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吴长老
“知道他们派了几个人去榕州么？”
裕泽摇了摇头：“明虚真人未说。”
“这样啊。”
柳云空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说道，
“此事关系甚大，我得亲自去一趟。”
“师兄，不可！”
听到他的话，对面两人忍不住齐声劝阻。
裕泽担忧道：“若是让宗外的敌人知道你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柳云空却没有听进去，他盯着身材健壮，身材高大的男子，缓缓道：
“师弟，你是门中除我之外的最强武者，这几日镇守宗门之重担怕是要交于你了。”
为了缓解两位师弟的担忧情绪，柳云空再度解释道：“此事只有你们俩和我知晓，咱们暗中出宗，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
“真阳圣宗定当不会派出那三位三品太上长老，除此之外，以我的实力，片刻间就可将其余人等扫平。”
裕泽与大汉对视一眼，无奈道：“好吧。”
……
一日后，榕州北门之外。
楚真曜从天色未亮便已等候至此，他靠在一颗柳树上，时不时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期待神色。
日头渐渐东移，眨眼间时间接近正午。
唰~
眼前的光线忽然昏暗了几分。
楚真曜抬眼看去。
两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双手背在身后，身上都并无佩戴武器兵刃。
“弟子楚真曜，拜见吴长老，骆阳师叔。”
骆阳身穿暗红劲装，身材高大健壮，中年模样，不苟言笑，气度森然。
吴长老腰背佝偻，头顶光头，枯瘦的老脸上还有一块块色泽暗黄的老年斑，显得颇为猥琐丑陋。
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对于对身体把控精准到每一个细胞的高品武者来说，实为罕见。
但就是这么一个老者，连高大威猛的骆阳与其谈话时也是轻声细语，说话时还要偶尔看看他的脸色。
壮汉骆阳示意楚真曜起身，询问道：“明虚真人还守护在那叛逆身边？”
楚真曜不屑道：“对，弟子一直盯着林府，那小子时时刻刻黏在明虚真人身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明虚真人的弟子。”
“就明虚一人？”
“还有灵舒。”
“区区五品，不足为虑。”
“他们在何处？”
“林府。”
“带我等前去。”
骆阳伸手抓住楚真曜的肩膀，三人跃至半空，凌空站立，脚下荡起一圈圈波纹般的淡红光圈。
在楚真曜的指引下，三人向着林府前进。
三人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来到林府数百米之上的高空。
林府豪华客房里，盘膝打坐的明虚真人豁然睁开双眼，目光好似透过屋顶，看向天穹。
……
林府上空。
望着下方只有巴掌大小的林府，骆阳看向吴长老，语气当中带有请示意味道：
“吴长老，您看？”
“把明虚给我逼出来，不要伤及无辜。”
骆阳点了点头，只见他赤手空拳，手掌亮起暗红焰光，轻轻向下一推。
一道巴掌大小的掌影脱手而出，向下坠落。
掌影在飞行的过程中急速变大，迎风便涨，等到飞至距离林府上空十余米时，已经变为一张覆盖整个林府，遮天蔽日的暗红手掌。
身处林府中的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呆呆望着天上。
如岩浆似的浓郁光芒在掌纹间流动，滚滚热浪袭来，下方绿植都开始隐隐泛起枯黄色泽。
就在此时，林府正中心的位置之上，缓缓升起一张巨大的青色面孔。
青色脸孔仿若神灵之脸，威严肃然，他以仰望星空的姿势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熔岩巨掌，双目之中熊熊燃烧的青焰仿佛两道正在不断旋转的漩涡。
紧接着，两道青焰自神灵双眼射出，冲天而起，顷刻间洞穿熔岩掌心，部分青焰向着四周蔓延，逐步蚕食吞噬巨掌。
剩下的大部分青焰余势不减，以高速旋转之姿，汇成一柄青色长剑，射向骆阳。
骆阳身边的吴长老，微微咳嗽一声，化掌为拳，在长剑还有上百米距离时，对着下方就是一拳。
轰！
数百米高空之上，顿时响起惊天巨响，一道宛如凝固岩浆的拳影以数倍音速，照面之间打散长剑，一路势如破竹，将青色神灵巨脸的脸孔穿透出一个大洞，拳势依旧不减，撞入林府大地当中。
轰隆隆！
平地响起一声惊雷。
整个林府霎时荡起漫天烟尘，强劲的冲击波向外扩散，将林府的一切建筑全部打成粉碎！
扑通扑通~
林府之中，不管是任何人，看着已经整整向下降沉了数米的地面，都忍不住咽了咽嗓子眼里的口水，纷纷无力栽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拳影造成了如此强大的破坏力，林府居然没有一人伤亡！
拳中含意，自带灵智，是为神意！
屋子里的明虚真人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拨下脑后发簪，化作青光遁上高空，与真阳圣宗三人遥遥相望。
看到三人中间的吴长老，明虚真人语气肃然道：“阁下是真阳圣宗新任执法长老，吴炎昼？”
“呵呵，没想到老朽一介山野村夫，连大名鼎鼎的明虚真人也有耳闻，甚是荣幸啊！”
吴长老脸色淡然，见到明虚真人，好似就同见到了邻居家的教书先生，语气轻松惬意。
“吴长老，不远数千里来到榕州，是为何事啊？”
“明虚真人何必明知故问，老朽一介武夫，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不想与你绕圈子。”
光头吴长老语气顿了顿，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挠了挠头上的光头，向前跨出一步，乐呵呵道，
“交出名为潘烨的叛逆，否则就算你是天师府长老，老朽也照打不误。”
轰！
无穷无尽的赤红光焰自吴长老全身上下恣意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数十米高的冲天火焰。
恐怖，形成实质的威压向四周扩散，整座榕州城内，凡是八品以下的武者，全部经受不住沉重的压力，摔倒在地，体内血液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高速奔流。
天空之上，又多了一轮太阳。
而回应吴长老的，是一尊直通天地色泽青翠的神灵法相！
第一百五十章 五感剥夺
神人手持一柄狭长法剑，身披青色甲胄，美髯长须，双目活灵活现。
潘烨也混杂在林府人群中，神色肃然地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真阳圣宗居然派出了两位四品武者前来捉拿他。
“真是……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离得太远，以潘烨的视力也只能看到天空中几个黯淡的黑点。
直到双方真正摆开架势。
吴长老全身烈焰燃烧，冲天而起，跟他前世看过的某个动漫中的人物似的。
明虚真人身前站立着一尊通天彻地的巨大神人，潘烨仔细看去，发现法相这尊神人并非真正“通天彻地”。
真正的实体大概有上百米高，其余的都是青光投射形成的虚像，却给人一种霸占天地的感觉。
“咳咳，呸！”
祖唯灰头土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与潘烨并肩而立，抬头望天。
“祖兄，明虚真人以一敌二，怕是力有未逮啊……”
“师尊符法冠绝天下，以一敌二，也许不可战胜，但周旋片刻，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之后怎么办？”
祖唯神秘一笑，道：“老弟且放宽心，认真观看便是。”
看着祖唯这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潘烨心中有些无语。
老谜语人了。
高空之上。
吴长老看着眼前的巨大神灵，自己站在其身前仿佛一个弱小的孩童。
他哈哈大笑道：“久闻青灵法相是明虚真人的独门绝技，老朽今日就要好好领教一番。”
语罢，吴长老身上燃起的红焰收缩，在身躯之上凝结成一副宛如上好红玉构成的精致繁复盔甲。
紧接着，他的身后凭空炸起一道暗红光圈，身影骤然消失，瞬息出现在青甲神人之前，抬脚，一记鞭腿狠狠砸下。
这道红色的身影在庞大的神灵面前虽然渺小到不起眼，但其中蕴含的力量，简直是石破天惊。
只见在千钧一发之际，青甲神人提剑挡在身前。
嘭。
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爆鸣。
两者交手之处，爆发出的强大气流吹拂地周围白云微斜，露出天上湛蓝天空。
风暴吹到地面，在林府之中又是掀起了一股庞大的沙尘暴，不知掀飞了多少无故围观群众。
吴长老一击尚未得手，面色不变，转变身形，几个纵跃冲上神灵面孔之前，又是一记直拳捣出。
轰！
拳间恐怖的热意环绕，大片火星裹挟的凌冽风压，重重砸在神灵面庞之上。
青甲神人仰面后退几步，堪堪止住身型。
巨大的震荡之力不停在神人表面扩散，震得青色光芒一阵晃荡。
“龟壳还挺硬，不知真人这尊法相，能够挨老朽几拳？”
吴长老歪了歪脑袋，身形再度消失。
一阵阵爆响凭空出现在青甲神人身前，神人连连后退，最后竟然被打得驻剑半蹲。
“咦？堂堂明虚真人就这两下子吗？你的法相，太过羸弱，看来盛名之下……”
吴长老背负双手，站在半蹲的青甲神人之前，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道。
就在吴长老还在喃喃自语之时，青甲神人身后传出一道念咒声。
“十方伏魔阵”
足足七七四十九枚闪烁着蒙蒙青光的符箓分布在林府上空，将真阳圣宗三人和明虚真人包裹其中。
四十九枚符箓飞速交织，渐渐形成一块碧绿色的方形晶壁。
晶壁横亘方圆数百米空间，晶壁之中，明虚真人的身影突兀出现，接着由一化二，由二化四，最终变换出一百零八名一模一样的明虚真人，分布在晶壁四面八方，把真阳圣宗三人牢牢包围。
每一个明虚真人手中，都亮起一枚符箓，符箓燃烧，指尖燃烧起青焰，一道道如同激光的光柱射出将晶壁每一个角落无死角火力覆盖。
拄剑的青甲神人重新站起，手持法剑，向吴长老发起进攻。
骆阳见状，把楚真曜拖到身后，伸出右手向前方虚空虚握。
一块通体散发着银白色泽的宽大铁尺在他手掌心缓缓勾勒而出。
骆阳手握铁尺，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青色光柱用力横扫。
哗~
尺面摩擦大气，溅起大片火星。
星星点点的火星汇聚成一阵滔天火浪，吞噬青光。
另一边，
吴长老和青甲神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青甲神人每次挥舞法剑，吴长老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罡气被斩弱一丝，在双方几息之内交手了数千回合之后。
吴长老明显觉得体内的罡气少了差不多二十分之一的量。
“我收回方才的话，真人所施展的法门果然奇特。”
他啧啧称奇，不再与青甲神人近身肉搏，而是脱开一小段距离，再度震荡罡气。
吴长老双脚虚蹲，以空气为大地，脚底荡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双手前伸，五指紧握，低喝一声：“真阳·星陨。”
一双枯瘦的手眨眼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枚高速旋转，磨盘大小的赤红火球，火球带着尖锐巨啸，对着青甲神人无差别覆盖。
轰轰轰~
青甲神人全身上下都被火球笼罩，一枚枚火球砸在他庞大的身躯上，不停爆炸灼烧，顷刻间神躯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缺口。
但很快，身处神人后方的明虚真人双手再度掐诀，天空白云扭曲倒悬，大股灵气如海浪一般涌向神人，身上的伤口顷刻间修补如初。
明虚真人掐诀的双手快成一道道残影，最后，他双指朝天，拇指虚扣掌心，清朗的嗓音拂过天际：
“形、声、闻、味、触，五感剥夺！”
随着明虚真人一声话落。
青甲神人将法剑立于身前，法剑荡起熠熠青光，自其手中脱手而出，飞至众人上方，剑尖倒悬，一股不知名的波动笼罩全场。
还闹不清楚明虚真人闹哪样的真阳圣宗三人忽然眼前一虚，再度眨眼，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其中境界最低的楚真曜感觉尤为明显。
他竭尽全力睁大双眼，却发现眼前所见尽是虚无，非明非暗，非黑非白。
听不见任何声响。
闻不到任何味道。
感觉不到风吹拂过皮肤的触感。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星光飞剑
纵使楚真曜大声喊叫，也听不到自己发出的任何声响。
他想用双手向四周抚摸，但却感知不到双手反馈来的触感。
仿佛全世界之中，只有自己一人茕茕孑立。
无奈之下，他只能紧守心神，一遍又一遍观想门中秘法。
另外两人，吴长老和骆阳就从容了许多。
吴长老在发觉情况不对之时，便已收缩罡气，在身体周围布下一层厚实的罡气甲胄。
“此术应当是剥夺感知，并无攻击之效。”
“好奇特的道术。”
他尝试内视自身，观想观想法，都没有破开这门奇特的道术，心中暗暗吃惊。
“虽然奇特，但并非毫无破绽。”
这门道术虽然封住了五感，但并没有封印神意境武者独特的第六感。
当武者七品之时，便能觉醒一种对于危险探知的敏锐感觉。
这种感觉会随着境界的提升，等到达第四品神意境时，发生质变，赋予体内罡气一种独特的武道意志。
吴长老站在原地，心如止水，脑海内不停向外探知被他赋予武道意志罡气。
一股没有意识，却格外亲近的熟悉气息出现在周围。
他尝试沟通罡气内的武道意志，动用他们向更远处探知。
一张淡红色的晶壁结构图形呈现在吴长老脑海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诡异的绿色光点始终笼罩在他的周围。
他动用罡气将这些绿色光点震散。
唰~
眼前光明大放。
五感重回己身。
吴长老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全身上下莫名出现大量洞穿伤口，赤红灼热的鲜血正不断向外喷洒。
他当即缩进肌肉，用罡气清楚体内残留青气，很快便止住出血，之前不可一世的气势已经弱了几分。
躲开一道道明虚真人射来的光柱，快速向四周环顾一圈。
只有五品的楚真曜已经浑身是血，跌落在下方地面之上。
骆阳双目没有焦距，腹部被明虚真人的青光洞穿了一个大洞浑然不知，双手无意识扒拉，显得诡异至极。
吴长老见状，化掌为拳，武道意志灌注其中，向骆阳打出。
呼~
劲风铺面，驱散明虚真人布置的道术，骆阳双眼重新恢复清明。
与吴长老相同，骆阳刚恢复清明，便闷哼一声，以手捂腹，大量罡气运转，封住伤口。
两人伤势看上去恐怖，但都并未伤及根本。
吴长老飞至骆阳身边，与其并肩而立，低声道：“这明虚道术诡异，你我联手，尽快将其拿下，我冥冥之中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
两人低声商量好分工，由吴长老主攻明虚真人本体，骆阳从旁协助，破除明虚真人的道术。
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齐齐低喝一声。
呼~
一点赤红，在两人瞳孔之中快速流转，原本棕黑的瞳色转而变为淡红琉璃。
澎湃凌冽的气势向外扩散，一时之间，两人浑然不像受伤的样子，气势更胜。
吴长老赤手空拳，脚下连踏，对着漫天的“明虚真人”身影冲去。
骆阳手持铁尺，尺身变得无比巨大，对着半透明的晶壁狠狠砸下。
咚咚咚~
晶壁之内，响起一声声犹如撞钟的巨响。
蛛网般的裂痕，渐渐浮现在晶壁之上。
吴长老以一敌百，瘦小的身躯内蕴藏着拳破山河的气势，速度快到化作一抹赤红光芒在晶壁之内高速纵横，留下道道残影，短短数息之内，一共一百零八个“明虚真人”尽皆被其打散。
他身形一晃，再度出现在青甲神人面前。
“真阳·焚天。”
吼！
吴长老双臂响起阵阵噼里啪啦炸响之声，快速出拳，罡气裹挟风压，从拳中打出，在飞行途中，变作一只只巨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成群结队向着青甲神人疯狂撕咬。
躲在青甲神人后面的明虚真人也没有闲着，一边维持着青甲神人的状态，一边在脚下轻轻一踏。
碧玉色飞剑倏然飞至他的身前，乘着吴长老还在和青甲神人激斗，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
悬停在身前的飞剑嗡的一声，飞到明虚真人掌心上方十公分处。
在无人探知的无穷深远虚空之上，有一颗颗星辰受到神秘力量的影响，投下道道淡薄星辉。
虚空之中的星辰如恒河沙数，不知凡几，它们每一颗都降下星光，点点星光于飞剑剑身汇聚。
身处下方，死死盯着上方战斗的祖唯突然神情亢奋，呼喊道：“来了。”
“什么？”
潘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明虚真人手上的飞剑愈来愈亮，碧玉色剑身疯狂颤抖，散发出堪比恒星的光芒。
光芒压下吴长老和骆阳身上熊熊燃烧的赤焰，几欲压下远在天外的大日，整个世界仿佛只存在一柄散发灼灼辉芒的耀眼飞剑。
明虚真人一声低喝：“去！”
星光荡开，一柄璀璨飞剑划破蓝天，瞬息飞至吴长老身前。
飞剑在吴长老身前急速旋转，破开层层护体罡气。
吴长老双手赤炎大盛，一双枯瘦的手掌向前探出，握住前方不断颤抖的耀眼飞剑。
一连被飞剑巨大的冲势带飞数百米，吴长老瞳孔赤芒流转，脚下重重一踏，止住后冲之势。
滋滋滋~
双手上覆盖的罡气顷刻间全被星光所消融，星光破开罡气，在其手掌心烫出大片焦黑伤痕，深入血肉、骨骼。
正在吴长老降降支撑不住之时，身边响起一声大喝：
“吴长老，我来助你！”
巨大的铁尺从一旁扫来，狠狠击打在剑身之上，爆出金铁交击巨响，溅起大片星光。
两人一人手抓，一人以铁尺死死阻挡飞剑，在半空相互僵持。
远处，明虚真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整个心神寄托于飞剑。
双方之间的争斗都聚集于飞剑之上。
一息、两息、十息后……
最终，飞剑一往无前的势头还是在吴长老和骆阳的阻挡之下止住攻势。
飞剑被吴长老罡气凝聚出的双手握在手中，不停颤抖嗡鸣。
此时吴长老一双枯瘦的手掌已经凭空消失，只余双腕处焦黑的断口。
第一百五十二章 煌煌大日
吴长干瘦的老脸上泛起无奈之色：
“岁月不饶人呐，终究还是老了，应付这种程度的进攻，就付出了如此代价，唉……”
罡气形成的双手上，燃起如同鲜血一般的猩红火焰，焰舌吞吐，灼烧飞剑。
远方快速掐诀的明虚真人受此影响，脸色一白，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骆阳见此机会，当即脚下一震，于虚空连踏，向着明虚真人猛然冲来。
对着挡在前方的青甲神人，迎面就是一记滔天火浪。
火浪与法剑相击，明虚真人脸色一白，鼻孔处缓缓流下两行血迹。
“师尊！”
下方的祖唯不由惊呼出声。
面对气势汹汹冲来的二人，明虚真人面色冷峻，拿出一枚丹药吞下，手指凌空疾点。
身处烈焰灼烧中的飞剑爆发出一股巨力，挣脱吴长老的束缚，闪烁黯淡光芒，重新飞回他的袖内。
“没有了法剑，我看你如何挡我们？”
吴长老晃荡着一双空空如也的双臂，微微一笑。
明虚真人表情依旧淡定，仿佛逼近眼前的不是两名四品武者，而是两只苍蝇。
他大袖一挥，从袖内飞出十几张青光闪闪的符箓，符箓破碎，天空之上，又多出了十几道厚厚的青色晶壁，阻挡在双方之间。
吴长老和骆阳一人使尺，一人使腿，每一次进攻都能打破一层晶壁。
就在最后一层晶壁破碎，罡气冲到明虚真人身前之时。
唰~
远方天际极远出亮起一抹蓝色亮光。
亮光划破天空，瞬息便至眼前。
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挡在明虚真人身前。
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手夹住骆阳打来的铁尺，另一手架住吴长老的鞭腿。
而他，却没有后退半步。
吴长老尝试将右腿抽回，但以自身四品武者的强大力道，都感觉前方有一根铁箍箍住自己的腿部，丝毫没有动静。
他看向来人，眼中瞳孔一缩，忍不住出声道：“柳，柳云空？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吴炎昼，不呆在豫南种你的地，跑来江南凑什么热闹？”
柳云空口中云淡风轻，手下的动作可不轻。
他握住吴长老右腿的手掌轻轻向后一拔。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伴随而出的是吴长老一声闷哼。
只见吴长老右腿处已是空空如也，而柳云空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腿。
柳云空的左手食指轻轻敲打在骆阳铁尺之上，一抹冰蓝爬上铁尺，向其手掌蔓延，眨眼间，以极快速度侵蚀到手臂之处。
骆阳当机立断，以左手斩落右臂。
“哈哈，你的到来，我越发确信藏匿于此的叛逆身份不低。”
“噢？你知道了又如何，还能回去么？”
吴长老笑容一敛，满脸沉重道：“我吴炎昼六岁习武，十五岁锻体，六十岁神意，现如今两百有余，为了晋升三品神通境，失败两次，早已气血干枯破败，再无突破希望，而你柳云空，不过区区百岁年纪，年纪轻轻就已晋升神通境，不得不说，天资是多少汗水鲜血都无法弥补的。”
“老朽时日无多，就算此番回去，亦是活不了几年，既然如此，不若让我见识见识，到底四品与三品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吴长老话音方落，双目尽皆被赤红焰芒代替，他的全身上下顿时燃起一股血焰，直冲天际。
他光秃的头顶长出茂密黑发，眼角皱纹淡去，脸部干瘦的皮肤变得白皙有光泽，焦黄的牙齿变得洁白莹亮，被飞剑斩断的双掌重新生长出来，刚刚缺失的右腿再度出现。
没过几息，一个黑发飘扬，身材高挑，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俊美男子出现在柳云空面前。
吴长老轻轻抚摸自己强壮的身躯，目露留恋：“年轻真好啊……”
“吴长老！”
骆阳捂着右臂，神情悲怆，吴长老细如蚊蝇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莫要管我，等会儿我与柳云空交手之时，你乘机带上楚真曜逃离此地，将消息传回宗门”
柳云空见此情形依旧是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来吧。”
吴长老双手合十，猛然大喝：“真阳耀世，永不坠灭！”
他全身上下的罡气，连同气血，武道意志，开始剧烈燃烧。
无穷无尽的赤红光热以吴长老为中心，向外散射。
轰！！！
强大的威压裹挟风暴吹遍整座榕州上空。
吴长老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悬浮于天空之上的一轮煌煌大日。
这轮大日约有数十米高度，无数复杂精美的符文镌刻其上，表面暗红耀斑闪烁，下方的普通人稍一注视，便双目灼痛，流下清泪。
潘烨不顾双目刺痛，望着这轮缩小版的太阳，心中震惊万分。
“这？这不就是我体内那轮大日吗，稍有不同的是天上这轮尚且没有我脑海里那轮精致。”
呼~
大日仿若小行星撞击地球一般，对着柳云空的方向，沉沉坠落。
“吴炎昼，我知你仍有意识寄存于内，那便让你瞧瞧，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
柳云空背负双手，在大日面前，仿佛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但就是这只微小的蚂蚁，在大日降降沉落到身前之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大日。
大日受此阻挡，再无法寸进半分。
下一秒，一抹湛蓝光芒自他指尖溢出，瞬间爬上赤红烈日，大片冰蓝蔓延，包裹烈日，只瞬息之间，源源不断散发光热的烈日就变为了一颗寒气四溢的巨大冰球。
榕州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间阴沉了下来，大片乌云向此集结。
没过多久，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便变得乌云密布。
一丝料峭寒意游荡在榕州每一人身边。
已经脱下厚重棉袄，换上单一的人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娘，快看，天上下雪了！”
一名牵着闺女，在路边买糖葫芦的妇人抬眼望去。
天空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铅云，鹅毛大雪缓缓飘落，落在小女孩的肩头，长长的睫毛上。
“真的下雪了，真是见鬼了，我在榕州生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见到雪。”
对面卖糖葫芦的汉子掌心托着一片雪花，眼中尽是好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身世
柳云空悬浮于天上，右手托着一颗通体冰蓝的巨大冰球。
冰球被他托在手掌心上下抛飞，巨大的反差之下，显得非常违和。
他的目光游移，看向远处一抹仓皇逃窜的赤红，嘴角微翘，将手里的冰球甩出。
轰！
冰球摩擦空气，带起大片火星，犹如彗星撞击地球，狠狠撞在骆阳后背上。
速度快到以骆阳四品武者的反应能力，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巨型冰球裹挟着骆阳的身子呈抛物线飞行，最终撞入地面，当场砸出一个方圆数百米，十余米深的大坑。
坑底，骆阳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纵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举起冰球，但冰球就是纹丝不动，死死压在他身上。
雪停了，乌云散去，天边露出一缕阳光。
柳云空并未第一时间前往坑底捉拿骆阳，而是对明虚真人颔首道：“久闻真人大名，今日柳某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虚真人谦虚还礼：“不敢当，多谢柳宗主相救。”
嗖~
又是一道散发着蓝色罡气的身影倏然而至。
此人面容俊朗，身材高挑，一柄折扇歪歪扭扭斜插在后领。
裕泽看着前方一个巨坑，还有里面硕大的冰球，张了张嘴：“结束了？”
“裕泽老弟，别来无恙。”
裕泽骚包抽出脑后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骚包道：“明虚道兄，好久不见啊~”
哗~
“明明才一个来月不见，什么别来无恙？”
又是一道阴风刮过，听南的魂影自裕泽胸前浮现，飘荡在半空。
“见过明虚真人。”
“呵呵，听南也在啊。”
柳云空及时打断裕泽还要喋喋不休的嘴，指了指远处那颗巨型冰球：“闲话少叙，裕泽你去收拾收拾，明虚真人，请问那名叫潘烨的小子在何处？”
“就在下方，柳宗主与我来。”
两人于高空下落，缓缓落地。
柳云空看着林府呆滞的众人，微微点头：“吴炎昼那老头虽然固执了点，但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明虚真人引着柳云空等人来到潘烨和祖唯面前站定，指了指潘烨，侧头道：“柳宗主，这位便是潘烨。”
在两位大佬的目光下，潘烨局促地站在原地，微微低头，就像一个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好在身旁的祖唯及时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道：“还不见过柳宗主。”
“啊，哦！”
潘烨抬头，看向眼前年纪好似跟他差不多大的柳云空：面容说不上英俊，只能算耐看，一头黑发恣意披散在肩头，并不华贵的白袍，腰间系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然的气质，不像掌控一宗的宗主，反而像准备进京赶考的士子。
潘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人就是云山宗宗主柳云空么，好生年轻。
“晚辈见过柳宗主。”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柳云空细细端详着潘烨这张普通的脸，目光透过面具后者脸上的人皮面具。
眼前少年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位风华绝代的娇艳女子渐渐重合。
水涴师妹……
半晌，等到柳云空渐渐回过神来，轻声道：“你爹娘呢？”
潘烨如实回答：“爹在去年冬天就死了，关于娘亲，在我出生后就没有印象……”
柳云空还欲说话，就见另一边，裕泽拖着昏迷的骆阳和楚真曜，晃晃悠悠过来，他身边的听南瞧见潘烨，笑眯眯道：“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听南前辈！”
潘烨再度弯腰行礼。
现在的听南魂影凝实，在烈日下行动自如，与真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大帮子人站在林府废墟里叙旧也不是个事，明虚真人扫视一圈，叫来躲在一旁默默关注这边动静的灵舒。
“灵舒，你在此处理林府善后之事，我等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灵舒应了声，乖巧允诺。
“几位，咱们换个地方再聊吧。”
“也好。”
大伙点了点头，柳云空随手一挥，那颗巨大的冰球就飞到他的手掌上空。
只见他手中冰焰翻滚，冰球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湛蓝的圆球，被其收入怀中。
做完此事，明虚真人就领着众人来到潘烨居住的小院。
院子正中心的主楼部分还是一片残垣断壁。
偏厅内，筱恬和汤圆还在上课，忽然就见到一大伙人鱼贯而入。
云山宗三人的目光扫过筱恬和汤圆，吓得前者魂影一阵晃荡，后者喵呜一声，慌慌张张钻进潘烨怀里，不敢露头。
“有意思。”
柳云空看到肥嘟嘟的汤圆和它爪垫上的一点墨迹，咧了咧嘴。
“柳宗主请坐，恬儿，给各位大人上茶。”
“是，是……公子。”
筱恬强忍不停哆嗦的身子，迈着僵硬的步伐去院子里打水。
“几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潘烨在与柳云空见面第一眼，就发现了他腰间系的玉佩，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等待解决，当即招呼一声，立马跑上楼，在行李中翻出灵气全失的寒玉。
急匆匆跑下楼，潘烨把手中寒玉递给柳云空。
“柳宗主，这枚寒玉，您认识么？”
柳云空轻轻抚摸寒玉，将其递给一旁的裕泽，说道：“这枚玉佩可曾见过？”
“这……这是小璃的玉佩啊！”
裕泽看着玉佩上的纹路，声音有一丝颤抖。
“小璃？”
“小璃是我的弟子，也有可能……是你的娘亲。”
裕泽看向潘烨的目光，愈加温和，并为他解释道：“大概是三十一年前，水涴师姐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找上了我，要我收这小家伙为弟子。”
“当时我还不知道水涴师姐和闻人灼光的事，不过看到她们母女俩相似的眉眼，再加上师姐常年在外，心中不免有了些猜疑。”
说着说着，裕泽眼中露出暖暖温情，
“小璃成了我的弟子，不愧是师姐和闻人灼光的骨肉，她的武道天赋极为出众，不管是武道功法，还是武术，皆一点就透。
“师姐也会时不时回宗门看看她，带一些小姑娘喜欢的金银首饰送给小璃，时间过得好快，就这样一晃十二年过去……
“昔日的还经常哭鼻子的小姑娘转眼间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年小璃十八岁，已经是武道六品的修为……”
十八岁武道六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定下
想到自己现在十七岁都还在八品打转转，潘烨就感觉人和人的差距未免有些大。
不过我有“外挂”，从普通人到八品只用了几个月时间。
他心中暗戳戳想到。
只听对面的裕泽继续说道：“小璃在宗门内生活了十二年，非常向往外面的生活，当时她年满十八，又是六品修为，我便允许她下山历练。”
“之后的日子里，她每年都会回宗里修炼几个月，然后再度出山游历，直到两年后，也就是她二十岁那年。”
“十七年前……”
“闻人灼光破境失败，水涴师姐回到云山宗，小璃不知所踪……”
后续的事情潘烨听祖唯也说过了，裕泽口中不知所踪的小璃，应该是当初和闻人灼光四弟子相恋，又从而在一起解救水涴。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得知水涴被闻人灼光一脉救出，一路搜寻到他们争斗的地方，但是那地方只留下了一地打斗过的痕迹和真阳圣宗门人的尸体，其他的再无发现。”
“经过我们的了解，闻人灼光的四弟子正是姓潘。”
裕泽盯着潘烨的眼睛，
“他的名字叫——潘煦”
潘煦？
前身的父亲为了隐藏姓名，叫潘海也有可能。
潘烨心中思索，疑问道：“这么多年来，您都没和他们取得联系吗？我……娘，现在是死是活？”
一旁的柳云空接过话头：“从未放弃寻找，但都一无所获。”
所以呢？我现在应该是摆出悲伤，还是呆滞的表情……
潘烨对于从未蒙面的“爹”，“娘”并无太多情感，以至于情绪也不能代入进去。
只能是低头沉默不语……
“这确实是小璃的玉佩没错，你的身份肯定也没问题，就是他们的孩子。”
“潘烨，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自他穿越开始，就被三爷阴影笼罩，死亡的威胁伴随了一路，现如今三爷伏法，潘烨反而有些迷茫了。
“真阳圣宗的人知道你在榕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为了林家的安全，也为了你今后的武道发展，不如就随我们去豫南吧。”
“虽然真阳圣宗在豫南的势力更大，但所有见过你外貌的人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你在那边也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安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去豫南？好像是个不错的注意。
榕州这个边陲之地，城中武道修为最高的人才六品，确实没有什么发展空间。
“明虚真人，祖兄，你们怎么看呢？”
明虚真人可不管他潘烨去哪，祖唯说道：“我建议你还是去豫南吧，那边是中原腹地，大洪王朝崛起之地，武道风气极其昌盛，十分利于你的修行。”
潘烨心中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和云山宗的人一起前往豫南！
当即开口道：“好，等此间事了，我便前往豫南。”
柳云空赞赏点了点头，道：“宗门还需我回去坐镇，不能在这边呆太久，真阳圣宗的这三人我带回去，裕泽你这段时间就在榕州帮助潘烨处理后续之事，顺带指导指导他的武道修行。”
“好的师兄。”
“嗯，明虚真人，我就先行一步了。”
“柳宗主再会。”
柳云空大袖一挥，昏迷在地上的骆阳和楚真曜瞬间消失，随机他化作一道蓝芒，冲上天际，转眼消失不见。
目送柳云空走后，厅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毕竟一位三品武者带给大伙儿的压力着实不小。
裕泽走上前，搂住潘烨的肩膀，对着他的脸一阵猛瞧。
“戴了人皮面具吧，揭下来让我瞅瞅。”
“哦。”
面对这位自己“母亲”的师尊，潘烨表现得十分乖巧，乖乖脱下潮汐宗为他定制的人皮面具。
“哎，你说说你，怎么都没继承小璃身上的一处优点，这眼睛，这鼻子，哪一处都不像小璃。”
说实话潘烨的本来面貌虽然说不上俊美之际，比不上裕泽的丰神俊朗，但也是有点清秀小帅的。
按前世的话来说，收拾一下也是一个“小鲜肉”。
小小开了个玩笑，裕泽又对着潘烨上下起手，在他身上左捏捏右捏捏。
潘烨感觉全身上下被一道道冰冷刺骨的寒气充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嗯，根骨打得不错，淬骨也即将大成，你修炼的是真阳圣宗的功法？几岁开始学武？几岁入品？”
自己修炼的是不是真阳圣宗的功法，潘烨还真不知道，毕竟他是从潘氏炼体法强化上来的，既然楚真曜觉着他修炼的是真阳炼体法，那便有可能跟真的真阳炼体法差不了多少。
“是，呃……六岁学武，十六岁入品。”
前身确实是六岁学武，都是被潘海逼得，学的也稀稀拉拉，不能算真的学武。
为了不令人觉得奇怪，潘烨故意将自己的学武时间拉长。
“什么？”
裕泽睁大眼睛，
“你们榕州口音我听不太清，是四，六岁，还是十六岁？”
潘烨字正腔圆道：“十六岁……”
“？？？”
“你今年十七岁吧，意思是十六岁入品，十七岁就接近淬骨大成？”
“对。”
“六岁练武，十六岁入品，只能说得上资质一般，但修炼了一年就开始准备观想，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云山宗数百年一遇的天才柳师兄，从九品到八品的时间也用了一年半。”
呵呵……要是没有念珠，我现在可能九品都没有。
潘烨心中汗颜。
边上的裕泽更兴奋了，轻轻锤了一下潘烨胸口，说道：“行啊小子，不愧是小璃的骨肉，虽然没有继承她的容貌，但武道资质应该是继承了下来。”
这位老哥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小璃，当初你成了我的弟子，现在，你的孩儿又拜入我门下……”
裕泽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语气有些颤抖。
良久，他平复了心中激荡的情绪，说道：“你现在还未开始观想吧？没有观想之前修改武道功法，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山宗基本情况
可是我已经开始观想了啊。
潘烨张了张嘴，刚准备想解释。
裕泽自顾自拿出一枚玉简，丢到潘烨怀里，说道：“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再来问我。”
潘烨道了声谢，接过玉简，贴在脑门，大致浏览了一下。
里头是一本名为《玄水真解》的功法，记载着从九品锻体境到三品神通境的修炼方式以及注意事项，前人批注。
“关于武术，门中收藏了云山宗千年来自各处搜集来的各类适合每个境界施展的武术，等你回到宗门，可以随意阅览。”
“多谢裕……呃。”
“叫我裕师吧。”
“多谢裕师赐法。”
潘烨深知此玉简的贵重，当即双膝跪地，对着裕泽磕了三个响头。
裕泽没有阻拦，面色严肃地接受了潘烨的跪拜大礼。
“起来吧孩子，以后云山宗就是你的家。”
他轻轻抚摸潘烨的头发，一脸“慈爱”。
“喵？”
一个小猫咪脑袋猫猫祟祟从潘烨衣领里钻了出来，小耳朵一动一动。
它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一幕：两个年纪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男性，做出书本里长辈对晚辈抚摸的姿势。
“裕师，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它叫汤圆，是我的亲人。”
“喵呜呜!”
汤圆感受到裕泽身上散发出的阵阵让它颤栗的气息，吓得一下又把脑袋埋进潘烨怀里。
等到潘烨轻轻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让汤圆平静下来之后，轻声道：“汤圆不怕，裕师是好人。”
“呵呵，好有灵性的小家伙，你好啊~”
裕泽放缓语速，伸出手，递到汤圆面前。
“喵~”
一只微微颤抖的小爪子，伸到宽厚大手旁，掌心与肉垫相触。
啵~
裕泽挠了挠汤圆的肉垫，吓得小猫咪又缩回了爪子，躲进潘烨怀里不再露头了。
他哈哈一笑，继续道：
“虽然还没举行入宗仪式，但你现在也算是咱们云山宗的半个弟子了，我就为你介绍一下云山宗的基本情况。
“我云山宗是一传承了千年武道宗门，位于大洪中原的豫南道，许州，为豫南道第二大武道宗门，在整个大洪亦能排进前列，宗主柳云空，三品神通境修为，宗主之下，共二十六位四品神意境武者，男子十六位，女子十位。”
这句话说完，裕泽向潘烨挤了挤眉，
“整个宗门有弟子一万余名，其中女弟子占六成，你小子现在还没对象吧，到时候为师给你介绍几个身世，容貌都不错的女弟子认识认识。”
听到此处，躲在边上默默旁听的祖唯贱兮兮道：“那裕泽前辈有对象了么？”
“咳咳，本人心向武道，暂时还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
“别听他瞎说，这小子可专一的很，对楼观派顾仙子……”
听南语气揶揄，正要说出裕泽的八卦，被后者及时打断，
“咳咳！听南师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就不说了嘛。
“言归正传，我云山宗的劲力属性偏向于水属，这也是门中女弟子比较多的原因
“武道宗门不像修道门派那般藏匿于深山老林，洞天福地，灵气充沛之处。大部分武道宗门离城池都不算远，宗门驻地亦可以算一小型城镇，商贾贸易，江湖纷争，烟柳巷陌，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到时候为师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
听南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
“行了，瞧你那为老不尊的样，潘烨，你现在是裕泽的弟子，也是我的师侄，由于裕泽在门中任庶务长老一职，经常外出不在宗内，如果你于武道上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来问我。”
“是，多谢听南师伯。”
听南颔首，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师伯，那豫南道第一大武道宗门是哪家？”
“方才你不是见到了么，自然是咱们的老对手——真阳圣宗。”
“真阳圣宗修炼的功法破坏力巨大，其门人弟子个个脾气暴躁，性格霸道，以后你在豫南道碰见他们就能体会到。
“说来你还算是半个真阳圣宗的弟子，集云山宗和真阳圣宗两大宗门血脉于一身，我看好你的武道前途。”
听南微微一笑，注意到明虚真人一直没有说话，都是他们云山宗的几人在聊天，担心冷落了他：“还有么？没有问题咱们今日就简单聊到这，以后来日方长。”
潘烨看到听南此时魂影凝实，与真人无异，心中一动，说道：
“对了，听南师伯，您现在转修魂道，弟子为您介绍一位同道中人。”
“恬儿，你过来！”
“是，公子~”
在潘烨等人交谈的时候，筱恬畏惧一屋子里各种强横的气息，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门口，不敢进门。
听到潘烨的呼唤，她迈着小碎步走到潘烨身边，怯怯站立。
等到潘烨为他们互相介绍彼此的身份后，说道：“师伯，恬儿性子刚烈固执，弟子相信她在魂修一道上肯定会有不错的进展，拜托您有功夫的时候可不可以指点指点她？”
“公子！”
筱恬一脸温柔地看着潘烨，眼睛里闪烁明亮的光。
听南看了看潘烨，又看了看怯怯的筱恬，脸上露出“姨母”似的笑容，毫不推辞道：“小事一桩，今日裕泽师弟收了一名弟子，看来我也要收一名弟子咯。”
潘烨听后面露喜色，赶忙招呼筱恬道：“恬儿，还不快谢谢听南师伯。”
筱恬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聪明伶俐，脑子转的快，不容分说跪倒在地，对着听南就是砰砰砰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弟子筱恬，见过师尊。”
“好好好，恬儿，起来吧。”
“裕泽师弟，把我珍藏的那枚上好阴玉拿来。”
“啧啧，师兄这回是下了血本啊。”
裕泽从怀中掏出一枚表面萦绕着森森寒气，上刻龙形阴纹，通体湛蓝的玉佩。
听南接过玉佩，递到筱恬面前：“此为骊龙佩，为老年骊龙死后的魂体凝结的纯粹精华，今后你就以此玉佩作为栖魂之地，它可以帮助你凝练神魂，加快阴气汲取，不受灾风困扰，亦可作为法宝用于战斗，诸般妙用，自己体会吧。”
这骊龙佩光从外表上看就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信
感受到骊龙佩之上散发出浓浓的，充满诱惑的气息，筱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强行压制下源自魂体的原始的冲动，摇了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师尊，这礼物太贵重了……”
“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收回的道理。”
听南把骊龙佩随意抛给筱恬，向明虚真人走去，留给大伙儿一个酷酷的背影。
“唉唉唉~”
筱恬慌不择乱接过骊龙佩，求助般看向潘烨，又看了看裕泽。
“既然听南师伯要送你，你就收下吧。”
裕泽也点了点头。
“那……好吧。”
筱恬死死握着骊龙佩，又跪下对听南磕了几个响头。
听南背对他们摆了摆手。
“喵呀~”
汤圆躲在潘烨衣领内，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偷偷看着厅内发生的一幕幕，已经想好今天的日记该写什么内容了。
……
三天后，榕州临江楼最大的包房内。
明虚真人、裕泽、听南、灵舒、二爷、老张、祖唯、潘烨、林洺可、林依、筱恬、石宏还有一猫一松鼠一大帮子人齐聚一堂。
明天潘烨就要离开榕州了。
在离开之前，二爷邀请了潘烨在榕州最为熟稔的一些人，为他设下一席践行宴。
明虚真人性子温和，裕泽则是压根就没高人的架子。
大伙儿说着各自的见闻，门中轶事，席间气氛颇为轻松融洽。
此时，裕泽正口沫横飞，说着他年轻时在外游历的一桩桩经历，说到精彩处，听得在场几位见识不多的女子们惊呼连连。
“裕泽前辈，你说你门中女弟子众多，那你为什么没有妻子啊？”
林依蒲扇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这……”
裕泽挠了挠头。
“咳咳，依儿，不得无礼。”
“裕泽前辈，小女口无遮拦，还请赎罪，晚辈自罚三杯。”
二爷端起酒杯，吨吨吨就是三杯水酒下肚。
林府被真阳圣宗的人毁了个片瓦不留，这几天二爷都在忙着指挥林府重建之事，直到今晚，才有时间和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等到宴至正酣，潘烨拿着酒杯站起身来，对着二爷和老张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榕州，前往豫南，这些年来，承蒙二叔和张叔照顾，如此大恩，小子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定当万死不辞，竭尽全力相助。”
“这几杯酒，我敬两位长辈！”
说罢，潘烨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两杯，才放下酒杯。
然后对着二爷和老张等人深深鞠了个躬。
接着，他又对对他有过帮助的在座各位依次敬酒感谢。
……
宴后，大伙酒足饭饱，各自回去，而二爷特地走在最后，叫住潘烨：
“阿烨，你来一下。”
两人离开酒楼，来到风景秀丽的榕江边上的栈道旁，顺着步行栈道缓步行走。
“从老张带你找上我那天，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二爷望着前方平静的江水，叹息道。
“榕州是个偏僻之地，武道不显，你天赋出众，对于你去豫南，我是万分支持的，只是可惜了依儿……”
“二叔。”
“想听听我和阿海是怎么认识的吗？”
二爷笑了笑，继续道，
“十七年前我年轻气盛，方突破九品，觉得全天下皆可去得，遂留书一封，外出游历江湖。。”
“当我游历到虔州之时，偶遇一起武林败类调戏民女的事件，我看不过，便上去阻拦，结果被那伙人打成重伤。”
“你应该猜到了吧，是阿海救下了当初重伤濒死的我……”
“和阿海熟识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从北方那边逃难过来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也就是你。”
“他得知了我的身份，请求我让他加入林府，虽然当时我心中也有几分猜测，怀疑他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人，但阿海救过我的命，我没有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我本以为阿海可能呆个几个月，最多一两年就会离去，谁知这一呆就呆了十七年，我们初次见面时他是六品，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弱，等到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身上的气血波动跌倒了九品层次。”
“那时我才知道阿海伤得有多重，在阿海死前的一个月，他找到了我，递给我一封信，交代我如果以后你武道修为若是有所成就，就把信交给你，如果依旧是一个普通人，那便让封信一直尘封。”
“现在你即将七品，明日就要离开榕州，我想是时候把信交给你了。”
二爷从怀中拿出一张外表普通的信封，递给潘烨。
潘烨当着二爷的面打开信封，细细阅读起来。
“潘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死去，不必为我的死伤心。”
“其实我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父身旁的一名侍卫，你的父亲名为潘煦，为真阳圣宗宗主闻人灼光四弟子，十七年前，闻人灼光晋升失败，导致宗门内乱，宗主一脉弟子大受清洗，更是将宗主夫人的性命设为担任新任宗主的筹码。”
看到第一行的信息，潘烨瞳孔一震，
这……？潘海居然不是前身的父亲？
……（略过云山宗与真阳圣宗赌约，掠走水涴之事。）
“少爷联同闻人灼光一脉的弟子将水涴夫人救出，谁知宗门竟然派出十八名四品武者追杀，两方人一路追打，行至阜州，发生大战，潘煦少爷为了掩护两位夫人撤离，壮烈牺牲，闻人璃空小姐见少爷战死眼前，心中悲恸，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她把还在襁褓中的你交于我，让我隐姓埋名，告知我以后要好好照顾好你。”
“当时我已深受重伤，为了保下少爷唯一的血脉，只能仓皇逃离，好在我只是一个边缘人物，无人知晓，所以侥幸逃脱，后来一路辗转至虔州，偶遇荣旭……”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你也长大成人，因当初受了重伤，没有及时医治，留下病根，残留在体内的真阳罡气每时每刻都在蚕食我的气血，从一名六品武者，一直衰退到连九品都维持不住的地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临走之前
“好在有璃空小姐赠予的玉佩让我苟延残喘至今，但玉佩终究不是灵丹妙药，无法逆转我的伤势，并且玉佩的功效不知为何被府内其他人知晓，当时我已油尽灯枯，深知无力再与他们周旋，遂把全身家当藏于府外，让你去取……”
我就说牛毅那种狗屎一般的人物，怎么能杀害潘海。
原来是潘海已经伤重到连九品境界都无法维持的地步了……
“阿烨你记住，当初璃空小姐交代过我，虽然你此时武道小有成就，但敌人实力太过强大，不必为他们报仇，好好活着最为重要。”
“还有，若是你以后离开了林府，无处可去，可以前往豫南许州的云山宗，那里是你的家……”
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失踪，结果死了……都死了。
潘烨喃喃自语，杀父杀母之仇，是说不报就不报吗？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潘烨心情复杂。
良久，他收拾好情绪，将信纸小心收回怀里，对二爷道：“爹的死因我已大致明了，多谢二叔多年以来对我父子俩的照顾了。”
他没有说明潘海并非他的生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纵使不是亲生的，叫一声爹也不为过。
二爷轻轻摇了摇头：“哪有照顾，阿海当初还吩咐我不用对你们流露出太多的关心……”
顿了顿，他继续道，
“此行多保重，中原地区不似榕州，争斗更为激烈，你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之后，两人又沿着栈道闲聊了一会儿，才互相道别分开。
……
等到潘烨回到小院，只见听南和筱恬站在月光之下，师徒俩正低声说着什么，天上的月华投射在他们身上，泛起淡淡萤光。
厅内一片灯火通明，隐隐传出交谈之声。
潘烨没有打扰认真修炼的师徒俩，悄声走入偏厅。
汤圆蜷缩在偏厅的圆桌上，右爪夹着一根毛笔，洁白的毛发上沾了点点墨痕。
裕泽叼着根牙签坐在圆桌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汤圆书写，口中还说道：“哎呀，是裕，不是俗，这两个字虽然像，但意义完全不同。”
“喵~”
小猫咪委屈地叫了一声，又在纸上涂涂划划起来。
“哟，回来啦。”
“裕师。”
潘烨向裕泽行了一礼，缓缓走到汤圆背后，透过它圆溜溜的脑袋，终于看清了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汤圆今天好开心，不仅吃到了好喝的鲫鱼汤，俗（划掉）裕泽师伯还带汤圆去天上逛了一圈，白云好白，就像街上卖的棉花糖……”
“喵呜~”
汤圆看到潘烨，当即挪开已经写满字的纸张，又重新拿来一张新的白纸，在纸上写道：“潘烨哥哥，咱们明天就要离开榕州了，能不能在临行前跟余映颜姐姐说一声呀？”
写完了这段文字，汤圆叼起纸张，跃到潘烨怀里，撒娇似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早在前段时间，潘烨就严厉要求汤圆把什么“爹爹”，“娘亲”的称谓改了，换成哥哥姐姐。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潘烨没有忘记与余映颜的约定，早在他在闲暇时候，就为她量身定制了一本小说，只是后来一直有事，便忘了把小说送给余小姐。
想到就做，他回到房间内拿出小海螺，滴滴吹响，无形波动向外扩散。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月上中天，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来了。”
潘烨抱起汤圆，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院门。
余小姐一袭海蓝衣裙，身边站着依旧是一声青色长裙的青儿姑娘，两位水族美人，俏生生站在门口。
“余小姐，青儿小姐，快请进。”
现如今的潘烨小院，高手云集。
余小姐方踏入院门，便止住了脚步。
她先是看向修炼中的听南师徒俩，凝视半晌，然后又将目光落向偏楼之内，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警惕之色。
青儿姑娘的表现则是更为夸张，她没有蒙面的半边脸显露出一枚枚青色鳞片，双眼瞳孔变为竖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余姑娘，冷静，冷静~楼里的都是我的长辈，不会有事的~”
“喵喵！”
汤圆猫猫跳跃，自潘烨怀里跳到余姑娘怀里，对着她就是一记亲昵的贴贴。
在潘烨好说歹说和汤圆的萌萌攻势之下，两位姑娘才稍稍放下警惕，跟着他走进偏厅。
裕泽依旧坐在圆桌旁，正翻看着潘烨为余小姐专门定制，名为《别惹霸道公主》的小说。
他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潘烨身后的两位俏丽女子，脸上霎时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呵呵，这两位是？”
裕泽向后拔出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一脸骚包地走到三人面前。
“吼！”
青儿姑娘一个箭步将余小姐拦在身后，脸上的青色鳞片再度显现，不仅如此，头上还露出了两根圆润碧玉的小角。
裕泽立刻停下脚步，双手摊开，示意青儿姑娘冷静，并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青儿，回来吧。”
余姑娘这回倒是淡定了许多，昂着白皙的下巴，瞥了眼潘烨，淡淡道：“真是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这破落小院竟然藏了这么多高手。”
“嘿嘿，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来来来，裕师，余姑娘，青儿姑娘，请坐。”
为几位倒满茶水，潘烨把那本《别惹霸道公主》递给余小姐，说道：“余姑娘，明日我就要离开榕州，前往豫南的许州，汤圆也要随我一起前去，这是前段时间我为你专门定制的小说，来过过目。”
余姑娘拿过颇为厚实的书本，随意翻了几页，挑眉道：“去许州？”
“是的，许州地处内陆，到时候你们过来可能就不太方便了，所以我在临行前特地告知你们一声。”
听到潘烨这话，余小姐脸色沉了下来，皱眉道：
“放屁，天底下还没本小姐不方便去的地方，你就算跑到了极西荒漠，本小姐也能随时出现！”
“是是是。”
潘烨唯唯诺诺。
“许州是吧，那里好像是真阳圣宗的地盘？你这小子身上一股子火炭味，莫非是被真阳圣宗那群莽汉收为弟子了？”
“不，是云山宗。”
“云山宗？就是宗主是柳云空的那个云山宗么？”
“对，怎么了？”
“哼！没什么，就是你们那个柳宗主品行不正，你要小心一些，他可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潘烨和裕泽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中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道别
见两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余映颜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很快不见。
“看什么看？！跟本小姐可没关系，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跟我说的。”
“哦哦，那没事了。”
别看余小姐外表年轻，实际上按龙族漫长的寿命来看，可能比潘烨的年龄大了不知多少倍，不怪他产生怀疑。
“喵~”
汤圆从余小姐怀里跃出，叼起桌上写满字迹的纸张，凑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
余小姐接过纸张，看了一会儿，惊讶道：“你写的？”
“喵喵！”
汤圆骄傲地昂起小脑袋瓜，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
“真棒。”
一根充满灵气的小肉干伸到了汤圆面前晃了晃，算作奖励。
“书我先收下，小海螺你留着，如果以后汤圆遇到了什么事，你要立刻吹响海螺通知我。”
“好的，余姑娘。”
“嗯，明天你们就要走了，汤圆今晚先留在我那儿，明天再让它回来找你。”
随意聊了一会儿，余小姐抱起汤圆，向潘烨等人告辞。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天边晨光微熹，榕州城北门外已经围拢了一群人。
潘烨身后长枪斜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箩筐，里头装满了各种换洗衣物，线装书籍。
原本他以为裕泽会像之前明虚真人那样，大袖一挥，就带着他们飞上天际，没过多久就可以抵达许州，坐一回飞的。
没想到在临行前，裕泽突然通知，此行为了给潘烨增长见识，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许州云山宗。
以裕师的话来说就是：一位合格的武者，必须一路从大洪极南之地打到极北之地，才算是身经百战。
无奈之下，潘烨只好临时收拾行李，背了满满一大箩筐。
其中换洗的衣服占了小部分，其他都是什么林依林洺可塞给他的单衣，还有给汤圆的各种小玩具，肉干鱼干，乱七八糟的东西占了箩筐的大部分空间。
青木帮的那一伙儿人知道潘烨要走，大早上也赶到了此处，抛去各种一路平安，路上小心的祝福话语不谈，他们还塞给潘烨各种上好的伤药，若干珍惜灵草，以及毒药。
“这，林帮主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扳倒永福帮的功劳，你是占头份，如今你走了，我只能将这些好处折算为各种稀缺玩意儿给你。”
听到林青木的解释，潘烨也不再推辞，向他表示了感谢，收入筐中。
临走之前，榕州的一众好友轮流对潘烨表达了祝福，最后只留了林依一人迟迟没有说话。
林依姑娘眼眶微红，看样子之前可能有偷偷哭过，潘烨站在她面前，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求助似的望向他人。
其他人默契地推开一小段距离，纷纷勾肩搭背，交头接耳去了。
“……”
林依和潘烨缓缓走在护城河边的草地上，彼此之间没有说话，只留下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和呼气带出的细微气流声，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潘烨轻咳一声，打断尴尬的氛围，道：“依儿小姐，多谢你送给我的衣服。”
“听说北方地区兵祸四起，你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才是。”
“还有，以后每月都要给我写一封信回来，不要再像之前一样玩消失了。”
“不许拿我送给你的衣服去见别的女子……”
“额，其他都好说，就是这最后一条要求，实在有点儿奇怪？”
“闭嘴，你听我说。”
打开了话匣子，林依喋喋不休，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例如出门在外最好不要去烟柳之地，少和云山宗的女弟子来往，少饮酒，少跟有不良嗜好的江湖败类在一起……
潘烨满脸微笑，静静倾听着林依的话。
他仿佛回到了前世高中刚毕业，第一次离家准备去外地大学那会儿。
临行前，母亲也是喋喋不休地交代着各种小事，要跟同学处好关系，遇到事情不要强出头，吃点小亏不是坏事……
“喂喂，潘烨，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在听呢。”
林依停住脚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他。
粉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极了生气的河豚。
“依儿小姐，你年龄比我还小，懂得倒是挺多的哎。”
“以后嫁了人，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呸！谁要嫁人。”
林依轻啐了一声，脸上慢慢泛起红晕，低头绞着衣摆低声道，
“我以后要嫁，也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至少要比爹爹还厉害！”
气温渐渐转暖，林依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襦裙，额间的发丝随着春风轻轻飘荡。
清晨细碎的金光洒落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将一根根细小绒毛照得分毫毕现。
“大英雄可不行，俗话说英雄气短，英雄可是很容易英年早逝的哦。”
“那……那还是不要英雄了，比爹爹厉害就行，对了，还要比爹爹英俊！”
潘烨想到二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英俊说不上，只能往硬汉风格靠拢了属于是。
所以要比二爷英俊，也比较容易。
“哦！我明白了，依儿小姐你觉得裕泽老师如何？”
“哎呀，你！你烦死了。”
林依气得满脸通红，一双小粉拳砰砰砰打在潘烨胸口。
打了一会儿，也许是打累了，她的掌心轻轻贴着他的胸口，低声道：“以后你还会回榕州么？”
“榕州是我的家，我怎么会忘了呢？”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受气包依儿小姐。”
“谁是受气包？”
又是一记铁拳打在潘烨胸口，“痛”得他连连捂腹后退。
林依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白皙的拳头，
“我打得是你胸口，你捂腹干什么？”
“依儿小姐饶命，你看对面那群人，都在看咱们笑话呢。”
潘烨指了指远处，以裕泽为首，满脸揶揄笑容的众人。
林依的俏脸唰的一下变红，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转圈圈。
“时间不早了，依儿小姐咱们回去吧。”
“嗯……”
等回到城门口，潘烨再次抱拳，向大伙儿行礼：“各位，再会！”
“喵呜！！”
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嗖的一下窜到潘烨身后的箩筐中，汤圆像一位即将出征的大将军，对它一直守护的百姓们挥了挥爪。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阿烨，一路顺风！”
青山绿水，江湖再见……
（第一卷，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奇特见闻
小舟县是一个不大的县城，这里背靠雾夷山脉，面朝江南诸州，东临闽越大湖，不管是山货，还是水产资源，都极为丰富。
地理环境的优越，催生出了许许多多乡绅土豪，人一有钱，对于成为士族，掌控权力的渴望就越大，所以读书人的地位也越高，以至于县中不管是平民还是富家子弟，多喜读书出仕。
春天来了，俗话说“桃花流水鳜鱼肥”，小舟县东边就是江南道境内可以排进前五的大湖，几场春雨过后，湖水水位上涨，正是湖鲜肥美的时候。
再加上此时又是耕种的时间，所以小舟县内各大地主们，都在忙着指挥家中下人，打捞湖鲜，耕种农田，到处都是一副繁忙景象。
城东王员外家却是个例外。
王员外今年已经五十余岁，在这个人均寿命短暂的时代，已经算是半只脚迈入了棺材中。
此刻，王员外愁眉不展地坐在自家厅内，端着茶杯一阵阵唉声叹气。
原因无他，自己的宝贝儿子七天前无故失踪了。
要说王员外过了四十岁才喜得一子，对这位王家的独苗苗，他可是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
在王员外的望子成龙的深深期望下，儿子也没辜负他的重望，年方十六就考上了秀才，正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好景不长，在儿子考上秀才的半年后，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这小子突然找到他，说自己不想考举人了，想学上古先贤，回山中过着闲云野鹤一般隐士的日子。
这可把王员外急坏了，平日里满口家国情怀，志在朝堂的儿子，怎么忽然间脑子就搭错了根筋，想跑进山里喝露水啃草根？
在他一天天的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儿子非但没有理解，反而还偷偷跑出了家门，现在已经失踪了七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你说说，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王员外越想越气，砰的一声将茶盏重重砸在桌子上，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一旁的管家摸了摸脸上的汗珠，提议道：“老爷，要不咱们再找找县衙高老爷，让他帮帮咱们找找少爷。”
“哎，也只能如此，你去找人，叫他们在县里贴满告示，就说如果找到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是！老爷！”
……
一天后，潘烨和祖唯走在小舟县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汤圆站在潘烨背后的箩筐上，两只小爪子乘着潘烨的肩膀，颇为好奇地看着路边一个个贩卖着水产的商贩。
明虚真人和灵舒在潘烨他们出发的时候也各自回宗。
祖唯则是留了下来，说是要和潘烨一同前往云山宗，见见世面。
裕泽一天到晚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指导潘烨的修行。
除此之外，对于潘烨，他全程都是放养状态。
在路上的时候，潘烨查过路径，豫南道距榕州有数千里之遥，其中要穿越数十州。
他们此行要途径江南道、淮南道、淮北道、再到豫南道。
潘烨一路向北，翻过了横亘在榕州之前的雾夷山脉，来到了真正的江南水乡范围内。
如今已是自出发之后的第八日。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裕泽要求他要一步一个脚印，以正常人的速度赶路，好好感悟途中的一草一木，山川景物，说是对他以后领悟意之境有大用。
小舟县，便是出了雾夷山脉的第一站。
“阿烨你别说，单单这小舟县一个小县城，看这繁华程度就不亚于榕州最热闹的坊市。”
“确实如此，而且我观街上行人衣着面料大多较为昂贵，可以看出此地百姓生活优越，衣食无忧。”
两人迈着步子，神情轻松地审视这一幕市井景象。
“咦，那边是如何了，咱们去瞧瞧？”
祖唯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告示栏前，心中好奇心大盛，出言建议道。
“莫非又是一个类似于悬赏欧澜妖人的那种告示？”
潘烨心中也泛起好奇，两人当即挤开一个个围观群众，来到告示栏最前边，只见告示栏上写着：
“寻人启事。
姓名：王福贵。
年龄：十七。
外貌特征：消失前身穿白袍，嘴角有一颗小痣，无须，身高八尺六寸。
画像：……
如有知其下落者，请及时联系城东王栋喜员外，必有重谢。
原来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寻人启事……
潘烨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致。
他不感兴趣，边上的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可聊开了。
“王员外可是咱们小舟县有名的豪绅，平日里乐善好施，若是找到了王公子，以王员外的阔气，报酬必定丰厚，哥几个有没有兴趣？”
“王公子怎么好端端地失踪了？平日里他不是书院和王府两点一线，哪儿也不去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山匪干的？”
“胡说什么呢，山匪干的会这么不声不响，不找王员外要银子？”
祖唯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人聊天的内容，说道：“看来这王员外和王公子在县城里名气挺大啊。”
“怎么？祖兄也有兴趣？还是说看出了什么端倪之处？”
“……真当我是无所不知的神君？这不就是一平平无奇的寻人启事吗，兴许是这王公子不知在哪个地方读书读入迷了，忘记了时间呢？”
边上一位老汉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内容，插嘴道：
“怎么会？读书读入迷了最多一两天也能感觉到饥饿难耐了吧，我听王家府上的下人说，王公子可是失踪了整整八天没有任何消息。”
“八天？！”
两人对视一眼，皆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难道还真是有什么妖魔作乱？”
祖唯皱起眉头。
那位老汉继续道：“哪有什么妖魔，咱们小舟县已经三十年都没有发生妖魔作乱的事件了。”
“况且县里的人都知道，王公子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小舟县周围都是良田，一天到晚都有人看守，所以说来，王公子的莫名失踪也是颇为奇怪。”
“有意思，阿烨，咱们要不要掺和一手？”
老汉的话，极大地触动了祖唯的好奇心。
潘烨是知道这位老兄的性子的，就像上次在连源县观看诡戏，对于各种奇特的见闻，他是怎么说都得凑凑热闹的。
他耸了耸肩：“反正裕师说了遇到什么事由咱们自由安排，我没有意见。”
第一百六十章 重赏
裕泽出发前就说了，如果路上遇到了有趣的事，就多去凑凑热闹，丰富自己阅历，增长见识。
“这位老丈，请问王员外的家怎么走？”
老汉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道：“城东槐树街，最大的那栋宅子，就是他们家。”
谢过老汉，二人调转步伐，向着城东王员外家走去。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路边的商贩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潘烨心中也打消了此地有妖魔作乱的可能。
小舟县不大，大概只有榕州城两个坊市的大小，几条街道，几座石桥交叉纵横贯穿全县。
一路边走边逛，两人很快来到的县东。
修葺的颇为气派的王宅门前。
宅子门口已经围聚了十几人站在台阶下，听着上头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各位各位，请安静，请听我一言。”
管家摊开手向下虚压，继续道，
“我知道各位好汉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请各位在此稍作登记，老爷在内厅等着你们。”
他指了指一旁的木桌。
有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人坐在桌后，手拿毛笔，等候来人登记。
一群五大三粗的江湖好汉依管家所说，乖巧排成一个长队。
队列前方，站着肌肉虬结的大汉，面容阴柔，腰佩长剑的书生，还有仙风道骨的道士，甚至有身材苗条婀娜，衣着暴露，但是又蒙着面的奇怪女子，潘烨和祖唯两个正常打扮的人混在其中，显得极为普通。
用两个词概括，五花八门，龙蛇混杂。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还有零零散散的人加入队列，排在队伍末尾。
信息登记效率颇高，很快轮到潘烨二人。
“姓名，职业，何方人士，特长。”
“祖大郎，道士，虔州人，特长绘符。”
“潘长河，武者，虔州人，特会打人。”
账房先生听到潘烨的话，脸皮子忍不住抖了抖，瞥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简单登记完毕，守在门口的小厮便侧身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进去。
“喵~”
汤圆躲在潘烨怀里轻轻抓了抓他的胸口，示意本猫咪也要登记。
被潘烨以小心被妖人捉去炼丹为由恐吓它，吓得小猫咪顿时缩在里头不出声了。
绕过精美的照壁，穿过花园，进入正厅。
大厅中间摆了一排排木质靠椅，中间空出来一小块空间，看上去一副遴选武林盟主的架势。
“呵呵，阵势还不小。”
最开始排队的那一伙儿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坐在最前方，边上只剩下一两个座位无人落座。
潘烨发现纵使前排还有空位，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好像挺畏惧前排端坐着的几人，没人敢坐在他们旁边，皆往后坐。
“有意思，坐个座位也得论资排辈？这又不是选谁是话事人。”
如果潘烨料想的不错，坐在前排的几位应该是在附近有些名气的高手能人。
高手嘛，自然他们的骄傲，不能容忍和弱者并排入座，可以理解。
潘烨和祖唯二人也没有去争那个什么座次，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找了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守候在一旁的清秀侍女们很有眼力劲地向他们呈上茶水，瓜果糕点。
两人喝着茶，啃着糕点，环顾四周。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个体态肥胖，身穿员外服，看上去憨憨的胖老头。
“他应该就是王员外了。”
王员外端着茶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假笑，像一个憨态可掬的不倒翁，示意每一个进来的好汉入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几乎是等到潘烨百无聊赖的时候，终于没人进来了。
王员外见时辰差不多了，放下茶盏，轻轻咳嗽一声，面带微笑道：“承蒙各位能人异士，江湖好汉光临寒舍，老夫倍感荣幸，那么闲话少说，大家伙也知道了，我儿于八日前无故失踪，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其找到，奖赏银五百两，若是提供有用的线索，奖一百两。王管家！”
站在边上的管家拍了拍手，后堂几位小厮抬着几个木箱出来，蹭的一下打开，露出里头一锭锭白花花的雪花纹银。
“各位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等尽量满足。”
说完，王员外又端起茶杯，细细品茶，一双小眼睛里头精光四射，偷偷观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对面的江湖人士们心神早就被前面空地上的一箱箱银子吸引，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老二，不如咱们联手，若是找到了王公子，赏银平分怎么样？”
“吴大哥，我听说你训练了一只闻香雀，此次老弟预先助你马到功成了。”
“……”
潘烨转头看了眼祖唯，见这老兄躺在靠背椅上惬意啃着一块绿豆糕，似乎在侧耳倾听他人交谈的内容。
这种事情属于祖唯老兄擅长的业务范围，潘烨默默跟在他身后打酱油即可，也没有说话。
这时，那位头戴面纱的女子出声道：“王管家，能否借用一下王公子的贴身衣物？”
“咦？”
祖唯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潘烨猜测他也有类似的想法，利用王公子残留的气息，施展道术追踪。
不过没想到还有人抢先他一步。
这个要求比较合理，管家当即点了点头，叫人去拿王公子的贴身衣物。
经过潘烨观察，在场的人分为以下几种：
有的拉帮结派，寻找合作伙伴，咋咋呼呼就嚷嚷着要出去搜寻王公子。
这种一看就没什么智商，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江湖莽汉。
有的开始向王管家和王家的下人们询问王公子的生活规律，兴趣爱好，平常行动轨迹。
利用生活细节推理，倒是有点道理。
有的就像蒙面女子一样，把目光投向了王公子的贴身用品，他们或豢养异兽，或可能身怀绝技，一个个尽在掌握，满脸自信的模样。
还有一种人则是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盯着一箱箱雪花纹银，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公子的侍女们拿来了几件王公子平日里穿的长袍，还有一毛笔，砚台，牙刷，甚至是掉落的卷曲毛发，林林总总，五六样东西放在一张木桌上，任由在场的能人异士各展所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追追追
祖唯没有第一时间上去，而是躲在一旁，观看站在前方的几个人各施手段。
其中有一个面容老实憨厚的男子从他宽敞的大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鸟……笼。
笼子里的木杆上，站着一只通体翠绿，双眼灵动的小雀儿。
男子打开鸟笼，轻轻抚摸雀儿的羽毛，口中发出唧唧唧的怪声。
小雀儿歪着脑袋，喳喳回应了两声，打开翅膀扑闪扑闪飞到王公子的贴身用品旁，伸出鸟喙在衣服和毛笔上啄了啄，却是避开了那几根奇怪的毛发。
做完此事，小雀儿重新飞到憨厚男子的肩头，一人一鸟叽叽喳喳互相交谈几句，男子好似得到了什么信息，抬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
这汉子只是一个连九品锻体境都没踏入的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潘烨倒是对他肩膀上那只小雀儿挺感兴趣。
“啧啧，那个小雀儿看上去挺神异啊，这随便啄两下就知道王公子的方位了？”
潘烨用手肘拱了拱祖唯的手臂，低声道。
“可能有妖族血脉，天生觉醒了一些奇怪的能力，像这类身具各种奇特能力的小家伙有很多，他们的父母辈有可能是妖族，但自身只是普通兽类。”
“别说了，快看那位女子。”
那位蒙面女子之前也跟潘烨两人一般，站在一旁，静静观看憨厚男子表演。
等到男子走了之后，她才来到桌子前。
她先是用蒙着面的头对着王公子的衣服、鞋袜嗅了嗅。
潘烨不知道她隔了一层面纱还能嗅到什么玩意儿。
然后拿起盛放在木盒中的卷曲毛发，掀开面上轻纱，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将毛发伸到口边，伸出一条狭长的舌头，在毛发上轻轻舔了口。
“……？？”
蒙面女子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速度非常快，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完成了。
但以潘烨八品，接近七品武者的眼力，还是能极为清楚地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
压下心中的恶心感，潘烨脸色有些难看地对祖唯道：“这这这，祖兄你怎么看？”
“我去，这姑娘也不嫌恶心，她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吗？”
祖唯咽了口口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猜测道，
“也许？也许是她修行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对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虽然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但两人都没有怀疑此人是妖魔。
潘烨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阵阵澎湃的气血之力。
“王管家，请问奴家可以拿走王公子的一根毛发吗？”
她声音娇媚，仿佛猫爪挠心儿，抓的王管家心头一阵火热，脱口而出道：
“女侠请随意。”
蒙面女子收下毛发，用一双瞳色发黄的眼睛瞥了躲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两兄弟一眼，不声不响地扭着白花花的水蛇腰走了。
“祖兄，人都走远了，别看了，轮到咱们了。”
“咳咳，方才想事情走神了。”
祖唯对王公子的衣服鞋袜等物品没有什么兴趣，径直走到卷曲毛发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起，也像蒙面女子一样，向王管家提出讨要毛发的请求。
王管家皱了皱眉头，上下端详了祖唯一番，可能看出了他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才勉强同意。
祖唯道了一声谢，把毛发收入袖中，对潘烨低声说了句：“走。”
两人一路走出王家，拐到边上无人的小巷子里，祖唯拿出那根毛发。
左手自怀中拿出一张描绘好的符箓，轻轻念了声咒。
哗~
黄色符咒无火自燃，亮起青色火焰，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形似婴儿，头戴远游冠的模糊人形光影。
它伸出手掌，摄来祖唯右手处的一根毛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砰的一声轻响，光影消散，青色火焰变为一道青烟，娉娉袅袅，飘向远处。
青烟飘荡的速度比当初小山村那晚快多了，好在两人也今非昔比，轻轻松松跟上青烟。
“祖兄，你说等等咱们能碰到另外两人吗？”
“驭使鸟儿的那位我不确定，不过我觉着等会儿可能会碰到那位蒙面女子，民间各种奇特的传承五花八门，咱们千万不可小瞧。”
潘烨背着一个大箩筐，箩筐后头还斜插了柄长枪，像一个山村货郎似的，跳跃在小舟县鳞次栉比的马头墙上，显得颇为滑稽。
下方摆摊的商贩们只觉上头有一个黑影闪过，再次眨眼，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
辗转腾挪间，两人很快行出小小的小舟县，朝着县外北郊方向继续前进。
出了县城，便是阡陌纵横，一望无际的江南水田，被整整齐齐分割成一块块的长方形稻田分布在县道两侧。
稻田里是一个个弯腰插秧的辛勤劳动人民。
简直是一副活灵活现的秀丽山水画。
“前方一路平坦，王公子到底会藏到哪里去呢？”
潘烨看着这一片片毫无遮挡的水田，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刚沿着县道没跑几步，他们就遇上了最开始能够控制鸟雀的那位憨厚汉子。
他比潘烨二人早了一会儿，此刻已经被追上。
憨厚汉子显然也是认出了他们，动了动嘴巴没有说话。
那只青色小雀儿飞在他前头，扑闪扑闪着翅膀，一直叽叽喳喳叫着。
“喵呜~”
汤圆从潘烨怀里探出个脑袋，向着半空中的小雀儿挥了挥爪。
小雀儿没有汤圆聪明，只是边飞，边好奇地歪着头，用一双灵动的小眼睛瞧着边上这只奇怪的小猫咪。
“喵喵？”
汤圆尝试性地和愚蠢的鸟儿沟通了几句，都得不到它的答复，顿觉无趣，重新缩回潘烨怀里睡觉去了。
双方不熟，两人向憨厚汉子点了点头，加快步伐，将他远远甩在后头。
青烟还在飘荡，通向外头的只有这一条容纳数辆马车通行的宽阔县道。
果然，以两人的速度，没跑多久，就在视野范围内，看见了一道白花花的人影。
盈盈可握，没有衣物遮挡的水蛇腰，露出小半截圆润的尻部。
下身是半透明的白纱，隐隐可见大腿尽头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白色亵裤。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深山庙宇
如此装扮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前世，都算暴露了。
疾行中的蒙面女子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俩，转过头来轻轻咦了一声。
“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祖唯笑咪咪道。
“你们？跟踪我？”
“哎，姑娘，话可别乱说啊，只能说咱们找对了方向。”
蒙面女子看这两人相貌平平，能在短时间内追上自己的，肯定是江湖高手，于是娇媚一笑，向他们抛了个媚眼，娇声道：“两位小哥哥，不如咱们一起？到时候如果遇到了难以应付的对手，你们可要帮帮奴家~”
好烧啊……
魔教小妖女的形象在潘烨脑海里一闪而过。
“呵呵，不了不了，既然姑娘不信任我们兄弟俩，那咱就先走一步。”
祖唯向潘烨使了个眼色，两人加快行进速度，转眼间消失在蒙面女子视野之中。
青烟飞过广阔的水田，前方逐渐出现山脉轮廓。
“祖兄，咱们这也跑了有一百里了吧，这王公子一介书生，也是真能跑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两人又奔跑了接近五十里地，终于来到一处树林葱郁的山脚下。
此地已远离小舟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脚下一条蜿蜒崎岖，杂草丛生的小山道，证明偶尔有人来过。
“莫非王公子是看透了世俗纷乱，想进山隐修？”
两人站在山道前嘀咕了两句，刚想踏入山道。
没成想，前方的青烟在空中飞了不到十余米，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干扰，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幕可把两人惊的不轻，连忙走上前，来到青烟消失的地方，左右查看。
潘烨这边除了一地杂草和南方常见的几种常绿植物外，并无任何发现。
“阿烨，你过来看看。”
就在此时，祖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只见他站起身来，两根手指捻起一根细长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
“王公子的头发？”
祖唯不确定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极为感兴趣的神色，再次拿出一张与之前相同的符箓，用灵气点燃。
青烟生成，围绕头发几圈，停在半空数息，然后再一次凭空消散。
“失败了，能干扰鼻神冲龙玉的力量，好诡异的能力。”
“喵呜！”
潘烨的怀里响起了汤圆打哈欠的声音，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探出头来，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大眼睛，看了看周围，一脸疑惑。
怎么小憩了一会儿，就跑到山里来了呢。
汤圆现在睡精神了，一股脑爬到潘烨肩膀上，目光落向祖唯指尖的发丝。
“汤圆，你有什么发现吗？”
小猫咪凑上前，闻了闻头发，然后又对着山道深处的方向嗅了嗅，眼眸中流露出湛蓝光华。
啪叽，汤圆自潘烨肩头跃下，摇晃着尾巴，朝着沿着山道小跑进山。
“喵呀~”
听到汤圆的呼唤，两人对视一眼，踏步跟上。
随着逐渐深入山林，脚下的山道变得愈加狭窄，最后完全失去了路的踪迹。
郁郁葱葱的树林将头顶的昏黄的晚霞洒落下的光芒遮挡得严严实实，林间一片漆黑。
“呱呱呱~”
山里并不寂静，各种各样山间野兽的叫声一下子密集起来。
潘烨朝着山下的方向观估算了一下，他们差不多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脚下没了路，汤圆轻盈地跃上一颗矮小的树木，肉垫弹出锋利的爪子，牢牢固定在树干上，几个纵跃消失在林间。
“喵~”
小猫咪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呼唤，示意他们别跟错了路。
穿过茂密的丛林，踏过山间小溪，两人一猫渐渐接近无名山麓的山顶。
在还有数十米就要等上峰顶的时候，汤圆步调一转，朝着东边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钻去。
灌木丛之上是几十株树干粗壮的大树交叉纵横，拦住去路，无法直接通行。
无奈之下，也只好跟随汤圆钻进灌木丛。
哗~
潘烨盯着一头树叶钻出丛林。
平坦开阔的草地正中，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出现在他眼前。
几只小兽安静地站在泉边饮水。
泉边矗立着一座只有储物室大小的房屋。
从房屋外头的建筑风格看过去，潘烨猜测应当是一间庙宇。
房屋大门洞开，奇怪的是，以潘烨的目力，竟然看不清里头到底存在着何物。
汤圆默不作声走在前面，径直跑入小庙，失去踪影。
“汤圆，汤圆，停下！”
尽管潘烨一直呼唤，但汤圆置若罔闻。
潘烨心系汤圆安慰，点了点头，几个箭步正要走进庙宇。
在即将踏入庙宇的那一刹那，潘烨的肩膀被人握住，向后一拽。
两人之间已经多了一人，裕泽面带笑意地站在他们之间。
“慢着，以你们俩现在的修为，走进去怕是有点麻烦。”
“乖乖跟在我身后。”
一股蓝色罡气自他体内蔓延开来，把潘烨两人笼罩在内。
三人步入庙宇，眼前景象恍然大变。
五颜六色的光芒一闪，等光芒散尽，眼前景象大变。
这是一处宽阔的大殿。
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印染在青石地板上，有些地方红中泛黑，不知是颜料还是别的什么事物。
大殿正中的神台上方站立着一尊女子神像。
女子身披薜荔、腰束女萝，不知用何材质雕刻的脸颊之上，显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潘烨看向她的双眼，只见女子一双活灵活现的眉眼眼波正微微流转，仿佛蕴含着脉脉深情。
在潘烨的注视下，神台上的女子忽然朝他嫣然一笑，齿白唇红。
等到潘烨再度眨眼，眼前又只是一尊没有生气的神像。
此刻殿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白乎乎的小猫咪迈着猫步，向着右边的一处洞开的门扉走去。
潘烨看了眼裕泽，没有傻乎乎惊呼出声，此时一切以他为主。
裕泽赶在汤圆走入门后之际，一把抄起汤圆，将它抱进罡气笼罩范围之内。
“喵呜？”
汤圆原本呆滞的眼睛霎时恢复了神智，一脸迷茫地望向周围。
“走，咱们进去看看。”
裕泽拍了拍汤圆的小脑袋，把它递给潘烨，率先踏入门扉。
第一百六十三章 郎情妾意
三人自大殿右侧的门扉跨出，来到一个小院当中。
几间瓦房，一片菜园。
标准的农家院落风格。
潘烨下意识往天上看去。
天空太阳西沉，光线昏暝，与他们外界的时间一致。
他猜测此处应当还处于无名山麓。
院子里，一个身穿青色长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拿着把锄头弯腰刨坑。
“咦，这不就是那位失踪了八日的王公子吗，没想到他还真跑到山里隐居来了？”
王公子听到身侧的脚步声，站直身子望来。
潘烨与这位王公子的目光对上，不由皱了皱眉。
不同于之前在小舟县看到的画像，此时的王公子，面容枯瘦，眼窝深陷，眼中虽然有几分神智，但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潘烨也说不出来。
边上的祖唯则是比潘烨有见识多了，看到王公子的第一眼，他便脱口而出道：“被迷了魂？”
看到他们，王公子脸上流露出迷茫的表情，然后呆滞了几个呼吸，才出现恼怒的表情，大喊道：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跑到我家来？”
王公子撇下锄头，小跑到三人面前，伸出手拦住他们。
“夫君，发生了何事？”
他的喊声惊动了屋内的人，一道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左侧第一间瓦房传出。
随后自屋子里走出一名手端瓷碗，面容妖柔的女子。
她的面貌，和潘烨在殿中看到的女子神像起码有八成相似。
不同于神像上的端庄柔美，眼前的女子眼角微微上扬，略显狭长。
特别是眼角那一颗泪痣，给原本柔弱的面貌增添了几分妖媚。
看到了潘烨三人，特别是站在中间外貌俊朗的裕泽，以及他周身翻涌不停的蓝色罡气，女子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惊慌很快消失，女子故作警惕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家？”
“呵呵，我等本是山中游玩的旅客，无意踏入姑娘家宅，还望原谅则个。”
裕泽乐呵呵一笑，装模作样抱拳行了个礼。
“这……”
女子目露审视地看了他们几眼，随后脸上露出娇媚笑容，热情招呼道：
“原来是山中旅客，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吃完饭再走吧，走走走，外头光线昏暗，里面请。”
“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于她的邀请，裕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女子热情的招呼下，三人踏入瓦舍。
这间屋子就跟平常农家的伙房没什么区别。
一个农村用的土灶，灶上摆放着一颗颗青翠欲滴的新鲜蔬菜。
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摘下来那种。
灶台上方，悬挂了几扇肉质鲜红的肉块。
“不过这个肉看上去怎么有些奇怪？”
应该来说，猪肉的脂肪是白色的，眼前的肉块的脂肪部分微微发黄。
“不会是人肉吧？”
潘烨回想起邪魂记忆中的一些血腥片段，与前方吊着的肉块稍作对比。
“好像还真是……”
“几位客人稍等，山中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待奴家炒几个小菜。”
女子示意他们坐在饭桌旁，自个儿扭着一晃一晃的翘臀，站在案后摘菜。
呼……
已经身经百战的潘烨压下心头淡淡的不适感，面色不变地坐下。
充分贯彻少说，多看，增长见识的原则。
王公子跟在几人后头走进伙房，黑着一张臭脸几步走上前拽住正要切菜的娇媚女子，将她带到门外。
“呀，夫君你干嘛，人家正做菜呢~”
出门之前，那女子还转过头来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媚眼如丝的笑容。
“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几人不知深浅你就往家里领，若是歹人将你绑了该怎么办？”
“嘤嘤嘤，夫君息怒，奴家只是，只是看饭点正好到了，想招待他们吃顿便饭……”
“哎，你就是太过善良，等会儿吃完饭，就让他们赶紧下山吧。”
“……”
还好是裕师带着我们来了，若是换了别的修为不够，刚好误打误撞撞入其中的江湖人士，这王公子的头上，不得顶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听到院子里还不掩盖声调的交谈声，潘烨心中暗自嘀咕。
夫妻俩大声密谋了几句，重新回到伙房里，女子继续切菜剁肉烧饭，王公子去角落抱来一个陶瓶，拿出四个瓷碗放在桌子上，说道：“几位，咱们小酌两杯？”
潘烨和祖唯看向裕泽。
“哈哈，自无不可。”
“爽快。”
哗哗哗~
澄黄酒液倒满瓷碗。
裕泽不由分说，吨吨吨就是一杯酒液入肚，喝完后，还满足地打了个隔。
剩下的两人咽了口口水，以不胜酒力为由，没有选择喝这来历不明的酒水。
剁剁剁~
刺啦刺啦刺啦~
那边，刀剁案板声，热油下锅声，爆炒声此起彼伏。
这边，王公子和裕泽又陆续喝了几杯酒水。
王公子那张枯瘦发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似是不胜酒力，眼神渐渐迷离。
微微醺醺然之间，裕泽有意无意道：“我瞧着王公子怪年轻的，请问王公子是何方人士啊？可是一直呆在这山中？”
“何方人士？”
裕泽的这个问题好像问住了王公子。
迷离的眼神微微呆滞。
“……我是何方人士？”
王公子以手扶额表情痛苦。
“辣炒羊肉做好了，几位客人尝尝。”
一碟冒着白乎乎热气的，散发着油光的炒菜递到潘烨面前。
闻到这股诡异肉香，潘烨非但没有食指大动，反而从胃部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觉。
“哎呀，夫君，叫你不要喝这么多，你偏不听~”
女子柔荑轻轻抚摸过王公子脸颊，拂去了他脸上的迷离痛苦之色。
王公子对自己亲爱的娘子温柔一笑，满脸轻松回复裕泽：
“方才是我喝多了，这位兄台，我就是这山间的一个无名村夫罢了。”
“来来来，再喝一杯。”
噗通~
王公子握着酒杯的右手无故颤抖起来，杯中酒水左右摇曳，溅落在饭桌上。
只见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颤抖的右手奋力攀上饭桌，食指蘸了蘸桌上洒落的酒液，找了一块干燥空白的地方，颤颤巍巍写出两个字：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