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北漠，南格尔
齐广武听到侯公公念出的八百里加急密信中的情报后，心情舒畅得无以复加。
“哎，只可惜非奉陛下旨意，王爷您不可擅动，否则王爷您去咸阳溜达溜达多好，论爵位，秦昌诚看到了您就必须乖乖行礼，那多有意思！”侯公公老脸上也满是笑容，乐不可支。
他是看着齐广武长大的，太了解这位旷世枭雄的另一面了。
过了半晌，齐广武的笑容总算收敛了不少，他沉声说道，“笑归笑，但是此次秦昌诚做得不错，居然成功说动陛下起用孙伯灵这尊杀神。”
“陛下是仙人出身，齐内舍人出自修仙世家，诸葛监正来自天机宗，放眼帝国上下，我凡人地位极为不稳，生死安危全系于陛下一念之间。”
“正好趁此次大战打出我凡人的风采，也好叫陛下认识到，我凡人军队，亦是帝国中流砥柱！”
侯公公笑着应道，“王爷，虽说您和秦侯不对付，但是不得不说您们做事还真是有默契。也幸好陛下是宅心仁厚的陆仙长，换了其他仙人，秦昌诚这么玩，早就出大问题咯！”
齐广武收起了笑容，揉了揉额头，缓缓坐下。
“其实局势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这次是因为劫运缠身，不得不杀戮，打的也不过是一个汤家。”
“陛下始终对仙凡和谐共处抱有期待，可是这条路最终能不能走通，谁也不知道，本王心里着实不安。”
“依本王看，就应该像西域乔达做的那样，毫不顾忌地直接翻脸，把凡人屠仙的功法肆无忌惮地播撒传遍天下，彻底和仙人撕破脸。”
“这样虽然一开始会被针对得很厉害，但是只要能站住脚，后面就是星火燎原之势，持久战后一定能由战略防守变为战略进攻，取得最终胜利。”
“凡人想要争取地位，限制仙人权力，哪能没有流血牺牲？陛下人是极好的，不过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些。”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一切都还为时尚早。”
“说不定最后证明孤是错的，而陛下是对的呢？”
齐广武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抬头出神地看向原来摆在殿中的齐王龙椅的位置。
因为陆宽登基称帝的缘故，齐王龙椅已经被搬走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
“唉，不过也正是陛下仁义，所以才能团结我等，让我们这些枭雄心甘情愿奉他为主啊！”
“要是帝国皇帝都像我和秦胖子那么心狠手辣、脸厚心黑，哪个属下不害怕？大家相互提防，每天战战兢兢，都去内耗了，这正事儿啊，就没人会去做了。”
“为臣者，可以不仁不义、不择手段；可为君王者也不仁不义，这国家离灭亡怕也是不远了。”
“陛下心怀天下，仁义无双，我们做臣子的，相信他、支持他，就对了。”
“秦胖子怕是还没想明白其中关隘，他的做法，已经踩到陛下的心里那根红线了。老对头，你自求多福吧。”
说到这，齐广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正当他提起笔准备继续批阅奏折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边写边问侯公公道。
“哦，话说回来，那个南格尔如何了？”
侯公公将邸报递给一旁的小太监，让他收好归档。然后走到齐广武身后，不紧不慢地给他揉着太阳穴，舒缓大脑，缓缓说道。
“还在天牢里待着呢，王爷，除了她的身份来历外，其他什么都不肯说，就在那一个劲蛊惑所有靠近她的人。”
“要不还是处死她算了，万一真被这个妖女洗脑了几个重要人物，还真是个大麻烦。”
沉默寡言的侯公公，罕见地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显然是对这位名叫“南格尔”的神秘女子非常忌惮。
齐广武后仰躺在椅子上，闭目享受侯公公的手法，笑着说道。
“你呀你，就是胆子小，南格尔这些手段侯万宜当初又不是没有弄过，尽管她比侯万宜高明了不少，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套路嘛。”
“把她处死做什么，活的才更有价值！本王突然有一个很妙的想法，你辛苦点，亲自押送，把她送到咸阳去。”
“马上要打汤家了，本王这里是主战场之一，分不出人看守她了。”
“虽然她对我们是个大威胁，可陛下乃是金丹高人，而且咸阳城有诸葛监正坐镇，区区南格尔翻不起什么花样的。这个节骨眼，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秦胖子和陛下，是招妙棋。”
“虽说她自称的身份大概率是假的，她也许根本都不叫南格尔。但是没关系，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嘛。”
“无论是真还是假，她在咸阳注定闹不出什么风波，本王送她过去，再细细谋划一番，无非是赚多赚少而已，哈哈哈哈~”
侯公公低眉顺眼，“王爷怎么说，咱家就怎么做，别的老奴也不懂。王爷放心，明儿早咱就去办，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嗯，你办事，我放心~”齐广武低吟一声，不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第二日清晨，大齐天牢。
一位少女被带到了侯公公面前。
她的眼珠是罕见的玫瑰红色，脸庞羞涩，我见犹怜。
她胸前露出的雪白处纹有红色神秘的图腾，夺人眼球。
更让人惊讶的是，少女的背后肩膀处，漂浮着一本蓝色的古书。古书上写着让人看不懂的神秘文字，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力量。尽管肉眼凡胎无法看见这股力量的实体，但是它切切实实存在着，而且始终守护少女，不曾有半刻消退。
她，就是南格尔。
她是一位仙，不是凡人。
这身打扮不像是东州仙人，所以大齐众人也只能半信半疑接受了她自称来自北漠的说法。
尽管看上去南格尔实力不怎么样，离金丹还差一大截，但是齐广武以凡人之躯，能在奇书保护下生擒这位域外仙女，不得不说手段高明。
糟糕的天牢生活，并没有给南格尔带来太多困扰。
寻常囚犯进了天牢，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这位少女有古书庇护，皮肤依然白皙红润，散发着健康的活力。
尽管被带出了天牢，少女脚上的镣铐和上身的枷锁却并没有被解开。
镣铐和枷锁中都由齐广武亲自灌注了气数，用来锁住少女的灵力。
这是为了保护侯公公，保护天牢的守卫。
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大齐没有从她身上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因为如果只是囚禁和锁住南格尔，并不会招来古书的反击，可是如果想要对她用刑审讯，古书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大齐是暂时奈何不得少女，但是少女可不会因此对大齐众人心慈手软。
少女尽管被锁住了灵力，但是她的声音依然像有魔力一样，让人沉沦。凭借这一手，她在初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后来还是侯公公为她专门打造了一间静室，所有人等不得和她发生直接接触，才算暂时解决问题。
见到久违的侯公公，少女情绪激动。
天牢的恶劣生活并没有摧毁少女的意志，但是让她很生气很郁闷。
她堂堂北漠天之娇女南格尔，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风起云涌之前奏
堂堂北漠天之娇女南格尔，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北漠的修行体系和东州不一样，仙人的地位也不是按实力高低划分的。但是在东州，像从天门这样的巅峰门派，门内肯定记载有北漠修士的资料。他们只要看到南格尔，就会立刻将其奉为贵宾，绝无可能因为她实力低微而怠慢。
可是高调的南格尔好巧不巧第一站选择了大齐，大齐众人都准备屠仙弑神了，哪里会把区区一个南格尔放在眼里？
再加上大齐都是凡人，也没人知道什么叫北漠修士，所以才无比粗鲁地对待了这位天骄仙女，搞得她一肚子气没出发泄。
她极为不满地瞪着侯公公。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南格尔不远万里前来，是来帮你们，给你们带来大造化的，只要信奉吾主，就能一步登天。”
“你们这群无礼粗鲁的凡人，就是这样对待神使的吗！”
“哼，本神使有大量，你们要是现在解除枷锁，跪下来好好赔礼道歉，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原谅你们，给你们一次蒙主召唤，感受主的荣光的机会。”
“还不赶紧的！”
明明众人是在被少女厉声谴责，但是听下来，却不由自主觉得少女说得对，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可惜，侯公公内心古井无波，意志坚如磐石。
他并没有搭理少女的兴趣，而是直接将齐王手谕递交给了天牢守卫，运气低喝，唤醒了眼神迷离的守卫。
“奉齐王令，提走南格尔，速速配合！”
言毕，他亲自指挥人将少女押送到了马车之中。
路过少女耳侧时，他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南仙子，你的护身法宝只是能拦住我们用刑罢了，可难不住我们杀你。”
“你好自为之，莫要自误！”
听到这话，少女似乎想到了侯公公在天牢中的言出必行，打了个哆嗦，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她气呼呼地看着侯公公，半晌之后，背过身子，委屈地一个人蹲在角落生闷气。
侯公公无视了少女的表情，径自在马车中端正坐下，闭目养神。
呵，神使南格尔，是真是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让秦侯和陛下头疼去吧。
马车，就这么押送着神秘少女急速向咸阳驶去。
……
随着陆宽用传国玉玺在圣旨上盖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帝国机器开始飞速运转，执行孙伯灵的计划起来。
三个主战场的风水大阵建设被迅速提上日程。
从【般若堂】布置天地秘境中，陆宽和鬼谷子提高很多，这一次的风水大阵也是由他们联手设计，威力更胜往昔。
三处圈定的战场分别是咸阳城，大梁城，和临淄城。
咸阳城应对汤家第一波来犯，阵法要故意维持在将破不破的样子，让汤家总以为再加一把劲就能破城，但是无论来多少增援却又怎么都破不了。
然后齐广武会联合鲁浩南和邹天亦，出兵攻打汤家小世界。作为回应，汤家小世界的留守仙人肯定也会袭击齐国国都临淄城，作为报复。
此时正好在临淄埋伏他们一波，狠狠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
临淄汤家惨败的消息被围困咸阳城的汤家众仙知道后，他们必然星夜兼程，火速回援。此时正好在大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全歼汤家。
因此，三处战场的建设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
大夏工部不敢耽误，紧急从帝国征调了大量能工巧匠，汇聚在这三座大城中，按照阵法图纸，日夜不停，疯狂施工。
大梁城外的工地上，一群工匠正顶着烈日，为布置阵法而辛勤劳作。
如果有望气术就会发现，这数百工匠并不简单，他们几乎人人都有数里紫气环绕。
这意味着在“工匠”一道上，他们算是小有成就，由他们布置出的阵法，会有帝国气数加持，威力更加巨大。
能找到这些人，大夏工部费心了。
中间休息时，因为连日工作太累了，大家都七横八竖瘫软在地，将水浇在身上解暑，有几个甚至累趴下直接眯上眼想争分夺秒睡会儿。
所有人都在休息，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知了叫唤。
突然，一位年轻男子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打破了沉默。
“各位，我们一起共事这么久，也算是有缘分。我们不妨约定一下，以后要是谁有出息大富大贵了，可千万别忘了其他弟兄啊！”
一听这话，都在休息的大伙乐了，哄然大笑。
“陈胜，你做什么美梦呢！咱们凭这双巧手确实能过上温饱的日子，但是身为工匠，富贵是绝无可能的。”
“赶紧睡个好觉吧，梦里啥都有，哈哈哈哈哈~”
见众人如此没有志气，这位名叫陈胜的男子默默拉低了头上的草帽，遮住了自己的脸，不再和同伴们多说。
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在无数工匠的辛勤劳作下，大梁城外的阵法用了不到十天就完工了。
大伙领到丰厚的报酬，一个个欢呼雀跃，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就在这时，众人被突然告知，大战即将打响，他们作为帝国工匠已经被强制征召，必须服从军令。
新的军令要求他们在十日内从大梁赶回咸阳，作为后备维护人员，随时待命，修缮保养咸阳城的阵法。
众人傻眼了，但是再心有不甘，也只得迅速收拾好行礼，垂头丧气地出发了。
大秦以【法】治国，法律严苛，天下闻名。
如果他们胆敢违抗军令，拒绝被征召前往咸阳，那他们不仅自己要死，全家老小也要死，就连他们的街坊四邻也会因此受到重罚。
这就是由法圣韩非亲手拟定的，大秦律中残酷无比的【连坐】。
靠着严刑峻法，大秦基层治安空前好转，百姓拍手称快。
可如今这一刀砍到了自己头上，众位工匠顿时觉得大秦律不是那么美好了。
我为大夏出过力，流过血，居然还要用【连坐】束缚我，简直荒谬至极！
可是抱怨也没用，军令难违。
大梁到咸阳接近六百里，凡人之身想要十日内抵达并不容易。大伙就算一肚子怨气，也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赶路。
根据随行的工部官员透露，此次大战乃是大夏凡人军队和仙人之战，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众人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按时抵达咸阳，迎接他们的肯定是死罪加【连坐】。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晋升元婴，终究化为一抔黄土
大齐工部正在征调人手，热火朝天地建造阵法。
与此同时，咸阳城内，把一应事务都布置下去的陆宽，则清空了大殿。
在诸葛南琴闭死关突破元婴，齐冰柔闭关突破金丹后，他也要尝试碎丹成婴了。
大战在即，如果能晋升元婴，他能动用的手段就比金丹期丰富了许多。而且如果不小心使出一些超常规的手段，露出马脚，也更容易遮掩过去。
更重要的是，自己越强，打起仗来，就能越少死人。
凡人的命，也是命啊！
陆宽有过两次气运金龙附体的经验，被如此庞大的力量洗刷身躯，他的肉体和神魂都得到了锤炼。
他的金丹上，从天门内铭刻下的那三道道纹在挤压下，早已融合重组成为了一枚全新的古朴道纹。
更别提他还在气运的加持下，看了三千大道在这片天地的投影。
有如此多便利条件，陆宽已经对他的元婴道路胸有成竹。
与筑基突破金丹那样凶险万分不同，修士碎丹成婴并无风险，尝试多少次都可以。
在大限到来之前结婴成功就行。
大限来临前就行，呵呵。
就是这么小小一个要求，卡死多少英雄豪杰啊！
强如隐蛊仙，以金丹之身强杀七位元婴尊者的隐蛊仙，还不是卡死在金丹巅峰，终生踏不出下一步。
就连天才如诸葛南琴，师从天下第一命修万沛蓝，还有财大气粗的安陵尊者栽培，也要拼尽全力，燃烧几乎所有寿元，才获得一线突破契机。
仙路漫漫，碎丹成婴，何其艰难！
陆宽摇了摇头，抛去了心中杂念，在大厅当中稳稳坐下，双手举天，心神宁静。
只听嘭的一声，识海中，他的金丹应声崩碎，化为金色海洋！
碎丹成婴，自然是要先碎丹，而后结婴。
碎丹后的金色海洋，蔓延出去，如果能触碰到三千大道中任何一条，获得其部分认可，就可以以此为基础，成功结婴。
日后如果能获得某个大道的全部认可，那就是身与道合，晋升极境。
大道无形无相，修士只能靠着对“道”的体悟，于虚无中把握那一线契机。
可陆宽不同，他因为有气运相助，早已触摸到过不止一条大道。他对于这些触摸过的大道的感应，比寻常修士不知道强了多少。
不想耽误时间，陆宽在金丹彻底消融后，立刻用神念紧紧束缚住金色海洋，凭借着冥冥之中的感觉，自信地指挥着浪潮向虚空中某条大道冲去。
陆宽握紧了拳头，就等着传来捷报了。
一息之后，他睁开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金色浪潮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结婴……失败了？
这怎么可能！
可是不论怎么查看，他的识海中，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汪洋，没有丝毫结婴迹象。
虽说身为金丹巅峰的陆宽没精通几门金丹法术，但是修士能否结婴，和其掌握法术的多寡强弱并没有直接关系啊。
只要金丹强度到位，机缘到位，触碰大道就能结婴啊！
莫非，是刚刚那条大道和我的金丹不契合？
陆宽心头一哼。
呵，大不了本座多试几次！
说做就做，陆宽沉着脸，继续指挥着金色海洋向记忆中另外一条大道冲去。
一息之后……又失败了。
再来！
一息之后……还是失败。
再来！
就这么，先后重复了十二次，换了十二条大道，陆宽都失败了。
之前气运金龙附体时间有限，因此陆宽只触碰了十二条大道。对于这之外的三千天道，陆宽可根本感应不到。
想继续尝试下去，必须召唤气运金龙附体了。
到这一步，陆宽退无可退。
化为金色海洋的金丹，是可以再凝聚回去的，可是这最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凝聚回金丹之前，陆宽将无法动用任何法力，连普通筑基修士都不如。
要是在仙宗神门内，这都不算事，随便找个安全位置打坐静养一个月就好了。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和汤家开战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动用灵力，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卡得陆宽非常难受。
“系统，召唤气运金龙附体。”陆宽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这种时候了，不能吝啬，必须奋力一搏。
只听一声欢快的龙吟，气运金龙从咸阳上方急速冲入陆宽体内。
随着附体完成，陆宽又看到了那散发出恐怖的道韵，五颜六色的三千道通天贯地的大道光柱。
不敢浪费时间，陆宽迅速指挥金色海洋向离得最近的那条大道飞扑过去。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好，很好。
有了气运金龙加持，陆宽清晰无误地“看到”金色的浪花从自己的识海飞出，精准地向大道光柱冲去，不偏不倚。
中了，击中了！
陆宽兴奋得握住了拳头！
可是很快，他呆住了。
只见击中大道光柱的金色浪花，就像水流撞到了石头一样，直接飞溅散开，然后绕个弯又乖乖回到了识海。
大道光柱则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馈。
不，这不可能！陆宽看到这一幕后，目瞪口呆。
只要识海碰到大道，就会立刻被大道同化，然后以识海为原料，成功结婴，这是所有金丹修士都知道的常识啊。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不信邪的陆宽，立刻指挥金色浪花向下一条大道冲去。
毫不意外的，依然失败了。
不过这一次，他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楚为什么了。
是紫气。
他的金色识海中混杂了无数微不可见的紫气，正是因为这些紫气，他的识海才不被大道光柱接纳。
这些紫气，正是上天赐予他的，对他功劳的认可，是调用大夏气数的凭证。
这一瞬间，陆宽想起了诸葛南琴说的那句话。
“得气数者，不得长生！”
别人的滔天紫气都在身后，可以被自己清晰地感知到，而陆宽的紫气却诡异地藏在他身体里，无法被他自己感知。
除了能通过封神榜把紫气赐给臣子外，这些紫气对陆宽而言再无用处。连普通凡人都能调用一丁点儿大夏气数，他身为大夏帝王，却连一丝一毫气数都无法调用。
陆宽无法享受天赐紫气带来的任何好处，但是该他承担的副作用却一分不少。
就比如现在，因为身体里的万里紫气的缘故，他根本就别想晋升元婴！
诸葛南琴被赐予了千里紫气，她晋升元婴时，多少也会面对这个问题。
但是诸葛南琴的紫气在身后，而且没有与她的肉身和识海融合，再加上其紫气总量只有陆宽的一成。因此诸葛南琴只要在金丹化海后，将其中紫气剔除，再触摸大道，就能安稳地晋升元婴。
而陆宽因为是大夏缔造者的缘故，他的万里紫气中有三千里彻底与肉身和识海水乳交融，根本无法剔除出去。
这下麻烦大了。
就算他把万里紫气通过封神榜尽可能都赐下去也没用，因为他建立大夏帝国时天赐的那三千里紫气是赐不下去的。这些紫气融合在他身体里，无法分割赠送。
就在这时，陆宽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明悟。
解散大夏，可成元婴。
大夏亡国，帝国气数自然崩碎，紫气没了气数作为根基，便会随着烟消云散，再也无法影响陆宽晋升元婴。
金丹真人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勾连天道，就算不是命修，偶尔也能获得关于自己吉凶的一星半点的提示。
只要没有强大的命修刻意布局，这种明悟，都可以认为是天道对修士的善意帮助。
成就元婴，寿与天齐，只要谨慎点别把气数挥霍一空，活个几万年也不是难事。元婴修士才是修士届中真正的大人物，逍遥自在，何等快活！
可陆宽如果一直维持着大夏帝朝，气数不散，就终生无望元婴。
就算他可以借帝国之力获得堪比极境的力量，活着时风光无限，但是金丹仙人寿命终归只有一千年。
不晋升元婴，哪怕强如隐蛊仙，千年之后，还是逃不过化为一抔黄土的命运。
陆宽陷入了剧烈挣扎。
第二百四十章 屠仙证兵圣 （4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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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晋升元婴，哪怕强如隐蛊仙，千年之后，还是逃不过化为一抔黄土的命运。
陆宽顿时陷入了剧烈挣扎。
对于长生，陆宽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执念。可是一想到如果将来师妹晋升元婴，他却因为一直卡在金丹，最后无奈逝去，心头难免憋闷。
要是换了寻常仙人，事关自己前途命运，哪里会犹豫分毫？
别说只是解散一个凡人帝国了，如果屠杀千万百姓就能晋升元婴，相信无数金丹仙人会抢破头去做。
可是陆宽不同。
受前世影响，受孟子舆的言传身教，仁义的种子已经在他心底发芽壮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无奈叹息。
天下人不曾负我，我又如何能负天下人？
更别提我的道基是“要这天地间，人人生而自由，权利平等，再无仙凡之别。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
如果就这么解散大夏，是先成就元婴，还是先道基崩碎，还真不好说。
等等，道基崩碎？
陆宽悚然一惊，背后冷汗直冒，没一会就大汗淋漓，把衣服都湿透了。
这不是天道提示，是有强大的命修在暗算我！
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陆宽是劫子。
哪个命修有能力、有胆色敢算计劫子？
而且陆宽不止一次被天道示警过，刚刚心底泛起提示的感觉，与真正的天道示警太像了，近乎一模一样。
要不是陆宽的道基和这天下仙人都不一样，他难说就不会着了道。
这是有实力超绝的命修，在模拟天道提醒，设计布局。
陆宽渐渐眯上了眼睛，心头渐冷。
这天下，有这份实力的命修，还能有谁，还用猜吗？
除了已经陨落的叶天胜，就只剩下天机宗当代宗主，那位站在命修巅峰的男人了。
万沛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针对我？
回过神来的他，这才意识到，他下决心碎丹成婴的时机和理由就非常牵强。
哪有大战一触即发，领头人却闭关冲击元婴的道理？
呵呵，不愧是当代命修中的唯一极境，万沛蓝的布局，真是让人生畏。
……
与此同时，汤家小世界，出征前的临时驻地，汤凡白也在做最后的出征准备。
一位跪倒在地的男子，正桀骜不驯地看着军帐主位的汤凡白，冷笑连连。
男子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他光着脑袋，身上散发着滔天凶气，哪怕对面是元婴中期的汤家家主他也丝毫不怵。
但是若是仔细看去，他的凶厉之中，却混杂了几分微不可见的颓唐气息，这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就这么诡异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就是刚刚从汤家牢狱中释放出来的汤让。
一个带罪之身的底层可怜仙人。
在汤让还很小的时候，他的姐姐嫁入了汤家一个还算显赫的外姓长老家。
尽管姐夫在汤家的地位也不高，但是凭借着筑基巅峰的实力，每次外出任务收获也不小。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汤让和姐姐在汤家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姐夫在冲击金丹时，不幸直接陨落，只留下姐姐和六个孩子。
每年冲击金丹失败而亡的修士太多了，汤家这么大，金丹修士却一共才四十几个，难度多高，可想而知。
可总有人痴心妄想，想一步登天，不是吗？
那么，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家族。
没有了姐夫照拂，姐姐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初期修士，孩子们中也没出现天赋异禀的存在，汤家对他们的态度顿时一落千丈。
这些孩子虽然是仙人后代，但是如果没有资源，他们怕是连筑基都到不了，成年以后，就会沦为仙人世界中的最底层，任人欺凌。
所以汤让拼了，在姐夫陨落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幡然醒悟，再不复之前懒散的样子。
他咬紧牙关，全年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报答姐姐姐夫，为了给外甥们挣出最基础的修仙资源。
汤让有一份在汤家炼药坊的工作。炼药坊是汤家收集天材地宝，为汤家仙人炼制供修炼用的丹药的地方。
炼药坊中最最低等丹药，是用灵药渣滓练成的，细微辅助温养炼气期修士身躯的“养身丹”。
“养身丹”药效极为微薄，以至于稍有势力的仙人子弟根本就不屑于使用。可就算是这样，汤让和他姐姐也买不起。
看到炼药坊仓库中像垃圾一样，堆积如山的“养身丹”，终于有一天，汤让忍不住诱惑，偷偷拿了一葫芦，想带回家给外甥。
他想着，我就拿一葫芦，这里有几十仓库都没人要，我就拿这么一点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惜，他低估了汤家炼药坊的阵法，刚刚带着葫芦踏出炼药坊一步，他就触动了警报，被当场抓获。
偷窃“仙丹”，哪怕是最最低等无用的“养身丹”，按汤家族规，也是重罪。
汤让被判处监禁二十年，面壁思过。
然而，汤让怎么可能服气！
要是老老实实在汤家牢狱待上二十年，外甥们没有足够修炼资源，错过筑基的最佳时期，那可怎么办？
可是再如何苦苦哀求也没有用，族规就是族规，汤让被无情地投入了牢狱。
也亏得他是一个天纵奇才，在强烈的不甘下，他在狱中悍然一搏，居然还真叫他成功突破到了金丹，成功越狱！
可惜好景不长，他以金丹之身才刚刚挣得一点灵石，给姐姐家送去，就又被埋伏已久的汤家执法队当场抓获，无情地重新投入了大牢。
因为越狱，罪加一等，汤让的刑期又延长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汤让在汤家牢狱待了足足一百二十年。
因为偷窃一葫芦最低贱无用的“养身丹”，金丹修士汤让被关押了一百二十年，何等辛辣的仙界荒诞剧！
光阴荏苒，一百二十年过去了，虽然汤让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巅峰，但是姐姐的大部分孩子们却因为没有足够资源冲击筑基，化为黄土，姐姐也因为伤心过度，早早离世。
只留下两个外甥艰难筑基，苟活到了现在。
任你如何天才，不掌握修仙资源，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一样是任人宰割，受尽世态炎凉。
所以当汤让被送到汤凡白面前时，他才倍感讽刺。
“汤家主，我被汤家执法队如此对待，你要我为汤家去冲锋？”
如果一百二十年前，姐姐还活着，汤让为汤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是如今他们死了，这时候把我从监狱中带出来，告诉我汤家需要我去冲锋？汤让只觉得汤凡白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些年，尽管被欺压得这么惨，汤让到今天依然认为是他自己罪有应得，他当初不该偷盗“养身丹”。
他怨恨的，不是汤家族规过于严苛，羁押了他这么久，而是汤家为什么不早些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可怜人，可悲又可叹。
汤凡白威严一哼。
“你以为出狱就是结束吗？你是强大的金丹真人，又有偷盗的前科，相信我，你不会受到欢迎。就算汤家执法队不抓你了，你所到之处，人们只会对你望而生畏。”
汤让扭过头去，恨恨说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卖身去别的仙人世家，金丹巅峰，还怕没饭吃？”
汤凡白一听这话顿时不急了，他笑着往后一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头淡淡道。
“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要为你的两个外甥想想吧，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挣出一份光明前途？”
“难道你希望你这两个外甥一辈子都背负着舅舅是个罪犯的沉重心理枷锁，被所有人瞧不起？”
“现在，正是你建功立业，洗刷耻辱的好机会啊，只要你杀了陆宽，夺回叶长老的传承，你就是汤家的大英雄！”
“到时候，本座亲自出手为你两个外甥洗经易髓也不是不行。”
汤家家主亲自出手为外甥洗刷身份？
这一连串轰炸，瞬间击中了这个粗犷男子内心最柔软的深处。汤让沉默半响，重重地向汤凡百磕了三个响头，接过军令，退了出去。
望着汤让远去的背影，汤鸿涛眉头紧皱，一脸嫌恶地说道。
“家主，你还真要给这种烂货色洗白？”
汤凡白端起手边的热茶，吹了口气。
“也就是汤让他出身底层，不懂什么是劫运，什么是劫子，才这么好忽悠，否则你随便让哪个金丹打头阵，他会因为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拼命?”
“不过你说得对，咱们汤家家大业大，就算这么点利益也不应该浪费在这等废物身上。”
“鸿涛，你也不想想，就凭他，回的来吗？回不来，我们还兑现什么承诺？”
“不过是给一个将死之人画张大饼罢了……”
……
咸阳城作为大夏国都所在，是这一仗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由于大秦御马监精锐部队要持灭神弩埋伏在大梁，咸阳城防御稍显空虚。
因此陆宽下旨抽调了楚国和赵国的部分部队，来咸阳协助防守；同时抽调了宋国部队，前往大梁协助设伏。
这个联防决策，是孙伯灵将军提议的。咸阳要吸引汤家主力，还要将战局维持在一个危险的平衡上，后备有生力量必须充足。
单靠咸阳守军，断无可能挡住汤家兵锋。
之所以是抽调楚国和赵国的士兵，是因为秦昌诚提到，放眼大夏这二十几个诸侯国，也就大齐勉强能跟大秦扳扳手腕，宋国，赵国，楚国的部队还像个部队样子。
其余诸国的部队，那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这些即将参与仙凡大战的军士们，身上都多少具有一些紫气环绕，少的数十丈，多的居然有三五里，显然都入了【兵道】的门。
在鬼谷子风水大阵的统御下，这些凡人结成战阵后调用帝国气数，可以发挥出不小的威力。
只可惜大夏还是太穷，底子太薄。
好的阵法不仅仅需要阵图，更需要上好的布阵材料。凡人国度大是大，但是几乎不产出天材地宝，盛产宝物的仙山洞府，早就被仙人们占完了。
现在布阵的材料还是陆宽当时从安陵尊者的莲花小世界买的，受材料数量和品质限制，阵法威力暂时也无法提升得更高了。
除了威力，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凡人部队机动性太差。正面战场他们的集中攻击或许可以媲美元婴修士，但是如果打起运动战来，一个金丹真人怕就能杀光这数十万军士。
这就非常考验孙伯灵的领兵水平了。
孙伯灵已经提前将应付各种不同情况的妙计装入锦囊，分别送给了大梁守军和临淄守军，他自己则亲自坐镇咸阳指挥。
咸阳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孙将军的师父，【纵横】道开创者，风水大师鬼谷子，此时也满脸严肃在他麾下听令，为咸阳城的防御尽一份力。
听到陆宽非常坦诚地说他因为冲击元婴失败，暂时不便出手后，孙伯灵神色如常，依然对胜利充满信心。
他心里冷笑一声，呵，果然如我所料，陛下在这次大战中不会出手。
这一战，是给我们凡人的考验啊；能不能破茧成蝶，打出凡人的风采，就看这一仗了！
陛下也真是幼稚得可笑，不出手就不出手吧，还找一个这么烂的理由。
放心，我辈凡人，何惜一战！
孙伯灵原来就没指望陆宽能听他调遣，能从陆宽口中得到仙人修士的详细情报，还让军士获得了阵法加持，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咸阳城到了夏天，这天气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下一刻就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随着一声惊雷，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雨越下越大，没多久便成了瓢泼之势。
坐在雨中的孙伯灵，端坐城楼，眺望太白湖方向，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尽管身子虚弱，身形甚至还有一丝佝偻，但是这一刻，他气势冲天！
仙人？
呵，仙人又如何。仙不足惧，凡不可欺。
时机已到，大势已成，合该我孙伯灵，屠仙证兵圣！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汤让入阵
孙伯灵正在整合各诸侯国的军队，日夜不停训练；汤家众仙正意气风发地扑向咸阳城，志在必得；汤让正盘算着洗刷耻辱后美滋滋的新生活，心怀憧憬。
与此同时，胸怀鸿鹄之志的陈胜，正冒着倾盆大雨向咸阳城星夜赶路；被侯公公押送着的神秘少女南格尔，也不知道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誓要将陆宽收入麾下的徐如天，正在召集她的好友们在太白湖汇合。
舞台已经搭好，各路人马粉墨登场，舞台上的每一方都各怀心思，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涉及劫子劫运，连天下第一命修万沛蓝都不敢说能算得清，这局势哪里能这么轻松就看得明明白白？
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要太自信了。
天才蒙蒙亮，雨依然在下，汤家众仙来到了咸阳城外。
尽管他们不懂风水大阵，但是依然被这壮丽的城市所深深震撼。
汤千亦深深吐出一口气，“不愧是劫……”
“陆宽就在皇宫之中，汤让，能否洗刷耻辱，夺回叶长老传承，就看你这一搏了。本座最后提醒你一次，莫要轻敌！”汤鸿涛拿出竹签，起了一卦后，直接打断了汤千亦的话，命汤让火速出击。
汤让兴奋地舔了舔下嘴唇，冷笑一声，“呵呵，不过统率一个凡人帝国的金丹小儿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们稍等，某去去就回！”
看着汤让给身上加满状态，然后气势十足地直扑咸阳城后，汤鸿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悦地提醒汤千亦道。
“大长老，你刚刚差点就说漏嘴了！汤让要是知道陆宽是劫子，还敢这么不要命地往里冲？”
说完，他回头冷冷扫过了背后剩下的十九位金丹，“汤让要是失败了，那么就是你们上了，谁敢私下传讯汤让，谁就是害死你们的罪人！”
呵，这臭小子，是指桑骂槐，故意羞辱老夫呢。汤千亦恨恨地剜了汤鸿涛一眼，但是终归没有开口反驳。
汤鸿涛尽管话说得难听，但是道理不错，汤让死之前要是能多试探出陆宽的一张底牌，汤千亦出手斩杀陆宽的把握就更大一分。
看着咸阳城外二十几位临空而立的仙人，这些城头的不少守军攥着武器的手都开始渗出汗来。
我辈凡人，居然也有可以在正面战场搏杀仙人的一天？
这些百战老兵，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尽管心理素质过硬，但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对战仙人。
原先打仗是拿着武器跟着军旗冲锋，奋勇杀敌；现在则是按照军旗变阵，随着阵法攻击。
变化这么大，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惴惴不安的守军们将目光纷纷投向了那个高居城楼上的单薄身影，投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身穿大红袍帅服，摇着羽毛扇子的男子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他们这才发现，强敌环绕、仙人威压之下，孙将军丝毫不紧张，他的背影渊渟岳峙，简直就是对胜利胸有成竹。
难怪人家是将军，我们才是个小兵，一众军士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自惭形秽。
被孙伯灵身上那股无形的冲天自信所感染，军士们握紧了武器，咽了咽口水，心中大定，没有那么紧张了。
“义兵王，应兵胜，忿兵败，贪兵死，骄兵灭。”
孙膑轻摇扇子，眼神眯成了一条缝，“此战，对方贪且骄，我方义且应，必胜！”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而为之奈何？”
“埤垒广志，严正辑众，避而骄之，引而劳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必以为久。”
“呵呵，就让你们这个先锋得意一小会吧，免得把你们都吓退了，反而不美。”
随着孙伯灵轻轻挥动扇子，他身边的传令官立刻按指示挥舞起了彩色军旗，通过旗帜，向城楼上下所有守军传递信号。
变阵！
尽管在雨中视线和行动都有所不便，但是孙伯灵带领下的士兵，又怎么会被这种小困难绊住手脚？
凡人军士们迅速按照旗帜指示跑动起来，找到自己新的位置后，他们眼神牢牢盯住军旗，紧握武器，用心沟通阵法，蓄势待命。
在天空翱翔的汤让自然看到了地上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凡人部队和端坐城头的孙伯灵，但是他只是冷笑一声，连狠话都不想说一句。
天空中的雨水在溅落到他身上之前，就自动分散到两边，连他的衣襟都打不湿，与在雨水中被浇成落汤鸡的凡人形成鲜明对比。
威胁蝼蚁有什么意思？
凡人军队再多又有什么用，能打到飞在天上的我吗？就算弓箭射中了我，又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汤让不想浪费时间，他冷哼一声后，就从空中越过这些军队，径直向皇宫飞去。
砰！
急速飞行的汤让撞了个眼冒金星，差点气息紊乱，从天上掉下来。
气急败坏的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地上数百军士隐隐组成了合击阵法，全力一击之下，借助阵法之力，打出攻击生生拦住了自己！
这个小意外让汤让不惊反喜，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烁着兴奋和疯狂的光芒。
这个大夏，这个陆宽，好像有点东西啊，居然能搞出凡人也能用的阵法？
不动用灵气，居然能拦住金丹真人？
我就说嘛，打一个从天门的真传弟子而已，为什么出动了五个元婴和二十个金丹，这里面果然水很深。
不过水深点好啊，越深，我能为两个外甥挣得的军功就越多！
汤让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后，没有退却，反而战意愈发高昂。
他却不知，他已经踏入了陷阱，踏入了孙伯灵为他安排的“示敌以弱”的陷阱。
这数百军士的合击尽管拦下了汤让，但靠的是巧妙的释放时机，真正威力也就堪堪达到筑基巅峰的水准。
金丹巅峰的越狱犯汤让，哪里会害怕这种级别的攻击？而且只要小心一点，躲过去一点儿不难！
呵呵，就算这十万军士一起出手，威力无穷，那也要打得中我才行啊？
既然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敢无视仙凡尊卑，对我出手，那陆小子，我就先杀光你这十万守军，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从汤让的心态，也能侧面明白为什么秦昌诚和齐广武等人，不遗余力也要推举陆宽当这个领头人。
如果一个凡间帝王拿出这种凡人军士组成的战阵来对抗仙人，注定会立刻招来东州所有仙人的雷霆震怒和无情打击。
小小凡人，怎么配拥有可以威胁仙人的武力？
但是由陆宽拿出来，就勉强显得合情合理了，尽管还是会被其他仙人猜忌，但是不至于成为公敌。
眼神凶煞的汤让俯冲向下，对准刚刚攻击他的那个战阵就是一道掌心雷拍去。
尽管掌心雷只是仙界入门级别的法术，但是那也要看施法者是谁啊！
在汤让这个金丹巅峰真人手中，平平无奇的掌心雷也会成为虐杀凡人的大杀器。
只见从汤让掌心离开，飞向地面的那枚湛蓝色的掌心雷，随风暴涨，飞行途中越变越大，颜色越来越深。到最后竟然紫里透黑，直径变得有数十丈那么巨大，它表面发出的滋滋电流声，狰狞又恐怖。
这要是被轰击中了，这数百军士的性命全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又能往哪里躲呢，凡人的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从天而降的天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事实上，因为城头军旗的指令，这数百军士望向天雷的眼神中尽管充满恐惧，但是依然严守军令，站定在自己的位置。
这是彻底放弃了，傻乎乎地等死吗？汤让眼神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枚巨大的掌心雷离地面只有不到两丈距离时，这数百士兵的头顶突然浮现出一块透明的柔软大盾，生生拦住了掌心雷。
掌心雷在大盾上弹跳两下后，居然又被送回了半空中，反过来朝汤让激射而去！
区区一枚掌心雷自然对汤让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随手一挥便在半空中引爆了这枚天雷，整个人毫发无伤。
可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鸷了。
呵，这群凡人，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释放出这面透明大盾的，是另一个方阵的数百士兵。他们出手的时机也极为巧妙，硬是凭借着筑基巅峰级别的法力，反击了这发巨大的掌心雷。
经过这两次试探，汤让也隐隐猜出了部分真相。整个咸阳城应该被陆宽用通天手段布置成了一个凡人也能驾驭的超级大阵，脚踩阵眼的这些凡人可以借助阵法汇聚的天地之力，释放出不同的法术，短暂获得堪比仙人的力量。
不得不说，这个构思非常精巧。
自以为看破一切的汤让，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冷笑。
呵，十万军士分散成了大约五百个战阵，每个战阵都可以发挥出筑基巅峰修士的部分实力，确实了不起。
真要让他们配合打出来，再来十个金丹真人也很难讨得了好。
可是，堪比筑基巅峰修士，终究不是筑基巅峰修士啊。
若是真有五百个配合娴熟的筑基巅峰修士配合防守大阵，别说破阵了，我会直接扭头就跑。
但是，站在这里的，不过是十万凡人罢了。
自作聪明的陆小子，本座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区区凡人蝼蚁，本座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杀破这群凡人贱民的胆的！
汤让冷哼一声，气势陡然变化，他身形变得犹如鬼魅一般灵巧，开始急速在各大战阵之中游走收割起来。
他毫不恋战，一击就走，每次都能在战阵反应过来之前带走两三位士兵年轻的生命，然后在包围形成前从容冲出，扬长而去。
军士的温热的鲜血和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绘成了一幅凄厉残忍的画卷，让人不忍直视。
“汤让战斗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嘛，这么快就找到了陆宽布局的破绽，金丹真人勾连天地，真气无穷无尽，照这个速度下去，杀光这十万人也就是一天功夫罢了。”在天上观战的汤鸿涛见到局势呈一边倒之势，笑着点评道。
汤凡白皱了皱眉，“杀几个凡人有什么好开心的，陆宽还没露面呢！要是他的全部依仗就是这个阵法，我们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希望汤让不要太蠢，死之前能多逼出来几手陆宽的底牌！”
见到兴奋地入阵开启血腥杀戮的汤让，城头上的孙伯灵不怒反喜，嘴角竟然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这些仙人果然不懂凡间计谋，相当鲁莽。
诱敌深入，比想象的容易很多嘛。再冲深一点，再深一点，就可以收网了。
军士的不断死亡，并没有给孙伯灵带来任何冲击，他的意志坚如磐石。
他在内城还藏有二十万精锐部队，但是此时此刻并没有启用这手棋的意思。这些后备力量，是为了应对后面元婴尊者的冲击准备的，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汤让就暴露。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是当他透过雨帘看见天空中看戏的那几十位汤家修士后，他还是叹了口气。
这些仙人尽管不会打仗，但是相当谨慎，没有一拥而上，就不能一网打尽。
罢了，哪能事事完美，现如今，那就先擒杀一个金丹立威吧！
随着孙伯灵眉角微抬，被汤让冲撞得七零八落的战阵悄悄发生了变化。
早已杀红了眼的汤让却因为早已深入阵中，一叶障目，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汤让，速速撤离~”
“速速撤离~~~”
天空中，汤鸿涛的声音突然如惊雷般炸响。
身为命修，汤鸿涛对阵法极为敏感，他第一时间就洞察到了天地间气机的变化，卜算出汤让可能会不妙。
可是诡异的是，似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汤鸿涛的声音，但是汤让没有，他还在深陷阵法之中左冲右突，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这家伙，果然桀骜不驯，死了活该！汤鸿涛恼怒不已。他正要再次开口提醒，肩膀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是我屏蔽了你的传音。”家主汤凡白淡淡说道。
“一个罪人罢了，死不足惜。这个大阵有点意思，居然凭借十万凡人蝼蚁就能干掉金丹巅峰，那后面会不会出现威胁元婴尊者的阵法？让他临死前爆发一把，探探底，挺好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听完家主教诲，汤鸿涛如梦初醒，背后大汗淋漓。
是啊，拼到最后，奠定大局的，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元婴尊者？
汤让也好，其余金丹真人也罢，本来就是拿来探路的炮灰，牺牲了才是他们应有的宿命。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十息之后，阵法中的汤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后知后觉的他想要逃离。
但是，晚了。
随着孙伯灵眼神一冷，传令军旗飞速变动，随着咸阳城军士们在雨水和血水中的蹬蹬跑动，凶悍不可一世的汤让就像掉落蛛网的强壮虫子一样，命运已然注定。
疯狂的挣扎只会让薄薄的蛛丝越捆越紧，只会让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知道自己即将陨落的汤让内心凄苦，他披头散发，红着双眼仰天怒吼，“卑贱的蝼蚁们，品尝本座最后的怒火吧！”
“汤家主，我践行了我的承诺，我为汤家而死，还请你善待我那两个外甥！”
什么，汤让要自爆？堂堂仙人的性命，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见到这个架势，孙伯灵心头大骇，急忙指挥军士散开。
可惜还是迟了，没来得及撤走的近百位军士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随着汤让一起，化成了飞灰。
金丹真人的自爆威力何其巨大，就算有阵法庇护，爆炸余波依然让咸阳城轰隆隆地震。
随着汤让战死，孙伯灵背后风起云涌，紫气汇聚，瞬间就扩张到了一百里之巨！
兵之一道，还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可是没有心思庆祝自己的【兵道】得天地承认，孙伯灵面对这个战果，额头却拧成了“川”字。
他心中大惑不解。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局已定
孙伯灵心中大惑不解。
事实上，他连阵法半成威力都没有使用出来，甚至不惜故意牺牲己方军士性命，就是为了示敌以弱。
这也是迫于无奈，因为阵法不能移动，凡人军士机动性也很差。只有汤家得了失心疯一样拼命强攻，孙伯灵才能发挥他手上牌的最大优势。
不惜示弱把阵法威力控制到刚刚斩杀汤让的程度，就是为了引诱天空中的汤家众仙，让他们觉得再来三五个金丹就能凿穿大阵，把汤让救走。
而如果他们真的派人营救汤让，这时孙伯灵将故意卖一个破绽，让他们成功救到人。然后就在他们意志松懈时，再突然加大阵法强度，一举困住前来救援的众仙。
如此循环，始终将阵法控制在摇摇欲坠却又坚挺不倒的程度，将咸阳城打造成残酷的血肉磨坊，慢慢消磨来犯之敌。
可是如今汤家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汤让战死而无动于衷，这让孙伯灵这位军神惊到了。
莫非，我诱敌深入的谋划被看穿了？
这位思绪万千的军神却怎么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仙人中，居然还存在底层仙人这种特殊生物。
而汤让，正是那个被放弃的底层仙人。
“汤让战死，也就试出了这么点东西，真是个废物！就这种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金丹修士？”汤千亦吹胡子瞪眼，非常生气，眼神中甚至找不到一丝对汤让的怜悯。
在他看来，蝼蚁般卑贱的汤让死便死了，但是居然连劫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杀了不到一千凡人士兵就被逼得自爆而死了，简直蠢得无以复加！
不过虽然汤让战死，但是随行剩下的十九位金丹修士心情却放松了不少。
呵，这战阵虽然神奇，但是也不过如此嘛，无非就是四种军阵的组合，一主攻，一主守，一主困，一主阻，小心点别陷得太深，还不是来去自如？
众人左右看看后，一位金丹修士上前两步站了出来，昂首挺胸道，“家主，某不才，愿意前去破阵！”
汤凡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大阵充其量也就是困住两三个金丹，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你们十九个兵分三路，一起上吧，速战速决。要记住，我们不是来杀凡人的，是来杀劫子、夺传承的！”
“是，家主！”
随着整齐的应和，十九人选定了三个方向，冲入咸阳大阵，直奔皇宫而去。
军士战阵简单拦截后，孙伯灵立刻摸清楚了这群人的实力。
他们都是金丹真人，从金丹初期到金丹巅峰都有。
孙伯灵当机立断，立刻装作无奈的样子，示意军士不用阻拦，放任这些人冲进咸阳内城。
看着无脑向前冲的汤家众仙，军神孙伯灵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汤家打仗很奇怪啊，为什么要派仙人故意送死呢，莫非还有什么后手我没想到？
当然，困惑归困惑，他手上的军令一直没停过，咸阳守军也在军旗指引下开始迅速跑动变阵。
一般打仗，就是慢慢试探，直到试探出对方的全部底牌后，再精心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计谋，雷霆一击鼎定胜局。
又或者在占据巨大优势时，集中全部精锐力量，直接强逼对方决战，给予对方致命打击。
如果孙伯灵是汤家领兵人，他肯定会选择集中所有人，由元婴修士打头阵，一波冲锋直接捣毁皇宫。
有元婴修士带领的金丹，和没有元婴修士带领的金丹，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同样的，金丹真人要是能在元婴修士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地输出伤害，二十个金丹加起来，输出甚至能超过这五个元婴修士联手。
结果呢？
派个汤让打先锋，还可以说是为了试探情报。可是现在情报还没有试探清楚，居然就一股脑儿把所有金丹压上，而且还没有元婴修士保驾护航……
孙伯灵都快怀疑汤家家主是不是大夏内奸，专门给自己送温暖来了。
他就这么目送着这十九位金丹冲进了咸阳内城。
就在这时，内城突然爆发出千丈高的冲天光柱！
随着光柱爆发，皇宫内传来陆宽一声不甘的怒吼，“汤凡白，你欺人太甚，既如此，我陆宽拼了命不要，也要把你汤家精锐全部斩杀！”
“燃我精血，变~阵~”
随着这嘶声力竭的怒吼，咸阳城大大小小阵眼齐声爆发，阵法顿时气势冲天，威力暴增十倍。
这是孙伯灵提前和陆宽安排好的戏码。
其实光柱也好，怒吼也罢，都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只是个掩护，为了顺理成章调大阵法输出做的掩护。
必须让汤家以为，这是陆宽燃烧精血，付出惨烈代价后才换来的阵法威力的短暂提升。
不然怎么麻痹敌人、诱敌深入？
饶是这样，孙伯灵此时依然只发挥了阵法威力的三成。
行军打仗，哪能不留后手？
随着那遮天蔽日的光柱迅速扩张，笼罩在光柱下的阵法开始疯狂运转，连咸阳城上空的乌云都被直接驱散。
咸阳附近的倾盆大雨骤然停歇，泥泞的道路于是变得干燥起来，凡人军士们的行动也敏捷了许多。
遭罪的，只有这愣头青一般闯入的十九位金丹。
过程乏善可陈，这十九位金丹真人就按着孙伯灵为他们安排的剧本，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无底深渊滑落。
他们的脸上也渐渐地从自信从容，变得惊慌迷茫，到最后的绝望哀鸣。
真是索然无味啊，哈哈哈！孙伯灵在高高的城头俯视这些昔日不可一世的金丹仙人，看着他们如今满脸惊惧和恐慌的不堪模样，心情舒畅至极！
就在他轻轻挥舞手势示意收网斩杀时，天空之中突然绽放出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光爆！
光爆冲击之下，无数凡人军士纷纷痛苦地捂住了双眼，在地上抱头打滚。也亏得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才勉强没有乱了阵脚。
阵法失去了主持的士兵，立刻露出了破绽，十九位金丹见到这绝处逢生的机会，大喜过望，立即如慌乱的鸟儿一样，拔地而起，破空逃离。
这……
孙伯灵眯着眼睛看向了天空，有百里紫气庇护的他，勉强能看清光爆之后。
这是天空之中还剩下的五位元婴一起出手，释放了一个超大范围的“失明术”。
“失明术”是和“掌心雷”一样常见的小法术，但是由元婴修士放出，时机拿捏巧妙的话，就能像这样，化腐朽为神奇。
有阵法和紫气的双重庇佑，军士们迅速从短暂的失明中恢复过来，他们见到就要逃离包围圈的这些金丹仙人后，一个个恨得睚眦欲裂，立刻就在军旗指挥下，开始了拼命拦截。
只可惜，这时候凡人军队不擅移动和追击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尽管被阵法伤得不轻，但是十九位金丹修士最终还是逃出了十六位。
只有三位金丹初期的修士陨落。
孙伯灵背后的紫气也应声暴涨至四百里！
看到绝大多数金丹真人惊心动魄地冲回了汤家阵营，他轻轻摇了摇扇子，面容冷峻。
呵，果然和本将军计算的一样。
他对这个战果并不意外，也不觉得可惜。
想在咸阳就能全歼汤家有生力量是不可能的，除非汤家真的得了失心疯，一个个排队上来送还差不多。
本来咸阳城就是用来吸引火力的，最终决战是安排在大梁城。
孙伯灵摇摇扇子，目光眺望远方，看向了大梁方向。
大局已定，现在，只差那群负责修缮阵法的工匠抵达咸阳，就可以开始慢慢打消耗战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
孙伯灵不怕打消耗战。
他怕的，是汤家修士们拉下脸皮，选择潜伏渗透进入大夏搞暗杀；或是屠杀大夏其他城池，逼迫咸阳军队出城救援；或是联手在咸阳城外布置更强大的阵法，以阵法之力剿杀咸阳阵法……
种种手段，孙伯灵都将陷入极大被动。
而现在，给汤家仙人一种“这阵法虽然很强，但是凡人士兵很菜，陆宽付出的代价也很大，稍微认真一点，持续施压，他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的错觉，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瓦解他们的战斗意志，完美达到拖住敌人的目的。
表现得过于强大，很可能激发敌人的强烈斗志；但是要是表现得外强中干，敌人就会放弃以伤换伤的搏命打法，而选择围困起来打消耗战。
【兵道】，从来就不是只有杀戮，只知道杀敌的，那是【杀道】，兵道追求的是整个战役最终的胜利，而不是一时一地的得失。
只能让自己的部队令行禁止，那算什么兵道巨擘？能让敌人也像牵线木偶一样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动，这才称得上是【兵道】大家。
孙伯灵摇扇冷笑，成竹在胸。
我还有二十万精锐部队作为后援，我还有数百工匠即将抵达咸阳修补阵法。
一切，尽在掌握；此战，必胜！
看着狼狈逃回，身受重伤，士气低迷的十六位金丹，汤凡白神色如常。
不仅仅是他，以汤千亦为首的三位元婴后期大长老，以及命修汤鸿涛都非常放松，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他们丝毫没有因为死了三位家族优秀后辈而感到悲伤。
金丹修士嘛，家族之中不是每隔一千年，都会出四五十个吗，很稀罕吗？大劫当前，死几个金丹娃娃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陆小子不愧是劫子，就靠着一群凡人，居然能抗衡二十位金丹联手。就算是老夫，如果深陷这个诡异阵法，说不定也会陨落！不过还好，我们没有贸然冲进去，真是万幸。”汤千亦笑着开口道。
汤鸿涛赞许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后怕，“确实如此，幸好我们让这些金丹打了头阵，我们在外接应。要是一开始就骄傲自大，让千亦长老冲进去搞暗杀，那可就糟了。”
汤凡白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此次冲击本座看陆宽消耗也不小，凡人军士也死了三千多人，伤了七千多人，给他们还是带来了很大压力。”
“既然如此，以后就由三位元婴大长老轮流带队，每次突击由一位元婴加上五位金丹，我们剩余人则在阵法外接应。”
“如此一来，我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们根本奈何不得我们。”
“我等仙人，勾连天地，真气无穷无尽，而这些凡人军士，可是杀一个少一个；这地上的阵法，破损一点，就少一点。”
“短则十日，长则二十日，他手下这些士兵就会被我们斩杀大半；这咸阳城的阵法，也会被我们基本破坏。”
“我们还可以轮换休息，而陆小子不可能。只要持续施加压力，他就会尝到短时间内爆发太多次的恶果反噬。”
“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冲锋，斩杀此獠，夺取叶天胜长老的传承！”
“是，谨遵家主令！”众人恭敬行礼，高声附和。
汤凡白却不知道，他制定的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却正是孙伯灵为他精心安排的剧本，他这个堂堂元婴大修士，就这么被孙伯灵这样一个双脚都残废了的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胜券在握的孙伯灵却也不知道，正因为咸阳城这场不长不短的降雨，陈胜这些正星夜兼程赶回咸阳的大夏工匠，被困在了下邽。
他怕是等不到这群人来为他打消耗战了。
……
随着孙伯灵在咸阳城的变阵驱散了天空的乌云，整个大秦国境内的雨也小了许多，陈胜等人这才从下邽再次启程，向咸阳艰难进发。
离军部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天了，而他们离咸阳却还有两百里路程。
要是平日里，咬咬牙说不定还能冲一把。可是如今骤雨初歇，道路泥泞不堪，众位工匠还随身携带着沉重的工具。
算一算就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按时赶到咸阳城了。
如果不能按时抵达，依大秦律，这些工匠自己和他们的家人都要被处死，四邻都要被牵连。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不少工匠甚至都已经接近疯癫了，他们经常走着走着，就突然情绪崩溃，将工具往泥土中狠狠砸去，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什么哭，赶紧给老子滚起来赶路！”
“你，你，你，还有你，再不起来，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这些懒鬼！”
暴怒呵斥的，是随行的军部将尉，他正拿着粗壮的水牛皮鞭，狠狠抽打掉队的工匠，逼迫他们起身赶路。
啪，啪，啪。
就这样在一阵又一阵的皮鞭和哀嚎声中，队伍在泥水中缓慢前行。
走在队伍最前面领头的，是队长陈胜和吴广。
眼神冷峻地看了身后抽打工匠的将尉后，陈胜终于忍不住了。
他将吴广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吴弟，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肯定是没办法按时到达咸阳的。”
吴广点点头，面容阴暗，“兄长说得不错，既如此，我们索性趁天黑逃了吧！总不能明知道会迟到，还傻乎乎地去咸阳送死吧？”
“如果现在星夜逃回家，通知家人一起逃，说不定还有希望躲过官府追捕。”
陈胜摇了摇头，“你太低估律法的威力了，我们逃跑，一定会被军部通缉。窝藏逃犯，是死罪；有逃犯线索而不举报，也是死罪。我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一定会被当地百姓揭发的。”
“这天下虽大，却无法外之地啊，我们只要逃跑，就死定了。”
听到陈胜这么说，吴广本来绝望的眼神反而出现了希望的光芒，他一把拉住陈胜的胳膊，急切问道。
“兄长，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了！你既然这么说，那你一定早就想好了办法，对不对？对不对！”
陈胜轻轻抬起了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道，“大秦律，呵呵，严刑峻法，呵呵，真是可笑啊！”
“我等也算是为国效忠，为国流血，如今却……”
摇了摇头，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广。
“吴弟，你听好了，现在我们去咸阳执行军令是死，逃亡也是死。”
“那为什么不干脆起义呢？”
“我知道起义也是死。可是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我们为推翻残暴的大秦律而死，难道不是反而有一线生机吗？”
“这就是死中求活啊！”
起义，跟大秦，哦不，是跟整个大夏帝朝作对？跟有着仙人皇帝的大夏作对？
听到陈胜这逆天狂语，吴广只觉得整个人都傻了，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他手里的工具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砸到脚趾都浑然不觉。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4000字大章）
陈胜轻轻拍了拍吴广的肩膀，将他从呆滞中唤醒。
“吴弟，我知道突然提起要起义过于惊世骇俗，成功希望也微乎其微；但是不赌一赌，就是必死无疑，而如果赌成功了，那我们将获得泼天富贵啊！”
吴广只是被陈胜如此大的野心吓到了，并不代表他笨。
冷静下来后，他很快意识到陈胜是对的，严苛的大秦律下，他们这群人死中求生的唯一出路，就是起义。
必须成功，只能成功！
捋清思路的吴广大脑飞速运转。
“按军部将尉大人所说，大夏现在正在咸阳和仙人开战，所以才紧急抽调我等前去维护阵法。”
“有仙人进犯大夏，目标一定是陛下陆宽，而不是我等凡人。”
“现在咸阳城缺了我们保养阵法，陛下在战斗中就一定会陷入巨大劣势。”
“被仙人围困的帝国高层，就将无暇顾及我们。”
“只待陛下被仙人斩杀，围困大夏的仙人自然散去。此时大夏就会分崩离析，我们兄弟在乱世之中自立称王，未必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听着吴广的分析，陈胜欣慰地点了点头。队伍里面这么多人，他独独与吴广谋划，就是看中了吴广的机敏。
陈胜回头无比眷恋的看向了咸阳城方向。
他身为工匠，吃得饱穿得暖，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没日没夜为工部干活，为大夏卖命，只不过是为了给家人挣一份小富贵。
陛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他是真的喜欢这位仙人陛下，尊敬这位仙人陛下，感恩这位仙人陛下。
可是如今，因为咸阳军情紧急，他们误了军期，全家老小都要被处死。
陛下日理万机，繁忙无比，就算宅心仁厚，也不可能事事过问，不可能赦免他们这些斗升小民。
更何况法不容情，法律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依【法】治国更是被陛下反复提起。
唉，但凡有一条活路，我陈胜又哪里会要去造反！
摇摇头抛去了脑海中这些杂念，陈胜别过头去用衣角轻轻擦拭了红红的眼角，然后转过身向后指了指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和信念的众人。
“吴弟，既然你我兄弟已经齐心，那剩下的，就是稳住这帮人的心，带着他们一起共谋大计了。”
吴广点点头，“兄长放心，我小时候也是听你给我讲故事长大的，现在正是学以致用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造势，你就放心看吧！”
说完，吴广打了个马虎眼，趁中午休息时，偷偷溜达到了下邽城旁的小镇中，用全身积蓄买了一小块黄色的上好绸缎，用手指蘸着红色朱砂用力写下遒劲的四个大字---“陈胜为王”。
随即，他悄悄返回休息的营地，将绸缎卷成一团，暗中塞入晚饭要吃的鱼的肚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陈胜身旁，假装没事，待到午休结束，随大军继续赶路。
很快就到了傍晚吃饭的时间，众人停下了安营扎寨。
面对死亡的压力，一众工匠在干活时都是愁眉苦脸的，没有任何说话的心情，营地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营地后厨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啊，这，这，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得益于陆宽强行推行读本，大夏文盲率急剧下降，也许大部分人依然做不好文章，但是识字却是没什么问题。
待到众人看清楚那黄底红字“陈胜为王”的四个大字后，所有人都震惊了，众人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胜。
一时间，营地议论纷纷。
听到吵闹声，营地中央最干净最大的那个营帐被一把掀开，那个尖嘴将尉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严厉呵斥道。
“军事重地，不得喧哗！为何不好好休息准备明日赶路，我看你们这群贱骨头就是欠打！”
如果不能按时抵达咸阳，他尽管不会被处死，但是会被剥夺职位，从官跌落为民，因此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
越骂越生气，他气恼地抽出腰间的鞭子，用力抽打起那些喧哗的工匠来。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营地惨叫连连。
就这么一个个抽打过去，吴广是起哄最厉害的那个，因此挨鞭子挨得也最狠。
“嗯？你叫啊，就你小子叫得最欢，就你小子叫得最欢，看我不打死你……”
吴广一边放声哀嚎，一边偷偷向陈胜比了个手势。
说时迟，那时快，他假装气昏了头，扭过身，愤怒地一个猛扑就把将尉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陈胜眼睛一亮，他心领神会，立刻抓住时机，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廷尉的佩剑，狠狠刺向他的心窝。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抽打训斥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鲜血流了一地，这个随军将尉就这样被陈胜吴广当众击杀了。
众位工匠直接傻眼了，一时间营地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
杀军部将尉，这可是死罪啊，陈胜怎么敢，他怎么敢！
杀了将尉的陈胜丝毫不顾忌身上的鲜血，他提着殷红的剑，就这么龙行虎步地大步往营地中央走去。
沿路工匠被陈胜气势所摄，纷纷下意识后退让开，无人敢直视。
陈胜跳上高台，满意地环视了一圈被他压服的人群后，突然振臂高呼道。
“弟兄们，天降大雨，我们肯定没办法按时到咸阳了，依大秦律，只要迟到误了军期，我们全家都要被处死，必死无疑！”
“这个将尉，拼命驱赶我们，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面推啊，就是逼我们去送死啊，我们怎么能受他如此欺辱！”
“弟兄们，听我的，现在想活命，只有一条路。”
“几十位仙人围困咸阳，我大夏皇帝陆宽必死无疑。他一死，大夏必将分崩离析，凡间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乱世。”
“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左右都是死，我们为何不干脆干一份大事业？”
“乱世之中，我们凭什么不能笑到最后？”
看着营地中央浑身沾满鲜血，宛如魔神的陈胜，众人只觉得一阵恍惚。
再联想到刚刚从鱼肚子中吃出的“陈胜为王”，一时间，营地气氛非常微妙。
莫非，这是天意，陈胜这小子真有几分帝王气象？
就在这时，吴广从人群中冲出，一把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谢兄长救命之恩，谢兄长救命之恩啊，我吴广没有文化，什么也不懂，今后这条命就卖给兄长了，兄长说做什么，小弟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小弟深信，兄长一定称王称帝，带领我们享福的！”
说完后，吴广站起身来，冷冷看向众人喝道。
“鱼腹中的丹书锦帛难道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提示吗？我们起义，乃是顺天而行，你们还不速速下跪！”
有吴广带头在前，又被陈胜气势所摄，营地中人顿时扑通之声哗啦啦响起。
众人纷纷跪倒，尊陈胜为主。
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陈胜点点头，又摇摇头。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们虽然是被逼无奈走上这条路的，但是请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做到，我们必须能做到！”
“难道你们就不想位极人臣，不想拜将封侯，不想光宗耀祖吗？”
“这天下王公贵族，不和我们一样，都是两只手两只脚的人吗？他们可以享受富贵，他们可以娇妻美妾，他们可以肆意主宰我们的生死，那我们为何不可？”
“我们凭什么不能当人上人？凭什么不能过好日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着陈胜这一声高呼，随着这数百工匠对他的承认，他背后顿时风起云涌，居然瞬间就汇聚了紫气五百里，衬托得他气势滔天，如神似魔！
原来，紫气是属于全天下人的紫气，并不是说只有忠于陆宽，才能获天赐紫气。
似乎只要冥冥之中符合某些规则，哪怕是和陆宽对着干，也能得到天地认可。
……
时间倒回几日前，和法圣韩非辩论之后，从执金吾府衙离开的蔡泽失魂落魄。
他两眼无神，文胆上的裂缝更是犹如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无论蔡泽如何疯狂地寻找韩非学说中的漏洞，他都一无所获。反而他越看大秦律，越觉得其浑然天成，真是妙不可言。
大秦律逻辑严谨，内涵丰富，以法为本，事皆决于法，依法办事，依律行事。
为了抑制犯罪行为，韩非主张轻罪重罚，严刑峻法。一人犯罪，家属邻里都要连坐。
也正因为此，大秦乃至整个天下治安才空前好转，再无江洋大盗、江湖逃犯的容身之地。
大秦律，可是韩非的成圣之基，地位堪比《孟子》，蔡泽推不翻，驳不倒，实属正常。
可是文修道统之争，残酷无情。
争不过的话，除非改换门庭，否则就是文胆崩碎。
蔡泽，完了。
看到远去的蔡泽，韩非满意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热茶。
小老弟，对不起了，我也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是【法家】乃是我的立道之基，如果你编纂的大夏新法不符合【法家】思想，我怕是会圣位不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越是复杂的局面，越要严刑峻法。
孟圣人的仁义道德、舍生取义，我很是敬佩。
但是，时代变了啊！
如今天下鱼龙混杂，一味讲仁义，只会自取灭亡。
我韩非既然能以【法家】证圣人之位，足见我的思想才是正确的，才是历史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任何妄图把我拉下圣人之位的行为，都是在和历史作对，注定被碾成尘埃。
小老弟，回头是岸，乖乖投入我法家怀抱吧！
蔡泽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该来见韩非，韩非对于儒生怀有极大的偏见和忌惮。
当初秦昌诚焚书坑儒，与韩非在旁怂恿不无关系。
韩非修订完大秦律后，就反复告诫秦昌诚，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侠客凭借一身武力和一腔热血，如果不服判决，就会血溅五步，杀死判官；儒生凭借伶牙俐齿和锦绣文章，如果不服判决就会写文传遍天下，煽动百姓，叫骂不停。
侠客和儒生，都是法家的敌人，是法律威严的挑战者，是秩序的扰乱者。
任何一个想大权独揽，乾纲独断的君王，都不应该容忍侠客和儒生。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如果不是后来韩非野心膨胀，还想处理掉【纵横】家一脉，踢到了鬼谷子这块铁板，他今日说不定就青云直上，位列大夏的三公九卿之一了。
韩非不喜儒家，又得罪了纵横家。所以，他怎么可能容忍出身【纵横】门下的儒生蔡泽，来主导修法，改了他亲手定下的大秦律？
蔡泽文胆碎成这样，韩非要负大半责任！
萧羽很担忧蔡泽的精神状态，但是他刚要起身，就被韩非拦住了。
“萧大人你是修仙天才，但是文修的事情你不懂。只要蔡大人悟透我【法家】严刑峻法的精髓，他的心结自然解开。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被韩非故意阻挠后，萧羽尽管心有疑惑，但是果然没有再纠缠此事。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蔡泽个人浑浑噩噩，终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连汤家仙人已经攻打到咸阳了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廷尉一职本就是主内政，打仗是孙伯灵将军的事，知不知道确实关系不大。
今日大雨停歇，心情烦闷的他，正好出来散散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咸阳大街上。
尽管已经接近傍晚了，但是因为大战来临，仙人兵锋极盛，咸阳城内百姓难免惴惴不安，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多买点或者多卖点东西。
万一战事糟糕，再换东西可就没那么方便咯！
你看那养蚕的姑娘，正在嘶声力竭地贩卖着丝线；你看着黝黑的老农，正努力吆喝着卖雪白的大米。
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美好的生活拼命奋斗。
正如韩非所言，咸阳城的繁荣，乃至全天下的繁荣，一半要归功于他修订的大秦律。
没有这良好的治安和秩序，就不会有繁荣的经济。
这也是他能凭此证道法圣的原因。
就在这时，数百里之外，陈胜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引动天地异象，汇聚紫气加身。
这股天地气机的波动，隐隐牵动了蔡泽背后的紫气。
他的心里突然像划过一道闪电一样，心中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福至心灵的他，缓缓低下了头。
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咸阳城贫民窟。
在他的脚边，是一群臭不可闻的垃圾堆中躺着休息的，骨瘦嶙峋、衣不蔽体，对明天已经彻底丧失了希望的底层乞丐。
又回头望了望集市上的养蚕姑娘和卖米老农，蔡泽的心颤抖了。
我不养蚕，但是我身上却穿着绫罗绸缎，而终日辛劳的养蚕姑娘，身上穿的却是粗衣麻布。
我不种地，但是我吃的却是上等香米，而挥汗如雨的老农，全家吃的都是米糠咸菜。
我抬起头向上看，咸阳城内王公贵族数不胜数，奢华美丽的高门大院延绵不断，其内终日莺歌燕舞，珍馐佳肴供应充足。
但是我低头向下看，我的脚边却是充满苍蝇臭虫的垃圾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尽乞丐。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法圣韩非，你错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破而后立
法圣韩非，你错了！
孟子舆圣人说过，家里如果有五亩地，种一些桑树养蚕，那么五十岁的人都可以穿上新衣服；家里闲暇时如果养一些鸡呀猪呀，那么就算是七十岁的人也能吃上肉。
一个和谐的世界，应该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应该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盼头。
论整个国家的财富，我大夏已经强盛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论民智开化，我大夏已经昌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可为什么冉让的外甥还会饿死？
为什么王公贵族家中仓库的粮食堆积得都快要腐烂了，而贫民窟的百姓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为什么咸阳的将士在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这里的乞丐却对国家生死存亡这样的大事毫不关心？
大秦律，一定有问题；法圣韩非，一定错了！
随着一连串的灵魂拷问，蔡泽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语速越来越快。
他的思想正被重新锻造，他正在浴火重生。
“有罪就要罚，这不错。但是现在的律法太重，惩罚重到冉让这种有希望改邪归正的人看不到丝毫希望。”
“仅仅靠着严刑峻法来恐吓百姓，这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如果只知道一味惩罚，把惩罚力度无限加大，反而会适得其反，逼人彻底走向反面。”
“如果我们身居高层，却不耐心思考如何帮助底层百姓脱离苦楚，那又如何能指望高高在上的仙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我等凡人呢？”
“坏的社会，把人变成鬼；好的社会，把鬼变成人。”
“我蔡泽，当不负陛下重托，重新厘定天下法律，为凡人立规，为仙人定矩！”
就这么想着，蔡泽头脑中的灵感如泉水般喷涌，他连脚上的鞋子掉了都浑然不知，就这么疯了一样冲进太学院，开始挥毫泼墨，书写经纬。
只见太学院中，一页又一页墨迹未干的手稿片片飘落。
轻柔的宣纸掉落在地上，却奇妙地发出了清脆响亮的金石撞击之声，似乎每一页纸都被额外附加了额外重量。
就这样，悦耳的叮咚声在整个太学院交织成了一曲美妙的音乐，如玉般温润，如金般美丽。
金玉良言，蔡泽奋笔疾书的，都是金玉良言啊！
不知不觉间，随着新法雏形出现，蔡泽体内的文胆也开始缓缓修复，身后的浩然正气越来越宏伟。
破而后立，他当真无愧孟圣人衣钵传人。
……
孙伯灵在咸阳陷入了苦战。
双方已经交战近二十日，汤家的金丹真人又陨落了十三位，甚至连元婴尊者都陨落了一位。
而作为代价，咸阳守军也阵亡了四万多人，剩下的也人人带伤。
不过孙伯灵的战术目的完美实现了，气急败坏的汤凡白果然又从汤家抽调了十二位金丹真人和两位元婴尊者。
此时的汤家众仙，看向眼前的凡人阵法的眼神，尽是忌惮。
当然孙伯灵也不轻松，他也被逼得派出了十万后备军顶上，就连鬼谷子也要每天亲自主持阵法超过六个时辰，累得苦不堪言。
经过这些天的杀戮，孙伯灵背后的紫气已经暴涨至一千五百里，离准圣相去不远了，可是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因为尽管后备士卒还有十万，但是阵法破损接近四成了，哪怕以他军神的指挥和鬼谷子的阵法操纵，也开始感到吃力了。
为什么，为什么负责修缮阵法的工匠还没有到？
大夏工部这群工匠，军部这群蠢货，都在干什么！
二十天前就该到位的工匠，现在人呢？
哪怕大雨导致路不好走，这都快三十天了，爬也该爬到了吧？
一场轻松写意必胜的战役，居然打得这么辛苦，简直莫名其妙，有辱我孙伯灵军神之名！
孙伯灵熟读兵法，可是对律法却只是一知半解。他做梦也想不到，因为大秦律法严苛，这群工匠干脆直接逃走造反了。
要是他知道这前因后果，怕是会直接冲过去把法圣韩非斩于阵前，大吼一声，你这混蛋拟定的是什么破法律，搞得什么鬼事情，简直误我大事！
可是再生气，这仗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咬着牙的孙伯灵，就这么红着眼和汤家主力耗在了咸阳。
……
大夏皇宫之中，陆宽看着眼前这一连串提示，非常惊讶。
就在刚才，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开始疯狂刷存在感。
【宿主当前气运：22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斩杀金丹巅峰仙人一人，气运增加120000】
【宿主当前气运：34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斩杀金丹初期仙人三人，气运增加90000】
【宿主当前气运：43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斩杀金丹中期仙人三人，气运增加180000】
【宿主当前气运：61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斩杀金丹后期仙人十人，气运增加900000】
【宿主当前气运：1511707】
【气运突破一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中……】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斩杀元婴后期仙人一人，气运增加1200000】
【宿主当前气运：271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有廷尉蔡泽，悟出仙凡相处之律法，气运增加1500000】
【宿主当前气运：4211707】
【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有平民陈胜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反抗暴政，气运增加1500000】
【宿主当前气运：5711707】
【气运突破五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中……】
【……】
气运系统就像卡机刚刚恢复一样，一口气疯狂给陆宽结算了一波气运。
前面几条还好理解，就是开启和汤家的战争后，每斩杀一位敌对阵营的仙人，都有气运入账。
蔡泽还真悟出仙凡相处的法律了，这让陆宽欣喜不已。而气运暴涨一百五十万，更是让陆宽诧异万分。
这奖励居然比斩杀一个元婴后期大修士还要多？难道这才是积攒气运的正确方式？
可相比于最后一条，这条就又不那么离谱了。
最后一条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系统的意思是有底层草莽豪雄，趁着仙人围攻咸阳之际，直接起兵造反了？
这种搞得社会动荡不安的荒唐举动，居然还能奖励我陆宽一百五十万气运？这气运系统到底站哪边？
这真是让陆宽百思不得其解。
除此之外，所有奖励的大前提都是【大夏帝朝于国战之中】，这也非常有意思。
单算斩杀仙人的数量，陆宽在那个伪造的天帝秘境杀得只多不少，但是气运系统却无动于衷。
所以是鼓励国战，鼓励凡人参战弑仙？呵呵，这系统。陆宽在皇宫中抚摸下巴，沉吟不语。
这还没有结束，随着气运系统这波结算结束，陆宽只感到背后劫运骤然一动，就如冰雪般消融了半成。
杀戮会导致劫运消融，但是都是渐进式的，非常不明显。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被强行集中在一起结算，立刻就给陆宽带来了强烈冲击。
融化的劫运并没有消失，而是疯狂地涌向他的体内，强行将他刚刚恢复固体的金丹蛮横地再次液化化海，裹挟着这金丹海洋奋力冲向虚空。
陆宽当日结婴失败后，好不容易重新凝聚金丹，等了二十来天眼看就要恢复了。
结果如今被劫运转化的力量强行碎丹，功亏一篑。
真是欲哭无泪。
看这架势，是劫运要强行带我结婴？陆宽愕然。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是天然真色相，何须更向世人宣
看这架势，是劫运要强行带我结婴？陆宽愕然。
但是很快，陆宽脸上的表情就从期待变成了苦笑。
果然如此，还是失败了。
因为融入他根基的紫气的存在，无论金丹海洋怎么拍打大道，都不可能结婴，哪怕有劫运的帮助也一样。
不过经过这么一波，陆宽总算明白为什么历代大劫之子在劫运之中都修为增长飞快了。
原来劫运消融居然可以化为力量提升己身。
可惜啊可惜，陆宽心中一声长叹，我就算劫运完全消融，只要一日不解散大夏，一日不散去紫气，就一日无法结婴。
见大道久久没有反应，金色海洋只得悻悻卷回，重新汇聚到丹田之中。
陆宽摇摇头，掐动法诀重新将金丹海洋凝聚回金丹胚胎，准备慢慢温养三十日，重回金丹。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劫运化为力量，本来是要帮助劫子结婴，并提升其元婴期的法力的。
如今结婴失败，但是力量却还在，浩大的力量无处可去，无法消散，只能在陆宽丹田内疯狂打转。
一不小心，就猛烈地拍打到了重新固化为圆球的金丹胚胎上。
金丹是修士神识和灵气的混合载体，这骤然冲击之下，陆宽大脑如遭锤击，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痛，好痛。
这股疼痛直击灵魂，避无可避，痛得陆宽整个人全身发软，浑身骨头都在打颤。
但是冲击并不会因为陆宽疼痛而停止，这股力量似乎为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而兴奋，开始疯狂地锤炼陆宽的金丹胚胎起来。
每一次冲击，陆宽那已经位列上一品的顶级金丹就更凝实一分；相应地，冲击中蕴含的力量也减少一分。
照这样下去，再来百次冲击，这股力量就差不多能消耗完了。
可陆宽就惨了，神魂被反复刺激之下，他痛得两眼冒金星，浑身大汗淋漓，数次接近晕厥。
在这样玄之又玄的气氛下，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明悟。
何为天地大劫，天地为什么有大劫？
因为一方天地能承载的生灵数量是有上限的，如果生灵太多，就会导致天地灵气枯竭，诱发天地失衡。
万事万物相生相合，天地为了自保，于是出现了劫运。
劫运之下，凡间生灵命运线互相纠缠，开启杀戮纷争。
只待生灵数量陨落到一定程度，天地压力得到缓解，劫运自然结束。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叶天胜当初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他就算斩了劫子陆宽，在天地自然规律下，劫运也会重新凝聚于张宽，李宽身上。
劫运，非杀戮不可解，这并非一句空话。
在这个过程中，杀戮才是核心，而劫子的死活并不重要，劫子只不过是因果纠缠的关键点，是推动杀戮的药引子，是点燃杀戮的导火索。
劫子的死亡，并不意味着杀戮的结束；事实上，历代劫子，能活到大劫结束的，不足半成。
显然，劫子实力越强，就越有助于诱发更大规模的杀戮。
因此在天地冥冥意志的指引下，伴随着大劫进程，劫运会疯狂地推高劫子的修为，促使杀戮一波又一波地走向高潮。
寻常劫子的实力提升，都是首先由劫运带着劫子一路突飙猛进冲到金丹巅峰，然后再晋升元婴，最后用一波又一波灵气在极短时间一路往上灌到元婴中期，乃至元婴巅峰。
可这一次大劫劫子是陆宽，这就出问题了。
陆宽体内的灵气早已通过气运系统堆到了巅峰，劫运的力量是一丝一毫也加不进来了。
晋升元婴？陆宽紫气加身，被大道所不喜，无法晋升元婴。
但是这片天地的规则却又偏偏注定了，劫运化为的力量就必须用来提升劫子的实力，好让他去闹出更大的事，这股力量没法自行消失。
之前劫运转换的少量力量便是被用来锤炼陆宽的肉身和神识了。
可这一次转换的力量实在太多了，陆宽的肉身和神识也决然无法消化掉这么庞大的力量。
在这两股矛盾之中，在冥冥牵引之下，这股力量终于通过疯狂拍击陆宽的无漏金丹，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金丹，是这片天地最不可思议的造化之一，是天地间凝聚的奇迹。
理论上，金丹境的修士拥有无限可能，可以走出无穷多发展方向。
从来就没有什么上三品一定强于中三品，中三品一定强于下三品的说法，只要找到最契合自己的道路，强大的金丹修士完全可斩元婴，可战数百同级别修士。
只可惜无尽的岁月流淌下来，人们只记得要碎丹成婴了。
他们却忘了，金丹修士，拥有无限可能啊。上三品金丹只是能结婴而已，不代表就是最强大，不代表就是唯一的那条路啊！
当年那惊才绝艳横压了一个时代的隐蛊仙，就是下三品的金丹修士啊！
陆宽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就这样踏上了一条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的全新道路。
福兮，祸兮？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呢？
在劫运疯狂拍击之下，陆宽金光闪耀的无漏金丹缓缓变小，表面也黯淡下来，显得其貌不扬。
洗净铅华，和光同尘，光芒内敛，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真是，自是天然真色相，何须更向世人宣。
……
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得到天地承认的陈胜，此刻陷入了沉思。
“陈胜为王”的丹书锦帛只是暂时稳住了营地中的众人，想要让他们从内心真的相信起义能成功，只有胜利，只有不断地胜利才可以。
就在这个夜晚，伴着蜡烛，对着地图看了整整一夜，看红了眼睛的陈胜，终于下定了决心，定下了计划。
他自立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迅速组织众人向咸阳城反方向行军。
目标，蕲城。
蕲城是楚国的地盘，离咸阳很远，离此次大战漩涡中心很远。
蕲城襟连沿海，背倚中原，舟车汇聚，九州通衢，扼汴水咽喉，资源丰富，是战略要地。
更为重要的是，陈胜前些年在蕲城待过，非常了解当地的守军，知道他们物资充沛，但是军备松弛，糜烂至极。
陈胜手下这些人，都是在【工匠】一道上获得天地认可的，打造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不在话下。
尽管楚国是强国，但是如果能拿下蕲城，不，是必须拿下蕲城，才有争霸天下，逐鹿中原的资格。
陈胜却不知道，他这个无意中的选择，却是好得离谱。
因为此时此刻，楚国精锐尽皆在咸阳协防，国内留守的各城各镇的守军都是老弱病残，不堪一击。
强大无比的楚国，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攻城过程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仅仅一夜之间，陈胜就坐进了蕲城城主府，手下多了数千士卒。
见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众位工匠瞬间士气高涨，气势如虹！
归降的士兵尽管有些垂头丧气，但是有趣的是，他们也没有反对陈胜的领导，而且还选择加入了起义大军。
很简单，大楚律是对着大秦律有样学样的，依大楚律，他们这些守军没有浴血奋战、死守城池，事后军部追查起来，也是要上军事法庭被处死的。
同样是死，为什么不干脆跟着陈胜玩一波大的？说不定老子也能拜将封侯呢？
在这种心态下，这群降兵的忠诚度居然很高。
打仗，就是要趁热打铁。
陈胜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毫不含糊，立刻决定兵分两路，他命手下葛婴率领一半人马向东进军，他自己则向西攻打铚县。
越打，就越顺手，陈胜没想到，短短几日，他就拿下了铚县，身后紫气更是暴涨至八百里！
攻城过程中，陈胜也琢磨出了背后紫气的一些用法，在他的率领下，他手下的士卒力气更大，士气更高，耐力更强，受伤愈合更快。
就这么，他一边打一边收编降卒，不到十几天功夫，他就连克酂县，苦县，柘县和谯县，手下士兵多达三万余人，还有七百多辆战车，背后紫气更是直接飙升至一千五百里！
强大无匹的楚国，就这样生生被陈胜凿穿了一条通路。
这一刻，陈胜的野心彻底膨胀了。
站在军帐之中，抬头看着庞大的沙盘，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是时候，该放手一搏了。
他要率领奇兵，从楚国边境绕道陈国，悍然突袭陈国国都。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富贵不享受，如锦衣夜行
陈胜决定率领奇兵，从楚国边境绕道陈国，悍然突袭陈国国都。
是遇到风雨，化身成龙，翱翔九天；还是刹那芳华，昙花一现，就此凋零，全看此战了！
可让陈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殚精竭虑制定的攻城计划居然全然没有派上用场。
陈国国君陈灵无能至极，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陈胜这东拼西凑组建的部队都打不过，陈国守将更是被陈胜的威名吓破了胆，不战而逃。
立国千年，有着辉煌灿烂历史的陈国，才短短一夜，就亡了国。
国都才刚破，陈国皇宫中地上的尸首还没来得及抬走，鲜血还没能冲刷干净，陈国降官和乡绅的拜帖就如雪片般飘来了。
无数昔日的“大人物”更是直接绕开了写信这一步，挤破头、拼了命一样向皇宫赶来，要求见陈胜。
他们身上，不仅丝毫不见国破家亡的悲伤，反而一个个笑容满面，对陈胜心悦诚服。
见到陈胜后，开口闭口便是将军神威，陈王昏庸无道，多亏天降将军为我们主持正义啊！
没办法，都是为了讨生活，跪着求饶不寒碜。
甚至有拍马屁出众的，更是直接建议拥立陈胜为新的陈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立刻起哄附和。
理由也非常充分，将军您姓陈，足以说明您祖上就是从我们陈国分出去的啊，说不定就是王室成员呢？
不，将军您这么威武不凡，一定才是真正的王室继承人，之前的陈王就是个伪王啊！一定是他们那一脉窃据了皇位，所以如今才被天所弃！
将军您率领义军斩杀伪王，顺应天命，合该成为新的陈王，带领我们前进啊！
看着华丽舒适的陈王宫殿，看着跪倒在地的满屋文武官员，看着柔美温顺含情脉脉的后宫姬妾。
心怀鸿鹄之志的陈胜，在这一刻，终于迷失了，沉醉了。
他终究只是个底层出身的普通人，去年还是个被人瞧不起的泥腿子。
如今一步登天，那群他曾经需要仰望的人，如今都低着头颅任凭他发落；那群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嫔妃美人，如今任他采撷取用。
他迷失了，沉醉了，奇怪吗？
大丈夫建功立业，难道不就是为了纸醉金迷吗？富贵了如果不享受，如果不高调，那和穿着华美的衣服却在黑漆漆的夜晚赶路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在陈国贵族乡绅的怂恿下，陈胜半推半就，顺理成章地加封为了陈王，直接掉进了胭脂堆和温柔乡中。
不仅仅是陈胜，随着他一起打天下的众位工匠也都获得了丰厚的封赏，吴广更是被直接加封为“假王”，陈胜之下，万人之上。
联想起几十日前从鱼腹中吃出的“陈胜为王”，再看看如今的日子，众位工匠只觉得感慨万千，恍如隔世。
果然，陈王没有骗我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如今也是人上人了！
占领了陈国的众人，也开始学着陈胜，过起了快活的享乐日子。
推翻大秦律和大楚律，废除严刑峻法？开什么玩笑呢，国家初立，新君登基，不严厉一点，怎么管理那群想造反的刁民贱骨头！
此时的他们，再不复当初那股锐气，忘了初心，忘了使命。
……
【气运突破一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中……】
【气运突破五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中……】
大夏皇宫之中，劫运转化的力量总算转化完毕，陆宽也从昏迷中幽幽转醒。
还好，毕竟是天赐力量提升，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半个时辰。
看到系统的抽奖界面飞速转动，陆宽心头微微一动。
气运系统赠送的气运不能用来提升修为了，用来兑换气运金龙附体时间也非常一言难尽，因此他是真的希望能抽出一点现阶段用得上的东西。
气运金龙强则强矣，但是再强大的力量也需要驱使的法门才行。
就像仙法一样，仙人仙法归根到底都是灵气法。仙法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因为历代仙人不断钻研推演，仙法种类繁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才显得仙人如此强大。
想要完全发挥出气运金龙的强大，就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慢慢从无到有琢磨出强大的气运法。而陆宽，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陆宽期待系统奖励也不是没有根据。
像之前系统奖励土豆、橡胶和鸡蛋时，用语是【触发系统奖励，可获得一件小礼物】。尽管这三样东西开枝散叶后，对凡人世界产生的深远影响不啻神物，但是的确是“小礼物”。
而这次系统提示中，没有了“小礼物”这三个字。
这两次额外奖励机会，是整整要攒够一百万和五百万气运才获得的，要不是国战斩杀这么多仙人，蔡泽和陈胜还分别莫名其妙地各自贡献了一百五十万气运，想凑够这么庞大的数字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这份奖励，应该不轻！陆宽轻轻握紧了拳头。
随着抽奖界面缓缓停下，系统的奖励出现在了陆宽的眼前光幕上。
【气运突破一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完毕】
【检测到宿主为大夏帝朝之主，奖励自动匹配……匹配完成，获得气运法，“战苍穹”】
【气运突破五百万，获赠额外奖励，奖励抽取完毕】
【获得神通，“还原”】
【神通“还原”：可依附一件法宝，创建一具不能移动的身体备份，完整记录当前状态；如果本体被杀，则将按照记录的状态，在备份处复活】
【……】
【警告！警告！神通类奖励非常罕见！】
【每一次神通灌体的机会都无比宝贵，受到诸多条件制约】
【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主曾经被系统灌注过神通“祛病”，神通“祛病”与神通“还原”无法兼容】
【奖励回卷，神通重新抽取中……】
【匹配宿主已具有神通，抽取完成，获得神通，“庇佑”】
【神通“庇佑”：对范围目标释放，可以使目标对负面状态的抗性大幅提升，甚至彻底豁免负面状态，同时永久提升宿主对负面状态的抗性】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提示后，抽奖总算结束了。
气运法“战苍穹”前三层的心法口诀直接浮现在了陆宽的心头，神通“庇佑”也开始灌注。
或许是已经接受过一次神通灌注的原因，这一次的灌注格外顺利，波澜不惊地就成功了。
在心中略略翻阅“战苍穹”后，陆宽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心想事成，最缺气运法的时候，系统雪中送炭，而且“战苍穹”在没有气运金龙附体时也能使用！
忧则是因为“战苍穹”的说明。
气运法“战苍穹”：【疆域越辽阔，子民越繁多，国力便越强，此法威力便越大。此法非一国之主不能学习，同一时代，一片天地，只有一人能练成。
“战苍穹”，非“战”不足以逆苍穹，唯有不断越级挑战，生死之际方能领悟下一层功法。】
这行说明，简直是在明示陆宽，只能他一个人练“战苍穹”，直接绝了他把此法分享给大夏诸侯王爷们的念头。
按“战苍穹”口诀记载，调用气运之力，陆宽练成第一层后，任何法术效果都将增幅两倍，第二层则是四倍增幅，第三层是八倍，依次类推，那么第四层应该是十六倍，第五层则会是恐怖的三十二倍。
金丹巅峰修士的法术威力如果放大三十二倍，完全可以和元婴后期大修士扳扳手腕了。
这还是在没有气运金龙附体的情况下！
可惜现在心法口诀只有前三层，放大八倍虽然也很强，但也只能堪堪和元婴初期修士相抗衡，不够惊艳。
按功法提示，想要后面的心法，就必须靠生死之战的磨练。
看上去很残酷，但是这要配合系统给予的第二项奖励【神通“还原”】来一起看啊，它们简直是绝配啊！
用“还原”创造一个备份，本体出去生死挑战，成功了“战苍穹”突破，失败了还能由备份满状态复活。
然后再创造一个备份，再出去挑战，如此循环，突破“战苍穹”很难吗？
可是这完美的配合，如今却因为陆宽身具神通“祛病”，毁了。
当年陆宽心系天下凡人，放弃了强大无比的神通“凤变”和“吞天”，选择了只能造福凡人，却对仙人毫无作用的“祛病”。
到今天，他不得不再一次背负起当初的因果，默默承受神通由“还原”变为“庇佑”的事实。
缘，妙不可言。
陆宽，你后悔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墨圣，公输般
陆宽，你后悔吗？
其实神通本身并无高下之分。
每一项神通都无比宝贵，都是天地法则的结晶，都具备仙法根本无法做到的强力效果，都各自妙不可言，用好了效用无穷。
比如“庇佑”，这种提升负面状态抗性的效果以陆宽广博的知识也闻所未闻，想想就知道非常宝贵。
用好了，足以让无数绝活是诅咒的仙人吃一个大亏；更重要的是，这个神通明显和“还原”一样，可以给凡人用，未来用途会非常广泛。
大夏子民有福了。
可是说归说，这神通“还原”……
罢了，陆宽摇了摇头，自嘲苦笑一声。
还是那句话，变强总是有办法的，但是能帮到天下凡人的手段却没有多少。
我如今得到了两项如此罕见，对凡人如此重要的神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要走的这条道路，注定荆棘丛生，注定不被世人理解，既已出发，我就不会犹豫，会坚定不移地负重前行，一直一直走下去。
后悔吗？
我当初没有后悔，现在自然也不会后悔，今后更不会后悔！
处理完系统抽奖，陆宽总算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他体内那颗新金丹了。
被百次冲刷锤炼后，这枚金丹再不复之前那样光彩夺目，而是变成了一枚暗淡无光的小球。
不过虽然体积缩小了，但是上面的道纹还在，只是变得更密集了。
闭目感受片刻后，陆宽睁开眼睛，露出一抹讶色。
这难道……？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陆宽随手一指，向地板释放了一枚“掌心雷”。
看着地板上碗口大小的一个坑，陆宽心道，果然如此。
皇宫的地面是有阵法保护的，扣除这一项，仔细计算不难得出，新金丹让自己释放出法术的速度缩短了一成，而放出的法术的威力则强了一成。
粗看上去，这新金丹的效果和“战苍穹”的气运法有几分类似。
不过增幅差远了，“战苍穹”第一层就能增幅两倍，而吃了这么多苦，由劫运转化促进而来的新金丹，法术威力才增幅一成。
可是实际上不能这么计算。
金丹巅峰之后，每一点提升都无比困难，能提升法术威力一成，已经是了不得的大造化了。而且灵气法和气运法是兼容的，使用新金丹，“战苍穹”的威力也能提升。
而且这才转化了多少劫运？要是全部劫运都转化完成，这金丹要强成什么样？
伸出手施法抚平了地面上的坑洞，陆宽哑然一笑。
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他摇摇头，开始调整气息起来。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和齐广武约定的时间了。
陆宽在“天帝秘境”中得到了三枚蕴含有天帝之力的光球，动用过一枚打死了极境强者悬康一条命，还是剩下两枚，这些安排好的流言早已散播开了。
这也是陆宽为了掩饰在国战中动用气运金龙。
按照之前的安排，当汤家大部分仙人都被吸引到咸阳城外后，陆宽将远程调用气运金龙之力，一巴掌拍碎汤家小世界。
被端了老巢的汤家仙人在惊疑不定时仓惶逃出小世界，被埋伏在外，等待已久的齐广武一轮攻击，肯定损失惨重。
齐广武一击便走，边打边撤，汤家众仙回过神来后，肯定会去追去临淄城报仇雪恨。
此时再埋伏一波，就能彻底打垮汤家的残存力量，逼围困咸阳的汤家主力回援。
之所以搞得这么麻烦，实在是因为仙人的机动性太高了。陆宽就算有气运金龙附体，短时间内也绝无可能全歼汤家众仙。
哪怕只走漏了一个忠于汤家的金丹真人，不要脸地潜伏在大夏屠杀凡人来报复，都会非常让人头痛。
所以他才不得不和孙伯灵一起，仔细制定了能彻底歼灭汤家所有仙人的计划。
咸阳城守军死伤惨重，陆宽心中不忍，但是他知道，这里的死伤，是为了换取今后更长时间的和平。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下令善待这些为国捐躯的军士的家人了。
不过现在有了系统赠予的“战苍穹”后，陆宽底气又更胜了几分，心中豪情万丈。
……
在孙伯灵和汤家激战正酣时，齐广武按照既定方案，算准了时间，也带着齐国、鲁国、邹国的三国联军，出征太白湖了。
咸阳诱敌的计划大获成功，这些天过去后，汤家小世界内的高端仙人只剩下两位元婴初期长老，以及不到十位金丹真人了。
齐广武率领这些士兵攻打，虽然会付出巨大代价，但是他信心满满！
这份自信不仅来自他齐广武的大齐暗部精锐，更来自鲁国圣人，公输般。
墨圣公输般，倾力打造，为齐广武提供了一批强大的攻城械。
出征台上，英武不凡的齐广武头戴红缨，身披白袍，端坐中间，鲁王鲁浩南和邹王邹天亦分列其左右。
初夏的阳光还不是那么酷烈，和煦的暖风吹得人一阵躁动。
邹天亦看着台下，从鲁浩南方阵中推出的一辆又一辆的投石车和井阑，眼神一阵复杂，嘴中酸得都能闻到醋味了。
“鲁王你这个老家伙，想不到居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看来你之前和我们打仗都没出全力啊！”
被邹天亦揶揄，鲁浩南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假装没好气地瞪了邹天亦一眼，又故作高深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邹念柏，抚须笑道。
“邹天亦你个老混蛋，你才是老家伙呢，本王跟你比，还年轻得很！”
“之前打仗不过是我们私人恩怨罢了，死几十个士兵我都心疼，关起门来小打小闹伤了和气多不好？就凭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能不让着你嘛，怎么会和你这种货色动真功夫呢？”
鲁王这一通阴阳怪气可把邹王气坏了。
邹天亦用力一拍桌子，吹起花白的胡子，瞪大了眼睛，抡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和鲁王“讲讲道理”。
就在这时，齐广武轻轻抬起手放在两人中间。
他将酒杯重重放下，冷哼一声。
“邹王，鲁王，你们都算是本王的长辈，本王有些话本来不便多说。”
“但是现在我们出征在即，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见到邹天亦和鲁浩南低头坐好后，齐广武眼神柔和了几分，但是语气依然强硬。
“邹王，这些攻城械都是墨圣公输般先生前些日才制造好的。”
“公输般先生义薄云天，听闻有仙人进犯我大夏，毫不推辞，立刻连夜组织人手赶制兵械，赠予本王。”
“鲁王从来就没有过这些东西，他怎么拿来跟你打仗？他和你开玩笑，故意气你呢！”
“本王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但是如今大敌当前，还请以大局为重。”
“否则，本王只能军法处置了！”
第二百五十章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否则，本王只能军法处置了！”
说到最后，齐广武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加盖帝国玉玺的圣旨，在鲁王和邹王面前郑重地出示。
暗示和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说实话，齐广武也不是狂妄自大，他是真瞧不上邹国和鲁国的部队。
可是没办法，齐国大部分精锐都要留在临淄城维持阵法，以逸待劳。操作墨圣公输般赠送的井阑和投石车，还真只能靠邹王和鲁王的部下。
看到齐广武居然搬出了圣旨，邹王和鲁王互相对视了一眼，安静了下来，不敢吭声了。
他们停下了斗嘴，低头郑重道，“是，小王遵旨，谨遵齐王军令！”
不仅如此，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齐广武深深的忌惮。
墨家圣人公输般先生啊！
公输般在鲁国证道，他的心灵手巧天下闻名，经由他手造出的艺术品件件都是人间珍宝，受到高官富豪的疯狂追捧。
可是公输般醉心于技艺，眼高于顶，不卖任何人面子。想求得他亲自出手，简直难如登天，邹王和鲁王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
这样高傲的公输般先生，居然应了齐广武请求，亲手打造讨伐仙人的攻城械？
而且不是一台两台，公输般可是一口气捐赠了二十台井阑和二十台投石车。
打造这么多攻城械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公输般恐怕要付出不少心血。
齐广武，好大的面子！
说到墨圣公输般，就不得不提起天下其他几位圣人了。
天下圣人若论在百姓中的影响力，首位肯定是大夏皇帝陆宽大力推崇的儒圣，孟子舆孟先生了。
法圣韩非虽然拟定了天下律法，提出严刑峻法，依法治国，但是出名的是大秦律，他本人名声只在小圈子里传播。
道圣李聃信奉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在西出函谷关时应当地长官尹喜所请，流下一卷《道德经》后，便不知所踪。
与他们相比，墨家圣人公输般似乎更接地气。
百姓们平日里用的斧头，锯子，尺子，钻头，石磨等等等等，都是墨圣公输般发明的。
可以说公输般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整个社会的生产力都拔高了三成，功德无量。
立地成圣，实至名归。
当然墨家也不是只会埋头造机关，也有自己的学说。墨家倡导“非攻”，反对战争，热爱和平。
但是那也要看具体情况。
如今仙人入侵，还傻乎乎高喊“不要战争”，就是自取其辱了。
以战止战，才是和平。
因此公输般一听到齐广武说要和仙人开战，顿时热血沸腾。
我等凡人肉身孱弱，肯定是不能和仙人兵刃相搏的。
那能不能借助器械之力，让凡人也能和仙人一战？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公输般这个大胆的想法，隐隐触摸到了后世凡人走科技流的道路。尽管限于时代技术，公输般就算是圣人，也绝对不可能造出飞机大炮，但是现在的大夏也多了气数相助啊！
在墨家大道的冲天紫气加持下，公输般灵感如泉涌一样喷薄而出，各种战争机械在他的工坊里哗哗流出。
他甚至一举研制成功了可以在天空翱翔的“木莺”，以及能载人驼物的“木马车”，让齐广武震惊不已。
当然，其中最让人瞩目的，就是特意为这次攻打汤家小世界而设计出来的强大攻城械，井阑和投石车。
看到成品的人，无不寒毛炸立，心灵受到极大冲击。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大杀器简直可以左右一国的生死存亡了。
与井阑和投石车相比，侯万宜当年设计出的诛仙弩，醉仙香这些东西，简直就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可笑。
出自公输般之手的井阑和投石车才是真正威力无穷的大杀器，堂堂正正，霸道无匹。
井阑之上，可以容纳三百名神箭手。由圣人亲手打造的井阑，不仅可以加强射出的弓箭的威力，还能自动集火，校准方向。
如果三百人紫气加身一轮合击，理论上足以让元婴修士含恨陨落。
至于投石车，威力更胜一筹。寻常城池，投石车只需一击就能轰破，单论破坏力，足以屠仙灭神。
当然，这么强大的投石车体积也是庞大无比，想要连贯发射，至少需要五百人的小队精心维护。
如果硬要说缺点，那就是井阑和冲车发出一轮攻击所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射程不够远，移动也不方便。如果被仙人拉开距离打运动战，就会成为活靶子。
之所以只送了二十台井阑和二十台投石车给齐广武，并不是因为公输般没有材料制作更多，而是因为他的三千里冲天紫气只能庇护住这四十台攻城械。
似这样超越了时代的大杀器，为天地所妒，为天地所不容。
如果没有公输般的紫气庇护，要不了一时三刻，它们就会轰然解体，成为一堆烂木头。
公输般如此爽快地答应为齐广武造攻城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在机关术一道上已经痴迷了。
公输般是真的想知道他机关术的极限在哪里。
由我呕心沥血设计而成的战争机器，到底能不能染上仙人的鲜血呢，真让人兴奋啊。
我等凡人，借器械之力，当可弑仙！
公输般却不知，他这正是不知不觉走上了探索气数法，发展独属于墨家气数法的康庄大道。
如果天地圣人能自如地发挥出那三千里浩荡紫气之力，那将是多么让人心驰神往的画面啊。
到那时，哪怕贵为极境强者，遇到凡间圣人，也须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
经过数天的行军，意气风发的齐广武，率领部队趁着夜色，终于来到了太白湖外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清晨，配合陆宽发动进攻。
同时，他怀里攥紧了陆宽为他准备的，可以使数万大军行动速度快上数倍的“神行符”。这是为了撤离回临淄时准备的。
他怀里也攥紧了孙伯灵为他准备的锦囊妙计，这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准备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志得意满的齐广武做梦也不会想到，御神门徐如天和她的那三十几位逆天金丹好友，早已在汤家小世界集结完毕，吃喝玩乐多时了。
纵然齐广武手里有着空前强大的圣人器械，但是徐如天一方的金丹，又有哪个是普通金丹？
两强相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大劫之中，劫运之下，充满无穷变数，谁又敢妄称一切尽在掌握？
第二百五十一章 给我碎
大劫之中，劫运之下，充满无穷变数，谁又敢妄称一切尽在掌握？
次日，三国联军在太白湖外整顿完毕后，随着齐广武一声令下，军士们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摆好阵型，架起了井阑和投石车，对准了汤家小世界的方向。
此次大战公输般没有随行，他虽然身为天地圣人，能制作威力无穷的大杀器，但是却不会调用紫气守护自身。
出于安全考虑，齐广武没有同意他亲临第一线，要是墨圣不小心陨落，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不过公输般精通机关术，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他特意制作了一只木鸟在齐广武的肩头，凭借木鸟的眼睛，他在鲁国家中，也能看到整个战局。
只可惜这个木鸟需要灌注紫气，只限墨圣一个人能用。否则要是能量产，给凡人作为侦察和传讯的道具，那简直能改写天下格局。
半个时辰后，井阑和投石车组装完毕。
“启禀齐王，各部准备就绪！”负责井阑和投石车的将军单膝跪地，向齐王请命。
齐广武视察一遍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捏碎了袖中陆宽送给他的传讯令符。
感受到齐广武手中的令符破碎，在大齐皇宫中等待多时的陆宽立即呼唤气运金龙附体，汇聚全身力量，准备出手。
一回生，二回熟，陆宽已经召唤气运金龙附体好几次了，身体对气运金龙的适应性也越来越好，能发挥出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就在气运金龙欢快地摆动尾巴，从天空俯冲接近陆宽时，正在咸阳城外眯眼督战的汤鸿涛，瞬间就感受到了皇宫之中传来的气息剧变。
尽管看不到气运金龙，但是命修对天地间的气息是何等敏感，这等动作可瞒不过他！
极境，这是极境力量的前兆。汤鸿涛右眼皮一阵狂跳。
劫子不愧是气运之子，果然不能因为他修为低就轻视，这后手没完没了啊！
“撤！”汤鸿涛不敢迟疑，立刻高声疾呼。
收到汤鸿涛示警的汤家众仙没有犹豫，他们迅速联手破开阵法，带着还在阵中的金丹们急速撤退。
见到大家脱离咸阳城，汤鸿涛这才有时间解释道。
“速走，陆宽小儿是要……”
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皇宫方向的连声巨响，汤家众仙直接感受到了皇宫中传来的滔天气势。
看这架势，已经不需要汤鸿涛多做说明了。
陆宽已经召唤气运金龙附体完成。
近距离感受到陆宽气息的强大后，汤凡白等人胆颤心惊，眼神阴鸷。
互相对视一眼后，众人一言不发，非常有默契地四散逃走。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啊，逃跑的汤家仙人拼命在内心祈祷。
他们以为陆宽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决定爆发一次杀几个仙人立威。
当然他们也知道，强大的力量都有时间限制，陆宽这次爆发不可能持续多长时间。
哪怕极境强者要追杀一个金丹真人，那也是要几个呼吸的，何况陆宽这个借助外力的伪极境？
陆宽最多杀一两个仙人，力量就会耗尽。
四散而逃，是最有效最正确的做法。
心中这么想着，但是以汤千亦为首的三位修为最高的元婴大长老，脸黑得都要滴出墨来。
既然左右都只能杀一两个，陆宽又不傻，肯定盯着修为最高的杀啊！
从来都只有他们高高在上欺负别人的份，如今却被一个金丹小子逼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如何能不气？
可他们不会想到，陆宽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陆宽不仅鼓动了全身力量，甚至还直接运转了刚刚参透的“战苍穹”功法的第一层，奋力拍向了汤家小世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大夏领地上，朕即是天。
给我碎！
每一个小世界都极为伟岸，孕育一个小世界更是只有大自然神鬼莫测之力才能做到。
但是神妙莫测，不代表不能破坏。
如果有巨大的外力打破小世界的平衡，小世界自己就会陷入崩溃。
当初陆宽力量还极为生涩时，就把汤家小世界打出了一条裂缝，最后还是汤凡百集中了绝大多数汤家仙人的力量，才借助核心守住了小世界。
如今汤家内部力量极为空虚，而陆宽对力量的掌握又越发娴熟，还有“战苍穹”将力量翻倍，汤家小世界如何能挡？
经受了陆宽长达十息的猛烈攻击后，汤家小世界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轰然裂开！
太白湖畔还有不少修仙世家的小世界，可是在他们知道了这是汤家和劫子的战斗后，在他们抬头看到了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伟岸力量后，都瞬间沉默了。
所有的仙人世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作壁上观。
这个做法非常仙人，陆宽很喜欢。
虽然捏碎了小世界，但是陆宽并非一个嗜杀之人，陆宽在气运金龙力量散尽之前，为汤家小世界中的凡人搭建了一条通往大齐边境的光芒通途。
小世界尽管碎裂，但是离彻底崩溃还需要数月时间，只要这些凡人愿意，是很容易顺着光路走出来的。
这些流民有不少肯定会对大夏充满仇恨，但是只要他们愿意遵守大夏法律，陆宽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凡人生命短暂，只要大夏国力蒸蒸日上，在《孟子》的教化之下，两三代之后，他们就会与大夏本土居民，再无区别。
相信以齐广武的手腕，做到这些没有问题。
哪怕不从仁义角度出发，单看利益，一个小世界中少说也有数百万青壮年凡人。这都是宝贵的劳动力，要是能全部吃下，是能显著增加他齐广武背后的紫气，显著增加大夏气数的。
汤家小世界破碎后，围困咸阳的汤家众仙并没有第一时间获得该消息。
仙人世界虽然仙法繁多，但是还没有瞬间传讯的道具，主要交流仍然是以飞剑传书为主。
围困咸阳的汤家众仙只发现陆宽气势滔天持续了十个呼吸后，就迅速衰弱了下去。
尽管如此，为了自己小命考虑，汤家众仙还是宛如惊弓之鸟一般，选在离咸阳城外好几百里的地方聚首。
汤鸿涛反复算了三次后，拍着胸脯肯定说道，“各位，我用性命担保，陆小子这次爆发真的结束了，至少今日之内，他绝无可能再次爆发！”
汤千亦一阵后怕，他回头看了看咸阳方向，嫉妒地说道，“这个混蛋小子运道是真好，居然能搞到三枚蕴含有天帝力量的光球。尽管搞不懂为什么他不攻击我们，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爆发之后，他就只剩下一枚了，呵呵，有这种大杀器再手，想弄死这小子还真不容易！”
汤凡白摇摇头，面沉如水，否决了汤千亦的乐观判断。
“大长老，你安知陆小子他不是开发出了某种伪装气势的东西？”
“天帝力量啊，那是何等宝贵的战略手段，居然就这么放一个空炮，不放几句狠话，不杀几个人立威？”
“说不定他那两枚光球还都在呢？到时候我们大意轻敌，他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也许他这次就是为了让我们产生误判。”
“从今天起，出手要更加谨慎，站位要更加分散，让陆小子最多最多击杀我们中的一位。”
“两枚光球，最多杀我们两位元婴，这应该就是他最后的手段了，而我们剩余力量还绰绰有余。”
“各位，我劝你们不要想着划水。入了大劫，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们必须胜利，我们也只有胜利，才有活路！”
……
与此同时，太白湖。
看到那令天地失色、江河倒转的磅礴力量，齐广武一阵心旌荡漾，心生向往。
这就是陛下的力量，这就是我们大夏所有凡人的力量啊。
我也不能拖后腿啊，齐广武豪情万丈，暗暗心道。
此时营地外，投石车和井阑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狙杀逃出来的汤家仙人了。
狙杀有着徐如天做客的汤家众仙。
仙人，何足惧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