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庸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
字迹已经模糊，看上去有些年代，上面还有些血迹。
“给。”寇庸从中抽出一支递给牛超杰。
牛超杰赶忙接过。
从烟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旗字。
看到这个字的时候，牛超杰就知道这是什么烟。
永夜前，河省这边遍地都是。
只是永夜后因为一些特殊因素，停产了。
“呵呵，抽过吗？”寇庸笑着问道。
牛超杰摇头道“这烟太老了，现在大多数都被收藏起来，很难见到。”
“嗯，我也好久没抽了，这是以前别人送的。”寇庸说道。
牛超杰掏出打火机，先给寇庸将烟点上。
寇庸抽了一口，让烟在肺里涮了一个来回，然后眯着眼将其吐出。
他感觉整个头脑都清醒了不少，再也没了刚刚进来的那种忐忑感。
牛超杰也将其点燃抽了一口，味道确实比现在大街上卖的那些，好上许多。
“永夜前的最后一年，我大四，正是最年轻的时候，那时的我意气风发，可以说是全校最受欢迎的人。”寇庸将烟吐完后，开口讲道，同时露出回忆之色。
牛超杰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我还是校篮球队队长，正巧要在即将实习的时候，永夜降临。
全世界的人都恐慌起来，我也如此。
之后便是官方发文，称这是太阳耀斑造成的。
起初只认为是小耀斑，这种耀斑经常发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后连续喷发，如同叠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世界各地都发布了紧急预警，可没有任何用处，人类在天灾面前显得十分弱小！
随后在一阵耀眼的巨光中，天空暗淡了下去。
如同黑夜，只能看到星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此后太阳再也没有亮起过。”寇庸说着又抽了一口。
牛超杰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通过一些资料了解过。
紧接着寇庸继续说道“永夜之后，太阳不再升起。人类便开始进化，生物也同样在进化。
在永夜历第一年便出现了大规模野兽进化吃人事件，当时政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随着长达一个月的商议，制定启动了城墙计划。
可城墙计划，保护的却是各大主城，至于其他的小县城呢？
只能依靠自己去造城墙，可人力物力，却非常紧缺。
不再讲就学历，家庭出身背景。凡是能动用的人手，全部都加入筑城当中，工厂全天二十四小时生产墙砖。
这项计划持续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人类数量极速衰减，二十年，全国总人数已不到七亿！
在筑墙之初，我便集结了一些人手，通过向政府申请，前往各处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因为永夜之后，很多人都很困难。
我们都是第一代，在没有灯的情况下，看到的永远都是无尽黑暗。
尤其一些乡下靠近山林的地方，死亡率最高，哪怕是一只兔子，都拥有着能够轻松撕裂皮肉的利爪。
我们也带着一些医疗用品，不断的在各个小镇以及乡下来回奔波。
因为乡下的大多数都是务农的老人，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接到镇上。
然后由镇统一安排住处。
那时候我已经三十岁了，因为一直四处奔波，所以没有结婚生子。
可能是老天垂怜，在一次外出时，让我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从那一刻，我决定要亲自将他抚养长大。
你知道我给那个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吗？”寇庸看着牛超杰问道。
牛超杰沉默了。
他曾听闻过新夜联盟老盟主的故事。
而且老盟主的故事，可以说是能纳入教科书中的一个模范人物。
郑市大学毕业，之后号召有志者，携带医务用品，在河省境内四处奔波，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期间所救助的人，高达万人。
之后便顺从民意，成立新夜联盟，宗旨便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组织日益壮大，全省成员高达百万！
那是新夜联盟的巅峰时期。
可最后全毁在了裴鸿辉的手中。
寇庸看着沉默的牛超杰，笑了笑，将手中燃尽的烟放入烟灰缸中掐灭。
接着又点燃一支，抽了一口继续讲道。
“那个孩子叫裴鸿辉。”
即便牛超杰早已猜到，甚至做好准备，但在听到裴鸿辉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
“我将我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不负所望，在我眼里，他很优秀，做的非常好，能吃苦，受他帮助的人，也有很多。
只是啊，我万万没想到，他表面看似光明，可内心却十分黑暗。
在他受到身边人蛊惑，向政府索要郑市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他变了。
变得渴望权利，拥有野心，甚至厌恶世间所有的美好。
之后我狠狠的训斥了他，然后将他的权利全部收回。
呵呵，收回权利，多么可笑，我在之后才意识到。
新夜联盟早已不是以前的新夜联盟了，不再是人人平等，互帮互助的新夜联盟。
这个时代，甚至不需要那种人人平等。
只有权利才能将整个组织管理好。
之后他便隐忍了一段时间。
直到永夜三十二年。
三十年庆典在即。
他找上我，说知道错了。
我当时也是心软，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所以便原谅了他，想让他再磨砺一下，以后好接管新夜联盟。
可他等不及了，他的内心充满憎恨。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子弹射入我的左眼。”寇庸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牛超杰依旧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也无需说什么。
寇庸抽了一口烟，然后靠在沙发上，双眼看着天花板。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心情，没有恨，只有不可思议，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毫不犹豫的对我开枪。
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便躺在一堆羹火旁。
是小明救了我，那时候他才八岁，将我从死人堆中拖出，救了出来。
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颗子弹打入我的眼中，我居然还能活着。
而且在没有什么医疗处理的情况下，活了这么多年。
只是每当深夜，便会隐隐作痛。
我一直不愿治疗的原因，也是因为担心被裴鸿辉发现，从而连累小明。”寇庸摸着自己瞎掉的那只眼说道。
牛超杰终于不在沉默，开口问道“那...现在呢？”
因为半个月前，裴鸿辉的消息便已经公布。
甚至那几天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坐在饭桌上谈论此事。
那时的寇庸，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今天寇庸既然来找他，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需要。
“现在？呵呵，眼睛无所谓，马上快要入土的人了。”寇庸笑道。
“那您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牛超杰问道，此时的他变得更加恭敬。
他是打心底佩服裴廉这个人。
纵使有很多人去骂他，将一个恶魔养大。
但他的功绩是磨灭不掉的。
寇庸沉默了，看着寇庸沉默，牛超杰也没催促。
裴廉居然还活着，这绝对是头等大事，什么事都能排到后面，所以耐心的等待着。
“我想知道，他葬在哪了，或者有没有骨灰什么的。”沉默许久后，寇庸终于开口说道。
牛超杰听后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裴鸿辉，应该还没死。
只是对外界称，裴鸿辉在崇晟大学伏诛。
“要不这样，目前，裴鸿辉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给你去问问如何？”牛超杰说道。
寇庸点点头，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而且自己是求人办事。
更何况，这件事还很离谱。
之后两人又唠了一会，牛超杰亲自将寇庸送回去，然后回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牛超杰，站在窗前，赶忙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
真是万万没想到，寇庸就是裴廉！
难怪一开始看着那张脸有一种熟悉感。
以前看过裴廉的照片，但是那时的他，看上去还是挺年轻的。
但因为新夜之变，之后就苍老了不少，这才让他没认出来。
随即便拿起电话拨通王啸的电话。
这种大事，肯定得先通报上级，之后看看能不能帮寇庸申请一下，让他见见裴鸿辉。
“什么事？快点说。”这会的王啸正忙的焦头烂额，因为整个南部的新夜清扫计划，进行的不太顺利。
特勤人手严重不足，所以从他们这调走了一个两个团的兵力。
关键这还难以推进。
主要原因还是人质问题。
所以他头疼的很。
“我有重要的事汇报，这件事可能会对南部的推进计划有所帮助。”牛超杰说道。
“是超杰啊，能对南部推进计划有所帮助？你说来我听听。”王啸说道。
“裴廉没死，他在我这。”牛超杰也不卖官司，直接说道。
“什么？？？”王啸震惊的蹭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又说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一个死了五年的人，你现在告诉我他没死？还在你那？”
“是的！如果时间允许，请容我跟您慢慢汇报。”牛超杰说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现在时间绝对充足！”
王啸激动道，若是裴廉没死，或许还可以用他的影响力。
来帮助继续推进南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