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擒拿
陆宽毫不迟疑，立刻追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监副听见陆宽追来，根本不回头。他脚步向前不停，边跑边从袖中急急忙忙地掏出一个小盘子，向后方地上用力掷出。
陆宽冷笑一声，这么明显的陷阱，岂会上当？
他不慌不忙，双脚在地上用力一点，身体微微倾斜，便向右侧斜飞了了出去，虽然略微影响了速度，但是成功避开了小盘子三四米远。
跳跃落地后，陆宽立刻调整重心，急速向监副追去。
监副不过一介凡人，哪里可能跑得过肉体已经臻至完美的陆宽？仅仅半个呼吸的功夫不到，陆宽的右手就要够着监副的衣襟了！
可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压迫感突兀出现！这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动作迟缓，出手困难。
陆宽全身犹如身陷泥潭，可是监副却不受影响。他心中大骇，这怎么可能？眼见监副越跑越远，他毫不犹豫，立刻调用灵气强化力量。
什么？陆宽更加惊骇了，越调用灵气之后，阵法压迫感居然更大了！刚刚没有调用灵气，仅凭肉身力量时，好歹还能勉强动一动，现在体内鼓荡灵气后，居然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了！
是的，尽管难以想象，但是监副扔出的阵盘落地摔碎后，居然真的释放出了一个大范围限制阵法，连离它中心有八九米的陆宽都受到了强烈影响，而且完全限制了他对灵气的调用。
能限制甚至击杀金丹真人的阵法，能限制金丹真人调用灵气的阵法，在仙界并不罕见。
可是那是在仙门之中。
仅用凡俗材料制作，不需要灵气驱动，摔碎就能用，范围这么大，效果如此奇妙的困阵，陆宽是真的闻所未闻。
大齐司天监监副，真乃旷世奇才！
就在陆宽焦躁万分之际，他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身体又恢复行动能力了。
还好还好，陆宽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困阵只能持续一个呼吸的时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又跑出去十来米远的监副，陆宽眼睛一眯，双脚用力点地，就要弹射追上去。
不好！
只见监副双手不停，一下子掏出了一把阵盘，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一个接一个就这么向身后扔了出来。
显然监副也知道这种临时阵盘持续时间短的缺点，这是想用数量弥补了。只要用困阵铺满这条小巷，多拖住陆宽几个呼吸的时间，跑到大街对面的观星楼里面去，他就安全了！
这些临时阵盘制作颇为不易，就这么一股脑全用出去，监副也在心痛，他心里嘶吼道，一定，一定要撑住啊，观星楼就在不远处了！
陆宽见此情景，暗道一声不好，心中焦躁不已。
司天监这个阵法精妙异常，只限制仙人，却不限制凡人，他不能动，监副的行动却不受影响。
小巷并不宽敞，阵盘范围实在太大，他只要向前追击，就难以避开。要是让监副逃进观星楼，万事休矣！
眼看监副就要逃出小巷了，而陆宽还被阵法阻碍，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他突然回想起了在书房擒拿长孙嵩的一幕。
当时也是如此，他犹如陷入了泥潭之中，动作慢得像乌龟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孙嵩缩回密道。还好他情急之下掷出的剑不受阵法影响，最后一刻卡住了地砖。
是了，就是这个。
很可能这个阵法只限制仙人，却不限制凡人和物品，只要仙器上没有灌注灵气，就不受影响。
司天监这些道具，针对的就是仙人斗法时钟爱使用天地灵气的特点。
想要破解这些道具，就应该反其道而行之，避免灵气的使用。
想通此结，陆宽毫不犹豫，他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翻手取下佩剑，褪下剑鞘，深吸一口气，没有使用任何灵气，而是运足力气，用尽全身力量，遥遥对准监副的大腿，奋力掷出。
剑是仙剑，掷剑的是仙人，只见剑光如秋水，如游鱼，划破夜幕，破空急速飞行，它无视了地上的连环阵法，矫健地追上了监副，优雅地露出了它狰狞的一面。
成功了！监副被钉在了地上，钉在了小巷出口前一丈远处！
看见这一幕，陆宽终于长舒一口气，好险。
随后，他目光紧紧地盯着监副，身形却并未移动，这是在等待地上阵盘效果的消失。
不好，监副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小巷口倒在血泊中的监副还没有放弃，他虽然被钉在地上，但是依然努力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拿出一个不知名的小瓶子，倒出一些褐色粉末在大腿伤口处，然后，他咬了咬牙，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向上提。这竟是要强行拔出仙剑，继续逃跑。
陆宽见到此情景，心急如焚，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在心中默默计算阵法效果消失的时间。
远处的监副尝试几次后，终于拔出了陆宽的佩剑，他用剑撑着他的身子，一瘸一拐慢慢朝着小巷出口挪去。那个褐色粉末疗伤效果竟然如此厉害，监副受如此重伤，竟然还能行动！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监副刚刚要走出小巷，背影消失在陆宽目光中时，阵盘持续时间到了！
只见阵盘效果消失的那一刹那，陆宽的身影就犹如炮弹一般向小巷出口弹射出去，只留下空中的一道残影，只留下青砖上两个手掌深的浅坑。
刚刚走到大街的监副被陆宽无情追上，尽在咫尺的观星楼，此刻竟如天涯般遥远！
陆宽哈哈一笑，一把抓住监副的衣领，将他提住，随后迅速后撤，拖回小巷阴影中。
夜长梦多，陆宽也不废话，他一掌拍向监副的腹部，趁监副张嘴，电光火石间，用真气包裹诚心丹，强行将其递送进了监副腹中。
看见丹药落腹，大局已定，陆宽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松开手将监副放下，看着眼神闪烁不定的监副，冷笑道。
“监副大人果然了不起，可是，放弃幻想吧，有本座在，你想自杀也是做不到的！”
“还不把嘴里那东西吐了？”
监副神情复杂地看了陆宽一眼，显得极为不甘心，他双手紧紧攥住，因为大力，尖锐地指甲甚至划破了手掌，渗出了几滴鲜血。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已经被擒住，他一个普通凡人又能做什么呢？
犹豫了几息后，监副似乎是认命了，他松开了紧攥着的双手，几滴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他非常光棍地听从陆宽的话，干脆地吐出了藏在牙齿内用于自杀的毒药，然后，他瘫坐在地，认命似的看着陆宽，垂头丧气地问道。
“大人好手段，好眼光。大人可是从天帝国国师，陆宽？”
第七十六章 不可能
陆宽蹲在监副面前，点点头轻声道，“不错，正是本座。”
“作为对手，本座对你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此次前来，为调查司马仲辉一案。你已服下诚心丹，还请不要再心存侥幸。”
听到猜测被证实，监副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过了几息，他才反应过来，幽幽看着陆宽，恨声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国师大人您如此高贵的身份，居然甘愿自扮下人，打听情报。我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只是司天监之事，都是历任监副一手所为，我愿意以死谢罪，还请您不要牵连无辜旁人。”
陆宽看着地上的监副，对他的精神感到钦佩，但是表情依然维持冷漠，不带感情地说道。
“放心，本座不会枉杀无辜之人。待你稍后招供后，本座自有定论。”
说罢，陆宽便布置了一个阵法，遮掩小巷中他二人身形，然后放下了一颗留影球进行记录。
他默默看着监副，却并不再开口，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诚心丹药效的发作。
半柱香后，监副眼神逐渐涣散，陆宽暗自点了点头，这是诚心丹药效开始起作用，可以开始问话了。
他单刀直入问道。
“醉仙香，丧魂散，化仙水，灭神砖这些东西，是你所研制？”
监副两只眼睛没有感情的空洞地看着前方，机械地回答道。
“一应弑仙物件，都是大齐历任监副主持研制，至于参与研制的普通人员，他们并不具体知晓所研究的是何物。”
陆宽点了点头，确认找到了正主就好。他随即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丧魂散解药何在？”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监副不带感情地迅速答道。
“丧魂散解药就在观星楼七层密室中。”
果然在灭神砖打造的密室中，陆宽紧接着急切地问出了关键问题。
“如何开启密室？”
监副机械地答道，“思过阁内，我的书桌椅子下有密道，持有我的玉佩，可以开启，顺着密道，就可以进入任意一间密室。”
“如果没有佩戴玉佩，就进入密道，则会触发防御机关。”
陆宽点点头，看来长孙嵩书房那个密道阵法，就是观星楼的简化版本。
获得了解药的信息，他心情放松了不少，继续审问道。
“研制醉仙香这些东西是从何时开始，由何人最初发起的？研究资料都有哪些人接触到过？”
监副麻木地回道，“弑仙之物的研发，始于四十年前的监副侯万宜，侯大人。侯大人天纵奇才，二十三岁便金榜题名，位列庶吉士。”
“但是侯大人却没有选择翰林院，而是毅然决然来了司天监，短短七年，便被提拔至监副。”
“担任监副后，侯大人开启了弑仙之物的研究，最原始的一应资料就是侯大人留下来的。自侯大人之后，我等历任监副代代相传，不断改良完善，才有了如今这么多品种。”
“此等资料乃是绝密，只有监副有资格阅读和补充，其余参与者只能读到一鳞半爪，不可能逆推出完整资料的。”
听到监副平静地道出这石破天惊的隐秘，尽管处于敌对立场，陆宽也不得不暗道一声佩服。
侯万宜，一个普通凡人，仅凭一己之力，就胆大包天，敢构思暗杀仙人的玩意儿，还一代代传承发展了下来，弄出了这么多花样，这简直是奇迹。
陆宽消化了这些信息后，好奇地问道。
“侯万宜现在何处？”
“侯大人三十二年前就已经病逝。”
侯万宜死了？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天才人物，还是抵不过时光的流淌，就这么死了吗？
也对，这个世界凡人普遍不长寿，四十年前侯万宜当上监副时，虽然年少有为，但也已经三十岁了，的确不太可能活到今天。
人生七十古来稀啊，不如仙路，终归还是一抔黄土。
那么侯万宜真的是自己偷偷单干的吗？还有人知情，有人暗中相助吗？陆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历任大齐监副暗中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司天监监正可知情？齐王可知情？”
监副两眼空洞答道。
“研制这些禁忌之物，所耗甚巨，钱财和人员方面，的确得到了来自皇室中威武王的暗地支持。威武王如此行事，是否是受齐王指使，我并不知晓。至于监正，应该不知此事，我们所有事宜都是绕开监正，秘密与暗部合作完成的。”
听闻齐王和监正可能不知情，陆宽心道还好，这样调查范围就小了很多。
紧接着，他问出了心中另一个忧虑。
“大齐司天监有没有把醉仙香这些弑仙之物，提供给其它国家或是势力？例如出售给大秦司天监？”
监副毫不犹豫地答道。
“侯大人乃是我大齐之人，自然不会把这些禁忌之物出售别国，历任监副亦知此事事关重大，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会泄密。”
听到这个回答，陆宽连日来紧张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还好还好，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出现凡间国度大面积暗杀仙人的情况。
当然，还不可以对其它凡间王国完全信任。
诚心丹下，监副自然无法撒谎。
可是，难道就只许大齐有侯万宜雄才大略，敢杀仙人，就不许其它国家君王也出现些惊才绝艳的凡人，也有类似的弑仙举动？
另外，大齐暗部势力遍布天下，就真的滴水不漏，弑仙之物不会被其它国家窃取去？
暂时按下心中疑惑，陆宽继续冷声问道，“尔等四十年间，一共暗杀了多少仙人？可有名册？仙人遗物在何处？”
监副迅速答道，“司天监和暗部共计出手二十四次，击杀仙人二十五人，以散修和小门小派为主，无一失手。”
“死亡仙人的名单就在观星楼八层，我房间的西北角暗格中。被历任监副认可，有资格调用这些禁忌之物的大齐官员名单也在上面。仙人遗物的分配则由各主持击杀的人物决定，司天监并不参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大齐四十年暗杀仙人二十五人后，陆宽心头还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东洲之地，仙人不可死，乃是潜规则中的铁则，没有谁敢公开违背。司马仲辉，高茂斌等人，对区区一个“炼气一重天”陆宽厌恶至极，却也不敢下死手。
可是大齐一地，就暗杀了二十五名仙人！
深深地看了监副一眼，陆宽心情非常复杂。仙凡之间的隔阂，他算是第一次有了直观认知。
事情到此，基本算是调查圆满了，只差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第七十七章 我等凡俗可弑仙
事情到此，基本算是调查圆满了，只差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历任大齐监副留下的资料，现在何处？”陆宽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监副。
“资料非常珍贵，只有历任监副知道存放之地，保持资料的玉盒，更是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打开，暗盒就在……”。
陆宽眼睛一亮，微微俯下身子，倾耳细听。
“噗……噗……噗……”
什么？
就在监副正要说出答案之时，他突然无比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变得急促，没过一小会儿，就从口鼻出渗出鲜血，竟气绝身亡了！
这怎么可能？陆宽惊住了。
诚心丹的持续时间虽然因人而异，但是绝无可能这么短。
而且诚心丹虽然凡人服之必死，但那也是因为凡胎肉体承受不住仙灵之气，虚不受补，温和无痛苦身亡，而非这样，突兀地猝死。
陆宽赶紧蹲下身，伸出手，仔细检查监副。
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总算弄明白了监副的死因，不甘心地长叹一口气，他用手轻轻合上监副的双眼，缓缓起身，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是中毒，非常精妙的毒，骗过了金丹真人的毒。
监副不愧是一代枭雄，尽管被陆宽制服，必死无疑，但依然想着竭尽所能不泄露消息。
被抓捕住时，他就想要咬碎存放在嘴中的毒药自尽，却被陆宽发现，被逼吐出。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还是成功利用双手指甲上涂抹的两种不知名的药膏，完成了自杀。
监副的左右手涂抹的两种药膏本身都没有毒性，因此陆宽的神识没有察觉，也没有预警。
非常巧妙的是监副一直在服用某补药，体内存有大量补药的气息，当他的左右手的药膏通过划破的皮肤，渗入体内后，它们随着血液慢慢扩散，不久之后就遇到体内残存的补药，三种无毒之物，混在一起，顿时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变成了剧毒！
看着监副的尸首，陆宽心情非常复杂。
监副一死，关于暗杀仙人道具的资料线索就算断了。监副他算是为理想而献身，却着实给陆宽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没有详细资料，就算之后陆宽从暗部弄到一些醉仙香和丧魂散的样品，恐怕也难以仿制。至于监副制作的可以便携使用的阵盘，自今日起，就失传在历史长河中了。
陆宽默然不语，许久后无奈长叹一声，心道，也罢，没有了也好，左右也是禁忌之物的制作方法，大门大派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要是不小心流落到一些心术不正的小门派中，反而可能会产生相当不好的影响。
拿不到这些资料就拿不到吧，但是他还需要回一趟观星楼，获取丧魂散的解药，同时取出司天监已暗杀仙人的名单。
想到此处，陆宽摸索出监副的贴身玉佩，收好监副的尸首，起身离开了小巷，准备再入观星楼。
没有了监副坐阵，观星楼对陆宽而言就相当于不设防。
陆宽简单地易容成监副的模样，大摇大摆沿着大人物专用通道，就成功进入了观星楼，走到了位于八层的思过阁。
按照监副所交代的，陆宽顺利地在西北角的梨花木抽屉内层暗格中找到了一本薄薄的金花纸小册子。
藏得这么隐蔽，用这么名贵的纸张记录，不是名单又是什么？
将名册小心收好后，他在监副书桌下仔细摸索，很顺利找到了监副提到的密道。
这个密道外形与长孙嵩书房那个非常相似，也是由灭神砖打造，但是宽敞很多，入口处甚至可以容纳两人并排进入。
按照监副所说，密道中亦有各种机关保护，佩戴他的玉佩才能安全出入。
将玉佩拿出放在手中，陆宽发现它和长孙嵩那枚非常相似，也是一个圆形的青龙镂空玉佩，但是要更大一些，玉佩中央则是一条六爪金龙，虽是凡物，卖相却不俗。
陆宽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戴好，提上了油灯，走进了密道，向下前去密室获取解药。
密道并不长，陆宽向下前进了五六米后，豁然开朗，空间宽阔了很多。同时，左侧出现了一扇半掩的玉门，神识对比，门后正是在七层发现的无法探查的区域。
看来，这就是监副提到的密室了。
缓缓推开玉门，就显示出了密室后的景象。
一排排的桃木架子挤满了并不宽敞的密室，架子上堆满了各种不同颜色的小瓷瓶子，有的写着“醉仙香”，有的写着“丧魂散”，有的写着“化仙水”。
陆宽一排排看过去，在倒数第二排的架子上，找到了写有“丧魂散-解”的小瓶。
他打开瓶盖，小心地用神识包裹住一小滴解药，递送到体内丧魂散处，只见体内犹如跗骨之蛆一样的丧魂散，瞬间如同见了六月阳光的冰雪一样，顷刻融化了一丝。
果然有用！
见到这一幕，陆宽松了口气，不再犹豫，张口将一整瓶解药服下，成功解除了自己的生死危机。
随手收取了一些弑仙之物作为物证，留下一张伪造的监副请假手书贴在门口后，陆宽悄悄离开了观星楼。
在临淄城的一间客栈内，陆宽正靠在床上翻阅大齐司天监击杀的仙人名册。
“大齐新历三千一百一十二年，三月初二，监副侯万宜将丧魂散涂抹于武器之上，亲自率领精锐死士三十二人，于聂城设下陷阱，殊死搏杀，击毙在大齐兴风作浪的天河宗唯一传人简离。死士死伤殆尽，侯万宜亦身负重伤，回归不久后，于四月初一，不治身亡。”
“尽管拼尽全力只是击杀炼气仙人，但此战意义重大。自今日起，凡人亦可屠仙，仙人不足惧，我等凡俗，亦可逆天！”
“……”
“大齐新历三千一百二十三年，六月初七，平安伯调用诛仙弩百具，于左丘城外，伏杀隐世宗门逍遥宗外门长老。尽管消耗甚巨，但此乃第一次击杀筑基期仙人，当为我辈铭记！”
“……”
“大齐新历三千一百三十六年，九月初九，威武王调用醉仙香三支，金针封穴术一套，“锁气阵”阵法一套，生擒在艾山城内兴风作浪，蛊惑人心的虫兽宗当代圣女萧舞儿。尽管最终未能拷问出虫兽宗的仙门法术，但此乃第一次生擒炼气期仙人，并通过审判判其死刑，如此壮举，当为我辈铭记！”
“……”
“大齐新历三千一百四十二年，二月初四，镇南伯调用醉仙香一支，金针封穴术一套，丧魂散一份，化仙水一服，于大秦王都咸阳城内，击杀大齐国师司马仲辉。”
第七十八章 试探
临淄城的夜晚，格外的黑，格外的冷。
陆宽一页页翻阅着大齐司天监的记录，心里冒出丝丝寒意。
被击杀的仙人，大部分都是旁门左道的小门小户出身，在大齐境内作恶，才被诛杀。
但是也有一些，如最后一条，镇南伯就是长孙嵩，他杀司马仲辉，就是私人恩怨。
有了能困住筑基仙人的阵法，有了能锁住筑基仙人全身灵力的针法，有了能迷倒仙人的迷药，有了能杀死仙人的毒药。
不得不说，只要略施小计，杀一个高傲自大的筑基仙人，的确如同宰鸡！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越到后来，这些出手频率就越高的原因。
在这些凡人心中，仙人，的确不足惧啊！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齐王并不在这份名单上。暗杀仙人的举动，是监副和威武王等人瞒着齐王做的。
至此，司马仲辉失踪一案已经可以结案了，大大齐暗杀二十五名仙人，触目惊心。陆宽收好证物，就准备御剑返回宗门汇报。
刚要起飞，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危机从心底浮现。
不好！
受这股没来由的心悸的影响，他直接从剑上跌落，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汹涌翻滚，就连金丹居然也开始微微震颤，这是隐隐有道基不稳、金丹崩裂的征兆！
这怎么回事？
陆宽赶紧盘膝坐下，闭目凝神静气，平息体内的波动。
一炷香后，他总算控制住了身体的异常。
毫无疑问，这是金丹真人才会有的危机预警，而且是无比清晰，会身死道消的危机。
可是怎么可能，从天门内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陆宽身为真传弟子，金丹真人，回宗门汇报能遇到什么危险？
等等，陆宽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基不稳？
危机预警显示，回宗门之所以会金丹崩裂，是因为道基不稳？
陆宽站直了身子，皱紧了眉头，背着手来回走动。
司马仲辉一案，证据清晰，事实完整，没有什么太多值得讨论的。
但是凡间在短短四十年的时间里，大齐居然就发展出了成系统的可以强杀仙人的道具，这太可怕了。
是了，这是会让仙人们细思极恐，惊怒不已的大问题！
大齐能出现一个侯万宜，大秦，大楚，大燕，大魏就不能出现？
就算现在没有，将来呢？
不错，其它凡俗国家可能都是清白的，从未参与过弑仙。
可是孕育弑仙之物的土壤已经在这里了，大齐侯万宜走出了非常危险的一步，做出了非常危险的示范。
怎么可能没有后来者？
到时候从天门秉承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引发凡俗世界的大动荡、大清洗，这都是轻的。
极端情况下，从天门仙人们怕是会动手，彻底锁死凡俗发展，甚至强迫凡俗生产力大倒退，倒退到根本不可能生产出能威胁仙人之物的程度，他们才会安心。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无辜凡人，会让本来就艰难求生存的凡俗生活变成什么样的地狱，都不是这些仙人关心的。
仙凡，本就两别。
陆宽深深低下了头，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掐得生疼。是的，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如果选择回宗门汇报，会导致道基不稳，金丹崩裂了。
因为他的道基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
道基立，金丹成，丹成无悔。
如果从天门的仙人为了安全，以莫须有的罪名锁死凡间的发展，导致天下凡人因此生活艰难困苦。
他陆宽，必然金丹崩裂，身死道消！
不行，在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前，暂时不能将详细情况上报宗门，陆宽为了自身安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就算暂时不上报宗门，并也不代表陆宽可以无所事事。
他需要在参与过弑仙之事的这些人反应过来之前，把所有涉案人员抓捕归案。否则如果有人逃跑，带上库存的弑仙之物蛰伏起来，会非常糟糕。
但是，陆宽手里也只有这本薄薄的名册，他也不知道这些胆大包天之辈家住何处，相貌如何，弑仙行动中除了他们本人，还有哪些人参与。
要想短时间内把这些都调查清楚，不错杀一个无辜，不漏掉一个犯人，光凭陆宽自己，难度太大。
陆宽站起身来，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权衡。如此一来，就只能借助齐王的力量了？
想来，齐王不可能是昏庸无脑之辈。这些凡间君王，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只要暗示弑仙一事可能会导致的严重后果，相信齐王一定会竭尽全力。
就算齐王有心袒护这些皇亲国戚，有陆宽在旁监督，有神识监控，有名册在手，他齐王也不得不打碎牙齿和血吞，把这些参与弑仙的家族，以及大齐暗部都连根拔起。
在准备动身跟齐王见面之前，陆宽微微一叹，他心中还有一根刺终究放不下，让他寝食难安。
秦昌诚可信吗？大秦可信吗？
陆宽视大秦为心血，又是接纳流民，又是提供土豆，付出如此之多。
如果秦昌诚暗地也有弑仙之事，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稍作沉吟后，陆宽决定晚几日再去找齐王，他先在临淄城内多待几天，观察秦昌诚暗部的表现，看看他们究竟是偷偷抓捕长孙嵩和孟中浩，还是直接行暗杀灭口之事。
孟中浩远远地用神识关注就可，至于他自己，则是易容成长孙嵩的样子，静静等待，看是否有来自大秦方面的暗杀。
……
长孙嵩府宅，书房。
陆宽已经易容成了长孙嵩的样子，在书房练习书法。为了方便“暗杀”，也为了防止露出破绽，他特意支开了全部下人，嘱咐他们，除了送餐，不必服侍自己。
好在长孙嵩之前为了保护密道的秘密，也经常假装待在书房一整天不出来，下人倒是对陆宽这个做法没有起疑心，并不知晓主人已经换了人。
至于孟中浩，因为这几日正好没有朝会，他充分发挥了世家子弟声色犬马的本色，每日流连在外，寻欢作乐。
可是两日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这样一静一动的两人，既没有受到任何调查，也没有任何可疑人士谋划绑架他们。
陆宽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缕疑惑，大秦在大齐的暗部，到底有没有行动起来？
再拖下去，司天监监副失踪的消息可就要捂不住了。
那时候都不用大秦暗部出手，大齐其他参与过弑仙的人，就要动手消除证据了。
就在陆宽心情略微有些焦躁的时候，神识突然一颤，来了。
他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地小太监悄悄靠近了长孙嵩的府宅！
第七十九章 毒丸
他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地小太监悄悄靠近了长孙嵩的府宅！
尽管神识感应听不到声音，但是从画面也能获得不少信息。
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没有去走正门通传，而是绕到府宅后门，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轻轻以特殊的节奏敲击右侧小门。没一会，就看见一个府中青衣小厮打开门，探出头来，怀疑地目光审视着小太监。
小太监侧过身去，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木牌，在小厮眼前迅速晃了一晃，又赶紧揣回怀中。
青衣小厮见到金色木牌，大吃一惊，本来还有几分倨傲的他，脸上立刻乌云转晴，满脸堆笑。他正要弯腰行礼，却被小太监一把搀住，被手掌堵上了嘴巴。小太监拉着青衣小厮一起缩入府宅，迅速关上了后门。
从后门进入府宅后，青衣小厮一路低头快走，不久就将小太监领到了府宅东侧内一间厢房里，随后赶紧退下。
房间里有一个管家打扮的蓝衣人接待小太监。蓝衣管家关紧房子门窗后，才开始与小太监交谈。没一会儿，只见蓝衣管家的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可是小太监神色坚决，又一次拿出了怀中的金牌，神情激动地说了些什么。
蓝衣管家见到小太监拿出金牌，只得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他随后起身，锁好房门，领着小太监在府中行走。
他们果然径直向长孙嵩书房而来！
感应到这两人已经接近书房小院后，陆宽仔细调整了自身气息，检视身上衣物，确保不露出破绽，然后端坐在书桌后，静待二人前来。
只听到蓝衣管家在书房门口两丈处停住，跪下做了一个揖，高声呼道，“禀老爷，有宫里公公来访，小人不得不来通传！”
陆宽在房间中假装不悦，大声呵斥道，“老夫不是说过，所有人等，一概不见吗？自给儿下去领罚吧！”
虽是责罚，但是蓝衣管家听到只是领罚，如蒙大赦，脸上神情轻松了很多，立刻就跪谢老爷，随后转身告辞。
走之前，他悄悄转头给了小太监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是虽然因为被打扰了，长孙大人很不高兴，但是既然是宫里头来的客人，都到房门口了，便没有不见的道理。
小太监心领神会，悄悄对蓝衣管家道了个谢。待蓝衣管家走远后，他对着书房大门鞠躬一礼，尖着嗓子呼叫道，“长孙大人，还请一见，咱家是带着那位的旨意来的。”
陆宽低头在房间继续写字，头也不抬地冷笑道，“宫里头的旨意，老夫不知道接过多少次了，哪有你这么说话藏头露尾，没前没后的？”
见“长孙嵩”把话说开了，小太监也收起了畏畏缩缩的伪装，站直了身子。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也冷笑道。
“长孙大人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家为何不走平日里的传旨路数，以您的睿智，难道猜不到吗？”
“咱家也知道，您不想见咱。可是咱家劝您，还是别赌气，见一见的为好，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小太监语气阴森，威胁之意，展露无遗。
陆宽眼睛一亮，哦？来得好，正愁秦昌诚没动作呢！
他装出竭力压制愤怒的语气，沉声说道，“哼，进来吧！”
小太监也不客气，提起衣摆，大摇大摆就走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看见“长孙嵩”没搭理他，正在练字，小太监也不客气，自顾自地靠近了书桌，一边看桌上的字画，一边带着几分讽刺地说道。
“啧啧啧，长孙大人好雅兴啊，这时候了，还不忘书法？咱家也是佩服得紧啊~”
边说着，小太监边从怀里掏出了金色木牌，递给陆宽查验。
陆宽一个仙人，哪里懂什么大齐的金牌？
除了知道这是皇室出品，其它就一概不知了。毕竟以他的身份，他哪里需要知道大齐不同的皇家信物所分别代表的含义。
只是不知这小太监背后到底是大秦暗部的人，还是大秦把消息透露给了大齐，大齐派人找过来了？
这个小太监，会是齐王派过来了吗？如果齐王也参与进来，那可不妙。
陆宽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金牌，假装细细查验了一番，然后把它扔回给小太监。
他随意地靠在太师椅上，故意有些几分生气地看着小太监，面露不悦道。
“说吧，那位到底什么意思？”
小太监慢里斯条地收起金牌，对陆宽阴测测的一笑，反问道，“大人不都清楚了吗？”
“老夫清楚什么？老夫什么都不清楚，还请公公一字一句，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老夫还真就不懂了。”陆宽看都不看小太监一眼，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开始慢慢品了起来。
小太监终归还是太年轻，拿陆宽这个装傻质问毫无办法，他哪里知道陆宽这是真不懂。眼看只要自己不开口，陆宽真就能一直喝茶喝下去，他顿时心急如焚。
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面对如此僵局，他之前装出来的老成和阴险瞬间破功，最后只得挤出一副苦瓜脸，焦躁又讨好地说道。
“长孙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摆谱耍威风，小的给您认错。您就别欺负小的了，小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啊！”
莫非长孙嵩和这个小太监背后之人很熟？陆宽这是真的迷糊了，你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你奉谁的命，要行什么事？我又不是长孙嵩。
又饮了一口茶，他有了主意，假装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老夫猜到了那位的意思又如何？这么大的事，总要确认下吧。派你来，不就是让你跟老夫讲个明白的吗？老夫让你讲，你就好好讲。”
小太监不敢再造次，他哭丧着脸，耷拉着头，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长孙大人见谅，其实小的也不知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宫里头那位只是给了小的一样东西，着小的来您府上传密旨，还说其实以您的智慧，只要见到小的，就能猜到要做何事……”
“如果您非要问个仔细，那位说了，是因为您大秦的事办得不够漂亮，有纰漏。说听到这个，您自然就懂了。其它的，小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听见小太监的供词，陆宽竭力维持住冷酷无情地表情，似笑非笑的地反问道。
“呵，居然还有如此荒谬之事？那老夫告诉你，老夫还是不懂！你当如何，嗯？”
小太监这下是真的被“长孙嵩”吓得不轻，浑身发抖，瘫软在地，哭喊道。
“宫里那位交待了，今天，无论如何，大人，您该病逝了，您不病逝，小人就死定了啊……”
说完小太监就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双手举起，手中托着一颗黄色豌豆大小的药丸，递到陆宽面前，颤抖着说道。
“这就是宫里头那位要我带给您的，大人，这事真的与小的无关呐，求您不要为难小的！”
说完后，他再不敢看眼前之人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陆宽两指捻起了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很快判断出来，对凡人而言，这是服之必死的剧毒之物！
屋子中，顿时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第八十章 威武王
屋子中，顿时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手心里把玩着药丸，陆宽心道，很明显，这要灭口长孙嵩，就是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不是齐王，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要查长孙嵩的，信息是否来自秦昌诚。
想到这里，陆宽假装怒极反笑，他把药丸重重地拍在桌上，似乎犹不解气，接着把桌上纸和笔一把拂到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小太监，恨声说道。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简直可笑！老夫为大齐负过伤，流过血，立过功！你这小太监空口白牙一句话，假传旨意，就想骗老夫病逝？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子！老夫这就去见陛下，亲自确认！”
陆宽这一声质问，把小太监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小太监哭丧着脸，双手死死抱住了陆宽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喊道。
“长孙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您不能进宫面圣，不能进宫面圣啊，不然小的人头不保啊。”
“小的就是个传话的而已啊，对了对了，小人想起来了，那位大人最后还说了一句话，说长孙大人您最好抓紧时间赶紧病逝，这样他兴许还能护住一家老小周全，晚了，他也护不住。”
“其它的，真没了，真的没有了啊，就这些，多一句小的都不知道了。小的小命保不住事小，您全家性命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啊！”
小太监见陆宽没有按设想的那样自愿赴死，直接被吓破了胆，六神无主，担心他自己小命不保。
看着濒临崩溃的小太监，陆宽陷入了沉思。
如果小太监没有撒谎，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小太监背后之人有信心长孙嵩接到消息后，心甘情愿“被病逝”。
如果长孙嵩敢不自杀，死的就是全家。以长孙嵩全家性命相要挟，来逼迫长孙嵩，果然够狠。
不好，长孙嵩这边有人逼迫其自杀，那孟中浩那边会如何？
想到这里，陆宽赶紧把神识散开，在临淄城中搜寻孟中浩的下落。
很快，他就在临淄城花街最大的青楼包厢内，找到了正在寻花问柳的孟中浩。
在青楼享乐，但是孟中浩的表情却非常奇怪，他看着言笑晏晏抚琴演奏的花魁，却眉头紧锁，脸色愁云惨淡。
不对劲。
陆宽神识集中在孟中浩身上，细细查探。突然，他的神识一凝，那是什么？
只见孟中浩的左手放在怀中，手心里紧攥着一颗黄色豌豆大小的药丸。
跟小太监递给长孙嵩一模一样的毒药药丸！
赶紧把神识视线拉远，陆宽绕着青楼一圈圈扩大范围搜寻。果然，他在离青楼不远处的大街上发现了一个怀中也有金牌，乔装打扮的太监，正在快步远离。
他返回的方向，却并非大齐皇宫。
看到这一幕，陆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视线转回到青楼里，只见孟中浩听完了小曲，脸色强颜欢笑，搂着花魁进了房间。
在床上躺下后，孟中浩让花魁背对着他，他自己却看都不看花魁一眼，一直在摩挲掌心的药丸，没一会，竟然有两行眼泪滑落下来。
花魁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背对着孟中浩，一直在娇笑着说些讨喜的话。
而孟中浩显然是无心再听再看这些了，到最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一横心，就咬碎了药丸，吞了下去，随后从后面抱住了花魁……
没过半晌，就看见花魁吓得脸色煞白，随手胡乱拉起身边散落在地的衣服，慌乱地冲出门去唤人来了。
孟中浩，眼角带着泪，“病逝”在了美人房里。
没有再关注孟中浩之死引发的后续混乱，陆宽收回了神识，看着脚下抱着自己痛哭的小太监，嘴角露出一抹冷意，他压低声音喝道。
“给老夫说实话，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不然，休怪老夫不讲规矩了！”
一边说着，陆宽一边就要把腿抽出，往书房门口走去。
小太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要长孙嵩今日没有病逝，他自己就要小命不保，想到这，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来不及抹眼泪，他死死抱住陆宽大腿，绝望地哭喊道。
“长孙大人，您不是都猜到了吗，何苦为难小的。是威武王，是威武王啊，这些话都是威武王要小的说的，还请长孙大人放过小的啊！”
看到陆宽要跨出门的背影终于停了下来，小太监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丧尽了，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威武王？
威武王是齐王的叔叔，他的名字赫然就在监副的名单列表上，曾经深度参与了多起暗杀和生擒仙人之事。
仔细回忆给孟中浩送毒药的小太监返回的路线，的确隐隐指向威武王王府。
威武王今年六十四岁，在凡间算是难得的高寿。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想来，算算时间，他和侯万宜也有交集。
说不定，威武王就是支持侯万宜研制弑仙道具的幕后金主。
只要秦昌诚有心走漏风声，以威武王的地位拿到陆宽要调查长孙嵩和孟中浩的情报，并不困难。提前下手让这二人“病发身亡”，更是情理之中。
一想到秦昌诚居然不可靠，陆宽心里实在有些不太好受。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齐王呢？
秦昌诚都有如此深的城府，陆宽实在很难相信，齐王是一个被下属耍得团团转，被架空的无能之辈。
要验证此事，最简单做法，就是以长孙嵩的身份，直接见齐王，当他的面揭发威武王，看齐王如何反应。
想到此处，陆宽不再犹豫，抬腿就要继续往外走。
身后的小太监傻眼了，他见“长孙嵩”居然还是要进宫面圣，吓得魂不附体，嘴里哭喊着说“长孙大人饶命啊”，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紧紧地抱住“长孙嵩”。
陆宽无奈，只好趁小太监不备，回身一掌打在他后颈上，将其打晕过去，然后用绳子绑好，扔在书房一角。随后他来到前厅，招来管家，沉声说道。
“速速备马，老夫有急事要进宫面圣！”
“是，老爷。”
不多时，长孙嵩的马车就从府宅驶出，向大齐皇宫疾行而去。
第八十一章 见齐王
大齐皇宫，御书房，下午。
大齐王国国王，齐广武，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这时，一个小太监低头走进来，径直走向了正在服侍齐广武的大太监侯公公，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听完传话，侯公公一边细细帮齐王研墨，一边轻声细语说道，“陛下，长孙嵩称有要事要见您，您看？”
齐广武听到此话，眼睛精光一闪，放了下了手中的奏折，伸了一个腰，然后向椅子后靠了靠，抬手示意侯公公给自己斟茶。
他饮了一口，并未抬头看侯公公，问道。
“你觉得，他是为何事而来？”
侯公公侍立在一旁，弯腰笑道，“陛下这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除了会伺候陛下，别的，就都不会了。”
齐广武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侯公公，露出玩味地笑容，笑骂道，“这里又没有旁人，让你说，你就说，还跟朕装什么装！”
侯公公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看，低声说道，“陛下，慎言呐，改制了，没有大齐帝国了，您现在是从天帝国下辖大齐王国国王，按规矩，只能自称寡人，不能称朕了。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
齐广武对侯公公这个说法相当不满意，颇为不屑地说道，“说你胆小，你还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什么时候关注过凡俗？他们懂这些称呼的区别？放心吧，没事的！”
侯公公弓着身子，哼哈着陪笑道，“陛下说的是，老奴打小就胆子小。所以陛下您看，这长孙嵩，是不是也吓破了胆子，才火急火燎赶来求见？”
说到这，侯公公也面露疑色，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道，“可是就算要见，也该是去见威武王啊，见陛下有什么用？”
齐广武站了起了，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谁知道呢？这也是朕疑惑的地方。再说了，胆子小，更应该在家等死才是，跑过来见朕，见到又如何，能有活路吗？白白搭上全家老小性命罢了。”
侯公公跟在齐广武身边，低眉顺眼说道，“这人呐，平日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兴许是眼瞅着死到临头了，心就乱了，想法也不一样了吧。不管怎么样，长孙大人人都来了，陛下？”
齐广武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风景，点头道，“不错，尽管颇为可疑，但是，说不定是个机会呢？威武王，呵，朕这个叔叔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齐王回头说道，“你去带长孙嵩进来吧，注意别让太多人看见。”
侯公公弯腰恭声告退，不一会，就把陆宽带了进来，随即悄悄挥手，遣散了其他服侍的人。
陆宽对着齐王，抱拳行了一礼，见御书房没有别的外人，便收起了客套，直接拿出了从小太监怀里搜出的金牌，以及毒药药丸，呈给齐王，哭诉道。
“陛下，老臣也为大齐立过大功，如今，当真要兔死狗烹，赶尽杀绝？”
侯公公皱了皱眉头，正要上前呵斥“长孙嵩”的无礼，但是被齐广武不动声色拦住了，齐王接过金牌看了看，并抬手示意陆宽把毒丸收回去。
随后，他轻轻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茶，温和地安慰道。
“镇南伯，朝堂之上咱们是君臣，在这里，您是寡人的长辈，寡人打小也是您看大的，还请不要急，慢慢把事情讲清楚。请一定要相信寡人，寡人可从未下令过，要将您赶尽杀绝。”
不得不说，齐王很有君王魅力，这番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如沐春风、相当舒服。齐王的嗓音似乎有着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
陆宽内心暗暗点头，心想，自己突然发问，齐王在没有防备之下的表现，似乎表明他确实不知情？
看来，应该是威武王筹钱筹人，司天监监副出技术，伙同身世清白的皇亲国戚，瞒着齐王和监正，陆陆续续暗杀了仙人二十五名。
可是齐王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
按理说，齐王听到有人伪造金牌，假传圣旨，意图逼死当朝四品外务大臣，正常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勃然大怒，然后下旨彻查此事吗？
可如今，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抚陆宽的情绪，要他把事情慢慢讲清楚，却丝毫不提彻查一事？
想到这里，陆宽决定顺着齐广武的话，撒一个小谎，诈一诈齐王。
“回禀陛下，老臣今在家中休息，突然来了个带着金牌的宫中小太监，拿出毒药，并假传圣旨，称陛下希望老臣今日病逝家中。还好老臣多了个心眼，将那小太监绑了，亲自来找陛下求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这小太监居然谎称是寡人的旨意？长孙嵩居然没有选择赴死，而是将小太监绑了来见寡人？齐广武心头微微一凛，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一闪而过，手握茶杯的力度不知不觉间也大了几分。
但是表面上齐广武依然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镇南伯，突逢如此大事，您心情激荡寡人可以理解，还请放心，寡人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你千万不要冲动。”
说完，齐广武将金牌递给了侯公公，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道，“来，你也看看，把这里面的关窍跟镇南伯好好解释一下。”
侯公公悄悄对着齐王露出一个心领神会地表情，随即弯腰恭敬地接过金牌，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大惊失色地说道，“陛下，这金牌的确是宫里的最高级别的金牌，如朕亲临牌啊！”
居然是真的金牌？陆宽更疑惑了。
齐王没有看陆宽，而是揭开茶杯，又饮了一口茶，点头示意侯公公道，“继续说下去。”
侯公公“一咬牙”，扑通跪倒在地，双手呈着金牌举过头顶，放在齐王眼前，低声说道，“还望陛下恕罪，老奴不敢说啊。”
齐王相当配合，重重合上茶杯盖子，将杯子摔在桌上，愠怒道，“让你说，你就说。镇南伯还在这等着呢，都是自己人，你害怕什么！”
听到这话，侯公公只得无奈起身，然后转身将金牌递还给陆宽，郑重说道。
“镇南伯，你有所不知。这金牌是宫里头的不假，但是传旨太监并非陛下派出的。宫里面这样的金牌一共有五块，两块在老奴这里，陛下传旨会用到，另有一块供太子自己使用，最后两块，则在威武王手里。”
“如朕亲临金牌，见牌如见君，可在大齐境内调动大量资源，何等重要，哪能没有一点加密措施？”
“每一块金牌上都有独特的隐秘纹路，一般人看上去，这六块金牌没有区别，但是在咱家眼中，区别可太大了。”
“镇南伯您手中的金牌，是威武王发出的。”
说着，侯公公解下他腰间的金牌，也递给陆宽，并指出了两块金牌的差异之处。
原来如此，齐王早就认出了金牌是威武王府发出的，所以才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陆宽心道，威武王要杀一个四品朝臣，对齐王而言，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齐王真的不在乎长孙嵩的死活？
威武王一言可决大齐朝臣的生死，那齐王尊严何在？
第八十二章 齐王的承诺
威武王一言可决大齐朝臣的生死，那齐王尊严何在？
陆宽将手中的金牌还给了侯公公，假装不解地挑拨道。
“多谢侯公公指点，可是还请侯公公解惑，威武王为何要老夫死？老夫乃是大齐之臣，只有陛下可以定老夫死罪，他威武王凭什么让老夫死？”
侯公公默默接过金牌，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齐广武的身后静静地站好，并没有回答陆宽的疑问。
他心道，这涉及威武王和齐王的朝堂权势之争，我如何接话？且看陛下如何定夺吧。
侯公公所想的，齐广武自然也想到了。威武王在大齐权势滔天，就连齐王也要敬他三分。更何况长孙嵩算是威武王一党的，齐王还真不好插手太多。
可是他听到陆宽情真意切地说了“老夫乃是大齐之臣，只有陛下可以定老夫死罪”后，眼睛突然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些想法。
他正在饮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看着“长孙嵩”，严肃地说道。
“镇南伯，背后诽谤威武王，这可是大罪。寡人年幼之时，威武王统摄朝政，才有了如今大齐欣欣向荣，王叔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王叔真铁了心要杀你，以金牌为代价，寡人拦不住，也不可能拦。”
听到这话，陆宽一愣，他没想到威武王在大齐地位如此之高。但是随即看到齐王似乎也只是轻轻警告，没有太过于生气？
陆宽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心念一转，有了主意。认命似的地遥遥向远方一礼，以示告罪后，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谢陛下，老臣知罪，那老臣就告辞了，这就回去领死。”
看到“长孙嵩”不甘心的模样，齐王眼中又是一道精芒闪过。
他伸手将准备起身告退的陆宽拦住，别有深意地说道。
“能出动金牌，说明绝非儿戏。但是威武王想定你的死罪，要是拿不出个合理理由，也没办法向朝廷交待，更没法向史书交代。”
“寡人相信王叔不是这等莽撞之人，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误会。”
“镇南伯，你说，是不是啊？”
说到最后，齐广武死死盯着陆宽的眼睛。
这，莫非是齐王和威武王面和心不合？
看来大齐朝政也很有玄机啊，齐王竟然不是一言堂，威武王动用金牌，居然可以强杀四品大臣？难怪齐王想趁机搞倒威武王。
陆宽福至心灵，顿时明白了齐王的用意。他赶紧装出一副惊喜交加，难以置信的样子，连声急切说道。
“陛下，老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威武王不当人子，飞扬跋扈，老夫拼了命不要，也要在朝堂上揭穿他的虚伪面目！”
齐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弑仙一事，但是他雄才大略，早就暗中查到了部分威武王和监副留下的蛛丝马迹。
现如今手脚不干净的“长孙嵩”事情败露后，居然不肯守规矩自杀，而是要装傻，求齐王主持公道。这等扳倒威武王的天赐良机，齐王岂能错过？
只是一点，齐广武心道可惜，长孙嵩这一把年纪是活糊涂了吗？弑仙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岂能在朝堂公开？
想到这里，齐广武拉起陆宽的手，温声说道，“镇南伯受委屈了，寡人一定为你主持公道！你先喝点茶，压压惊。”
说完，齐广武对侯公公使了个眼色，侯公公心领神会，下去准备茶水了。
齐广武继续温和地说道，“可是寡人也要提醒镇南伯一句，威武王何等身份？到时候朝堂对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有什么话只能与寡人私下说，镇南伯要心中有数。”
陆宽听见这话一愣，正要开口，却被齐王伸手拦下了。
齐王抬手示意陆宽接过侯公公递过来的茶水，笑道，“别急，你先喝茶，听寡人把话说完。”
看着眼前的“长孙嵩”满饮茶水，齐广武放心地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宽，继续道。
“镇南伯今日受到惊吓，难免有些心神不定，不如这样。”
齐广武边说着，边转身抬手示意侯公公准备好笔墨纸砚，候在一旁。
“威武王有些肮脏上不得台面，咱们君臣，先私下聊一聊，这样你也可以毫无顾忌，畅所欲言。然后我们再一起讨论朝堂上怎么对答，你看可好？”
齐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宽还能说什么呢？
左右之后也是要靠齐王扫清整个大齐弑仙群体的，透露一些信息也无妨。
于是，陆宽假扮的“长孙嵩”便神情激动地向齐王讲述了司天监监副和威武王勾结，密谋弑仙之事，并坦白了他主持了大齐使团杀害司马仲辉的行动，希望获得齐王的庇护。
齐广武虽然早有猜测大齐有弑仙举动，但是听到完整的故事，还是令他感到触目惊心，他一边温声安慰陆宽，一边不动声色间要求他在供词上留下了签名和手印。
随后，他假意与陆宽交代了几句该如何在朝堂上配合，便端起茶杯，示意侯公公送客。
看见“长孙嵩”消失在殿外，齐广武低头饮了一口热茶，慢里斯条地问道。
“他的茶水里，料够吗？”
侯公公恭敬地走到齐王身边，俯身低眉顺眼地说道，“陛下放心，老奴算好了，半个时辰后，长孙嵩就会毒发身亡，正好死在他家中！”
“那个小太监老奴也会着人带回天牢，严加审问，不会有任何纰漏。”
嗯，齐广武用鼻子应了一声，随即放下了茶杯，开始继续批阅奏折，就仿佛长孙嵩从未来过一样。
……
陆宽离开大齐皇宫后，继续保持长孙嵩的伪装，乘坐马车返回府宅。
马车内，陆宽正在复盘和齐王的对话。
看来，秦昌诚有大问题，他秘密将信息泄露给了威武王，威武王则强逼长孙嵩和孟中浩自杀，掐断线索。
这样算来，接下来几天，威武王会清理司天监和暗部的禁忌之物，清理干净后，就会让秦昌诚向我传讯，言称大齐使团这根线断了，无从查起。
好消息是齐王似乎并未参与弑仙。
一边思索，一边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颠簸的马车就载着陆宽回到了长孙嵩的府宅。
就在陆宽下车，刚刚回到书房坐下时，他突然脚步一顿。
不好，身体内有异样的气息，这是有毒物在蔓延！
第八十三章 再会齐王
不好，身体内有异样的气息，这是有毒物在蔓延！
有被长孙嵩毒倒的先例，陆宽不敢大意，立刻关上书房门，仓促布置了一个防护阵法后，赶紧盘腿坐下，凝神静气，神识内视，迅速扫描全身。
没，没有发现毒物。
这怎么可能？身体分明感觉到体力在缓缓流失，神识怎么会发现不了异常？
陆宽脸色越来越白，紧张之下，额头甚至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再来，再检查一次，这一次，要一寸一寸细细查探。
足三阴经正常，足三阳经正常，手三阳经正常，手三阴经正常。
冲脉正常、带脉正常、阴维脉正常。
任脉，正，等等，这是什么？
陆宽终于在任脉中发现了丝丝微不可见黑气。
真是阴毒，好险，再晚一点，毒物就要经过任脉渗入丹田了。
尽管此毒毒性对陆宽而言不算剧烈，但要是真的侵入丹田，几周的虚弱是免不了的。
此毒极其隐蔽，在陆宽体内无声无息悄然扩散，连金丹真人都难以察觉。但是万幸它并不难驱除。
陆宽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用灵气包裹住任脉中的毒药，一点一点慢慢地逼出体外。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的指尖多出一滴淡黑色的水珠，呼，陆宽长出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他的心头泛起疑虑。
可这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而且用这么弱的毒来对付金丹真人，意义何在？
仔细回溯这一路的经历，他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是齐王最后的那杯茶！
齐王要杀我？陆宽在房间一边走动，一边思考。不不，齐王要杀的是长孙嵩才对，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的长孙嵩是假扮的。
至于齐王出手的理由，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丝丝寒意。
齐王表面温柔和煦，实则行事果断狠辣。
对齐王而言，口供已经拿到，配合威武王顺手杀了长孙嵩，既可以不引起威武王警觉，方便之后从容布局，还能防止长孙嵩泄露大齐朝臣弑仙一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理解归理解，但是陆宽回想起来，却有些郁闷，齐王差点就误伤了他！这简直是吃了个哑巴亏。
罢了，这次就不跟齐广武计较了，陆宽心道，就当是省了处理长孙嵩尸体的借口。呵，明日还要以国师身份再见面，敦促他处理大齐弑仙之事，这事就暂时记下吧。
长孙嵩的尸体收在陆宽袖中的乾元空间内，陆宽将其取出，摆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伪造成练习书法时突发疾病身亡的样子。
随后陆宽解除易容术，隐去身形，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天色不早，陆宽便在临淄城寻了个客栈，准备第二天直接以从天帝国国师身份，会见齐王。
……
清晨的临淄城宁静而又清澈，但是大街小巷上忙碌的人群，将很快打破这片安宁，让临淄城浑浊，但是热闹起来。
陆宽站在小院中，直接冲天而起，毫不避讳地御剑缓缓飞向了大齐皇宫，一边飞，一边配上了专属从天帝国国师的花里胡哨的各种特效。
一时间，临淄城上空祥云朵朵，霞光万丈，凤鸣虎啸，远远地就散发出了大派仙人特有的气势。
临淄城的居民们见状纷纷激动地冲出家门，抬头四处张望，都想一睹仙人的风采。
帝国国师莅临王都，齐王很快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他迅速终止朝会，率领文武百官在太极殿前广场站好，恭敬地等候陆宽的到来。
没多久，陆宽就飞抵了皇宫上方。他缓缓降落在齐王身前。
刚一落定，齐王便热情地迎上来，抱拳弯腰行礼，后面文武百官哗啦啦整齐跪倒，高呼，“参见陆国师！”
陆宽朝着百官方向抬了抬手，沉声说道，“都起来吧。”随即故意不理齐广武，只是向他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跟上，一同前去太极殿议事。
陆宽不过是想小小吓一吓齐王。
可是齐广武是什么人，一代帝王心思何等复杂？陆宽这个举动，可把他吓得不轻，一时间，他在心中历数犯过的错，反复揣摩究竟哪条得罪了国师大人。
齐广武一边额头冒着汗陪着陆宽，领着群臣向殿中走去，一边眼神疯狂示意大太监侯公公，赶紧在龙椅旁再紧急摆上一把奢华的国师椅子，让陆国师好落座，别让国师不开心。
看着侯公公一溜小跑，招呼小太监开始忙碌了，齐广武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满脸堆笑，对着陆宽小心翼翼地问道。
“寡人能有一睹陆国师风采，真是三生有幸。不知陆国师此来，有何贵干？但凡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对比昨日齐广武对待长孙嵩的态度，再看看他现在，陆宽舒坦多了。
面对齐王的演技，他内心感慨万分，要不是自己昨天被不动声色间就被温暖的齐王赐了毒茶，怕也不知道齐广武心机城府有多深沉。
陆宽也不点破齐王，他随着齐王的步伐，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沉声说道。
“本座过来，的确有要事。兹事体大，需在朝堂上正式宣布，告知文武百官，还望齐王你全力配合。”
看到陆宽放慢了脚步，齐广武稍稍松了口气。
陆国师居然会有事要寡人帮忙？听见这话，齐王惊讶不已，甚至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停了一步。眼见陆宽并不等他，还在往太极殿内走去，他连忙快步追上，并有意落后了半个身位，低声询问道。
“国师说哪里话，只要国师有令，小王自当全力配合，绝无怨言！只是不知国师可否提前透露一二，小王也好有个准备。”
齐王说这话时，陆宽正好走到了太极殿门口，他抬头看见龙椅上方的“正大光明”匾，以及龙椅旁新摆放的那把国师椅，似笑非笑地看了齐广武一眼，摇摇头轻声道。
“不必了，反正马上就要宣布了，齐王请吧。”
说着，便径直走向椅子坐下了。
齐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陆宽不肯说，他也没办法。
随着齐王落座，群臣站定，侯公公尖着嗓子一声“上朝”，大齐早朝继续。
陆宽不带感情地扫过一圈太极殿，望着文武百官，淡淡说道。
“本座前几日夜观天象，见大齐气数不稳，隐隐有消散的迹象，心中忧虑，连夜赶来查看。昨日本座暗访临淄城，发现源头竟是大齐司天监。”
“观星楼邪气冲天，本座开天眼仔细查探，最终发现司天监监副业障缠身，罪恶滔天，于是出手诛杀！”
什么，大齐气数不稳，邪气冲天，监副乃是首恶，且被国师诛杀？
太极殿内的臣子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被陆宽抛出，震惊不已，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齐广武更是惊骇莫名，瞪大眼睛看着陆宽，双手紧紧抓住龙椅，身体前倾，胸口剧烈波动，难道大齐弑仙之事东窗事发了？
他显然是有无数问题要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第八十四章 明示
陆宽说到这里，顿了顿，给大齐君臣一点时间消化，随后转头看了看向齐广武，严肃说道。
“本座诛杀监副后，大齐邪气十去五六，消散了不少，但是剩下的，数量依然不容忽视。”
“为了从天帝国，也为了你们齐国自己，邪气必须尽快根除。本座耗尽心力反复推算，居然得知邪气来自大齐朝堂之内！”
什么，大齐朝堂之内邪气纵横？那下一步是不是宁杀错勿放过，要血洗群臣？殿下站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面无土色，不少更是露出绝望的表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了。
齐广武虽然竭力维持镇定，但是额头上密密的汗水和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却在清晰地传达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陆国师是不是已经算到了大齐弑仙一事？可恨，可恨哪，威武王误朕，朕是无辜的啊！齐广武内心疯狂咆哮，他就仿佛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的犯人，惊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乖乖认命。
陆宽看到朝堂诸公的丑态毕露，满意地点了点头，恐吓得差不多了，也该给他们点盼头了，他轻轻敲击扶手，示意群臣安静，沉声说道。
“本座也也不想滥杀无辜，因此前来拜会齐王和汝等，希望你们可以从观星楼和监副出发，彻查此事，尽快给本座一个交代！”
“否则，本座不介意以雷霆手段，扫荡邪气！”
陆国师暂时不会亲自出手，允许我们先自查？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露狂喜，绝处逢生，绝处逢生啊！
齐广武本来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突然局势峰回路转，他愣住了，结合昨日从“长孙嵩”处获得的消息，他如何猜不到陆宽口中的邪气指的是什么？
感激地看了陆宽一眼后，齐广武心头开始飞速盘算，国师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给大齐机会？
该大臣们发挥作用了，他对着大臣们使了个眼色，顿时就有人心领神会。只见礼部尚书鲍尧士迈步出列，对着陆宽和齐王恭敬一礼，朗声说道。
“启禀国师，启禀陛下，齐国有难，我等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懈怠。但是我等皆凡俗出身，不通仙术，这邪气一事，实在不知从何查起啊，还请国师明示！”
陆宽意味深长地看了鲍尧士一眼，并未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齐广武，冷笑一声说道。
“这些大臣与大齐牵扯不深，看不透邪气不足为奇，但是齐王你乃是齐国之主，对邪气应该感受最深才是，不知经过本座提示后，齐王你可否察觉到不对劲？”
“这铲除邪气，如果要本座出手，还要你们自查作甚！”
啪，齐广武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滴在了地上，他听到陆宽别有深意的话，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国师这暗示已经非常清晰了，就是要寡人来查大齐弑仙一事。
不对啊，如果弑仙一事败露，陆国师怎么可能这么平静，恐怕早就要灭了大齐给那些仙人陪葬吧？
罢了，不管怎么样，支持国师的态度一定要摆出来，不能给国师留下办事不利的印象。剩下的，再慢慢计较。
齐王连忙点头说道，“寡人明白了！经国师这么一提醒，寡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确隐隐感到司天监有问题。国师放心，寡人一定彻查到底，不让国师失望!”
真的懂了吗？陆宽心中摇摇头，如今因为弑仙一事，大齐乃至整个凡间都大难临头，齐王居然还不懂装懂？甚至妄图把弑仙一事遮掩过去？
必须点醒齐广武。
陆宽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齐王你还不懂。邪气一事，关系甚大。齐国有了邪气，秦国呢，燕国呢？若是上禀宗门，恐怕会惊动宗门高层，引起大震荡。”
“邪气一事，不仅关系凡俗，更会动摇仙人之本！”
“到时候为了彻底斩断邪气根源，宗门恐怕会采取一些无比激烈的手段。”
“本座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所以才没有直接通知宗门，而是先知会你们自查。”
“你们要是还不知道珍惜这个机会，呵！”
说罢，陆宽不再看齐广武，正过身子，目光扫过大齐群臣后，一字一句严肃说道。
“本座不想大齐血流成河，因此诛杀首恶后，决定将后续任务交给你们。”
“可是你们要搞清楚，本座只是不想误杀无辜，而不是处理不了此事！你们最好配合齐王，用心做事。若是三十日内查不出个所以然，休怪本座无情！”
说完，陆宽拂袖起身，径直走出太极殿，冲天而去。只留下大齐君臣，面面相觑。
……
侯公公最先反应过来，他在齐广武耳边低语，“陛下，老奴得到消息，长孙嵩和孟中浩昨天都已经病逝了，司马仲辉失踪一事的线索应该都断干净了，监副之死，当与此事无关才对。”
齐广武待陆宽走后，才发现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侯公公一眼，冷冷呵斥道，“糊涂！邪气冲天，呵呵。寡人问你，凡俗居然能出现动摇仙山根本的事务，还偏偏就在大齐，就在司天监，就在监副，你说还能是什么？线索有没有拾掇干净，重要吗？”
“仙人一怒，伏尸百万，需要听什么解释吗？”
“陆国师这是表面发怒，实则在保护我们啊！”
“这个时机，妙极，妙极。本来寡人对付威武王一党只有七成把握，如今借陆国师这波扫荡邪气之名，大事可成！”
“赶紧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传讯威武王一党，就说有要事相商，速来皇宫。若是胆敢抗旨不来，就地格杀！断不可让任何一人跑了。”
“你放心去做，大势在我，寡人倒要看看，朝堂中这群威武王的应声虫，此时还有几个敢冒头！”
侯公公被齐王的狠辣果断吓到了，不敢耽误，他匆匆退下，迅速跑出太极殿，去传唤御马监，准备领兵擒拿威武王一党。
大臣们看见齐王吩咐几句后，侯公公就神色凝重地退下，心也都悬了起来，忍不住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齐广武冷笑着扫过群臣，左手轻轻敲击龙椅，开口缓缓说道，“陆国师所言邪气一事，具体该如何做，你们都说说看。”
第八十五章 侯万宜
“陆国师所言邪气一事，具体该如何做，你们都说说看。”
齐广武话音刚落，礼部尚书鲍尧士便俯身跪下，高呼道，“司天监乃是礼部所属，司天监邪气冲天，监副更是首恶，臣忝居礼部尚书却未能察觉，臣罪该万死！”
“鲍爱卿请起，邪气一事，非你之过。你认为，该如何查？”齐广武微微抬手，示意鲍尧士起身说话。
身为君王，他对于这种假惺惺的请罪，很是反感。但是鲍尧士乃是三朝元老，大齐读书人的领袖，他也不能随意训斥。
鲍尧士起身答道，“既然陆国师言称邪气来自朝堂之内，盛于司天监，臣自当将封锁观星楼，进行彻底搜查，同时将司天监全部人员分别关押，严加审问。五日之内，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彻查司天监？鲍尧士这个书呆子！齐广武内心对这个三朝元老的评价又调低了几分。
不管陆国师是已经查清楚大齐有弑仙之事，但是别有图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他真的只是夜观天象，获得了一星半点提示，就直接出手诛杀了监副。
这都意味着司天监弑仙一事绝对不能曝光！否则这个大齐自查，意义何在？
彻查？查出来醉仙香和灭神砖这些东西，然后不得不昭告天下，这就是邪气来源？到时候如何收场？
这鲍尧士，糊涂至极，难怪司天监监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事情！
齐广武没有搭理鲍尧士，他轻轻敲击龙椅，巡视群臣，继续不置可否地发问，“鲍尚书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鲍尧士见齐王没有理睬自己，顿时脸色一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非常尴尬。
齐广武没有多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在暗示他的心腹刑部尚书蓝法远。
蓝法远老奸巨猾，瞬间心领神会。他缓步走出，看着鲍尧士，冷笑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鲍尚书此举大为不妥。”
“陆国师讲得清清楚楚，虽然我等臣子无法感应邪气，但是陛下可以感应邪气。”
“因此，我等只需严格听从陛下旨意，陛下说要查哪，臣等就查哪。不管此人地位多高，权力多大，陛下说谁有邪气，谁就有邪气！”
“陛下说处理谁，臣等就处理谁！”
“我等性命本就是陛下的，君要臣死，臣自当谢恩领死！”
“邪气根源，在朝堂之上，只需陛下雷霆手段，将涉及到的罪臣悉数处死，此局自然轻易可破。”
“臣恭请，陛下圣裁！”
说完，蓝法远恭敬拜倒，长跪不起。
这番表忠心的马屁下来，齐王一党自然大喜，纷纷作揖，跪倒在地，高呼，“臣等附议，恭请陛下圣裁！”
朝堂中间派的大臣见状都不由得暗骂一句，蓝法远果然老马屁精。
而威武王一党则是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果然，齐广武顺势表态，“众爱卿快快请起。蓝尚书所言，甚合寡人心意。”
“寡人在陆国师提示后，的确能感到邪气所在。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怕雷霆手段，伤了朝廷元气啊！”
陛下您还犹豫不决？心腹蓝法远知道又该他出手创造台阶了，他顺势拜倒在地，“陛下，大局为重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陛下圣裁，拨乱反正！”
“请陛下圣裁，拨乱反正！”太极殿中哗啦啦又是跪倒一大片。
大势成矣，齐广武两眼露出精芒，犹如捕食的老虎和雄鹰一样，缓缓扫过群臣。
“既如此，寡人便告诉众位爱卿，邪气根源，就在威武王府，寡人刚刚已密令御马监前去缉拿嫌犯！”
“众爱卿可有疑问？”
寡人要看看，谁敢反对。齐王轻轻敲击龙椅。
这番看似宽宏，实则送命的问题问下来，群臣还能怎么说？这种时候，谁敢跳出来？
跳出来，就是反对齐王清扫邪气，就是动摇大齐国本，就是动摇仙人根本，就是邪气同党，就是死罪！
诺大的太极殿顿时鸦雀无声，大齐朝堂上，自齐广武登基以来，文武百官第一次无人敢交头接耳。
随着一声声扑通声，大家纷纷跪伏在地，群臣再无人敢抬头看高高在上坐在龙椅的齐王，整个大厅静得只能听到齐王轻轻敲击龙椅的声音。
看着满朝顺服的臣子。
看着鱼贯而入被侯公公和御马监缉拿回来的威武王一党。
齐广武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
威武王把持朝政多年，手下精兵强将无数的情况，齐广武隐忍多年，一鸣惊人，抓住机会，干净利落地剪除了心腹大患。
陆宽看着齐广武交上来的答卷，不得不承认，齐王确实了不起。短短三十日，就把所有涉及到弑仙一事的凡人全部缉拿。齐王处事亦不拖泥带水，他经过突击审讯后，就下令处死了全部嫌犯。
陆宽将齐王交上来的名单和他从监副之处搜出的名单对比，发现无一错漏。
齐王，的确了不起，有枭雄之资。
大齐御书房内，陆宽与齐王正在交谈，只有侯公公一个人在一旁服侍。
齐广武笑容满面地看着陆宽，略带几分自得地问道。
“陆国师，不知大齐邪气是否全部拔除？您可有新的指示？”
陆宽深深地看了齐广武一眼，仔细嗅了嗅手中地茶，确认没有加特殊的料后，才低头饮了一口，点点头道，“齐王果然好手段，本座今日开天眼望去，邪气的确尽数消失。”
“只是不知齐王可曾查清，这邪气因何而起，大齐可否保证日后邪气不会卷土重来？”
说到这里时，陆宽故意放慢了语速，话里有话地看着齐广武。
齐王自是听出了陆宽话里的深意，他并不回避，坦然地看着陆宽，镇定地说道。
“还请国师听到此消息不要动怒，邪气一事小王已经查明，是威武王一党勾结司天监监副，行弑仙之事，这才招来天谴，大齐国师司马仲辉，也惨死于威武王一党。”
“小王忝为齐王，治下居然出现如此悖逆之事，罪该万死！”
什么，齐广武居然当面直言有弑仙一事？
陆宽脸色一僵，端茶的手凝在了半空中。
眼前地齐广武，虽然口里说着罪该万死，但是表情平静，气度从容，哪里有一星半点知罪地样子？
出于自身立场，不管陆宽心中多么想回护凡俗百姓，他必须也只能严肃处理齐王了，正当他准备开口训斥时，就听见齐广武飞速补充道。
“还请国师给小王一个戴罪立功地机会。”
“此事背后，有大魔唆使。”
“小王已经查明，威武王和监副之所以能弄到弑仙之物，行悖逆之事，是因为有大魔蛊惑他们！”
“若不是国师您慧眼如炬，我等险些酿成大祸，如果让此魔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天佑我大齐，天佑我从天门！”
说完，齐王起身，纳头便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形势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地变化让陆宽觉得一阵恍惚。
陆宽扶起了齐王，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疑惑地问道，“敢问齐王，这……魔，从何说起？”
魔是什么，陆宽自然是清楚的。雁落原时他就击杀过一个修炼《疫神经》，悄悄散播瘟疫的瘦小男子。
如果当时那个瘦小男子真的血祭了百万流民，他就可以获得滔天法力，成就大魔，寻常筑基期仙人都未必是其对手。
可是，这威武王弑仙，跟魔有什么关系？
在陆宽充满疑问的目光中，齐王坐回了椅子上，舒服地饮了一口茶后，笑着对陆宽说道。
“国师别急，听小王慢慢道来。”
“小王最初听闻威武王和监副大逆不道，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如此大事如何向国师交代，如何向仙门交代？”
齐王浮夸地做出一个后怕地表情，拍了拍胸口，却见陆宽并不买账，他自嘲一笑，不再搞这些小把戏，正色道。
“小王仔细想来，如此复杂的道具，如此疯狂的想法，岂是司天监几个区区凡人能办到的？小王于是派遣精兵强将沿着这条线深挖下去，果然，发现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魔！”
是谁？陆宽听到这里，也被齐王带起了情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仔细听。
“大齐新历三千九十七年的进士，当年的司天监监副。”
“侯万宜！”
第八十六章 缉拿计划
“大齐新历三千九十七年的进士，当年的司天监监副。”
“侯万宜！”
侯万宜？当齐王说出侯万宜这个名字时，真的让陆宽感到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侯万宜如此人物，果然没有死，而且他居然修了魔道！
这可是大发现。
陆宽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冷静地继续问道。
“齐王，本座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弑仙一事兹事体大。你说是大魔侯万宜在背后唆使，可有充分证据？”
这是陆宽担心齐王为了应付宗门责难，打算造假编个故事。
“陆国师请放心，小王做事，向来诚实谨慎！”
齐王自得地向后一躺，抬手示意侯公公添水，美美地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
“虽然有记录，侯万宜三十二年前讨伐某散修仙人时已病逝，但是，小王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他当年是假死脱身，其目的，就是为了修魔！”
“说下去！”陆宽两眼放光，赶紧追问。
齐广武将茶杯放下，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后，才缓缓说道，“司天监是个清水衙门，监副更是算不上什么特别重要的位置，因此监副的任命吏部根本不会在意，这才给了侯万宜和威武王可乘之机。”
“但是从国师处得知监副有问题后，小王立刻派遣精兵强将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果然发现历任监副的任命，都很不正常。抽丝剥茧层层分析，居然都指向威武王府的同一个客卿。”
“而历次司天监那些禁忌之物研制中的关键突破的日子，也与这个客卿出入观星楼的记录高度重合。”
“威武王亦招供，所有仙人尸身，在化仙水问世之前，都是统一由他交给这个客卿处理的。”
“小王着人细细核对所有嫌犯，主犯已经全部授首，从犯也几乎全部缉拿落网，但是唯独缺了这个神秘客卿。威武王交待，此人在司天监十五年前研制出化仙水后，便不知所踪。”
“而这个神秘客卿加入威武王府的时间，与侯万宜当年病逝是同一年，都是三十二年前！”
“小王随即下旨彻查侯万宜当年居住的府宅，掘地三尺寻找线索；同时命人开棺验尸，果然发现了侯万宜是假死脱身；整理侯万宜的遗物，更是发现他曾欲修仙，却因资质不足被仙门拒绝，最后堕入魔道。”
“国师放心，小王这就命人将这些证据拿来，呈给国师。”
啪啪啪啪，安静的御书房内传来陆宽轻轻的鼓掌声。
齐广武这一套调查实在是了不起。
面对陆宽的称赞，齐王面露喜色，嘴里却谦虚道，“小王治下出现如此大魔，小王罪过啊！幸好有国师示警，才为我等赢得了抓捕此魔的机会，国师英明，请国师恕罪！”
这齐广武，表面是在请罪，实则是在邀功。
陆宽摇摇头，“齐王大才，你何罪之有？待此案了结，本座必定向仙门为你请功！”
侯万宜还没落网，大齐弑仙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不可知，因此陆宽并不想现在就向齐广武许诺什么。
齐广武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但是眉角掩盖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内心。
但是听到陆宽不愿意现在就兑现好处，他的手还是微不可见地攥紧了一下。
陆宽双手前撑，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齐广武，认真地问道。
“依你之见，该如何搜捕侯万宜？”
依朕之见？听到陆宽的问话，齐王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呵呵，仙人？看来只靠一个名字，于茫茫人海中搜查一个三十二年前就失踪的凡人，仙人也做不到啊，这点倒是可以做些文章。
既然有求于朕，又不愿意给好处，那朕就主动顺势布局，自己出手要点好处算了，互惠互利嘛。
齐广武低头思索，心念迅速转过，半炷香后，他抬头看着陆宽，充满自信地笑道，“缉拿侯万宜之事不难，国师放心，交给小王便是。”
“证据显示，侯万宜一心扑在研究弑仙之物上，更是多次暗中参与弑仙之事。小王大胆推测，这与他所修的魔功有关，恐怕是为了成魔，必须弑仙。”
“只要从这一点下手，精心筹划一番，不怕钓不出侯万宜。”
“无非是设下鱼饵掉大鱼的简单计谋，只要鱼饵够香，鱼儿自然会上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说到这里，齐王站起身对陆宽行了一礼，“国师时间宝贵，无暇处理凡俗琐事，小王不才，愿为国师分忧。”
“还请国师宽限些时日，给小王三年时间，小王定将侯万宜抓捕归案！”
齐广武的意思很清楚了，想要他帮忙抓捕侯万宜，可以，但是得要给他三年时间。
陆宽盯着齐广武看了许久，而齐广武毫不心虚，坦然与他对视。
前世陆宽是科学家，并不是刑侦人员。
修炼仙法，搞科学技术，他是翘楚，但是搜寻一个三十多年前就假死脱身的“凡人”，他的确不知该如何下手。这方面，齐王才是专业的。
可是齐王如此人物，如果真心想查到侯万宜的行踪，哪里用得着三年？
陆宽自然发现了其中的不正常，他沉默了片刻，严厉地看着齐王，反问道，“齐王雄才大略，也需要三年时间？”
这是在明晃晃地警告齐王，让他不要耍小心思。
齐广武不为所动，他假装没有听懂陆宽地话，故意满脸苦相地抱怨道，“小王哪里担得起雄才大略这四个字，国师您真是折煞小王了！”
“侯万宜如此狡猾，三年将其抓捕，已经是小王竭尽全力才可能做到的了，还请国师明鉴啊！”
呵呵，齐王不过一介凡俗，他居然敢放话，三年布局，生擒大魔侯万宜，这是何等自信？然后告诉我，这么自信却短时间找不到侯万宜地行踪？故意的吧，陆宽内心冷笑不已。
这些君王，都不简单啊！
陆宽倒是不介意齐王能力强，但是三年确实有些太久了。于是他重重放下了茶杯，故意讽刺地说道，“齐王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莫要托大，误了大事！侯万宜连仙人都能杀，岂能等闲视之？”
“就凭你们，也敢放言生擒此魔？”
“你们查到侯万宜行踪即可，到时候本座亲自出手擒拿！”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不信齐王还敢装糊涂，拖时间。
齐广武自然是听明白了，他眉头紧锁，过了一会，才轻笑一声，端起茶饮了一口。
“国师误会了，小王并非狂妄自大，不需要国师帮忙，之前是不敢劳烦您出手才这么说的。既然国师愿意出手相助，那简直再好不过。”
“小王愿意在此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必然找到侯万宜！”
看来，齐广武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一定要拖够一年时间，这恐怕是他的底线了。陆宽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罢了，差人办事，不能逼得太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广武，“好，齐王的能力，本座自然是相信的。”
“有信心是好事，可是本座也要提醒你一句，侯万宜这种已经杀了二十几位仙人，苦修三十余年的大魔，非常危险。”
“你切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要是不小心让侯万宜逃了，宗门怪罪下来，可承担不起！”
齐广武眼睛一眯，表面恭敬，实则绵里藏针地说道，“谢国师提醒，还请国师放心，小王自是知道大魔有多危险的，不会托大。”
“左右还有一年时间才能寻到踪迹，国师不妨也抓紧时间多做些准备，不然到时候万一国师出手，却被侯万宜逃走了，那不就麻烦大了？”
“宗门怪罪下来，可承担不起！”
这齐王，说话好生胆大！
可是抛开成见，齐王说得的确不错，狮子搏兔，犹用全力。任何一个魔修都不可以轻视，更何况陆宽还是个新晋金丹，一个法术都没来得及学习？
陆宽两世为人，也不至于因为齐王两句话没说好，就愤而出手伤人。
再说了，就算要处理齐广武，等侯万宜的事情处理完，再查不迟，到时候定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陆宽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符递给齐王，冷冷开口道。
“好，齐王果然好一张伶牙俐齿！你且收好这枚玉符，有了侯万宜的消息，立刻捏碎它，就能联系到本座。”
“切莫逞强。”
“要是敢误了本座大事，哼！”
说完，陆宽就取下佩剑，准备御剑离开了。
齐王毫不在意陆宽的威胁，反而畅快地大笑着接过了玉符，随意行了一礼表示道谢，意气风发地向陆宽保证道，“国师放心便是。”
“小王恭送国师！”
第八十七章 做准备
“小王恭送国师！”
呵，这齐王，有点意思。陆宽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懒得跟齐王计较，直接掐动剑诀，冲天而起。
只见一道剑痕划破天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眼看着陆宽消失在天边，侯公公从一旁将齐王最爱的茶水端来，一边帮齐王揉背，一边不解问道，“陛下，您这样对陆国师说话，会不会有些不太恭敬，容易引起他的反感？”
不太恭敬？齐广武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低头喝茶，“区区一个刚刚晋升的下九品金丹罢了，求于我们，还不愿意给点好处，这有什么好巴结奉承的？都是为宗门做事，只要朕一年后如约交出侯万宜，国师他不开心又能拿我们怎么样？你呀，胆子太小了。”
齐广武，竟然知道陆宽是新晋下九品金丹？而且，似乎他已经知道侯万宜在哪了？
侯公公立刻闭上了嘴巴，专心服侍齐王，不再说话。
……
与此同时，凡间某个国度，某个村庄。
“桀桀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只需如此这般就可以了，老子终于研究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呃？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大齐王都那边的一直源源不断供给我的功德突然没了？”
“可恶，是哪个混蛋把老子在大齐的基业一锅端了吗？可恶啊可恶，老子前脚才刚离开大齐没几年，威武王这个废物后脚就捅出这么大篓子？废物，废物一个，坏我大事啊！”
“还好老子早有准备，在这里搞了第二份基业，临淄城那份功德没了就没了吧，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可恶啊，你们等着，你们统统给老子等着。待老子神功大成，定要你们好看！”
“凡人之身，亦可屠神！”
与此同时，天剑峰上，白云悠悠，绿树荫荫，一位身着白衣练功服的娇俏仙子正坐在山巅悬崖边上，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望着山下发呆。
这不是刚结束晨间修行的齐冰柔又是谁？
天剑尊者望着自己的爱徒，摇了摇头，随即缓步走上山巅，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你呀你，莫要太担心了，应劫应劫，劫是躲不过去的，只有直面应对，方能破局。你又怎知，这不是你师兄一飞冲天的大机缘？”
齐冰柔放下了拖着腮帮子的手，放在了膝盖上，但是她没有理会师父，而是继续静静地望着山下。
突然，齐冰柔低声坚定说道，“不管，我不管，我要去帮陆师兄！”
天剑尊者转头严厉地看着齐冰柔，呵斥她坐下，“胡闹！陆宽是你师兄，难道就不是为师的徒儿？你若卷进大劫，祸福难料，你以为你能成为你师兄帮手，说不定却反而害了他。”
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徒儿，天剑尊者意识到他方才太语气有些太重了，缓缓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道，“为师不是不让你关心你师兄，而是真怕一下子折损两个徒儿啊！呸，这等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罢了罢了，待你筑基巅峰后，为师允诺你可以带上护身宝物下山。但是你只能悄悄跟在你师兄身侧，不得露面，唯有他遇到生死危机时才可出手！一定要记住，不到生死攸关，不得插手！”
师父终于松口了？齐冰柔精神一振，她脸上的愁云顷刻间一扫而空，她开心得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手舞足蹈地向天剑尊者行礼道谢。
看上去筑基巅峰帮不上太多忙，但是有了天剑尊者赐予得重宝就不一样了，由她全力催动，危急时刻骤然出手，甚至可斩金丹，可伤元婴！
师兄，等我，我很快就来守护你。齐冰柔飞也似地就奔向练功场，辛勤地开始继续修炼了。
天剑尊者看着在训练场挥汗如雨的小弟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齐冰柔的天资是真的出色，炼气期时就无比耀眼，晋升筑基后，资质居然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照这个速度下去，筑基巅峰，怕是不远了。
……
陆宽御剑半日，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国师府，但是他不仅没有着人通知秦昌诚，反而严令下人，不要透露他已经回府的消息。
屋中蒸汽袅袅，窗外夜色正美，陆宽挥手遣散了服侍的婢女，一个人静静地泡在浴桶热水中放空心灵。看着窗外的皎洁明月，他对下山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唯有一声叹息。
原本以为自己丹成一品，只需要分出些许精力看守凡俗，稳稳收获气运提升修为，为天骄大会做准备就好。
谁成想，司马仲辉一案引入这么多事情？
侯万宜天纵奇才，居然还是魔修，目前下落不明。
西域大派金刚寺和净真宗，派遣核心弟子前来东洲，意图不明。
秦昌诚和齐广武为代表的这些帝王，表面顺从，实则小心思不断。
云谲波诡，这世道，不太平啊！
陆宽甩了甩他湿漉漉的头，心道，算了，齐王虽然肯定也有小心思，但是不妨给他这个机会。
齐广武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却是没错，他这个拖时间地举动，乃是赤裸裸的阳谋。
陆宽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修炼金丹法术，不然到时候真发现了侯万宜的踪迹，却尴尬地发现吃不下这块蛋糕，那就麻烦了。
筑基期法术与金丹期法术的最大区别有两点，第一，筑基期修士施法利用的是体内自己的灵气，而金丹真人施法则是调用天地灵气为己用，力量源源不绝，威力奇大。
第二，筑基期法术是一些基础定式，这些招式东洲各大派之间都差不多，但是金丹法术则是在这些基础之上的复杂组合法术，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独有绝学。
金丹真人凭什么可以施展组合法术，凭什么能调用天地灵气为己用？
其本质就是通过强大的神识散成网格，利用网格解析并统御空间中不同属性的天地灵气，计算好灵气梯度后，使用特殊韵律依次勾连、激发各个网格节点，最终巧妙地组合出奇伟瑰怪的绚丽法术。
原理说来简单，但是实际施法却无比困难，任何计算或者操作的微小差错都会导致施法失败，甚至引起法术反噬。
越是厉害的绝学，对解析并计算灵气浓度的要求就越高，这一步会卡住足足半数以上不够聪颖的金丹真人。
就算足够聪明，掌握了施法技巧，也还需要反复练习，才能一步不错地甩出法术。
这就可以了吗？太天真了，实际斗法时，有谁会给敌人这么完美的施法环境？
金丹真人中的斗法高手，甚至能通过反复打断对手激发网格节点的节奏，硬生生让对方一个法术都放不出来，被接二连三的法术反噬憋到吐血晕厥。
这时候，金丹道纹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金丹法术
这时候，金丹道纹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金丹道纹，可以将与之匹配的法术的施法难度降低九成，甚至更多！
可以说，如果没有大道道纹，绝大部分修士们开发出的法术会沦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大道道纹最初是在一些受天地宠爱的神兽上发现的，这些神兽无需学习，天生就能自如勾连灵气，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释放强大的法术。
前辈高人历经千辛万苦将其击杀后，有敢于吃螃蟹者大胆地将这些道纹铭刻在金丹之上。许多先行者因为金丹无法承载道文而身死道消，但是终归是有小部分幸运儿成功了。
这些幸运儿很快就惊喜地发现，当使用和道纹同一类型的法术时，有如神助！
每一次施法，都能隐隐勾连与道纹对应的天地大道，获得关于该法术的些许感悟，哪怕施法中犯了一些不致命的小错误，也会及时被道纹自动纠正，就像有一位高明的老师在旁默默引导你施法一样。
原本需要数个呼吸才能勉强释放的法术，有了道纹，半个呼吸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释放出来。修士界地整体实力，因为道纹的出现，提高了何止一星半点？更是有修士天纵奇才，以道纹金丹为基础，探索出了碎丹成婴的法门，从此之后，天地间才有了元婴高人。
而得益于气运系统，陆宽的金丹得天独厚，有三套顶级道纹，【凤凰】，【玄武】和【混沌】可供其使用。
这，就是他日后进军元婴，乃至极镜的资本！
其中【凤凰】是“火”与“空间”组合道纹；【玄武】是“水”与“土”组合道纹；【混沌】是“时间”与“空间”组合道纹。
只要陆宽提前切换好道纹，那么学习和应用火，水，土，时间，空间类法术时，他都能事半功倍。
法术贵精不贵多，贪多嚼不烂。陆宽沉吟片刻，很快有了决定。
时间紧，任务重，考虑到要抓捕侯万宜以及参加天骄大会，就先立足【凤凰】开始修炼吧。
从天门乃是东洲巅峰大派，既然把这些顶级道纹拿出来供弟子选择，自然有匹配这些道纹的功法。
以火与空间为主打的金丹功法，从天门也不缺，顶级功法更是有数套，大派底蕴，彰显无遗。
譬如最为大名鼎鼎的御火成兵术，此法几乎可以应付所有局面。只要练成了，就能驱使天地火属性灵气，随手勾勒，便能于虚空中造就凶煞炎魔，视召唤手法不同，大的炎魔其壮如山，力大无比，不惧刀剑，小的炎魔灵动迅捷，出手凌厉，不惧法术，无论是攻坚、杀敌还是探路，总有一款炎魔适合。
再比如威力堪称金丹单挑第一的混元异火诀，此法甚易入门。只需要选择天地间一缕异火作为种子，打上神识烙印，用特殊手法勾连空间，将其孕育在虚空之中，日日以火属性天地灵气祭炼和滋养即可。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百年下来，异火将威力无穷。视异火种类不同，还各有妙用，再不济，遇敌的时候一股脑抛了出去，也能焚天煮海，越级败敌轻松如意。
再比如输出第一的焚天陨火术，此法于虚无之中召唤天火，如雷雨般漫天挥洒，范围奇大，伤害奇高，令敌人躲无可躲，防不胜防，只要保护好施法者，让他持续吟唱施法下去，甚至一人灭一城，推平一宗，也不是问题。
御火成兵术和混元异火诀固然很好，但都是需要数百年如一日苦修才能发挥用处。焚天陨火术则太过于暴力，太依赖队友，不适合抓捕任务。因此，陆宽最终选则了先修炼同为顶级功法的九阳封神诀。
九阳封神诀是为数不多以困敌为主的法术，神识勾连天地火属性灵气，一念形成虚空大阵，封锁十面八方空间，困敌于无形之中，乃是一等一的道法。
困住敌人之后，更是能从容调用虚空大阵之内的灵气，召唤火凤和陨石，对敌人形成源源不断的打击。
九阳封神诀这么厉害，最大的缺点就是门槛极高，说是最高的那几门功法也不过分。
在陆宽看来，其难度堪比前世心算微积分习题。
想要成功布置阵法，需要依托周遭环境仔细设计并进行精密计算。金丹真人以材料布置大阵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一念之间，调动灵气于虚空中成阵？
而且对手和敌人多少都会懂一些基础的阵法知识，因此布置的阵法不能因为追求速度而太过于死板和简陋，否则根本起不到困敌杀敌的目的，对方前脚入阵，后脚就出阵了。
最后，哪怕是炼气期的修士移动速度也并不慢，九阳封神诀用于斗法时，能否预判对手的行动轨迹，一念成阵将对手笼罩进去，也是非常关键的。
陆宽悟性之高，在两个世界都是震古烁今级别的。掌握九阳封神诀的施法原理，对其他修士而言就是一座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大山，但是对陆宽而言，却如吃饭喝水般轻松如意。
可是能勾连天火成阵，不代表他可以一念成阵，至于预判施法，他就更没有把握了。
修行便是如此，任你天赋再高，也需静下心来，下苦功夫深入钻研。
这世上哪有什么生而知之的天才，不过是把别人玩乐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罢了。
那就，开始吧。
修炼无日月，转眼间，陆宽已经在国师府闭关苦修十个月了。
院子中，看着眼前虚空中涌现出的笼罩方圆十丈的双龙锁魂阵，陆宽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悄悄握紧了拳头，终于，今天终于成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百余天下来，没日没夜，每天数十次释放尝试，每次释放后认真思考总结，没有一天懈怠，经过累计四千于次的反复练习，陆宽总算做到了可以在半个呼吸的时间内布置出能困住金丹真人的顶尖阵法！
尽管半个呼吸的施法时间离一念成阵还差得远，阵法笼罩区域也不够大，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十个月的练习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在数万年来从天门记载的天才弟子数据中，也已经可以排进前十！
继续加油吧。
陆宽仅仅为他取得的成绩庆祝了一小会儿，就又投身到修炼中去了。
元婴之后，长生久视，有的是时间休息，现在天骄大会在即，侯万宜在逃，哪有时间享乐？
陆宽暗道，离齐广武承诺的探寻侯万宜的最终期限已经不远了，再修炼一段时间，如果齐广武还没有消息，就直接飞就去大齐，小惩处齐广武，以儆效尤。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又过去了几周。
这天上午，正在总结上次施法经验的陆宽神识突然一震。
第八十九章 来自秦昌诚的消息
正在总结上次施法经验的陆宽神识突然一震。
玉符被捏碎了！
这是齐广武找到了侯万宜的下落？
陆宽不敢耽搁，立刻闭目仔细感应，过了一会，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这居然是秦昌诚的传讯，是秦昌诚捏碎了玉符？
陆宽当时留给秦昌诚玉符，是让他如果有了司马仲辉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其它事情莫要打扰。
可是如今司马仲辉一案前的因后果早就查的清清楚楚，离齐广武许诺的一年期限也快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秦昌诚发来传讯？
陆宽默默关上房门，走出院子，面露冷色。也好，总要搞清楚秦昌诚的成色的，那就去趟大秦皇宫，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
大秦皇宫，皇家院落中。
秦昌诚笑容可掬地坐在椅子上，热情地招呼陆宽一起品尝最新的特供糕点。
陆宽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冷声问道，“本座还有要事，可没有秦王这好雅兴，请抓紧时间，有话快说吧！”
听到陆宽话语中的不满和疏离，秦昌诚眼睛中露出一丝了然，手中把玩着的玉球也微微一顿，但是他很快调整好了语气，邀功似地对陆宽说道。
“不敢耽误国师时间，之前国师悉心叮嘱寡人推广自然读本一事，不知国师可还有印象？寡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已经三年过去，第一届自然读本科举考试也于前日在王都咸阳城圆满举办完成，寡人是特来向国师报喜的。”
自然读本？陆宽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随即又感到一阵苦涩。
之前自己是担心凡俗力量太过于弱小，觉得凡俗百姓生活太过艰难，所以一心想帮助凡俗做点事情；现在才发现，哪怕以当前这么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大齐都能孕育出侯万宜这种绝代大魔，研制出能弑杀仙人的奇诡道具。
生产力要是短时间内再翻上十倍，陆宽已经不敢细想了，那画面实在太美，后果难以预测。
可是想让普通百姓过上好日子，推行自然科学教育是必须的，如果因为有凡人有可能利用科学行弑仙之事，就不再传授知识，甚至将凡俗生产力遏制在奴隶社会或是原始社会水平，这就是因噎废食。
真这么做地话，陆宽甚至有金丹崩裂的风险。
陆宽的未来，早已与凡俗百姓的幸福生活绑在了一起。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前手里流传出去的知识还不至于短期内造成颠覆性的影响。
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昌诚，陆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问道，“具体如何？可有什么惊喜？”
看到陆宽总算愿意坐下来听自己汇报，秦昌诚心情放松了些，手里的玉球恢复了正常转动。他一拍大腿，夸张地笑道。
“岂止是惊喜啊。说实在的，寡人愚钝，看不懂国师这读本里面的玄机。但是天佑大秦，不少学子，尤其是国师刻意强调要重点关注的寒门学子，从读本中悟出了深刻道理，各种各样神奇的发明源源不断提交给工部，百姓生活比以前何止好了一星半点？”
“这一切，都是拜国师所赐啊！寡人也是今天看到结果，方知国师当初的良苦用心，还请国师受寡人一拜！”
说完秦昌诚放下手中的玉球，恭敬拜倒在地。
大秦学子从自然读本中获得启发，发明能提高生产力的器械，对秦昌诚而言，虽然神奇，但是完全在他的预期之内。他如此夸张的表演，无非是为了拉近和陆宽的关系，修补两人间的裂痕。
陆宽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凡俗学子这么聪颖，仅凭这些简单的知识就做出了这么多成果，凡人的智慧果然不能低估。
可是后续该如何做，怎么在帮助凡俗百姓的同时，不爆发仙凡之争，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些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思索，这些读本足够大秦慢慢消化三十年了，陆宽看向秦王，“还有其它事情吗？”
秦王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伏跪着恭声继续回道。
“国师之前不是着寡人调查司马仲辉失踪一事吗？寡人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
正戏来了，陆宽精神一振！
他饶有兴趣地抬了抬手，示意秦昌诚起身入座慢慢细说，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冷厉。
本座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圆谎！
秦昌诚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坐在躺椅上，不慌不忙地转着手中的玉球，沉声说道。
“启禀国师，据寡人在大齐探子获得的情报，司马仲辉的确死于大齐使团，主犯为长孙嵩和孟中浩。”
“而这并非大齐国第一次弑仙，大齐国过去三十余年来，就寡人掌握的，他们弑仙不下十次，可谓触目惊心！”
都是些已知事实，但是陆宽还是非常配合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严厉地追问道。
“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有证据？仙人何其强大，他们是如何做到不声不响地弑仙？”
秦昌诚没有立即回答，他深深看了陆宽一眼，似乎想探究些什么。没多久，他又恢复了和煦地笑容，从容答道。
“侯万宜，大齐前司天监监副，侯万宜，他是魔修！”
听到这个名字，陆宽是真被秦王惊到了。秦昌诚查到大齐弑仙不稀奇，大齐摊子这么大，总有漏洞的。
齐广武查到侯万宜是魔修也不稀奇，大齐毕竟是他的底盘。
可是秦昌诚凭什么能查到侯万宜是背后黑手？
这些凡间君王！
看着秦昌诚唯唯诺诺、满是讨好的笑脸，陆宽心底居然产生了丝丝凉意。
秦昌诚完全无视了陆宽的惊讶，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里的玉球，继续说道。
“寡人听说国师您夜观天象，见大齐朝堂邪气翻滚，不远千里奔赴临淄，责令齐王限期扫荡。”
“齐王雄才大略，短短三十日便清洗了威武王一党，将邪气涤荡一空。”
“想必他也查到了幕后黑手，侯万宜。寡人就不浪费国师的宝贵时间了。”
“只是不知齐王是否有将侯万宜的行踪报告国师？”
说道最后，秦昌诚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手中的玉球转得也越发从容了。
陆宽“钦佩”地看着秦昌，冷笑一声道，“好！秦王果然大才，是本座小看你了。你猜的不错，那本座问你，你可有查到侯万宜的下落，可愿助本座将其捉拿归案？”
对陆宽而言，这些君王各有异心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要有能力，会办事，其余的他也懒得计较。
当前最要紧的是抓捕侯万宜，至于是秦王还是齐王找到的线索，有什么区别？
仔细品味陆宽的语气，秦昌诚停下了手中的玉球，严肃地站直了身子，恭敬地弯腰朝陆宽一拜，诚恳地说道。
“国师有命，寡人岂敢不从？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