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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过分全文阅读

作者:端木诺晴     王爷,别过分txt下载     王爷,别过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一七章 魂魄归来

    出了宫苑,林馨儿坐上等在门口的轿子,向锦阳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林馨儿要去锦阳宫弹琴,让人看来是要取悦皇上,而这顶从云霄苑出发的轿子也像极了当日这里的主人被皇上翻牌后由人接走的情形。

    林馨儿也知道,自己此番前去不只是为了弹琴。

    西门靖烈褪去龙袍,穿着宽松的便装,斜靠在软榻上,注视着墙角处摆放的那张琴。

    少了平常时的威严,双眸里参杂着复杂的情愫,似乎飘向很悠远的地方。

    按照时间,林馨儿本就该来了,但是去接人的太监返回来一个说是她的腿疾犯了,正在处理,要迟些才能来。

    西门靖烈没有改变主意,决定等下去,今夜,也就是林馨儿要去北疆之前,他一定要听她弹一回琴,就是那把已经许久没有弹过的琴,他要让它再次响起。

    他想追寻那道失去的身影,在林馨儿奔赴北疆之前,实现这个已经在心中凝了好久的心愿。

    他相信,林馨儿是适合弹那张琴的。

    终于,传来了小桂子的声音,说林馨儿到了。

    西门靖烈依着软榻,懒懒的扬了扬手。

    小桂子便退了出去,将林馨儿请进锦阳宫,带到了皇上跟前,随后乖巧的退下。

    “馨儿参见皇上。”林馨儿规规矩矩的向西门靖烈跪拜。

    “免了。”不等林馨儿真的跪下,西门靖烈挥了挥手,“你的腿疾刚刚犯过,不必拘礼。”

    “谢皇上。”林馨儿直起身。

    “琴在那里,给朕弹一首春花秋月吧。”西门靖烈指指墙角处的琴。

    “是。”林馨儿盈盈颔首,向那张琴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锦阳宫的内寝室,不想还放着一把陈旧的琴。

    走到琴前,坐下,林馨儿挑起指尖在琴弦上滑动,琴声有些沉闷,似乎好久无人弹及。

    跟着试探的琴音,西门靖烈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时光飞逝,故人不在,物是人非,这把琴也奏不出之前那般美好的声音了吗?

    林馨儿灵巧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琴音渐渐的在她的指尖恢复了正常,似乎片刻间寻到了新的主人,又开始发出悦耳的音调。

    春花秋月,原本是两幕美好的光景,承载着难忘的记忆。

    西门靖烈靠着软榻,眯起眼睛听着熟悉的乐律,恍惚间,面前似乎浮现出多年前的影子。

    两身相偎在春天的繁花烂漫中,相偎在最明亮的圆月下,仰视夜空,灿烂星辰夺目……

    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曾有人在他跟前弹奏过,包括西门寅也弹过同样的乐律,但是都没有将他带到曾经的那种意境里。

    唯有这一次……

    西门靖烈凝视着林馨儿,低垂着头,长发随意飘下,半遮半挡,双手自如的拨动着琴弦,整个身影被烛光笼罩,在墙上投下暗色的印痕。

    西门靖烈仿佛看到,是“她”回来了,不由的站起身,向弹琴之人走去。

    林馨儿没有抬头,目光一直在那几根琴弦上。

    自己的这手弹琴的技艺是师父手把手教的,她相信传自师父的琴艺,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个属国的乐师进宫献艺,顺便挑衅,为的就是给“无意间”跟随太师进宫的瘸腿嫡女一个出头的机会。

    那个乐师虽然在属国很有名望,实则也是水月宫的人,负责打探他所在国家的消息,依照林馨儿的安排,才远道而来进宫献艺。

    当时,师父听了她的计划,含笑说好,奈不住她的固执,应许她去试试。

    现在想来,师父的那声好怕是别有寓意。

    当日西门靖烈答应了她要嫁给太子的请求,也不仅仅是因为替他争了颜面,或许还是因为了这琴音……

    就连一个深居宫中多年的不起眼的老宫女都能觉察到她与“夏姑娘”的像,这位一宫之主能够不觉察出点什么?

    夏家获罪入狱,宰相救出了夏家的女儿,转嫁给了林家,这也是比较奇特的身份转变,岂能不惊动了当时的太子?

    林馨儿相信,西门靖烈是见过夏语冰的,而且他也听过夏语冰的琴声,就像师父的琴声,就像她此时弹奏的乐律,尤其是这支春花秋月……虽然是很普通的一首曲子,但是师父曾经做了微妙的改变,所以就比旁人弹奏出来的效果更有韵味。

    师父的琴艺很高超,改变过许多曲子的弹法,虽然都很微妙,但是却能收到别具一格的效果,而她则熟练的继承了师父的这些弹奏之法。

    西门靖烈的反应则证明他对这支曲子是有不同感觉的,也就是这支曲子唤醒了他的记忆。

    西门靖烈站在林馨儿的侧边,林馨儿的目光依旧低垂,长发偶尔会从琴弦上方轻轻扫过。

    侧眸望向墙边,落着一个熟悉的影子,但不是她。

    记得当初师父总是习惯长发披肩的弹琴,秀发扫过琴弦,似乎跟着琴音在飞舞。

    一支春花秋月弹奏完,西门靖烈还站在琴旁,似乎还未从余音中回味过来。

    琴音已止,但西门靖烈的耳边还在缭绕。

    林馨儿没有惊动西门靖烈,又开始弹起,还是那首春花秋月。弹了一遍又一遍,时光仿佛就在这支循环不断的曲子中流转。

    “语儿,是你吗?”

    终于,在优美的琴音外又响起了与之不相携的声音,是西门靖烈深情的呼唤。

    啪!

    林馨儿的心中有一根弦应声断裂,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飞自指尖的旋律依旧婉转悠扬,似乎在不断地陈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寓情于音,就是如此。

    此时的西门靖烈已经被林馨儿的琴音与落在烛光中的轮廓带进了他的记忆里。

    如果林馨儿还拥有足够的功力,一定可以带着西门靖烈将他此时所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优美的琴音也能变成魔音。

    此时,她只能静静的不去打扰西门靖烈,让他在失神中能说出多少是多少。

    “语儿,你看朕一眼好不好?”

    西门靖烈又道,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墙上的暗影,似乎是已经死去的语儿魂魄归来。

第四一八章 替朕宽衣

    “你不要怪朕,朕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朕对不起你,但是你一直是朕最爱的女人,朕不会忘记你的,朕知道,其实你也一直放不下朕,对不对?”西门靖烈说着走向墙边,伸手抚

    摸着暗黑的影子,就像曾经轻抚着语儿的一头秀发。

    “朕其实很想留一张你的画像在身边,日日陪伴着朕,但是朕怕你怪朕的无情,不高兴,所以,朕的身边没有任何关于你的影子,只有这张你弹过的琴。”

    西门靖烈一声叹息,一边说语儿放不下他,一边又说语儿会怪他。

    如此前后矛盾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必然是他负了她。

    原来,关于夏语冰的东西都被隐掉了,如果不是西门靖轩留着当年的记忆,她怕是一时还难以见到夏语冰的样子,林馨儿心想。

    “你曾经问过朕,如果如儿没有嫁给父皇为妃,朕会最爱哪一个?如儿,嫁给了父皇,朕说放下就放下了,不在意她对朕的怨恨。可是对你,朕却从未放下过,朕一直为你而内疚,不愿你有半点记恨朕。”

    啪!

    林馨儿的心头又有一根琴弦断裂。

    西门靖烈竟然拿出如太妃跟夏语冰作对比,其中蕴含了什么?

    此时,她最怕的就是夏语冰跟如太妃之间扯上关系,甚过师父就是夏语冰的可能。

    老天爷不会真的开始接连不断的跟她开玩笑吧?

    “语儿,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西门靖烈的声音不停的轻颤。

    他的耳边只有熟悉的琴音,只有曾经的春花秋月,眼前也只有语儿的影子。

    他以为再不会有这般的牵动,再不会有这样的琴声,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又听到了,又见到了逝去的语儿。

    终于,春花秋月又弹完一遍,西门靖烈的呢喃声不绝于耳。

    林馨儿掌心按止琴弦,问道,“皇上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夏语冰的事?”

    西门靖烈回头,看着林馨儿巍然静坐在琴前,长发侧垂,遮挡着半张脸颊。

    毕竟是有心机的皇帝,蓦然间就从过去回到了当下,因自己的“口无遮拦”而紧缩起了眸光,紧盯着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起身转向西门靖烈福身道,“皇上,当日说给馨儿的话可还算数?”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烈的声音凛冽几分,为林馨儿听到了他的心事。

    “馨儿此番去北疆,必然要跟水月宫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出征是对太子殿下的历练,也是馨儿给自己的赌局,随时会令自己陷入困境。馨儿知道与其一世被困,不如徒手一搏,所以,临走前,馨儿要再次询问皇上。”林馨儿道。

    “如果不是你要马上去北疆,朕当即就会宣召册封你为妃,这是第一步。”西门靖烈自然知道林馨儿想要问他什么。

    这是他前些天给林馨儿的诱惑,也是他刚听到林馨儿弹琴之后的决定。

    他一定要娶了林馨儿,弥补语儿留给他的空白。

    她已经听到了他刚才的话,便也只能做他的女人。

    “谢皇上。”林馨儿福身施礼,“有皇上的承诺,馨儿闯一下也是值得了。”

    “你真要去北疆亲自压制犯乱?”西门靖烈打量着林馨儿,她的神情跟烛光一般柔和。

    “将功赎罪,堵住众大臣的口,馨儿才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林馨儿反问。

    “你真是一个懂得选择的女人。”西门靖烈道,换一种话说就是他看到了林馨儿的“野心”。

    不过,他需要林馨儿的这种野心,有野心才容易有交易,她才会帮他做事。

    看来他想多了,林馨儿去北疆并没有想要潜逃的意思,是真的想要给她自己一个向更高处迈进的资本。

    林馨儿盈盈一笑,她知道自己打消了西门靖烈的疑虑,便可以顺利出宫,奔赴北疆。

    否则,西门靖烈对她的怀疑在,随时她都会被从半路劫回,偷偷摸摸的去北疆总不像名正言顺去北疆做事方便。

    “馨儿可以跪安了吗?”林馨儿问。

    琴也弹了很久,话也说到了点子上,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确定了西门靖烈与夏语冰的那层不为人知的关联,然后,她该离开了。

    “不,今夜朕要你留下。”西门靖烈道。

    林馨儿抬头,看向西门靖烈,那双眼睛比空谷还要幽深。

    如果她今夜留在锦阳宫,明日宫中就会散遍关于她的传闻。

    她倒不怕,不过西门靖轩可依?

    得知她来到锦阳宫的西门靖轩是不会轻易离开皇宫的,就像当日在逍遥侯的那所小院,他默默的守着自己,此时他也一定注视着锦阳宫。

    “馨儿遵旨。”林馨儿没有拒绝。

    其实,留下也不会有什么,西门靖烈心机也算深,怎会让自己那么容易的逮到“便宜”?

    要知道皇上宠幸哪个妃子,可都是难求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心中没有所爱的皇上,宠幸就意味着恩泽,西门靖烈知道她想“飞上枝头”,便绝不会让她轻易如愿,必然要高高吊起她的胃口。

    此时,对于西门靖烈来说,已经不是他抛出诱饵的时候,而是林馨儿想要从他的身上讨得便宜,所以,被动变成了主动。

    “天色不早,先替朕宽衣吧。”西门靖烈走向床榻边,停下,等着林馨儿上前侍奉。

    林馨儿轻轻的朝西门靖烈走去,步履平稳,不急不躁。

    站在西门靖烈身后,林馨儿环绕住西门靖烈的腰间,替他解开腰带,又挪步到他的面前。

    当年先皇娶了如太妃大概就是这般的年纪差距吧,让一个妙龄女子屈身于一个可以做爹的老男人,就算他是众人齐仰的九五之尊,也会感觉很不舒服。

    林馨儿不觉想到了如太妃,替她感到悲哀,这种悲哀又被如太妃延续到了西门靖轩与她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儿身上。

    “皇上,您对如太妃当真再无情分了吗?”林馨儿仰头,问面前这个年长但依旧保持着魁梧与威严的男人。

第四一九章 西门靖烈好烦恼

    如果是心系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折磨自己,折磨自己的孩子,如太妃当真是很不值得。

    “你知道朕口中的如儿就是如太妃?”西门靖烈一把握住林馨儿的手,厉声叱问。

    “嫁给先皇,又叫如儿的女人大概也只有如太妃一人了吧?”林馨儿平静的道。

    看西门靖烈突然之间被人挖破心肠的恼怒之色,她相信姜子音所受的威逼绝不是假的。

    “如太妃就一定叫如儿,如儿就一定是如太妃吗?”西门靖烈握着林馨儿的手腕儿,指节更加用力。

    如儿册封如妃确实是巧合,若是皇上有心,可以特取一个字作为妃号。

    青辕王朝是一后三妃的封制,三妃的名号没有固定,可由皇上任意册封,有时候皇上懒得多费神,也或者比较在意,便无意中或者是特意的取名字中的一个字为妃号了。

    所以,名字与封号当真是不一定统一的,但这个时候西门靖烈的话明显是在狡辩,为自己遮掩。

    “馨儿只是猜测。”林馨儿的眼睛里闪出一些慌乱。

    “猜测?”西门靖烈紧盯着林馨儿,查探她所说的真假,“凭什么?”

    “不凭什么,一种感觉罢了,若是错了,请皇上恕罪。”林馨儿让自己越来越慌,手腕被西门靖烈紧攥着,怕是要被折断似得。

    “皇上,馨儿错了,再不敢胡言乱语。”林馨儿哀求道,似乎很怕西门靖烈刹那间出手,要了她的命。

    “你前几天去过冷宫?”西门靖烈并没有打算轻放过这件事。

    跟如太妃的恩怨情仇与他对夏语冰的情感是他最想隐藏起来的事,尤其是关于如太妃的事,更是不容被人知道其中的真相,那是一个男人在权势与感情之间的选择,为了他的地位,他出卖了自己的感情,葬送了一个痴情女子的一生。

    其实,真相并不止姜子音所知道的,但是如果这件事被人掀开,难保不会挖掘出当年的实情,那是他的秘密,绝不容外人知晓。所以,他拿姜子音最在乎的名节威胁她不许吐露半个字。

    如果姜子音守不住当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是,馨儿去看姜妃。”林馨儿见西门靖烈知道,也就不再隐瞒。

    “看她做什么!”西门靖烈的语气里尽是责怪与防备。

    这让林馨儿更确信了西门靖烈对姜子音的威胁。

    “馨儿是受太子的托付去看望太子的母妃。”林馨儿道。

    “他自己不会去么?”西门靖烈的戒心只要升起就是极重的,轻易打消不掉。

    “太子怕他跟姜妃的事有了瓜葛,怕人说他们母子勾结的闲话,所以不敢去。”林馨儿解释道。

    “这个太子,就是这般胆小怕事,怎能担当大任!”西门靖烈一把将林馨儿甩开。

    林馨儿跌跌撞撞的闪到一边,揉着被捏痛的手腕。

    这样说西门彻还确实是“合情理”的,林馨儿见西门靖烈信了几分,脸色缓和了一些。

    但是,西门靖烈又问,“姜妃给你说了些什么?”

    林馨儿咬着唇,似乎不愿说出口。

    “说!”西门靖烈厉声斥道。

    “姜妃她……她嘲笑馨儿……所以,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起了争执,”林馨儿不得不说下去,吞吞吐吐的道,“后来,二皇子不知怎么突然去了,劝说馨儿与姜妃,馨儿之后便离开了。”

    这也是情柔所了解到的情况,她应该也是对人这般讲述的。

    西门靖烈见林馨儿所说的跟自己掌握到的一致,方稍稍打消了疑虑,走到林馨儿跟前,“你也是要嫁给朕的女人,少跟朕的皇子们拉拉扯扯,尤其是西门痕。你原本就是轩王妃的弃妃,朕要册你为妃还要力排众议,若是你再与西门痕之间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就是让朕为难了。”

    “是,馨儿明白。”林馨儿抬起低垂的头,“那太子殿下呢?其实在旁人看来,馨儿跟太子之间关系是比较近的,而且还要跟太子一起去北疆。”

    “朕知道太子的心思,他能从轩王手中将你带回太子府,也是鼓起不小的胆子,若非他有意与你,定然不会这么做。”西门靖烈道。

    当他知道西门彻因为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较起了劲儿时,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儿子要比他当年有勇气,虽然西门彻别的方面比较弱,但是针对自己想要的人的上面却强过了他。

    不过,这样的勇气也有些不大好,换做是面对的他,西门彻可否还敢如此?

    若是还敢的话,以小见大,是不是终有一天会亟不可待的窥欲这江山龙椅?

    虽然,西门彻是他的儿子,若是西门寅的病好不了,他便是唯一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所以现在,不管怎样,他都要保西门彻,替他作安排。

    但是,若是西门彻不念他的这种情分,反过来跟他争起来又该如何?毕竟他现在正值壮年,龙椅还没有做够,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想退让的。

    西门靖烈突然好烦恼,音调一转,冷声道,“之后,你让他清楚朕决定要你,看他如何。”

    也就是当年如太妃的情形要重演一遍?

    林馨儿故作错愕的看着西门靖烈,如太妃在他心里多少都是个结,他想让自己站在当年先皇的位置上再来一次?

    “朕累了,宽衣吧。”西门靖烈不想再谈论下去,也没什么好再谈论的。

    林馨儿的手腕还很痛,揉了揉,抬手帮西门靖烈去解衣襟上的盘扣。

    她还在心里默念,怎么外面还没动静?她在锦阳宫里呆了这么久,总该有人夜闯锦阳宫请求面圣了吧?

    结果很快,不出林馨儿所料,真的有人来了,寝宫外响起小桂子的声音,“殿下,皇上已经就寝,殿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来的不是西门靖轩,而是西门彻。

    “不行,本太子有急事面见父皇,耽搁不得!”西门彻的声音很急促,就像他的脚步,不顾一切的闯进锦阳宫。

第四二零章 军营异况

    这不是西门彻的处事风格,锦阳宫他是闯过,但是还从没有如此不顾一切的闯进寝宫内室,因为此时是在晚上,可能会坏了父皇的好事,如此不知好歹,必然会令龙颜大怒。

    但是,西门彻此时顾不得了。

    “殿下,殿下!”小桂子怎么拦也拦不住。

    “你若不通报父皇,本太子这就直接进去。”西门彻说着,风一般的撞开了锦阳宫侧室紧闭着的门。

    西门彻刚闯进内室,就愣住了。

    虽然西门彻想到父皇会翻了哪个妃嫔的牌子,但是根本没有料到屋内的人到底会是谁。

    微微侧头,西门彻瞟了眼随后跟上来的小桂子,似乎记起了之前他跟自己说过的话。

    “皇上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太子殿下。”小桂子赶紧就跪下了。

    床榻边,林馨儿的身子还靠近皇上保持着宽衣解带的姿势,很明显,皇上的好事被破坏了。

    不过,这也让小桂子相信了那个老太监跟自己说过的话,皇上似乎真的会梦到林馨儿。

    “父皇……”西门彻忘记了施礼,也忘记了自己匆匆闯进锦阳宫的事,呆呆的看着林馨儿与西门靖烈。

    虽然这件事在他心底已经留下点影子,可是真的看到还是很意外。

    “你先下去。”西门靖烈朝小桂子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将刚解开的盘扣系上。

    小桂子退下,关好了门。

    “什么事,如此鲁莽!”西门靖烈坐在床榻边,言语间定然不快。

    “是那准备奔赴北疆的五百兵士,全部肠胃不舒服,似乎染了痢疾。”西门彻一凛,想到了自己闯进来的原因,“一定是有人作梗!”

    “查到了什么?”西门靖烈虽然也很惊诧,但是面不改色的询问。

    “儿臣来……来征询父皇的意见……”西门彻受不了西门靖烈炯烈的目光,垂下了头。

    之前有什么事,他都会去找皇叔,如今跟皇叔产生隔阂,便只能来找父皇,他也知道这是大事,所以不顾一切的闯进了锦阳宫。

    向来,西门彻只知道征询意见,自己却全然不懂得该如何应对急情。

    “征询朕的意见?你可知在你步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破案的最佳时机?”虽然是问话,但是西门靖烈摆明是责备的语气。

    “这……该如何是好?”西门彻没有主意,给他禀报消息的人说,除了知道一个个肚子痛,说是晚饭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外,没有任何线索。

    临出征前出了这样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必须禀报父皇。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发现异况的?”林馨儿在一边轻声询问。

    “我已经睡下了,被人惊起。”西门彻道。

    他被人惊醒,他又来惊动皇上。

    “也就是夜里刚出现的情况。”林馨儿道。

    “你想到了什么?”西门靖烈侧头询问站立在一边的林馨儿。

    “馨儿只是觉得时间卡的比较准罢了。”林馨儿道,“明日就要进行出征前的集训,却偏偏出了意外。”

    “朕也知道时间准。”西门靖烈冷哼,“不管用什么手段,想阻碍出征都是不可能的,马上召集三百御林军,明日就跟随你们奔赴北疆。”

    这是西门靖烈突然改变的主意,将去北疆的时间提前到了明日,而且还派的是守护皇宫的御林军。

    那五百人本就是从留守京城附近各处的军营中挑选的良兵,突然发生意外便也一时再挑选不出更好的人,要急着用人,就只能用精良的御林军。

    其实,西门靖烈也想调用西门靖轩的人,尤其是教武场的人,但是仔细想想,虽然能调的动他们的人,但是调不动他们的心,一心忠于西门靖轩的人终究是不太可靠的。

    “父皇,那您的身边岂不是松了防卫?”西门彻问。

    这句担心还令西门靖烈比较满意,道,“朕自有把握,你带去便是。”

    皇宫防守坚固,少了三百御林军还是能守得住的,其实,这么多年,御林军的数额已经超出了许多,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靖轩手握兵马,西门靖烈也会在暗中加强御林军的培养,虽然比不及西门靖轩的队伍,但有他们守着,皇宫也不会像八年前那般不堪一击。

    “谢父皇。”西门彻拱手道,抬头间,又不觉看向林馨儿。

    虽然,她给他最初的感觉越来越少,但是突然见她跟父皇在一起,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至于做手脚的人,就让顾倾城去查吧。”西门靖烈道,他知道靠西门彻也查不出什么,而且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若是被这个异状牵绊,也正和了做手脚的人的心意。

    不过这手脚做到了军营里,也太令人惊心了。

    “皇上,明日即将离京,馨儿也要回去准备一下随身的物件了。”林馨儿道。

    “去吧,顺便替朕传达口谕,让顾倾城去军营一趟。”西门靖烈朝二人摆摆手,便是准了林馨儿与西门彻一起离去。

    林馨儿跟着西门彻离开锦阳宫,相互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林馨儿要上了候在锦阳宫外的轿子,西门彻伸手将林馨儿的手臂勾住,拽到了自己跟前。

    “太子殿下?”林馨儿看着西门彻。

    “你又周旋在父皇之间,打的什么主意?”西门彻垂下头,压低声音询问道。

    “不是我要周旋,而是不得不如此。”林馨儿道,“我的命就在皇上手中。”

    西门彻一愣,松开了林馨儿的手。

    她说的没错,全朝大臣都要审处林馨儿,即使她是水月宫的少宫主,可是落入宫中,孤立无援,便也只能见风行事。

    她原本就是为了报复轩王的,其实,靠近皇上她才更容易实现她的目的,而他,兵营中出了意外,他却手足无措,唯一的办法就是擅闯锦阳宫,若是没有父皇赐予的三百御林军,他手上连一支人马都没有。

    其实,太子府,不过是林馨儿靠近皇上的踏脚石罢了。

    想到这些,西门彻不由的踉跄后退一步,踩到一块石头上险些跌倒。

第四二一章 不是爱

    “太子殿下!”小桂子及时跑过来,想要扶住西门彻,被西门彻摆手支开。

    夜空中,明月在上,青石在下,他虽然身为太子却是孑然一人。

    究竟什么才是留在他身边的真实?

    盯着林馨儿的脸,西门彻想到了在锦华苑躲着的那个身影,那个拥抱。

    “她是谁?她在哪里?”西门彻不觉喃喃的问道。

    林馨儿没有吭声,避开西门彻向轿子走去。

    夜风吹过的花丛中,只留下西门彻在独自发呆。

    林馨儿回到云霄苑,只是吩咐情柔替她收拾东西,自己则躺床休息了。

    军营里事发蹊跷,但是她的心里却有数。

    她在西门靖烈跟前所说的时间卡的准其实有她自己的意思。

    那五百人发生异况,一定是西门靖轩从冷言秋那里弄到了药下的手,西门彻也是被他设计进宫,专门去坏西门靖烈的事去的。

    相处了多年,西门靖轩对西门彻与西门靖烈的性情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用五百兵士换了三百御林军,看起来是西门靖烈特意派给西门彻所用,实则是西门靖轩帮林馨儿提高了防卫,他的人不好跟着去北疆,便用西门靖烈的御林军去保护林馨儿一路上的安危。

    “靖轩……”

    林馨儿是呢喃着西门靖轩的名字睡着的。

    其实这一夜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多久天就渐亮,泛了鱼肚白,林馨儿也就不能再睡。

    御林军连夜就整装离宫在京城主城门外集合,原本选定的五百兵马就暂且在城门外靠东的山岭间扎营,经过一夜的折腾,一个个都虚弱的倒地休息。

    还未到出发的时间,林馨儿跟着碰面的西门彻先去了营中查看,正碰到了顾倾城,那身红衣就像初升的太阳耀眼。

    “顾大人,查到了什么?”西门彻问。

    顾倾城无奈的摇摇头,“微臣早就说了,一世英名早已毁了。”

    “也就是可能是跟对太师府下手的人是同一批?”西门彻问。

    “在昨晚的残留的饭羹中查不到什么,下手的方法不明。”顾倾城继续摇着头,“微臣一时无能为力,怕是该向皇上请罪或者请辞才是。”

    “顾大人不必内疚,此时贼人太多,非平常时期,顾大人做不到的事,其他人更是不行。”林馨儿宽慰顾倾城,转而又对西门彻道,“太子殿下且去看慰兵士们,我问顾大人一些事。”

    这是从昨夜分开,林馨儿与西门彻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本太子不能听?”西门彻执拗起来。

    林馨儿眸光瞟向西门彻,没有吭声。

    “太子殿下,是微臣之前跟林姑娘请求过,想跟林姑娘独处片刻,一直没有机会,此时林馨儿要远赴北疆,临走前信守承诺,不怪林姑娘。”顾倾城向西门彻拱手道。

    “你们之间有约定?”西门彻有些好奇。

    “微臣不瞒太子,早在望月楼时,微臣就对林姑娘痴迷,虽然知道林姑娘非微臣可攀,但能够私下说几句话还是希望的,请殿下成全。”顾倾城道。

    “你可真够大胆。”西门彻没料到顾倾城会把他的心意说的这般直白。

    “微臣从来没有隐瞒过对林姑娘的迷恋,喜欢就是喜欢。”顾倾城直身而立,不卑不亢。

    红衣在风中张扬,就像他毫不掩饰的热情。

    “好,本太子给你机会!”西门彻甩袖走开。

    就算你顾倾城骨头犟,也是只能看着得不到。

    从顾倾城身上,西门彻在寻找失意,那是对他自己的宽慰。

    待西门彻远去后,顾倾城对林馨儿笑道,“你料定我会帮你说话?”

    “你最好收起你那份心。”林馨儿向前缓步走去。

    “你可以不接纳我,但是你管不住我的心。”顾倾城跟在林馨儿身后,看着已经行走如常的身影。

    那可是断了一条腿,短短的日子就能恢复的这么好,不知中间又经历了什么?所谓物极必反,若是不按照正常的路径行走,强制去实现什么,便是冒险,必有损失。

    这是一个令他只能看得到,但是摸不到又想不清的女人。

    他对她是一种痴迷,他很清楚,这不是爱,只是相似于对一件东西的特别喜爱,所以,他不会强求林馨儿要对她怎样,也不会去争取她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没有强求,所以便不会让自己受伤。

    顾倾城是一个情商颇高的人,说起来,他跟冷言秋一样有自己的坦然,只是,冷言秋隐于世人,而他还想有番作为。

    只是最近的事令他有些头疼,但也并非如他对人所说的一无所获,只是他掌握的东西还不该散布出去罢了。

    对此,林馨儿最明白,因为她在宫中听到的与她了解到的不一样。

    在朝中,顾倾城跟西门靖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西门靖轩告诉她,顾倾城查出了一个叫冷清秀的人。

    “顾大人,你认为北疆犯乱跟水月宫真的有关吗?”林馨儿回身转向顾倾城问。

    “有关。”顾倾城毫不犹豫的道。

    “哦。”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低垂下眼睑看着地上的杂草,秋意渐浓,草也不是那么的嫩绿了。

    “因为有关,所以我才极力奏请皇上同意你的提议,让你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北疆。”顾倾城补充道。

    林馨儿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我早说过,我会帮你,站在你这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不必一声不吭,非得事发之后,要我跟着你的话去走,凡事我们之前都可以做商议的。”顾倾城道。

    “纯粹的帮忙我受不起,我欠人的情已经够多了。”林馨儿道。

    “所以,你就钻进自己的交易里,跟太子,跟皇上?你要知道任何交易都比不上真心帮忙的可靠。”顾倾城道。

    “我知道。”林馨儿抬起眼睑,看向顾倾城,“顾大人一向不偏不颇,可是在这些事里,也有了投向,岂不是违了顾大人处事的原则?你不怕因为我,因为水月宫,动摇了青辕王朝的江山?”

第四二二章 最后相处一刻

    “你不会。”简单的三个字,表示了顾倾城的信任。

    “你就如此相信我?”林馨儿笑问。

    “对,因为你是一个怕欠人情分的人,所以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顾倾城道,“凡是有野心者,都是宁可其负天下人而不许天下人负之。”

    林馨儿笑笑,不置可否。

    “我不论你在这些事里能够看明白多少,究竟洞晓多少内情,有一点我会明确的告诉你。”林馨儿说着,目光眺望,看向远处正在查问兵士的西门彻,“对太子,算不得交易,只是我在利用,其实我是个奸诈的女人,做的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我倒不这么看。”顾倾城跟着林馨儿的目光一齐向西门彻望去,“如果我们的太子能够跟着这件事有所改观,也是值得被利用一回的。”

    “你对太子还有期望?”林馨儿收回视线,问。

    “是有期望,我期望他能够找准自己的生活,坦然的去承担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顾倾城道,“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做帝王的,有的人就算有了做帝王的条件,也未必做得起那个位子,你说是不是?”

    “他不做,谁做?”林馨儿问。

    “轩王,如何?”顾倾城看着林馨儿,问的意味深长。

    “顾大人,你最近跟轩王可是走的有些近了。”林馨儿面色平静的道。

    “那是因为你。”顾倾城说的毫不隐瞒。

    “打算帮我做细作?”林馨儿笑问。

    “不是,帮你们之间连线。”顾倾城直视着林馨儿,语气平缓,压低声音,但是字字清晰。

    林馨儿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她知道顾倾城是能够看清楚之间的事的,否则就不会将探得太师府的消息只告诉西门靖轩,帮着一起对外人混淆情况。

    “而且,我也希望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能够站出来。”顾倾城见林馨儿没说话,又继续道。

    是他吗?

    林馨儿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是一个与黑暗的势力截然相差甚远的人。

    有时事情做的太过显眼就成了掩饰。

    他以为将翠竹阁亮出去会让人觉得他很坦然,能够无惧的置身事外,他以为将自己一直置放在弱势的位置就会打消旁人的疑虑,他以为想要杀冷慕然的人都是因为不想让他的病好,也或许是他自己不想病好,不想让人查到他的病因,也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病……

    西门靖轩肯定了斗篷人不是西门痕,那么他们其实已经心照不宣的圈定了另外的一个人。

    其实,野心也并非随便一个人就会有的,有野心的人首先要站在一个通往野心的路口,让他能够看到前方的光亮,总是要跟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一定的机缘。

    西门寅与西门痕就都站在那个路口。

    她能够以一条瘸腿活那么多年,他们又各自遮掩着面具活着有何不可?

    面具带的累了,便到了揭下的时候。

    只是,她要去北疆,有对她来说更至关重要的事去做,京城里的事便还是有西门靖轩一个人去处理。

    等着她,能够回来……

    “好了,时辰即到,该出发了。”西门彻在军营里绕了一圈返回催促道。

    林馨儿环顾四周,风吹草动,没有任何特别的身影。

    而她此时不过一个废人,就算有什么特别也不容易发觉到吧。

    带着失落,林馨儿默不作声的向山下走去。

    她原以为临走的最后,会见到那个身影的,昨晚的激

    情荡漾似乎刚刚经历,唇边还留着他的温度,是炙热的让人难以抗拒的。

    西门彻与刘成骑马,为林馨儿备了马车。

    直到站在马车前,还是没有觉察到那份熟悉的存在。

    垂下失望的眼睑,林馨儿上了马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刚刚撩起窗帘的一角,背后兀的被人按住,同时也按下了微微撩开的帘子。

    “靖轩?”林馨儿微张着唇,将声音压在喉间,脸上是错愕,是欣喜。

    她本想最后一次观望,不想她念着的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马车徐徐前行,传出车轮滚动的吱呀声。

    西门靖轩拥着林馨儿,默默的坐在车厢里。

    伸手探着西门靖轩的脸,摸着新露头的略略扎手的胡茬,林馨儿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你早就藏在马车里?”林馨儿侧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仰头,用没有发声的唇语跟西门靖轩对话。

    她不知道马车车夫的水准,不敢冒然发出声响。

    西门靖轩眉眼弯弯的一笑。

    林馨儿听到他心中在说,“你猜?”

    林馨儿眉头微皱,打量着车厢,狭小的空间难有藏人之处,除非……

    林馨儿低头向下望去,若是非得藏人,就只能在座位做手脚,藏在座位的下面。

    收回巡视的目光,林馨儿倚在西门靖轩怀中,再没有任何的话,唯有这片安宁,唯有相互间去感觉各自的心跳。

    为了在最后的时刻见她,他七尺男儿隐在车厢的座位下,蜷缩起高傲的身形,还有什么话能表达此时的那份心?

    这不止是带给她意外之喜,还有为她的隐忍。

    西门靖轩握起林馨儿的手,打开她的掌心,在她的手上划着一条条的线,构成一个又一个的字,都是他要说给她的话。

    他没有用唇语跟林馨儿交谈,在掌心写字,还能让他们彼此挨近,将分别前的记忆留在掌心握紧,不会丢弃。

    西门靖轩说,冷言秋还在竹林小屋配药,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后就会去北疆找她。

    他在北疆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有眼线,如果遇到困难,就去寻找他们的帮助,不要在乎隐瞒不隐瞒他们的关系,保平安最要紧。

    之后,西门靖轩将他传令的特制令牌给了林馨儿,也告诉了她与眼线联络的方式。

    现在的情况,他是实在不能离开京城,京城里还是暗云密布,还需要他密切注意着,否则稍有不慎,令他们纷纷遇难,就更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了二三十里,经过一个山间。

    “我该走了。”西门靖轩在林馨儿掌心写下最后几个字。

    轻轻的,两唇相碰,留下最后一个吻。

    西门靖轩掀开一旁的座位,将身子缩了进去。

    林馨儿赶忙撩开车帘,回头望。

    这个山涧很长也很深,自下向上望去,两侧的岩壁似乎直达天际,若是有人从上面攻击,走在山涧道路中间的人就像被夹子夹紧,是很难躲过的。

    这是步入京城的要道,每一只来回经过的兵马都会格外小心。

    所以,此时的御林军全部警惕的注意着两侧的高空,防备着突然可能出现的意外,反而对前方低处少了些留意。

    借助特定的地形,西门靖轩通过座位下打空的口子,攀附着车厢的底端,趁人不备,像一条鱼,迅速的从马车底下游滑到了一侧的山岩,山岩上凹凸不平,他将自己的身体嵌在了凹处,同时,御林军从他的身前策马奔过,他们的视线依旧放在高处。

    同时,西门靖轩跟往日不同的身着藏青色的衣衫也起了保护色的作用。

    这时,林馨儿才知道他摒弃了往日的白衫,换了衣着颜色的用意。凭着他对环境的熟悉与掌握,还有熟练的功夫,冒险了一回。

    只有她看到了那条一闪不见的鱼。

    “你在看什么?”西门彻在前方停下马,等着马车驶过,跟随在马车边一起前行。

    “没什么。”林馨儿收回遥望的目光。

    自从昨晚尴尬相见,西门彻觉得跟林馨儿之间多了一道横沟,一想到她曾侍奉自己的父皇,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说出的话也生硬许多。

    “北疆那边的事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做的?”跟随着马车行了一段路,西门彻又问。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还想问太师府的事是不是我自己让人做的?”林馨儿反问。

    “是不是?”西门彻没有否认。

    虽然刚才在军营里,西门彻怀疑夜里做手脚的人跟对太师府下手的人是一伙儿,但是跟着大家的思路,西门彻也怀疑太师府的事可能是林馨儿故意做的。

    “我说过,林博是我爹,我断然不会对自己的亲爹爹下手,我也是林家的人,也断然不会毁了自己的家!”林馨儿道,字字带力。

    就算自从她娘离开之后,她就再没有将林府当做自己的家,但是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是林家的人,她爹还是她娘的挚爱。

    而且,她怎能对那么多无辜的人下手?

    现在,太师府的事都指在了她的身上,真正下手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让人看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她。

    “那北疆呢?”

    “太子有什么看法?”林馨儿问。

    “我觉得有些像贼喊捉贼,如果这样能够将林太师掌控的兵马收服,也不失是条妙计。”西门彻道。

    当时在昭和殿,突然提到要他出征,着实吓了一跳,但是之后看到林馨儿波澜不惊的坦然应对,他刹那想到,这是不是林馨儿为了夺取北疆兵马的手段?

    当时,他听闻北疆的将军返京的时候,还急着想联络将军们,结果林馨儿要他等待,难道等的就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第四二三章 本太子乃真龙天子

    通过立战功服众,确实比不劳而获能够令人信服。

    但是,林馨儿否定了西门彻的想法,“北疆那边不是我指使的,这也是我要亲赴北疆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水月宫里出现了什么状况。”

    “什么?”西门彻似乎被抽了一下,看着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露出那张淡然面视前方的侧脸。

    问题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奔赴北疆的路前途未卜。

    “你没必要隐瞒我!”

    西门彻没有将希望灭尽,沉声接着道。

    “是,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人,有事我不会瞒着你。”林馨儿说着,转过头,看向马车外的西门彻,“但是,北疆的事确实不是我的安排,我也不会让水月宫出头顶这件事,遭到众臣打压,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打出水月宫的名义。”

    “你真的也不知道?”西门彻的心凉凉的飘落,“那么就是有人冒充水月宫,故意在引你上钩,你还偏偏上了,还带上了我?”

    “不一定是引我去北疆,也或者是让我在京城里作难,但是我偏偏要去北疆。”林馨儿道,“如果借此机会将北疆的兵马收服,也是太子殿下的意外收获,不是吗?”

    “问题是这件事能有几分把握?”西门彻感觉自己踏上了危险重重的征程,令他始料不及。

    他有些后悔,当时在朝堂上,他应该借故推辞的,不敢轻信去猜测什么想要的好事。若是到时候,北疆的兵马没摸到,让自己遭遇不测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有几分把握,不应该是太子亲征吗?”林馨儿反问,“或者,太子这就折回京城,恳请轩王代你出征。我们刚刚出发,还来得及改变。”

    “不能让他碰到北疆的地盘。”西门彻当即反对,恐怕只有北疆是西门靖轩没有伸到的地方,若是他将北疆兵马也掌控,那掌控到的可就是几乎整个天下。

    “那么,就还是太子了。”林馨儿回过头,将挑起的车帘放下,把自己关在狭小的车厢里,不再观望外面的世界。

    西门彻策马跟随着马车一同前行,在内心不断的挣扎。

    他怕疆场上的厮杀,他也怕暗藏的阴谋与突如其来的不测,因为前途未知,便感觉凶险重重。也许这对轩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让他看来却是要比在京城,在宫中数倍的凶险。

    他也知道要想跟轩王抗衡,就应该像林博那样将轩王还没有触手的北疆兵马掌控,这亲征就非他莫属。

    “太子殿下,你应该知道,天下不只是京城那片弹丸之地,如果你只贪恋京城里的舒适安逸,那么就不要再有什么奢望,即使不做太子,你的日子也照样非平常百姓能够相比的。”林馨儿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本太子定要执掌天下,这是本太子一出生便注定的天意。”

    林馨儿的话激起了西门彻的不服。

    “本太子乃真龙天子,何惧之有?”

    音落,西门彻扬鞭策马,向队伍的最前方奔去。

    现在,他是被林馨儿激起的恼意淹没了一开始的怯意,但是怯意不是能够一直被恼怒掩盖或者消灭掉的。

    “林馨儿亲自去了北疆?”

    月华国的那座隐于山中的山庄,在地处最高处的屋子里,宫主一边哄着楚嫣,一边询问刚送来消息的乌墨海。

    眼线微挑,略略出乎她的意外,她以为林馨儿会只周旋在京城,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选择离京,甩下京城里的事,不管了吗?

    “是,我们的探子在他们出发后就给月华国传回消息,此时行程大概已经走了一半。”乌墨海道“对外的消息是说林馨儿想回北疆儿时生活的地方看看,我想,她真正的目的是不是瞄准了北疆的兵马?”

    “想让西门彻掌控了北疆的兵马跟轩王府的势力抗衡?”宫主将躺在摇篮里的楚嫣抱起,轻轻的摇晃,“水月宫里的人有没有收到她的命令?”

    “没有,除了一批人跟着皇甫燕冲一直在寻找你,其他人没有收到任何命令。”乌墨海道,“现在,也就是皇甫燕冲听说了林馨儿要去北疆,正往那边赶。”

    “那就是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去了北疆?她不知道北疆的水月宫是有人故意而为么?她一个人拿什么去硬往上面撞?何况她此时就是个废人。”宫主冷哼。

    “也不是孤身一人,不是还有西门彻跟刘成,还有三百御林军?”乌墨海道。

    “一个不中用的太子,一个老臣,三百个宫中养的废物能有什么用。”宫主面露鄙夷,“她不会是想靠着这点人在北疆立威吧?当真以为林博手下的人容易听新来的人差遣?而且是一个没用的太子,废物一般的女人。恐怕西门靖烈是以为她跟北疆的水月宫是一路的,才想让她去北疆处理问题吧。”

    “也许,是林馨儿在京城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做此决定。逼迫她,令她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在京城寸步难行不就是我们的目的之一?”乌墨海道。

    “我不认为这点事她就被逼无奈,寸步难行了,那个丫头虽然被我们算计了,但是鬼点子还是有的。”宫主见楚嫣睡着了,轻轻的把她放回摇篮里,“我总觉得她去北疆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她想怎样?”乌墨海跟着不解,也警惕起来,他向来是很相信冰儿的判断的。

    “依瑶呢?她最近在做什么?”宫主折身询问。

    “自从太师府出事那晚,跟西门彻一起去过太师府之后就没了消息,应该也是在找你吧。”乌墨海道。

    “应该?也就是你也不确定她的行踪了?”宫主看向魔音使者,“墨海,你不该有这样模糊的答案的。下棋时,一招不慎便满盘皆输,纵览全局,我们不能疏忽了每一颗棋子。”

    “是我疏忽了,抓到林博后,我就返回月华国,也没有在意一个小小的依瑶。”乌墨海道,迎对着宫主的目光,散不去的浓情,还有歉意,似乎为自己的一点失误感到内疚。

第四二四章 痴情毒

    宫主叹了口气,高傲尊贵的月华国的王子,对她是一再迁就,从二十来岁的芳华年纪到了如今的徐娘半老,转眼十八年。

    世间有多少妙龄女子引人夺目,但是他却只钟情她。

    而她从遇到他时起,就是一副残破的身子,给不了他情,也给不了他完美无缺的肉体。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对我叹息?”乌墨海朝宫主走去。

    一个邪魅不减当年的中年男子,一个风华犹存经年不散的贵妇,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可是他偏偏走不进她的心。

    她那用冰尘封起来的心什么时候才可以融化?

    “直到你寻到自己的意中人,有了自己的幸福。”宫主避开乌墨海炙热的目光。

    “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我也会给你同样的幸福,还有你的女儿。”乌墨海一把握住宫主的手,多年不变的冰凉。

    他可以接纳她的一切,包括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

    “你这样只能让我接连不断的一声声叹息。”宫主将自己的手从乌墨海的掌中抽回。

    “那我宁愿你为我而叹,说明你心里还有我。”乌墨海唯有在这件事上固执不化。

    乌墨海离开了屋子,带走了那声深深的叹息。

    “这么多年,连一个老女人都搞不定,你可真搓。”

    冷清秀坐在通往山下的石阶上,冷笑道,唇角扬起无尽的讽刺。

    “不许你如此说冰儿,你连冰儿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乌墨海只手就把冷清秀从石阶上提了起来。

    冷清秀外头看看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毫不在意的笑笑,“你把我看的猪狗不如我也不在乎,你在我眼里同样什么都不是。”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在意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乌墨海松开手,瞧着冷清秀斜唇轻勾,“你不也是,这么多年可搞定一个楚一天?他还不是心系别人,你在他心里照样比不得冰儿的一根手指。”

    冷清秀咬咬唇,抬眼看向高处,隐在树丛中露出半个屋子,“她有什么好!”

    “她无情,诡计多端,是旁人眼里的坏女人,可是我跟楚一天就是都喜欢,当年她被接踵打击深受伤害,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重新为人,她想怎样我们都会支持,我们忘不了当年那个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也正是她重生一刹那的坚毅与跟命运抗争的决心吸引了我,至于楚一天,当时鬼谷神医跟前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徒弟也追着冰儿不放,我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你还是加把劲儿,尽快把他收了去。”乌墨海说着向石阶下走去。

    “用毒吗?”乌墨海停下脚步。

    “对,十几岁,我也是十几岁的时候遇到的楚一天,自从他破解了我的毒术,我便跟他杠上了,要不,他娶了我,要不,我杀了他,鬼谷的人跟我们冷家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可是,我偏偏喜欢他,喜欢跟他用毒术作对,喜欢看他破解我的毒术。”冷清秀一边追着乌墨海顺阶而下,一边说着自己的心情。

    “从十四岁到如今,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可没那个老女人的好命,有两个男人死守着她,我只是在追一个楚一天都追不上。”

    一提到那个女人,冷清秀就掩不住的恨意。

    乌墨海回头,正碰上那充满恨意的目光。

    停下脚步,乌墨海等着冷清秀走下石阶,抬起玉笛抵在冷清秀的下颚,“你怎样去纠缠楚一天我不管,我也会帮你,但是如果你敢对冰儿不利,我会当即要了你的命,不要以为你有那些毒术,我就舍不得杀你,在夺取青辕王朝的天下与冰儿之间,冰儿永远在第一位。”

    “我也是,在楚一天跟冷家大业之间,楚一天是第一位。”冷清秀道。

    所以,她才会离开冷家的人独自上路,在冷冽他们费尽脑筋琢磨复国计划时,她撇开了他们,只为追寻楚一天而去。

    乌墨海收回玉笛,注视着冷清秀。

    其实他们俩倒是很像,一样的出手狠辣,一样的痴情,唯有在心爱的人跟前才会手软,一样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流走了大把的光阴。

    他是男人,他有地位,只要他想要不缺美人入怀。

    她是女人,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毒女,这样下去,等老,只能成为一个孤单的婆婆。

    其实,这也是个悲哀的女子,是跟冰儿不同的另一种悲哀。

    正可谓世间悲哀千万种,总有一种适合你。

    乌墨海摇头轻笑,转身拐向另一段石阶。

    “我有办法让你的意中人钟情于你,你要不要试试?”冷清秀跟在乌墨海的身后追问。

    “对,我有一种痴情毒,在中毒之人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眼爱上的人,即使之前他对谁念念不忘,都会忘掉,转而痴情于第一眼看到的人。”冷清秀道,“这种毒只是左右了人的感情,对身体无害,也不会让他忘记过去的事,但是对过去的事他会有新的看法,因为受移情别恋的影响,他会找出一万个理由否定自己之前的感情是错的,现在爱上的这个才是真爱。”

    “有这样的毒,你为什么不给楚一天用?”乌墨海轻轻一笑,问。

    “你不信?”冷清秀瞪大眼睛,“我们冷家的毒可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我爷爷就是用这种毒才得到了我奶奶,他们恩恩爱爱直到死。”

    乌墨海不为所动,继续拾阶而下。

    “你怕楚一天发现解毒吗?这种毒用过之后就会散掉,体内不会存有任何残毒,但是已经影响了中毒之人的想法,这就是冷家的毒高明之处,用过之后就会消去痕迹,很难让人发现,太师府的事你也已经见识过了。而且没有掌握到毒的配方就很难配制解药。楚一天只会怀疑也无可奈何。”冷清秀追着道。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缠着我贩卖狗皮膏药的?”乌墨海停步,转向冷清秀。

    冷清秀站在高处的台阶,石阶垫着脚,与乌墨海的个头相平,四目相对。

第四二五章 当之无愧的毒女

    “我的毒岂能跟狗皮膏药相比?若不是你,我还不肯拿出来,每一种奇毒都是需要采集珍缺药材经过多道工序而制,做成不易,就像对付太师府的毒,不也是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年多才能够使用出来?”冷清秀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岂不是更应该留给自己用?”乌墨海直视着冷清秀问。

    那眼神,似乎能够洞明她的想法。

    “不,不,我把手头这一份儿先给你,之后我还可以再做出来。”冷清秀笑笑,眼底闪过一缕慌乱,不是因为自己想做的“手脚”,而是怕了乌墨海那眼神。

    “老实说,你自己为什么不用?”乌墨海收回目光,随意翻转着手中的玉笛。

    冷清秀知道,乌墨海虽然表现的很随意,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这个答案,只是给她机会亲口说出来。

    论国事,冷家与月华国是可以合作的。

    论私情,她还需要乌墨海的帮助,本来,乌墨海得到那个宫主,她跟楚一天在一起,是两全其美的事,偏偏乌墨海多了一个情敌,她也多了一个。

    冷清秀知道乌墨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叹了口气,就地坐在了石阶上。

    “冷家的毒是无所不能,但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依靠自己的毒留在自己身边,想想也不是滋味,那样得来的感情不是真的,就跟自欺欺人活了一世没什么区别,我还是想让楚一天真的爱上我。”

    “你是这么想,难道我就不会这么想?”乌墨海手中的玉笛在指间巧妙的翻转,“我自然也希望她是真心实意的答应我。你说对了,冷家的毒无所不能,我自然也相信你的本事,但是它弄不到真正的感情,你不愿做的事,我也不愿。”

    音落,乌墨海快步沿着蜿蜒的石阶,向庄下走去。

    冷清秀独自坐在石阶上,茫然的注视着山下的迷雾蒙蒙。

    还有句话她没有跟乌墨海说,痴情毒并非完全无解,在中毒之人临死的时候会无药而解,也就是中毒的人会在临死前恍然明白一切,还是会想到那个被强制锁在心底的最爱的人。

    正可谓,糊涂一生终有明了的时候,人之将死,一切大白。

    她听她娘说,她的爷爷跟奶奶是一起离开人世的。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她的奶奶病危将死的时候痴情毒消解了,奶奶当自己做了一场梦,醒来便与心爱的人隔了几十年,当时奶奶所爱的人就是因为她的“背叛”,伤心而去,在游历山川的时候坠崖而亡,当时,奶奶对那具抬到她跟前的尸体毫无感情,任凭那个人的家人大骂,也无动于衷,心里只有爷爷。

    奶奶临死前清醒了,是带着对爷爷的恨离开的。

    爷爷在奶奶去世又怀恨的双重打击下,在奶奶离开的第二天夜晚,在大家都准备给奶奶送葬的时候,点燃了床帐,引燃了屋子,跟着安放在棺木中的奶奶一起葬身火海。

    所以,痴情毒,痴情一生,最终是以悲剧收场的。

    “你真的有痴情毒吗?”

    宫主的声音突然在冷清秀的身后响起。

    “你可真卑鄙,偷听我们说话。”冷清秀站起身,转向身后,跟着上了一个台阶,跟宫主处于一个高度。

    “你们的说话声音那么大,我犯得着偷听?”宫主嗤鼻冷哼,“在我的屋子门口教唆墨海给我用毒,你胆子也真够大。”

    “仗着武功高,你就了不起吗?”冷清秀一脸鄙夷。

    她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并不大,而且这段石阶已经离开了山顶处的屋子,这个女人要是不故意注意着他们,还得依靠身后的内力去凝听,根本听不到。

    冷清秀很看不惯这个女人,缠着两个男人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好歹给出个选择。

    说是没有选择吧,又跟楚一天生了个女儿,还口口声声说只是她一个人的。虽然冷清秀很讨厌那个女孩的出生,但是也为楚一天不平,凭什么这个女人说怎样就怎样?孩子凭什么跟楚一天没关系?

    真是个自私的女人,有什么好,偏偏被楚一天放不下。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会在乎你的看法。”宫主能够看到冷清秀眼中的鄙夷,还有……杀意。

    “那你找我来问痴情毒做什么?”冷清秀冷哼,这个诡计多端,满脑子算计的女人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真有的话,就给我用用,我会设法让楚一天跟你一起去办事。”宫主笑笑,她知道冷清秀最想要的是什么,怎样会让她点头答应,“我可以给你机会,你能不能抓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话算话?”冷清秀果然心动了。

    拿着毒没地方用的话倒不如换做别的用处。

    “当然。”宫主道,“一天也就是听我的话,我让他跟你去办事,他不会拒绝的。”

    冷清秀知道,让楚一天为这个女人去死,他也不会不眨眼睛的答应的。

    这么一想,冷清秀更加嫉恨,恨这个女人对楚一天感情的控制,楚一天就甘愿做她的感情俘虏。

    “说吧,你又想害谁?京城那边的事似乎不用你理会了吧?”冷清秀问。

    “痴情毒成就一双有情人,怎么能说是害人?你这么一说,是不是你刚才是存心想要害我?”宫主随意的整整衣袖,山风吹动着衣摆翩飞。

    冷清秀看在眼里,不能不说这个女人虽然年近四十,但是她有年轻的女子无法相比的风华。

    “痴情毒是成就一双有情人,但是也会拆散一对有情人,只是看用毒之人的目的,我想你要用的话必然不会是好事。”冷清秀道。

    “没错,在我眼前除了嫣儿的出生,就不会再有什么好事出现。我就是一个索命的恶鬼,去索讨那些欠下我的人的命,让他们不得好死。”

    冷清秀看到这个女人眼中寒光闪烁,喷着恶毒的芯子,若说毒,她才是当之无愧的毒女。

    最起码她冷清秀不会残害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第四二六章 沾了刘大人的光

    经过二十来天的马不停蹄,队伍抵达北疆边界。由于战事的影响,原先在北疆跟属国做倒卖生意的人都散去,为做生意临时搭建的小城宛若死城一般荒凉。

    受气候的影响,北疆整体是呈荒凉之色,大风不断,时时吹打着脸面。

    林馨儿已经两年多没有感受这种环境了,脚步刚踏入,就好像从未离开过,还是那般的熟悉,似乎又回到当年顶风冒雪习武练功的记忆。

    北疆要比京城寒冷的多,虽然正值秋季,但是这里已经开始飘落雪花。虽然很少,飘落到地下就散去,没有留下痕迹,但是仰望天空,那确实是来自天国的洁白之花。

    林馨儿伸手,将一片雪花接在掌心,很快就化成一个圆圆的小水点,晶莹剔透。

    “走吧,这不是逗留欣赏的时候,争取天黑前抵达营地。”刘成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短暂的安宁。

    一路上,他很少跟林馨儿说话,就算偶尔说一句也是冷冰冰的。

    刘成是一个容不下任何污迹的人,不管谁被他发现不当之举都会严加举出,不懂得迂回,他是一个合格的御史台大人,但是也被众多大臣耿耿于怀。所以,当他失口说出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便会遭到众人的落井下石。

    林馨儿没有因为刘成的打扰而不快,转过身向马车走去。

    “刘大人。”走了几步,林馨儿停下来,转身看向刘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大人你跟太子一起亲征吗?”

    “哼!”刘成别过脸,冷哼。

    在他看来,林馨儿跟水月宫之间有瓜葛,就该被提到公堂上仔细审问,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任由她跑到北疆,难道还真的指望她戴罪立功吗?不过其余众臣都一力答应,他一己之见也无可奈何。

    “因为有刘大人为监军跟随出征,我的提议才会得到大多数权臣的认可,换句话说就是我沾着刘大人的光。”林馨儿道。

    “什么意思?”刘成沉下脸,听林馨儿这么一说,他好像成了跟她一路的人。

    他刘成一生耿直,严于律己,何时跟身家不清白的人同流?

    他刘成虽然敬佩林博驰骋沙场,保卫北疆十几年铁血豪情,但是林博的女儿若有不当之处,他也不会姑息,虽然他为太师府的遭遇心怀悲悯,但在他的眼前是没有人情二字可讲的。

    林馨儿微微一笑,“难道刘大人就如此不明白自己在朝中的处境吗?”

    在朝中的处境,刘成自然知道,好多的官员都巴不得他被罢官,远离朝堂。他知道自己的这顶官帽戴的是颤颤巍巍,但是他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刘大人以为自己能一直占着‘公道’二字吗?”林馨儿道,“如果公道永随,世间便不会有冤假错案了,你有公道,是因为你还没有触动到坐在最高位子上的那个人,如果你惹怒了他,以为自己还会谨守着公道二字?你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当时在昭和殿拿出前朝之事做对比的情形,你为什么不继续拿那件事指责我,警醒皇上把我严惩,以防万一?这个万一岂不是你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么?”

    刘成沉默不语,林馨儿确实说到了他的节点,当时他顺口搬出前朝的比喻,确实也怕被皇上怪罪,所以才及时收了口。

    林馨儿笑道,“说到底,刘大人其实并非真的如自己以为的那般性情直率,最起码在皇上跟前,你说话时还是记得分寸的。所以,刘大人也并非忠谏之臣,骨子里没有那么的高尚。”

    “你——”被林馨儿说中的刘成面色泛红,耳根子有些发热。

    “若是刘大人极尽忠谏之势,反对我来北疆,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容易的上路,你说我是不是沾了刘大人的光?”林馨儿笑问。

    林馨儿的笑容在刘成眼前就是对他的讽刺,令他哑口无言。

    一路上,他都认为自己身正影正,经林馨儿这么一说,他才看到一个站歪身子的自己。在昭和殿他确实没有力谏,而是怕了其他朝臣的落井下石,没有胆量与其相抗,谨守自己的见解。

    “其实,这只是从刘大人的角度去说,换做其他朝臣,极力要给刘大人出难题,齐心协力要让刘大人接我这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我有什么不妥,首先受难的就是刘大人你,对不对?所以我提出让刘大人跟随出征,自然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的得到一个统一的意见了。”林馨儿道。

    “你可真是个狡诈的女人,利用了那般奸佞的小人!”刘成虽然很恼怒,但事成定局,人都到了北疆,还有什么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去前方查看的西门彻策马返回,恰巧看到林馨儿正跟刘成谈话。

    一路上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在他不在的时候却站在一起说话,让西门彻有些不快,感觉又被人故意隔离在外。

    “我在夸奖刘大人秉公办事,是难得的正直之人,可惜让自己四面树敌,得罪了不少人。”林馨儿对西门彻道。

    “不错,刘大人也得罪过本太子,本太子对这个御史台也恨的牙痒,不想有朝一日我们会一起来北疆。”西门彻道,瞪向刘成。

    在朝堂上,刘成可没少奚落他的不是,有多少次令他恼火不已,又没有办法反驳,丢了不少颜面。

    其实当时在昭和殿定下这件北征的事时,他还想着换监军,但是又想是林馨儿提议,众臣同意的,想了想还是没敢多说什么。现在身后没了轩王,他需要笼络众臣,不敢轻易反对众臣的态度。

    刚被林馨儿剖析出软处,刘成耳根处的灼热还没退去,面对西门彻,少了往日的严辞,沉默无语。

    “旧事不必再提了,现在刘大人可是一心向着太子殿下,帮助殿下在北疆建功立业的,等平息了北疆战乱,回京之后,太子更有了阅历,刘大人也让那些针对他的朝臣感到失望,载誉而归,我呢……”

    “你怎样?”西门彻追问。

    “我很想留在北疆再不回去。”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朝马车走去。

第四二七章 林馨儿跳崖(加更)

    留在北疆,回到过去,依旧是水月圣宫,但不是在京城附近新建的那一个,而是凝结着美好记忆幸福时光的北疆圣宫。

    坐着马车,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到了一处山坳。

    这里的草长的浓密了一些,刮着秋风,草泛枯黄,但望去一片。

    山坳深处坐落着人家,是北疆少有的住人之地。

    这里的人的祖先不知道什么时候迁徙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定居,就算经年战火不断,也不肯弃家逃离。

    林馨儿不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情形,从有记忆时起,她就住在这里,这里就已经是北疆的一片温馨的港湾,他们林家跟山坳里的百姓住在一起,除了驻守战场的林博,其余的人都在这里隐居过着几乎与外事隔绝的普通人生活。

    这个山坳承载着她的整个童年,有娘亲,还有师父。

    为了不惊动山坳里的人,队伍从山坳边的小道通过,蜿蜒到一座盘山路上,便到了她当日被林可儿推下悬崖的地方,也就是离圣宫坐落的地方不远了。

    “停一下!”林馨儿的头伸出车窗,对前方的人大声道。

    话一个个传下去,最后传到最前方的西门彻与刘成耳中。

    西门彻抬手,示意队伍暂停,然后策马来到马车旁,“你有什么事?”

    “到了小时候呆过的地方,我想下车瞧瞧。”林馨儿说着,已经掀开车帘,探出头。

    “怎么回事?”刘成也返回来。

    林馨儿下了马车,向路边走去。

    此时他们已经盘旋登上了山路顶端,再往前就该顺着与之相连的大山盘旋向下了。

    这里也是当年她跟林可儿来过的地方,就来了一次,就差点丧命悬崖。

    “难得回来一次,看一看。”林馨儿一边向崖边走,一边回答刘成的问话。

    前方就是悬崖深渊,无路可走,所以西门彻与刘成便策马站立未动,看着林馨儿走向崖边,以为她就是想停下来看看风景,不太在意。

    “再往前就是疆场了。”林馨儿举目远眺,“有我爹造就的多年的坚固防线,敌人是很难突破的,这场战事的结果必然是青辕王朝获胜。”

    西门彻跟刘成听着林馨儿的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林馨儿纵身一闪,没影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两个人一时都没回过神,眨了眨眼睛,西门彻才大叫一声,“不好!”

    策马率先向崖边奔去。

    悬崖勒马,只看到不见底的深渊,全无林馨儿的影踪。

    林馨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了,队伍里传出一阵躁动。

    刘成翻身下马,一边观察着周边的地形,一边向崖边走去。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女子,太子应马上下令追人,以防贼女逃脱。”刘成道。

    “追人?怎么追?跟着跳下去?”西门彻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懊恼的道。

    他真不知道林馨儿在搞什么鬼!

    “她能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别人何尝不能?”刘成望着崖下,道。

    “那你先跳。”西门彻道。

    “微臣没有绝佳的武功。”刘成向后退了退,生怕山风将他卷下悬崖。

    西门彻手握马鞭,恨不得将刘成抽下去。

    刘成武功不行不敢跳,西门彻虽然武功还行,西门家的绝技掌握的差不多,但是也不敢跳,毕竟这是深不见底,又十分陡峭的山崖,就算攀着岩壁,稍有不慎也怕一脚踏空失足坠落。

    林馨儿敢跳崖那是有她的谋算,其他人自然不敢冒然效仿。

    “太子殿下,马上将人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北行奔赴营地,一部分下山搜寻林馨儿。”刘成道,他知道想要直接从崖上跳下去紧紧追寻林馨儿的足迹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用笨办法去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无法给皇上交代。

    他就知道此趟西行不容易,但是没想到还没有与驻守北疆的人汇合,林馨儿就出事了。而且是用谁都想不到的跳崖的方式消失出众人的视线。

    听从刘成的建议,西门彻当即将队伍由中间一分为二,一少部分奉命前行,大部分去寻人。

    寻到天黑,又寻了一夜,天亮之后,众人疲惫之时,得到消息的北疆驻地的一只队伍赶来汇合,又寻找了大半天,遍寻不见林馨儿的身影,才不得不放弃。

    “太子殿下,北疆虽然荒凉,但是山中也会有野兽出没……”

    “住嘴!”西门彻喝止了那个小头领的话,他是绝不会相信林馨儿跳崖是想自杀的。

    刘成自然也不信。

    “林将军的女儿出事,我等都很难过,将军们也都很紧张,可是这山中我们已经寻遍了。”小头领道,他们习惯称林博为将军。

    听闻赶到营地的御林军说林馨儿坠崖之后,接替林博掌管兵马的大将军就连夜命人赶到出事的地点寻人。

    御林军的小头目将林馨儿落崖说成了不慎坠崖。

    当时事出突然,一眨眼林馨儿就从崖边不见了,虽然太子与刘成说是“跳崖”,但是跟随的御林军从林馨儿平时的神情举止上不见任何想不开要寻死的征兆。所以,斟酌再三,那个小头目将这件事归于意外,报为坠崖,一字之差,意思差了许多。

    若不是要时刻注意着敌方状况,驻守疆场的大将军一定会亲自带人赶来。

    关于林馨儿的一些传闻他们都听说了,但是林馨儿毕竟是林太师遗留下来的孤女,该在乎的还是必须要在乎。

    西门彻一时没了主意,瞟向刘成。

    “战事要紧,我们还是先奔赴营地吧。”刘成道。

    他想林馨儿不论做什么,首先是不能让她影响到战况,所以当下最要紧注意的还是战事,不能够出了岔子。

    一路上,刘成都想不通林馨儿跳崖的情况,坚信林馨儿不会死,但是若让人跟着她去跳崖,却是绝对不敢的。

    那崖那么高深陡峭,会武功的人都不敢径自跳下去,林馨儿是怎样逃生的?而且他们也仔细搜寻过,从上而下也没有可以抵挡坠落的峭石或者枝蔓,搜寻的人也是很小心的借助备用的绳索才下了崖底。

第四二八章 梅夫人做过的事

    西门彻一路上也是脸色不好。

    他虽然没有见过林馨儿施展武功,但是他知道曾经的望月仙子武功不会低。她就这样突然的脱离了他的视线,究竟到了哪里?当初跟他说的对抗轩王的话呢?现在一声不吭的消失掉,留下他独自应对?

    此时的西门彻就像突然身边没有姜子音,跟轩王决裂后少了一根支柱。

    在京城还能寻找父皇,但此时身在北疆就落得他独自一人了。

    虽然身边也跟随着几名亲信,还有父皇调给的御林军,还有个监军刘成,但是这些人在他眼里只是属下,无法跟他站在同一个位置商量问题。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超常的令他信服的本领。

    何况那个御史台刘成根本不是跟他一颗心。

    此时的西门彻就像一个远离家乡的孩子,孤身一人步入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怅然若失。而且,前方等待他的还是战火连连。

    虽然在刘成的提议下,暂且不要将林馨儿的事传回京城,但是轩王府还是收到了暗线传回的消息。

    西门靖轩收到消息的时候,冷言秋早已带着配好的药上路赶往北疆。

    西门靖轩相信林馨儿的失踪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他不担心她的生死,只是怕失去武功的她独自一人行事发生什么意外。他能收到消息,京城里也必然还会有人收到消息。

    “王爷不必担心。”杨晨虽然对林馨儿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见西门靖轩捏着那份情报,眉宇间紧紧的拧着,便知他放心不下,宽慰道,“北疆原本就是水月宫的出处,或许林馨儿是故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去与那里的水月宫的人汇合了。”

    还有一段话,杨晨忍着没有说,他认为西门靖轩也应该明白,北疆的事跟水月宫确实有关系,林馨儿如果跟那边的水月宫汇合的话,必然会影响北疆的战况,或许……林馨儿离京奔赴北疆,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感情是不能够影响决策的,这一次,王爷真的是被林馨儿左右了态度,缘自一个“情”字。

    西门靖轩瞟向杨晨,将他脸上的失望一览无遗。

    西门靖轩拧着眉头,没有回应。

    林馨儿临走前跟他说,水月宫已经不在她的手中,或者从来没有真正的被她掌控过。

    水月宫里一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她要跟水月宫汇合必然不会那么的容易。

    水月宫,宫主,馨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西门靖轩认为这是水月宫里的私事,所以他没有仔细问过林馨儿,不想依仗自己跟林馨儿的关系插手水月宫,但是现在看来,他有必要弄个清楚,才能够明白林馨儿的打算。

    “夏语冰的事查的怎么样?”西门靖轩又想起这件林馨儿临走前托给他的事。

    自从林馨儿离京他就开始命人调查,现在快两个月过去,多少都应该有结果了。

    “我们能够查到的关于夏语冰的东西很少,仅掌握到的就是当年她为官的父亲侵吞赈灾银两问斩,满门论处发配边关,唯独她被当时的宰相大人从牢中带了出来,之后便做了林博的二夫人。”杨晨道。

    “这些本王早已知道。”西门靖轩道,杨晨回答这些也只是印证了他的记忆没错罢了,没有任何更多的收获。

    “属下继续带人去查。”杨晨道,“只是夏语冰已经死了十八年,再往前距今相隔更远,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

    “少之又少?也就是极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一点西门靖轩想到了,“这更是说明夏语冰除了嫁给林博之外,与另外的某个人还存着什么关系。查询的目标还是放在京城,我们眼皮底下能够一眼望到的地方。”

    “是!”杨晨领命。

    “另外传令下去,让我们留在北疆的人时刻注意水月宫的动静。”西门靖轩继续吩咐道,“各处也留意一下水月宫主的下落,少宫主的身份我们已经知晓,继续去查宫主的来历。”

    西门靖轩相信,这个来历,林馨儿也未必真的清楚。

    “王爷。”书房门外响起轻轻的叫声,是梅夫人。

    杨晨在西门靖轩的示意下,走过去打开门。

    “谢谢杨管家。”梅夫人先朝杨晨客气的道谢,然后端着茶走进书房,“王爷,请用茶。”

    说着,梅夫人将茶盏放到书桌上。

    西门靖轩垂下眼睑,淡淡的看了眼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

    这种花茶的沏泡是梅夫人的拿手绝活,原料都来自王府花园,是被梅夫人精心采集制成。

    自从天凉,花色显出枯萎之色时,梅夫人先前采到的花瓣已经制好可以入茶了。

    也就是从一个多月之前,只要西门靖轩在王府,梅夫人就都会准时将茶端来奉上。

    西门靖轩趁冷言秋还没有去北疆之前,曾将茶渣拿给他去查看,确认没有被动过手脚,后来也就放心的喝了。

    他记得林馨儿是喜爱喝花茶的,品着梅夫人送来的花茶,似乎在体验馨儿曾经的饮茶感觉,渐渐的也就成了他的习惯。

    梅夫人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将茶送来之后就退下了。

    “王爷,梅夫人最近是什么意思?”杨晨在梅夫人离开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肯定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捏起茶盏,呷了口茶,带着一种特殊芬芳的清香,这便是花茶与茶叶的不同,少了那种回味的苦涩。

    如果馨儿在,一定也很喜欢喝吧。西门靖轩注视着茶盏略略出神。

    “王爷还是小心为是。”杨晨盯着西门靖轩手中的茶盏,“说不准哪天的茶就被动了手脚。”

    这绝不是仅仅用来献殷勤的茶。

    “本王自然知道。”西门靖轩摇晃着茶中碧青色的液体,“不过,她也是明白人,不会冒然做什么,本王稍有不适,首先就联系到她,她不容易逃脱的。”

    “不知道梅夫人在花园里埋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杨晨不解的问。

第四二九章 以怨报德

    杨晨想起两个多月前,接到轩王的指示,在梅夫人白天锄过草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像树枝之类的东西。若不是经轩王指点,接连在好几个地方挖出了数根那种树枝,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挖到的只是普通的残断的树枝而已。

    一眼看去,那只是普通的树枝断截,只有指头长短粗细,但是细看,又不是王府花园里的品种,而且一根根放在一起,整整齐齐好像被人特意处理过。

    杨晨没想到,平日里不做声响,柔柔弱弱的梅夫人也会在背地里搞鬼,原来她整日侍弄花草别有意图。

    只是,那些断枝究竟是什么,冷言秋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出自南方的植物,没有毒性。

    但是,冷言秋又说,即使本身没有毒性的植物遇到特定的东西也会发生改变,不是毒物但是可以作为药引,至于这些断枝的具体作用,他不知道。

    后来,西门靖轩又命杨晨把那些断枝埋在原位。

    不想之后,梅夫人又悄悄的把那些断枝挖出来烧掉了,当时芷棋夫人还寻着烟味找到了梅夫人询问,梅夫人说是想烧灰给花草施肥。

    再后来,梅夫人就开始给西门靖轩奉茶。

    “本王好奇的是她为什么将那些东西烧毁了?”西门靖轩道,“按照时间,是本王带她进宫见到西门痕之后做的事。”

    “王爷是怀疑梅夫人听从二皇子的安排?”杨晨问。

    “她肯定跟西门痕有关。”西门靖轩道,“是本王故意带她进宫去接近西门痕的,她也曾答应本王注意西门痕的情况,但是之后她跟本王说她是见到西门痕但是没有机会多说什么,可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王看到了她的手一直紧紧交叉在一起,那是她紧张的反应。”

    “她说了谎。”杨晨道,“也就是二皇子真的有问题。”

    西门靖轩点点头,“一起从南疆回到京城,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问题,不过,本王弄不清的是,她要做的事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难道不是二皇子?”杨晨问。

    “本王认为,乌梅烧断枝跟芷棋还匕首是一样的,结果出自西门痕,但是起因不一定是他。”西门靖轩道。

    “王爷曾经分析过,芷棋跟人合盗匕首应该跟斗篷人有关,那么梅夫人呢?难道是斗篷人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另一条线?”杨晨问。

    西门靖轩摇摇头,“乌梅出自月华国,应该跟京城里的斗篷人无关,想来追根还是源自月华国,但是本王细想当时遇到乌梅时的情形,她的背后是没有人的,否则就不会沦落到那般的惨境,若非本王出现,她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如果乌梅有什么事,也应该是她最后到了轩王府,被人认为可用,才被盯上的。”

    “这个梅夫人,真是以怨报德!”杨晨不满。

    “也怪不得她,原本,本王搭救她的心思就不纯,不过是借来跟月华国的君主私下的一个交易罢了。”西门靖轩道,“她若跟别人有了什么交易,本王又能说的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救她于水火,她若跟人一起暗害王爷就是不该!”杨晨道。

    “可是她不是已经把那些奇怪的断枝烧掉了?”西门靖轩将最后一口茶喝掉,背靠在椅子上道。

    “一定是二皇子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杨晨道。

    “是,改变的问题一定出在西门痕那里。西门痕这个人真是让本王越来越摸不透,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以肯定,之前我们都被他蒙蔽了,但是他又不像斗篷人那般设计,还匕首,烧断枝,都是在本王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就先替本王做了打算。”

    西门靖轩思索道,“他先一步掌握着本王不知道的东西,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置身事外,表面上看他还向着本王这一边,现在仔细回想,一开始出现在芷棋院子里的女尸,也就是烟儿说的,林馨儿告诉她的那个想要冒名顶替又被除去的银芝,就是被西门痕的人抛进轩王府的。目的显而是为了提醒本王,只是后来被馨儿给打乱了。”

    “王爷这么一说,二皇子好像还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他做的如此神秘,背后隐着一手实出意外,把自己藏了那么多年,二皇子的心机也够深的。”杨晨道,“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有何打算?不过目的可想而知,必然是为了皇位,之前太子跟王爷连为一体,他不敢妄动,现在太子失了王爷的庇护又跟王爷翻脸,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蠢蠢欲动的何止他,太子跟本王还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耐不住了,若不是他在背后做鬼,本王跟馨儿,还有太子何须弄到今日的田地!”西门靖轩的眸中不觉迸出几许寒意。

    争权夺位是历年来少不了的东西,但是危及到了他跟馨儿,拿他们的感情做文章就实在可恨。

    “斗篷人……到底是谁?”杨晨呢喃自语。

    “虽然本王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但是应该是他了。”西门靖轩靠着椅背,仰望屋顶,似乎有两只蚊虫正在飞旋打架。

    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多年,杨晨对他的言行还是了解许多的。

    杨晨知道这个“他”是谁,但是想起来还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明明是一个病弱的人,拥有众人赞赏的声名,难道真的会是隐在暗处的斗篷人?

    虽然西门痕与“他”如今都令人出乎意外,但是想来斗篷人要比二皇子更加阴暗。

    “当年的情形终于要再次上演了,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其实并非像众人看到的那般,会不会欣喜?毕竟他们能有这般的动静就说明不管哪一个都比西门彻强,不知皇上是否还会像之前那般即使不喜欢太子但还是心向太子?”

    西门靖轩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屋顶盘旋着的蚊虫,终于有一个败落,向窗外逃去。

    “现在太子去了北疆,不知京城里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杨晨也跟着思索道。

第四三零章 改变一下态度(加更)

    翠竹阁里,西门寅也得知了林馨儿坠崖后失踪的消息。

    “真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她会握着北疆的兵权回来呢。”西门寅摇头可惜的叹道。

    “现在没有了林馨儿的消息,超出了我们的掌控,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东南有点担心。

    “远在北疆的事我们鞭长莫及,更让我担心的是眼下的情形。”西门寅道。

    “眼下主上有什么难题?”东南问。

    “慕然中的你那一刀应该好了吧。”西门寅不会忘记那个住在西门痕那里的女人,转眼她已经在宫里住了两个月,皇上偶尔也会派人去查看她的伤情,可见还是在等着她的康复。

    就算她意识到给他诊病的危险,故意推脱,但是伤总有好的一天,皇上必然还会再一次命她给他看病。

    “主上还在担心她看出您病的蹊跷?”东南恍然。

    西门寅的毒是姜子音下的,如果让人知道真相会再次牵扯出姜子音,也就顺便牵扯到了西门靖轩,稍有应对不适就会让主上自己绊了脚,所以那件旧事只能继续隐着,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等主上完全掌握全局,压住西门靖轩,能够站立在众人面前明着行事时才能够揭发。

    主上此时可真谓是忍气吞声,一忍就忍了这么多年,当真不容易。

    “那么,让属下寻一个机会去杀了她,一了百了。”东南的目光中露出杀意。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么做,做的太多反而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自己。”西门寅摆手止住东南,“其实,我现在还担心的是,是不是我们已经被人怀疑上了?”

    “怎么会?主上办事那么小心,谁会怀疑到主上?”东南问。

    “蛛丝马迹我们是很小心的擦抹掉了,但是展露出做事的结果会不会令人起疑?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琢磨已经做过的事,心想,为了掩盖我生病的事实,先杀陈太医,后杀慕然,做的是否有些急躁了?”西门寅寻思道,“要是我自己所担心的故意掩盖的心思正好被人猜到了,不就是令其起疑了么?”

    “谁能猜到?”东南一凛,想想不会有这么厉害吧?大家不是都在想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三皇子康复的么?

    “无论如何,我们要改变一下态度。”西门寅道,防患未然是没错的。如果真有人起疑了,要设法暂且打消掉他们的疑虑,不能在行事前让自己被人盯上。

    “如果主上要见慕然,为防被她发现不妥,只能利用我们准备的那张牌了。”东南想了想道。

    “那张牌准备的怎么样?”西门寅问。

    “差不多可用了。”东南道,“我曾经给手下的人试过,连他们也能够蒙蔽,只要不遇到大事的影响,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

    西门寅点点头,“那就先试用一下。另外,我让你查当时在西门靖轩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跟慕然在一起的男人,可有消息?”

    “那个人神出鬼没,防范很强,似乎是惊弓之鸟,一被碰到就会及时避开。”东南道。

    “比你还会躲避吗?”西门寅问。

    “倒不是。”东南道,“他的功夫不在躲,而是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他。”

    “难以靠近,什么意思?”西门寅问。

    “那个人手中有不少烟雾弹,稍有动静就会依靠烟雾避开,烟雾弹本来是我们用来应对不时之需的东西,在他手中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东南道。

    由于烟雾弥漫,很快就会失去冷冽的踪影,之后还得重新寻找。

    “是这样……”西门寅寻思起来,“莫非需要我亲自出马?”

    “如果依靠主上的绝顶轻功,在他还未抛出烟雾弹的时候将其制服,容易许多。”东南道。

    “那好,知道他所在的大致方位后,不要靠近他,等我去对付。”西门寅道。

    西门痕所住的庭院。

    冷慕然的身体其实早已康复,正在院子里打扫飞落的叶子。

    西门痕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很难得的他在宫中接连住了两个月,跟宫外的人联系,也是通过之前疏通好的方法,不过最近宫里宫外都很太平,也没发生什么事。

    所有的事似乎都跟随着林馨儿离京安静了下来。

    但是,西门痕知道,这只是大海掀起波涛前的片刻风平浪静的假象罢了。

    在外人看来,西门痕玩遍了醉花楼的女子,又被出自民间的慕然吸引,所以才稍微“老实”的留在宫中。吃遍了大肉,偶尔也来点青菜尝尝,也是一种美味。

    只有西门痕自己知道,这两个月的宁静,面对着冷慕然这样清恬的女子是怎样不同于风花雪月的那种奢杂的享受。

    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么?处在不被世人打扰的安静之地,面对的是天然雕琢而成的温静的女子。

    但是,这种日子只是虚幻一过而已,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活在权势的最顶端,紧紧的把着一点立足之地,稍有不慎便会坠下深渊。

    林馨儿坠崖别有用意,而他坠崖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公子。”冷慕然终于扫到了西门痕的跟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西门痕虽然是询问的话,但说出的是肯定的意思。

    冷慕然握着扫把的手一僵,杵立在西门痕跟前,呆呆的看着他。

    “公子,你要赶慕然离开公子?”半天,冷慕然才挤出一句话,摆明了不情愿。

    “父皇一直等着你康复去给三皇弟看病,你的伤这么久也应该好了,给三皇子看病不容易,还是找个机会离宫吧。”西门痕道。

    看不看病只是其一,如果让人知道冷慕然是冷家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劫数,到时候他想保也保不了,顶多是自己设法脱身罢了。

    虽然他也应该跟冷家的人为敌的,但是他不想针对冷慕然。身为冷家的人,冷慕然是个不合格的细作,并没有大奸大恶的心,在他眼里就是个笨丫头,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颇为大胆,又有点呆笨的女人。

第四三一章 没有碰过我

    这样的女人让西门痕不忍下手,也不想利用她去做什么,他想让冷慕然安静又乖巧的呆在自己身边,想让这两个月的日子延续下去,但是他知道不可能,现在就到了虚幻化散,回归正常的时候了。

    “那个刺客不是早就已经除掉了吗?”冷慕然诺诺的问。

    她还想着,如果给三皇子真的治好了病,就更能继续在无痕公子身边呆下去了,她可以乞求皇上,皇上也会答应的吧。

    “你真是够傻!”西门痕站起身,弹指在冷慕然脑门子上敲了一下,“你以为刺客就那一个?别把宫里的事想的简单了。”

    “公子……”冷慕然愣愣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现在父皇也注意着你,你要出宫离开也不容易。”西门痕向一旁踱步走着,踩着落叶嘎吱嘎吱的响。

    “我还是不离开了,不管怎样都去帮三皇子看看,有了上次的教训,皇上也会命人严加防备的吧?也许不会再有人想杀我。”冷慕然追随着西门痕的背影道。

    “也许吧。”西门痕站在梧桐树下。

    这棵梧桐树很特别,不知从何时起一年开两次花,春秋都会各开一次,现在又到了开花的时节,已经有紫色的花朵乍现。

    也许,西门寅也不敢接连出手了呢。

    因为他的“病”,动了两次手,动的多了,刺客出现的多了,也会适得其反,对他自己也不利。

    “那么,就跟皇上说,我的伤已经好了,能够去给三皇子看病了。”冷慕然道。

    “你这么说,人还没见到,你有把握治好?”西门痕回身问。

    冷慕然哑然,她只记得自己要去给三皇子看病,去了就是完成了一件事,就不必欺瞒皇上假装伤势未愈,她也知道欺君之罪是很严重的,不止她,还会连累到公子。但是就算去了,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看好病。

    毕竟她只给人下过毒,还没有治过病,给林馨儿用毒术医腿也全是冷冽在做。

    “总是我努力过吧。”冷慕然顿了片刻,道,“最起码,不用再假装,而且,公子也说,不能再装下去了,我的伤已经拖了很久,应该好了。”

    “我真应该提前把你带出宫,我真是疯了,把你留在这里这么久。”西门痕转过身,一掌抚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

    他真是鬼使神差的发了疯,跟着在宫里呆了两个月,曾经也想把冷慕然送出宫,但是后来还是打消了念头,心想着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他其实很不想打破这两个月以来的气氛,让他在各种周旋中得到了短暂的清闲。

    “公子,你后悔了吗?”冷慕然站在西门痕身后,咬咬唇道,“我不后悔,就算我会遇到危险,我也不后悔,这段时间,跟公子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我认为自己值得。”

    幸福……

    西门痕从不敢奢望这两个字,自从母妃离他而去,他就再无幸福可言,这一点,他想,西门寅应该跟他是一样的,也只有在这一点上,他会跟西门寅有同命相怜的感觉。

    “你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西门痕自嘲着笑问,顺手接过一枚飘落的叶子,转回了身。

    “是。”冷慕然鼓起勇气,摒弃当初的羞涩,大胆的直视西门痕,再次说出当初决定留下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整天留恋花丛,最离不开的就是女人,你愿意做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等过些日子,你给我的那点新鲜劲儿也没了,你会不知被我抛在哪个角落里。”西门痕摆弄着手中的叶子,轻轻一松,叶子飘然落地,“就像这叶子,被我丢弃,最终化作一缕春泥。”

    “就算不经过你的手,叶子也会化作春泥。”冷慕然看了眼那枚被风卷走的叶子,“经过你的手,它反而多了停留的地方,我愿意停留在你的身边。”

    冷慕然说着,将燃烧着明亮星光的眼睛继续投给西门痕,“你如果说自己离不开女人,流连花丛,我不信,这两个月来,你一直住在这个寂寞的庭院里,身边除了我跟蓉姨也再无其他的女人,而且……而且你也没有碰过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冷慕然有些不好意思,双颊泛起粉红。

    如果不是知道无痕公子经常出入醉花楼,身边各色女子环绕,她不会相信,这个跟她一起安静的住在这所庭院里的二皇子就是那位无痕公子。

    “没有碰过你……”西门痕伸手摸向冷慕然的脸颊,有些炙热。

    在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刹那,冷慕然低下了头,掩起羞涩。

    “呵,不懂风情的女人,你说我会碰吗?”西门痕低笑一声,将手拿开。

    “不管怎样,不管旁人如何评说,你只是我眼中的无痕公子。”冷慕然抬起头,追寻西门痕避开的目光。

    “呵呵,游戏结束了。”西门痕轻笑几声,玩弄的语气。

    “什么?”冷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慕然,”西门痕再次将手伸向冷慕然,摸着她的脸,滑向她的脖子,抚着那纤细的颈骨,垂下头抵在她的发上,用极细微的声音轻轻的道,“冷慕然,冷家的女人,你这么想靠近我,想让我对你怎样,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嗯?”

    “呃?”

    冷慕然从感受着西门痕掌心摩挲中蓦地惊起,抬起头,放大的瞳孔表现出她陡然间呈现出的无比惊愕的心情。

    “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说我明知道你是冷家的人,我会碰你,跟你发生牵连不清的关系吗?”西门痕冷笑着,收回手。

    是,她知道,当时林馨儿跟她说话时,她就明白,西门痕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他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什么,她也不想提及。这两个月,她已经渐渐的忘记了二人之间的隔阂,她以为他不说便是不在乎的。

    冷慕然踉跄的后退,原来,是她痴心妄想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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