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妖女！
皇上这些年君威日重，行踪也愈发不为人所知。
宜妃纵为掌权四妃之一，也万没可能知晓皇上的行踪！
她若知道皇上的行踪，又如何敢让兄长在昨日雪夜动手？
林慕康声音透着威慑之意：“而且，那些刺客也并非你兄长信中所说全数身死，而是落了两个活口，昨夜一夜拷问之后，那两个刺客也已经招供了。”
这一瞬间，宜妃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她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林羡余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已经毋庸置疑。
“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我？”林羡余的语气很柔和，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全然不似林慕康那般浑身散发威慑力。
地上宜妃忽的笑了，她笑得凄凉而悲怆，“为什么？仙姑难道不明白？！”
林羡余摇头：“我依然不是很明白，你何至于竟做到如此地步？”
宜妃忽的眼圈一红，眼里泪光闪烁，“别人都说你是仙姑，但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妖女！”
说着，宜妃急忙附身咚咚叩首，“皇上！她根本不是什么得到仙姑！她是妖女啊！她狐媚了胤禟，还屡次伤害他的身子！”
“屡次？”林羡余蹙眉，何来屡次，她不过就是打了胤禟一拳。
宜妃咬牙切齿，“月前，胤禟从登仙观回来，但大损元气！调理良久，方才康复！这些太医都可以作证！还请皇上明鉴！”
说着，宜妃再度咚咚磕头，磕得额头生生见了血，“臣妾与郭络罗家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伤害皇上之心！昨夜之事，惊扰了皇上圣驾，臣妾罪该万死，但还请皇上宽恕郭络罗家的无心之失！”
林慕康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转脸问她：“大损元气？”
那眼神里饱含别样戏谑。
林羡余脸色漆黑，也不顾宜妃还在跟前，便直截了当道：“记忆灌输而已！对了，记忆灌输就是……”
林慕康抬了抬手：“我知道，我从前灌注过一次。”
林羡余眼神懵逼，林慕康灌输过记忆？灌输过谁的记忆？？
“只不过……灌输记忆之后，也顶多就是有点疲乏，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林慕康如是道。
林羡余淡淡道：“大概是因为胤禟的魂力比较弱吧。”林慕康毕竟是脑力型，魂力大概有9点吧。脑力型都是如此，但都无法突破两位数。
林慕康口中的灌输记忆，应该也只是部分灌输，而非全部灌输。
林慕康微微颔首，“也是。”
跪在冰冷地板上宜妃早已是满头惶惑，她完全听不懂皇上跟那个妖女到底在说什么！而且皇上跟那个妖女交谈，竟自称“我”！完全就是平等的姿态！皇上从不曾这般与人说话！
难不成……宜妃心坠谷底，难道皇上也被这妖女给魅惑了？！
林慕康冷眼瞥了宜妃一眼，又看向林羡余：“虽说只是个误会，但是宜妃终究还是犯下大错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老姐？”
林慕康也是全让当宜妃是死人了，竟直接一句“老姐”叫出了口。
林羡余黑线，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余姐！
这会子宜妃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叫，皇上怎么管这个妖女叫姐姐？！
林羡余揉了揉眉心，“还是先让胤禟进宫吧。”
“真要告诉他？”林慕康微微诧异，“这件事，你真不得打算无声无息料理了？”
林羡余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必要瞒着他，我也不会欺瞒他。”
林慕康双手一摊，“你若是坚持，那好吧。”
说罢，林慕康扫了宜妃一眼，“行了，你也不必跪着了，先去偏殿候着吧。”——这般年纪的宜妃，说风韵犹存都很勉强了，林慕康没兴趣听一个老女人饶舌推诿。
宜妃咬了咬嘴唇，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然而刚才听了那些稀里糊涂的话，这会子她脑子也昏昏胀胀，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只得深深叩首，恭顺退却。
太监此去传召九贝子入宫觐见，虽然一路急奔，但一来一去也得个把时辰。
胤禟虽知晓这个汗阿玛其实是小鱼弟弟附身，但他自小在皇父威严教导之下长大，也着实不敢有丝毫不敬。再加上，传旨太监十分焦急的样子，胤禟生生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常服便入宫了。
乾清宫一派安静，当胤禟走入内殿的时候，却看到了小鱼，她正坐在汗阿玛身旁的龙纹扶手椅上。
殿中却没有一个伺候的太监宫女，胤禟便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但他还是连忙抚下了马蹄袖，正要打千儿请安。
林慕康连忙抬手道：“私底下就不必拘礼了。”
胤禟膝盖才弯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胤禟应了一声“是”，又疑惑地看向他的小鱼。
林羡余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先坐下，我再慢慢跟你说。”
胤禟脸色一怔，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林慕康微微一笑：“不打紧，只是有惊无险罢了，你安心坐下听着吧。”
林羡余：这说的什么话！虽然的确是有惊无险，但胤禟若是听了，只怕是没法安心了。
唉，可她又不愿欺瞒胤禟。
“是！”胤禟在林慕康面前依然像个儿子似的，他半个屁股落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垂首聆听的架势。
林羡余瞧着他竟这般拘谨，便对林慕康道：“要不你回避一下？”——这个碍眼的家伙在，胤禟好像很紧张啊。
林慕康脸色臭臭的，这是什么意思？有异性没人性啊！
胤禟面皮一紧，急忙道：“没事的小鱼，你只管说吧。”
林羡余：早就跟你说了，这家伙只是个弟弟啊。
好吧，毕竟从小到大，胤禟把这个康熙当成了父亲般尊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康熙是她弟弟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事情要从昨晚开始说起……”林羡余不再坚持，她平静地陈述着昨日自己离开九贝子府，回到登仙观后发生的事情。
说到刺客入侵，胤禟登时就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林羡余又忙道：“当时皇帝也在，所以我根本没出手，暗卫就料理了那些刺客，而且……还活捉了两个。昨晚一夜拷打，那两个刺客也都招供了。”
胤禟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禁满面愤恨：“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刺杀于你！”
林羡余叹息，“是郭络罗家的家主郭络罗明桦。”
胤禟的俊俏一瞬间煞白，他“嗖”地站了起来，当即脱口道：“这不可能！”
第453章、艰难的抉择
林慕康一派悠然姿态，他手里端着茶盏，淡淡说：“方才朕已经传召了宜妃，宜妃……也已经承认昨晚是她指使明桦暗杀仙羽真人。”
听到这话，胤禟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要昏厥过去！他的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一般，当即一个踉跄。
林羡余二话不说，连忙起身、箭步上前，飞快一把扶住了他，“胤禟，这件事已经查清了，宜妃……她也供认不讳。”
胤禟只觉得天旋地转，额娘竟然派人暗杀小鱼？而且当晚汗阿玛居然也因大雪被困登仙观，那额娘岂非就等同谋逆了？！
胤禟双唇发白，面无血色，“小鱼，怎么会这样？额娘她从前真的不是这种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羡余叹了口气，将他扶回椅子上，“的确是有些误会的，你还记得月前我给你灌输过记忆，你因为太过疲惫，宜妃似乎觉得你大伤元气，且是被我所害。她把我当成妖女了。”
林羡余苦笑，怎就至于误会到这个地步？
不，或许该说是成见吧。
从她打伤胤禟之后，宜妃对她已经是十分厌恶了。
怀着这份厌恶，没有成见那才是稀奇事儿呢。
胤禟眼圈一红，嗫嚅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没跟额娘解释清楚……”
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么好解释清楚的？而且记忆灌输这事儿，胤禟也不可能告诉宜妃，更何况，即使说了，宜妃只怕也不会相信。
林慕康缓缓放下茶盏，双手一摊：“好了，现在既已经言明了前因后果，那么接来下来该讨论的，便是宜妃与郭络罗家该如何处置了。”
胤禟脸色一白，他连忙起身，想要再次下跪，却被旁边的林羡余一把搀扶了起来，她低声道：“别跪！”
胤禟咬了咬嘴唇，虽然没有跪下去，但终归不肯坐下来了，他低头站在一旁，声音有些哽咽：“汗阿玛，额娘并无谋逆之心。”
林慕康一脸和善的微笑，就像是个慈父，“你好像弄错了，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不在朕，而在她——”说着，林慕康直勾勾看向了林羡余。
林羡余：麻蛋，之前是谁出主意说要偷偷弄死宜妃的？！现在居然把锅甩给老娘一个人！！
胤禟的黑白分明的凤眸微微颤动，两排乌黑卷翘的睫毛也如蝴蝶羽翼般轻颤，他眼眸里满是哀求，“小鱼……你若生气，便怪我好了。都是我不好，身为儿子，我没能叫额娘接纳你，身为男人，在你危难之事，我也没有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林羡余心中暗叹，虽说这些都是真心话，但又何尝不是在宜妃开脱？可偏生，胤禟对她又着实真心。
“其实昨晚，我也并不危难。”林羡余低声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林羡余抬眼定定望着他哀愁惹人怜的眼眸。
胤禟咬了咬发白的嘴唇，生生将嘴唇咬得发红见血，他看过小鱼七世的记忆，何尝不知小鱼是何等杀伐果断？连顺治爷，犯了小鱼的底线，小鱼都毫不犹豫杀之！第二世，亦是毫不犹豫杀了太皇太后！
唯独在第三世的时候，对他稍微留情，未曾下杀手。
胤禟心头在颤抖，偏生这次又是额娘的错！额娘竟胆大包天在京畿行此暗杀之举！甚至还牵扯到了汗阿玛！
虽说汗阿玛愿意将处决之权交予小鱼，但小鱼的性子，又是何曾容得欲害她性命之人存活于世？
胤禟很想恳求小鱼放过额娘这一次，但他嗫嚅了半晌，竟是说不出口。
千错万错，终究是他和额娘的过错！
即使小鱼因此存了杀心，也是没错的。
良久之后，胤禟道：“我想见一下额娘。”——兴许，额娘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再则，额娘若是能当面认错赔罪，也总归是个从宽处置的由头。
林慕康看了林羡余一眼，旋即道：“宜妃在偏殿，你且去瞧瞧她吧。以后……大约是瞧不见了，你们母子告个别也好。”
胤禟身子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林羡余皱眉瞪了林慕康一眼：“别吓他！”
林慕康耸了耸肩，“朕又没说要杀宜妃，朕总归是宠了她这么多年，好歹还是有几分情分的。”说着，林慕康遗憾地叹了口气，“只是再怎么从轻处置，她终归不可能再居嫔妃之位了。”
胤禟眼圈微红，他声音哽咽，微微躬身，又看了林羡余一眼，“小鱼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林羡余点头，“也好。”
她倒像是想看看，当着儿子面，宜妃是否悔恨。
此番所作所为，宜妃的确有失往日沉着，殊为不智啊。
偏殿幽静，外有侍卫把守，内有太监监视。
宜妃惶惶不安了半日，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她当即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胤禟，她眼中含泪，开口欲说，却忽的看到旁边立着的，赫然是林羡余！
宜妃瞳仁一颤，喉咙瞬时干哑。
胤禟神色复杂，“额娘，您好生糊涂啊！”
宜妃瞬间潸然泪下，“额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两次三番，不是受伤就是元气大损，额娘岂能眼睁睁看着你越陷越深？！”
胤禟只觉得头疼不已，“额娘，那次只是个误会！儿子没有伤了元气，太医后来开的那些药，儿子也根本没继续吃，如今不也好端端的？”
宜妃一怔，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旁一身道袍、满目清贵冷然的仙羽真人，她小声问：“真的吗？真的是额娘误会了？”
“是啊！”胤禟急忙点头，“小……仙羽怎会伤我？她这些年避居凤凰岭清修，为国运祈福，您可曾见过她害任何人？！”
宜妃眼眸低垂，沉默数息之后，她突然转身，便是朝着林羡余“噗通”一声跪下了，“仙姑！都是我一时糊涂！事情没问清楚，就心存偏见，以为你还要害胤禟！所以我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你不要迁怪胤禟，不要迁怪郭络罗家！”
“额娘！”胤禟急忙弯下身子想要去搀扶宜妃。
宜妃却倔强地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是我老糊涂了！我疯魔了！我知道错了！求仙姑宽宥！”
林羡余看着跪在地上、满是哀恸的宜妃，她看上去是那样的真诚，仿佛是真心悔过了一般。
胤禟抬眼望着她，眼里也是满是恳求之色。
原来如此，这才胤禟求她一起来看宜妃的原因。
她深吸了一口气，“胤禟，你是知道的，我有一个神通，唤做慧眼，能够辨识真假，谁若是在我面前撒谎，我一眼就能看穿。”
胤禟脸色一白，“你是说……额娘在撒谎？”
宜妃脸色一紧，她急忙一把抓住自己的儿子，“胤禟！额娘没有说谎！我是真心知道错了！”
说着，她又满目哀求地看向林羡余：“仙姑！本宫……不，我真的知错了！”
胤禟咬了咬嘴唇，“小鱼，额娘她活了这把年纪，从不曾这般卑微哀求。”
林羡余眸底一黯，也就是说，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吗？
深吸了一口气，“我乏了。”
在母亲与爱人之间做选择，永远是世界上最难的选择。
第454章、我们分手！
既然胤禟做出了选择，那她……大约也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我乏了。”
这段感情，真的让她有些乏累了。
“你们母子好好叙一叙吧。”林羡余淡淡撂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宜妃看着那个桀骜远去的背影，眼底里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惶惑不安地看着自己已经修长玉立的儿子：“胤禟，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禟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惶惶不安、如临末日的亲生母亲，他叹息道：“额娘，我顶多只能恳求仙羽和汗阿玛饶你不死。”——额娘位份，是必定保不住了，他们母子，日后怕是也难再相见了。
至于郭络罗家……他已经没有心力去维护了。额娘生出这等歹念，舅舅不但不阻拦，还出动了那么多死士，即使被汗阿玛赐死，也并不冤枉。
宜妃嘴唇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求生之念，“我真的还能活命吗？”
胤禟叹息：“我会竭尽全力恳求她。”
说着，胤禟微微迟疑，“额娘方才，真的没有撒谎吗？”……小鱼的性子，不是那种会污蔑人的。
宜妃瞪大眼睛，“胤禟，难道连你也不信额娘吗？！事情闹到如今地步，绝非我所希冀！”——这话宜妃倒是有几分实话，宜妃若是知道康熙也在登仙观，如何都会在昨夜动手。
胤禟叹了口气，“她大约只是太生气了吧……”
宜妃忙一把抓紧了儿子的胳膊，“胤禟，额娘不想死，你和胤禌还没有娶妻生子，额娘还不想死啊！”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胤禟头疼地叹着气。
宜妃满脸懊悔，她的确低估了那个道姑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早知如此，她的确应该慎重些才是！
这会子林羡余已经回到了乾清宫正殿，只见林慕康正悠然坐在雕龙昼榻上，优雅地喝着茶水，一派惬意。
“你倒是心情不错！”林羡余看到这厮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心里就万分不爽。
林慕康笑着说：“你此去偏殿，怕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林羡余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林慕康耸肩，又亲自给她倒了一盏狮峰龙井，“喝口茶，润润喉吧。”
林羡余这才搁下拂尘，几步走上前，端坐于昼榻的另一侧，看着那澄澈的茶汤，的确是好茶，只是她却没有心情品茶。
林慕康悠然抿了一口茶水，“情爱之事，大多数令人心烦心累的。若不想承受这份烦累，不去谈情说爱便是了。”他见过太多的情情爱爱，热恋时山盟海誓，但恋爱的热度终有退渐之日，最终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的也大有人在，如余姐这般，已经是罕见的长久了。
林羡余低头凝视这那盏清茶，沉默不语。她这个弟弟虽然花心，但也的确是个明透洒脱之人。
见她良久无声，林慕康低声问：“是否后悔了？”
林羡余摇了摇头，“一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是无悔。”
“那么……你还打算和他继续下去吗？”林慕康小心翼翼询问。
林羡余眸子一冷，“你不似不希望我和胤禟好下去！”
林慕康耸了耸肩膀，“我们可是玩家，玩个游戏，哪有把自己的真心玩进去的？亏得你是魂力型，天生强大，否则……像你这样的心软重情的女性玩家，哪里能玩到后期？前期就死得透透的了。”
林羡余沉默了，在胤禟的事情上，她的确是优柔寡断了些，这不像是从前的她。
“我一直很害怕，怕我自己会成为林雪原那样的女人。”她苦笑道，虽然她羡慕过林雪原的薄情和洒脱，但内身深处她也怕自己变成那样的女人。
林慕康小声咕哝：“林姨哪里不好了？她活得比你好多了。”
“身为玩家，也身为你的堂弟，我自然不希望你越陷越深。”林慕康感喟地叹了口气，“一个专一的女子，固然令人敬佩，但我并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女人，因为这对你没有一丁点好处。”
“老姐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我们这些人的长久之道。”林慕康神色感慨。
正在这个时候，老太监顾问行在外头咚咚敲了两下，“万岁爷，九贝子从偏殿回来了。”
林慕康看向林羡余，低声问：“要见他吗？”
林羡余幽幽道：“见，不过请你去内室回避一下。”
“好吧。”林慕康一脸乖觉，他放下茶盏，一溜烟便躲进了里头的梢间。
胤禟神色沉重而复杂地走进来，却发现只有小鱼一人，“汗阿玛呢？”
林羡余冷冷道：“我让他回避了！”
胤禟心下一叹：“汗阿玛对你……似乎有些敬畏。”——若换了是从前，他如何敢相信，至高无上的汗阿玛也会如此敬畏一个人。
胤禟揉了揉沉痛的眉心，“小鱼，这次的事情，是额娘的错，也是我的错。但是……可否请你念在她已经知错求饶的份上，不要杀她？”
胤禟通红的眼眸里泛着水意，“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亲生额娘啊！她这么做，虽然大错特错，但终究也是为了我好。”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你果然还是认定她是真心知错？”
胤禟怔了片刻，他心下自然是有些犹疑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额娘满眼含泪、满目哀切的样子……
他沉默了。
“罢了，我知道了。”林羡余只消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你所求，只是饶她不死吗？”林羡余语气再度冷了下来。
“是！”胤禟咬了咬嘴唇，哪怕只是恳求不杀额娘，他已然是厚着脸皮了。
“哪怕废黜位份，打入冷宫也无妨？”林羡余冷冷反问，打入冷宫，那可是生不如死。
胤禟神色一呆，他几乎无法想象额娘若是失去名位，去冷宫里了此残生，该是何等生不如死，他眼圈一红，身子隐隐颤抖。
胤禟咬了咬牙，他不敢去看小鱼，他低声道：“只废黜位份，可以吗？”——他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林羡余轻轻一笑，“好啊，可以！”
胤禟一惊，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鱼，“真的可以？！”
林羡余眸子冰冷而镇定，“废黜位份，然后让她去寺庙或者道观清修，后半生衣食无缺。”
胤禟大喜，他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小鱼柔软的手，“谢谢你！小鱼！”
林羡余却冷然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她冷冷地、缓缓地道：“但是，自今日起，我们分手。”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十分清淡，但却叫胤禟脸蛋瞬间僵住。
第455章、打晕他！
“什么？你说什么？”胤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付出代价都就得到！我可以对宜妃一而再再三地从宽处置，但你需要付出代价——与我一刀两断！”林羡余心里不是没有犹豫、没有心痛，只是……她终究还是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又极其挑剔的女人。
在男人上，她一直都是无比挑剔的。
就如她第一任男友，因为偷偷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她就直接找人打断其腿，一刀两断。
第二任，她也是断得干干净净，毫不犹豫。
第三任……应该算是胤禛吧，哪怕她不曾真心爱过，也不免对他存了几分好感，但他竟要刘弦玉毁容以示忠贞，自那一刻起，便再也不复半分好感了。
没想到，胤禟成为了她第四任，也是最久的一任。
但终究还是能没能永远在一起。
人生的变数太多，而永远二字何其长久？
“我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不过，你与我曾经的情分，的确很有分量，足矣用来换宜妃后半生不受苛待！”林羡余一咬牙一狠心，“但你我，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胤禟满目哀忡，眼里的泪水瞬间涌出，“小鱼……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她别过头去，不去看胤禟此刻落泪的哀恸模样，“我知道你没有变心，只不过我是个苛刻的女人，接受不了你这样的真心罢了。”
胤禟咬了咬嘴唇，“你难道要我大义灭亲，才你才肯跟我在一起吗？”
林羡余冷冷说，“即使你现在要大义灭亲，我也不会跟你复合了。”——在胤禟选择相信宜妃而不相信她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要分手了。
胤禟只觉得浑身发寒，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他仍然眼中存着几分希冀：“可是，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林羡余轻笑道：“这辈子，我也只是跟你上了两次床而已。我可是个三百年后的现代人，我们那个时代很开放的，这根本不算什么。你也大可不必因此就觉得一定要负责任！”
胤禟瞪大眼眸，“你也不打算对我负责任吗？”
林羡余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情，你并不吃亏吧？”——虽然她这辈子年岁大了些，胤禟又曾是处男之身，但她此前十几年，也不曾沾染别的男人。
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亏欠了谁。
“小鱼……”胤禟仍旧不肯放弃，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林羡余，“别这样好吗？那终究是我的亲生母亲啊！我真的没办法让她去死！但我也没办法放弃你！”
林羡余蹙眉，是因为灵魂的影响吗……
这时候，里头传来幽幽的声响：“唉，这就是精神控制啊，还真是可怕！”
一语出，胤禟脸色微变，“精神控制？！”——他被控制了?一瞬间，胤禟的神色有些惊恐。
林羡余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是精神控制，顶多只是精神影响！我问过系统了，相处得久了，也只会因为魂力影响，产生愈发深厚的好感度罢了！这种感情，虽然很难割舍，却并非不能割舍！”
林慕康愣了愣：“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说着，他瞥了满脸泪痕的胤禟一眼，“但他未免太执着了吧？”
林羡余看着胤禟此刻狼狈可怜的模样，心下也的确有些不忍，她别过头去道：“反正记忆会刷新，只要遗忘了，自然就不复好感。”
就如这辈子一开始，胤禟对她不也是很反感吗？
所谓的感情，终究需要记忆来承载。
当记忆不复，那感情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只要她不再去给胤禟灌注记忆。
“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你灌注记忆。”林羡余对此自然是有些后悔的。
一个未成年人的选择，终究还是不够理智。
这时候，拥抱着她的胤禟缓缓松开了自己的双臂，“我对小鱼的感情，真的只是受到魂力影响，而非……被你控制？”
林羡余皱眉，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薄弱。
从前没有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候还好，如今……也一并暴露出来了。
“反正我们都分手了！”林羡余冷下心肠道。
胤禟嘴唇颤了两下，“我们……分手了？”
胤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恍惚，他虽不敢奢望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却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不！对不起！小鱼，我不应该应该怀疑你！”胤禟再一次一把抓住她的手，“额娘……额娘肯定是撒谎了！你的性子，你从来不屑无污蔑别人！”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太迟了。”
你现在才想明白这点，太迟了。
胤禟眼泪汩汩涌出，泪珠打在她的手背上，每一滴都是温热的。
“胤禟，没有我，你就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而我，没有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林羡余缓缓道，“宜妃的所作所为，还有你的袒护，都是你我之间弥合不了的裂痕。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我若是继续在一起，也会心存隔阂，倒不如痛痛快快分手。”
胤禟满是泪水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苦涩与悲痛，“为什么，这种事情，你可以如此果断无情？”
“大概是因为……我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吧。”林羡余轻轻哂笑，她一直不想成为林雪原，但她骨子里其实很像林雪原。因为余宪曾经辜负过她的，所以林雪原毫不犹豫跟他一刀两断，任凭余宪百般痴缠，二十余载，却仍不假辞色。
她们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会遗憾、会有不舍，但也比憋憋屈屈勉强跟胤禟在一起好。
其实她心里也并非对胤禟没有感情了，但是她依然选择分手。
“我做不到！！”胤禟贝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忽的一把狠狠攥紧了她的手，“我不会放手的！”
林羡余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胤禟必定很难接受……
她抬眼瞥了林慕康一眼，淡淡说：“打晕他吧。”——毕竟有一百多年的情分，她自己自是下不了的手的。
“好咧！”林慕康语气轻快。
在胤禟惊愕的目光中，林慕康这个康熙皇父抬手就是一记手刀。
然后胤禟只感觉到剧痛，再然后他眼前一黑，便彻底晕厥过去。
林羡余顺势一把将昏迷的他抱了起来，搁在了一旁的昼榻上。
林慕康啧啧道：“果然不愧是林姨的女儿，够果断！”
林羡余抚了抚胤禟的俊秀的眼角眉梢，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目光一瞬间寒彻骨髓，仿佛要杀人。
“那么，接下来，我也该果断地解决你我的仇怨了！”林羡余声音骇人。
第456章、姐弟反目
看着气势可怖的老姐，林慕康惊呆了，“你我何来仇怨？老姐，你搞错了吧？”
林羡余眯了眯眼，很好，慧眼不惑判定，这也是实话！
好小子啊！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其实你这一局做得并不算完美，你有两个漏洞！第一，是太巧了！宜妃着死士暗杀之夜，恰巧你留在了登仙观。”
林慕康急忙道：“那是因为突然下了雪！”
林羡余冷哼：“早在下雪之前，就先阴了天，大雪早有预兆，你大可趁着雪还没降下的时候赶紧回宫！”
林慕康一脸冤屈：“冤枉啊老姐，我在三楼影音室玩游戏呢，哪有闲心思注意窗外天色如何？”
林羡余冷哼：“天气突转，的确是个巧合。但有些事情，就不是‘巧合’二字能解释得清了！”
林羡余死死盯着林慕康那张委屈的老脸，轻哼道：“宜妃对我的恨意，着实太深了些。而且胤禟灌注记忆之后，系统明明告诉我，他根本无碍，只要休息几日就无妨了，但太医却说他伤了元气！所以，宜妃才会如此恨我！才会如此冲动动手！”
“一切导火索都是因为太医之言！”林羡余冷冷道。
林慕康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觉得，是我命令太医挑唆宜妃？”
林羡余沉声道：“不，你应该只是催眠了太医！”
“催眠？”林慕康一呆。
“不错！你的第二神通是真实之眼，但是玩家还可以通过猎杀其他玩家获取第三个神通！催眠这么强力的脑力型神通，而且又能跟你的真实之眼相互克制，我不信你不心动！”
林慕康正色道：“我没有第三神通。老姐，你可是有慧眼神通的人，你难道判断不出，我从未在你面前撒谎吗？”
林羡余点头：“不错，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撒谎！但是，你身为皇帝，宜妃又怎么可能在瞒过你的眼睛，做出这等暗杀之事？！”
林慕康不可能发觉不了宜妃的异动！
林慕康神色一滞，眼眸中的神色有些不解。
林羡余道：“催眠这种神通，不但可以催眠别人，也可以催眠自己！我若没猜错，你完成这一切布置之后，便催眠了你自己！你不但让你忘了这一切，甚至还忘记你自己有催眠神通！”
林慕康嘴角扯出个笑容：“我对自己有这么狠？我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羡余哼道，“你们脑力型的确对自己够狠！欺骗别人之前，先骗自己！”
余宪如此、康沐十有八九亦如此！
而林慕康是康沐的亲生儿子啊！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啊。
林慕康沉默了片刻，“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的确像是会做出的事情。但是……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慕康眼睛里有些迷茫。
林羡余淡淡道：“少跟我绕弯子，你先解除对你自己的催眠！”
林慕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中了催眠之后，该怎么解除。”
林羡余哼道：“用你的真实之眼！这个神通跟催眠是互相克制的！”
林慕康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说罢，林慕康眼底渐渐泛起幽暗的红光，那红光闪烁之后，他蹙眉，摇了摇头，“老姐，我想你可能真的搞错了，我应该的确没有第三神通。要不然，真实之眼，不会丝毫不管用。”
林羡余眉头皱得老深，此时此刻，林慕康也没有撒谎，他也的确对自己使用了真实之眼！
林慕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的确，我也很想要催眠这个神通，但这个神通实在太稀有了，可遇不可求。老姐，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但一切都要建立在我的确拥有催眠这一神通的基础之上。”
林羡余眉心颦蹙，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但是，宜妃还没手腕通天到瞒过你的眼线。”
林慕康叹气：“这也我也很疑惑，不过你放心，此事我会彻查的。我是断不能容许在我的后宫里，有人瞒天过海。”
林羡余眉心都要打结儿了，此时此刻，哪怕林慕康句句属实，她也着实难以相信一个脑力型玩家。
“我说老姐啊，我没有理由挑拨离间啊！”林慕康一脸苦笑，“拆散你们俩到底对我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你俩成了，你便是我的儿媳妇了！我乐得看这等好戏呢！”
林羡余满脸漆黑。
林慕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一脸诚恳地道：“而且，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帮你啊，你不念我的好，怎的还这般怀疑我？你不能因为我是脑力型，便觉得我是奸诈之辈吧？”
林羡余沉默了，难道真的是她太多疑了？
等等！
或许，只是真实之眼没能成功解除自我催眠罢了。
“系统，我的慧眼不惑，可以使用在别人身上吗？”林羡余心底偷偷问小图。
小图忙道：“你可以试试，理论上是可以的。”
林羡余微微颔首，他定定看着林慕康，“你站在那儿别动！”
“啊？”林慕康一脸疑惑。
林羡余一步上前，洁白柔软的手轻轻覆盖在了林慕康的眉心。
“你要做什么啊老姐？”突然如此亲昵，林慕康老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闭嘴！”林羡余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使用慧眼不惑，还需摸索着使用。
林羡余旋即闭上眼睛，心思沉定，慧眼，又曰惑眼，既能惑他人，又能不惑。
不惑……
不被迷惑。
解除一切迷惑……
她魂力柔缓释放，笼罩着眼前之人这副已经见苍老的躯壳，也笼罩着那躯壳之内那个尚且年轻的灵魂。
林慕康的灵魂，不但年轻，竟还颇为英俊，他眼角眉梢疏朗中带着几分散漫顽劣，饶是如此玩世不恭，却仍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这个半透明的灵魂上，依稀有一条淡红色的枷锁……
“破除！”林羡余心念一动，那枷锁瞬间粉碎。
林慕康这副衰老的身躯也陡然一僵，他僵了十几个呼吸，然后仿佛溺水一般，他捂着自己心口，剧烈地大口喘息，他脚下趔趄，“噗通”一声软倒在乾清宫冰冷的方砖墁地上。
林羡余看着他如此难受的样子，却没有丝毫怜惜，她淡淡问：“好了，我现在问你，你是否有第三神通？”
林慕康此刻脑子里已然被解锁了大量的记忆，第三神通……催眠。
他苦笑了笑，“还真被你给料中了。”
第457章、删除记忆！
林羡余脸色嗖地冷了下来，她也一直希望，真的只是自己多疑！但是，这小子……竟真被她给不幸料中了！
宜妃对她越来越深的恨意，都是因为这小子的手段！
林慕康一咬牙，勉强站了起来，“但是，老姐，你有一点猜错了。”
“哪里错了？”林羡余宽大袖子底下的拳头已经暗暗攥了起来，随时都可以给这混球一通教训。
林慕康轻笑道：“我并非催眠了自己，我是中了慧眼惑人神通。”
林羡余脸色瞬间难看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只有一个人也同样具备慧眼！
也只有可能是慧眼这样的神通，真实之眼才无法解除！
“林雪原！”林羡余牙齿几乎咬碎，林雪原一直劝她不要在游戏中付出真心……不过，林雪原一直没有出手干涉过，所以她从未想过，林雪原会插手她跟胤禟的感情！
原来要棒打鸳鸯的，不只是胤禟的母亲！还有她妈！
一个妈就够叫人头疼的了！居然又来一个！！
林慕康叹着气道：“林姨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这种话，反倒叫林羡余心中的怒火一瞬间汹涌，“她又有什么资格为我好？从小到大，她有尽过身为母亲的职责吗？如今她就跳出来，对我横加干涉！她为我好？！哼！我受用不起！”
林慕康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后退的两步，“老姐，拜托收一收你的灵魂威压！”——他好歹有九点魂力，竟也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这种感觉，他只在林姨身上感受过。
林羡余此时此刻哪里还听得进林慕康的话，她拂袖怒道：“她让你挑拨离间，你照做了？你这么听她的话？她又不是妈！！”
林慕康捂着阵痛的额头，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我也不喜欢被慧眼迷惑啊！但是，我根本没得选择啊！”
虽然林姨的确没有强迫他，只是请求他帮忙！
他若是拒绝，林姨顶多娇嗔抱怨几句，但他老爸若是知道了，不杀了他才怪！
林羡余皱眉：“她胁迫你？”
林慕康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不适，道：“林姨不是那种人，但我老爸可是个疯子！”
林羡余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愈发气不打一处，也就是说，罪魁祸首还是林雪原？！
“快停下啊老姐！”林慕康已经快要扛不住了，他老脸煞白，说话都有些艰难了。
“停下什么？”林羡余怔忪，一脸惶惑。
系统小图“滴”一声上线了，“请控制一下你的灵魂力量，再暴涨下去，怕是周围的人全都要魂飞魄散了。”
林羡余心头猛地一个激灵，胤禟！胤禟还在旁边沉睡呢！
她二话不说，连忙试着去控制自己的魂力。
同时忍不住瞟了一眼自己的面板数据，这一瞟，她几乎呆住了。
她的面板数据已经面目全非。
宿主：林羡余
编号：011-H
体力：20
脑力：11
魂力：@#￥%&*#￥#￥%……
颜值：10
神通：芥子空间、天眼、慧眼、法眼、睡气
这是怎么回事？魂力数据怎么成了一串乱码？？
而且，神通也没有了“中级”标签，而且还多出了一个“法眼”！
林慕康大口喘着气，好似方才憋坏了似的，“妈耶，我的魂力啊……”
林慕康一时间欲哭无泪，“我的魂力只剩四点了！魂力型，太特么危险了!”
林羡余懵逼回神，一下子削了林慕康超过一半魂力？？
这会子，貌似魂力已经收住了？
但是，她数据面板上，魂力一项还是一大串乱码。
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急忙快步跑到罗汉榻跟前，打量着沉睡的胤禟，“小图，快帮我看看，他没事吧？”
眼前忽的出现一幅清晰的画卷，那画卷微微泛着月华般的幽光，画卷上赫然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而那地图赫然是五块大陆，东西南北各一块，然后环绕着中间的一块大陆，这些大陆轮廓十分陌生，绝非地球的模样……
等等，小图的画卷，她怎么突然看得如此清晰了？
那画卷缓缓落在胤禟眉心，轻轻碰触了一下，然后道：“宿主请放心，NPC胤禟虽然受到灵魂威压的波及，但只是被扫了一下，只损失了两点魂力，不会魂飞魄散。”
林羡余心头一痛，也就是说胤禟的魂力只剩1点了。
小图又道：“不过，他的灵魂如今已经无法承载这么多记忆了，所以，最好还是将之前灌注的记忆格式化。”
林羡余脸色有些发白，“将那七世记忆全都格式化？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格式化会怎样？”
小图叹了口气，“普通人灵魂是很脆弱的，我每一世都为他们删除记忆，是为了保护他们孱弱的灵魂。负载太多记忆，灵魂会不堪负重，会越来越虚弱。”
林羡余急忙道：“山河社稷图内，不是可以温养灵魂吗？”
小图叹气：“但是他们太弱了，温养只是温和调养，并非万能。”
也就是说，如果不删除胤禟刚刚灌注的那些记忆，他的灵魂就会越来越弱，最终因为太多记忆负载，而魂飞魄散？
小图又道：“不过，你若是愿意跟他继续亲近下去，倒是可以加快温养，让他魂力再一次迅速增强。”
林羡余摇了摇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也罢，那就删除吧。”——虽然分手了，她也不曾想过，要强迫胤禟删除记忆。
但眼下，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她无声无息谈了口气，合上眼眸，眼角依稀有清泪凝结，“抱歉……其实忘掉我们的以往，你也能稍微轻松些。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于你而言，何尝不是负累？”
若没有她，胤禟便还是那个风流不羁的皇子阿哥。
记忆删除的速度远比灌注要快得多，约莫一刻钟，小图就提示她：“记忆已经删除。宿主，你也不用伤心，这辈子跟你的过往，他并没有失去。”
是啊，哪怕没有灌注记忆之前，九贝子胤禟也已经对仙羽真人倾心了。
删除记忆，顶多只会让胤禟少负担一些过往，却不会改变他的本心，也不会改变今生。
林羡余幽幽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没有那七世记忆，他也就不知道，我曾经等了他一百二十年。他也就不必对我觉得愧疚了。”
这时候，一旁的林慕康小声道：“老姐，你这是在跟系统大人说话？”
第458章、撒娇的系统
“系统大人？”林羡余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你们都是这么称呼小图的？”
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林慕康讪笑道：“这可是操控了无数玩家生死的存在啊，见到了，总是要客气一些的。”
若是惹恼了这位，死了都没地儿埋。
“看样子，你没事了？”林羡余冷眼睨他。
林慕康一张老脸瞬间成了苦瓜，“我的魂力从来就没这么低过！要知道，我一开场就有五点魂力啊！”
林羡余哼道：“少跟我装可怜，游戏玩到后期，还会缺生存点数？我不信你连五十点生存点数都没有！”——兑换五个自由属性点，自己加上去就是了！
林慕康哭笑不得：“老姐，你似乎误会了什么。魂力属性跟别的属性不一样，只有在每次游戏结束后，才有一次加点机会，而且每六十年，最多实际增加一点！”
林羡余一愣，她可是动不动十八点A上……
嗯，小图似乎也说过，这个世界能够温养灵魂。
所以魂力不是加上去的，而是一世世慢慢温养出来的。
所以普通人每六十年，只能加一点魂力？呃，实际增加一点？也就是每次死亡扣除的点数加回去之后，还能再次基础上再增加一点？
就算如此，那也太少了。
林羡余拍了拍林慕康的肩膀，“在游戏世界多玩几世，也是变相增加寿命，这对你也不算坏事。”
林慕康叹息：这大概是唯一的安慰了。
但是刚才，那股灵魂威压实在太吓人了！
他险些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
唉，走钢丝这种事情，以后是真的不能再干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解除了林姨对我的慧眼迷惑。”林慕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林姨的魂力至少有一百点呢！老姐，你的魂力到底有多高啊？”
林羡余：“呃，我的魂力……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一串乱码？”
“什么？”林慕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羡余戳了戳眼前这幅精美精美恢弘的画卷，别说，戳起来的触感还真不错，触手温润、细腻如玉，但观之，却是宣纸般的纹理。
“干嘛戳我？”小图发出了抱怨的声音，“会痛的！”
“你一幅画也会痛？”林羡余大为惊讶，林羡余连忙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图的卷轴。
这一摸，小图突然“嗷”了一声。
林羡余仿佛被烫到般缩回了手，“怎么了？”
小图却“蹭”地凑了过来，欢喜得活像只狗子，“宿主，快快快，再摸我呀！”
林羡余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拜托！再摸一摸嘛！”小图已经贴到她脸上。
林羡余嫌弃地把它推开，“你丫的发春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几幅眉清目秀古画？”
小图的画卷一僵，“开什么玩笑！我是上古器灵！是山河社稷图！”
“那你为什么发春？”林羡余也觉得很费解！一幅画，应该没有性别吧？
小图忍不住嘟囔道，“你刚才摸我的时候，有一缕精纯的灵魂本源力量渗透了进来。”
“嗯？”林羡余眨了眨眼，她倒是不觉得自己灵魂本源力量少了，她也没有主动给过小图灵魂本源力量啊。
难道，这就是多余溢出的本源力量？
小图满是欢喜：“方才你因为愤怒，灵魂一下子就爆发了，也就相当于又被激发了一次！然后，你的魂力直接爆表了，我没法检测了。但显而易见，你已经觉醒了，灵魂本源力量如泉眼般涌出来了。”
解释了一通之后，小图又欢喜地蹭了过来，“快快快，再多摸我几下！”
林羡余黑线，“离我远点儿！”麻蛋，谁闲着没事，会去撸一幅画啊！
小图悻悻退开一丈远，然后“噗”地一声，画卷消失了，出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只雪白的、一小团的……袖珍小狗。
这乌溜溜的眼睛、短小的四肢，微微吐出的小舌头，这不是——博美犬吗？
林羡余很喜欢这种最袖珍的犬类，但是……她也知道博美犬是被特意培育出来的，几乎每一只博美犬都有遗传病——狗狗的五脏六腑本不该塞入这么小的躯体内，所以博美犬无比脆弱，它们一生都要承受病痛折磨，寿命也比别的狗狗要短许多。
所以林羡余哪怕再喜欢，也不会买博美犬。
因为只要有人买，博美犬就会被不断繁育。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这只博美犬，无疑是十分健康的。
祂摇着小尾巴就扑了过来，林羡余没忍住萌物来袭，忍不住就双手接住，轻轻抚摸着祂的小脑袋、小身体。
柔软而浓密的毛发，摸起来像绸缎一样顺滑。
林慕康一脸惊讶，“这只博美……该不会就是……”没道理就突然冒出一只博美犬，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这种品种的狗啊。
林慕康虽然听不到系统方才的那些话，但林羡余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真真。
因此不难判断，这只博美犬就是系统幻化出来的。
“嗷！汪呜~”林羡余手上的小博美欢快地叫唤着，小尾巴不断地甩动着，那毛茸茸小脸上也难掩欢喜，眼睛都眯了起来。
“舒服，太舒服了！”小博美突然口吐人言。
林羡余正在撸狗的手一僵，她黑着脸道：“你现在是博美犬，怎么能说话呢？”
小博美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抱歉，一时没忍住！”
然后“噗”地一声，林羡余手上的毛茸茸小萌物消失，再度出现在她眼前是那幅一点都不可爱的山河社稷图。
林羡余一脸悻悻然，“怎么突然变回原型了？”
“我吃饱了，嗝~多谢宿主提供的本源力量！”小图满是幸福地道。
林羡余，她依然没觉得本源力量变少了。
“我的魂力现在到底有多少？”林羡余对此很好奇。
“不知道。”小图浑身散发这慵懒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吃饱了的狗子，只想困觉。
“不过……”小图又陡然来了精神，“若是宿主同意跟我签订共生契约，我就能够检测到你的魂力到底有多少了。”
说着，祂还吸溜了一声！
林羡余黑线，你丫的果然在觊觎老娘的灵魂……本源力量。
“我拒绝！”
林羡余一脸莫得感情。
第459章、小图认主
“嘤嘤~”小图发出了幼崽小兽般的啜泣声，可怜兮兮的，“不是说好了，你会把你额外溢出的本源力量分给我吗？”
林羡余莫得感情地道：“是啊，我刚才不是给你了吗？！”
小图一时张口结舌。
“共生契约？”林羡余哼了一声，“鬼才要跟你同生共死！”
小图急忙道：“不是同生共死契约啦！只是共生契约，如果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不会挂的啦！共生契约只是彼此分享灵魂本源力量而已。”
林羡余轻哼，眼底慧光闪烁，“林雪原也跟你签订了共生契约吗？”
小图闭嘴不说话了。
林羡余暗道，她就知道，林雪原那个自私的女人，就算肯分出本源力量，也决计不可能签订这劳什子共生契约。
小图叹了口气，“好吧，那我退一步，签订平等契约也成。”
林羡余脸色瞬间乌漆嘛黑，“合着共生契约还不是平等契约啊！”
“介个……”小图心虚地嗖地窜开，躲到了一丈外的。共生契约，其实就是白嫖宿主的灵魂本源力量啦……
林羡余磨牙霍霍，而后继续一脸莫得感情，“你若想跟我签订契约，除非是主奴契约！”
小图气得嗖地窜了过来，气得虚空颤抖：“你居然想当我的主人？！你知道我上一任主人是谁吗？！”
林羡余淡淡道：“知道，是女娲。”
小图一噎，然后无比傲娇地叫嚣道：“我可是山河社稷图！上古先天至宝！”
林羡余淡淡睨了祂一眼，“我也是上古残魂，你焉知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小图沉默了，方才那一刻爆发出来的灵魂本源力量的确相当强大……祂虽是山河社稷图，但也早已残损，眼下靠着林雪原的本源力量分享，再加上一些蚊子腿肉般的玩家灵魂献祭，也只是维持存活而已。
上古残魂和上古至宝……
罢了，也不算辱没了祂。
“好吧，我同意认你为主。”关键是，这样强大的上古残魂，可遇不可求。
林羡余一呆，她纯粹就是一时不爽，所以放个嘴炮而已，小图居然答应了？这厮可是操控了无数玩家命运、玩弄鼓掌之间的宫斗辅助系统啊！！
居然同意跟她签订主奴契约？！
小图复又道：“不过一旦认主，我的一切消耗都要由你来负担！你还要帮助我恢复力量！”
林羡余迟疑了一下，“我一个人全部承担？？”——林雪原都没法独立承担小图的消耗，她能吗？而且还要帮小图恢复力量？想也知道，这决计不简单。
小图忙道：“你放心，从你刚才爆发的灵魂强度来看，你绝对可以轻松负担我的日常消耗，至于恢复力量，可以以后慢慢来，几百年、几千年我都等得起。”
好吧……祂应该没有说谎。林羡余眼底的慧光渐趋幽暗。
虽然这个时候，她不晓得自己的神通到底是什么等级，但是……
她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轻松将天眼笼罩整个紫禁城，甚至还可以范围更大……
比起中级的十丈方圆，强了何止百倍？
这样的魂力，怪不得连小图也检测不出来了。
“好吧，我答应。”
小图二话不说，嗖的一声，三尺画卷纵横展开，那画卷上的江山光华盈盈，旋即便是一个巨大的结阵自画卷中升腾而起。
小图道：“你摸一下这个契阵，然后心里同意一下就成了。”
林羡余略迟疑了一下，眼底幽光闪了闪，她一寸寸扫描着眼前这个红色的无比玄奥的阵法，没有危险……慧眼是这样判定的。
她这才缓缓将手覆在那个法阵上，然后心中道：我同意成为山河社稷图的主人。
然后，红色的法阵如火焰般燃烧，然后化作无数星星点点，消散在这片小世界中。
“契成。”小图松了一口气，“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第二任主人了。记得要履行你答应我的事情。”
刚才她是故意只说同意成为小图的主人，却没有对那个法阵陈述之前的条件。
没想到也能契成。
而是否履行承诺，貌似小图全赌她的人品了。
“好，我会竭尽全力。”林羡余道，“那你现在能看到我的灵魂本源力量到底有多少了吧？”
“嗯……我计算一下。”小图缓缓合上画卷，然后就没动静了。
半晌后，林羡余挠了挠头，算个魂力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此时此刻，林慕康已经满脸都是佩服之色，系统居认老姐为主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羡余却懒得理会这个混球，她连忙快步走到昼榻前，看着榻上还在沉睡的胤禟，少年如玉的容颜此刻有些憔悴，连嘴唇都有些苍白。
就在方才，她让小图删除了曾经灌注给他的七世记忆……
虽然，今生记忆犹在，她也曾枕边与胤禟没少谈论过这七世，因此哪怕没有了这七世记忆，胤禟仍然知道她曾经是胤禛的福晋，曾经是他的九福晋……
“哦，对了。”林羡余抬眼看了林慕康一眼，“我刚才用天眼扫了一下，结果发现，殿外的人都死光了。”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死，于她而言，心中根本兴不起太多波澜。
她只是后悔伤了胤禟。
林慕康叹了口气，“这个我也猜得到。普通的NPC，魂力尚不足一点，当然承受不住刚才的灵魂暴动。”
乾清宫殿外，零零散散飘落着太监、宫女、侍卫的衣袍，仿佛衣衫之内的肉体在一瞬间蒸发了似的。
在这个世界，肉体是虚假的，世界也是虚假的，唯有灵魂是真实的。
所以魂力暴走，涤荡之下，真实的东西才会首当其冲。
殿外的人死绝了，而偏殿稍远一些，但也在方才的灵魂爆发中，被震晕过去了，也不晓得能否醒来。
正在这时候，胤禟幽幽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竟没有离开，竟守在他身边！这一刻，胤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见胤禟神色傻傻、目光呆滞，林羡余不禁蹙眉，难道是灵魂受创的缘故……
“胤禟？”林羡余轻轻唤了一声。
“我……这是在梦里吗？”胤禟声音有些干哑。
林羡余忍不住发笑，“你已经醒了。”
胤禟一愣，急忙爬了起来，凤眸中满是雀跃欢喜，他笑得像个孩子：“你没有离开我？”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胤禟光洁的额头。
但这一摸却坏事了，胤禟的身子一瞬间直挺挺僵住，然后一软，噗通一声倒回了床榻上。
他昏厥了过去。
第460章、灵魂沉睡
林羡余呆住了，她急忙一把抓住旁边卷成画轴的小图：“喂喂喂！小图，他到底怎么了？！”
小图发出了郁闷而妒忌的声音：“吃撑了。”
林羡余圈蒙，吃撑了？
小图叹着气道：“你此番灵魂大爆发，一下子魂力暴涨太多，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完全操控。所以哪怕触摸，也会将额外涌出的魂力注入对方体内。”
所以，刚才她摸了胤禟额头一下，渗入了一缕灵魂本源力量，所以胤禟一下子就吃撑了？
“我刚才摸了你那么久，你不也没事。”
小图傲娇地哼了一声：“他一个凡人，能跟我比吗？”
林羡余急忙问：“那他没事吧？”
小图酸溜溜道：“没事，他占了大便宜了！好在你刚才注入的力量不多，倒是不至于把他的灵魂给撑爆。不过也会昏睡几天，才能消化这股力量。”
林羡余松了一口气，旋即一怔，“这么说，他的魂力应该会很快恢复，甚至超过以往……”
“没错，打这辈子往后，他的记忆即使不格式化，也不会对灵魂造成负累。”小图淡淡说。
不必刷新记忆，也就意味着不会忘记她……林羡余不知道，这好还是不好。
小图又道：“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在他今生结束后，把他记忆彻底删除。”
林羡余沉默了，“到时候，让他自己选择吧。”
“我说，主人啊，你能不能松手？你再抓下去，我也要吃撑了。”小图幽怨地道。
林羡余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画轴呢，她连忙松开手，“你也会吃撑？”
小图哼哼唧唧满是羡慕的嫉妒恨：“你的灵魂本源力量溢出太多了，真不晓得你的魂力到底有多强。”
林羡余忍不住黑线：“合着你还没检测出我的灵魂本源力量到底有多少啊！”
“没呢，别打扰我！我继续检测。”小图再一次没声息了。
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林慕康这才小心翼翼再度上前，他弯着腰，一脸谄媚，这副样子，不像皇帝，倒像是个太监。
“嘿嘿，老姐，那个……你不能不能也摸我一下？”
林羡余脸色嗖的黑如锅底，虽然她知道林慕康没胆子调戏她，他只是想求一咪咪魂力而已，但她心里还是很不爽。
林羡余没好气地道：“你自己多玩几场游戏，很快就能温养回来了！”
林慕康老脸上满是郁闷之色，很快？老姐，要三百年好伐？
虽然对于玩家而已，三百年也不是特别久，而且只要所有数值没有加满，游戏就不会结束，这也就等于变相增加了寿命。
但林慕康如此恳求，也是琢磨着，他若是也能来一下，保不齐就能突破10点了呢。
9点和10点虽然只差一点，却是天壤之别。
林慕康也肖想着永生呢，若是魂力突破双位数，哪怕在现实世界寿数耗尽，系统也会再度接纳，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永生了。
不过……现在系统认老姐为主了，那么……这份赐予他人永生的权利，便掌握在了老姐手中。
想到此处，林慕康突然呼吸粗重了。
“嗯？”看到这混球脸色泛红，林羡余眼神很是不善。
林慕康笑得更加谄媚了，“老姐，啊不，余姐，先前所作所为，都是小弟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就宽恕小弟这一回吧！”
林羡余没好气地道：“我不为难你，已经是大有人有大量了！”
林慕康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是，余姐心胸宽广。只是我心里也还是很愧疚，还盼着余姐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好生弥补一下。”
“弥补？”林羡余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可是害得我跟胤禟分手的帮凶！
难不成……你小子想把自己赔给老娘？
她突然想起，林慕康的灵魂是个俊俏的年轻人……
林慕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今儿起，我这个人，就是余姐你的了！以后任凭余姐差遣！”
林羡余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想给她当小弟效劳啊。
那倒是可以。
她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胤禟，用天眼深度扫描，能够看到躯壳内那个灵魂的确比方才凝视了许多，但是有一缕灰扑扑的东西在他灵魂里上下乱窜，这才导致他灵魂沉睡。不过这一缕能量，也在缓慢融入胤禟的灵魂，照这个架势，三五日就能完全消化了。
这难道就是她的那一缕灵魂本源力量？怎么灰不溜秋的？？
嗯……
罢了，胤禟没事就好。
“这辈子，就拜托你帮我照顾胤禟了。我影响了他的感情，只怕他这辈子心里都放不下我了，我终究亏欠了他。”林羡余叹息着道。
林慕康忍不住嘟囔：“是，他的确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你，而且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你了。但是，你又何尝忘得了他？”
林慕康一脸无奈：“你若真的放不下，就跟他和好呗！”
林羡余低声道：“我刚才灵魂暴动，宜妃也因此灵魂受创，依然昏迷不醒，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温养不回来啦，甚至……可能永远醒不来。所以，胤禟又怎么能心无芥蒂接纳我？”
林慕康一愣，他倒是忽略宜妃了。
宜妃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说是她咎由自取，但胤禟对这个母亲十分孝顺。若他知道，宜妃如今半死不活，甚至将来还可能恶化，这一切皆是因为老姐，心中如何能不埋怨？
“所以说，人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非要去谈恋爱呢？”林慕康表示，爱情什么的，不就是多巴酚分导致的吗？
“行了！”林羡余皱眉瞪了他一眼，“帮我好好照顾胤禟，宜妃也不必废黜了，谋刺一事，也不必对外公布。”此事若是公开处置，那胤禟岂非有了一个谋逆的舅舅和母族？
林慕康忙道：“不过明桦在京畿这般妄为，自是容不得他活命的。”
“宜妃母族如此处置，你随便。”林羡余一脸冷漠，只要不公开就成。
林慕康看着她如今冷冰冰的脸蛋，小声道：“余姐，你……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了。”仿佛骨子里都是冷漠的。
林羡余没有回答他话，“我魂力有些失控，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准确是让灵魂沉睡，睡眠，是最好的也是最温和的修复方式。
这种方法，倒也不是她突发奇想，而是她内心深处觉得，就应该如此。
第461章、谁踢了老娘？！
小图再一次吱声：“你睡一觉也好，免得一不小心毁了这个小世界。哦，对了，我送你去主世界休息吧，那个世界最牢固，不用担心损坏。”
“主世界？”林羡余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小图道：“是我根据洪荒世界的原貌复刻的大世界，不过，我根源大损，力量不足，当然不可能复制出那些洞天福地。不过那里没有外人，你可以安心睡一觉。”
林羡余忽然眉头一拧，“没有外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小图干巴巴笑了笑，“最近林雪原一直住在那边。”
林羡余没好气地道：“让她滚蛋！以后永远不要进来！”
小图爽快地道：“好哒！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她了！主人的本源力量比她精纯多了！而且还管饱呢！”——在此之前，祂一直都是半饥半饱，勉强维持生计。
以后，起码是不必挨饿了。
下一秒，身在洪荒大世界的海岛沙滩晒太阳度假的林雪原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恭喜您，本系统与您解除约定，即日起您不必为本系统供给能量。”
林雪原：？？
然后又是“滴”的一声，系统弹出了第二个对话框：“您已经被宫斗辅助系统取消了群主职位！新群主将您踢出了系统世界，并且拉黑，永远不许再入系统世界，祝您在现实世界一切顺遂！再见！”
林雪原：！！
然后，眼前再也不是那个澄澈无污染的洪荒世界，而是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
林雪原破口大骂：“他妈的谁踢了老娘！”
但很显然，没有人回应她。
而林羡余出现在了林雪原刚刚离开的洪荒大世界的小岛上，这个小岛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岛上只有几株椰子树，椰子树下还有一栋度假小木屋。
清澈得像水晶一样的海水拍打着金色的沙滩，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海风潮湿中带着些微腥气，空气清爽得令人陶醉。
林羡余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灵魂都格外舒适。
她点了点头，稍微放出天眼，扫描了一下方圆十里之内，不错，周围是茫茫大海，不必担心被打扰。
的确是个长睡的好地方。
“我这一觉恐怕会睡的稍微久一些……”林羡余叹息。
小图笑嘻嘻道：“也不会太久啦，顶多几十年吧。”
林羡余：这还不叫久？
没办法，小世界太脆弱，一不小心就害得无数人魂飞魄散。
为保安全，她方圆十里之内，最好没有人烟。
小木屋似乎是林雪原搭建的，里头一应家具齐全，连床上的被褥都是蓬松柔软的，上头似乎还有阳光的味道。似乎是今天刚刚晒过，上头还熏了香，清新淡雅，也是她喜欢的气味。
她不得不承认，林雪原皮囊好、品味也好，就是人品糟糕了点儿。
“我先睡了。”反正已经签订契约了，她额外溢出的灵魂本源力量，小图会自行汲取，不必担心自己睡得太久，会饿死这个小馋鬼。
“晚安主人！”小图的声音分外乖巧。
“哦，对了，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去过去检查一下林慕康有没有好好照顾胤禟。”林羡余忙叮嘱道。
“好哒！主人！”小图轻快应声。
林羡余一头倒在柔软的床塌上，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沉沉睡去。
而小图在小木屋里兜了一圈，便从窗户飞了出去，“闲着也是闲着，把这座蓬莱岛稍微恢复一下吧……”
小图喃喃自语，反正现在能量充沛得吃不完！不如就去搞建设吧！整出个洞天福地，住着也舒坦！
同在山河社稷图内的清朝小世界中，昏睡了三天三夜的胤禟终于幽幽醒来，但他已不是身在乾清宫。
眼前也更没有了她……
“我果然是在做梦吗？”胤禟不禁苦笑，是仙羽让汗阿玛打晕了，就是为了摆脱他，又怎么会守在他床头等他醒来呢？
“九爷您可算是醒了！”胤禟的贴身小太监满脸欢喜之色。
胤禟此事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在翊坤宫，他蹙眉，旋即想起了自己的额娘！
“额娘怎么样了？”他急忙爬了起来。
小太监忙道：“三日前，乾清宫失火，娘娘匆忙逃出来，不慎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太医说是伤了脑袋，至今都未曾醒来呢。”
胤禟呆住了，乾清宫失火？何时失火的？？他怎么不记得？
“我先去看看额娘。”胤禟心想，这小太监还尊称额娘为“娘娘”，可见额娘位份犹在，并未被废黜。明明之前仙羽说的是，废黜位份，出宫去佛寺或者道观清修……
但是额娘如今怎的竟昏迷不醒？
他昏迷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鱼如今又在何处？
小太监急忙道：“万岁爷先前就发了话，让九爷一醒来，就立刻去一趟养心殿。”
乾清宫走水，皇帝自然只能暂住在养心殿。
养心殿。
林慕康正在埋头批阅奏折，当底下禀报九贝子求见的时候，林慕康心底不由掀起几分羡慕之色，这小子，魂力只怕是比他都高了。
真不晓得谁才是玩家！
他正了正神色，传话叫胤禟进殿，同时屏退了左右。
昏睡了三天，胤禟也只是草草垫了垫肚子便来觐见了，养心殿正殿中一派空旷，除了他与汗阿玛，竟是别无旁人。
但胤禟还是本能的甩下马蹄袖，欲打千儿请安。
“行了，不早就跟你说了，私底下就不必拘礼了。”林慕康也卸下了皇帝的架子，一副貌似和气的样子。
如今的姿态，道不像是君臣父子，倒像是两个平等的人。
胤禟想到小鱼，便没有坚持行礼，“我……被打晕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乾清宫怎么会失火的？”
林慕康淡淡道：“乾清宫之所以会失火，是因为朕放了一把火。”
胤禟愕然，什么？乾清宫是汗阿玛自己烧的？！
林慕康双手一摊，表示无奈：“没办法，她一时激愤，灵魂本源力量爆发，直接导致你我灵魂受创，乾清宫外的一干宫女太监侍卫全都当场灵魂湮灭！不放一把大火，没法遮掩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尸骨无存。”
胤禟呆住了，“小鱼激愤……”都因为他……
胤禟垂下了头颅，旋即他又忙问：“那额娘她沉睡不醒，也是因为……”
“没错，她也被误伤了，还有同在便殿的太监侍卫也都昏迷不醒呢。”林慕康幽幽道，“普通人能够在那场灵魂爆发中活命已经是万幸了。”
“那仙羽……她去了哪儿？”胤禟眼里满是哀求和希冀。
第462章、三世记忆
林慕康淡淡说：“她走了，我只知道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这辈子，你是别指望能见到她了。”
胤禟满目悲怆，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扑通一声就软倒在了地上，旋即红了眼圈，“额娘昏迷不醒，仙羽也负气出走，都是因为我……”
林慕康看着这个容貌冶丽的少年，还真真是蓝颜祸水啊！老子都被牵连了好伐？老子生生丢了五点魂力啊！！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啊！
关键老姐还留了话，让他好好照顾这个臭小子！
林慕康叹了口气，“她灵魂力量太强，一时无法完全操控，为了避免再误伤他人，所以她去另外一个世界沉睡了，应该要睡很久，这辈子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
“哦，对了，她临走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林慕康语气有些不大不痛快。
胤禟听得眼前一亮，“真的吗？仙羽她心里还挂念着我！”
林慕康哼了一声，“你别误会！她只不过是因为灵魂对你产生影响，所以心存愧意，才托付我照顾你的！你后半辈子尽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不过这小子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真的彻底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胤禟低头肯求道：“我不想娶妻纳妾，还请您不要给我赐婚。”
林慕康当然不敢强行赐婚，老姐明摆着对这小子余情未了，他若不尽心照顾，日后老姐肯定会回来找他算账的！
他哼都：“随你的便，反正宜妃昏迷不醒，也没人能逼迫你娶妻生子了。”
小鱼不在这个世界，额娘也不醒人事……想到此，胤禟眼圈濡湿了。
林慕康一脸的不快：“别在这儿掉泪，这里可没有怜惜你的人！”
这小子，平白赚了那么多魂力！搞不好已经突破十点了！
妒煞老子啊！
林慕康心里嫉妒得都要冒泡了！
事到如今，唯一的安慰就是老姐没有把登仙观那座小楼带走。
林慕康巴拉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余寿，心道，他也差不多该把继承人的事儿敲定了，要不然九龙夺嫡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他连个安乐晚年都没有。
林慕康撇了一眼倒在地上哭唧唧的胤禟，“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当太子？”
胤禟泪目摇头。
林慕康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这副情种德性，也的确不是块当皇帝的料。林慕康便道：“那我就选老四了，我记得你跟他关系可不大好啊，你可别后悔。”
胤禟没有应声，而是道：“还请您准允我去登仙观静修，以此为大清国运祈福。”
林慕康微微诧异，“她这辈子基本不可能回来了，你去那里也是白等。”
“我愿意等，哪怕是等一辈子。”胤禟眼中满是痴醉与执着。
林慕康撇嘴：“那宜妃你也不管了？”
胤禟垂下眸子，“我为了保住额娘性命，伤了和仙羽等情份，身为儿子，我已经尽孝了。至于为侍奉额娘病榻一事，就让五哥和十一弟多费心了。日后……我也会常回来看望额娘的。”
“好吧，你随便。”林慕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乾清宫一场大火，生生改变了夺嫡的局势，宜妃受惊摔倒，不醒人事，九贝子胤禟为了给生母祈福，住进了登仙观。
这也标志着，九阿哥退出了夺嫡之争。
他退出了，别人却还争得你死我活。
林慕康这个康熙帝以雷霆手段，迅速废了太子，而后加封四贝勒胤禛为雍亲王，随后众臣请立太子，他没有立“众望所归”的八贝勒，而是立了雍亲王为第二任太子。
自此之后，八爷一党备受打击，甚至八贝勒还跑去登仙观求弟弟胤禟出山相助，但遭到拒绝。
再后来，这位九贝子修道修上了瘾，甚至还出家做了道士。
可即使如此，登仙观原本的主人也一直没有回来，八九之间的情分也日渐疏离。
十年后，宜妃在长久的昏迷中病逝了，自那之后，九阿哥再没有进过宫。
当年那个青春不羁、俊朗如玉的少年也渐渐不复年轻。
岁月的痕迹爬上他眼角眉梢，白发也在他的鬓角横生。
胤禟一袭月白道袍，头戴玉清冠，孑然一人立于小楼外，看着凤凰岭远山叠翠，眼眸濡湿，“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已经是老嬷嬷的泽兰将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了这位出家的皇子身上，她咳嗽了两声道：“人人都说仙姑是羽化登仙，去了天界享福了。王爷又何必痴痴等着？”——退出夺嫡的九阿哥，反而爵位累晋，如今已是亲王之尊。
但是大清立国以来，这大约是第一个住在道观的王爷。
胤禟眼中泪光点点，“是我对不住她……”
如今，汗阿玛已经退位居太上皇之位，而四哥已经登基为帝。汗阿玛老了，有朝一日若是驾鹤西去，大约能够见到她吧？
若是自己死了呢？
是不是也可以见到仙羽？想到此，他竟是有些怦然心动。
夜凉如水，胤禟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坠入昏沉而漫长的梦境。
梦里他是心思诡谲阴郁的毒蛇老九，因自小男生女相，而为皇父所厌弃，又娶了一个不合心意的福晋，心中怨念日积月累之下，愈发不可收拾。
直到有一日，他因为动手打了结发妻子董鄂氏，被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瞧见……
醒来之后，胤禟只觉得心中沉闷，梦里那个四福晋，那言语秉性，怎么那么像仙羽？甚至连名字也那么像……明明如今的皇后，不叫那个名字。
三日后，胤禟又做了第二个梦，梦里的他还是那个阴郁诡谲的九阿哥胤禟，然而他的结发妻子，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名字却变成了董鄂娴瑜……
至此，胤禟才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他和仙羽的过往……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往。
又三日后，胤禟梦见了他成为了丰绅殷德，而她的妻子是爱新觉罗显愉……
原来如今，已经是他们第四世了。
胤禟不觉间潸然泪落，他们这一世，原本是可以像前两世那样，结为夫妻、恩爱到老。
“都是我的错……”胤禟双目红肿，他全都想起来了，他和小鱼的三世过往，他们如何相识相知，如何倾心相交，如何白头到老，如何相约来世……
“但是，这辈子，被我给毁了……”
胤禟哭得满面泪水纵横，他明知道额娘对小鱼心存偏见，明知道额娘着人暗杀小鱼，那一日，他竟然选择相信额娘，却不信从未欺骗、从未辜负过他的小鱼。
怪不得小鱼会因为激愤，激发了灵魂，造成魂力爆发……
第463章、仙主：我真布吉岛
洪荒主世界，海外蓬莱仙岛。
林羡余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还是那个小木屋，只是瞧着已经有些陈旧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年。
林羡余暗叹一口气，本能地发出天眼，她本意只是想找一下，小图到底跑哪儿去了。
但天眼一扫，登时她就傻了眼。
他明明记得这只是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岛，但如今——
小木屋还是那个小木屋，但木屋外却是一片萧萧紫竹，千万杆紫竹迎风婆娑，这十里竹林深处正是这座不起眼的陈旧小木屋！
而竹林之外，更是惊人，琼楼玉宇，复道回廊，一座座宫殿金壁辉煌，竟比紫禁城更加巍峨堂皇！更有甚者，东侧高处云雾袅袅之地有一座参天殿宇，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白玉为栏、琉璃为瓦，还有仙鹤翾飞，奇花瑞草无数……
这一瞬，林羡余几乎怀疑自己被小图转移到了仙境！
啊不，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没有变。
只是这个小岛变大了变奢华了，变成仙境一般的地方了。
林羡余好奇之下，走出了小楼、走出了这十里紫竹林。
紫竹林外东侧赫然是一片盛开的牡丹花圃，眼下气候温暖，牡丹花开得富丽华美，高华馥郁的香气扑面袭来，直叫人心神陶陶。
花间还有流水潺潺，还有……几个身穿粉色广袖深衣的漂亮女子，那一个个端的是人面如花，嫣然娇笑，宛若仙娥，她们结伴而来，手持剪刀，选取花圃中开得最大最艳的牡丹，采摘入篮中。
“嗳～前面那位姐姐，快些止步！”其中一个眉眼顾盼有神的女子扬声呼道。
林羡余一愣，“你是在跟我说话？”
“自然是你！”那漂亮女子手里拎着满是初开含露牡丹的花篮，快步上前，指着前头竹林道：“这紫竹林可是蓬莱仙境的禁地，除了圣灵大人，谁都不许入内！”
林羡余一头雾水，圣灵大人又是谁？而且……她就是从紫竹林里出来的。
另一个小圆脸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满脸好奇地问道：“这位姐姐是哪个殿道的？身上的仙衣似乎与我们不大一样。”
林羡余瞅了瞅自己身上以上，是睡着之前穿的那件月白道袍，瞧着竟还是十分崭新……不过，好像不太对劲，明明那栋小木屋都变得陈旧，当初的小岛也沧海桑田般变成了所谓的“蓬莱仙境”，没道理她的衣服竟然一点都没变。
而且……这身衣裳貌似材质很奇特，甚至都没有衣缝。
天衣无缝？
这小圆脸姑娘貌似也说是什么仙衣……
“这里是蓬莱仙境？”林羡余忍不住问。
小圆脸笑道：“是啊，我们都是圣灵大人挑选进入仙境的，如今在九峰殿侍奉。姐姐瞧着……倒像是新来的，前尘过往具不记得了吗？”
林羡余更懵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峰殿？”她好奇追问。
小圆脸小姑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样子姐姐真的是新来的，不如便先去一趟九峰殿，问问世子殿下吧。”
世子？谁啊？
林羡余更懵逼了，她只是睡了一觉，这里怎么多出这么多人？
稀里糊涂的，她就被这群跟小仙女似的漂亮小姑娘们给推搡着拥入了九峰殿。
九峰殿距离牡丹花圃不远，是岛上无数殿宇中一座不算起眼的，但也丝毫不逊色紫禁城的那些殿宇。
殿宇高大得有些空旷，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容颜清润的男子正坐在琴案上，他那双手白皙而修长，根根宛若白玉雕琢，却灵动无比，他轻轻挑拨，便奏出宛若天籁的旋律。
林羡余都听得有些怔忡，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而一众粉衣侍女皆已深色痴痴，早已陶醉在这曲调中。
林羡余很是不解，虽然着琴曲的确极好，但也不至于丢了魂吧？
忽的，曲音乍停，那男子抬眼望了过来。
为首的粉衣侍女恍然回神，连忙上前，盈盈一礼，她脸颊微红，声音也比刚才更温软：“世子殿下，我们姐们出去采摘牡丹，结果遇见这位姑娘了。她好像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被称作世子的清润男子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仙境已经十年没有进新人了，圣灵大人也外出为仙主办事了，怎的还有新人被引渡进来？”
林羡余更加迷惑了，“圣灵大人是谁？仙主又是谁？”
“世子”一脸温润，“这里所有人都是圣灵大人引渡的，你应该见过。”
林羡余蹙眉：“圣灵大人是什么样子的？”
“世子”妙眸一呆，旋即抿唇一笑，道：“圣灵大人……是一团白光。”
林羡余：到底啥子玩意啊？！
“世子”微微一笑：“至于仙主，我倒是不曾见过，甚至岛上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圣灵大人说，仙主是这蓬莱仙境的主人，已经闭关三十余载了。”
林羡余脸色微妙，她大概明白了……
林羡余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美男子，“不知阁下是——”
“世子”起身，拱手一礼，清声道：“在下朱载堉，字伯勤，号九峰山人，人称‘端靖世子’。”
林羡余恍然大悟，原来是明朝那个醉心音律的郑王世子，此人原本可以承袭王爵，他却七疏让国，辞爵归里，潜心著书。他所著的《乐律全书》早在万历年间就创造十二平均律，着实是个音律界的天才。
“不过这些都是前世过往，我也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世子，姑娘叫我伯勤即可。”他一脸温润的笑意，浑身丝毫没有皇室贵胄的架子。
林羡余微微颔首，这样的人，死后成仙，貌似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说，你们都是百年之后，被圣灵大人引渡到这里的？”林羡余询问道。
伯勤一脸疑惑：“难道姑娘不是？”
“呃……貌似也是。”她也的确是被小图带过来的。
但是……小图又跑去哪儿了呢？
“你知道，圣灵大人跑哪儿去了吗？”林羡余忙问。
伯勤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什么叫“跑哪儿去了”，这位姑娘言语委实无羁了些。
“这个，大约只有仙主知道吧。”
林羡余：我真布吉岛。
第464章、呆头鹅（客户端封推加更）
“为什么仙主会知道圣灵去哪儿了？你不是说仙主一直都在闭关吗？”林羡余一脸不解。
伯勤一脸理所当然：“因为圣灵大人与仙主大人缔结了灵魂契约啊。”
林羡余眨了眨眼，是签了契约……所以她就能知道小图去哪儿了？
忽然，她心念一动，用心去感受自己灵魂深处……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无形的线，遥遥牵引向某个方向……
顺着这条线，用天眼追踪而去……
“主人？”长线遥远的另一端，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一幅图画缓缓展开。
林羡余心念一动，心中道：“我醒了，你先回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好哒，我马上就回去！主人稍等！”小图也十分高兴的样子，虽然三十多多年对祂而言并不长，但还是大有久别重逢之喜悦。
林羡余微笑着打量着伯勤，他的灵魂，似乎比普通人更凝实一些，也就是说小图挑选的都是魂力较强的？
那胤禟……会不会……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手一挥，身旁便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少年胤禟。
这一幕，让九峰殿的众人吓得纷纷变色，有两个胆小的侍女更是已经发出了尖叫：“啊！鬼啊！”
林羡余：鬼你妹的，她只是变了个幻影而已。
伯勤脸色也微微发白，“这、这……”
林羡余只得解释道：“不是鬼，只是我的障眼法而已。话说，你们不是已经成仙了吗？”——就算不会仙法，难道也没见过小图施展仙法？一个个跟凡人似的。
伯勤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原来姑娘是位仙子啊。”
林羡余一脸疑惑：“难道你们没成仙？”明明他们的躯体跟凡人相比似乎不大一样，通体无垢。
伯勤笑了笑：“仙子说什么呢，圣灵大人将我引渡至此，让我能够潜心研究音律。可我终究也只是凡俗之人，并无什么神仙手段，只不过……这三十年来，不曾衰老，也无病痛。”
原来如此，林羡余暗暗点头，旋即问道：“你在蓬莱岛已经三十年了，想必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吧？”
伯勤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衣着古怪的少年，旋即摇了摇头，“这里应该没有这个人。”
林羡余心下略略失望。
伯勤又疑惑地道：“而且这个年轻人，衣着未免古怪了些，头发居然还剔掉了一半，后边还扎了辫子。”
林羡余：……呃，她刚才用天眼粗略一扫，这里的人衣着打扮的确都是明朝为主，并无清朝衣装。
也就是说，小图只是从明朝的小世界里挑了些人进入洪荒主世界？但是，朱载堉是明朝后期人士，那时候女真部族已经崛起，他居然不晓得这种发型是女真人吗？
呃，好吧，这家伙是个音痴，不能指望他会去了解朝堂大事。人家为了专心研究音律，连王位都不要了呢。
“看样子，他的确不在此间世界。”林羡余略觉遗憾。
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搞不好胤禟这会子已经在清朝那边三妻四妾、子孙满堂了呢。
“对了，仙子，我刚才弹奏，你不似旁人那般成了呆头鹅，你对音律应该颇有了解吧？”伯勤眼中满是欢欣，就像是一个孩子。
一旁的漂亮侍女们一个个小脸悻悻然，合着她们在世子殿下眼里，就是一群呆头鹅啊！
林羡余笑道：“音律，我倒是略懂。你方才那首曲子，似春日、似流水，只不过……似乎并未弹完。”
伯勤笑着抚掌道：“这正是我新作的春日曲调，只不过尚未完工！仙子既是此道中人，不若指点一二！我总觉得那一段，有些不大合心意。”
林羡余回忆着那段曲调，略一死忖道：“是第二段那里吗？”
“对！没错！”伯勤眼中神采大方，“这一段我给许多人弹奏过，他们只会一味说好！”
曲调细微之处，的确不是业余爱好者能够指点对，她也只是活得久，所以才对音律有所钻研，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该如何修正，“我也只是觉得，这这一段应该更清和空灵一些……”
伯勤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拊掌大笑：“我知道该怎么修改了！”
说着，便手舞足蹈跑到琴案旁，翻出那修得乱糟糟的曲谱，拿着一杆秃笔在上头一通乱写乱画。
林羡余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个音痴。
一旁那个最漂亮的粉衣侍女忍不住小声道：“这么多年了，世子还是第一次与人相谈甚欢。”
这个侍女似乎是九峰殿侍女之首，容貌也是拔尖儿的，一双杏眸温柔中有带着几分娇媚，眼角下侧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此番眼角低垂，端的是难掩酸涩，却又有几分欣慰的样子。
她转脸笑着对一众侍女道：“好了，都别围在这里了，没听世子嫌弃咱们是呆头鹅么！赶紧把这些牡丹修剪插屏！”
说着，她又吩咐道：“快去沏茶来招待这位仙子！”
侍女们纷纷散去，林羡余忍不住小声道：“刚才那个小美人，似乎喜欢你呢。”
嘴里叼着秃笔的伯勤清俊脸上满是迷茫之色：“喜欢我？谁？”
“就是最漂亮的那个。”林羡余笑着打趣。
“最漂亮的？”伯勤挠了挠脑袋，“看上去都差不多呀，都挺漂亮的。”
林羡余无语，虽说这些侍女的确一个个都是美人，但为首的那个分明更娇媚动人几分。
“就是眼角有泪滴痣的那个。”林羡余道。
“泪滴痣？谁的眼角有泪滴痣？”伯勤更加迷茫了。
林羡余：好吧，我不问你了，你个呆头鹅，我诅咒你单身到死。
伯勤这才恍然大悟：“仙子是在说方才那个挺啰嗦的丫头吗？她好像是叫……嗯，叫玉质……还是玉芝来着？”
看着这张俊秀脸蛋上的疑问之色，林羡余黑线了，你问我我问谁？！
“哦对了，还未请教仙子大名？”伯勤宛若温润君子一般拱手询问。
林羡余叹了口气，只得自报姓名：“我姓林，名羡余。”
她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不但有名有姓，还有字有号，便又补充道：“道号仙羽。”
“仙羽仙子！”伯勤再度拱手，“我刚刚修改了一下这段曲谱，还烦劳仙子侧耳一听，为我指正。”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图也还在回来路上呢。因为签订了主奴契约，她可以感受到小图正在飞速赶回中。
第465章、阴阳两隔（本卷终）
就在林羡余与伯勤相谈甚欢之时，小图终于回来了。
在伯勤眼中，那是一团光华，唯有在林羡余眼中，才得见祂真身。
山河社稷图。
“主人，我回来啦！”小图声音轻快。
却叫伯勤大惊，他愕然看着这个与自己相谈半晌、共鉴春日曲调的素衣女子，“你、是这蓬莱仙境的仙主？”
林羡余挠了挠头，“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我好像就是你们口中那个仙主。”
“不过这个不重要。”林羡余戳了戳小图的画轴，“我睡之前交代你要好好监督林慕康，如今那边如何了？”
小图小声道：“林慕康他……快满六十年了，不过他早就退位为太上皇了。”
“没问你他怎么样了！”林羡余皱眉，有些不悦，难道胤禟真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
小图声音更小了：“林慕康倒是有好好照顾他，还封他做了亲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羡余脸色一沉。
小图讷讷道：“自从主人沉睡后，他就跑去登仙观出家，当了道士了。他一辈子没有娶妻纳妾，最终老死登仙观。”
林羡余咯噔了一下，“老死……登仙观？才过去三十多年啊！他也不算老，怎么这么快就去世了？明明林慕康还没有死呢！”
康熙还活着，他这个做儿子倒是死在了前头！
“这个嘛……我只是监督林慕康，不许他亏待了那人。”小图完全一副甩锅的架势。
“我要过去看看！”林羡余咬牙切齿，这个林慕康到底怎么替他照顾的？居然人到中年就没了？！
明明和他在一起那一世，胤禟活了七十岁呢！
“好的，马上开启通道！”小图身上光芒大绽，耀得伯勤几乎睁不眼看，等到光芒散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位仙羽仙子……啊不蓬莱仙主的身影。
伯勤喃喃自语：“那个少年……是她的心上人吗？”
蓦然，心下竟怅然若失。
畅春园行宫，眼下正值春日，白发苍苍的太上皇陛下正歪在躺椅上，身边侍奉着一个年轻美妇，美妇不过二十许，她体态微丰，周身皆是风韵，美妇人素手纤纤，正在为太上皇揉肩。
忽然间，太上皇浑身一僵，他耳朵里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康子，屏退左右！我有话要对你说！”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辈子她竟然回来了，他拍了拍美妇的温软的手：“好了，你且退下吧。”
美妇有些惶惑，但还是温柔应了一声是，“臣妾告退。”
而后，虚空之中，缓缓落下一个身穿月白道袍的声音。
已经是鬓发如雪的林慕康挤出个笑容，“余姐，好久不见，您还是青春依旧啊，不似我，已经是垂垂老矣了。”
现年七十七岁的他，再有一年就要结束这场游戏了。
林羡余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我临走前让你好好照顾胤禟，你竟然把他照顾死了！”林羡余气得咬牙切齿。
林慕康一脸的愿望：“姐姐啊，这真不能怪我！我对他真的特别好！甚至皇位，那都是他不要，才轮到老四的！”
林羡余皱眉，小图也说过，林慕康封了胤禟做亲王……
林慕康叹息着道：“只怪他太痴情，他将一切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执意要出家为道士，说是要等你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十年，你却一去不回。”
林羡余清眸一颤，胤禟一直都在等她……哪怕她有可能永远不回来。
林慕康小心翼翼瞅了她一眼，才继续道：“前几年，他还曾跟我询问过，若是他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林羡余脸色一沉，“你是怎么回答道？”
林慕康苦笑：“这种事情我那里知道？我还劝他不要想不开，天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听了这话，便也没再说什么。那自那之后，他身体状况就不大好了，我虽然派遣了太医常驻登仙观，但他还是病逝了。”
林羡余只觉得心头一酸，“他这又是何必呢？”——明明身为天潢贵胄，大可娇妻美妾在怀，潇洒过完后半辈子。
林慕康又小声道：“我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在了登仙观后山，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羡余摇头，她想见的，又不是那副躯壳，而是那个灵魂，“小图，胤禟魂体如今身在何处？”
小图忙道：“在他死后，我遵从主人吩咐，亲口询问他是否要饮下孟婆汤，开始新的人生，但他拒绝了。此刻他已经转世。”
林羡余急忙追问：“他转世去了哪里？”
小图道：“去了清朝2号小世界。”
林羡余脸色古怪，“清朝不止一个小世界？”
“是啊，有三个呢，明朝也是三个。”小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这么多玩家呢，当然要多开几个小世界，要不然岂非都要挤在一个小世界里了？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好吧，你带我过去！”
小图忽然跳动了两下：“那主人你要不要换个马甲？！需不需要我给你再捏一张脸？我的捏脸技术很好滴~~”
林羡余黑线，这个家伙，你捏脸成瘾啊！
不过，貌似小图给她捏脸的确是相当不错的样子……
“好吧，你随便给我换个马甲！”林羡余满脸急躁，“别磨蹭，快点儿！”
“好的！正在为您捏脸，正在为您挑选身份……”
“滴！第九场游戏开始！”
“时间，乾隆三十年，索绰罗衔玉。”
当灵魂进入新的躯壳内，林羡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清雅的闺阁之内，便二话不说，用天眼接受此身记忆，接过一接收，才发现此身竟然记忆一片空白！
她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图忙道：“主人，这个身份是我临时捏造的，其实在历史上根本不存在，所以也就自然没有记忆。”
“那你到底给我捏造了一个什么身份？”林羡余忙问。
小图道：“主人你的名字叫索绰罗衔玉，是礼部侍郎德保庶出的小女儿。”
“庶出？”林羡余小脸一黑，她不喜欢这个身份。
“是啊，你是宫中瑞贵人索绰罗氏的妹妹，不过瑞贵人如今病重，所以德保才要将小女儿也送进宫。但是索绰罗衔玉深知后果争斗险恶，知道瑞贵人是为人所害，所以她初选入宫，便把自己弄病了，也因此落选回家。”
林羡余点了点头，瞧不上乾隆这渣男，是个好样的！
第466章、落选秀女
礼部侍郎的庶出的小女儿，索绰罗衔玉，今年刚及笄，端的是一朵初开的花骨朵。
其嫡姐索绰罗衔珠早在六年前选秀就荣获上记名，被册为瑞常在，翌年便因为有孕晋为瑞贵人，但是……这一胎瑞贵人并能生下来，反而因为小产伤了身子。
就这样，瑞贵人就此缠绵病榻，也渐渐失了恩宠。
林羡余叹息，倒也是个可怜人。
乾隆朝的瑞贵人，林羡余也只是略有耳闻，似乎就是今年去世的。
按理说，这瑞贵人的出身，在乾隆朝后宫里也算是相当不错了，瞧瞧那些个包衣啦、汉女啦，瑞贵人索绰罗氏简直就是碾压。
大约也是因为这份出身，所以才遭到了一些出身卑微却爬到高位的嫔妃的警惕。
“不过我既然已经落选了，那倒是脱离了火坑了。”林羡余对小图给她捏的这副躯壳、这个身份、这份经历，倒是比较满意。
小图小声道：“虽说我可以给主人杜撰身份来历，但是……小世界的运行也是要遵循基本规律的。”
“什么基本规律？”林羡余好奇地问。
小图小小声道：“基本规矩就是……封建时代的常见法则。那个德保，原本是打算让小女儿入宫，接瑞贵人的班儿，但是……索绰罗衔玉却故意把自己弄病了落选，德保对此非常生气，因此已经给索绰罗衔玉定了一门婚事。”
林羡余皱眉，她居然已经被定亲了？！
小图瑟缩到角落里，“你未婚夫婿就是……郑亲王之弟一品镇国将军、吉林副都统伊鉴。”
林羡余略一沉思，“这门婚事倒是有些高攀了。是因为此身相貌出众的缘故吗？”
礼部侍郎庶出女儿，能够嫁给宗师亲贵、镇国将军，而且还是手握实权的正二品副都统。
虽说被定了亲，她很不高兴，但平心而论，这的确是一门还不错的婚事。
小图讪讪道：“索绰罗衔玉的未婚夫君的确身份不低，一则是因为她相貌出众，二则……她是嫁过去做继室。”
林羡余脸色一沉，“继室？！嫁过去给人当后妈！”——怪不得能如此高嫁！
此刻，林羡余虽不悦，倒也没有太吃惊。
小图又道：“是啊，而且伊鉴年纪稍微有点大……”
林羡余脸色忽的有些微妙，“有多大？！”
小图讷讷道：“伊鉴的长孙，都已经十六岁了。”
林羡余气得差点没暴走，“什么？居然已经已经半截入土的老不死了？！这个德保！他还是索绰罗衔玉亲爹吗？！居然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乾隆丫的都没这么老！！
小图急忙安抚道：“主人你也犯不着生气，就算此番定亲的是个如意郎君，难不成你还会嫁了不成？！”
林羡余哼哼道：“那可未必！”
小图忍不住碎碎念：“主人不是来找胤禟的吗？”
林羡余怒瞪了一眼那卷画轴，“你给我选的什么马甲！庶女就罢了，居然还被定了这一样一门膈应人的婚事！”——虽然她的确不会嫁过去，但这种事情还是很反胃的好伐？
小图无语了三秒钟，“主人，是你一直催我快点的！我给你安排身份也要符合小世界运转规律啊。”
林羡余蹙眉：“行了行了，胤禟这辈子穿成了谁啊？”
小图弱兮兮道：“他运气不大好，穿成了个普通的小人物。”
难怪……
她此身虽然是庶出，但也毕竟是满洲大姓之女。
林羡余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逃婚去找胤禟，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她房门，林羡余忙用天眼一扫，那是个三四十岁、风韵犹存的纤细妇人。
小图忙道：“那是索绰罗衔玉生母，白姨娘。”
“玉儿，你可醒了？姨娘要进来了。”这位白姨娘声音细细，甚是温柔。
林羡余忙道：“姨娘请进。”
吱呀一声，只见白姨娘手上捧着个剔红牡丹托盘，盘上赫然大红龙凤喜服，她脚下蹒跚，袅袅走了过来。
林羡余这才发现，这白姨娘竟然是小脚女子！裙摆之下，三寸金莲，小巧得不可思议。
看到这双脚，林羡余本能地反感。
见她脸色不大好看，白姨娘也是一脸怜惜，她叹了口气，“格格从小就主意大，只是我万没想到，连选秀这等大事，你也竟敢不听老爷的吩咐！格格好生糊涂啊！老爷明明都替你打点好了，格格原是可以入宫为妃为嫔，享受荣华富贵的……”
听着白姨娘碎碎念，林羡余一脸的不耐烦，麻蛋，她还是立刻逃婚吧！
一个人渣般爹，一个罗里吧嗦的娘！
白姨娘眼眸泛红，“这下子，老爷着实气坏了！如今给你定了这样一门婚事！唉，虽说是富贵煊赫之家，但那伊鉴将军已经年逾花甲……”
说着，白姨娘连连叹息，“老爷面前，早已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你也就只能嫁了。我知你必定不肯绣制嫁妆，我已经连夜替你绣好了，三日后……便是你出阁之日了。”
说着，白姨娘泪水涟涟，哭得眼圈通红。
林羡余暗道，这白姨娘虽然啰嗦又软糯，但对这个女儿倒是有几分真心。
“劳累姨娘了。”——不得不说，这套嫁衣绣得还是蛮不错的，上头龙凤和鸣绣纹都是掺了金线绣成的，而且针脚细腻，一看就是上等的苏绣。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劳累不劳累的。”白姨娘泪珠滚滚，“我可怜的女儿！你自小要强，不跟与你嫡姐那般入宫为妾妃，但是……即使不入宫，难道就能嫁得什么好去处了不成？唉，如今你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白姨娘满脸泪痕，妆容早已哭花，她一把将林羡余抱入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林羡余一时心中也有些泛酸，“姨娘放心，我会好好的。”
不过自此之后，大约是不会跟这位白姨娘再相见了。
她原本打算炸死出逃，但如今看来，她若是死了，只怕这位白姨娘也得哭死。
算了，她直接逃婚吧。
至于这是否会毁了索绰罗家的声誉，她就不管了。
而且，一个把十五岁的女儿嫁给六十多岁糟老头子的家族，本来就没有什么声誉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