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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路

作者:姝娟     不嫁教书匠txt下载     不嫁教书匠全文阅读
    她小嘴一抿,似笑非笑地说:“谢谢你们呀!”

    她把“你们”说得很重点。

    他脸上汗津津的。

    小杨子十分开心。

    红梅脸色一冷:“我进去了”。

    她转身进了候车室的门,里面也是熙熙攘攘,几个电扇悬在棚顶,呼呼转着,扇不起一丝凉风。

    他毫不迟疑地跟在后面,她往里面走,他也跟着走。

    小杨子的眼梢吊了起来。

    她噔噔走进来,对两人嚷:“你俩真能耐耶!车票在我这,忘啦?没有票看你们咋回家”?

    说完满脸得意。

    这真是挑衅!

    红梅白了她一眼,转向他,嘟囔一句:“拿人手短吧?去,买票去”!

    他没有去买票,而是对小杨子说:“杨老师把车票给我们吧”。

    小杨子的吊眼梢立了起来。

    她涨红了脸,极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

    往他手里一塞,是两张车票。

    红梅又向他嘟囔一句:“给人家票钱”。

    他笑了:“我给过了,怎么能让女士花钱”!

    红梅心里憋着的火消了些,眉梢挑着得意。

    瞥见小杨子气绿了的脸,她抿着嘴往外走。

    他又跟了出来。

    他搭讪说:“还是外面凉快吧”?

    她:“当然!傻瓜才在里面”。

    这时,广播响了,她们所乘的火车开过来了。

    旅客涌过检票口准备上车。

    小杨子不知挤哪里去了。

    车厢里座无虚席,他们没往里面走,而是站在车门后,面对面站着。

    火车飞驰起来,夕阳下的庄稼蒙层瑰丽的薄纱。

    他们的这个角落又进来一个人,小杨子。

    她不声不响地往他身边一靠,笑嘻嘻地说:“你找的地方挺好”。

    她把章红梅撇出去了。

    他礼貌性地点点头。

    小杨子难得的安静,一声不响地望着外面。

    他们要在第四站下车,火车停一次离家近一些,三人行都不说话。

    卧龙车站那个小房子出现了,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又回来了。

    三人下了火车。

    天色暗下来。

    旅客像飞毛腿似的,脚下生风,奔向各自的归途。

    小杨子无奈而恨恨地看着那两人走远,转身往她街里的家走去。

    红梅心里盘算自己的十二里路呀!

    他一直走在身边。

    她没问:“你送我呀?”。

    他亦不说:“我送你”。

    他们出了镇,第一站是石桥。

    桥下黑魆魆的,走到这里时路上没有其他行人了。

    天黑的够快,旷野苍茫,路两边的白杨蓦然间又高又暗,夹着一条幽长的土路伸向远方。

    这没有他陪伴,她哆哆嗦嗦怎么走进这条路?

    此刻,她不倔了,小绵羊似的跟在他身旁。紧挨着他而行。

    他感觉到她怂了。暗中笑了。

    心里升起一股豪情。

    他们走了两里多了,一直没说话。

    他很享受这样的旅程。

    不知不觉地两人都放慢了脚步,反正快走也没用似的。

    黑暗中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看她了,她细致的轮廓变成小巧的一个影。

    小脸闪着瓷似的光,

    他真想去牵她的手,她的手肯定又柔又软!

    攥在手心安慰她:“别怕,有我”。

    但他把手攥了又攥,没敢。

    路过了一个村子,点点灯火昏黄宁静,在地球之角,人们活的自在安然。

    夜色下,跳动着两个年轻的乡村教师火热的心,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他轻声问:“以前坐过这次车吗”?

    她细声答:“我上中专时坐车都约好了,有伴才走,或者坐前一趟车”。

    他:“这条路白天你上班都令我担心”。

    她:“白天我不怕。和学生同行。赶集的日子人多得还嫌碍事呢”。

    他出声地笑了。

    她:“咦?你怎么也莫名其妙地笑”?

    他:“我还第一次听见你说话这么乖”。

    她:“What”?

    他:“别和我飙英语呀,我可不懂。我的意思是你像个小刺猬,这几天尽扎我了,现在才老实”。

    她侧脸看着夜色中的他,感觉就这样走一夜也不害怕。

    她:“你会唱歌吗”?

    他:“你想听什么”?

    这话有来头。

    她:“你随便唱,我打分”。

    他想了想,唱了起来:

    “偶然,就是那么偶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觉得问他“你会唱歌吗”好傻。

    他何止会唱,还唱得很棒,音色美。

    “让我们并肩坐在一起,

    唱一首我们的歌,

    纵然不能常相聚,

    也要常相依,

    天涯海角不能忘记,

    我们的小秘密。

    为什么?

    忘不了你,

    为什么惦记着你?

    多少的时光溜走,

    多少的记忆在心头,

    你悄悄地来,

    又悄悄地走,

    留给我的只是一串串默默地回忆”。

    他最后一缕余音萦绕在微风里。

    他自己也沉醉其间了!

    她感觉这首歌像他的表白,脸不觉红了烫了。

    随即两只小手互相撞击着,调皮地喝彩着。

    她:“给你打一百一十分”。

    他不好意思地问:“怎么多了十分”?

    她:“赠送”。

    他:“你也得唱,这样才公平”。

    她:“你不唱的话我或许豁出去了,你唱完了打死我也不唱”。

    他拗不过她,说:“那就出个别的节目吧,欢迎,有请”。

    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这首歌叫《偶然》,我背首诗,也叫《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

    最好忘掉,

    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她字正腔圆地背诵完了,

    他:“你记忆力真好!我知道几句,但不会像你那样全背下来。徐志摩的诗真的浪漫呀”。

    然后他重复了一句:“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是的,我们此刻在这黑夜里行走,你向着家的方向,然后我也向着家的方向,哈哈”。

    她:“哈哈”。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又进了一个村。

    她环顾一遍后,说:“我们村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止步,好像怨恨路到头了。

    她真不好意思说:“你回家吧”。那可是要走二十里路啊!

    他轻快地说:“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于是两人又往前走,走近了梨园边,梨园黑魆魆的一片,他问:“这是什么树?”。

    她:“梨树”。

    他:“没想到你们村这么美,可惜我错过了梨花,哪天我来玩儿,你让吗”?

    她觉得这倒可以是今晚的报答,爽快地起说:“来吧,我领你在里面玩儿”。

    他:“好好”。

    声音里透着欢喜。

    到了院门外那棵香水树下,院里的土屋亮着灯光。

    他们站住了。

    她不能让他进屋而难为情。

    他轻声说:“进屋吧”。

    她:“我看着你走”。

    他:“好!”。

    他转身往回走,身影即将要融入夜色了,回转身,见树下的小影子还在,他大幅度地挥舞着双手,然后跑起来。不见了。

    她望了望夜空,想着他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人路过她们路过的风景,那样要走很久,不禁怦然心动。

    她进了房门,外间屋只有父亲,他仅仅抬眼皮瞅了她一眼,就继续看报纸。

    和她预料的一样,没有惊讶她的晚归;没有打听怎么回来的;更不会出去接一下。

    但如果是二姐,就另当别论了。太阳没落山他就会到车站等。

    有人说父爱无声,父亲对于她无声且无形。

    她也没和父亲打招呼,径直进了里间屋。她和妹妹的房间。

    妹妹忽闪着大眼睛,关切地问:“你回来有伴吗”?

    她:“有”。

    妹妹:“想去接你,怕你不是今天回来,如果我没接到你,弄得自己不敢回来了”。

    她相信妹妹说的是真的。

    她换下衣服,到厨房洗漱了一下。

    躺在被窝里,盯着窗外出神。

    她猜测他走到哪里了。

    他走到哪里了?

    他已大步流星地走了一半了。

    路过的村子熄灯的多了,只闪烁着几点昏黄的光晕。

    他哼着刚刚自己唱过的歌,又背诵一遍她背过的诗。

    夜风清凉,把他的头发飘起,他走出汗了。

    走着不解渴,他跑起来。

    大白杨一棵棵被他越过,他律动着,一点不累。

    心情美,力量无穷。

    远远地石桥在望。

    卧龙快到了。

    他加快脚步跑上石桥。脚踏桥面时不禁停下来。

    站在垛口旁向远处望去,蜿蜒的河水像条白练幽幽地飘远。

    河水不息,日夜奔流,它要到哪里去?

    他离开了石桥,快步进了镇里。

    街里很亮,店铺亮灯的不少,也有行人走过。

    路过寄存处时,那家亮着灯。

    他的自行车存在那里。

    如果主人家熄灯,他就不打扰了。没想到主人还没休息。

    他就取走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好比将士有了战马,他一路紧蹬从大街飘过去了。

    出了镇里的密集区,往前进入小镇的“富人区”。

    一座座青堂瓦舍一直联络到国道口。

    这里开始昏暗起来,也肃静起来。

    在他目视前方中发现影影绰绰有个人。

    近了发现果然站着一个人。

    就在他要经过时,那人叫了声:“大林”。

    这是在叫他!而且还是个女声。

    他捏了下手札。

    自行车慢下来。

    他看过去,再看过去。

    他两腿一叉,支住了车。

    那人也走上前几步。

    他诧异地问:“杨老师你一个人吗”?

    小杨子:“我没人陪。可不是一个人嘛”。

    他:“你家就在这吧?太晚了,回去吧”!

    说着要蹬车。

    她抢上几步抓住他的车把。

    她:“我一直等你回来,就是听你说回去”?

    他知道她心里口快,色夜中她更泼辣,无畏。

    他知道要费口舌了。

    小杨子火辣辣的眼神,夜色也没盖住。像两团火焰,烧起来了。

    她:“我不像有的人,诗情画意,可也磨磨唧唧。

    我说心里话吧,大林。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从没有女人劈头盖脑的如此热烈。

    他有些发懵。

    她既然开了头,就竹筒倒豆子。

    她:“我就是开运动会时喜欢上你的。我虽然是社办老师,但我家,你看”,

    她回身指了指后面的院落。

    “看见没?亮白灯那家是我父母的。看见没?那个红灯的房子是我的嫁妆。

    这套房子,按咱们的工资,十年不吃不喝也买不下来。

    过日子要看实际。将来家务活我舍不得指使你。你就好好上班就行”。

    这番话很实在,很诱人。

    小杨子:“你不必急着答复,我等你信”。

    但她没走。

    期待地注视着他。

    事出太突然,他措手不及。

    他回头看着走过来的路,

    一个女孩的模样渐渐清晰,她的一颦一笑,他怎么能放弃?

    他一直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夜晚的时候抱着她睡。

    早晨,她在他的怀里醒来,他睁开眼见到的是她,和他生儿育女的是她。

    如果这两件事与一个她之外的人做,他觉得那简直是生无可恋。

    想到这里,他斩钉截铁地说:“杨老师,我现在就回复你,我不能”!

    今夜小杨子使出了全部勇气和赌注了。

    却还是没抢过来。

    她无计可施了。

    突然她趴在他车把上,呜呜哭泣。

    她真的喜欢他,尤其和人争抢时更觉得他光芒万丈。

    他紧张起来。

    黑灯瞎火的,她哭起没完,这算怎么回事?

    他不能让自己拖泥带水。

    他晃了晃车把,说:“太晚了,我得回家了。杨老师,喂,杨老师,我得走了”。

    趁着她从车把上抬起身时,他窜上座位,两腿同时助力,像船桨撑水,几下就窜前头去了。

    他:“快回去吧”。

    话音没落,他已经跑出数米外去了。

    他像脱逃似的蹬着踏板,穿过国道扎进东南方向的一条土路。

    土路很窄,两边的杨树稀疏矮小,齐腰高的苞米地黑悠悠的一望无际。

    他穿行其中,八里路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头了。

    他进了村,各户窗口几乎都黑了,他的脚步声引起几声犬吠,在静夜里回荡。

    在村中部道南坐落着一所草顶土屋。

    木楞子钉的院门虛掩着,等候夜归人。

    他到家了。

    进了院反手将木门栓紧,推车刚走几步,一道黑色的闪电窜出来,他把车往墙上一靠,一条黑狗扑进他的怀里。

    大脑袋乱扎,温热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背,在他俯身之际,舔到了他的脸。

    他也像与狗久别重逢般,招呼它:“大黑呀,让我进屋呀”。

    他和大黑连拖带拽一同进了屋。

    外间炕上坐着一位五十岁出头的妇女,她体格健壮,脸堂红黑,一头短发卷曲乌黑。

    她在灯下做针线。

    此刻抬起头,慈爱地看着进屋的儿子。

    他坐在了炕沿儿上,大黑把头靠在他膝头,他这才腾出空看着母亲。

    他笑着说:“它耳朵真好使”。

    母亲微笑着,审视着他,问:“咋这么晚才到家”?

    他:“送人了”!

    从没见他半夜送人回来这么开心

    母亲盯了几眼,见他美滋滋儿的,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这肯定是送一个女孩去了。

    母亲没刨根问底,问他:“吃饭吗”?

    他把头和大黑贴了一下,说:“不饿”。

    母亲:“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他进了里间屋。

    大黑摇着尾巴跟进来。

    他:“浑水摸鱼是不是?今晚又赖着和我睡”?

    大黑使劲地摇着尾巴,

    他:“那好,别粘着我了,睡觉去”!

    大黑走到方桌旁的一个笸箩里,笸箩里铺着毡垫,这是他的床。

    他掉转身,把自己蜷成个团,躺在它的床上,深情款款地看着主人。

    他到厨房洗漱回来,用毛巾擦着脸,端详着方桌上他的作品。

    有那么一阵愣神了,然后把毛巾蒙在脸上在里面笑。

    他刷地拿下毛巾,看了眼窗外,轻声嘀咕:“她肯定睡了吧?她睡觉是什么样子的?流口水吗?”

    她身上总有轻轻淡淡的香味,在秀发间,在脸颊上,在嘴唇里,在衣服里。

    女孩子那种神秘气息令他脸红心跳。

    他毫无睡意,还能跑一个来回似的。

    大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把毛巾向它一甩,不好意思地说:“别看我,睡你的”!

    大黑把头往下贴了贴,偷眼打量着他。

    他出了会神,突然行动起来。

    将作品小心地挪了挪,腾出地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信笺,在桌上铺开。

    慢慢的摘下笔帽,然后伏案写起来。

    他在写一封信!

    对于他来说,是一封情书,活到二十二岁以来,第一封情书。

    隔着距离,隔着空气,这比面对面更大胆!

    夜深了,一窗灯光下,一个身影刷刷写着,对一个姑娘述说着情怀!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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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书匠介绍:
那年她二十岁,因为见惯了父亲作为一个穷教书匠的窝囊样子,她发誓---“这辈子不嫁给教书匠”。嫁对人是她改变命运的最后一招了。但她偏偏遇到了个教书匠,他那年二十二岁,其实他们相识地更早。不嫁教书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嫁教书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嫁教书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