第三四二章 逼人的林博
“微臣以为,这个时候追究轩王抗旨之事是次之,应该尽快根据林馨儿被人劫走这件事追查下去,不能延误了时机。若是破获了水月宫,轩王也算是将功补过,这抗旨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林博道。
林博的话说到这里,令西门靖烈也不能再拿西门靖轩这件抗旨的小事多说什么,毕竟“大敌”当前,他若是执意反对,也就让人觉得可疑了。
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一国之君想要利用江湖门派做事,传出去也是极大的笑话。而且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想要削弱轩王府,对付自己的那个曾经帮助他夺回帝位,又承诺过共拥天下的五皇弟。
这个林博,可真是在逼他!西门靖烈的心紧了紧。
如果没有林博这番话,他一定会拿违抗圣旨的事去做些文章,若人真的是被水月宫救走了也罢,若是西门靖轩不想遵旨耍的花样,他一定不会等闲视之。
但是,眼下,他是不能拿圣旨说事了。
林博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也是其他的人都没有料到的。
“好,明日早朝朕便下旨,着太师府与轩王府合力剿灭水月宫。”西门靖烈迫不得已,只得这般说道。
“是。”林博拱手,“臣先告退。”
此时已值深夜,离早朝不过两三个时辰。
林博离开锦阳宫后,西门彻便忍不住道,“父皇,当真要让太师府与轩王府合力对付水月宫?”
“水月宫乱贼犯事,朕岂能姑息?”西门靖烈扫了眼西门彻,冷哼道。
虽然他曾私会林馨儿,想要借助水月宫,但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不愿有所表现,他可以在暗处推动,却不可让西门彻亲眼看到,有些事可以做,但是却不可去学,更不可有第二次。
若非他这八年来实在没有自己的力量足以与轩王府抗衡,他也不会如此,想要利用江湖乱贼。
江湖与皇宫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他这么做委实是在冒险了。
“是,儿臣告退。”
对于西门彻自己,也是不敢跟他的父皇说出他已经与水月宫搅在一起的事,见父皇心意已决,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决定匆匆告退。
距离早朝下旨还有一些时间,他想着离宫去与依瑶会面商讨,好让水月宫做好准备。
宫外,依瑶一直在太子府等宫里的消息,听说皇上要召林馨儿进宫,便知是西门彻那边发挥了作用。
原本她打算待林馨儿被带出轩王府的时候动手劫人,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会扯出乱子,便没有妄动,计划找机会经过西门彻跟林馨儿接头,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可是不想却收到了林馨儿在进宫路上被人劫走的消息。
不是她做的,难道是皇甫燕冲?
依瑶想着,便离开太子府去找皇甫燕冲。
此时的皇甫燕冲正在冷言秋那里,询问关于帮林馨儿驱毒的事,后来见西门靖轩将中毒的杨晨一干人带来,便悄悄离开,不过同时他也知道了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的手中出了问题。
赶回城中的皇甫燕冲与依瑶碰了头。
听皇甫燕冲说劫人的事不是他做的,依瑶更加担心起来,“是谁躲在暗处对少宫主下手?魔音使者?”
皇甫燕冲知道魔音使者也会用毒,当日在望月楼的那杯茶便着了他的道儿,不由的眉头紧拧起来,“他的行踪实在诡秘,我一直在找他,却没有丝毫线索。”
“怎么办?那我们此时更是无从下手了。”依瑶道,“宫主还下落不明,若是少宫主再有事……”
皇甫燕冲咬着唇角,心想,一般人是不容易从轩王手里劫走人的,除非来人能力不小,或者是西门靖轩故意为之。
故意又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西门靖轩贼喊捉贼,假以抗旨,一个就是他故意利用林馨儿去招贼下手,想要对付暗中的贼,将林馨儿当做棋子。
从冷言秋那里见到的情况排除了贼喊捉贼的可能,那么就剩下另外的情况,不管哪种,林馨儿现在都落进了别人的手里。
真是不能够有任何掉以轻心,没想到从轩王府到宫中的这段路还有人会先一步下手,原以为只要林馨儿离开轩王府事态便有了转机,不想又令馨儿转而陷入了另一个险地。
皇甫燕冲很是懊悔,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指间便有血渍渗出。
依瑶也是懊悔不已,她也应该一直盯着的少宫主这边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线索。
“不要让我查出这件事是水月宫里的叛徒做的,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皇甫燕冲又恼火的说出了又一种可能。
依瑶看着夜色中的皇甫燕冲,披散的发伴随着夜风张狂的翻飞,眸光清冷泛着寒光。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甫少主这般的怒意,像要将敌人生吞了一般。
二人正在谈论,突然觉察到有人逼近。
皇甫燕冲与依瑶纷纷警惕回望,一枚飞镖擦过皇甫燕冲的耳际直入树干,而那个并没有走近他们的黑影,轻轻一闪,隐没在夜色中。
“是什么?”
依瑶看着皇甫燕冲从飞镖上取下一张纸条。
“馨儿在醉花楼?”皇甫燕冲就着月光,看清纸条上的字迹后疑惑的道。
“醉花楼?西门痕那里?”依瑶也觉得很意外,“可信吗?”
“可不可信总要去探探。”皇甫燕冲翻看着手中的飞镖,“这也是一条线索,若是不去更是不知该如何查找。”
“让我去吧。”依瑶道,“如果有意外,皇甫少主在外接应。”
除去宫主,少宫主,就只有少主最大,她不能让皇甫燕冲去涉险。
皇甫燕冲明白依瑶的意思,没有答应,“还是我去,醉花楼本就是男人去的地方。”
他也同样不能让馨儿这存下的唯一一个姐妹去涉险。
依瑶还要相争,皇甫燕冲道,“这是本少主的命令!你且继续去等西门彻的消息,联络上他的人,若需要帮忙,就用他们。”
音落,皇甫燕冲便率先离开。
依瑶只得听命,去与西门彻的那些人碰头。
现在水月宫里经过皇甫燕冲确定,能够可信的人都在外奋力寻找宫主,手底下在跟前的人不敢随意相信,还是避开他们去做事安全些。
第三四三章 熟悉的眼睛
回到太子府,依瑶便见到了匆匆返回的西门彻,听到了轩王府与太师府要合力剿灭水月宫的消息。
在外人看来,水月宫无比强大,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随着魔音使者的渗入,水月宫早已犹如一盘散沙,名存实败,否则少宫主怎么会想到将力量依托西门彻转移?
再想想星瑶与月瑶的死,依瑶只感到心生悲凉。
依瑶听到西门彻的话后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烛光,半天没有言语。
“依瑶?”西门彻试着叫了一声。
他以为依瑶在想对策,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正好将她的眼睛照的清清楚楚。
这双眼睛里似乎充斥着许多东西,涌动着许多的感情,有那么一点令他熟悉……
“什么?”依瑶听到自己的名字,懵然循声望去。
恰恰与西门彻四目相对。
这双眼睛……
西门彻心头一怔,就好像他曾经见过。
似乎被惊到,将眸中的东西尽数遣散,只是单一的望着他,一双眼底便只映着他的身影。
“尽快把林馨儿送回来,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是水月宫做的,我们看再怎么设法在早朝上令父皇改变主意,只要圣旨不下,铲除水月宫便不是朝廷的大计,还只是轩王府与太师府私底下的事。”西门彻道。
“可是少宫主真不是水月宫劫走的。”依瑶道。
“不是?”西门彻显然十分意外,“那么就是轩王在捣鬼?除了水月宫还有谁有能耐从他手底下劫走人?”
西门彻的看法又绕到了最一开始。
“也未必是他。”依瑶道,西门彻掌握的消息实在太少了,他也太高估了此时的水月宫。
他不知道的是,站在水月宫之上的还有魔音使者,还有当初救走了西门亥的人,另外还不知道有谁继续隐在暗中,没有露出任何踪迹。
反正,如今的京城实在惶恐不安。
“还有谁?”西门彻问。
依瑶轻轻的摇摇头,“我也不确定,皇甫少主去打探了,只是无法阻止早朝上的旨意了。少宫主一定不愿与太师府为敌……”
“在锦阳宫,林博的态度就是一心要置林馨儿于死地!”西门彻回想起宫中的事就恼怒,想了想道,“林博想必还不知道他女儿的真正身份,要不我去太师府一趟跟他密谈,让他知道林馨儿的底,或许会打消针对水月宫的念头?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女儿就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拥有这个身份地位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依瑶想了想,“这样也好,让林太师知道这些,少一个太师府的敌人,免得太师府凭空站出来添乱,所有的事本来跟太师没有关系,少宫主也是尽量避着牵连到太师府,考虑着不要让轩王府针对太师府,谁知太师竟然会认为少宫主是杀林可儿的人,跟轩王站到了一起与水月宫为敌。林可儿要死的话早就该死了,当年宫主救了少宫主之后就问过要不要林可儿的命,是少宫主心软没有点头,否则她岂能活到现在?”
“那么你这就跟我一起去太师府,说明这一切真相。等事成之后,我必然会立林馨儿为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他林博就是国丈,还有什么不满的?”西门彻道。
依瑶静静的看了眼西门彻,没有回应。
“走,事不宜迟!”西门彻说着,急匆匆的抓住依瑶朝门外走,快速的动静,挥袖间扇灭了蜡烛。
屋内一片漆黑,依瑶身子略僵,由西门彻扯着走出了屋子。
“太子殿下!”
太子侧妃之一杨沫恰恰迎了上来,见西门彻正拽着依瑶的手往外走,怔在原地。
她听说一直被太子保护着的林馨儿被轩王抓走了,正暗自高兴着,想借安抚太子的名义来陪西门彻,谁知刚赶来就碰到西门彻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匆匆往外走。
这个女人不是太子府里的任何一个,很陌生。杨沫不知道太子府里何时又多了这么一号人。
依瑶从面前的女子身上觉察到了敌意,但是沉静不动。
“让开,让开!”西门彻烦躁的朝杨沫挥着手,一边拽着依瑶的手不肯松,自顾朝太子府的大门方向走。
“太子殿下!”杨沫被西门彻推搡到一边,面朝他的背影叫道。
西门彻根本是充耳不闻。
很快,西门彻就拉着依瑶消失在夜色中。
“快,备马!”
到了大门口,西门彻命候在门口的守卫。
很快,两匹马牵来,两人一起翻身跃上,奔向太师府。
“太子殿下对府里的女人向来如此吗?”依瑶问。
虽然刚才那个女人对她有敌意,可那是正常反应,眼看着被西门彻推搡到一边,她都觉得有几分可怜。
林馨儿说的不错,太子府里的女人很多,就像皇上的后宫,西门彻对其未必有多少情意,也许曾经被某一方面吸引,但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可是她呢?
刚才被他拽着奔出屋子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就那样任凭他拽着……
她的心里是清醒的,理智的,可是遇到实际的事情呢?
依瑶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
“我最见不得她们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出现,真是没有一点眼色。”西门彻道。
好像错的不是他,是她们。
“若是对少宫主,你会不会这么烦?”依瑶问。
会烦也就证明是没有真正的感情,对林馨儿,他还会如此吗?
“林馨儿?”西门彻想了想,一边快马加鞭的急行,一边道,“应该不会,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事情,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没用。”
“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少宫主,还只是之前的那个林家大小姐呢?”依瑶继续追问。
之前的林馨儿?
西门彻想到了藏在锦华苑暗房的那一个人,其实他一直在意的,想要拥有的是她吧?除了拥有跟林馨儿一样的外表,给他触动的是那双能够包涵了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他,这是在如今的林馨儿的眼睛里看不到的。
她根本就不是林馨儿,只是一个替代品。
第三四四章 血洗太师府
她现在哪里?
西门彻明知道那个“林馨儿”跟林馨儿是有关的,可是他一直避而没问。
事已至此,就算错了,他也要错下去,他要让林馨儿知道,他决心要娶的是她,喜欢的也一直是她,只有这样才能将水月宫与太子府紧紧的拧在一起。
可是,那个“她”究竟去了哪里?
西门彻蓦然想起了刚才在屋子的烛光下看到的那双眼,不由的朝依瑶望去。
而依瑶迟迟没有听到西门彻的回答,便当做是他默认了。
原来他一样都会烦!
心一沉,依瑶扬鞭抽了下马身,快速跑开,将西门彻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西门彻再顾不得多想,向依瑶追去。
嗒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响亮。
空旷的街道边,一座房檐上,有道人影隐在屋前繁茂的枝叶后,待二人策马远去之后,悄然飘落下地。
看着两匹马离去的方向,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直猫头鹰静静的落在枝条上,发出森森的叫声。
西门彻与依瑶赶到太师府之后就傻眼了。
原本挂在太师府大门上的白绫凌乱的垂在地上,大门敞开,无人把守,从门里伴着夜风传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西门彻与依瑶相互对望一眼,下马进了太师府。
一排排白色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挂在屋檐下,泛着惨白的光,照亮太师府,卷着阵阵寒意。
地上几乎血流成河,太师府里的人横七竖八的倒满院子,其中不乏断肢残身,仅存的活口倚着墙角瑟瑟发抖。
所有的一切都在夜色里寂静无声,就算那些侥幸的活口在恐惧中发抖着,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完全没有惊动到太师府附近的人,可是惨案明摆着刚刚发生。
依瑶隐着内心的惊骇,蹲下身,伸指探了探暗红色的液体,还残留着余温。
“发生了什么事?”西门彻揪起蜷缩在墙角的一个女人问。
那个女人吓得面色惨白,颤抖不已,哆嗦着唇,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说!”西门彻厉声逼问。
那个女人双目无光,听到西门彻的声音,明显的震了一下,两眼一翻,软软的晕倒了。
西门彻将那个女人丢下,四下查看,暗色的墙角处,还有几个活口正蜷缩着恐惧发抖的身子呆滞的望着他。
“这些人都被吓到了,问不出什么。”依瑶道。
这样的场面,就连她这个闯荡江湖的女子都惊骇无比,何况是太师府为奴为婢从未见过世面的下人。
“尽快找林太师!”依瑶道。
西门彻这时后悔没有带上几个人一起来,遇到这样的意外还得亲力亲为。
依瑶说完就按照记忆朝林博与柳随香的房间寻去。
一路上都是遭遇满门杀害的惨状,踏在尸体丛中,依瑶都感到腿软。
照这情形估算,除了活着几个实在柔弱普通的下人,太师府里凡是会一点功夫的人,连同那些守卫尽数被杀。
这下手之人的能力与手段要比传说中十八年前发生在林家里的惨案更加狠绝毒辣。
那个房间的门也是大开着,但是屋内没人,被子杂乱的丢在地上,物什砸碎一地,不过没有留下什么血迹。
见林博不在,依瑶又朝书房寻去,还是没人,然后寻到了林可儿的灵房,也就是她生前住的屋子。
这个房间倒是整齐,没有被破坏,维持着原样,似乎孤立与外面的惨案之中,没有受到任何惊扰。
但是替林可儿守护长明灯的香芋倒在地上,依瑶上前试了试,还有呼吸,只是晕倒了。
林可儿还遮着白色麻布安置在床
上,按说天亮后就是她下葬的日子,原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结果太师府突然发生变故,看来出殡的事也黄了。
“究竟怎么回事?林博呢?”西门彻跟着走进屋子。
只有这间屋子跟外面的惨状隔离开,但是屋内同样也是躺着一个死人,西门彻避开视线,不愿去看那张躺着林可儿的床。
“不知道。”依瑶紧拧着眉头。
很明显太师府是被人血洗了。
能悄无声息血洗太师府的人肯定不简单,而此时林博夫妇却下落不明。
回想曾经,她顶替林馨儿留在林家的时候,也曾叫过林博几声爹,现在想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铛铛铛——”
突然外面铜锣骤响,划破夜空格外刺耳。
一定是打更的人发现了太师府的情况,在鸣锣示人。
不一会便听的外面人声嘈杂起来,四面八方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走,去看看。”西门彻说着,便要朝外走去。
“不行!”依瑶侧身挡住西门彻。
“怎么?”西门彻不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他出面召集人去查吗?
“太子打算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时候恰巧出现在太师府?”依瑶道,“我们还是先避开为好,免得惹事上身。”
西门彻想了想,依瑶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正好出现在凶案现场,若是被有心人逮住,也是不好解释的。
听得有人进了太师府,依瑶拉住西门彻,低声道,“跟我来!”
说着,趁没人查来之前,带着西门彻匆匆来到了后院,林馨儿住过的那个小屋子。
果然,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屋没有人来过,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太师府一定被人包围了,我们就先在这里避一避。”依瑶说着跃上了屋顶的梁上,手轻轻一抬,一层贴着房顶的木板打开,露出一个空间。
原来这层木板与房屋最顶端之间隔开了一块呈三角形的空隙。
依瑶招呼西门彻先躲进去,她随后也踏着梁钻进去,随手将木板放回原位。
这个被架空的空间正好可以容两个人,弯下腰倚着里面的一个十字形支架平坐着,通过木板上的空隙还可以注意外面的动静。
西门彻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屋子也被人动过手脚,更奇怪依瑶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这是少宫主之前住的房间,有时候我们碰面遇到事情躲不及,我就藏在这里。”依瑶解释道。
这样一说,西门彻就明白了。
“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林博也是刚离宫返回太师府,在短时间内做到,还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及时惊动到外人……”西门彻想一想就够他怕的。
一座太师府都招架不住,若是换做他太子府又会怎样?
“这样的手法,顶多也只有轩王府能做出些防备应对了。”依瑶道,“不出声响的遇害,整座太师府里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失去抵抗力才能任人摆布,否则怎么都会有反抗的动静。”
“下药,难道是前朝余孽做的?”西门彻首先想到就是冷家。
“冷家的人要动也应该动轩王府或太子府吧?”依瑶道。
对于藏匿在京城的冷家人,她知道有冷慕然,可是凭冷慕然与其背后的人应该也做不到这一点,否则他们也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依靠谁去借机行事了。
想让一座府邸所有的人都中招,就连林博也不能幸免,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现在依瑶担心的是,林博究竟身在何处,他没有死在太师府里,应该暂时性命无忧吧?
二人正说着,听得屋子外有动静,便不再吱声,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有人跑来,手持着火把照了照屋子之后没有发现什么,便离开了。
太师府惨遭灭门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整个京城,天还未亮城中便喧哗万分,有好多人都是破天荒的早起了,似乎过节一般,热闹不已,相互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太师府的情况可是跟之前的逍遥侯府不同,逍遥侯府被铲除的时候大家还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唯恐避之不及,被冠以叛贼同党的帽子。
而太师府让人感到的只有惊惶,似乎熟睡着就被人掐断了脖子一般,来不及醒来已陷入窒息,再不见天日。
那些听闻了消息的百姓只有用大声的议论去盖过心头的害怕。
并且有谣言开始传播,说是扫把星在林馨儿身上显灵了,她的腿就不该好,好了就更压不住厄运,先是林可儿被杀,接着就是太师府惨遭灭门,实在凶悍。
京城里的言论很快就传进宫,传到了众臣与西门靖烈的耳中。
这个早朝应该是格外震动,格外重要的。
但是西门靖轩以找寻林馨儿,之后又直接赶往太师府的名义没有出现,太子那边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不见人影。
西门彻跟依瑶躲在小屋,之后听的人声散了,才悄悄的跳下屋顶,寻到太师府的院墙边,瞅着没人盯着,快速闪了出去。
他们之前骑来的马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只能徒步。
赶回太子府,天已经蒙蒙亮,早朝是肯定误了。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太子府,西门彻的手还是两只冰凉,八年前宫中生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般惨烈,安稳了这么多年的天下要开始乱了吗?会不会哪一天,可怕的魔爪真的伸进太子府,而他却全无防备?
第三四五章 转移出醉花楼
“太子殿下,你怕了吗?”依瑶问的很直接。
“你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还能够如此镇定。”西门彻道,“血流成河的杀戮,我还不曾见过。”
“是,血流成河,不知道少宫主知道后会怎样?”依瑶叹了口气。
刚才见到的就好像做了场噩梦,她也不曾见过,她也在怕,只是她不会像西门彻那般明显的表现出来,她在强壮镇定。
现在,依瑶更担心的是林馨儿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毕竟那是她的家,虽然那个家没给了她多少关爱,可也是她生长的地方,林博是她无法斩断的亲生父亲,是她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
“林博想杀了自己的女儿,结果自己倒先被害,令我们先摆脱了太师府与轩王府联手对付的局面。”西门彻道,言语间倒有几分侥幸。
“太子殿下怎能这样说?”依瑶看向西门彻,“误会可以设法解开,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那么多无辜的人被害,少宫主一定于心不忍。”
“林馨儿?她会不会是被同样的一伙人劫走的?”西门彻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依瑶一怔,喃喃的道,“不会吧?”
之前不是有人传信说她在醉花楼?应该不会落进这帮穷凶极恶的人手里吧?
“太子尽快进宫去吧,我再去查探一下。”依瑶想了想道。
还没有收到皇甫燕冲的消息,不知道醉花楼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好,只能先如此。”西门彻道。
“太子殿下,不要说出我们去过太师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有人问起那两匹马的事,就说是之前就丢了。”依瑶嘱咐道。
西门彻紧紧的拧着眉头,“嗯”了一声。
依瑶来到了醉花楼,从外面望去,醉花楼里跟平常一样,从楼中传出各种玩乐的笑声,晕昏的光线透出青楼该有的旖旎之色。
随着天渐渐的开亮,醉花楼里有好多人都玩了通宵,该起床的时候反而都开始睡觉了,这是少有的没有被太师府惊动到的地方,这里的人只顾着沉迷在酒色中享乐,对外面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依瑶潜入醉花楼,直到各种声音渐止安静了下来,她也没有寻到想要见到的人。
依瑶刚打算离开,突然有人从她身后掠过,在她反手之际,被熟悉的一招遏制。
“皇甫少主!”依瑶看清来人,低声叫道。
皇甫燕冲朝依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她潜入一个房间,在床榻下打开一个口,跳了下去。
“醉花楼里还有暗道?”依瑶疑惑的追随着皇甫燕冲问。
“这是醉花楼为了防止有后台的女人寻上门找她们留恋青楼的夫君麻烦,在每个底层的房间里修好的暗道,都相连着,通往二里外。”皇甫燕冲道。
“怪不得醉花楼生意这么好,都为客人这样精心谋划着。”依瑶道,等那些夫人寻上门闹事,她们的夫君通过暗道离开醉花楼,折身再装模作样的从醉花楼外走进来,可真是打了她们的脸,让她们再说不出一个字。
二人走了片刻,便到了出口,跟着皇甫燕冲跳出来,依瑶发现到了另一家酒楼的后院。不用说也知道这家酒楼跟醉花楼是同一个大掌柜了。
二人没有停留,翻过院墙,经过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之后到了一所小院子。依瑶认出来,这是他们水月宫初到京城时,在京城安置的一个供在外的探子所住的地方,由于后来有了望月楼,这个地方便好久没有再用。
一进屋子,依瑶就看到了林馨儿,安然无事的坐在床边,一旁是冷慕然在守着。
“少宫主。”依瑶叫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林馨儿含笑将手伸给她,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吓死我了,我以为又会中了什么圈套。”依瑶道。
“哪儿来的那么多圈套。”林馨儿笑道,“我这是正好借机会避开一下。”
“是你让人去给我们传信的吗?”依瑶问,她更好奇的是,林馨儿是怎样从轩王府的马车里杨晨的手中逃开的?
“我不是自己逃开的,信也不是我让人去送的。”林馨儿道。
“馨儿是真的被人劫走,是西门痕又从那人手中带走了她。”皇甫燕冲替林馨儿解释道,“给我们送信的人不是馨儿指使的,也不是西门痕,所以馨儿见到我之后才决定尽快离开醉花楼,趁人不备的时候脱离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眼线。”
“哦,尽快脱开最好。”依瑶点点头,“现在的京城实在是太凶险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林馨儿觉察到依瑶的神情不对。
趁着天黑,她在转移地方,没有来得及听到太师府那边的事,皇甫燕冲一路照顾她,也没有去在意其他。
皇甫燕冲只是想着依瑶肯定在焦急的等着他的消息,迟迟收不到信一定会去醉花楼打探,所以他才返回醉花楼,结果还真的碰到了依瑶。
依瑶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
依瑶的这种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更加令林馨儿紧张。
“是太师……”依瑶犹豫的道,说出太师二字,便又顿住了。
听到是说自己爹爹的事,林馨儿紧张的心稍稍放下了,她以为依瑶带来了师父的消息,因为不好,所以才不敢说。
“林太师还在生馨儿的气?”皇甫燕冲问。
林馨儿告诉他,林博也误以为她是凶手,她能看出林博对她的恨意极深,所以她不认为林博进宫后会替她开脱。
依瑶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林馨儿,吸了口气,缓缓的道,“就在今夜,林太师从宫中回府之后,太师府惨遭灭门,太师与夫人柳随香下落不明。”
“惨遭灭门?”林馨儿一字字的重复这四个字,瞪直眼睛盯着依瑶,“就在刚刚发生的?”
依瑶点点头,“我跟西门彻原本想找太师,试图在早朝之前说服他不要跟轩王一起去剿灭水月宫,结果到了太师府便见惨状,太师府的活口所剩无几,下手之人只比我们早到一步……”
第三四六章 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现在外面吵乱的就是这件事?”皇甫燕冲问,在醉花楼,他隐隐的听到外面有人说什么被杀的吵吵声,他只以为又是哪家的私事惊动了爱看热闹的百姓,所以没有理会。
“是的。”依瑶道,小心的注意着林馨儿。
她生怕林馨儿在听闻这件事后又受到打击。
但是林馨儿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两眼注视着前方,没有目标,似乎看穿了屋子的墙壁,看向很远,一双眼睛静如止水,没有任何波动。
“馨儿。”皇甫燕冲轻轻的叫了一声。
身边的冷慕然,再搞不清事实,这个时候也能看出来,坐在她跟前的林馨儿,水月宫的人就是真正的林馨儿,林太师的女儿。
惨遭灭门几个字,让冷慕然想到了如今的冷家,身子轻轻一颤,望向林馨儿。
“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就在皇甫燕冲与依瑶都期待她开口有所反应的时候,林馨儿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在报复,他对我的恨跟我爹对我一样,都是因为我娘而起。我不知道我娘究竟做过什么,她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招来这么多这么大的恨!”林馨儿的声音里带着伤悲,不是因为此时发生的事,而是因为她早已死去多年的娘亲。
虽然魔音使者诡计多端,但是她凭直觉相信,他对她娘的恨意是真的,不只是为了对付她在故意编排。
“一定是魔音使者。”林馨儿肯定的道,“之前掳走了师父,令水月宫与轩王府互相残杀,令我亲眼目睹圣宫的惨状,经历姐妹生离死别。现在他又对我爹下手,对太师府下手,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太师府为敌的,所以他才亲自下手灭了林家,同样也是让我去眼见林家的惨况。”
林馨儿说着,双手紧紧的攥起床上的单子,将所有的悲愤,所有的情绪全部隐在指间,嵌进薄薄的布匹里。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实在是可恨,就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依瑶愤愤的道。
“上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甫燕冲道,他知道之前星瑶月瑶也曾去查过林馨儿的娘亲,但是根本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时间会掩藏一切,也许我爹真的知道一些东西。”林馨儿道。
虽然面对林博的指责时,她很愤怒,不愿让任何人去诽谤玷
污她的娘亲,可是之后再去想,她娘也许真的做过什么令她爹难以接受的事,世上本就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恨,她爹又岂会为了恨一个人去栽赃污蔑对方?这种恨意又持续这么多年。
就算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她娘的身上多少都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的。
但是,那是她的娘,是她眼里最温柔善良的娘。
“呵……我真是个不祥之人……”林馨儿自嘲的轻声一笑。
就算是她的娘,那也是跟她有关。
所有人都是围绕着她,因为她而惨遭厄运,师父一手建立的水月宫,如今的太师府,整个林家,都毁在她的手里。
之前,她对旁人嗤笑她为扫把星的话都不屑置之,可是现在呢?全朝上下都认为可以与轩王府相抵的太师府,手持天下近半兵马,威震北疆的太师府一夜之间竟然被灭门了!
声名显赫的林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在安逸的京城里受难,何况这一次受害的不止是她爹,还有全府那么多无辜的人!
“馨儿,不要这么说!”皇甫燕冲听到林馨儿的话,紧跟着道。
“是,少宫主,这本来就是有人在设局,你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最多的棋子。”依瑶道。
棋子?她怎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棋子,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她!
这盘棋局,执棋的人到底是哪一个?终其原因,会跟她娘有关吗?
林馨儿不敢去想,不愿让她娘亲的身上真的蒙上了污迹。
正说着,有人来到了小院,依瑶警惕的闪到门口。
“是西门痕。”皇甫燕冲道。
很快,西门痕推门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冷冽。
皇甫燕冲见西门痕带着陌生人进来,当即便跨步挡在冷冽跟前。
“皇甫大哥。”林馨儿叫道,示意皇甫燕冲闪开。
“我说林姑娘,林小姐,”西门痕道,“你原本不是说让我把你送到这个人跟前吗?正巧这个人找上了门,我就把他带给你了,中间你遇到我的事一笔勾销,就当我们没见过,这个地方我也没来过,好吧?你们的事我可真的掺合不起,我首要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能乐一天是一天。”
“无痕公子这是被太师府的事吓到了吗?”林馨儿瞟了眼西门痕,淡淡的道。
西门痕一愣,看看一旁的依瑶,“原来你已经都知道了,也就不用我通风报信了。”
他原本是跟皇甫燕冲一起返回醉花楼的,皇甫燕冲接走了依瑶,他则出了门,后来冷冽见醉花楼里没了林馨儿,便找到他询问,然后他就把冷冽带到了这里。
既然林馨儿曾提出要返回去找这个人,她又专门留下冷慕然在身边,那么西门痕也就顺水推舟的再把这个冷家的人带给她们,看看林馨儿要用冷家的人相互间做什么事。
“既然已经掺合了,无痕公子以为还能脱得掉吗?”皇甫燕冲倚靠在门板上,不经心的道。
“我这不是出于好心顺手救人么,谁知道救到手里的是林姑娘,烫手的山芋丢也丢不掉,以后我发誓决不再手贱了。”西门痕说着抬手手,并着二指做发誓状。
冷慕然站在一边,悄悄的看向西门痕,他说自己手贱,其实还是他好心吧,就算他说不是他救她出的醉花楼,她还是觉得他跟醉花楼里其他的客人不一样。
“那就管住你自己,见了我躲的远远的,不要随意出手。”林馨儿道,“至于夜里,就算是我欠了你的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定然回报。”
第三四七章 二皇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用等到日后,”冷冽走到林馨儿跟前,指指她的腿,“过几天,让二皇子把你带进宫,不必惊动太子了。”
林馨儿明白了,这是冷冽在知道西门痕真正身份后,跟她谈新的交易,她想让他治腿,便要听他的安排。而他说出这番话,便是想要收买西门痕的人情。
私下,她也问过冷慕然,冷慕然对这种毒医的方法不确定,倒是冷冽,他如此肯定的拿这个做条件谈交易,必然有十分的把握。
这样冷冽便不费吹灰之力在她与二皇子身上都留下了路。
“无所谓,怎样都可以,反正我要继续做事就得露面,露面就必须遵旨进宫,到时候被谁送进宫都是一个样。”林馨儿道。
“听到了吧,二皇子,功劳肯定是你的,你也不白掺合进这桩事。”冷冽得意的对西门痕道,好像他送给了西门痕一个不小的赏赐一般。
“那好,等打算进宫的时候告诉我,我等着。”西门痕道,“这段时间,我就不跟你们见面了,免得招惹麻烦,最后让我找到你们便是。”
林馨儿轻轻的扫了眼西门痕,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功劳了?上次他把西门靖昱的事都留给了他去开篇,也没见他在皇上面前邀功,反而在锦阳宫的那一次,为了替她挡弹琴的事,不惜惹怒西门靖烈。
西门痕,这位二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西门痕离开后,林馨儿就开始让冷冽帮她准备治腿。
“馨儿,我看还是让伤慢慢恢复吧。”皇甫燕冲拿过冷冽写的需要采购的药单后,皱眉道。
所有违背平常去实现的事都会带着危险,就像干娘给林馨儿服药练功,结果却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废掉。
此时,林馨儿要通过毒医让伤势尽快复原应该是一样的道理。
“皇甫大哥,这只是换了一种方法疗伤罢了。”林馨儿道,她明白皇甫燕冲的担忧,但是她问过冷慕然,除了疗伤过程不好受之外,不会有后遗症状,伤好了便是好了。
“不会有其他危险吗?”皇甫燕冲的目光紧盯着冷冽问。
“你这人怎么要比女人还要啰嗦胆小?”冷冽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受伤的是林姑娘又不是你,林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说什么!”皇甫燕冲眸光一凛,抬手向冷冽掠去。
凭武功,冷冽根本不是皇甫燕冲的对手,只是闪躲了几下就被皇甫燕冲控制住。
“如果不是要留着你去备药,我早给你下毒了。”冷冽不服气的道。
冷慕然见冷冽被皇甫燕冲钳制,不敢跟他相认出手帮忙,但是又担心不已,紧张的盯着皇甫燕冲的手,又看看林馨儿。
“皇甫大哥,放了他。”林馨儿道,“我决定用他帮我疗伤,我要尽快好起来,现在接连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我等不到明年开春。”
依瑶走到冷慕然身边,轻声问,“真的没有别的害处吗?”
他们可真的是被之前的教训吓到了,宁可林馨儿的身体一点点好转,也不希望她再遭遇不测。
“你们放心,这种方法接骨后跟正常复原的效果是一样的,就是……”
“就是什么?”皇甫燕冲见冷慕然停顿了,凌声问道。
只要有一点意外,他都不会允许这件事进行下去。
“就是疗伤的过程不好受而已,但是林姑娘都决定了,那就也不是什么问题。”冷冽替冷慕然回答道。
听得冷冽说的很轻松,但是皇甫燕冲知道那个“不好受”一定不是普通的难忍,不过他相信冷慕然,只要说没有其他意外,那么……
皇甫燕冲松开冷冽,走向林馨儿,“你决定了吗?”
迎着皇甫燕冲的那双裹着各种担心的眼睛,林馨儿坚决的点点头,“是的,这一次我就靠他们了。”
皇甫燕冲回头看了眼冷冽,又看看冷慕然,“他们,冷家的人?”
听皇甫燕冲指出他们的身份,冷冽面色一紧,他在西门痕跟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要以冷家人的身份出现跟各路的人谈判做事,但是冷慕然……那是他要送进宫做事的,身份不能暴露。
可是听林馨儿跟皇甫燕冲的话,分明是也已经知道冷慕然的身份,那个女子就是直接走到冷慕然跟前去询问疗伤的事,冷慕然那个丫头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是的,冷冽。”林馨儿回答着,看向冷冽。
冷冽的面色更是一紧,她竟然连他的名字都知道。探寻的目光向一旁的冷慕然望去。
冷慕然摇摇头,表示不关自己的事,“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了。”
虽然,林馨儿一口说出冷冽的名字让她也倍感意外,但是又想,林馨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知道冷冽大哥也是有可能的。
“是冷言秋那小子!”冷冽很快就将泄密的事算在了冷言秋头上,恨恨的道。
“如果言秋要泄密,他不是更应该先告诉西门靖轩么?”林馨儿反问,“你们现在还能在京城里来回晃荡?”
“西门靖轩不知道?”冷冽慎重的问,林馨儿的话提醒了他,他不确定西门靖轩是不是在撒大了网,利用他们等着仅存的冷家的人尽数落网。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西门靖轩肯定还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令言秋很为难。”林馨儿道。
“他为难?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是他肯跟我们联手,凭他跟西门靖轩的关系,太好下手了!解决了西门靖轩,这青辕王朝也就灭了一半。”冷冽说着,突然又想到,“不对,解决了西门靖轩,青辕王朝就快完了,太师府已经出事,林博手下的兵马也是无首,青辕王朝也就没什么能坐镇带兵之人,到时候就是一盘散沙……”
“冷冽大哥!”冷慕然轻声叫道,打断了冷冽的话。
冷冽也意识到自己失口了,看看林馨儿,见她的眸光果然沉了下来,一定是被自己的那句关于太师府的话触动了。
如果之前,他还认为林馨儿只是太师府的那个嫡女,那么现在,看着水月宫的人,看着皇甫燕冲也守在她的身边,他便意识到真相跟自己知道的肯定不同,如此一来,他更是暗喜自己寻对了人。
第三四八章 皇叔真够忙碌
“好,我什么都不说了,皇甫少主,你尽快去置办需要的药材吧,尽快让林姑娘的伤势复原,她也能尽早去做她想做的事。”冷冽道。
也尽早去帮助他做事。
“依瑶,你守着这里,我出去一趟。”皇甫燕冲将那张药单收好,道。
“嗯。”依瑶点点头,守在林馨儿身边。
皇甫燕冲离开后,冷冽也开始调理自己被水晴的暗器打到的伤,虽然夜里休息了两个时辰,但是还有影响。
“那个女人还在醉花楼,你要不要让人把她带来?”冷冽突然睁开紧闭的眼睛道。
“那个想要杀我的人?”林馨儿很快反应过来。
“不错,她曾追到醉花楼找你,只是被我下了毒,昏迷了,我就是跟着她寻到醉花楼的。”冷冽道。
他想林馨儿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她。
“西门痕知道吗?”林馨儿一下就想到了西门痕。
“知道,他怕那个女人死在他跟前,临走还嘱咐我尽快帮他处理掉。”冷冽道。
“是么?”林馨儿想着西门痕的说话的一举一动。
“我去把她带来?”冷慕然道,既然二皇子不愿意,她就去帮他一把。
“你?算了吧,不要被人发现了这里。”冷冽斜了冷慕然一眼,冷哼道。
“依瑶,你去看看。”林馨儿吩咐道。
“那这里……”依瑶有些犹豫,不愿离开林馨儿。
“没事,这里是安全的,再说还有冷冽跟慕然。”林馨儿道。
“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先施毒,后带着林姑娘逃走,对我们的毒术,你放心好了。”冷冽道。
“你去看看那个女人就尽快返回,我这边不会有事。”林馨儿道。
她知道依瑶担心有人再跟来,对依瑶跟皇甫燕冲来说那个给他们送信的人就是个疑虑,他们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跟着寻来。但是林馨儿知道,将消息通知给了她的人而不是其他那些不靠谱的人,很明显那个传信的人没有恶意。
京城里,对她没有恶意又紧随着她,注意着她的去向的人只有他。
林馨儿知道自己还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他的这种默不作响令她的心头不觉发热,但是——
她要用冷家的毒术疗伤。
冷言秋也是冷家的人,他的水平未必会比冷冽低,但是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这种方法,也就是说他不愿这样做,这种方法有它不可取的理由,听冷冽跟冷慕然的意思,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过程比较痛苦了,也许因为这点,冷言秋才绝口不提。
而她却执意如此,所以她不想让西门靖轩知道,不想惊动到冷言秋,再有人出来反对她。
皇甫燕冲现在答应了她,是因为他不清楚是怎样的疗伤,如果让冷言秋站出来一说,肯定结果是三个人连带依瑶一起反对。
还会让西门靖轩发现冷家人的踪迹,令冷言秋作难。
所以,她让皇甫燕冲带着她尽快离开醉花楼。她要避开的其实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而是要摆脱开西门靖轩的视线。
“好,我尽快回来。”依瑶道,她也知道追杀林馨儿的人是不能忽略的。
返回到醉花楼,依瑶暗暗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中毒的女人。
“你是来找那个想要刺杀林馨儿的女人吧?”
蓦地,西门痕从一根柱子后闪身出现在依瑶面前。
依瑶一怔,她都没有觉察到柱子后有人。
“有人来带走了她。”没等依瑶回答,西门痕已经说出答案。
“什么人,她的同伙儿?”依瑶问。
“这我可不知道,总之她走了,我也就心安了。”西门痕仿佛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不打扰了。”
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依瑶也就不打算停留,急着返回到林馨儿身边。
目睹着依瑶钻进床下的暗道离开之后,西门痕来到了另一所房间。
陈水晴从床帐后闪了出来,面色还是不正常的泛青,看起来身形还很发软。
“看到了吧,讨命的人追来了。”西门痕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谢主子。”陈水晴拱手,有气无力的道。
她真没想到,最后还是中了毒,虽然西门痕告诉她中的毒不足以致命,但是她身体感觉软软的,有力使不出,还是很可怕的,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给她一刀,要了她的命。
“你身上的毒我已经帮你逼出去一些,剩下的你自己去化解吧。”西门痕道。
返回醉花楼后,他用硬逼的功夫替陈水晴逼去一多半的毒,才让原本该昏迷的陈水晴醒来。
“是,谢主子。”陈水晴再次向西门痕道谢。
不能不承认,她又被西门痕救了一回。她现在是绝对不能见到外人的,尤其是让林馨儿见到。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不许依照你自己的意思去一意孤行。”西门痕警告道。
“是。”陈水晴老实的回答。
“醉花楼现在不好随便出入,你暂且就在这里躲着吧,等这边的事情了断之后,再让无情送你离开。”西门痕起身道。
陈水晴虽然不知道西门痕所说的醉花楼不好出入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做出回应。
西门痕离开房间,无情跟着他走开一段路后,在他身边低声道,“主子,这个陈水晴实在不可靠,留着怕是要影响到主子。”
“我知道,”西门痕道,“我是在考虑拿她能做点什么,总是出手救了一回。太师府那边的事怎么样?”
“没有头绪,轩王也赶了过去。其余的活口受了惊吓都问不出半句话,只等着那个叫香芋的丫鬟醒来,香芋跟其他人的情况略有不同,好像是中了深度的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无情道。
“轩王去了太师府?”西门痕问。
“是的。清早的时候赶过去的。”无情回道。
“皇叔可真够忙碌了。”西门痕轻轻的笑了笑,“他计划什么时候来醉花楼呢?”
“难道轩王知道林馨儿的行踪?”无情惊问,可是在外面,轩王还一直命人四处查找。
第三四九章 皇叔来了
“你当真以为有人能轻易的从轩王手中劫走林馨儿?”
西门痕倚着栏杆,面含调笑的注视着醉花楼里过往的女子。没人知道看起来眼里尽是女子身影的无痕公子,正跟人谈论的是天下最正经的事。
“主子的意思是一举一动都在轩王的眼皮底下?”无情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主子为什么要现身?为何不让轩王去处理林馨儿的事?”
既然轩王或者他的人在跟前,那么林馨儿一定不会被水晴杀死。何况,这么一来,岂不是水晴也被轩王发现了?
一个女子从西门痕身边走过,西门痕扬起臂弯将那个女子拢在怀中,女子调笑着脱开西门痕,向远处走去。
“轩王是跟随着我来到了醉花楼,只不过见林馨儿在我手里,他便走了,就算命人将醉花楼盯住也是后来的事,对水晴,他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西门痕道,他明白无情的担心。
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那熟悉的几乎不被人发现的步伐,只有是西门靖轩。
至于水月宫的人随后也找来,则令他感到意外,不免暗叹了一下他们寻人的本领,既然如此之高,为什么就连他们一直想要找的人都找不到呢?
“轩王是故意让林馨儿被劫的?他原本已经料到会有人劫马车还是劫车的人本就是他安排的?”无情问,更让他不解的是,主子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入这个套儿。
“劫马车的人跟轩王府肯定不是一起的,轩王府不可能跟冷家的人一起合作行事。”西门痕道,“但是其中还有太多令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我才要露面将林馨儿从水晴手中救走。”
“属下愚钝。”无情道。
西门痕唇角翘起一抹迷人的弯弧,朝另一个走过来的女子笑了笑。
“这个地方真是嘈杂,不像我们的大院安静。”待那个女子远远走开之后,西门痕道,“我可没我那三皇弟的本事轻易就将太子紧紧的拉在身边,现在有些事单凭从外面打探是了解不到的,要想深入掌握些什么东西,我还得费点劲儿走近他们。林馨儿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之后免不了会见面做些什么,至于皇叔,他若是发现林馨儿在醉花楼里不见了,一定会先来质问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等皇叔来过之后,这里也就不值得再被人盯着了,到时候你趁机把水晴带走,找个地方让她处理残毒。”西门痕交代道,“那毒我仔细看过,不会致死人,用一般的排毒之法也能治愈。”
“既然是冷家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用些能够夺命的剧毒?”无情不解。
“对水晴,他是想跟踪水晴,替林馨儿掌握活口,所以没下重手。”西门痕一边想着一边道,“至于对付轩王府的人,我想应该只是用了些一般的迷
药而已,否则便是明确暴露了冷家作案的线索,让轩王加紧去查冷家的人,对他们以后做事也不利。”
西门靖轩从冷言秋那里返回城中后就听闻了太师府里的事,便匆匆赶了过去。
虽然得到的消息是太师府被人血洗,但是究竟怎样的血洗程度他想象不到,直到踏进太师府,目睹一片惨烈,他才知道一路上自己真是低估了太师府的情形。
京城府尹见轩王来了,赶紧迎了上来,“王爷,您看这……”
他想问西门靖轩的看法。最近京城实在不太平,先是轩王的夫人被人挟持,后是太师府的二小姐,马上要做轩王妃的林可儿被杀,紧跟着便是太师府惨遭灭门。
有什么人能轻易的伤了太师府?难度恐怕是超出了他这个京城府尹的范围。
“那个昏迷的丫鬟还没醒吗?”西门靖轩问。
“用了各种方法,还没弄醒。”京城府尹道。
“醒了,醒了!”
正说着,有人急匆匆的跑来道。
西门靖轩来到了香芋跟前,还是林可儿的那个屋子,林可儿已经被抬入准备好的棺材里,现在是香芋躺在之前安放林可儿的床上。
香芋睁开眼,见自己躺在林可儿的床上,惊叫了一下就滚到了地上。
无论如何,这张床她是不敢躺的。
“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如果她早一步被迷晕了,便见不到外面的情形,没有受到过度惊吓,应该是此时太师府里仅存的活口中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人。
香芋见是西门靖轩,赶忙爬起身叩首,跟着西门靖轩的问题仔细的回忆昏迷前的事。
“奴婢正在给小姐守灵……”香芋一边回想着一边道,“后来突然一个人进来,不是太师府的人,奴婢不认识……那人说让奴婢传话……”
“让你传什么话?”西门靖轩的眸光微凝,看来这个清醒的活口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那人说……”香芋突然一脸惊骇,不敢说下去。
“说,本王恕你无罪。”西门靖轩道。
“那人说,凡是忠心青辕王朝朝廷的人,都要落得如此下场,令其余朝臣引以为戒。”香芋大着胆子,一口气说出那人留给她的话。
跟在西门靖轩身旁的京城府尹不由的抹了把头上渗出的虚汗。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忠心,可也是在为朝廷做事,不敢有半点马虎。
“竟然妄想动摇臣心!”西门靖轩微凝的眸中迸发出浅浅的寒光。
就算他再对万事淡漠,此时也不能坐以旁观。
出事的是太师府,遭遇不测的是馨儿的爹。
一个是馨儿的师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全部了无踪迹,她现在可否知道?
“微臣参见王爷。”
随着一道声音,顾倾城穿过众人踏过门槛,走进屋子。
“你是受皇命来此的么?”西门靖轩瞟了眼顾倾城那身耀眼的红色,就像太师府里残留的血。
“正是,臣领旨前来查办太师府一案。”顾倾城拱手道。
京城府尹暗嘘了口气,既然有朝中的大臣负责,他也就能稍稍放松一下了。
“这里交给你了。”西门靖轩说完,就折身向屋外走去。
他要尽快去找林馨儿,现在太师府的事已经传遍京城,醉花楼里人多口杂,她一定听到了消息。
但是他不希望她有任何妄动,安稳养伤是当务之急。
西门痕俯身在窗前,看到楼下一闪而过,不被人觉察到的身影,笑了笑,对身后的无情道,“皇叔来了。”
第三五零章 互疑
无情听到西门痕的话后就悄然隐退。他要去做的就是帮助陈水晴,不要被进了醉花楼的轩王发现。
陈水晴真是个烫手的山芋,惹事生非的中了毒行动不便,还得让人护着,真不知道主子留着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
西门痕回身坐到桌前,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悠闲的喝着。
西门痕心底默默估算着时间,西门靖轩要在暗中注意着林馨儿,就会悄然在醉花楼查探,一开始不会惊动任何人,直到……
终于,西门痕听到门外异样的响动。一定是西门靖轩找不到人,不得已正面来找他询问。
“我说美人儿,你可是来的迟了……”西门痕一边起身走向门口,一边道。
西门靖轩推门而入,同时将屋门紧闭。
“皇叔……”西门痕瞬间张口结舌。
西门靖轩扫了眼西门痕,“人呢?”
“皇叔在找谁?”西门痕故作不知。
“少跟本王来这一套,把林馨儿交出来。”西门靖轩冷哼。
他没想到,一座醉花楼里查找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还那么费劲儿,他更没想到的是西门痕藏人的手段,竟然能避过他的眼睛。
“原来皇叔已经知道她被我带到了醉花楼。”西门痕悻悻的道,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我是正巧救了被人劫走的林馨儿,我也本来在想应该把林馨儿交还给皇叔,还是直接送进宫,谁知水月宫先一步赶来把人带走了。”
“水月宫的人带走了林馨儿?”西门靖轩有些意外。
醉花楼都被他的人在暗中守着,只有皇甫燕冲与依瑶前后来过的身影,根本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离开,就算皇甫燕冲与依瑶能够易容乔装,林馨儿的那条残腿却是不能伪装的。
可是,西门痕竟然说人已经被带走了。
西门痕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西门靖轩的表情,点点头,“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带走了,我还一直琢磨该把人送到哪儿,要知道水月宫的人那么快就找上门,我肯定直接就把林馨儿送到轩王府,而不会带到醉花楼了。”
西门痕在暗暗的想,照说水月宫的人出现,西门靖轩安排的那些守着醉花楼的人也应该能够发现,可是他似乎没有在意此事。
“水月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把人带走了?”西门靖轩还是怀疑。
“是啊,我也没注意他们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他们要人,我一个人又惹不起,也不敢得罪他们,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西门痕道,“原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把人送给谁了,谁知皇叔也会寻来。早知道,我在外面碰到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她最后落在谁手里,免得自己趟浑水。”
“他们从哪儿走的?”西门靖轩问。
他不信皇甫燕冲能够带着林馨儿从明处离开,除非醉花楼里有另外不被人知道的出口。
这让西门靖轩突然想到了曾听闻青楼都会准备供客人以防不测,备用的暗道,他竟一时疏忽了。
“走,带本王走一下醉花楼的暗道。”西门靖轩没等西门痕回答,便直接明白的道。
他确定醉花楼一定也有这条道。
西门痕听此只得从命,在醉花楼里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带着西门靖轩来到了一层,寻了个没人的房间进去,打开床下的暗道口,跳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位于酒楼后院的出口。
“皇叔,这就到头了。”西门痕道,后面的事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双眸巡视四周,略略阴沉。
离开醉花楼,离开他的视线,林馨儿要让皇甫燕冲带着她寻个地方躲起来,一时之间他不容易找到。
她分明是在躲着他!
已经决定一起设局迷惑躲在暗中的黑手,为什么还要故意避开他?就安稳的留在醉花楼不行么?他已经通知了皇甫燕冲去守着她,有必要非得离开么?
只怪他疏忽了醉花楼里的这条暗道,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决定离开,短短的时间内失去了她的踪迹。
他会给皇甫燕冲传信,谁又会给他传信?
西门痕默不作声的看着西门靖轩,注意着他眼中千变万化的闪动。
之前,他从西门靖轩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什么波动,但是现在由于关系到林馨儿,西门靖轩的眼睛里透出各种复杂的隐藏不尽的东西。
如果像之前所看到的的,轩王府与水月宫势如水火,西门靖轩此时应该露出的是怒意,但是他没有看到西门靖轩眼底带着任何怒意,而是……更多的悔意,还有牵挂?
西门痕的眼睛不觉眯了眯,在西门靖轩朝他望来的时候,转移了视线。
“皇叔,我可以走了吗?”西门痕很小心的回答。
“人是从你手上丢的,你要负责去找。”西门靖轩盯着西门痕道。
刚才,他似乎感觉到西门痕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暗闪了浅浅的光芒,虽然很快消失不见,但是他分明捕捉到了。
“皇叔,那林馨儿,我也只是在夜里恰巧碰到,见她快要被人杀死了,忍不住出手搭救了一把。”西门痕好像是碰到了难题,极不情愿去接受,“我若不救她,她就算不死,也是在别人手里,跟我压根没关系。”
“最后落在你手里,又是从你手里断了消息,你就摆脱不了关系。人,你必须去找。”西门靖轩打定主意,不肯松口。
“别人救人都有什么好报,我这救人还惹了一身麻烦。”西门痕道,“我什么时候办过事?皇叔这不是为难侄儿么?”
“不找林馨儿也可以,你去找林博。”西门靖轩道,“身为皇家子嗣,怎能一直只图玩乐,不管旁事?若是你不依,本王便禀明皇上,你带走林馨儿之后心怀异举,明知皇上要人,却没有将人及时送进宫中。”
“皇叔万万使不得!”西门痕面露惧色,“这不是要让侄儿获罪么?就算不挨打,被困起来也苦的很,侄儿可没什么异举,只是办事不利索,被水月宫的人抢了先。”
“找林馨儿还是林博,你自己选。”西门靖轩盯着西门痕,此时他的言行举止跟平时无差,可是林馨儿当时就是被他带走的,他的出现就那么巧合?
“林博?”西门痕苦下脸道,“那个,更可怕,我还是试着找林馨儿吧。”
第三五一章 梅夫人与轩王的渊源
原本只是装模作样的命人查找林馨儿,这下成了真正的在找人。
“王爷,人是从属下手里被劫的,属下本应受罚,但是还请王爷命属下戴罪立功将人找到,带到王爷面前,借以赎罪。”杨晨道。
西门靖轩看了眼刚刚苏醒过来的杨晨,好在是一些**,如果是其他的剧毒该怎么办?
“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有些事不是单凭武功就能够防范的。”西门靖轩道。
“是,这次是属下大意了。”杨晨也很懊恼,没有被人打败,而是着了暗道。
究竟是杨晨大意,还是下药的人手法高明……
虽然是一般的**,但如果是冷家的人去用,效果也是不同的。
西门靖轩想到那个下药的人曾跟林馨儿躲在墙角商议什么,由于他怕惊动了那个人,所以没有靠近,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这个答案等找到林馨儿应该就知道了。
“你带人去找。”西门靖轩道,“林馨儿腿有伤,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京城,就将查找范围控制在城中,找到后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杨晨道。他以为西门靖轩所指的是不要惊动了水月宫,以防林馨儿再次逃离。
其实,西门靖轩真心所想的是不愿让有些人发现了林馨儿的踪迹,对她做出什么。如果她想躲在哪里养伤,可以,但是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他不放心。
杨晨离开后,西门靖轩起身来到了轩王府的后院。
芷棋夫人跟着灵芝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西门靖轩从她门口经过的时候没有惊动到她。
梅夫人正在伺弄那些花草,天渐渐凉了,花草都开始落败,梅夫人蹲在草丛中,秀美紧紧的拧着,叹了声气。
听到身后有人走来,梅夫人回头,见是西门靖轩,赶紧站起身,面朝西门靖轩福了个身,轻声道,“臣妾参见王爷。”
西门靖轩走向一边的石凳,坐下。
梅夫人便垂首站立在他的面前,双手紧紧绞着帕子,有些怯意。
“你来轩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了,见了本王还是这般胆怯?”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不知该怎么说,只有继续低垂着头,帕子在手中拧的更紧了。
“当日去南疆接你来京城的时候,西门痕也去了吧。”西门靖轩道,虽然是疑问的口气,音调却是肯定的。
“是。”梅夫人点点头。
“一路上是他跟着你一起返回京城的?”西门靖轩问。
“是,二皇子说他在京城无聊,所以跟人一起去接臣妾,说是……”梅夫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重复西门痕的话。
“说是想先一睹月华国送来的美人儿?”西门靖轩能够猜到西门痕说出的话。
“嗯。”梅夫人点点头,头低垂着,眸中悄然闪过一抹光亮。
二皇子就是那样一个语带调笑的人,是个不羁的公子哥儿。可是话虽然那么说,一路上并没有对她有什么不轨之举,反而陪她打消了烦闷,缓解了她心头的郁结。
她原想,或许有机会,青辕王朝的皇上会把她赐给这位二皇子,结果命运原本已定,她必然是要来到轩王府的。而二皇子再见到她,也变的陌生起来。
“这么说,你跟西门痕也算熟悉了。”西门靖轩道。
“啊?不……”梅夫人不明白西门靖轩突然说出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惊道。
“你现在想想,一路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西门靖轩问。
之前,他知道西门痕跟着去接人,那接人的队伍里本就有他的人,回禀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二皇子西门痕就是那样一个喜好女色的人,跟梅夫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但是梅夫人倒中规中矩,不过西门痕知道梅夫人一开始是要送给皇上的,他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
如果还是之前,平稳的日子,西门靖轩也许还不会去在意,还当他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二皇子,但是现在,他不能再有任何疏忽。
或许,他已经疏忽了好多年,造成了巨大的漏洞,但是希望现在警惕起来,一切漏洞都还来得及弥补。
此时,他宁可做一些徒劳的事,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梅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臣妾没有发现二皇子有何不妥。”
“上次在梅花庭,你徒手斩蛇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吧?”西门靖轩问。
梅夫人一惊。没想到轩王还知道西门痕趁在路上的时间,教了她训蛇的本领,虽然只是皮毛,但是也令她在见到蛇时不再害怕。
梅夫人慌乱的点点头,“是……”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二皇子与本王,你想跟谁?”西门靖轩看着有些失措的梅夫人,问道。
“王爷!”梅夫人更加惊骇,赶紧朝西门靖轩跪下,“王爷明察,臣妾跟二皇子之间真是清白的。”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问一个问题,让你来回答。”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稍稍松了口气,道,“臣妾自然还是要跟王爷。”
“哦?”西门靖轩挑了下眉,直视着梅夫人。
梅夫人跪在他的跟前,低垂着头,“是王爷将臣妾救出月华国那个差点能要了臣妾性命的深宫的,在南疆,臣妾在逃出月华国的路上遇到王爷的时候,是王爷救了臣妾,没有让臣妾死在追捕臣妾的人手里,给了臣妾光明正大的远离月华国的机会。此恩,臣妾永远记得,不敢忘记。”
虽然梅夫人是以月华国公主的身份被进献给了青辕王朝的皇帝,但是其中西门靖轩又暗暗使了什么手段,也就只有梅夫人与月华国的皇上知道了。而经青辕王朝的皇帝转赐到轩王府,其中也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必然离不开西门靖轩在暗中的周旋。
虽然远嫁到了青辕王朝,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但是说实话如今的日子要比之前在月华国的宫里自在许多,没有再受到宫里人的陷害,之前围绕她的那些孤苦厄运都远远离去。宫中永远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倒是安居在轩王府里这小小的角落里,平静了许多。
“是,让你来到轩王府,是本王一手促成的。整件事也说不上是本王救了你,只是给了你另一个身份,你还是没有任何自由。”西门靖轩道。
第三五二章 毛病
“臣妾知足了。”梅夫人朝西门靖轩深深的叩了个首。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么?你应该知道,本王完全有能力让你彻底摆脱掉过去,寻一处地方像普通人一般活着。”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抬起头,看向西门靖轩,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时,她受到月华国宫中其他妃嫔所出的姐妹的陷害,以跟人苟且之罪论处,父皇赐她一丈白绫。她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逃离了皇宫,最后在南疆被月华国的人追上,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恰巧西门靖轩出现,承诺要保她。
之后她被带回月华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一个要被赐死的人突然又恢复了公主的身份,被进献给青辕王朝的皇帝,后来便又来到了轩王府。
她知道,自己虽然逃脱一死,但是成了一个维系两国交情的玩偶,她这个玩偶还是由西门靖轩选定的。
只是到了轩王府,情况有些令她意外,轩王对她不闻不问,除了留着她梅夫人的身份,几乎就从未踏进过她的屋子。而她也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疏,安静的过着一天又一天,只是在见到二皇子的时候……
“当日本王潜进月华国宫中见到你父皇的时候,本王告诉他,你会成为轩王府的女人,你的父皇十分欣喜,所以便依照本王的意思,将你送到了我朝。”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错愕不已,她没想到轩王竟然是如此直接的见到她的父皇。
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维系两国关系,将她进献给青辕王朝的皇帝,实则还是她的父皇想拉拢轩王府,懂得拉住轩王府就是拉住青辕王朝的道理,所以才欣喜的将她送了出去。否则,单凭做后宫中的美人儿中的一个,实际上也没多大分量。
“臣妾明白了。”梅夫人道。
“你当真明白了?”西门靖轩问。
梅夫人点点头,“月华国的宫中分为两派,一派是想跟青辕王朝作对开战的,一派就像父皇,其实根本不愿对青辕王朝再做什么,让臣妾嫁进轩王府,便更能稳定父皇的心,借以跟王爷交好,便是希望真正能够维系两国安稳。”
西门靖轩点点头,目露几分赞许之色,“你果然也是聪慧的女子,本王希望你的父皇能力压众异,两国安稳一日是一日。只是你的那些皇叔皇伯野心却是极大,就怕迟早会生事。”
西门靖轩知道,潜入京城的那些月华国的细作,其实并非听命月华国的皇帝,他们的主子都是那些心怀野心的王爷,包括那个证明了是月华国贵族身份的魔音使者。
只是,此时青辕王朝初建,又刚经历了八年前的宫乱,实在无力对月华国大举施压,在疆场的战事中能够取得胜利已经不易,想要灭掉月华国却是不可去想的事,加上现在又隐着各种暗涌,更是担心月华国那边再跟着做出什么。
梅夫人身子一震,“还请王爷到时候能够对父皇手下留情。虽然父皇被人蒙蔽双眼,差点置臣妾枉死,但他也是臣妾的父皇,臣妾替父皇向王爷在此求情。”
“你认为月华国会败?”西门靖轩道,连他都不敢去想将来的战事,梅夫人却在担心她父皇的命运,她可真是高看他。
“臣妾相信青辕王朝的实力。”梅夫人道。
“不管你是恭维还是真心,这句话确实中听。”西门靖轩道,“你对你父皇的态度倒与一个人很像……”
西门靖轩不觉想到了林馨儿,林博虽然对她没有多深的父女情分,但是她却是念着那份砍不断的父女之情的,之前也在求他不要难为太师府,只是……
想到太师府一夜之间的惨遇,西门靖轩就又开始担心林馨儿此时的情况。
梅夫人眼见着西门靖轩一向淡漠的目光中夹杂了说不出的忧心,他是在为提到的那个人担忧吗?他是谁?
梅夫人不敢问,默默的注视着西门靖轩。
“你跟西门痕算是熟人,以后见到他不免跟他打个招呼,这都不算什么。”西门靖轩站起身,低垂下眸看了眼梅夫人,“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是,若是二皇子有什么不妥,臣妾会告知王爷。”梅夫人道。
这也算是准许她跟二皇子多说话吗?想到二皇子,她的心就会乱。
西门靖轩定定的看了眼梅夫人,便离开了。
西门痕,提前跟随接人的队伍去见乌梅,只是出于玩乐之心,还是原本就有所打算?
西门痕从醉花楼离开后回到了京城大宅,在这里他才不必再戴着一张假面孔。
这张面孔戴的好累,他不知道他的三皇弟感觉怎样,一定也是很累的。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抛开一切,离开这里算了,但是如果抛开,如果不要这些筹谋,他的将来便也没有了归宿。
他其实并没有看中天下那唯一的一把椅子,只是想要有能力保护自己,可以安然的活下去。
但是,好累。为什么此生,他竟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投胎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明明他的生母只是个宫俾,本应该跟皇家沾不到边的。
西门痕静静的品着茶,不知不觉一壶满茶就倒完了。
西门痕无意识的扬了扬茶壶,手顿在了半空,缓缓的放下,暗自笑了笑。
他以为他还在醉花楼,以为冷慕然还呆呆的候在一边,殷勤的忙前忙后。
这刚一天没跟着他,他便不习惯了。
他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养成了一个毛病……
西门痕轻笑着,把玩着茶壶,一个冷慕然,一个还不知道叫什么的冷家男子,他们守着他,能够成什么事?
无情轻轻的推门,走进了屋子。
西门痕放下茶壶,“把水晴安置了?”
“是的,”无情道,“果然轩王离开后,醉花楼外守着的人就都撤了。”
如果不是有主子的提示,他还没发现醉花楼已经被人盯上。
“皇叔这次是真的疏忽了,”西门痕笑着,笑意在唇边僵止,“疏忽的令他十分后悔。”
“主子这样迎着轩王与林馨儿,会不会让他们发现主子。”无情担忧的道。
一向,主子都是躲在幕后,现在主子分明就是在往刀刃上撞。
“呵……他们已经怀疑我了。”西门痕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又何尝没有怀疑他们?”
第三五三章 冷家的手法
“主子已经被怀疑了?”无情的口微微张开,一时合不拢。
他没有去注意西门痕的后半句话,完全被前半句骇住了。主子小心的隐藏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怎么突然就被怀疑了?
“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觉得不管是西门寅还是我隐藏了这么多年,都该到了被发现的这个点儿。”西门痕道,“这也没什么可怕的,顺水自然走便是,何况此时也不过是互相怀疑罢了。我们谁也不会跟对方妄动的。我又不是西门寅,没什么可特别在意的地方。”
“还请主子小心。”无情道。
西门痕掏出身上的那把弯月匕首,把玩着,“这个匕首留在我身上也不妥,不过它的存在对外人来说似乎也已经没什么意义,找个机会送出去吧。”
顾倾城那边查太师府的事整理到一些东西,西门靖轩赶过去了。
“你查到了什么?”西门靖轩问,只是一天的时间顾倾城便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而且顾倾城指名要禀报给轩王。
“作案手法。”顾倾城说着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西门靖轩,“微臣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轩王提前知道。”
西门靖轩接过那叠资料看了看,便明白了顾倾城要让他及时知道的原因。
太师府被悄无声息的灭门的情形跟前朝冷家对付一门准备反叛的手握重权的大臣极其相似,都是在夜里下手,骇人的残戮没有发出足以能够惊动到旁人的动静。
“这是微臣从花丛中收集到的东西,虽然量很少,但足以印证一些东西。”顾倾城把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几片叶子。
西门靖轩捏起一片,如果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到绿色的叶子上有颜色更深的小斑点。
“这就是残留的令人失去还手反抗力的毒?”西门靖轩问。
“应该是的,这些毒粉慢慢的就会在空气中散掉,只有在刚洒上,浓烈的时候会影响到人,这几片叶子上的毒粉已经明显比刚采摘的时候淡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尽,如果发现不及时,根本掌握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死去的人跟侥幸留下性命的人身上也发现不了这种毒,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自行散去。”顾倾城道。
“将整座太师府暗中布满毒,这手法也不简单。”西门靖轩道。
“是的,而且还要掌握好动手的时间,早一步不能出手,晚一步毒效散去一些,也不利出手。”顾倾城道。
“那么这件事跟冷家的人是脱不了干系了。”西门靖轩道。
高超的下毒方法与药效奇特的毒粉,再联系到前朝发生过的案例,只能是冷家的人做的。
可是他却有种直觉,感觉并非真是冷家人下的手。若是冷家余孽有此手法,为什么不对轩王府动手,而选择了太师府?
剿灭轩王府不更是有力之举么?就像之前他中了冷家的十步绝长草,首要的目标应该是他才是。
“这也是微臣疑惑的地方。”
西门靖轩想到的,顾倾城也能想到。
“不过,这件事其中肯定多少牵连着冷家,对付前朝余党,这是王爷的事,微臣怕是力不从心。”顾倾城道。
“香芋呢?”西门靖轩将手中的叶子丢掉。
这个看似证据的东西,很快就不能当做证据了,叶片上的暗斑越来越淡,渐渐的就会只剩下叶子本来的绿色。
“在替林可儿整理衣冠,如果可以,微臣建议明日天亮便将其下葬吧。”顾倾城道。
这场葬礼注定没有预期的隆重,或者说,也可能不会再有任何葬礼。
在顾倾城看来,西门靖轩虽然决定要娶林可儿为妃,但是留给他的态度并不像要给她盛办葬礼,其中夹杂着一个林馨儿,谁能够想透轩王的心思?
对此,顾倾城也只是暗中呵呵一笑了之。
其实,关系到皇家自己的事有多少都是有始无终的,对此顾倾城明白的很,有些事真的去较真是没用的,只要不关系到国泰民安,皇家里的事便是他们的私事,既然是私事便不是外人被准许知晓的。
比如姜妃杀人一事,最起码眼前是不会有正确的定论了。
而他也有自己的私事,那就是他愿意破格去帮助林馨儿。
其实他并不想帮助林馨儿去展开报复,他只是想在接近她的过程中,淡化她的恨意,只是现在也没有那个机会。
“王爷,林馨儿还没有找到吗?”顾倾城问,看到西门靖轩神情略显疲惫,可知他为接连发生的事来回奔波未休。
“这不是顾大人该关心的事。”西门靖轩淡淡的道,他知道顾倾城对望月的痴迷,便也知道顾倾城问出这句话代表了怎样的一种心意。
顾倾城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断定了林馨儿的身份,他是又一个知道林馨儿真实身份的人,但是他站在明处,不足为惧。
他要去查问寻找林馨儿的情况,还要去冷言秋那里了解些事情。这一夜依旧繁忙。
轩王府里,芷棋夜不能寐,独自在后院行走,不知不觉便又踏上了那座小桥,桥的对岸通向林馨儿住过的小屋。
站在小桥上,芷棋久久没有踏步。低头看着桥下池塘里有小鱼游荡的影子,什么时候才能像它们那般自由的来回游动?
忽而,一道身影从桥上闪过,带着芷棋掠至一片黑暗的花草丛后。
知道自己的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芷棋每每遇到有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都隐着心中的惊骇一声不出。
“是你?”芷棋认出面前的男子,就是西门寅身边的那一个,虽然见过几次,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很受西门寅的信任。
“黑天半夜,你出来做什么?”东南盯着芷棋问。
“我睡不着,宫中养成的习惯,出来走走。”芷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还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自己这样跟东南会面会不会被轩王府的守卫发现?
“不要怕,西门靖轩不在,杨晨他们又在外面寻人。”东南低声道。
只要他们不在,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掌握的超高的隐术就是能够来回做事,甚至潜入皇宫的资本。
其实他也不怕被轩王发现会被逮住,他有极高的逃脱手段,从皇甫燕冲手中接连逃脱就是表明他功夫的例子,只是那么一来便惊动了人,影响他做事。
第三五四章 归还匕首
“找我有事吗?”芷棋问,心中跟着紧了紧,不知道西门寅又想找她做什么。
“你有没有在林可儿那里发现匕首?”东南问。
“匕首?”芷棋一愣。
“就是你去六合堂交给我的那一把。”东南不再隐瞒。
他今夜潜进轩王府就是为了那把匕首。
西门寅怕林可儿办事不利,回太师府的时候根本就是忘记带上匕首,所以才弄的如今毫无声响,所以命东南来轩王府,林可儿住过的听雨轩找一找。
那把匕首如今似乎在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之间起不了什么效用,但是那毕竟是西门靖轩的东西,以后借用西门靖轩的名义做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那样的匕首是先皇特制,世间只有两把一对,从某种事情上来说,它便代表了西门靖轩。
西门寅怎么甘愿那么特别的一件东西凭空不见?只要还有一种能做到的可能,便要试着查找。
听了东南的话,芷棋才知道那把匕首最终在林可儿手里,本来她也可以借机会将匕首给了林可儿,只是西门寅考虑的多了一些,便在经手的人之间转了个弯儿。
“我没见过。”芷棋摇了摇头,“听雨轩我也不曾去过,你没有在那里找到吗?”
“真是奇了。”东南自言自语的低声道,“算了,我先回去禀报主上。”
“哎——”芷棋一把拉住东南的衣角,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这般表示。
东南眉头一皱,“你还有什么事?”
芷棋能够听出东南语气中的不快,但是她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自己想问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爹娘此时的情况?”
“笑话,你爹娘的事我怎能知道!”东南沉声道,抬手拨开芷棋的手。
“他们不是被主子带走了吗?你跟在主子身边不知道吗?”芷棋小声的乞求问道,“你就告诉我一声,他们如今可好?”
“既然在主上手里,你就放心好了,事情办完,主上自然会让你见到他们。”东南道,这个时候他有必要替西门寅安抚一下这个女人。
说完,东南便闪身离开,只留下芷棋独自呆立在花丛背后的黑暗阴影里。
泪珠悄然从芷棋的眼角滚落,双手紧紧的抚着胸口,好半天,确定东南确实已经离开,她才缓缓的从衣衫里取出一样东西。
正是东南询问的那把匕首。
那是西门痕早些时候寻到她,暗暗交给她的。
西门寅绝对想不到,那把被他在意的匕首转了一大圈后,最后又回到了芷棋的手里。
芷棋返回到小桥边,注视着池塘里游动的鱼儿,然后拿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随着扑通一声响,翻身跳了下去。
“救命啊!”
瞬间,轩王府里响起了求救声。
很快芷棋就被赶到的护卫救了上来。
“夫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灵芝闻讯赶来,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芷棋的身上。
“咳咳,”芷棋咳着,吞咽了几口池水,喉咙很难受,“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站着,一个慌神就栽了下去,咳咳……”
“夫人,你睡不着可以跟奴婢说说话,不要再往外乱走了。”灵芝搀扶着芷棋道。
“这是什么?”有护卫发现了芷棋手中紧握的匕首。
“呃……”芷棋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在池子里胡乱抓到的。”
“这把匕首的样子有些特别。”护卫从芷棋手中接过匕首,打量着。
“你们等王爷回来交给王爷吧。”芷棋道,“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相救。”
“夫人客气了,请夫人尽快回去吧。”护卫有礼的道。
于是,芷棋跟着灵芝一起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把匕首则在天亮前送到了西门靖轩手中。
就是它!
西门靖轩不会不认得,那是他的父皇亲手送给他的,当时还引得西门彻跟着哭闹,想要了身为太子的西门靖烈手中的那一把,只是先皇御赐的东西岂能转手给了别人?就算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
这就是林馨儿提到的匕首?被那个贼丢进了池子里?
不过细细想来,当时他命人搜遍每个角落去查找那贼究竟偷了什么,但就是没有让人查过池塘,没想到那个东西可以沉到水底。
这样岂不是那贼当日的任务没有完成吗?难道奉命偷走匕首只为了是从林馨儿手中夺走?如果是他去做,绝不会这么简单,凭那人对林可儿的利用,不会想不到拿去给林可儿做什么文章。
芷棋像往常一样,睡的晚,起的晚,一直以来的习惯从未有人打扰。
但是,天一亮,西门靖轩寻去了。
芷棋匆匆起床,向西门靖轩施礼。
“水月宫的药果然不错。”西门靖轩看着芷棋不见伤疤的额头,道。
西门靖轩知道望月给她药的事,芷棋不觉得奇怪,令她心慌的是西门靖轩突然来找她的原因,肯定不是为了看她受过的伤。
夜里,她刚刚交出匕首,二皇子之前告诉她,可能轩王会怀疑,但是她只要什么都不说,不会有事的。若是轩王日后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这也是她将功赎罪的一个理由。
否则,如果西门寅的事发,她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必须在不得不服从西门寅的同时,为自己的将来多铺一条路以防不测。
二皇子说,匕首事小,她的举动为大。
她很感念二皇子的细心,为她着想,让她在这片龙潭虎穴里小心的走的稳一些。
面对西门靖轩的话,芷棋不知该说什么,选择了默不作声。
“这么多年,守夜的习惯还没改掉?”西门靖轩又问。
“昨夜是臣妾生事了,以后臣妾不会在夜里乱走了。”芷棋赶紧回道。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注视了芷棋片刻,那看起来淡漠无波的目光令候在一边的灵芝看了都害怕。而芷棋更是不敢抬头,生怕被西门靖轩从她的神情中看穿什么。
出乎意料的,西门靖轩什么都没再问便离开了。
第三五五章 烧画
东南来到翠竹阁与西门寅会面。
“如果听雨轩也没有,那么匕首就还是被林可儿带回去了。”西门寅听说东南查找听雨轩无获之后,悠悠的道。
“很显然已经落进了别人手里。”东南道。那人默不出声的拿走匕首不知道怀了什么目的,“也许被婲言拿去了,属下让人尽快追查她。”
“不要。”西门寅脱口而出。
“什么?”东南一时没明白不要什么,难道是不打算找匕首了么?不过细想,那把匕首不过是一样工具,就算没了它也不足以影响什么,就算它哪天突然冒出来,主上也肯定有应对之策。对此,东南根本就毫不担心。
“命人停手,不要再寻找婲言,林可儿的死就让京城府去查吧。”西门寅道,“不过太师府被灭,京城府最终也未必能查到什么,估计又是一桩悬案。”
“为什么不继续找婲言?找到她我们就能够知道到底是谁雇佣她杀人,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东南道。
“我怕继续找下去,不是我们找到雇主,而是掉进了另一个圈套暴露了自己。”西门寅道,“或许此时正有人盯着婲言,想要知道谁对她感兴趣,所以我们必然不能做这个感兴趣的人。”
“主上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婲言寻找我们?”东南明白了。
西门寅点点头,站起身,走至窗前,“对,否则要杀林可儿没必要雇佣婲言,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我也差点中计,还好现在还来得及,让我们的人尽快收手。”
“这林可儿究竟是谁杀的?”东南很想知道。
“一定是林可儿假传手谕的事被人知道了。”西门寅道,“那点伎俩,要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想不到,会令我很失望。假传手谕之事也只是能够在事情混乱的时候搅一下浑水,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就会浮出水面。”
“难道真是水月宫杀的人?杀人动机就是因为林可儿假传手谕坑害了他们?”东南寻思道。
“如果真是林馨儿对林可儿忍无可忍也好,若是……”西门寅的眸光闪了闪。
“主上怕是轩王动的手?”东南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西门寅目视窗外,没有吭声。
“主上,属下差点忘记,夜里潜入轩王府的时候,属下趁机去了趟墨雅轩,本想仔细打探,但是又怕惊动了守卫,所以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了这个。”说着,东南从袖中抽出一幅折叠起来的纸,交给了西门寅。
西门寅回身,接过纸打开。
那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虽然有些泛黄,但是拿在手里还很有分量。
打开,呈现出一幅画,很明显画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多年前所作,一部分是新上的线条。
这幅画……
西门寅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形上。
“属下觉得这幅画好像跟那个独眼人所说的有些吻合,所以便取来呈给主上。”东南道。
“我明白了……”西门寅点点头道,“这就是答案!”
“什么答案?”东南不解。
“就算没有匕首为证,西门靖轩也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谁,所以……”西门寅顿了顿道,“林可儿很有可能是被他存心抛掉的。”
“一幅轩王回想当年的画就能说明这个?”东南问。
“这幅画是两个人所作,旧的笔墨出自轩王之手,新的笔墨必然出自林馨儿。”西门寅肯定的道,也只有林馨儿住在墨雅轩有作画的机会,也只有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画的这么细致形象。
“原来两个人早已知道彼此。”东南道。
那么主子利用林可儿的安排岂不是弄巧成拙?
“马上将这幅画烧掉,绝不能让人再发现,不能让西门靖轩找到。”西门寅神情微凛,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骇然之色。
如果他们早就步入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算计,那么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
“是!”东南将画揉起,走到桌边,拿起烛台边的火石,蹲下身将画点燃。
很快,一幅画便化成了灰烬。
绝对不能让西门靖轩跟着一幅丢了的画找到自己的头上!
“你去墨雅轩没有惊动到人吗?”西门寅再次慎重的询问这个问题。
“没有,属下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东南道,他对自己的这点功夫是很自信的。
“也许,没有了郑贤伦,墨雅轩的守卫放松了。”西门寅只有这么去想,“看来之前郑贤伦确实被关押在墨雅轩里的某个地方。”
“主上,我们现在怎么办?”烧完画后,东南站起身询问。
“先把查找婲言的人叫回,停止一切动静,我得先查查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之间的事。”西门寅道,“等有了确定之后再行事。”
“奴才参见二皇子!”
屋外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小太监急切行礼的声音。
东南很快闪向屏风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怎么药味儿里面还混着烧纸味儿,三皇弟又为谁烧纸钱吗?”西门痕一边走向西门寅的屋子,一边道。
西门寅瞟了眼地上还未处理的灰烬,走上前,蹲下身。
同时,西门痕推门而入。
“三皇弟,就属你这里自在,来来去去没那么多规矩。”西门痕进门便道。
西门寅心底暗沉,自在就容你随便闯入么?
但是,西门寅表面不做声响,缓缓站起身,叫了声,“二皇兄。”
“咦?你这是在做什么?”西门痕好奇的看着地上的那堆灰烬,“我以为你在屋子里给谁烧纸,不像啊!”
“一幅旧画,我烧掉了。”西门寅说着,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西门痕。
这么巧,该不是知道点什么?所以,他便半真的说道。
“哦。”西门痕随意的应了一声,好像对此不在意,走向了椅子前,径自坐下。
“二皇兄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西门寅走向另一把椅子,坐下问。
“宫外乱糟糟的,我回来躲一躲。”西门痕道,“但是又不知该去哪儿,就来你这里了,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怎么会?”西门寅笑笑,“我们兄弟之间有何嫌弃?我倒还想听听二皇兄讲讲宫外的事。有何事让皇兄逃回了宫里?”
“愁人……”西门痕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有什么事令皇兄发愁?”西门寅问,“皇兄不是一向心里不放事的?”
“皇叔命我找人,林馨儿跟林博二选一,你说我选谁?”西门痕向西门寅大倒苦水。
“怎么扯上了你?”西门寅笑问,“怕皇叔还是不肯放弃你,要让你长进吧。”
“一言难尽。”西门痕叹了口气,“太师府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西门寅点点头。
“就是,发生那么大的事,就算你再不闻,也会听到风声的。”西门痕道,“我怎么可能选林博?我选了林馨儿,可是这林馨儿也不好找……”
“二皇兄确实该做点事了,身为皇家子嗣,不能只看着皇叔与太子四下忙碌,我实在是不中用,可是二皇兄不同……”
“打住!”西门寅的话还没说完,西门痕便打断了,“有两个人去做事就够了,要是父皇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还会指望谁?我出身比不得你们,也就不去争什么,这样逍遥自在挺好。”
“这与出身有何关系?”西门寅道,“我们是一脉相连的兄弟,你也是父皇的儿子,为西门家……”
“好了好了……”西门痕站起身,“我是进宫躲烦恼的,结果还被你说教,算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说着,西门痕逃也似的离开了翠竹阁。
西门寅坐立未动,目光斜视,瞟向那堆被门开合扇起的风吹散开去的灰烬……
西门痕回到了他那在宫中几乎日日空置的住处,一座跟翠竹阁差不多大小的庭院,也许老以前是有名字的,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就是个无名的地方,就像他在京城里的那所大宅,只有存在,没有名号。
自从父皇做了皇帝,他便跟着娘亲住在这里,他习惯称他的母亲为娘,虽然由于生了他,那个身份低微的宫女被赐予了嫔的封号。
后来有一天,他娘突然得了失心疯,据说是看到了前朝冷家人的孤魂被吓到了,疯了一阵子后,便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在意他娘,只有他自己寻找,后来有人在井中发现了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带着她娘的遗物。
他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从此这个庭院里便只留下他一个人。
西门痕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目光清澈中夹杂着思绪,与外人见到的那双醉迷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在想昨晚的事。
昨晚,他悄悄潜进芷棋那里将匕首交给她之后便离开了,但是刚出了轩王府,他发现还有人潜进了王府。
他在轩王府外寻了个制高点藏身,注意着轩王府里的动静,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人又安然潜出,好像从袖中抽出类似画卷之类的东西看了看,又折起来揣怀里离开了。
西门痕试着跟踪,但是那人行迹诡异,很快寻不到踪迹。
第三五六章 冷慕然的害怕
西门痕的心思放在了那个人从轩王府带出的东西上,想了想,便在天亮的时候回宫,去了西门寅那里。
西门寅说他刚烧了一幅画……
“二皇子,你回来了?”
这所庭院本就没什么人,守着这里的只有当年曾侍奉过西门痕娘亲的老宫女,那个宫女在她的同伴突然成了之前的太子后来的皇帝的女人后,便也跟着去专门侍奉同伴,西门痕的娘亲。
所以,西门痕是这个老宫女看着长大的,她娘亲发疯的那段日子,也离不开这个老宫女的悉心照料,就因为让他娘跑了,无意跌入井里淹死,她还一直内疚不已。
后来西门痕生性放荡,整日流连宫外,她便独自守着这里,打扫这里的每一寸地方,维持着干净整齐的模样。
刚才她出门做事,回来后恰巧看到了久未回宫的西门痕,又惊又喜。
“蓉姨。”西门痕叫了一声,从小到大,他都习惯这样称呼这个老宫女。
能被皇子这般称呼,也算值得了,只是赵蓉一想到二皇子的不争气,就替他娘难过,之前忍不住的也会责怪二皇子,但是二皇子根本听不进去,她也无奈了。
“二皇子是要在宫中住些日子吗?奴婢这就替二皇子收拾屋子。”赵蓉道。
她多希望有一天二皇子能突然洗心革面,但是西门痕的回答把她的希望再次打破。
“不了,我只是回来转转,这宫里可没什么吸引我的东西。”西门痕满不在乎,没心没肺的回道。
“二皇子!”赵蓉哆嗦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蓉姨。”西门痕怎能不知道赵蓉的心思,但是……
在这个宫中,他一个宫俾的儿子是更不能有所表现的,否则,他不可能安然的活到现在,这个被他唤一声姨娘的女子也不可能安稳的住在这所庭院里。
虽然这所庭院比较寂寞,但总好过被人当做眼中钉。
只是这些,这个老实巴交的宫女不懂,而他也是在九年前,亲眼看到有人逼着他那位聪明伶俐的三皇弟喝下一碗特殊的药后,才明白的。
“蓉姨,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挺孤单,要不,我跟父皇说说,准你离宫,去外面找个人嫁了吧。”西门痕道。
“二皇子!”赵蓉呆呆的望着西门痕,他的脸上挂着随意不羁的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奴婢哪里惹二皇子不满意了,要被驱逐出宫?”
“不是,我不是看你一个人孤单寂寞么?”西门痕解释道。
“奴婢从未感到孤单寂寞,奴婢会为娘娘守着这里,娘娘若是哪天想回来看看还有个地方。”赵蓉说着,神情悲哀起来,接着又有些不忿,“奴婢不是二皇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早已将世俗的生活抛之脑后,奴婢一个人不会孤单寂寞,只会觉得自在。”
“蓉姨是又拐着弯儿责怪我喜欢女人了。”西门痕无所谓的嬉笑道,“蓉姨何必如此激动,不嫁人就不嫁人,不离宫就不离宫,你要觉得这样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你住在这里就是。好了,我也见到你了,走了。”
“二皇子这就要走?”赵蓉问。
“反正这宫里烦闷,我也不招人喜欢,免得对哪个小宫女多看了一眼又被传出我的不是,去了宫外又没人理会,多少女人都舍不得我。”
西门痕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蓉僵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最后,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二皇子还好好的活着,总比那个病弱的三皇子好。赵蓉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皇甫燕冲按照药单将药草全部准备好后带回了林馨儿所在的那所普通的民房里。
“冷冽呢?”见屋子里独有冷慕然,皇甫燕冲问。
“我让他先去查一下太师府的情形。”林馨儿道,“依照依瑶夜里见的情况,太师府应该是被人用了药,所以我让冷冽去看看。”
“还是小心吧,路上我见轩王府的人找你找的正紧。”皇甫燕冲道,“如果被他们逮住你跟冷家又搅在一起,更是扯不清的乱。”
冷慕然听了皇甫燕冲的话,神情不觉动了动。冷冽大哥终于跟水月宫这样强的势力攀上了线,可是这样走下去究竟好吗?
“我先去配药吧。”冷慕然从皇甫燕冲手中接过药包。
“依瑶呢?”待冷慕然拿着药出了屋子后,皇甫燕冲问。
“我让她去做先前的事了,召集新人的事拖不得。”林馨儿道。
“可是你现在……”皇甫燕冲看林馨儿的腿,“算了,我留下照应你吧,你跟前没有人,我也不放心。”
“不必,冷冽跟慕然会照应的,他们也不会让我有事。”林馨儿道。
虽然只有冷冽与冷慕然两个人,但是如果不做什么,单单藏身的话,冷冽也是有点手段的,否则他也不会安然的在京城里呆着。
“皇甫大哥,你还是去找师父吧。”林馨儿道。
对师父,她实在放不下,日子又过去了好多天,后面的情形她不敢想,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师父一直有人在找。”皇甫燕冲道,“我必须保证眼前的你平安。”
不见的人总是不见了,寻找干娘是必须的,但是,总不能再让林馨儿出事。
“等冷冽给你医好了腿,我看着你这边的情况稳定了,我再去。”皇甫燕冲补充道。
眼下,他是必然要留在林馨儿跟前的。
二人在屋子里谈论着,院中,冷慕然正在整理那些药材,冷冽回来了。
冷慕然听到动静望去见是冷冽,刚准备说话,被冷冽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冷冽将冷慕然悄悄的拉到了一旁的侧屋里。
“怎么了,冷大哥?”冷慕然疑惑的问。
“我去太师府查过,有了不小的发现。”冷冽低声道。
“发现了什么?”冷慕然见冷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惊喜。
她不明白,遭到灭门的太师府会令冷冽有什么惊喜?
忽而,冷慕然身子一抖,该不会太师府被人做了手脚惨遭灭门的事跟他们冷家有关吧?
那可是满府的无辜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