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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爱恋恋恋不舍全文阅读

作者:风.小小     传奇爱恋恋恋不舍txt下载     传奇爱恋恋恋不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挨打:莫非你还念着那小子?

    彩红终敌不过孙梦,她拿来绣线:“少夫人,主子在的时候您千万别绣了,主子不在你就权当打发了时间,我这就给您柴房看看药去。”

    孙梦心思揣摩着,要拿这些女红绣个鸳鸯,正下着手,又停了下来。

    鸳鸯?她自语道,不觉冷笑了起来:我绣这些有何用?鸳鸯自当给意中人,可我的意中人在哪?意中我的人又在哪?

    这样想着,便又放了下来。

    不一会,彩红回来了。

    “少夫人,这已是第二幅药了,中药总是效力慢些的,但您喝的时间也太密了些,对身体不好的。”

    “无妨,你尽管按我的要求去熬就是了。”

    正说着话,咣的一声,门被重重的踢开了,裘正然这时走了进来。

    他一身酒气,身体歪歪扭扭。

    彩红吓的便要藏了那些绣线,表现慌张,手忙脚乱。

    “别怕。”孙梦小声的对彩红说。

    “你,给我过来。”他叫道。

    “成天给老子吊着个脸,我裘家大少爷哪点配不上你了,你一个来路不明,身份低卑的小女子,能被我看上,还取进家门那是你的福气,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拉个脸给谁看?我问你,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说罢,他大喝一声,一巴掌便朝孙梦打了过来,并甩手打烂了桌子上的药碗。

    “你没病装病,喝什么药,我看你是没病找病生,好让本爷不碰你,我说的对吧。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许喝药,没有我的允许,一粒药渣子也不允许出现。”

    彩红吓坏了,她嘴里“是是是”的应着,身体却打着颤。

    孙梦面无表情,自从她嫁入裘府,被打已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心,早已了无生念。

    “给爷笑一个。”裘正然捏着她的脸,像要捏碎了般。

    “茶楼那一次你笑的多好看,你可知道,爷就是那一次被你勾了魂,你再让爷心动一次,给爷再笑一回。”

    孙梦不语,怒目而视他。

    “为什么?为什么嫁给我裘正然,你就没有再笑过一次,莫非,你还对魏家那小子念念不忘?你说,是不是?”

    裘正然用力一把推开了孙梦,不顾她摔倒磕碰在床角流血的额头,又一把扯起她的前襟,用力拽至跟前。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成天吊着个脸,老子今天又赌输了,钱是小事,我裘正然有的是钱,钱是用来买开心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丧气的脸,看的我就想生气。”

    见孙梦不语,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用手指沾了沾那血,阴阳怪气道:“瞧,流血了,不知魏若萧那小子知道了会心疼吗?他一定很心疼吧,你还想着他对不对,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那小子是如何死在我手上的。”

    他站起身,将手指头上的血迹在孙梦的衣裳上擦拭着,目光凶狠的盯了好一会,终慢慢退去,离开。

    孙梦抚去额头上的血迹,推开要来扶自己的彩红,望着裘正然离去的背影,眼泪终于决堤般的流了出来。

    悲伤绝望的吟道:若问前路路哪条,条条不通;心生结结生结,恨恨叠生。痴心交付难得心,片片心伤;此刻为何死念绝,哀莫大于心死。

第30章:纳妾?太好了。

    一转眼,孙梦来裘府整小半年了,早已习惯也麻木了裘正然对她的凌辱。裘家老爷夫人除了喜欢对孙梦冷嘲热讽,其他倒也还好。

    只是可怜了彩红,跟着孙梦也间接的被裘正然打骂了不少。

    “彩红,对不起,跟着我这样一个主子,保护不了你,让你也跟着一块受累。”孙梦看着彩红因自己而被裘正然打肿了的手,内疚心疼不已。

    那天她无聊正学着彩画,让彩红一旁调色,偏偏裘正然走了过来,他嫌彩红手脚慢,调的不好,拿起随手的扇子,对着彩红的手背就打了过去。

    孙梦心疼彩红,却很多时候也无能为力,她拦的越多,裘正然就打的越厉害,孙梦只能偷着安慰。

    这天,裘夫人突然命人传她过去,以往这样的传唤并不多,这是第一次,往最坏的打算,她想,那老夫人无非就是心情不好,想着如何羞辱她罢了。

    果不出所然,见孙梦进来,她表情异样的盯着孙梦看了半天。

    “我说你也来裘府这么长时间了,肚子咋还没动静呢?想我们家然儿要死要活取进家门的野丫头,原来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呀。”

    孙梦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都是麻木的,她这样的冷嘲热讽自是对她没有影响的。

    心起不了波澜,一切也就心灰意冷了。何况她这样的话,听多了,也就成了习惯。

    这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

    “老夫人,我们去请少爷了,请不动,他现在正和一帮公子哥玩的热乎着呢。”

    老夫人斜视了孙梦一眼,对下人说:“然儿在哪?”

    “在青红楼。”下人答道。

    “高老爷他那丫头几时过来?”

    “即刻便到,小的们已经催促了。”

    “不中用的东西。”老夫人怒骂了一句,孙梦没有看她,知道她是在骂自己。

    她不想去正视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自是不愿意多瞧上一眼的。

    “一会高老爷的姑娘过来,听说这姑娘长的甚是水灵,一心想攀了我们裘府这门高枝,我呢,也有心再帮然儿纳一个,三妻四妾的,才符合我们这种人家的身份。”

    这语气语调分明着的,是对孙梦的不满,和对孙梦身份低微的鄙视。

    孙梦仍然不语,裘正然纳个几妻几妾的,她真的不感兴趣,最好这样多纳几个,把她束之高阁,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但显然老夫人今天没那么好便宜了孙梦,她站起了身,在孙梦身上上下打量了起来。

    “从你进裘府的那一天开始,我还真没看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偏偏然儿就看上了你,你定是狐媚上身,妖惑了然儿。我今天想好好问问你,你的家世,说来听听。”

    孙梦低着头,不语。

    “说吧,你家人几口?家在何方?姓甚名何?你和魏府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到了这里?”她眼神犀利,话语强蛮。

    孙梦还是不语,不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是说的清,她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不是一个频道上的平等对话,这一定是充满挑衅的对话,无非就是想让人不快活。

    “你就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连自己家世都说不明白的人,怎么就进了我们这种官宦人家,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老夫人显然生气了。

    “我不是骗子。”听到这里,孙梦终于忍不住愤愤回道。

    “瞧,谁给她的胆?敢顶了我的嘴,还说不是骗子,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这种人不是骗子就奇了怪了。来呀,六枫,给我掌嘴。”

第31章:相遇

    六枫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她支支吾吾着走到孙梦的面前。

    “还不快打。”老夫人大叫道。六枫便轻轻的在孙梦的脸上打了一下。

    老夫人见状,怒气着走了过来,她甩手便给了孙梦和六枫一人一个巴掌。

    “你个死丫头,让你做个事都不得力。”

    六枫捂着脸:“对不起,老夫人,我错了。”

    孙梦转身要离去,再呆下去,这个难缠的老夫人,不知道又要给她出什么难题,她却叫住了孙梦。

    “慢着,你去青红楼,把然儿给我叫回来。”

    青红楼这种地方,怎么是良家妇女去的地方呢?孙梦心里明白,知道这是老夫人的故意而为,她是在告诉她,讽刺她的身份低微,故意给孙梦使着绊儿。

    孙梦闷闷的回了句“好”,便和彩红走了出去。

    “少夫人,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一会您在外面等候着,您就别进去了,我进去叫少爷出来。”路上,彩红说。

    “没事,走吧,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有人看重你,你的身份自然高贵,没人看重你,你就是一个路人,而今的我,恐是连路人都不如吧。”

    缓缓的向前走去,步态轻柔,仿佛空气都是那么的新鲜。

    好久没有出来了,自从嫁入裘府,今天还是第一次走出裘家大门。这短暂的自由,让孙梦不由的放慢了脚步,她得好好享受一下这新鲜的空气。

    “彩红,今天的天气真好,屋子里呆久了,真是跟关了牢房没有什么区别,这样一走,感觉心情都好很多了。”

    “是的,少夫人,那我们走慢点,好好享受一下,虽然时间短了点,但这样难得的时光还是太珍贵了。”

    远远的,魏若萧正向对面走来,自从那日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孙梦冷不丁瞧见他时,有意正要回避。

    “彩红,我们走快点。”

    见孙梦加快了脚步,彩红不解了:“少夫人,刚刚不是还要慢些走的吗?怎么这会儿功夫.......。”

    魏若萧径直走到了孙梦的面前。

    彩红见状,嘴里的话立马停了下来。

    “风儿,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你好吗?你,我........。”他支支吾吾了起来。

    “风儿,我可见着你了,他,他,他对你好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孙梦拉着彩红,一声不吭的就要走,魏若萧步步紧逼的拦在了孙梦的面前,孙梦不敢看他,她对他又爱又恨,怕一看他,就会被他的眼神所迷惑、欺骗。

    但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们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你听我解释如何?我有太多话想要对你说。”

    听到解释二字孙梦愤怒了。

    “解释?你想解释什么?”她愤愤而出口。

    “风儿,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爱?”孙梦苦笑着出了声:“你知道什么是爱?”

    魏若萧不语,他手不停的摆动,话语却无从出口。

    “你们把我骗到裘府,还想解释,你们明知道那裘家的为人,却偏偏还是把我送了过去,你用你的虚情假意,欺骗了我,现在反过来想让我原谅你?这多么可笑。”说着,孙梦愤怒抬头,却撞见他温柔而噙满泪水的双眼,那卡在喉咙责问的话语瞬间变成了哽咽。

第32章:青红楼的审问

    远处,青红楼一女子摇着扇子正向这边看来,她不时与旁人低语,指指点点。接着,便进了屋去拉来了裘正然。

    “裘公子,快来瞧,那可是你家的丫鬟?那旁边主子般模样的人莫非就是少夫人吧?这光天化日的,怎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的,我当裘公子的夫人,一定和我们这等身份的女子是有分别的,原来呀,和我们这青红楼的女人一样,并无分别。只是,我方才瞧了好一会,那少夫人的样子好像伤心着呢?这是为何?”

    “滚”,裘正然出来瞧了一眼,冲旁边的女子吼了起来。

    “贱女人”他咬牙切齿,面色分明也难看了。

    对于魏若萧这个孙梦曾经爱过的男人,此刻,除了泪水连连,竟也说不出话来了。

    魏若萧看着孙梦泪流满面,急坏了:“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快要碎了,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这般模样,我自知自己的无能.......。”

    “深爱?”她打断他。

    “你爱过我吗?没有,如果深爱,怎会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拱手让与他人?还要费尽心机的演上一出好戏,让我觉得了你们是多么的无辜。”

    “不是你想的那样,风儿,我爱你天地可鉴,但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解释的通的,风儿,你跟我走吧,我们走的远远的,从此再也不分开。”

    孙梦摇摇头,泪水糊了一脸。

    “为什么?你爱的是我,不是吗?风儿。”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是裘正然的女人。”说着,孙梦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拉着彩红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魏若萧呆在身后,孙梦依稀听见他忧声道:“风儿,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极了我.......。”

    心刹那间痛了起来,不由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垂着头失落痛苦的表情,转过身缓缓移动的身影,如一把刀刃,深深的刺痛了孙梦的心。

    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可她也恨他,爱恨交织里,只能让眼泪滂沱。

    “少夫人,让彩红给您擦擦眼泪吧,一会别让少爷看出来了。”说着,彩红便将孙梦拉到了一旁。

    青红楼门口,彩红停了下来:“少夫人您就在这小等一会,待彩红进去唤了少爷出来。”

    “我们一起去。”孙梦拉住她,一只脚迈了进去。

    “哟,大少奶奶来了,这种地方您也进的来,莫非是想和我们成了姐妹不成。”一个骚首弄姿的女人冲孙梦说道。

    裘正然见孙梦进来了,他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鼻子里怪气着哼了一声。

    “哭了?哟,你看看这小脸,泪痕满满呀,为谁?反正不是为我。”他凑着孙梦的耳朵,阴阳怪调着:“对吧?”

    “少爷,老夫人让我和少夫人来唤您回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彩红的脸上。

    “不识抬举的东西,主子说话,有你插嘴说话的份吗?”

    彩红委屈的哭了起来,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你个蠢货,你们主仆二人合起伙来欺骗我是吧?我打死你。”说着,裘正然对着彩红就是几巴掌。

    “住手。”孙梦大叫喝住了他。

    “她犯什么错了,让你这般对她?她是下人,但她也是人,不是任你欺负的小猫小狗。”

    “你说呢?”他狠狠掐住了孙梦的脖子,直掐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今天说话底气很足呀,谁给你的胆?”

    彩红拦了过来,说少爷,您快放手了吧,您这样用力,少夫人会没命的。

    裘正然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打的彩红几近摔倒,彩红再也不敢多言了,只能低低的哭泣着。

    “说,你的眼泪为谁流?”

    孙梦满眼愤怒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仇恨。

    他用力甩开孙梦,紧接着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嘴巴,孙梦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液,沉默着,不言语。

第33章:他对老鸨说:做桩生意如何?

    一个恶人摧残着她的身体与灵魂,这样的人,孙梦已在摧残间变得了麻木,再怎样的撕打污辱,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屑的。

    裘正然叫来了下人,命他们用绳索将孙梦和彩红绑了起来。

    “刚才你见魏家那小子了?我说的没错吧,你是不是一直偷偷见他?我说呢,自从你嫁与我裘正然就终日郁郁寡欢了,是日夜思情郎思的吧?他魏若萧哪一点好?让你为他如此伤心。那个没用的家伙,你爱他他爱你又有什么用,他那么无能,还不是把你给了我。他若真爱你,会放手把你送给我?”

    他又把头转向彩红:“彩红,你来回答,你要是敢说谎,我就要了你的贱命,说,见那小子几回了?”

    “少爷,真的没有见过,刚刚就是恰巧碰到魏少爷了,打了个招呼而已。”

    “说谎,那你说,少夫人为什么哭啊?”

    彩红不语。

    裘正然气极了:“你们当爷是那么好骗的吗?方才,你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爷我都看见了,你们居然还说只是恰巧碰见,这天底下,有那么巧的恰巧吗?你真当爷好糊弄,我今天要不严惩了你们,实在难消爷胸口这口怒气。”他拍着桌子,走到了一个老鸨般模样的人面前。

    似笑非笑着。

    “青樱姐,做桩生意如何,我把她们卖予你,我要叫这贱人被千人万人蹂剔,方解我恨。”

    叫青樱的老鸨自是开心的不得了,说那真是求之不得,有多少姑娘要多少姑娘呢。快快快,取银子来,别让一会裘少爷反悔了去。

    彩红吓坏了,她嘴里叫着“不要,不要啊,少爷,您不能这样。”

    孙梦愣了,裘正然这样的举动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愤然道:“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语罢,裘正然的两巴掌便又打了过来,他手里晃动着银子的响声,说爷喝酒去了。他摇晃着身体,走了出去,嘴里道:“青樱姐,对这贱人千万别客气,使着点劲啊。”

    见状,孙梦拼命挣脱绳子想要跑出去,众人围了上来,对着她和彩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狠狠的打,打到她们服软为止,告诉她们,只要敢逃跑,就剁了她们的脚。”那个老鸨说。

    青红楼来往的男人形形色色,孙梦和彩红过着人不如狗的日子,或许因为她是被裘正然以这种方式卖进来的,众人总是欺负着她和彩红。

    墙倒众人推,人善万人欺,似乎是恒古不变的一条定律。

    刚进来时挨了很多打,因为孙梦和彩红宁死不从,老鸨觉得让她失去了很多客人,对孙梦和彩红非打即骂。

    有时被打的起都起不来了,衣服上都沾上了血迹。老鸨自是狠心的,这一天,彩红因为不肯接客,赶跑了一个客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在床上动弹不得。可狠心的老鸨硬是让一个男人霸王上弓,强行玷污了彩红。

    这天孙梦正在房间思量,想着要如何才能带着彩红一起逃出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的喊叫声。

    她连忙开门一看,抬着人走出来的,居然是从彩红的房间走出,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担忧的跌撞着跑去掀开脸布一看,顿时头晕目眩,惊愕的差点摔倒在地。

    那惨白的脸蛋泪痕未尽,嘴角的血污尚未擦尽,表情里,显尽了这人世间的沧桑冷漠与无情。

    天塌一般,看着从身边抬过的,一动不动的彩红,这个曾经陪伴孙梦度过那些难熬岁月的可怜人儿,虽时日不长,但她的存在,却如星星般点亮着孙梦灰暗的生活,她早已成为了孙梦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在她的心里,彩红就像她的家人,是她在裘府的依赖,是她的姐妹。

第34章:凉薄

    孙梦疯了一般的哭怆着,再一次的向彩红扑了过去,内心无比的愤怒悲痛。

    众人推开她,无视她如何大肆吼叫,也不再肯让她多看上一眼。

    那渐渐远去的,躺在木板上的可怜人儿,孙梦多么想她突然坐起来,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死去。

    那依稀的笑脸,也或陪着她一起笑一起伤心的场景......,回放在心头,又仿似听到被裘正然鞭打的哭泣声,心痛,心碎,落一地。

    “抬走,抬走,赶紧抬走,真是晦气.......。”在老鸨嫌弃的语气声中,将孙梦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直到大门被“砰”的一声关起,仍然悲痛中回首,执拗的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面前浮现的,还是那个活生生的彩红,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死去的真相,只是不接受又如何?那被抬着出去的彩红,那面色惨白的彩红,那一动也不动的彩红,那任凭孙梦如何哭天喊地也不再回应她的彩红,她,再也不能唤孙梦一声‘少夫人’了,彩红,她真的走了。

    孙梦是自责的,她常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也许,彩红的命运会是另一种局面。是她,让她失去了生命,让她受了不少委屈,让她挨了不少打骂,心,真是痛极了。

    彩红的离去,让孙梦终日以泪洗面,不修边幅,模样颓废极了。有些男人嫌她晦气,说她成天哭丧着个脸,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见许久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人要孙梦,老鸨也恼了,便打发了孙梦去了柴房,干些打杂的活儿。

    柴房的活虽然又多又杂,但总好过抛头露面,于人欢颜,倚门卖笑的日子。

    娼门不胜愁,苦累也添满不了夜的孤独。

    那青红楼红灯高挂,些许女子软糯香酥清脆的笑声,香艳妩媚招揽着过往的男人,轻挥舞着那红绿手绢,也或轻歌慢舞,缕缕幽香在糜音中开散而去。

    柴房里王大娘媳灭了最后一根柴火,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休息去了,想必那些姑娘们水也烧够了,够用了。累了一天了,我的腰又酸又麻了,你也快点歇息着去吧。

    孙梦点点头,看着王大娘沧桑迟钝的背影,这苦难的人世,她生生的红了眼眶。

    想起彩红,心还是疼痛了起来。

    老鸨养了一些打手,经常对付那些逃跑的女子。青红楼常有女子被卖进来,或穷困所迫,或被人强卖。不管哪一种情形,最后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命运有时掌握并不在自己手中,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只能教人活在当下。也有少数不从者,抗拒命运的人,往往最后,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彩红就是这样,她最终选择了死亡来对抗命运。

    当然,青红楼这种地方,表面红花绿叶,甚是光鲜热闹,底子里却是薄情冷漠的。打死人是常有的事,老鸨对于这些被打死的女子,每次都是淡淡的一句:“拉走拉走,埋了去。”

    孙梦眼前时常浮现出彩红吊死的情形,她被拖走的样子,像极了一片枯叶,风吹落地,然后被淡然的吹走。

    人的生命竟如此脆弱,孙梦也常常想到了死亡。柴房旁老鸨养的伙计转悠在左右,对着迎面而来的小黑狗丢下了一块骨头。

    小黑狗叼起来便一旁啃了起来。

    孙梦黯然神伤了,人有时,竟活的不如一条狗那么自由自在。

第35章:陷害

    孙梦不再逃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反正在哪里,都与死了没有什么分别,虽然她常常问自己:生活如此无望无趣,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王大娘常常劝她想开些。

    “您瞧,那路上乞讨之人,天热无阴凉,天冷无衣暖,日夜露宿街头,你再瞧我们,不是好的多了吗?虽然受些冷言讽语,但相比较还是好的很。这样的日子,虽然苟活,不是还有一口吃的吗?”

    “活着,活下去......。”她重重的拍了拍孙梦的肩膀,孙梦笑着点头,笑出了一脸泪水。

    魏老爷被抓了,他被以欺君之罪关进了死牢,修缮望月阁的那些木头,他深知马虎不得,可临了还是被人调包了,裘大龙以一纸诉状告发了他,周全了自己,陷害了魏老爷。

    魏若萧到处打点关系,可人人都敬畏裘大龙的势力,谁也不肯出手相救,为他的父亲说上一句话。而此时的裘大龙,又纠集了一帮结派之流,用各种理由要求魏府赔偿。

    这天,魏府聚集了许多买卖之人,里面不乏许多与魏府生意交集多年的老主顾,但人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人衰了,运落了,对上总是要抱团巴结,对下自是落井下石。

    他们以木材腐朽,以次充好,偷梁换柱等理由,要求魏府给一个说法。

    面对墙倒众人推的局面,魏夫人竟一口气背了过去。

    魏夫人的死,并没有让裘大龙就此收手,办丧那天,他仍然带着一帮同流合污之辈找了来。

    “限你府上三内之内,以一为三赔偿受害方,否则,我定上报兄长,请其向吾王禀告,你魏府上瞒骗王室,下欺压百姓,来的可都是些不义之财。”

    婉妤嚎啕大哭,说爹爹做生意多年,从来都将声誉诚信放在首位,怎在你的口中,就变成了如此不堪。

    “若不是你小人得志,陷害爹爹,置我魏府于死地,爹爹何至于进了死牢,我娘亲又怎会活活气死。裘大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我们,我娘亲都走了,你还要怎样?”

    裘大龙怒看了一眼婉妤:“你个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我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有你哭的时候倒是多的很哪。”说罢便扬长而去。

    “娘”,婉妤仰天长啸了起来:“您若在天有灵,就去收了那恶霸裘大龙,您一个人在下面多孤单啊,您把那裘狗贼的魂给收了吧,让他给您下跪去,让他给您赔不是,让他给您当牛做马呀。”

    若萧看着魏夫人的遗体,伤心不止:“娘,孩儿不孝,让您和爹爹受苦了,孩儿不孝,孩儿有过,孩儿有错呀.......。”

    被关在大牢的魏老爷,听见狱卒议论魏府的事,便也仔细听了起来。在听到一个狱卒说魏府来的都是黑心钱时,魏老爷生气了。

    “你们胡说,我魏某人祖祖辈辈都是良民,从来没有干过黑心事,我是受奸人所害,我做的生意都是光明正大的,赚的每一分银两都干干净净。”他气的浑身发抖。

    “是不是干净?不是魏老头你说了算,关键你竟欺骗到了王的头上,我说,魏老头,你死定了,还是快快随你家夫人去吧。”

    魏老爷听出不对,他赶紧叫住了一个狱卒。

    “你说什么?找我夫人?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裘大龙那个混蛋,对我家夫人做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夫人昨天就走了,不过你也别急,很快你就能去地下找她了。”说罢,狱卒便走开了。

    魏老爷顿时一口气上不来,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

第36章:仇人的怀里,强作欢颜...

    听闻爹爹气死在牢狱,若萧和婉妤伤心极了,魏若萧誓要找裘大龙一家报仇。

    短短几日便失去了双亲的婉妤,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和哥哥廉价变卖了魏府,以平抚那些作乱之辈,又一一打点好下人,便住到了郊区的老宅子里了。

    这天仲秋,人们都在清雅桥上赏月嬉戏,人群中的婉妤却无心弄灯笼看风景,似在搜寻着什么,她今天甚是打扮了一翻。

    看见裘正然远远走来,婉妤低着头便迎了过去,故意撞在了裘正然的身上,裘正然正想发火,见是一妙龄女子,便笑嘻嘻的俯身去扶了。

    “姑娘走路怎么不看路,瞧,这是撞我身上了,这要是撞偏了,你可就掉那水里去了。”

    “那这么说,真是谢谢公子了。”婉妤说着,便假意要离开。

    裘正然一把拽过她:“姑娘等等,前面有间茶楼,你不如陪我喝杯茶去,就当方才为你的过失赔罪了。”

    婉妤便点点头。

    裘正然对于深闺中的婉妤并不认识,但婉妤却对恶贯满盈的裘正然熟悉的很。她随着裘正然的脚步,去到了一间小茶楼。

    包厢内,裘正然品茶喝茶,不时的向窗户外热闹的人群望去。

    “今年的仲秋甚是热闹,你看那些人猜灯谜猜的多欢啊,要不是你这美人迷惑了我,爷我定也要去凑凑热闹。”说罢,他将婉妤搂在了怀里,婉妤没有拒绝,顺势倒了过去。

    躺在仇人的怀里,虽然内心抗拒,表面依然强作欢颜,仇恨,在她心里生成了一把刀,她多想即刻就将裘成然撕成碎片,生剐喂狗。

    调戏嬉笑的话语耳旁响起:“姑娘真是会撞,方才你那一撞,把爷的魂儿勾了.......。”

    婉妤浑身难受的很,这样的话这样的嘴脸,厌恶在了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她迫不及待的想生撕了他,一刀一刀剁向他。

    一只手搂着裘正然,另一只手悄悄从脚下靴子里取下一把刀,趁其不备,迅速的向着裘正然的胸口刺去。

    裘正然顿时痛的大叫一声:“来人哪。”

    众人推门进来。

    “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丫头片子,不自量力的家伙,她想杀了我。”众人便对着婉妤打了起来。

    裘正然捂着胸口,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婉妤的头狠狠地猛砸了过去。即便如此,裘正然仍然没有收手的打算,他指着婉妤的身体向旁人说道:“打,给我打,不要停,敢对你爷爷动刀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我打不死你。”

    在众人的一番乱棍与踢打下,渐渐地,婉妤的身体终不再动弹了,待那最后一丝气息也熄灭的时候,裘正然走上前来:“奶奶的,说,为什么要杀爷?你是谁?”他又用脚踢了踢婉妤,却不知此时的婉妤已被活活打死了。

    裘正然看着动弹不得的婉妤,就用手在她鼻尖前探了探气:“去,告诉爹爹,孩儿遇刺,所幸无险,刺客已为逃责而自亡。别让爹爹为难了去,爹爹当个官也是够累的了,让他这般断了案即可。”

    婉妤死了,她不仅没有报到仇,还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魏若萧闻讯赶来时,婉妤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见此,魏若萧仰天长啸。

    “天啊,你不公啊,不公啊,妹妹,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要报仇,为什么不跟哥哥商量一下,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是裘正然那个混蛋的对手?婉妤,我的好妹妹,哥哥一定会为你,为爹爹和娘报仇,我要报仇.......。”

    跌跌撞撞的抱起婉妤,悲伤的向老宅走去。

第37章:娼门不胜愁。

    在那老宅院落的把头,三个小坟堆凸显着凄凉,魏若萧驻足跟前,久久不肯离去。

    夜深了,一袭寒风吹进衣口,明亮的月光柔和的倾泻在院子里,在万籁俱寂下,连屋外的虫鸣也似低泣,显得格外的清幽寡凉,魏若萧不知道就这样在门槛前坐了多久,望着皎洁的月亮,眼前似又浮现出了父亲母亲和妹妹的温情日常,满心欢喜的笑声依稀眼前。

    “残夜冷风吹,小酌对孤愁,昔日欢喜多欢乐,彼时奈何聚难再,一壶清泪寄思心,满腹心绪仇难消,爹娘,妹妹,待我报了仇再去找你们团聚。”他猛的仰头灌下一口酒,那眼神如刀光闪出冷冷的寒光,一滴滴泪重重的垂落在地,嘴唇狠狠的咬在一起,从伤口里沁出血液,然后,一滴一滴……,淹没在淌下的泪水里,如同朵朵绽放的血红色花朵,摇曳在冷风中,在明亮的月光里,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魏若萧似乎变了,他更为冷漠了,不爱说话,却勤练起了功夫。

    冬天了,风呼呼啸啸,天冷的很,青红楼的生意也淡了起来。街道上鲜少行人,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愿意出门了。

    青红楼的女子每天花枝招展,向路过的行人招揽着生意。孙梦每天烧水送茶,打扫卫生。偶尔驻足在彩红曾经的房门前,只是常推门出来的主人,早已换作了她人。

    “去,把门口也打扫一下,活做仔细了。”老鸨斥责道。

    孙梦便拿起扫把,在门口扫了起来。

    魏若萧正从门前路过,自从魏府落败,他仍然经常会去看看被裘大龙占为己有的魏家票号,那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家业,有着太多的心血和传承,他总想着有一天,能再夺了回来。

    “风儿,是你吗?”

    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见是他,内心躁动了起来,但转眼看着自己的模样,迟疑片刻,便又面无表情快速的进屋去了。

    孙梦恨若萧,她怪他们魏家把自己嫁给了裘正然,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凄惨。何况,如今的这幅模样,有何资格颜面见人。

    进了屋去,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魏若萧站在原地,一直向里望来。孙梦偷偷倚在了窗缝前,平静的心蓦然泛起波纹,起伏着的心酸和苦涩,化作了连绵痉挛,痛彻心扉。

    她告诫自己,形单影只,做一个遗忘的女人,忘掉他。

    好长一段时间里,孙梦总是食欲不振,精神不佳的样子,这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生了什么大病?来青红楼3个多月了,这样的情形折磨了她许久。

    “你定是累的,心虑所致。”和孙梦一起的王大娘说。

    “我想也是,不必太在意,或许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柴房的活多,总是干不完似的。”她道。

    “早点睡吧,天冷,活也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孙梦应了声,便吹灭了火烛。

    飘了一夜的雪,青红楼门外积了不少雪,老鸨似乎心情也不好,青红楼连日门前清冷,少了银两自是让她不开心的。

    “姑娘们,难不成天冷你们就不做生意了吗?都一个个打起精神,用你们的本事招揽了去,这一日日的吃我的喝我的,你们倒是挣银子去啊,都热情起来,你们平日的骚劲都去哪了?”

    转身,她对一旁忙活着的孙梦也骂骂咧咧了起来:“去,把门口的雪扫了去,灵光着点,别什么都要我叫,让你干点活,这也要我叫那也要我叫,一个个想气死老娘不成。你瞧你那模样,滋润的哟,青红楼都把你给养胖了。”

    孙梦听了,这才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可不是吗,肚子都大了,看来真是胖了。

    不自觉的拉了拉衣角,便迎着寒风忙碌了起来。

    自从那日偶尔撞见若萧,孙梦便总是习惯的四周望去,想搜寻魏若萧的身影,她多想跨过这污浊的是非地,奔向那温暖的怀抱。只是成亲那一幕,又总幻灭着她的美好,她知道,魏若萧不是爱她的。

    不见与想见之间,她还是心生念想:不知道他还会来看我吗?他会来找我吗?或许不会吧,我在他的心里,并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想到这里,又总不免忧伤了起来。

    偶有进出青红楼的客人,他们踢着她手上的扫把,嫌她扫地挡了他们。

第38章:怀孕?怎么可能?

    内心深处,总是孤独的守望,日子过的真快啊,原来,这日夜的寂寥,也因思念趋显落寞了。

    他,来了吗?他,是否来寻过我?孙梦习惯了大门口张望,眼神划过喧嚣的街道,又总低垂失落散漫在了心际。

    其实不是魏若萧没有来找过孙梦,而是总错开了时间,这天,魏若萧又来青红楼了,他点名要找一个叫风儿的姑娘,老鸨说没有这个人,我这姑娘多的是,你随便挑啊。

    说着,便叫来了所有的姑娘。魏若萧看过了之后,摇摇头,老鸨说那就没有了,若萧便只能离开了。

    裘正然在青红楼和众人喝着酒,他每天花天酒地,每次看到他在时,孙梦都尽量避开。

    这天,孙梦正送着茶水,裘正然看见了,他远远的把孙梦叫了过去。

    “你是?风儿姑娘?怎么变的这么丑,青红楼的日子可还好?来,侍候侍候你的老相好。”他嘻皮笑脸着。

    孙梦转身要离去,他的下人却拉住了她。

    裘正然走了过来,他随手就是一巴掌。

    “翅膀硬了?告诉你,我让你生,你就不能死,我让你死,你就生不了,滚,别在爷的面前晃的心烦。”

    孙梦向柴房后走去,和她一起烧火的王大娘看孙梦脸蛋红肿,她问:“她们又打你了?姑娘啊,你得学会着受,你要忍,不然,没有好日子过啊。”

    她笑了笑,说没事,我都习惯了,打就打吧,只要不让我侍候那些男人就行。

    自从魏若萧在青红楼看到了孙梦,他便总是在青红楼外张望,打听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风儿的人。孙梦在青红楼没有名字,老鸨经常叫她死丫头,旁人不怎么叫她,她们对孙梦都是喂喂喂的唤。

    这天,孙梦累极了,早早便睡下了,王大娘是个苦命的人,一生未嫁,打小就在了青红楼,老了,老鸨见他不能再在青红楼前,便安排了个后厢生火烧水洗衣做饭的活儿给她。

    “你定是累了,早些睡也好,早睡早起。”见孙梦咳嗽了两下,王大娘走了过来,说你怎么了?不会是风寒了吧,这天冷,白天得多穿着点,来,我把我的棉大衣给你捂上。

    孙梦浑身难受的很,动弹不得,昏昏欲睡。

    “哟,你身上咋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王大娘给了她一碗温水,说你喝点吧,喝下去了舒服点。

    可是孙梦起不来了,头痛的厉害,身上疲软的很。王大娘在屋里踱着步,不停的唠叨着说要不找个郎中给看看吧。

    孙梦虚弱的叫住了王大娘:“大娘,别看了,我就是小病,小风寒不值得让郎中跑一趟,再说,你看,我这么胖,哪能有什么大病。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是啊,你最近是胖了好多,你身体好着呢,但生病了就得吃药,找个郎中看看,咱不就放心了吗?就怕这风寒又急又烈的,别转成恶寒了,你看你,不是老长一段时间都身体不适吗?孩子,我给你请郎中去,这银子不能省啊。”

    说着,王大娘便披衣出门去了。看着她关门的背影,孙梦再也无力说话,昏昏睡着了。

    郎中把脉时,孙梦听见他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了点,加之孕前不适,又疲劳所致.......。”

第39章:偷了野汉子,也不给老娘分口粮。

    听到‘孕前’二字,孙梦惊呆了,欲问个明白,身体却倒了下去。

    王大娘看了看她,转头疑惑问郎中:“怀孕?怎么可能,几时怀的?不知道啊。”

    “这如果是在青红楼怀的,这孩子不能要,麻烦您,您再给开副堕胎药,这孩子不能要的,孩子长大了,何处觅爹去?”王大娘说。

    郎中却摇摇头,自行收拾起了自己的箱子。

    “胎儿已5月有余,你们一点也没瞧出也是不可思议。这个时候堕胎对母体是有损伤的,况且,胎儿已成型,罪过哟。”说罢,他便摇着头走了出去。

    孙梦听的一清二楚,自是明白这孩子是谁的,来青红楼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男人碰过她,她千不想万不愿的给裘正然生孩子,可最终,却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一路走来,哭过,笑过,爱过,恨过,沮丧过,悲伤过,痛心过,被抛弃过,当那些孤独寂寞的日子里,唯有舔食着悲伤度日,也总以为将埋藏在心底的过往深深收起,就可一日日的模糊不清,甚至当人生只想苟且余生时,却怎料.......。

    “苦命哦,你这怀上了,也不知道这青红楼容不容的下你,只怕你又要受苦了。”王大娘抹起了眼泪。

    寒风摇曳着火烛,那敞开的木门外落叶横飞,一起飘零的还有她内心的苍凉。放眼望去,余光点点透映着满树枯黄,那不见了绿色的生机,充满了令人沮丧的枯萎。满地的黄叶,在心中升起伤心,膨胀起满腹悲哀。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孙梦就刻意把肚子束的紧紧的了,没事时,就蹦一蹦跳一跳,总想着哪天就奇迹般的跳没了。

    除了王大娘,没有人知道孙梦怀孕了,大家都以为她胖了。

    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对于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孙梦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渺茫。

    魏若萧又来找孙梦了,孙梦看见他时便急忙退了回去,她实在不想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青红楼的姐妹们看见他来了,纷纷围了上去,但魏若萧一一推开了她们。

    “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风儿姑娘的人?她高高瘦瘦,白白的。”魏若萧比划着。

    “找她干吗,我们不也挺好的吗?”

    “这么说你们知道她,她在哪?”魏若萧兴奋了起来。

    “不知道,不认识。”众人说。

    魏若萧失落了,在姑娘们的数落埋汰声中,黯然离去。

    孙梦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大到连老鸨也瞒不住了。

    “哪个该死的,吃完食不抹嘴。”说着,她把孙梦揪着拉了出来。

    “你天天在老娘我这扮清高,这几时偷了野汉子,也不给老娘分口粮,今天你得说清楚,说不清楚,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孙梦说我没有偷野汉子。

    老鸨便急了,她狠狠打了孙梦一巴掌:“你吃我的住我的,还不跟我说实话,我管不好你,以后还怎么管我这青红楼的姑娘们,老娘这青红楼不能让你给坏了规矩。”

    魏若萧自从上次青红楼门口见着了孙梦,他就一直坚信,孙梦一定在了青红楼,只是,为何找不到她?他却是疑惑的很,但自此,他总是习惯的向青红楼探头而望。

    这天,他青红楼门口经过,又一如既往的向里望来。孙梦瞧见他时,见回避不了,在老鸨不绝于耳的骂声中,只得深深的垂下了头去。

    看见孙梦,他便急急的走了进来。

    “风儿,风儿,可把你找着了。”但转眼他一看孙梦的身形,正想说着什么,这时老鸨走了近前,咧嘴道:“哟,莫非你一直找的人是她?”

    “正是正是”

    “有银子吗?没银子就别打我青红楼姑娘的主意。”

    “这位少爷,我是这柴房打杂的,不陪客。”孙梦冷漠的说。

    “你们认识?老相好?”老鸨问。

    “不认识。”孙梦连忙答道,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不配再和他有任何的纠葛的,只是话一出口,竟透着些许不悦。

    有些人总是刻在了记忆里,总以为不要去提起便可以安静地沉睡无扰,可是当他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时,那份复杂的情绪涌向心头,原来曾经的感情一直在心底,温暖如初。

    魏若萧看了看孙梦,那深锁的眉头,如被利刃似的寒风划过的脸,一丝痛苦的表情扭曲在脸上。孙梦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便又连忙道:“这位少爷,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不知何事?麻烦你说清楚了,也好还我个清白,我没有私下见过少爷。”

    魏若萧像是听明白了孙梦的苦衷,他道:“自从上次青红楼大门口一见,我就对姑娘念念不忘了,姑娘像极了我从前相好的一个女子,所以这才就冒昧的找了姑娘多次,如有打扰,还请姑娘多谅解。

    老鸨撇了撇嘴:”我这是青红楼,不是聊天的,要付茶水费的。”

第40章 黯伤

    魏若萧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老鸨:“您看,这些够了吗?”

    老鸨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够,够,够,公子真大方,翠花,给这死丫头备一间上好的房,让他们快活快活去。”

    孙梦欲离开,老鸨推了她一把:“你给我识抬举点,好生侍候着,别以为你大着个肚子,老娘就不用你挣银子了,得罪了客人有你好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人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得好生侍候着。”

    她只能随着进了一间屋子。魏若萧关上房门,他看着孙梦,那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关切之情,却有些不知如何开起话头。

    猛地一抬头,眼光接触他的脸庞,孙梦竟嘴角弯弯,抖动着,流淌出串串泪珠。

    “你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她开门见山。

    “风儿,你.....。”

    孙梦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生活总是站在高高的苍穹上,露出着讥笑嘲讽的面容,她的心情灰暗极了,表情却仍然绝决无所谓般:“你想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是的,我怀孕了,有什么奇怪的,正好,你断了念头,别再来找我了。”说罢,她就要离开。

    他急急来拉她,身后的呼吸急促而温柔依旧。

    “不管你怀了谁的孩子,我依然不曾改变什么。”

    拉门的手瞬间滑落,心被深深的触动。那些如花又破碎的往昔,片片温语,点缀温暖着这个季节的冰寒,一抹暖意漫上心间,孙梦顿在了原处,不知如何说话,

    “风儿,我知道你有许多的身不由已,我不怪你,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以前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你被裘正然那个混蛋卖到了这里,只是苦于见不到你,才一次次的寻了来,终于,我还是找着你了,你知道吗?我有多开心,风儿,我知道你恨我,都怪我,那天喝什么酒.......。”

    他的脸顿现笑意,溢着失而复得、欢喜的光芒。

    听到他提起裘正然,片刻的温暖又从孙梦单薄的心绪飞出,穿过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沙漏般翻来又覆去,触怒了孙梦心中的愤怒。

    “来吧,你不是来玩儿的吗?”她打断魏若萧的话,缓缓的褪去自己的衣裳。

    魏若萧见状,连忙把她的衣裳拉起:“风儿,你怎么可以把我和那些肮脏之人一并看待,你可知道?我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见你啊。”

    “哼”,她冷笑了起来,眼眸里尽是不满:“你以为,你会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吗?想要我的身体拿去就是,反正这副身体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他顿时像一堆枯柴般蜷退后去,眼眶里盈满了浑浊的泪水,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

    “风儿,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裘大龙那个老狐狸的鬼主意啊,他逼迫家父,又以计谋引开并灌醉了我,你知道吗,自从知道你被卖到了这青红楼,我就心疼不已,我要赎你出去,你等着我好吗?”

    “不必了,我在这好的很,不会随你走的。”孙梦恨极了魏若萧,怪他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你要是还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走了。”说罢,再次打开了房门,要径直走了出去。

    “风儿”魏若萧追了出来。

    回过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一天一天的观望,一日一日的回首,看不破镜花水月。她站在门口,望着骚首弄姿,风情万种的各色女子,或悲伤或欢颜,或从身边面无表情的走过,偶有人看着她的肚子嘲弄一翻:“哟,大着肚子也做生意呢,你可真够拼的.......。”

    孙梦苦笑了起来,与身后的若萧一度沉默无语。眼前晃动着的红绿身影,嗲声细语,生活中的我们,总是笑的比谁都开心。可当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我们,又比谁都落寂。那些忧伤沉淀下来的伪装,囚禁了真实的自己。

    她分明是那么的想他,想见他,却在爱恨纠结的情绪里将他推开,更重要的,孙梦总认为,这样的一副身子,自是不再值得他对自己好了。

    何况,她多少还是有些怪他的。

    “风儿”,他又唤道,语气低沉,分明着一脸忧伤。

    “爹爹和娘走了,婉妤也走了,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不能再分离了。”说罢,他垂下头,从孙梦身旁轻轻走过。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脚步轻慢,颓废而落寞,孙梦的眼角湿了,怔怔的呆在原地,心痛极了。

    她不明白魏若萧的意思,走了?是死了吗?

    看着他暗影般消逝的背影,百感交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天越来越冷了,孙梦的手脚都冷出了冻疮,老鸨依旧天天骂骂咧咧的,她总嫌孙梦干活少,孙梦拖着笨重的身子,每天累的腰疼,活一点也没少干。

    魏若萧的话总是让她一知半解,她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他离开时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时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想起自己在魏府的日子,那真是快乐的一段时光。

第41章:赎身

    腊月了,年近了,街头卖货郎的生意也开始好的不行。每年跳灶王的习俗,是年前最为热闹的,人们三五为一队,扮灶公灶婆,于各门庭前乞钱,大人们则给孩童买来麦芽糖,以求甜甜蜜蜜,好事连连。

    孙梦和所有的人一样,探头望向长长的芳华巷,被节日的喜庆而渲染,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些渴望,若萧会来赎她吗?他府上那么有钱,要赎早就来了吧。

    天空飘洒起小雪,在花木深处又轻落石隙中,那玲珑薄冰静卧水面,映出一张惆怅失落的脸,入骨相思君知否?不觉近前探头,又远处长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自从上一次见面,魏若萧再也没有来过。

    孙梦自是笑自己太天真,遭遇了那么多事,还是这么的容易轻信男人的话语。

    老鸨看着门外飘扬的大雪,她埋怨着:这鬼天气,把男人的热情都给冷了,这还让我青红楼有生意吗?这是要喝西北风咯。

    转身便吩咐身旁:“小红,把门关了,风都灌进来了,冷死老娘了。”

    小红应声去关门,门却被推开了。

    魏若萧披一身雪白走了进来。

    老鸨欣喜的迎上去。

    “哟,您来了,小红,快,快拂去公子身上的雪花,再沏一碗热茶来。”然后又道:“今天您要让哪位姑娘陪您啊,只要有银子,你要不嫌弃,老娘我陪你如何?”

    魏若萧推开了老鸨,说我要找上次那位姑娘。

    老鸨哈哈笑着,眼神里却越过一丝轻蔑之意,向旁边道:“还不快去柴房把那死丫头给我叫来。”

    魏若萧对老鸨说:“我想要了那位姑娘,您开个价吧。”

    老鸨一愣:“这,恐怕您买不起吧,我青红楼的姑娘可都贵着呢。”

    “您开个价吧。”魏若萧说。

    老鸨打量了一下魏若萧,眼神上下左右游离,阴阳怪气了起来。

    “虽然我甚少见您,但青红楼这远近十里八乡的有钱人儿,我还是有所听闻的,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那落魄的公子哥魏老爷的府上吧。您要买我青红楼的姑娘,怎么得也得300两银子,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老鸨转身便要离去。

    对着身后的魏若萧嘲讽讥笑。

    “你买不起的,听说你现在连家业都没有了,拿什么来赎你的心上人?你要是来玩儿呢,我青红楼有的是姑娘,你可了劲的玩。你要是想耍老娘,我没那闲功夫。”老鸨有些生气。

    “请等一等,300两可作数。”魏若萧叫住了老鸨,老鸨回头看了眼魏若萧,她说:作数,那你作得了数吗?

    说着,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那是当然,还请您立马立个字据给我,我现在就要了那位姑娘。”

    老鸨随手招来笔墨,她将立好的纸书丢在了魏若萧面前:“银子呢?有钱不收老娘傻啊。”

    魏若萧打开随身的包袱:“这里是310两,多出的10两算作你我茶水的银两。”

    老鸨满意极了,她一边数着银子一边道:“少爷就是少爷,出手就是大方,连茶水钱都周全到了,好了,我留着那死丫头也没有什么用,她成天扮个清高气死老娘,带走,我倒省心了。

    “魏公子你聪明,领回去就可以当现成的爹,多美的事。”

    随着旁人的传唤,孙梦看见魏若萧一身粗衣褂近在跟前:雪落肩头,面目憔悴。那幡然在心底的怜惜,不知谁将相思,牵绊落在了心尖,许多朱颜悴,许多相思碎。

    他见了,连忙迎了过来,拉起孙梦的手,急促欣喜道:“走,风儿,你自由了。”

    她缩了一下,不觉抽回自己的双手。

    “走吧,这位少爷买了你,你是他的了,再不走,一会我反悔了你就走不成了。”老鸨说。

    孙梦犹豫了片刻,这突然的自由和欣喜,心间瞬间漫散开来,在表情里生起欲放还休的花朵,便随着魏若萧拉她的手,速速离开了青红楼。

    身后,雪落无声响,染了一片霜白。屋内弹琴吟唱,嬉笑娇嗔........。楼中人?楼外人?人未归?人已归?

    她不禁笑了,笑出了一脸眼泪,心道:我,终于出得了这楼,也回得了家了。

    家?转瞬间又迷茫划过脸庞,转身身后望去,那朱红暗漆大门,顶端悬着“青红楼”红黑色牌匾,斑点般的脱落着点点彩脂,像极了人世间苦楚的痕迹。

    今天是小年,风呼啸耳际,街道行人稀疏,偶有孩童路边嬉戏玩耍,那些门口贴着的红对联,如一团火般,温暖了孙梦冰冷的心。

    轻轻捧起一把雪,将脸靠了过去。

    轻喃道:“是真的,我真的自由了。”她哽咽着,不断抽泣了起来。

    “是的,你自由了。”魏若萧也一旁感触了起来。

    她用力的点点头,内心自由畅快,即使面庞泪雨滂沱。

第42章:安家!为什么不回魏府?

    “风儿,我们今晚只能找一个客栈住一两日,待找到新的地方,再作打算。”

    见他如此一说,孙梦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回魏府?”

    魏若萧顿了顿,突然别过脸去,缓缓道:“风儿,魏府不再是从前的魏府了,爹爹受奸人所害,去年就走了,娘亲也走了,而婉妤.........”他哽咽了起来:“她,她,她被裘正然活活打死了。”

    空气一度凝固,这突来的消息让她顿在原地,仿佛做梦般,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孙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让人伤心的事情。

    “自从知道你在青红楼,我就决定一定要赎你出来,可是魏家没有银子了,我把乡下的老宅子卖了,却也是银两不多,青红楼那种地方,要想赎人,不是一点银子就可以的,所以我就到处找力气活,想等凑够了一些银两,好一次性把你赎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旧时相恨甚多,一段情感里埋怨,当下才醒悟,原来他竟承受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

    见她哀伤中不能自拔,他轻拉起孙梦的手,紧紧握在了胸前。

    “风儿,让你久等了。”他抱着她,那怀抱的温度让孙梦泣不成声。

    承受的苦难,才明白活着的不易,失去的欢乐,才懂得珍惜的可贵。曾经意气风发却现前沧桑憔悴的若萧,在不经意间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而孙梦也一样,经历过的事情,蓦然一惊,都化作了酒一碗,凝成过往。

    年三十了,终于草草寻得了一处茅舍。

    魏若萧向郊区的一户农户打听到,有一处破旧的茅舍收拾收拾还能安住,茅舍是这附近陈嫂的房舍,处于农田的把头,每年的瓜果成熟时,他男人便在这里守护瓜果。近些年瓜地改为稻田,便茅舍也荒废了。

    若萧告诉陈嫂,说我们是受了奸人迫害,才流落至此,希望陈嫂能帮帮他们。看她们可怜没有去处,见大冷天又过年的,陈嫂是个善良人,便二话不说,爽快的让孙梦和魏若萧住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体贴的将多余的灶具取了送来。

    “这茅舍旧是旧了点,但胜在地方敞亮,结构结实,总体并没有多么不堪,打扫干净了还是可以住的。这地方人烟稀少,不易被人发现,你们就安心的住下来,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陈嫂热情极了。

    青青碧草,环山绕水,山顶云雾层层叠叠,独一间茅舍倚立于中间,像极了神仙般的日子,孙梦和若萧相似一笑,决定就此安家。

    “地方虽然简单了点,破旧了点,我再修修捡捡,还是可以住的。风儿,委屈你了,这条件自然是再也和从前的魏府不能比了,你不会怪我无能吧?”若萧怜惜的看着孙梦,她摇摇头,挽着他的手靠了过去。

    “这孩子是.......”孙梦看着自己的肚子,欲言又止的想告诉他孩子是谁的。

    若萧摆摆手,说那不重要了,你也不要再说了,只要是你的就是我的,余生,我会好好待你和这个孩子的。

    “风大,你找个挡风的地方坐着去,我再收拾收拾,咱们的家就成了。”孙梦点点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幸福四散开来。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早些,如果不是远处鞭炮声声入耳,她竟不知道,这日子居然过的如此之快。那雪化后的山峦一片苍穹,若隐若现中尽现一片开阔,孙梦发自内心的笑了,是啊,把年迈过去,明天一推门,所有的困苦磨难将消失于脑后,迎接我们的,一定会是无尽的美好!

    她和魏若萧门前相拥而立,偎着彼此,在这浩大的山野,缔誓心间,一生一世,不再离弃。

第43章:小美好!

    为了避开裘正然一行的威胁,魏若萧特意和孙梦走了很远,才在这人烟稀少处寻觅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位置虽然偏僻了点,但环境却是甚佳的。

    群山之巅,云烟环绕。阳光从绵白的云层中花洒般的洒下,一丛丛的闪着银光。满眼的绿色触手可及。山脚下,一座茅舍依湖水而居,静静的伫立山水之中,湖面淡淡雾气缭绕于旁,水声潺潺,天与地交融,花与草相挨依扶,风轻吹,摇动起浪海一般,散着清香,轻声碎语。

    鸟儿的叫声响亮的回荡在苍茫的原野里,抬起头,仿似就能触及头顶的云朵儿,飘拂如一袭轻纱,曼妙的随着指尖划过,摇曳一片。

    最重要的,有了魏若萧的陪伴,一切,都是温柔淡然的美好!

    每天,生火做饭,听风吹笛,相聊甚欢,孙梦更是闲暇时,便在院门前开辟出了一块空地,种花种菜。

    若萧则每天都在外面忙于生计,说是先找点散活干,他有的是力气,只要肯吃苦,挣些辛苦银两还是不成问题的。待时机成熟了,他要再从裘正然的手上夺回自己的票号和商铺。

    每次看着魏若萧对裘正然恨的牙痒痒的情形,孙梦总是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充满了自责和不安。

    黄昏,若萧时常孤独的坐在门前的草垛前,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孙梦的心里陈陈伤痛划过。她知道他的心思,也同样恨极了裘正然。

    四周空无人迹,仿佛天地间,茅舍下包裹满藏着的仇恨,随时都会不堪一击崩裂在山谷。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此时正捧着滴血的心,向命运微笑,眉眼弯弯,唇畔抖动着命运动荡的悲怆。

    冬渐远,年一过,初春的脚步仍带着小寒的尾梢,可茅舍的院落边,若萧却大汗淋漓,孙梦劝他歇会,别再练功夫了。若萧听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发绿:“一日不练,何以为坚?我要练就一身真本领,好端了那狗东西的脑袋。”

    每每此时,孙梦都会心头一惊,看着临近生产的孩儿,胡思乱想。

    这孩儿如果长的像他?该如何是好?况且,自从有了这孩子,她就从未卸下过心里的负担,从前是,现在也是,一想起这孩儿和裘正然脱不了干系的关系,孙梦就生起了厌恶,有了许多的不情愿。

    这天,若萧早早就回来了,他平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但今天情绪却有些暴躁,他说今天看到裘正然了,远远的,他真恨不得身上有个飞镖,一飞镖刺死那个狗东西。

    看着他那几乎喷出火花的双眼,孙梦竟然生起了害怕,这孩儿他若知道真相,会作何打算?她不敢想像。空气愈发压抑了,重重向身体压迫过来,晦暗在整个心里。

    良久,她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旁,像是给他安慰般,也像是自责,头靠在他身上,成串的泪珠儿抖落,两颗受伤的心就这样彼此依偎。

    “风儿,我要去找裘大龙那个狗贼,我等不得了,我哪天不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为我死去的爹娘和妹妹报仇。”魏若萧愤然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待时机成熟了,我再和你一起,杀了裘正然那对狗父子,我的恨,一点也不比你少。”想起他往日的折磨,心中的恨意哪天不是在日日疯长。

    若萧抱着孙梦:“风儿,我苦命的风儿,你我的冤苦都是那奸人所致,想我魏若萧家道败落,至亲被杀,而你,也被裘正然他那个狗贼玷污,这口气,我实在难咽,这仇一日不报,我日难食夜难眠。”

    山风徐徐,目光远眺中,却看见伤心在生长。魏老爷,魏夫人,调皮古怪的婉妤,还有那个受尽屈辱打骂,常年经受折磨的彩红,原来日子久远沉淀的,是心绪背后无限延绵的苦痛忧伤。

    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孙梦开垦出的菜地也长的甚是葱郁,若萧却有些阻拦。

    “风儿,你每天这么积极种菜,真是辛苦你了。大着肚子,就不要干这些了。”

    她笑着回他:“你不知道,这动动手脚是好事,何况,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倒也不觉得累,纯当玩儿了,你还较真了。”

    他走过来,拉着她的双手:“但你也不能太累了,那活儿不许再碰了。孩子快出生了,我这个做爹爹的,得囤些粮,不能饿着你们母子。”

    孙梦幸福的笑着,心里却暗自神伤:如果这孩子是若萧的该多好。

    “等这孩子一出生,过个一年,我要再生个我俩的孩子。”她竟脱口而出,含情脉脉,噙了一脸泪水。

    能为自己爱的人生孩子,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不急不急,眼前啊,把咱家这个老大生下来再说,老二,老三后面再生,我自是饶不了你。”魏若萧哈哈笑着。

    他总是这样鲜少的大笑,孙梦却沉浸在其中,心中顿语:若萧,我爱的男人,我们一定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看她不语,他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急不急,你呀,身子养好了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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