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偏要宠我(1)
归德侯府,菡萏堂。
这屋子虽然名字雅致,可堂内只有一方小小的菡萏池,花也开得很是寥寥,堂内的摆设也是破旧。
堂前檐下,置着一张躺椅,上面侧卧着一名身段纤细柔怯的美人。
女孩子阖着眸,发髻上一支淡淡盈绿的簪子,衬着她雪肤乌发,显得她越发冰肌玉骨,娇美异常。
云苏穿着浅蓝长裙,气质有股柔柔的脆弱感,芙蓉面娇俏温软,是那种叫人打眼一瞧便愣怔的美人,而且美人还越瞧越耐瞧。
小姑娘眉尖微微动了动,睁开美目,堂外有一丫鬟匆匆地走进来,对她道:“小姐,大人回来了。”
云苏微微颔首。
她这回的身份是归德侯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却很是不受父亲宠爱。
她的母亲归德侯夫人与归德侯是媒妁之言,两人之间感情淡淡,而归德侯却有一表妹,是家中庶出,与归德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归德侯为了家中利益娶了母亲,又抬表妹做了贵妾,很快,母亲早逝,云苏自小就被送到外头的庄子里长大的,甚至未曾见过嫡亲的父亲几面。
母亲在时,曾为自己定下一桩婚事,是与永安侯世子的婚事,可是这些年,她与世子少有见面,倒是自己的庶妹一来二去地与自己未婚夫勾搭上了。
这回父亲突然将自个儿从庄子里唤回来,似乎就是想要说自己与世子的婚事,而具体内容,云苏不用想也明白的。
她不在乎。
总之她是要嫁给阿宿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在何方,但她直觉不是这个永安侯世子。
归德侯终于回来了,她已经回到侯府整整大半日了,可府中不见欢喜,也没有设宴,可见她这次是有多么不受宠了。
“嗯。”女孩子轻轻应了一声,她不慌不忙起身,绝美的容貌神情淡淡,声音温柔,“走吧,去见见父亲。”
美人行走间都有股娇媚的袅袅之态,哪怕是青雾跟了她这么多年,也还是常常被小姐的美貌晃得眩晕。
——而且,小姐似乎近日还又美了几分。
说不上是哪儿美,总之就是越发地勾人心魄,叫人久久无法回神。
云苏不紧不慢往前走。
归德侯虽然明面上占着侯府的名声,可是压根就没有几分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实权。
在京城这样处处都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地方,归德侯府无功无过,说不上权势小,却也不叫人重视。
而云苏的未婚夫却是国舅。
永安侯府的嫡长女程之萱在宫中位份高达贵妃之位,当今圣上至今未曾立后,又不爱踏足后宫,程之萱在后宫可谓一手遮天,连带着永安侯被尊称为国公,而永安侯世子程路也被叫上一声国舅。
这样高身份的世家,凭庶妹云婷的庶出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以嫡妻嫁给程路的,所以归德侯的算盘必然是叫云婷跟着自己嫁去永安侯府,自己这个嫡姐,便应当为她的幸福做好挡箭牌。
云苏计量清楚了,心底微嗤。
——这归德侯也真是够不要脸面的,自己当年就为了纳心爱之人牺牲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又还想要自己为了他心爱之人的孩子牺牲自己。
他莫不是想得太过美好了些?
女孩子低着头,神色不免流露出几分娇憨的不忿。
没有看路,正气着。
突然,小姑娘额角一疼,“啊呀”一声,似乎撞着了人。
对方身形结实修长,身着玄色休闲常服,衣前补子上绣着威严狰狞的麒麟,栩栩如生,一股骇人的成熟骇人气势。
小姑娘被撞得连退三步,步伐都踉跄了。
于是男人伸出一只有力火热的臂膀,瞬间,便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云苏惊了一下,下意识先后退。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抬头,只是行礼:“小女对不住大人,望大人不要介意。”
敢穿麒麟服,想必就应当是位朝堂上的大官,叫大人总是没错的。
裴政低头看着有些惊惶的小姑娘,她一双小手绞着帕子,低着头,瞧不清容颜,可是却能瞧见身段起伏有度,已是勾人。
这是归德侯府的小娘子?
男人眸色略略暗了些,淡淡开口:“无妨。”
云苏这才起身,怯怯地抬头,这一抬头,就差点傻了。
男人面容精致俊郎,薄唇紧抿,冷硬的下颚线崩紧,神色冰冷。
——跟……阿宿长得好像……
——可是又好凶的模样。
小姑娘被对方一个眼神吓了一跳,这下都顾不上追究他是不是敖宿了,女孩子行了礼,转身就跑。
她刚才攥着的手帕落了下来,被主人在惊惶之下遗弃了,柔软的巾帕落在他粗粝的掌心。
纯白的布料,绣着玉兰,还散发着姑娘家独有的淡淡清香。
跟在裴政身后侍卫模样的男主“哎”了一声:“陛下……不如,臣替您扔了?”
陛下宫中虽有妃嫔,但李治是清楚的,陛下不喜那些女色,甚至说得上厌恶,宫中的娘娘至今还各个都是完璧之身。
他原本想着陛下这次对这个莽莽壮壮撞上来的小姐没有发怒就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却没想到,男人盯着手里的帕子看了许久,良久后,他居然吐出一句:“不必。”
然后抬腿便走了。
李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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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有小可爱说想看甜文,嗯哼。
你们猜男主是什么身份呐?我觉得还挺带劲诶嘿。
嗷。
明天有加更,嗯,也就加个三四更吧。
开不开心啦啦啦啦。
木啊。
哦,还有就是,这个是双洁,敖宿怎么会喜欢除了我女鹅以外的其他人呢,就像你们怎么能喜欢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呢?是吧,是吧。(暗中观察jpg)
嗯哼。
陛下他偏要宠我(2)
云苏捂着胸口一路小跑到归德侯的居室外,扶着青雾小口喘气。
美人双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眸似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越发显得她娇弱动人。
青雾也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一面帮云苏顺气,一面惊魂未定地说:“小姐,方才那位大人未免太凶了些,小姐不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那神色像是要吃了您一般。”
云苏抚着胸口,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那位大人跟阿宿是极像的,只是她似乎还没见过阿宿长得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身量又这么高,跟他以往小世界里的少年模样不大一样。
阿宿这回是什么身份呢?
好壮呀,还特别凶呢,本来就凶,这回越发凶了。
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她细细去想,归德侯还在等她。
刚走进归德侯所在的三希堂,里面便传来了女人娇娇柔柔的哭泣声:“官人……婷娘与世子是真心相爱的,您怎么忍心叫他们想分离啊,就像妾与您当年一般,您与妾身……”
那柔弱女声还没有将话说完,就突然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就是男人的安抚声:“喃喃,你放心,我不会叫婷娘受委屈的,虽然我不能给你们嫡出的身份,但是没关系,婷娘跟着云苏一块儿嫁过去,世子不会叫她受委屈。”
云苏就站在门口,神色平淡无波。
她这个名义上的阿爹,唤云婷是婷娘,唤自己却是直呼其名。
偏心得简直分毫不加掩饰,宠妾灭妻还光明正大。
她也不放在心上,径直走进去,行了礼:“苏娘见过父亲。”
小姑娘仪态谦谦,动作标致而赏心悦目,眉眼如画。
归德侯多年没见过云苏了,此番初一见,竟然先被云苏这样出人意料的好样貌惊了一瞬。
他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发妻当年,似乎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这孩子长大了,自然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比母亲当年更甚。
依偎在归德侯怀里的赵姨娘顿时警惕地看向云苏,她微微蹙起眉头,实在没想到一个庄子里养大的姑娘仪态居然这样好,样貌还如此狐媚?!
虽然说婷娘与世子是青梅竹马,但男人嘛,总是耽溺美色的,这样天仙似的美人日日在身边温柔小意,哪里会有不动心的?
当年这小娘子的母亲不也是一位招人疼的美人,若不是自己下手下得早,归德侯迟早会因为美貌垂怜她。
若是自己的婷娘跟着这样的人儿嫁去永安侯府,那世子迟早要宠爱她,那婷娘可怎么办呢?
赵姨娘眸色暗了暗,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状似大度地朝云苏亲亲热热伸出了手,笑道:“哎呀,这就是苏娘吧?姨娘这些年没见你,真是出落成打美人儿了,这样好的样貌,怕是方眼整个京城,也没人比得上呢。”
云苏垂头,恭顺道:“谢姨娘夸奖。”
归德侯内心却是认同了赵姨娘方才一句话。
——他这个女儿,这样貌,的确是放眼整个京城,也寻不出一个比她更好的了。
“今日世子也来了,就在外头小院,你同他见一见吧。”归德侯道。
听到归德侯这句话,赵姨娘第一反应就是不可!
世子若真的见了人,哪里会有白得的美人他不要的道理?
女人一把抓住女孩子的衣袖,喊了一声:“不可!”
云苏看向她,归德侯也皱了皱眉:“喃喃,你又闹什么?”
这句训斥的话一出来,赵姨娘就心里一惊。
她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同归德侯也就年轻时的情意了,男人虽然明面上也宠爱她,但其实实际上已经不疼她了很多事情他说一不二,虽然是哄人的语气,但实际是不容置喙的。
她胆怯了,勉强露出个笑:“……没,没什么,苏娘衣衫有一处乱了些,我替她理一理。”
赵姨娘笑着起身给云苏理了衣裳,然后就低着头,手里攥着手绢,退让到一旁了。
云苏挑了挑眉,瞧出了端倪。
——父亲这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似乎也没真的多宠啊?
她瞟了赵姨娘一眼,就跟着归德侯去后院了。
正是初春,后院桃花开得正好,只见不远处桃树下,站着两道身影,一道威严高大,另一个则略显风流瘦小些。
归德侯带着云苏刚走近一看,立即就吓得老脸都变了色,“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喊道:“老臣不知陛下驾到,招待不周,老臣该死!”
云苏也傻了,她愣愣抬眼,对上男人深沉内敛的黑眸,惊得腿一软,也跪下了。
小美人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垂着娇弱的脖颈,似乎还颤颤地发着抖。
裴政摩挲了一下被他方才藏进袖子的那方柔软手帕,唇角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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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偏要宠我(3)
男人默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开口,嗓音低冽:“是朕临时起意,起来吧。”
归德侯这才带着云苏战战兢兢地起身。
他今日不过心血来潮出宫走一走,到这里来逛一逛罢了。
她……就是程路家中那个定下的小姑娘?
可怜样儿,怎么吓成这样,他很可怕吗?
虽然他生得的确叫人胆寒了些,又自小在军营长大,身上还有股子戾气,不少人见着他都是两股战战,但这是第一回因为别人害怕他而感到心中不悦。
怕什么?
他又不会吃了她?
小美人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身子半掩在归德侯身后,瞧不见小脸。
可是就算瞧不见,裴政也深深记得方才她莽莽壮壮撞自己身上时那面若芙蓉的漂亮脸蛋,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娇美人儿。
他喉眼发干。
程路也没想到云苏居然这样美貌。
虽然还看不全美人的整张小脸,可是从她窈窕纤细的身段和微垂矜持的眼睫就已经够叫人浮想联翩了。
原本今日他是不高兴的。
他喜欢的是婷娘,今天原本想要来和云苏说清楚他不会宠爱她的事实,可是陛下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跟过来了,事情顿时就说不了了。
可现在……他眼神略过美人凹陷而弧度美好的腰身,心思有了些动摇。
“苏娘,来跟陛下和世子见礼。”归德侯又是害怕又是惊喜,连忙把云苏从身后拉了出来,叫她见礼。
小姑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深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视她。
她小脸通红地拜了一礼:“小女见过陛下,见过世子。”
——真的是阿宿吗?他……他干嘛要这么瞧着自己呀?
小姑娘咬着牙,羞得不行。
“嗯,起来。”男人道。
他紧紧盯着这小姑娘。
听说程路已经跟她庶妹暗中苟合了,不知她知不知情?还傻乎乎地来见未婚夫吗?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
一旁的程路此时则是已经被小美人的美貌冲击到愣怔了。
他呆在了原地,小姑娘本来就娇美,此刻还又小脸染着红晕,越发摄人心魄。
是因为见了他感到娇羞吗?
程路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得意之感。
她……
裴政则看着娇羞的姑娘和她对面突然面露痴迷的程路,原本就漆黑的鹰眸顿时冷沉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
要唱郎情妾意的好戏吗?
心里莫名涌起不悦,他开口:“朕想四处走走。”
他说道。
归德侯立即便说:“陛下,老臣陪您。”
只见男人语气淡淡:“不必。”
浓重的不悦。
云苏抬眼悄悄瞧他。
生气了吗?好像也是哦,她现在这境地,实在是……当着夫君的面,和别的男人相亲呢。
阿宿向来醋劲都可大了。
只见男人甩袖走了,云苏心里也略略不安,犹豫了一会儿也对归德侯行了一礼:“父亲,我身子不适,可否先行回去。”
归德侯本意也就是叫两人见一见,也不必怎样,于是干脆地一挥衣袖:“回去吧。”
小姑娘福礼后转身走了,程路都没来得及叫住她,心里居然有几分失落起来。
他捏了捏手,告诉自己不急。
反正,她早晚会是自己的妻子。
云苏出了院子就急急慌慌地去找裴政。
男人还没有走远,她望着他高大背影,抿了抿唇,鼓足勇气上前,叫住了他:“陛下。”
男人缓缓回头。
他黑眸盯向她,身形高大,浑身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叫人心惊胆战,不敢放肆。
裴政看着她,只见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终于犹犹豫豫道:“……陛下,不如,臣女陪您走一走?”
裴政还真是没想到,受了惊的奶兔子似的小姑娘,居然自己撞过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云苏往后退两步。
男人嗤笑出声,没了耐心。
他一把掐住她的细腰,往前一带,却又立马松了手,摁住她肩膀。
他俯身,故意对着她小嘴儿缓缓吐气:“怎么,小姑娘。”男人顿了顿:“勾引朕呢?嗯?”
女孩子顿时愣了,小脸红晕遍生,浑身发烫。
他他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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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骚呀。
陛下他偏要宠我(4)
云苏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裴政摁住她肩膀的手极缓地向下,摩挲了一下她纤细软润的手臂。
小姑娘立即被吓着了,整只手臂都抖了一下。
裴政笑了。
男人眼底是淡淡的兴味,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无聊出宫来转转,居然意外地碰见这样合他胃口的小美人。
他刚过了而立之年,三十年里,这还是头一回。
他倒是很怜惜这小姑娘,这是美人儿现在的身份暂时不方便与他光明正大亲热。
名义上,他到底还算她姐夫呢。
他有些可惜,握着云苏手臂的大手又摸了摸女孩子的小脸。
巴掌大的莹白脸蛋稚嫩可人,他低笑一声:“小女孩子。”
这小女孩子眼睛里便顿时又浮上一片惶惶之色,还有不知所措的羞。他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但也不便多说。
于是男人转身,放开了她,大步走了。
云苏好半天才回过神,捂着自己发烫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阿宿……实在太会撩人了!
一旁青雾也才堪堪回过神:“小……小姐?”
那位大人,居然是陛下?
青雾惊讶地看向云苏,却见自家小姐正脸蛋通红,一副羞怯的神色。
这模样,分明就是……
青雾呆了。
不是,就算他是陛下,第一面时那吓死人的表情也是真的啊!小姐,你究竟在想什么!
裴政走后,跟在他身边的李治都怀疑人生了。
“陛下?”
“嗯。”男人应了一声。
“……陛下,方才那位,您……?”李治试探着问。
只见男人素来内敛深沉的面容上居然顿时露出一点笑来。
那只奶兔子?
“不错。”男人说。
——瞧起来,应当很好玩儿。
李治:???
!!!
青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诧和不可思议,他跟着陛下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回见他用这样暧昧的笑容说女人“不错”。从前陛下对女人的评价可一直都是“嗯”“好”“行”“可以”,而且面容淡淡,神色冰冷。
他有预感,那位归德侯小姐……怕是要嫁不成永安侯世子喽。
陛下瞧上了,他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何况世子还想要一份姐妹共侍一夫的齐人之福,这心思……也真够叫人心里不舒坦的。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位小姐分明对陛下也有几分意思的。
啧啧啧,难不成,真要铁树开花?
三十岁的铁树啊,难得。
回到宫里。
男人换下麒麟样式的休闲长袍,宫女们手里捧着金色龙袍,男人伸手拿过,几下便收拾好。
他本就生得一副高大俊朗的模样,天子威严骇人,在套上龙袍后,越发显得眉眼气势逼人,服侍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天颜。
“陛下。”有太监从外头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裴政侧眼去看。
李福在太后身边也服侍多年了,看着陛下长大的,虽然少年自从战场归来登基后,龙威就少有人不心惊胆战,但他多少还是比别人对陛下多几分亲厚。
“母后又有什么事?”男人脸上神情冷淡,开门见山。
李福笑了两声。
“陛下,太后娘娘给您挑了两名美人,您看,这正是闲暇,不如……”李福试探着道。
男人指尖扣住金镶玉的厚重腰带,正了正。
“嗯。”他应了一声。
他后宫多年一无所出,母后心急如焚多年,却不知道后宫的娘娘其实不是不能生,而是各个完璧之身。
裴政叫人拿着刀挨个威胁的,吐露真言者,死。
李治在后头贼眉鼠眼的。
——美人?
哎,倒真是可怜太后娘娘一片拳拳之心,您送的美人再多也没用啊!不过今儿,陛下居然自个儿在外头看上了一个。
呃,就是他小舅子未婚妻。带劲!
陛下他偏要宠我(5)
裴政抬腿走进慈宁宫。
母后信佛多年,慈宁宫里总是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裴政也习惯了。
男人抬腿走进大殿,只见一穿着颜色深沉老人半靠在一圈椅上,手里拨弄这佛珠,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旁服侍的侍女也都衣着颜色大多沉稳,神色低敛。
男人大刀阔斧走进去,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圈椅上的老人睁开了眼,一看见裴政,就叹气。
“这都一大把年纪的老男人了,唉……”老太太偏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裴政都神色一怔,有些不太自然了:“……母后……”
太后拿拐杖敲了敲身旁的椅子:“皇帝,坐吧。”
于是老男人坐下。
“听说你后宫还是各个肚子都没动静?”太后开口就问。
裴政默了一瞬,然后也只能低低应道:“是。”
他从前在军营里,见多了奸ying之事,慢慢的,几年下来,他就发觉自己对于女子莫名地生出厌恶,不喜她们靠得太近。
所以他就连沐浴更衣,都是自己亲自来。
不过……
“今年之内,会有消息的。”男人突然保证说。
太后一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一直半阖着的眼。
“今年之内?”老太太似是不屑,“就你?”
裴政:……
不是他不能生,只是不想。
可是今日,他可碰见了一小美人呢。他有信心,一个月弄大她的肚子。
男人思至此,喉结不禁上下滑动。
“得了。”老太太又叹息,“李福,把人带上来吧。”
一旁李福连忙“嗳”了一声,然后就捏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传魏娘子,梁娘子上殿!”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两名身段袅娜的美人便亭亭地出现在了门外,姿态美好地走了进来。
两人不断偷偷打量着端着茶杯喝茶的男人,两张美人脸一时都飞上两片红晕。
——传言陛下凶神恶煞,被太后娘娘选中来服侍陛下时,两人心中原本还很是害怕。可谁能想到,陛下竟然这样好看。
男人长得是凶了些,气质深沉成熟,散发着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极其吸引女人的气息。
两名美人都羞答答地将目光投向裴政,已经开始期待陛下的垂爱了。
裴政也抬头扫了两人一眼,依旧是没有什么兴趣。
美则美矣。
不及他小奶兔半分娇羞可爱。
男人又低头呷了一口茶,神色淡淡垂眸,竟是半点表示也没有。
太后真是气得够呛。
——这就是他说的今年一定会有消息?
呸!天上来的屁消息,真是气死她了。
“皇帝!”她又敲了敲拐杖,若不是好歹还看着对方是天子的颜面,否则她真是想拿拐杖揍这儿子一顿。
裴政这才抬头。
男人放下茶盏:“母后莫急。”
太后:……
妈的。
“儿子自会有好消息。”说完这话,裴政竟然径直放下茶盏,再也没有看正对他暗送秋波的两名美人一眼,直接抬腿走了。
太后:谋杀天子这罪,她真的很想试一试。
老太太气得脸都歪了,拐杖狠狠扔在地上:“气死哀家了!”
这老男人气死人!
她气哼哼的,却又没有办法。
只能盼着,但愿儿子刚才那一句“今年之内会有消息”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想抱孙儿了啊!
另一边,裴政走在路上,突然,男人顿住脚步,问一边的李治:“近来可有什么节日?或者宫中有什么喜事?”
李治:“清明节?”
裴政步子一顿。
——这玩意儿智障?
“春龙节,给下边发帖子吧。”男人当机立断,吩咐道。
李治:那您知道还问我干啥子哦。
“记得,归德侯府,要保证她能收到。”裴政叮嘱,“不要叫人钻了空子。”
小奶兔子是个可怜孩子,不盯紧些,说不准这回她就没得来了,那他还怎么好动手?
李治也秒懂了那个“她”是指的谁,心里感叹一番陛下臭不要脸,然后便立即扬声应下:“是!”
裴政这才满意了,复又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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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偏要宠我(6)
这几日,京城是热闹非凡。
陛下自登基以来,宫中办宴的次数是寥寥无几,由于皇室人口凋零,陛下半个兄弟也没有,只有一长姐,于是陛下就连历朝来的宫中家宴都没办过,全推了。
而今年,居然一反平常,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样的小节上突然办上了宴会,还邀请了各家小姐,莫不是……
陛下后宫人员甚少,又至今没有子嗣,这次这一动作一出来,京城各家勋贵的心思都蠢蠢欲动起来,带着女儿出门购置新衣首饰。
云苏在接到请帖的时候还有些愣,没有想到这帖子居然有自己的份。
因为她自小是养在庄子里头的,虽然身份上是说归德侯嫡小姐,可是这京城里还记得她的人怕是根本就寥寥无几。
送帖子过来的是李治,他看着小美人垂眼还有些疑虑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云小姐,这可是陛下特地吩咐臣送来的,您就放心吧。”
小美人抬起水眸,神色里有明显的惊和羞:“陛下送来的?”
李治点了点头。
是宫里送来的帖子吗?
云苏看着手里的请帖,微微垂头,眼眸都欢喜得弯起了:“苏娘谢过大人。”
美人柔弱的脖颈垂着,李治连连摆手,哪里敢让这小娘子跟他道谢啊。
这位现在可是陛下的心尖尖,为了这小娘子陛下可还特地举办一场宫宴,他在这儿摆谱,回去了若叫陛下知道了,他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李治走后不久,他特地从宫中来给云苏送邀帖的事很快就被归德侯知道了。
李治跟了裴政那么多年,裴政既然叫他这样光明正大地来归德侯府送邀帖,就是也压根没打算瞒。归德侯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把事情先瞒下来,然后想办法把小美人身上的婚约尽快退了,不要再打先前的恶心主意。
否则,就算他不识趣,裴政也有的是办法退了小姑娘身上的婚约。只是——这不识趣的人,在皇帝眼里,便也是无用了。
归德侯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办事,他登时便惊得连手中的笔都差点拿不住了,满脸异惧。
陛下瞧上了云苏?他那个在庄子里养着长大的嫡女?!
他脸上肌肉都僵了一下,又想起那孩子一张娇弱怯美的小脸,突然又觉得这消息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
陛下不也是男人。
虽然传言说他不好女色,连后宫都鲜少踏足,可男人嘛,如今不也……
只是叫他惊讶的是陛下,他竟然这样喜爱苏娘吗?
在他的记忆里,裴政是极为自律而心性冷沉的人,朝堂上威严冷肃,哪怕说他真的多喜欢什么东西,也是淡淡的。
他尤记得从前陛下喜欢驯鹰,有一只极为凶猛的很得他欢心,是每每打猎都要带着的。后来那鹰却也说送就送与了一位功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所以在归德侯心里,陛下哪怕真的多么喜欢哪个姑娘,也绝做不出夺人妻子这种出格的事来。
而他如今不仅做了,还夺的是自己的弟妹,甚至明目张胆地威胁到了自己这个岳父面前。
这简直……就不像陛下能做出来的事。
蓦的,他突然想起——陛下的中宫之位,不是还空着?
归德侯心里立即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与冲动。
若是陛下心里真正如此爱慕苏娘,那他们归德侯府不是说不准能出一位皇后?!
这是怎样荣耀甚至说得上光宗耀祖的事啊!
那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了,还有永安侯府什么事,除此之外,甚至能为婷娘挑位身份地位更高的夫婿。
一时激动起来,归德侯又是激动又是小心地吩咐:“事情不要张扬。”
他唇角不禁露出笑:“给苏娘子添些月钱,多少都行,叫她好生打扮打扮自己,莫在陛下的宴会上丢了我的颜面。”
“是。”管家应下,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归德侯眯起眸,“啧啧”两声,已经做起了当国公的美梦。
陛下他偏要宠我(7)
宫中。
自要办宴的消息下来后,后宫的娘娘就都议论起来。
这其中心情最为忐忑的当然是程之萱,陛下突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可见怕是有扩纳后宫的意向了。
可她其实是知道的,陛下其实压根没宠幸过宫中任何人,姐妹之间都心知肚明。哪怕是自己位份高达贵妃之位,也不能免俗。
陛下虽时常来她宫中,但是未曾同床共枕,原因也不过是她识趣儿,不闹幺蛾子,也不争宠。
从前反正宫中姐妹都是这样,她也就不在意。可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上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抑不住惶惶的心情,决定去试探一下陛下。
这是她第一回干这种很有可能会被陛下不喜的事,可是奈何心中这回却怎么也放不下。
她直觉一向很准,觉得这回会发生什么,那就一定会发生什么。
她吩咐御膳房做了一道汤羹,就带着贴身侍奉的宫女朝勤政殿走去。
程之萱在外人眼里当然是受宠的,到了殿外,自然也没有拦她。
有值班的侍卫向她行礼,宫女太监们各个恭敬地下跪,用的是跪皇后的跪姿。
这样的情况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她没有正式封后,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谁不是把她当皇后担着。
可今日程之萱却莫名更心慌了。
贴身裴政的太监叫全德,看见程之萱还有些惊讶。
这位贵妃娘娘向来最拎得清的,不会来扰陛下清闲,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听见宴会消息沉不住气了?
别说,也的确是该沉不住气了,就这两天陛下那高兴劲儿,他看呐,那位小娘子进宫,怕是怎么说都会有个妃位。
陛下是真喜欢,皇长子,说不准就是要从那位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全德笑着应上程之萱,不动声色挡住她的路:“陛下正忙,不便见人。”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今儿这位今晚若是真进去了,那陛下怕是今后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本来瞧上的就是她老实安分,若没了这份印象,不是他说,那这贵妃娘娘跟其他妃子也没什么不同的。
程之萱却是态度强硬,她也急了,一时不免有些口不择言:“本宫只是来送汤,你一个阉人,做什么敢拦本宫?”
果然,全德脸色一变。
阉人大多最恨别人叫他们阉人,全德也不例外。
他心里冷哼一声,这回让开了路。
勤政殿里,原本正低头批奏折的男人听说程之萱来了,第一反应皱起了眉头。
“她来做什么?”男人声音里明显不悦。
一直以为她是最有自知之明的,也就明面上一直给她宠爱,今天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莫不是恃宠而骄,已经不知分寸了。
裴政这一皱眉,衬着龙袍上狰狞威严的五爪金龙,越发气势逼人。
全德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贵妃娘娘硬是要进,奴才实在是拦不住。”
裴政心里几分厌烦,挥了挥手:“叫她进来吧。”
全德应下了。
听说裴政同意了见自己,程之萱心里抑制不住地愉快起来。
许多妃嫔都见不着陛下的,她竟然一次就见着了。
她头一回来勤政殿,裴政也许久没去她那儿了,心情一时不免有些兴奋。
刚走进去,行了礼,还没来得及跟裴政说上话,勤政殿里就又进来一名男子,是程之萱见过的。
——李治,是跟了陛下多年的手足。
只见他走进来,浑身喜悦之情,扬声道:“陛下,小娘子收下了。”
程之萱浑身一僵。
“她怎么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时脸上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和期待。
“小娘子瞧着是羞了,没说什么,但臣瞧得清清楚楚,高兴是极高兴的!”李治回答说。
上头的男人笑了一声。
“她就爱羞。”这语气,满是爱怜欢喜,是程之萱入宫整整三四年来都从未听过的。
她脑子顿时“轰”地一声炸开。
陛下他偏要宠我(8)
她就知道,知道突然办宫宴必然是有猫腻,就知道自己直觉向来不错的。
陛下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了心仪之人,而且这宴会,似乎压根就是他为了与人家小娘子见面而举办!
她不禁咬紧了牙。
她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裴政这样的人,居然真的会喜欢一名小娘子。
这幅放在心尖尖上的模样,顿时就将她心口刺了个对穿。
裴政欢喜极了,原本对程之萱今日突然来访还感到不耐,这会儿心情一好,那不耐也就去了大半。
于是转过头问她道:“贵妃,你来是做什么?”
程之萱脸上勉强露出笑:“陛下,臣妾……来给您送碗羹汤。”
“不必了。”男人摆了摆手,没有丝毫兴趣,“你若是没事,就出去吧。”小奶兔子这么识趣,他欢喜,今日也不打算与她计较了。
他顿了顿,还加上一句:“今天你在这里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若是说出去,你也知道朕的。”
程之萱低头,她理智尚在,没有与裴政正面刚,带着她的羹汤就原路返回了。
她走在路上,手捏成拳头,护甲狠狠刺入掌心。
那小娘子是谁?
竟然能叫陛下如此费心费力?不惜为了她办宫宴,就只为相见?
究竟是哪家的娘子?!
她心里忐忑不安回到寝殿,虽然嫉妒得挠心挠肺,可她方才也不敢随意开口问裴政,生怕惹恼了他。
只能等春龙节那日了,待她细细观察一番,瞧瞧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样好手段,竟是连陛下也动了心。
另一边。
云苏还在拿着裴政特地叫人送来的请帖欢欢喜喜的时候,归德侯府的管家居然突然送了一堆的月例银子过来,说是加她好生打扮一番,不要丢了脸面。
云苏也不傻,这个父亲对自己究竟什么态度她现在也早就一清二楚了,能让他突然对自己这样好,怕是已经知道了陛下特地给她请帖的事情。
否则,他心里只有他那庶女,哪里想得到她?
云苏也就没有惊慌,只是收下了,敛眉温顺道:“苏娘谢过父亲。”
也是好事,她与陛下虽然还在暧昧的阶段,但他是阿宿们,一定是很喜欢自己的,归德侯若是知道了她和陛下的事,解决和永安侯世子婚约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既然归德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她也猜到肯定是陛下默许的了。
——啊呀,他很急嘛。
小姑娘又是高兴又是羞。
她先没有去管那一堆银子,而是打开了手上的邀帖。
刚打开,这帖子里折着的一张纸条就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那纸裁得方方正正,上头的字也写得是苍劲有力。
只是,这内容。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云苏都惊呆了。
他,他这是写的什么ying词艳句呀?
他这是……在臆想吗?
女孩子今日正巧戴了金步摇,她只是稍稍一动,那步摇便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小美人顿时脸更红了。
她一把拔下那步摇,啐道:“不要脸。”
脸红得发烫,她又是喜欢,又是别扭,最终还是拿起那张纸,把它藏进衣袖保存。
几日后宴会,他不会……想叫她“娇无力”吧?
小美人捂着发烫的脸,眼眸都是是一副水盈盈的娇态。
她开始对那宴会,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题外话------
明天就宴会啦,你们猜陛下想干点什么?嘿嘿哟!
今天五更,粥粥尽力啦。
明天再见宝贝们,嗷呜,亲亲!
陛下他偏要宠我(9)
很快就到了宫宴那一天。
一大早,归德侯就专门派了人过来打点云苏的衣着,给她束发,梳洗,生怕出了一点点错。
赵姨娘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侯爷怪怪的。
前两日也是,突然给她送去了那样多的银钱,但侯爷也说了,是叫她不要丢了侯府的颜面。
赵姨娘虽然觉得不对,但也终究没有多想。
宫中。
今日宴会举办得尤为盛大,而且最是叫人寻味的是——地点竟然在未央宫。
这可是历代以来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啊!
多年无人踏足的未央宫今日是装点得很是焕然一新,内置整齐崭新的矮塌饭桌,上面放有摆列得严肃整齐的餐前点心。
殿内还装饰了大量的矮松和灵璧石,为这大殿里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活泼野性气息。
正前方是一方高台,上放有一张长桌和两把华丽交椅,很显然,正是帝王和皇后之位。
不少世家小姐在走进未央宫时,面上都不禁流露出惊叹和艳羡的神色来。
今日陛下的举动本就有几分暗示意味,今儿更是直接把地方定在了未央宫,这岂不是摆明了说今儿挑的就是皇后。
陛下登基后后位空悬多年,宫中妃嫔也是极少,多少人盯着这后位多久了,却也不敢往裴政面前闹。
以前也有老臣用“后宫不稳,天下难平”的说辞对裴政明里暗里地劝他立后,然后男人就证明了他天下很平。
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有再提起后位之事,却不想,再论起,竟然是陛下主动所言。
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啊!
莫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终于知道急了?
程之萱在听闻宴会地点居然在未央宫的时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见美貌女子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她狠狠一挥手,一套精美茶具直接摔到地上,顿时满地尖锐的彩绘碎片。
服侍她的宫女们登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陛下好说不许我参加宴会?”程之萱喃喃道,“他竟然对那小娘子护得那么紧?!”
陛下明明知道他已经知晓此事,却不许她前去参与宴会,显然是生怕她要对他那心尖尖的小娘子做什么啊。
这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儿好真是就不一样,陛下居然为了她这样打点规划,只是为了见上一面。
在前往未央宫的路上,云苏的心情其实有些忐忑。
倒也不是别的,不是说惧怕什么,也没有怯场。只是……
她掌心攥着一只前两日亲自去挑的一只墨玉扳指,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它送给陛下。
他既然都叫李治来给自己送邀帖了,之前又还那样调戏她,那他应当是已经喜欢自己了才对的。
那扳指她是拿自己一方手帕抱着的,放在一只小小的精美盒子里,虽然说不上多么贵重,却是她一番心意的。
她身上银钱不多,拿了归德侯给自己的钱置了身一裙,买了副首饰,剩余的钱就全用来买这扳指了。
却又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她到这个小世界其实心里一直不是很安定,汤圆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疯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也没有先前的记忆,只大约地摸清了关系框架。
好在她就是之前一直在庄子里,没见过什么人,也没同除了青雾以外的其他人熟稔,所以至今没有露出马脚。
若是汤圆在他多少还是能替她挑一挑,虽然公猫算不得人,但好歹性别男呀,她又不会挑这东西,实在怕自己买了他又不喜欢。
女孩子行走间袅袅娜娜,眼神却是在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就到了未央宫宫门外,云苏跟着归德侯进去,然后父女俩分开左右走。
男席和女席是用一层帘子分开的,云苏没有其他嫡出的姐妹,故而只能只身前往女席中属于自个儿的位置。
很快,席位上就几乎坐满了人,各贵女之间说说笑笑,打臣子们则寒暄起来,宴会厅里很是热闹。
云苏一人坐着,慢慢地咬糕点吃,又抿了几口手边放着的果酒。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各贵女第一时间是先略略理了理衣裙,然后才恭敬地下跪:“臣女/老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那玄黑赤金勾边的金龙蜀锦鞋便从云苏面前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云苏的错觉,她总觉着男人的脚步在她身前是稍稍顿了顿的,然后才又走。
小姑娘不禁将手中的小盒子握得更紧了些。
“起来吧。”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题外话------
早上好呀,宝贝们
陛下他偏要宠我(10)
云苏耳朵都被男人这声音撩得酥麻了。
小美人起身后,就频频抬眼偷偷看上方仪态威严的天子。
裴政今日穿得很正式。
云苏注意到他今日穿着的龙袍格外繁复,祥云和金龙的绣样都精美异常。男人额上戴着冕冠,上好圆润的玉色微微遮住了男人锐利的眼神,中和了几分拓拔严挺的肃然感。
男人坐在上方,身形修长挺拔。
云苏细细看他的脸,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的阿宿其实也生得很好看的,五官都精致,脸庞弧度线流畅,可他面色冷硬,身上又一股肃杀的气息,不知是不是年轻时呆在军营的缘故,这气息冷峻很叫人腿软而害怕。
小姑娘拎着裙摆起身,她今日穿着蓝色薄纱制成的薄裙,布料柔软,这颜色衬着她娇美的眉眼,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
小娘子独自一人在座上用点心,她纤弱的手腕随意地轻轻搭在桌缘边,指尖捻着糕点。不过她似乎兴致不高,不是很喜欢的模样,只用了几口,就又将那糕点放回瓷盘中了,然后又抿了口酒。
裴政没有告诉她,她的酒是自己动过手脚的。虽然喝起来与旁的果酒无异,可是却很容易醉。
他……其实是早就收拾好了未央宫的大床的。
只不过虽然现在计划进展顺利,那可怜的小奶兔子瞧起来已经是小脸晕红了,眼神也迷离了,可是裴政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今日宴会的糕点全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只想讨她欢心,却不想,小娘子其实不喜欢。
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快,美人晕醉了。
按着裴政的计划,当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时,便有宫女扶她去休息。
回廊曲折,裴政记下她用过和没用过不喜的糕点,然后又强自压抑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去了未央宫的寝殿。
这里火炉烧得比外头还要温暖。
宫女全部都等候在外,李治也低声对自己说:“陛下,苏小娘子就在里头。”
男人“嗯”了一声,这声音虽淡淡,可身体确其实迫不及待,男人大手一推,未央宫的门“砰”地被大力推开,接着男人就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李治不得不说,陛下他真的就是个禽兽。
皇帝进去后,就掀开繁琐的珠帘纱帘,直接走到最里头。
小美人已经褪了外衫,卧在巨大的金丝楠木塌上。
由于醉了酒,她睡得不是很老实,亵衣领口微微扯开了,露出一点可爱的春色。
裴政越看眸色就越深,男人呼吸渐渐重了,他有些无奈,小姑娘还真是几口酒就被晕得简直人事不省了。
他伸手,把小娘子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给她写了那诗,是真想对她做那样的事的。可她毕竟还没有出阁,小姑娘清誉总是要紧的,他还不至于猴急到这个地步。
可若要说他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也不可能,第一回这样欢喜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啊。
他要是没点龌龊心思,又何必办宴,费尽心思把小娘子骗成现在这幅模样。
小娘子哼哼唧唧,发出几声叫人娇嘤,其后便很是乖觉地,居然自个儿滚到了男人手边,小脑袋蹭到了他身上,温热的柔软小手还缠着男人腰身。
裴政叹气,瞧着她。
小美人发丝已经微乱,裴政干脆将她头上簪子拆了,想着一会再叫宫女盘就是。
微凉的青丝柔软地落在他手心,他捻了捻,觉得哪怕就是她身上这青丝,也莫名叫他觉得喜欢。
终于,男人微实的手臂撑住床榻,俯下了身。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章宝贝们,不知道为什么被锁了,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陛下他偏要宠我(11)
裴政含着小娘子嘴唇吸了又吸,亲得他是身心通畅。
终于满足了他多日的日思夜想,男人把娇小的娘子提溜起来,一把放在自己结实修长的大腿上,把她困在自己宽阔温暖的怀里,然后又捏起她小而漂亮的小下巴,依旧是低头,含住小唇亲了又亲。
男人半阖着眸,呼吸浓重。
小娘子被困在他怀里这一隅之地,动弹不得。
小小的手终于由于受不住而推拒了男人两下,裴政便也体贴地放开她。
女孩子水眸盈盈,一副被蹂躏过的娇艳模样。
她嘟着唇,不高兴了似的。
裴政低声笑,大手抚上她小小的脸蛋。
“不喜欢那糕点吗?”他问这意外很会撒娇的小醉鬼,“不喜欢夫君为你挑的糕点,嗯?”
小娘子小脸红扑扑的,还知道反驳他:“不是夫君。”
男人眼眸一下就深了。
“不是?”他沉声道,“那你想谁是?”难不成还想着程路那小子吗?
小姑娘这下被问得愣了。
“是不是我?”裴政诱哄她,“苏苏,喊声夫君,夫君疼你,好不好?”
小娘子却愣愣的,不知为何,就是不肯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喏喏地解释原因:“夫君……夫君是要喊陛下的……”
皇帝真是先一怔,接着又顿时被她这话酥麻了半边身子。
怎么这么会哄人,她怎么能这样回哄人啊?
男人禁不住又低头,这回吻得凶狠起来。
最后,男人那指腹揉了揉小娘子被亲得红肿的唇,又捻了捻指尖,把被欺负哭了的小娘子抱得越发紧,对方小小的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头,一副无力承受了的模样。
裴政到底心疼她,这回只是把她抱进了怀里这回又轻又怜惜地亲吻她。
“娇气。”他说她。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又问她:“苏苏不喜欢那些糕点吗?”
小娘子这回摇了摇头,攀附着他宽大的肩膀道:“苏娘不喜欢糕点,苏娘喜欢汤圆。糕点好干,不好吃……”
裴政摸了摸她后脑勺:“是朕不好。”
男人搂着她的小腰哄她:“以后都不给苏苏备糕点了,给苏苏备汤圆,好不好?”
小娘子果然一听这话就高兴,然后就娇滴滴在他耳边喊了几声“谢谢夫君”,直教裴政这回是差点骨头都酥了。
从前他不信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说法,总觉得女人有什么难舍弃的,这会儿他终于理解了。
现在,就是怀里这小娘子叫他去死,他都愿意。
裴政又跟她腻歪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怕自己一会儿抑不住,于是出去了。
皇帝一出去就冲了个澡,他吩咐全德在外头守着:“她若是醒了,立即来汇报给朕。”男人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叫御膳房做碗汤圆,小娘子醒了,就给她吃。”
她连膳食都还没用,只马马虎虎啃了几块糕点,吃得最多的怕还是酒水,担心小娘子饿,裴政亲自一点点吩咐。
全德在裴政身边贴身服侍,李治每每汇报事情时他就听出陛下很喜爱这位小娘子了,却也曾不想,陛下居然能宠爱到这个地步。
——这样事无巨细,小心翼翼地照顾,说一句心尖尖也不为过。
他犹自感叹了一番,便连忙应下了。
这样爱着,今儿这宴会还在未央宫举办,陛下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明目张胆了。
全德感叹——这风平浪静了几乎近十年的后宫,怕是马上就要变天喽。
说不准,今年还真有皇长子要出生呢。
------题外话------
苏苏马上就要送礼物啦,陛下当然很喜欢。
今天下午本来是说好了三更,但是体育课临时通知体测了,八百米,如果粥粥还活着回来,粥粥一定更文(真的真的!)
但,暂时就这一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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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偏要宠我(12)
云苏小脑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春阳当空了。
她是早晨来的,来了之后,却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吃了糕点,然后陛下来了,又喝了些酒,再后来……也就不记得了。
她此刻坐在金丝楠木的巨大拨步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上好的蚕丝被,轻盈又精致,尤其上头的图案,竟然是龙凤呈祥。
云苏惊得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第一反应是有人要陷害她,然后就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连发髻都是散乱的,簪子横七竖八丢在不远处的小桌上。
她拢紧身上的被褥,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吓傻了。
女孩子动了动身子,发觉没有什么不适之感,才缓缓舒了口气,至少应该还是没发生什么。
房间里被料摩挲声细微,全德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耳力尤其超群,也就一下就听见里头的动静了。
“娘子,您醒了吗?”全德问里头的小美人道。
云苏呆在原地。
全德从门外进来,低垂着头,不敢多瞧,朝云苏道:“娘子,奴才是陛下身边侍奉的公公,娘子吃醉了酒,陛下便命人扶娘子来这里休息了。”
云苏看着全德,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吃醉了酒?可是她只喝了几小杯啊。
全德当然不会告诉云苏,那酒是被陛下狠狠加了料的,哪里是她这么一个小娘子抵挡得住的。
“这里是未央宫内殿,请娘子稍等片刻,陛下马上就赶来了。”全德又说。
云苏心里一惊。
未央宫内殿?这不是中宫皇后才有资格住下的宫殿吗?
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面前的公公连忙对着门口行礼,男人高大拓拔的身影果然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云苏这一身的凌乱,她都不知该怎么行礼,只好慌乱地跪坐在床上,呐呐地小声也道了一句:“臣……臣女见过陛下……”
男人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云苏就感到自己的小脸被男人小心地捧了起来。
“害羞做什么?”成熟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扫过她耳膜,带着点挑逗意味。
跪坐在床上的小娘子懵懵懂懂抬头,被男人捧着脸含了一口唇,漂亮的水眸登时瞪大。
裴政真是爱死了她这幅可爱模样了,伸手就把人捞起来,抱进怀里。
云苏双手推拒着他,却又没有真的很用力,欲拒还迎的模样,叫裴政觉得她就是在蓄意勾引他。
但他承认,这小娘子的确很会拿捏他的心思。他被她勾引得完完全全。
“方才你对朕说,朕是你夫君。”男人俯身,用鼻尖去点她鼻尖,还伸手捏她耳垂,故意逗她,“还说要嫁给朕,要给朕生皇长子。”
男人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小娘子娇嫩的耳垂,直把她柔嫩的小耳垂揉得通红。
女孩子红着脸,细细的手指轻轻搭上男人有力的手腕,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脸红得更厉害,到底还是没说。
“怎么了?”男人看着她。
只见小姑娘嗫喏了一会,吐出两个字:“……可,可以……”
“嗯?”裴政没懂她意思。
小姑娘小脸贴上他胸膛,小声道:“可以的。”她说:“可以唤陛下夫君,也可以给陛下生皇子、公主,都可以的……”
男人呼吸一顿。
这一瞬间,他想要让她死在这张chuang上。
她胆子怎么这样大?
------题外话------
啊,两章,粥粥尽力了。
八百米即将开始啦……呜,祝我好运。
陛下偏要宠我(13)
小娘子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压到床上被男人摁着亲吻了一番。
男人微凉的龙袍贴着她,头上垂下的冕珠垂下,裴政伸手拨开,俯身摁着小娘子的手腕,这次,他吻得很用力。
亲吻结束后的美人泪眼盈盈,娇弱无力,她趴在裴政怀里喘了好一会儿气,然后犹犹豫豫才拿出了那枚墨玉扳指。
裴政其实从前是不喜欢戴这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他身上向来干干净净,连个穗子也没有。
小美人把扳指拿出来的时候,他却高兴得恨不得把这小娘子捞起来再亲一遍。
她真是……羞起来那样叫他喜欢,主动起来,却又叫人把持不住。
“是不是在勾搭朕?”皇帝捏着美人小脸问。
小娘子睁着无辜的眸子,愣愣的。
裴政咬了一口她细嫩的脖颈:“娇气。”
云苏被他一口咬得眼泪都快出来的,他还莫名其妙说自己娇气,小娘子就不忿了。
男人还是第一回碰见跟自己闹脾气的姑娘,这感觉很奇妙。他放下身段哄着,一口一个心肝,还是不是啄一啄她红肿莹润的小唇。
全德在一旁是瞧得心惊胆战,满心都是骇然。
他错了,他觉着后宫要变天,可这哪里像是要变天,这分明是要翻天啊!
不久汤圆就也送了上来,小娘子果真一见汤圆就眼睛都亮了,此时也早就已是午间,云苏见了汤圆,一时间把皇帝都忘到一旁了。
这下裴政不高兴了,他把汤圆含在嘴里,告诉小美人,想吃就只能来他嘴里吃。
两人很快就亲得啧啧作响,画面连全德都看得脸红心跳,禁不住地死死低着头,汤圆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想吃汤圆?”
“陛……陛下……”
“来朕嘴里吃,苏苏,把小she头伸出来……”
汤圆:???
汤圆:!!!
汤圆:我去,这真的让它很听不下去哎。
吃完汤圆,小姑娘也在这里耽搁得够久了,必须要回去了。临走前,小娘子都走到门口了,却又被男人掐着腰发泄似的狠狠亲了她,服侍的宫女全都低下了头,这对男女纠缠得很激烈,大家都听得简直耳朵都羞得发烫,小娘子承受不住的娇吟清晰暧昧,众宫女不禁感叹——陛下这是有多急色啊。
另一边,乾坤宫里,程之萱还在急切地等待消息。
打探的小宫女回来的时候,她紧张地捏着对方的手,问道:“怎么样?陛下今日有做什么吗?有看见是哪家的小姐吗?”
小宫女支支吾吾,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程之萱说。
“好像……有个姑娘吃醉了酒,被陛下放到未央宫内殿住了,两人出来时……陛下还亲着人不肯放手……”小宫女道。
程之萱一下愣在原地。
未央宫内殿?
那里可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睡的地方啊!陛下果然已经决定要封后了吗?
后面那句话更是尤为刺痛她的心——这么多年了,陛下都没有吻过她,可他对那小娘子,却是在宫门口都忍不了要亲吻吗?
她甚至想起进宫那日,男人就提醒了她一遍又一遍,不会宠爱她,叫她要最好心理准备,可她就是不肯听,父亲又三申五请,陛下才纳了她。
他宫里哪个不是这样?
可这回这个呢?这小娘子凭什么就这样轻易地得他一人所有宠爱了!
“看清楚是谁了吗?”程之萱勉强叫自己平静下来,问。
小宫女回答:“全公公和李大人瞒得很紧,陛下也护着那小娘子头,奴婢看不见,也打探不出来。”
程之萱捏紧了拳头。
------题外话------
马上就要赐婚啦
陛下他偏要宠我(14)
当日宴会回去后,归德侯就将云苏唤到了书房,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陛下之事。
临走前裴政告诉过她,如果归德侯问起她这件事,就直接跟归德侯说陛下要封她为后。
男人说这事时很认真,他宽大的手掌拢着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眸子。
云苏被男人滚烫的眼神灼得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一世阿宿总叫她觉得侵略性好强,她虽然有时凭着前几世的勇气敢对他说一些大胆的话,但每每只要他瞧着她,她就开始下意识地害怕。
“我都舍不得欺负你。”男人说,“他再待你不好,朕给你撑腰。”
小姑娘叫这老男人这样一哄,整个人被骗迷迷糊糊了,又被逮着占了便宜。
完事后,男人唤人进来给她净手。
想到这里小娘子就脸红了。
“陛下说想要许苏娘皇后之位。”云苏轻声道。
书房里光线微暗,云苏清楚地看见,归德侯那双眼睛顿时铮亮。
男人傻了似的“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还叮嘱她:“陛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乖乖听话,多讨好他,不能忤逆他。要紧时候,没了清白身子也没什么打紧的,最重要的是要拢住陛下的心。”
云苏听得心里简直发凉。
讨好,不能忤逆,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凡有一点心疼孩子的父亲都说不出这种话,更何况女子清白多重要啊,阿宿向来对她那么急色的人,也没想过要在婚前要了她身子。
她低着头,明面儿上是应下了,心里却没赞同办法,不过打发归德侯了。
“父亲,苏娘有些不适,您若是没事,女儿便先回去了。”云苏说道。
归德侯看着柔顺垂头的大女儿,挥了挥手:“回去吧,过几日,我给你把婚约取消。”
云苏又应了一声。
女孩子踏出那书房,由身旁的青雾扶着身子,似乎真的很不舒服似的。可她一回到菡萏院,便立即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虽然说现在归德侯对她是客气的,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可他那话,实在太叫人恶心了,她实在听不下去。
***
第二天,云苏就听说归德侯已经亲自去永安侯府把她和程路的婚约退了。
动作很快,还真是生怕耽误了。
赵姨娘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心里头是松了一口气,可也终于发觉不对劲起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找归德侯问个清楚,当天下午,封后的旨意就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下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淑女云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朕甚爱之,封立为后,钦此!”
赵姨娘人都傻了,她呆呆怔愣在原地,直到云苏都起身接旨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那个庄子里养大的妖媚子居然封了后?!
难不成就因为那日陛下见了她一面吗?就一面,陛下便这样爱她了吗?
她不能相信这事真的发生了。
很快,从外头办事回来的归德侯也听闻了这喜事,男人进门就哈哈大笑,很是慈爱地对云苏道:“苏娘,你真是给阿爹长脸啊!”
他都能想象到明日同僚该用如何羡慕的敬畏的神色瞧着他了,这些年归德侯府日渐没落,很多同僚时常无视他,看不起他,这回可好了,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国公了!
赵姨娘和云婷两人相互搀扶着,云婷看着云苏的眼神暗含嫉妒,她不甘心地看着那个柔弱漂亮的美人,觉得她也不过就是皮囊不俗了些,庄子里长大的野货,里头是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
赵姨娘脸色不佳,但她也看得出来归德侯此刻心情甚好,也多言什么,只好把怒气和不忿都吞进肚子里,然后带着女儿悄无声息灰溜溜地走了。
陛下他偏要宠我(15)
此次封后可谓是前朝后宫都震惊了。
昨日陛下才办了宴会,今日就下旨封后,很显然,皇后人选是早已定下的,昨天的宴会压根就只是个幌子。
封后诏书里更是有明晃晃的一句“朕甚爱之”,可见陛下对于这次这位新封的皇后是有多么喜欢。
能不喜欢吗?陛下已过而立,又天下安稳,早已没有臣子还强迫他立后了,若不是他自己真心喜爱,又怎么会许出皇后这个位置。
一时间,云氏女很快就被众人打听了起来。
慈宁宫里,李福向太后汇报这消息时她还摆了摆手:“行了,你就别逗哀家了。他那颗打死也开不出花的老铁树,跟我说看上了个年轻小娘子,还不如说宫里哪个妃嫔有了身子呢。”简直就离谱。
“娘娘,是真的,陛下真的立后了。”李福很认真地说,“诏书都下去了,全京城都知道了。”
太后:“哦。”
李福:???
救命,他真的这么不可信吗?!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皇帝走进来,朝太后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表示她不想见这个老男人,撇过头:“嗯。”
“母后。”裴政顿了顿,“儿臣封后……”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还悠哉悠哉抿着茶水的太后突然就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裴政于是上前给她拍了拍。
片刻后,她终于缓过气来,瞪着裴政:“你说什么?!”
裴政默了一下。
“儿臣封后了。”男人声音沉稳。
太后简直怀疑人生,然而她儿子却还在持续输出——
“她还很小,只有十六岁,刚过及笄,但儿子很喜欢她。”
“儿子其实没有喜欢过宫里的妃嫔,这次是头一回欢喜,不是一时冲动封后,是儿子深思熟虑很久的。”
“小娘子很好,很漂亮,胆子有些小,但很乖,您若是想要见她,和蔼些,别用对儿子这幅态度对她,不然她肯定要委屈的。”
太后头晕目眩:“不是不是,你说你看上个多大的姑娘?”
裴政:“……十六。”
太后——啧,臭不要脸,大人家整整一旬。
“行了,我又不是多凶的人,对你没鼻子没眼只是因为就不爱看你,用不着担心我一把老骨头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太后哼哼道。
这就护上了,还真栽了啊?
这老铁树怎么开的花啊,用劈叉开的么?
她倒是对那小娘子好奇得很,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小娘子,竟然叫他儿子这种无药可救的玩意儿开窍?
她其实知道儿子不喜欢那些妃嫔,否则正常人哪里有一个月才去趟老婆房里的?从前她还怀疑过儿子龙阳之癖,偷偷安排了几个眉清目秀小太监过去,结果也愣是一个没看上,其中一个还被派去挖粪坑了,整个就让她无话可说。
她都以为他这辈子要没救了,这会子居然告诉她尚有转机?
“小娘子哪家的?生得好不好看?性子如何?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没嫌弃过你老吧?你没豪取抢夺吧?人家心里没别的心里人吧?”太后噼里啪啦,“你真的确定人家娇嫩嫩的姑娘喜欢啃你这根老骨头?”
裴政——保持微笑真的很困难。
不过,经太后这么一说,他心里也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小娘子对他的好感也来得太突然了,他毕竟大她那么多,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挺老的。她那样一个娇娇嫩嫩小姑娘,真能看上他吗?
而且两人相遇时她正在水火之中,那她会不会……是为了要自己帮她,才哄他说也喜欢自己的?
男人心情一下就低落了,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的墨玉扳指。
太后又自个儿自言自语问了一堆,也没等裴政回答,接着就拍板敲定:“明日我就召她入宫来见一见!”
裴政也没心情回答了,胡乱应了两声,就回了勤政殿。
夜幕也渐渐降临了。
裴政一整日心不在焉,沐浴过后,他又盯着手上的扳指瞧了好一会儿,终于又“突”地站了起来,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全德见着男人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朕要去见她。”男人嗓音沉沉,“朕要同她问清楚。”
如果她说不喜欢他……他,他也决不放手!
男人说完,连撵轿也等不及坐,直接一个跃身,无影无踪。
全德:“哎哟我的陛下啊!”
这一眨眼,怎么人就没了啊!当奴才也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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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不会虐,哄敖宿这种事嘛,苏苏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