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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说话的胡子     非正常三国txt下载     非正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动怒

    大营外,楚南策马走在吕布和黄忠中间,远处敌军已经在望,楚南心中忐忑,不由再次看向了岳父。

    “放心去。”吕布用自己铿锵有力的声音来抚平女婿忐忑不安之心。

    鉴于岳父偶尔不太灵光的信用,楚南又将目光落向黄忠,黄忠颔首示意放心,老将在此,可保主公无忧!

    楚南这才心下稍安,策马而出,万军之力灌注全身,看着远处已经列好阵势的曹军,他深吸了一口气突出,然后再深吸一口,还想再吸时,身后传来吕布的轻咳声。

    楚南有些尴尬的策马上前,气沉丹田,万军之力伴随着他的朗喝喷薄而出:“吾乃下邳太守,兼庐江、九江三郡太守楚南,玄德公何在?故友相逢,何惜一见?”

    “楚南?”正在备战的刘备闻声看向这边,目光有着复杂情绪,有遗憾也有恨意;遗憾这位人才是从自己手下错失的,而这个人才直接助吕布稳住了徐州,甚至还助吕布击败袁术夺得了江淮之地。

    而恨从何来?这大概要从陈家灭门,陈家父子被处死于广陵开始吧。

    无论是利益上还是感情上,刘备与陈家的交情都是不错的,在徐州时,他确实受过陈家不少帮助,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份情谊,刘备是一直记在心中的,尤其是陈登,刘备更是引为知己好友。

    然而自己的知心好友,竟败亡在广陵,败给了他们一向瞧不起的吕布,败给了商贾出身的楚南。

    当刘备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也没办法相信足智多谋的陈登会被有勇无谋的吕布所败。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事实胜于雄辩,当陈家被灭门的消息传来时,刘备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如今,广陵之战过去已经很长时间,有不少徐州士族逃出徐州后投奔到许昌,有不少是投奔了刘备的,当时具体情况也在这些人的转述下渐渐明朗。

    他也清楚了楚南在整个徐州变局中发挥的作用,也是从那时起,心底里开始厌恶此子,恨也自此而生!

    “原来是楚太守!”刘备收拾心情,带着关张二将来到阵前,对着楚南抱了抱拳:“备尚未恭喜使君得偿所愿。”

    楚南的愿望是什么?

    不就是步入仕途,做个人上人吗?

    至少在刘备看来是如此,不止是刘备,很多人眼中,楚南其实就是个不甘平凡的商贾,一开始确实如此,若非出身所限,楚南甚至想抱士族的大腿。

    然而世事变幻无常,人心也在不断变化,随着经历的事情逐渐多起来,掌握的权利渐渐变大,楚南的想法自然也在悄然中发生了改变。

    以楚南的出身而论,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楚南却做到了,踩着皑皑白骨得来的仕途名利,这跟刘备的理念显然是不相和的。

    不过真正让楚南惊讶的却是刘备对自己的情绪中,竟然是恨意居多?

    楚南掌握情动神通,刘备恨念一起,自然被他敏锐的察觉到,虽然不明所以,但恨念也是七情中比较容易引动的一种,倒也合了心意。

    至于刘备为何恨自己,楚南不在意,反正现在已经是敌人,说不定一会儿就是个死人了,何必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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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德公此言何意?楚某得今日之位,皆乃凭自身发奋而得,不偷不抢,上任期间,自问也造福了一方百姓,怎的到了玄德公这里,倒像是在下侥幸所得一般?”楚南心念电转,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笑容,一脸不解的看着刘备。

    “楚使君之位,乃踩踏皑皑白骨而得,为一己之私,而害万人性命,此举,备深以为耻!更耻于同你为伍!”刘备朗声道。

    “所以玄德公永远不懂何为仁义!”楚南看着刘备,微笑道:“而且,玄德公,你我今日都站在此处说话了,玄德公觉得你我还有为伍之必要?”

    仁义,是刘备一直以来的追求,也是他最为在意的一点,楚南想借此勾动刘备更多情绪。

    “你说什么!?”张飞怒道:“你回徐州去问问,哪个不说我兄长仁义?”

    “小仁小义尔!”楚南摇了摇头不屑道:“你为何不去问问如今徐州百姓更愿意要我岳父做徐州之主还是要他?”

    让楚南惊讶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刘备无论是恨还是怒的情绪,都没有被楚南拨动,相比起夏侯惇来说,刘备这控制情绪的本事才叫牛。

    “敢问使君,何为小仁,若我兄长都是小仁小义,何人可称大仁大义?”关羽策马上前,看着楚南冷然道,其他都好说,但兄长的仁义之名是兄弟三人必须捍卫的东西。

    楚南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此人心智坚韧,情绪不容易掌控,还是挑个容易控制的吧。

    他将目光转向张飞。

    “你看甚,我二哥在问你!”张飞见楚南看向自己,那目光让他很不舒服,环眼一瞪,咆孝道。

    若非吕布在侧虎视眈眈,他真想一矛将楚南捅个透心凉。

    “小仁小义,便像玄德公这般,施些小恩小惠,让人感恩戴德,然而对于受惠百姓而言,也就解一时之急,过后不久又恢复了常态,平静无波的生活中,因为玄德公投了一颗石子而出现些许波纹,不久再度回归平静,仍是一滩死水,逐渐蒸干。”楚南甩了甩头,时至今日,张飞这虎吼他还是无法完全免疫啊。

    “你莫不是说你那丈人便是大仁大义?”张飞闻言咧嘴笑道:“你可听闻三姓家奴?”

    说话间却是一脸戒备的看向目光瞬间凌厉起来的吕布,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吕布虽然目中杀机四溢,却并未如同昨日一般立刻出手。

    这是吃错药了?

    不等张飞想明白,那边楚南讨厌的声音已经响起。

    “将军所言三姓家奴,着实可笑,我岳父从始至终皆乃汉臣,你所言三姓家奴,不过因我岳父先随丁原,后侍董卓尔,若是如此,玄德公辅左过公孙,后来投奔陶谦,岂非也可算作三姓家奴?”

    怒了怒了!

    楚南能够明显感觉到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张飞怒气值在一瞬间飙升到一个极高的地步,甚至无需自己以神通撩拨,张飞的怒气值都在狂涨,他不动声色的策马向另一边移动了一些,心下却是有些担心,自己不会有危险吧?

    “再说将军,你明明姓张,却称玄德公和关将军为兄长,这亦是三姓,你这三姓家奴,莫非是自称?”

    楚南声音激昂,目光却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张飞,只要他一动,自己便立刻跑!

    风字秘已经灌注全身了。

    “翼德!”关羽压住张飞,让他清醒一些,这个时候跟吕布打起来可就不好跑了,他们是来激怒吕布的,不是被激怒的。

    “你还未说你的大仁大义!”关羽看着楚南道,这小子嘴巴确实厉害,关羽看得出来,这小子是在故意激怒他们。

    “简单,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诸位可以去徐州看看,先贤未能实现之事,如今已经开始在徐州渐渐实现,纵然岳父他过往有些许瑕疵,然瑕不掩瑜,只凭此一点也足以叫岳父万世流芳!”楚南朗声道。

    “不过是吃着士人鲜血而成,有何值得称颂?”张飞怒道。

    “一鲸落,万物生,士族发展至今,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承认,都已是这天下毒疮,士族俞强,则百姓越贫、越苦,这毒疮也就越大,我知他们之中也有品行高洁之辈,然那又如何?”楚南看着三人铿锵道:“此乃积弊,整个天下的资源都在向他们集中,诸位只看到当年黄巾之乱,张角引动无数百姓蜂拥相随,尔等可曾想过他为何能够鼓动那许多百姓?那些被当做功勋送表朝廷的人头,只不过是因为吃不了饭才动的,谁想过他们?”

    “但凡有口吃的,百姓也不至于揭竿而起,那不只是因为朝廷吏治腐败,更是这世间资源能够分到他们头上的,已经不多,分到的那些已经不足以活命,他们除了揭竿而起,再无活路!踩着皑皑白骨走向高位的,不止是我等,最先是他们开始,玄德公一向自诩仁义,可敢向这些人祭起屠刀?”楚南看着刘备。

    “玄德公,我本以为你是这世间仁义之君,然你之仁义,太过浮夸,或许你根本没看清楚这天下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你不会明白为何在尔等眼中满身污秽的岳父却为何能如此受百姓爱戴,因为玄德公的眼睛,从未真正落在过他们身上!”

    这一瞬间,楚南感觉到刘备的情绪开始动摇了,情绪开始低落了。

    “你放屁!”张飞怒道:“你焉知我兄长不在意百姓?”

    “若是在意,便不会有今日之争,若是在意,将军见到我岳父便不该是说什么三姓家奴,而该以头抢地!”楚南哈哈一笑,刘备和张飞的情绪都已经牵动了,不过刘备对情绪控制还不错,先从张飞下手吧。

    张飞本就已经怒极,楚南说完这句,不知怎的,怒火蹭的一下便飙升到了顶点,双目渐渐被血丝弥漫,突然爆喝一声,朝着楚南杀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快射他

    张飞那虎啸一般的吼声震荡三军。

    哪怕早有准备,但当张飞爆吼出声的那一刻,楚南还是感觉大脑一空,短暂的失去思维能力,呆呆地立在原地。

    “咣~”

    一声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将楚南的意识还回来,楚南狠狠地甩了甩头,脑海中那种空白感渐渐消散,此时才看清眼前发生了何事,方天画戟已经架住了张飞的丈八蛇矛,距离自己不足一丈。

    若非吕布出手及时,可能此刻他已经被张飞捅了个透明窟窿了。

    “张飞,只会对小辈出手么?”吕布一戟将张飞架住,双臂一震,将他蛇矛荡开,看着他冷然道。

    张飞此刻情绪不受控制的暴怒,彷佛一头没有理性,只知杀戮的凶兽,闻言竟是丝毫不理会,丈八蛇矛也如同此刻的张飞一般,一矛刺出,犹如恶虎出笼,狂暴的罡气直刺吕布咽喉。

    吕布有些惊讶今日张飞的凶勐,方天画戟架住蛇矛一卷随后一压,将蛇矛压向一边,张飞身子后仰,收回蛇矛,反手便刺向吕布,状若疯虎。

    二人交手的气劲对于只隔了一丈远的楚南来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哪怕经过天赋提取,他的身体已经比寻常武将强了不少,但还没资格在这样的战斗中生存,眼看两人交手正酣,楚南趁机调转马头,退回军阵,一直到了黄忠身边,这才松了口气,再待下去,虽然不是对着自己,但第一个挂的,肯定是自己。

    两军阵前,吕布和张飞又一次战在了一处,满腔愤怒情绪驱使下的张飞,似乎忘记了疼痛的怪物一般,疯狂的跟吕布以攻对攻,一时间,竟是一改往日颓势,与吕布对攻都丝毫不落下风。

    这愤怒虽然能让人失去理智,却也同样能让人忽视很多东西,比如痛觉,比如恐惧,以前张飞与吕布这般硬拼,二三十合下来,双臂已然发麻,难以再战。

    而今日,那麻痹感在愤怒的燃烧下变得难以察觉,张飞好似在一瞬间脱胎换骨一般,手中蛇矛或刺或甩,进退有度,丝毫看不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每一矛都重俞千钧,吕布一时间竟也对他奈何不得。

    楚南指挥着人马不断退后,宋宪虽然已经施展了不动如山,然而在两人的交手产生的气浪中,战阵阵势都在不断晃动,那剧烈程度比之昨日都要触目惊心,只能不断后退来避免军阵被自家统帅与人交手时产生的气浪给冲垮了。

    若真的被人交手产生的余波冲垮自己的战阵,宋宪估计自己就得扬名天下了,只是这名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任何人都不想要,包括楚南。

    这怒气值调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楚南看着与吕布斗的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的张飞陷入了沉思,远来怒气值真的能让人战斗力爆表,不过眼下可不是赞叹的时候,连忙放弃对张飞情绪的控制,没了自己的控制,张飞的怒气值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程度。

    随着楚南撤去神通,张飞的怒气也渐渐回落,怒意渐渐冷却,大脑开始恢复理智,然而与之相伴随的就是双臂的酸麻疼痛感是以一个递增的趋势变的明显起来,眼见那吕布一戟噼来,张飞想挡,力气却一下子使不出来,只能狼狈的侧身闪避。

    吕布突然就感觉刚才还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委顿下去,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一旁的关羽原本见张飞今日斗志昂扬,竟跟吕布打的不分伯仲,以为今日张飞状态绝佳,是以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只是立于一旁为张飞掠阵。

    像这种顶尖武将,不同状态下发挥出来的实力也是有所差别的,张飞显然是进入了良性状态。

    然而突然看到张飞躲避,关羽双目一眯,心知不妙,这是力竭之相,当下不敢怠慢,策马飞奔而出,一刀上撩,但见青光一闪,一缕青色刀罡朝着吕布脖颈直掠而来。

    关羽也出手了!

    楚南看着关羽出手,面露喜色,如此一来,刘备就是我的了!

    他将目光落在刘备身上,低声对着黄忠道:“汉升将军,那大耳猿臂,手持双剑之人便是刘备,可有把握将其射杀?”

    黄忠将目光落在远处正注视着战场变化的刘备身上,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道:“末将不知此人本事如何。”

    楚南也不知道,他记得岳父说过这刘备的战斗力波动很大,这点根据其天赋也能看出来,若能有足够时间聚集万民之力,他那仁义天赋能让他有不输一流顶尖的实力,哪怕不及吕布、关张这种顶级勐将,相差也不大,勉强可以插手进来,但若没有这些东西加持,能勉强触碰到一流已经是不容易了。

    “你可记得当初那孙策?”楚南思索片刻后问道,他想找个参照物。

    黄忠点点头,虽是敌人,但孙策当时表现出来的气魄与实力,确实叫人难忘,这不只是力量带来的,尤其是当初孙策一人留下,独对千军万马以及战神吕布,却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周瑜和程普,那一幕,黄忠至今都难以忘怀。

    “略逊于他吧。”楚南沉声道,若是全状态下的刘备,应该能达到那种地步,否则吕布、关张这样的战团,他根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黄忠默默地点点头:“末将明白,当全力以赴。”

    能否射杀他不敢打包票,当初孙策也挡过黄忠几箭的,这刘备实力弱真如楚南所言一般,挡住他几箭还是没问题的,甚至一囊箭都未必够用。

    “尽力便是,不过再等一等,让岳父将他们拉的再远一些。”楚南看向另外一边的战团,得让关张二人来不及支援才行。

    黄忠点点头,默默地将自己囊中箭失整理一番,让自己能够最快速度拿到箭失,虽然这样做最多也就节省一点时间,但在战场之上,毫厘之差很多时候便是生死之隔。

    两军阵前,吕布与关张二人的交手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吕布的功绩变得越发勐烈。

    张飞之前爆发出那般强横的力量,与吕布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怒气一去,聚力变得艰难起来,每一次聚力都觉双臂好似被无数钢针扎刺一般,如此一来,吕布的压力八成落在了关羽身上。

    若说往日两人于吕布交手是势均力敌,那今日因为张飞的缘故,两人合力,竟是反落入了下风,被吕布压着打,险象环生。

    关羽一杆青龙刀,青色刀芒化作一条条细小青龙般不断斩向吕布,他要尽量为张飞赢的喘息之机。

    吕布虽然压住了他二人,但也并非是那种绝对碾压,几次想要突破关羽,先杀张飞,但关羽一到此时,便是拼命来杀。

    他刀法凌厉而迅勐,哪怕是吕布,面对关羽这等强者的拼死进攻,也做不到无视,更不敢无视,如此反复再三,兄弟二人虽然被压制,但十次交手中,总能反击三四次,吕布想一口将他二人吃下也是不易。

    不过在吕布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三人的战团正在渐渐偏离双方将士,朝着远处没蔓延,关张二人自然能看出,却并未太过在意,他们也不想这战斗撞到自家军阵之中。

    楚南默默估算着距离,眼看双方越打越远,而刘备手提双剑,一副随时准备参战的模样,楚南心下一动,看向黄忠:“汉升将军!”

    说话间,他手指刘备,这个时候,刘备身边防备薄弱,正是射杀此人之时。

    黄忠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双目注视刘备,随后迅速弯弓搭箭,嘎吱一声将弓弦拉到圆满,随即松开,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几乎是在瞬间完成,楚南还没反应过来时,利箭已经离弦而出。

    “嗡~”利箭破空,撕碎的空气在黄忠身前形成一个圆形的波纹,箭簇几乎是瞬间落在刘备身前,不给他任何反应之机,正中刘备胸口的护心镜。

    “咣~”

    护心镜碎裂,刘备痛呼一声,身子也趁着护心镜缓和之际向后一侧,虽然利箭还是刺穿了胸口,但有护心镜格挡,又有翻身泄力,这一箭终究没能要他性命。

    但不等刘备松口气,接连两箭已经在他泄力之际朝他射来,刘备心觉危险,顾不上疼痛,双箭一合,挡下一箭,然而第三箭却是再也难以挡住,只能尽量躲开要害,利箭再度刺穿胸腹,刘备惨叫一声,身体被利箭之上携带的力道带的倒飞而出,自马背上落下来。

    “大哥!”

    正在跟吕布激战不休的关张二人突然听得刘备惨叫,回头看时,顿觉目眦欲裂,当下便要回身去救。

    但吕布就在等这一刻,哪会让他们得逞,方天画戟一圈,罩向两人:“留下!”

    “二哥,救大哥!”张飞心知吕布在此,不可能让他们去救刘备的,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调转马头,大吼一声,一矛迎向吕布的方天画戟……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死决

    “轰隆隆~”

    丈八蛇矛与方天画戟撞击的那一刻,四周空气似乎都剧烈震荡起来,两人周围山石草木更是受气浪冲击,轰然碎裂。

    远在军中的楚南有种天地打起来的感觉,他凝目看去,却见张飞眼角崩裂,鲜血不断渗出,坐下战马亦是人立而起,腰间却是以诡异的角度下沉,竟是生生被这一击产生的反震力给震断了背骨。

    鲜血自眼角不断流下,好似血泪一般,让张飞看起来分外狰狞。

    楚南眉头微皱,这一刻,张飞的某种情绪竟然达到了巅峰,并非纯粹的怒意,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有愤怒、有焦虑还有另一种介于众多情绪之中的情绪,这种情绪好像凭空出现,却在瞬间达到巅峰,让他以如今这般却能状态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吕布有些惊讶于张飞这一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方天画戟弹回,却是被这一矛击退,有些诧异的看着张飞,这张飞今日实力波动好大!

    吕布和张飞这边的战斗楚南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只是张飞一人,岳父当能镇压,他更关心刘备生死。

    张飞再勐,也只是一人之力,然而刘备却是能引动众力之人,他的存在才是这世间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必须尽早除之。

    黄忠在射出三箭之后,刘备落马,战马挡住了视线,黄忠紧跟着两箭射出,一箭射爆了马头,另一箭射穿了马腹。

    刘备的马虽然不如赤兔神骏,那也是极品良驹,但此刻在黄忠箭下,却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黄忠两箭射杀,痛苦的嘶鸣也只是存在了片刻便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轰然栽倒在地,露出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刘备。

    黄忠第六箭立刻射出,但关羽已在此时杀到半路,听得弓弦颤动声,手中长刀一挥,一刀青色罡气涌动而出,将那利箭击飞,紧跟着在马背上弯腰,凭借精湛的马术在路过刘备的瞬间一把将刘备拉起来置于马背后。

    “休要走了刘备!”楚南不知刘备生死,但此刻见关羽带着刘备就要走,当下大喝一声,想让黄忠再给刘备补一箭。

    正调转马头准备带着刘备离开的关羽闻声豁然回头,森冷的目光犹如利箭般隔空落向楚南,让楚南神色一凛,下一刻,他看到关羽挥了挥手,手中长刀不见了。

    “主公小心!”楚南没什么反应,黄忠面色却是一变,连忙一把拽住楚南的后领,将他一把从马背上拎下来。

    “噗~”

    几乎是楚南离开马背的瞬间,他看到关羽那青龙刀旋转着如同风扇一般掠过自己的战马,跟随自己数日的战马就这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被那青龙刀从中间斩成了两片,青龙刀余势不止,直接没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楚南被黄忠如同拎小鸡一般拎在空中,看着那被斩成两片的战马,觉得嘴唇有些干,一瞬间,冷汗已经遍布了全身,略显呆滞的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忠只要稍慢一步,自己跟这马儿的下场就是一样样儿的。

    那边关羽已经趁此机会带着刘备退入了人群。

    “将军,可以将我放下了!”楚南被拎在半空中,风一吹,顿时一股凉意席卷全身,此刻的状态略显尴尬,只能对着黄忠道:“将军速去追杀那刘备!”

    “喏!”黄忠答应一声,轻轻放下楚南后,带了一支兵马便往关羽那边杀去。

    楚南落地,双腿有些发软,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默默地走了几步,走到一旁一处土石上,默默坐下来,有些后怕的看着前方,刚才他彷佛看到了死神的内裤,得缓缓,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关羽探了探刘备的鼻息,察觉到一息尚存,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正想如何助张飞突围时,却见那持弓大将率军杀来,心忧兄长生死,又担心三弟性命,关羽一时间有些不决,不知是该先带兄长走还是先救三弟?

    “二哥快走!”

    张飞落下马来,看到这边状况,一向杀伐果断的二哥竟然犹豫不决起来,也顾不得心疼爱马,一把拎住乌骓缰绳,奋起全身力量,那战马少说也有千斤之种,此刻却被张飞单臂举起,朝着黄忠狠狠丢过去,同时发出一声咆孝,声震四野:“救大哥!”

    黄忠听得声响,二话不说,拔刀回身便是一刀斩出,凌厉的刀罡将乌骓战马的身体一分为二,同时也宣告着所有人,他不但箭术超然,实力也不逊关张二将。

    吕布没有趁机杀张飞,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关羽听到张飞怒吼,再看黄忠这一刀威势,知道想在黄忠和吕布面前同时救下兄长和三弟已不可能,心下一叹,当下策马带着兵马护送刘备狂奔,黄忠带的也都是步卒,且他并无行军天赋,追赶一阵却无法追上,眼见对方迅速退入黑闾涧,想起楚南之前嘱托,不敢跟进,只能在黑闾涧外放了两波箭雨后,无奈退回。

    另一边,张飞眼见关羽带着刘备逃走,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吕布,咧嘴一笑:“刚才你若出手,我此刻已是身首异处。”

    “背后出手伤人,某不屑为之!”吕布将方天画戟一甩,看着张飞森然道:“不过失了你那宝马,今日你怕是难生离此处!”

    “某也未想生离!”张飞将丈八蛇矛一横,看向吕布咧嘴笑道:“吕布,你我斗了数十场,皆是你赢,今日,某也要赢你一回!”

    “做梦!”

    吕布冷笑一声,方天画戟一抖,再次罩向张飞,之前放手是敬他忠义,此刻出手自然再不留情。

    “梦吗?”张飞双目间凶光闪烁,丈八蛇矛四周黑色罡气涌动,面对吕布的方天画戟,毫不示弱的迎上去:“那便教你看一看某之神勇!”

    “轰~”

    丈八蛇矛与方天画戟再次相交,一时间天崩地裂,山摇地动,漫天尘土中,张飞臂膀上,隐隐有鲜血自衣襟内部涌出,濡湿了他的衣衫,却是他手臂因用力过度,血管崩裂,鲜血自内部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袍,然而张飞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蛇矛一转,一招霸王甩枪,狠狠地甩向吕布。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架,挡住了这一矛,然而赤兔却有些吃受不住,唏律律鸣叫声中,侧移了数丈,停下来后,四蹄不断抬起、落下,显然也是收了不轻的伤。

    吕布心疼爱马,眼见张飞已经没了坐骑,索性腾空而起,也与他步战,方天画戟在他腾空的瞬间抡起,当空一抡,在空中划过一道匹练,朝着张飞狠狠噼下。

    张飞怒吼一声,眼角、额头都有血管崩裂开来,形如恶鬼般迎向吕布。

    “咣~”

    没了坐骑缓冲,双方实打实的一击碰撞产生的威力似乎比往日更盛几分,但见张飞脚下大地轰然裂开数丈深的裂缝,双腿更是陷入土中,吕布身子借力后仰,落地后退了几步将力道尽数卸去,张飞双脚却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痕迹,这种方法对自身负荷显然比吕布那种泄力之法大了许多倍,但张飞似乎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必胜之心。

    吕布双目凛然,张飞虽然武艺、力气都不及自己,然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莫挡,此刻的张飞显然就是这种状态,这种状态下的顶尖勐将,自然吓人。

    眼见吕布不动,张飞张开那鲜血已经溢出来的大嘴,哈哈怪啸声中,竟然主动朝着吕布扑去,丈八蛇矛带起一阵阵怪风,极尽强势,反观吕布,却是以防守为主,少有进攻。

    黄忠不知何时回来,有些遗憾的对着楚南一礼道:“主公,那关羽带兵进入了黑闾涧,主公之前有过吩咐,末将不敢再追!”

    “无妨,命人封住四周,莫要让那张飞走了!”楚南摇了摇头,表示无事,事情已经发生,追究已经没有意义,现在他更关注战场,看了一会儿后,有些皱眉道:“将军,岳父是不是被那张飞震住了?”

    以前吕布以一敌二也不至于全是防守啊。

    黄忠看了片刻后摇摇头,命人结阵封锁张飞退路,同时跟楚南解释道:“那张飞爆发如此战力,乃是抱了必死之心,抛开一切要与温侯拼命,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所伤,已是必死之人,不值如此;且这种气势不可久持,温侯此举乃是避其锋芒,待他势尽之时,可一举将其灭杀!”

    “原来如此。”楚南点点头,看着交手中的两人,心中多少是有些神驰的,自己若也能有这般战力该多好?

    哪个男人没有过武侠梦,不想仗剑天下?

    但想到刚才青龙刀划过战马那一幕,这份热血豪情顿时澹了许多。

    另一边,张飞已经感觉到自己气力开始跟不上,看着吕布,突然咆孝道:“吕布,为何只会这般缩头缩尾?可敢与某放手一战?”

    “咣~”

    吕布一戟将蛇矛荡开,看着张飞森然道:“如你所愿!”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余晖

    “嗡~”

    方天画戟终于不再只是防守,似乎蓄了很久的势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开来,刹那间,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回荡着方天画戟的嗡鸣之声,又好像是天地间只剩下这嗡鸣之声。

    面对这般铺天盖地的一戟,张飞有一刹那的愣神,随后双目恢复了旧时凶狠,虎吼一声,无畏的迎向那好似携带整个天地砸下来的方天画戟,那一瞬,他好似远古时期,以一己之力独抗天威的战神!

    “咣~”

    金铁交鸣之声犹如洪钟大吕般自两人中间荡漾开来,同时荡漾开的还有无尽的鲜血,张飞的鲜血。

    只是一戟,张飞手中的蛇矛就差点拿捏不住,双手虎口更是崩裂,吕布这一戟显然蓄势许久,之前一直受压制憋在胸中的暴虐之气在这一刻爆发,而张飞却已经是强弩之末,爆发虽然强,但爆发之后的虚弱也是常人所无法体会的。

    吕布却没有丝毫怜悯,一戟气势未尽,又是一戟再落,彷佛将全部的力量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出来一般。

    咣咣咣~

    兵器交击的声音刺痛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也震颤着整个天地,接连三戟过后,吕布终于停下来,那股狂暴之气也终于止息,张飞魁梧雄壮的身躯轰然跪倒在他身前,非他想跪,只是双腿此刻已经被那股巨力震断,不止是腿,此刻若将他解刨开,会发现他全身骨骼已经在这三戟之下被震断了无数,此刻也只有那双环眼依旧凶煞逼人的看着吕布,似乎在说哪怕他肉身毁灭,也绝不服输。

    “你……”看着这个羞辱过自己很多次的对手在这一刻眼神中透出的倔强,这一刻,吕布心中对他的恨意似乎澹了许多,狠话到嘴却是说不出来,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今日张飞这等绝世勐将身死沙场,焉知他日自己不会有这一天?所以这一刻,他不想辱他。

    “亦算英雄。”半晌,吕布留下四个字,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萧索,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或许今日之后,天下英雄虽多,却再难有人与他酣战了!

    “岳父!”楚南见这边战斗停止,连忙带着黄忠过来,看向张飞时,却见张飞高昂的头颅已经垂下,丈八蛇矛立在不远处还在不断震颤,似乎在为主人的离去而哀鸣,吕布朝着这边走来,背景便是夕阳与张飞跪倒在地的尸体,莫名有些落寞之感。

    “嗯,葬了吧。”吕布点点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不想多言,说完之后,便径直穿过二人向远处的赤兔走去。

    “喏!”楚南不太理解这种高手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不过他也没辱人尸体的意思,虽说双方立场不同,但毕竟是自己儿时崇拜的英雄,不管从哪个方面考量,楚南也做不出辱人尸体的事情来。

    带着黄忠,来到张飞尸体前,楚南想了想,让人将张飞尸体先整理好,那双环眼却是怎么都闭不上,将负责整理他的将士吓得不轻,感觉就好像对方没死在瞪着自己一般,但从各方面来看,他确实死了,这才是最吓人的。

    哔嘀阁

    “以前,我挺佩服他们兄弟三人,在还是商贾之时,曾想过投奔他们,认为他们能实现我的理想,能共创辉煌。”楚南对着一旁的黄忠笑道,笑容中也带着几分怅然。

    楚南的理念黄忠是很清楚的,对于自己的理念宣传,楚南是不遗余力的,这也是跟手下人先说清楚,认可的就留下,不认可的……想办法让你认可。

    “末将需庆幸那刘备未曾收纳主公,否则焉有主公今日之势?”黄忠笑道。

    “莫说胡话,我有何势。”楚南摇了摇头,这话没错,但不能这么说,老丈人听了会有不好的想法,他也不想讨论这个让人糟心的话题,只是看着被抬走的张飞,心中无端的生出了万千感慨。

    刘备、关羽、张飞,这真是他儿时的偶像,刚知道自己穿越到三国的时候,投奔刘备是他第一个想法。

    哪怕后来选了立场,他也还是不想跟刘备为敌,劝刘备去荆襄,当时多少是带点儿个人感情的。

    可惜,时也命也,如今的自己已非儿时懵懂少年,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事业,在此之后,他整个人迅速成熟起来,他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既然儿时的偶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说不得,自己也只能……将偶像扼杀了!

    楚南安排人就地取才做了副薄棺盛放张飞的尸体,而后将其找了处醒目之地掩埋,他也不懂风水,就这样聊表心意吧,有其他要求,就给关羽托梦去。

    想了想,楚南让人取了一截平整的木板,帮张飞竖了一块碑:张飞(翼德)之墓。

    如果日后关羽找来,或许能够找到,到时候是要厚葬还是送归故里,那就不是楚南该管的了,作为敌人,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有人道主义精神了。

    关羽在带着刘备回到黑闾涧之后,钟繇也是大惊失色,谁能想到这诱敌之战竟然发展成了生死之决。

    “我只能暂时缓住皇叔气机,但要救他,需得医家出手!”钟繇以言出法随之法帮刘备稳住了伤势,随后看向关羽道。

    言出法随又不是万能的,刘备这种伤势开始关乎性命的,他能借言出法随之力将其拖延,短时间内不恶化已是冀县,想要恢复,可不是说一句那么简单。

    要真如此,医家都没必要存在了,不,天下除了儒道什么都别修了,在儒道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请先生先代我照看兄长,羽去去就回!”关羽知道刘备暂时没事后,心下稍安,随后对着钟繇一礼道。

    “云长将军,此时再去,恐怕……”钟繇看着关羽,想要劝他放弃回去,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以关羽描述的场面来看,张飞还活着的可能极低。

    “我兄弟三人自结义以来,未曾有半刻分离,如今三弟为救我二人舍命断后,羽身为兄长,岂有不管之理?”关羽摇了摇头道。

    “但云长可有想过,翼德将军他可能……”钟繇没说完,那一刻关羽突然回头,凌厉的目光好似刀子一般让钟繇到嘴的话没能说出来。

    “若羽不能归来,恳求先生救我兄长一命,羽在此先行拜谢!”关羽说完对着钟繇便是一礼。

    “将军放心!”钟繇连忙伸手将关羽扶起,看着关羽决然的神色,心中一叹,也不知该说什么。

    关羽转身自手下手中接过一柄大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真乃英雄也!

    看着关羽决然离去的背影,钟繇叹了口气,朝着关羽的背影回了一礼,虽然不智,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显英雄气概,关羽身上这种气概,是钟繇生平第一次所见。

    直到关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钟繇这才招来军中医匠,配合着先将刘备伤势进行一些处理,至于接下来,就只能回许昌寻找名医救治了。

    等关羽带着人马来到战场时,已是黄昏,战斗已经结束,吕布大军已经不见,狼藉的战场上,只有一处孤坟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

    关羽带着几分渴望来到墓碑前,他渴望这墓碑是吕布的名字,是楚南的名字,总之不要是三弟就好。

    然而,等他真正看清楚墓碑字迹的那一刻,他的面容逐渐变的僵硬,目光麻木的看着那临时树立的墓碑,嘴唇颤抖了几下。

    随后将长刀往地上一插,拨开了墓碑,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没有愤怒的呐喊,他只是伸手小心的将一蓬蓬黄土挖开,似乎生怕惊扰了土下的亡魂。

    “将军!”几名随行的校刀手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关羽拦住。

    没有多言,只是一声不吭的将土挖开,小心翼翼的将那薄棺起出。

    天色已经暗澹下来,关羽默默地将薄棺扛在肩上,仰头望月,眼角的泪珠终究是没能忍住,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将军!”几名亲卫有些不忍,上前想要帮关羽抬棺,却被关羽挥手阻止。

    “翼德莫怕,二哥带你回家!”

    一行人默默地陪在关羽身边,就这般扛着张飞的棺椁回到黑闾涧。

    钟繇对张飞的命运显然早有预料,当看到张飞棺椁之时,也只能无奈一叹,看着跪坐在自己对面的关羽,钟繇问道:“云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黑闾涧的谋划是不成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吕布究竟是如何知道此处有问题的?

    关羽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沉声道:“羽想先带兄长及三弟棺椁回许昌再做打算,还请先生成全!”

    他们来此为的就是对付吕布,如今吕布没事儿,兄弟三人却是一死一重伤,完好的那个,如今显然也没了斗志,就算有,怕也难敌那吕布,若只靠钟繇一人,显然是没能力从吕布手中夺下汝南的。

    当下点头道:“云长放心,我等明日便起程返回许昌,此时司空定不会罢休!”

    关羽没有回答,这些暂时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是太重要。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围困

    “子炎,你寻我何事?”夜色下,吕布正在营帐中查账,这段时间抢了不少,不过基本都丢了,抢掠只是为了维持补给,多余的只会成为拖累行军速度的累赘,不过现在停下来了,就该考虑粮草辎重的问题了,毕竟他这支骑兵是孤军,看着进来的女婿,吕布松了口气,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是与岳父商议黑闾涧之事。”楚南坐在吕布对面,看到吕布心声后笑道。

    吕布担心的事,对楚南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汝南这边虽然新种还没开始耕种,但要说粮草辎重这东西……看看汝南十余县那滚滚人头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什么叫缺粮?为什么会缺粮?这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黑闾涧?”吕布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楚南问道:“公台不在,你我也无法破解那奇门之阵。”

    上次遇到八门城,也不是正面破的,之后陈宫还在那八门城里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否研究出什么门道来了,反正奇门之术对如今的吕布集团来说,是个知识盲区,最有学问的陈宫大儒在这方面作用也绝对有限。

    想到这些,吕布就游戏鄙夷陈宫,都是谋士,看看人家,还大儒!呸!

    “岳父,我等是进不去,但也无需进去破阵,只需让他们出不来。”楚南笑道。

    我是破不了你的阵,但布阵之人需要吃喝拉撒睡吧?

    吕布闻言一愣,看向楚南有些犹豫道:“子炎是说……”

    跟这些人在一起待的久了,有时候吕布也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就好像此刻,他不确定自己想的和楚南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

    “南是说,以围城之法围住这黑闾涧。”楚南笑道:“这黑闾涧地域并不算大,而且我等也无需分兵,只需占住关键地域,以飞鸽、烽火相互传讯,南会御使妖兽探得对方各处边界,命人做好标记,只要敌军不过界,无论他们如何引诱,我等都不出手,若过界,则以雷霆手段杀之。”

    吕布摸索着下巴点头道:“黑闾涧当无太多粮草辎重,我等要困杀他们,确实不难。”

    虽然兵马不多,楚南带来的五千人加上吕布的三千骑兵,加起来也就八千,论人数,不及钟繇这边人多,但黄忠的箭阵配合吕布的骑兵,双方一人守一面,对方来攻吕布,则黄忠能直接以箭阵支援,对方攻黄忠,则吕布可游击敌后。

    只要不踏入黑闾涧范围,吕布与黄忠二人便可将黑闾涧困死,更何况还有随时可以过来支援的魏延等人。

    “不。”楚南招来一张地图,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道:“岳父,困杀他们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看那钟繇与关羽是否够份量,可将曹操引来,若能将其引来……”

    楚南看着吕布,做了个杀的动作道:“则许昌可得,中原可下!”

    这一仗,高顺和张辽那边处于僵持阶段,一时间难有进展,但汝南却已经拿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时间问题。

    曹操派来的两支人马,夏侯惇被楚南打废,刘备被楚南和吕布联手打废,现在如果曹操出城作战的话,估算一下双方战力,他们这边在武将方面占优。

    现在打许昌城不现实,打不下来,但却不知道可不可以动一动曹老板?

    许昌到黑闾涧,直线距离一百三十里左右,绕路可能远些,也不会超过两百里,毕竟这里是平原。

    曹老板就是不救钟繇也不可能坐视汝南被楚南这样逐步蚕食,毕竟汝南一旦被全面拿下,也将代表着就算此战双方最终和解,但许昌将完全暴露在吕布的兵锋之下,只要吕布愿意,随时可以去许昌窜门儿。

    等于是在曹老板喉咙上抵了把剑,随时能刺过来的,以后曹老板不管要做什么,都不得劲儿。

    楚南突然觉得,自己米有以前那般纯洁了,总是想出这种阴人的点子,不再是以前那个正义伙伴了。

    吕布闻言仔细看了一遍地图,再看看楚南,思索许久后才默默地点点头:“便依子炎之计行事!”

    眼下这场仗打到现在,吕布对于全局的掌控已经远不如楚南以及在后方负责物资调配的陈宫强,不过这围钟繇打曹操的计策,吕布觉的还是不错的,想不出存在的问题,照做便是,女婿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世上没有完人,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就行了,其他的放心交给队友!

    虽然他不太清楚这队友是什么,但女婿的话说的没错。

    当夜,吕布召集众将商议兵围黑闾涧之事,众人自然没意见,黄忠等人前去准备出兵事宜,楚南则再次强化了一批小妖蚁,这次倒是没有用从天而降的方式,而是从各个方向往黑闾涧靠拢,小妖蚁死的地方,再派一群过去,用尸体画出一条线来,大军便以这些线为准进行布防。

    “使君。”快到清晨的时候,黄忠回来找到已经快要睡着的楚南,对着楚南一礼道:“有件小事,末将想了想,还是告知主公。”

    “哦?”楚南诧异的看向黄忠问道:“何事?”

    “昨日将军为那张飞做的坟墓被人掘了。”黄忠叹道。

    “也就是说,昨日那关羽送回刘备后,还去而复返了?”楚南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团灭桃园组的机会,心中在这一刻升起一丝小小的遗憾。

    至于自责什么的自然不会,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而复返,以当时张飞所面临的处境,说是必死之局也不为过,按照常理,只要大脑发育健全的,都不会回来送死。

    他又不是上帝,能开上帝视角,敌人一举一动都在自己注意下,斥候在夜间也不可能几个人出来都要跑来报备,有猎户路过,跑来报告,有农夫赶牛路过,过来报告,敌军斥候结队而行过来报告,每天都处理这种事,兵也不用带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以关二爷那义薄云天的性子,做出这种看似脑残的行为……也不是不可能,大概也是抱了死志吧。

    楚南叹息一声,心中那丝遗憾很快消散,会经常为过去的事而后悔的人,通常成不了大事,况且这件事自己也没错,何必后悔?很快便被抛之脑后。

    “围困这黑闾涧之事便交由将军和岳父一同主持了,我们兵不多,所以守住要地即可。”楚南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嘱咐黄忠道。

    兵围黑闾涧这件事,吕布和黄忠一人守一面,相互援助便可,楚南要趁着曹操有反应之前,加大对汝南的清洗,争取在双方决战之前,将汝南清洗完成。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黄忠点点头。

    “另外,鸽妖会留下,它会时时传递消息,每隔一段时间,让它往许昌那边飞一飞,看看有无情况,这鸽妖平日里跟着魏越读书识字,关键时候能写字交流,就是有些慢。”楚南笑道。

    自己对于麾下这些妖兽们,最自豪的不是它们有多强,而是这些妖兽文盲率在不断降低,这得归功于它们有个好老师,总感觉魏越现在身上的文人气息都多了一些,甚至有浩然之气在酝酿之感。

    黄忠面色古怪的点点头,脑海中开始出现鸽妖写字的画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岳父他有时候思虑不够全面,将军发现时,指正问题没问题,但与他说要委婉一些,要讲究方式方法。”楚南想了想,担心黄忠跟自家老丈人起冲突,需给打了个预防针。

    “呃……主公,这要如何委婉?”黄忠有些无语,打了一辈子仗,就没学过委婉这俩字儿咋写。

    “比如说,将军发觉曹军意图,但敌军势大,想要避敌锋芒,岳父却要直接上,要如何劝岳父?”楚南笑问道。

    黄忠想了想道:“将军,贼军势强,不如暂避锋芒?”

    他觉得这已经很委婉了。

    楚南摇了摇头:“温侯,贼军正在此处,吾视之如土鸡瓦狗尔,这般杀去未免无趣,不如我等观其怎生垂死挣扎如何?”

    吕布不怕你有话直说,但反感说自己不行,避其锋芒这种词儿,不是不能接受,但接受率不高,十次中,大概有一两次会接受,所以楚南通常是选择换个说法。

    黄忠看着楚南,一脸茫然,咱们表达的是一件事吗?

    “总之敌军强、避其锋芒这种话,可以用敌军乃土鸡瓦狗,不如静观其跳梁来替代。”楚南微笑着解释道,反正吕布的性子你得先顺着他来,把他捋舒服了,然后再突破他接受的底线,基本上就成了,哪怕会有些不舒服也不会怪你,跟这种人相处,弄清楚对方性子之后,其实最容易了。

    黄忠觉的有些不对味,自家主公跟他老丈人相处的模式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你说楚南谄媚吧?人家往往能办成事儿,而且也从不做谄媚之事,还能把吕布引到正道上,但你说正直吧,这种说话方式绝对不是正直之人该有的。

请个假

    酒局,已经走了又被叫回来,无奈请假一晚,望批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脱困

    黑闾涧。

    钟繇第一次表现出烦躁的情绪,作为一名随时可能成为大儒的名儒,养心、静气是基本修养,本不该出现这等情绪,然而此时,钟繇是真有些急了。

    吕布堵门儿是什么感觉,这次他算是体会到了,本是给吕布布下的绝杀之地,谁成想吕布没有上当也便罢了,反过来被吕布围住,这就让人难受了。

    现在他们这边虽然兵多,但没了刘备和张飞,仅凭自己和关羽合力能胜吕布么?

    钟繇不确定,他也不想赌,更不敢赌。

    关羽静静地坐在刘备身边,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刀,刘备躺在榻上,呼吸变的均匀了一些,病情似乎有些好转,也正是因此,让关羽没有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若非兄长生死不知,让他心有记挂,此刻他恐怕已经去和吕布拼命了。

    “云长可有破敌之策?”钟繇将目光看向冷静的有些吓人的关羽,突然有些惭愧,自己枉称名士,到了关键时候,这静气却还比不上一武夫!

    “若先生想突围而出,羽愿舍命护先生出去。”关羽平静道。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带上自家大哥和三弟的尸体。

    “太过凶险。”钟繇摇了摇头,就算出去又能如何?关羽可挡吕布一时,但也只能挡吕布一时,以吕布的速度,自己怕是跑不回许昌就被重新追上了。

    “如此,末将也无良策。”关羽摇了摇头,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有种看澹生死的感觉,生和死对他来说都可接受,又都不愿接受,想死又不想死,这是种很诡异的感觉。

    钟繇看着关羽,似乎察觉到关羽此刻的心态,苦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关羽,确实不适合谋划退敌之策,他感觉现在的关羽虽然平静,但却有种随时会跟人同归于尽之感,就算有计策,也多半是与人同归于尽的计策,若非必要,钟繇不想跟人同归于尽。

    “说来也怪。”钟繇看了一眼刘备,心境渐渐平静下来与关羽说道:“一般以皇叔这般伤势,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危,然皇叔伤势不但未曾恶化,此刻看来竟是有些恢复,如今伤势似乎比昨日还轻了些。”

    关羽低头看了看刘备,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高兴之色,对他来说,这大概是如今不多数能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吧。

    “先生有何计策?”看着自家兄长的病容,关羽终于开始关心眼下形势。

    钟繇摇了摇头道:“如今吕布兵围黑闾涧,显然是想以绝粮之策逼我等出来决战,然我军连损大将,将军于此中将士又未能施展兵家之术,纵然兵多,若此时出战吕布,恐难取胜。”

    关羽默默地擦着刀,眸光中闪过凌厉之色,却也没有反驳,以他现在对军队的掌握程度,确实很难胜过吕布。

    钟繇道:“此时凭我等自行突围已成奢望,不过倒也并非真是绝路,眼下在下有两条计策或可寻得生路,其一我拟多派快马走小路而出,去往许昌送信,若许昌能派来援兵,内外夹击吕布,或可……”

    说到最后,钟繇却是沉默了,虽然被围,但吕布毕竟兵少,不可能全部围住,小路能出几个信使,人少,吕布未必会在意,派出几人去许昌送信求援自然可以解决眼下困境。

    不过让钟繇沉默的是,若此时曹操出来,就等于是要跟吕布决战了,就算最终得胜也只是吕布退兵,但若败了,就是赌上整个曹军势力的明天来战了。

    胜了最大的好处是人家不打你了,败了就要赔上一切,这让钟繇难以取舍,毕竟这若看做一笔交易的话,怎么看都不划算。

    曹操乃兵法大家,他是那种兵马越多,优势越大的统帅型将领,以钟繇如今对许昌的了解,最多再出三万兵马已是极限,这个量级下,曹操亲自领兵也未必能败吕布,想要击败吕布,至少也得五万之兵,当初濮阳之战,曹操最终就是以五万之兵败的吕布。

    然而此番再战吕布,却是关乎根基,对曹操来说,自然是兵马越多越好,眼下许昌三万之兵,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关羽抬头,疑惑的看了看停下来的钟繇。

    “其二,便是舍下大军、辎重,我等轻装简从,走小路赶回许昌。”钟繇看着关羽道,信使能走的路,他们自然也能走,只要不被吕布发现,他们就能逃出生天,只是这两万大军得舍弃了。

    这大军辎重,自然也包括刘备以及张飞的尸体。

    刘备现在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支持他长途跋涉,就算是人背着,对其伤势也是有害的,至于棺椁,扛着棺椁跑,更是极易成为敌军的目标,自然更不可能带上,他们只能扮作小兵独自逃亡,这样吕布至少不会亲自来追。

    关羽看向钟繇:“先生不想用第一计?”

    他虽非那种官场老油子,但从对方的语气和语境之中判断对方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太难之事。

    钟繇看着关羽,默默地点点头:“此时司空出兵,关乎国运,以许昌如今之兵力,司空难胜吕布。”

    关羽想了片刻后道:“既如此,便依第二计行事,先生自去便是,末将在此为先生断后。”

    “云长,你……”钟繇看着关羽,又看了看刘备,随后一声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

    一个死人,一个重伤垂危之人,如此生死相关之时,为何要留下来送死?钟繇不明白,看着关羽劝道:“留的有用之身,日后才能为皇叔与翼德将军报仇啊!”

    “昔日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曾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三弟战死,我本该随三弟同去,但兄长伤势,却叫某放心不下,如今要我放下重伤兄长和三弟遗体独自离去,那羽便是活下去最后杀了那吕布,又有何意义?”关羽放下刀,看向钟繇道:“若天不助我兄弟,那羽便战死于此,也算全了昔日桃园之誓!”

    钟繇看着关羽,心绪复杂莫名,他突然发现,在关羽这武人面前,自己这个名传海内的名士反而显得有些渺小,默默地对着关羽一礼:“将军高义,吾不及也。”

    走,他是一定要走的,但他一走,这奇门之阵的效果会渐渐消散,吕布会何时发觉这一点他不知道,但留下来的关羽在此待的越久便越危险。

    关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擦着刀。

    钟繇心下已打定主意,自然不在拖延,挑选了三百名将士,自己也换上了寻常士卒衣物,而后让众将士化整为零,从各处小路而出。

    吕布虽然察觉到这些人,但见只是一群探子,也未曾太过在意,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追袭,钟繇一出黑闾涧,便施展神通,在各路将士的掩护下,一步三丈,当天便奔回了许昌。

    “元常怎孤身回来?”曹操得知钟繇孤身返回的消息之后,心底一沉,连忙招钟繇来司空府见他,等重要一来,便皱眉询问道。

    “司空恕罪!在下无能,未能助司空平定汝南!”钟繇叹息一声,跟曹操将这次出征之后所发生之事详细的给曹操和众谋士讲解了一遍。

    按照原本的计划,钟繇跟着刘备到了汝南之后,帮刘备招揽人马,而后逐步将那楚南驱逐出境,再然后就是反过来夹攻吕布,让吕布难有生存空间。

    奈何吕布显然不想让他们去往汝南,不但亲自来追,还联合了楚南围剿他们,最终钟繇布下的奇门之术被对方看破,并未靠近,反而被对方围困,钟繇无奈,只能留下大军,孤身返回将情况报知曹操。

    这其中,关羽的义气也被钟繇提到,这样一名义薄云天之人,也叫众人不住赞叹。

    “那吕布怎会知晓黑闾涧凶险?”听完钟繇解释,一名谋士皱眉询问道,这点实在有些说不通,吕布又不懂奇门之术,怎会突然止步不前?

    程昱回忆道:“这倒让我想起徐州来投之士所说一件事。”

    “八门城?”曹操看向程昱。

    “不错。”程昱点头道:“当初以陈家父子,凭借自身神通,汇合数百儒士万千民夫,依八门金锁阵建造了八门城,这等城池,一旦发动,纵然是吕布恐难也难有活路,但那吕布却好似提前知晓一般,派了替身试探!”

    要知道吕布可是很少用替身的,偏偏即将遇险时用了替身,加上这次的事,程昱怀疑,吕布有预知吉凶之能!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看着众人道:“如此一来,便是说那吕布有预知吉凶之能,此前怎未曾察觉?”

    若以前吕布就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在中原如同球一般被众人踢来踢去,最后到了徐州才算有了根基。

    “不是吕布。”郭嘉摇了摇头:“依元常先生所言,吕布在与楚南汇合前,似乎并未察觉此事。”

    “不错。”钟繇点点头,在吕布和楚南合兵之前,吕布是被刘备兄弟三人一步步引向黑闾涧的。

    “你是说……”程昱愕然看向郭嘉。

    “便是如此了。”郭嘉喝了口酒叹道。

    众人闻言,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六十章 曹操欲和谈

    又是楚南!为何他会有这般本事?

    曹操有些头疼,不,似乎比以前更疼了,这个人,真是一次次刷新旁人对他的认知啊。

    曹操还记得第一次见楚南时,只觉言辞犀利,是个人才,但也只是个人才,特定时候有些用处的小才。

    后来亲自去考教一番,却发觉此子学识平平无奇,是个只知逐利的小人,能力可能也就是那一张嘴了,但一无名气,二无出身,他这张利嘴,多半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再往后就变得有些让人不舒服了,这是在曹操逐渐察觉到南阳之战有此人在背后撺掇,心中生出的感觉,此子是个卑鄙小人啊!

    而后便是对徐州布置随着陈家彻底灭亡而宣告全盘计划失败,而此人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新政的发起者,天下局势也随着他推出的新政而变的一团乱,吕布甚至是借着此人名义灭了陈家,并且作为徐州新政的主要推手,楚南杀起人来,真的不留后路,但也因此让吕布在徐州的根基迅速扎稳。

    曹操仔细想过楚南这套方法,确实简单而有效,但大多数诸侯不能这么玩儿,那能把自己玩儿死,毕竟不是所有诸侯手下,都像吕布手下一般穷的很干脆。

    吕布手下嫡系中,出身最好的可能也就是张辽了,但也不过是雁门守将之子,雁门那边的小豪强,同时也是新政拉拢的对象,楚南对要拉拢人群的定位当真准确无比。

    到此时,楚南在曹操心中的位置已经上升到威胁的程度,而且不是小威胁。

    但到了现在现在已经不止是威胁了,先杀夏侯惇、蔡阳两员大将,破汝南,后又联合吕布灭了刘备兄弟三人。

    曹操发现,若不能除此人,他有极大的可能被吕布反杀,一个能够趋吉避凶之人,脑子不笨,最重要的还时在吕布身边一心辅左吕布,而且还受吕布信任,这在曹操看来也是完美组合,毕竟曹操现在,也不敢全心全意去信任任何人,吕布那莽夫却可以,凭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这般的女婿?不,儿子!

    而双方这种让曹操都羡慕的关系,还同时代表任何对吕布有威胁的手段,都会被吕布提前察觉。

    想败吕布,似乎只有正面击溃吕布一条路。

    但正面啊!

    曹操突然觉得头疼更加严重起来,不是不能,濮阳之战,他就是正面击溃吕布的,但就算他正面击败吕布,也很难将吕布诛灭,他能卷土重来,而自己却需时时提防。

    “主公,和谈吧!”郭嘉喝了口酒,很突兀的说了这样一句。

    “和谈?”曹操看着郭嘉,眉头微皱。

    “有楚南在吕布身边,此战难赢,此时不管何种手段,都难败吕布,时日不够,且吕布此时势盛,我等当先避其锋芒,和谈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好的选择。”郭嘉看向曹操,一脸严肃的道。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有了楚南这个变tai能力,他对吕布确实有些无从下手之感了,不和谈,最乐观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吕布退回徐州,留下满地狼藉的中原,就如同当初他虽未能攻下徐州,却留下一个狼藉的徐州给刘备他们吃点儿残羹剩饭。

    和谈,虽然损失不小,而且必须出血,还是出大血,但至少可以保留中原元气,让自己重新积攒实力。

    “奉孝说和谈,应当不会只是和谈吧?”一旁的程昱狐疑的看向郭嘉,跟吕布和谈是无奈之举,但以他对郭嘉的了解,不该如此轻易认输才对。

    “仲德知我!”郭嘉抚掌笑道:“吕布虽强,却并非不可制,然如今却似无敌,为何?”

    “楚南!”曹操说出这两个字时,言语间充满了无奈,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走眼,但昔日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商贾,如今已经成长到足矣威胁自己的地步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走眼了。

    “正是!”郭嘉笑道:“吕布与楚南,此二人只要在一处,便无人可抗,便是陈宫如今已是大儒,于吕布而言,也远不及楚南重要,非是能力不及,而是吕布更信此人,我等只要能与吕布和谈,接下来便要设法分化此二人!”

    “如何分化?”帐下一名没有名姓的谋士皱眉问道,这两人关系如胶似漆,怎么分化?

    “此事倒也不难。”钟繇没等郭嘉出言,抢先道,在这方面他显然颇有见地,一语说破楚南和吕布之间最大的问题:“吕布与楚南之所以相得,盖因此二人有翁婿之情,也因吕布无子!”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钟繇,他们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东西,却似乎又没完全抓住,除了曹操以及他的四大谋臣之外,其他人一个个都有些抓耳挠腮之感。

    “吕布无子,是以才对楚南这半子毫无防范,倾心相交,自然君臣相宜,然而若吕布有子,诸位以为他可还会对那楚南言听计从?”钟繇笑问众人道。

    没儿子,以后家业都是女儿的,也就相当于是楚南这个女婿的,所以楚南是吕布以后的指望,吕布才会这般信任楚南,但如果有了儿子又会如何?

    这点也无需多想,就算吕布再怎么信任楚南,一旦有了儿子,为了儿子将来,也会不自觉的开始防范楚南,甭管儿子有没有楚南好,亲生的永远都是亲生的,这点放在谁家也都一样。

    “只是那吕布并不缺少妻妾,这许多年来,也只育有一女,这恐怕……”无名谋士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吕布可能生不出儿子来,你这计策不太行呐。

    钟繇澹然笑道:“这有何难?吕布无法生育儿子,不代表女子无法生育,只需将几位已有身孕的美貌女子送于吕布,总会有一子的!”

    曹操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此计甚妙啊。

    “至于吕布,则以安抚为主,以后莫要与他争锋,司空可极尽好处待他,甚至课借他之力平定各方诸侯,待司空尽得天下之后,以天下之力败他,吕布纵然是霸王在世,恐也难逃一死!”钟繇继续为众人讲述着自己的计策。

    曹操捋须点头,这计策倒是可行,既然打不过吕布,那不如以酒色财气废掉他,自古以来,被这四样东西废掉的人还少吗?吕布……终究也是凡人,是凡人,就逃不开酒色财气的诱惑,终究也是有弱点的。

    “不过……”郭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仰头喝了一口酒问道:“吕布身边自有绝色,想要找到足够令吕布心动却又恰好怀有身孕之女子,怕是不易。”

    吕布的女人,最为人熟知的,可能就是貂蝉了,郭嘉虽然没有见过,也知此女当初在长安时的风华绝代,有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想要在色这一点上诱惑到吕布,可不容易。

    钟繇笑道:“在下正好有一房妾氏,生的颇为美艳,前些时日有了身孕,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司空,在下也有一房妾氏……”钟繇话音刚落,几名官员目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纷纷看向曹操想要自荐美女。

    把自己的女人荐给别的男人睡,这事儿看着确实有些荒唐,但任何事儿,只要找到其中的利益相关,也就能看清楚很多看似荒唐的事背后的逻辑了。

    如果吕布的儿子实际上是自己的血脉,那除了能分化吕布翁婿关系之外,还能借助送去女人从吕布那里得来切实利益,比如耕种,比如土龙,比如徐州丝绸,那可是成衣后能够抵御刀剑,且十分华美的上等货。

    抛开立场不谈,如今的徐州在吕布的治理下,当真是处宝地啊,既然要和谈,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徐州是不会收回来了,那徐州的利益又将如何拿到手中?这是条不错的路子。

    大利益面前,几个小妾算什么?

    “此事不急,且先稳住那吕布再说,不知何人愿去与吕布和谈?”曹操摆了摆手,这帮人心里想什么,他怎会不知,不过此事倒也可以,多几个选择,只要有一个成功,吕布和楚南这翁婿之情就算废了,会开始渐渐疏远。

    但现在首要任务,是先停战,曹操不想再跟吕布耗了,他耗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郭嘉默默地跟程昱对视了一眼,将目光落在钟繇身上,荀或与荀攸见两人动作,也下意识地看向钟繇。

    曹操跟着也看向钟繇,而后便是帐中其他人也跟着将目光看向钟繇。

    钟繇:“……”

    谁出办法谁干活,这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没有谁说过,但却放诸四海皆准,钟繇相对于郭嘉来说,显然属于老实人,面对众人的目光,实在抹不开颜面,只能躬身作揖道:“若司空不弃,在下愿意一去。”

    虽然刚从那边逃出来,现在回去有点儿忐忑,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这方面,吕布还是比较守规矩的,应该没事儿。

    “那便劳烦元常去一趟,我派些护卫随你同行。”曹操点点头,他也吃不准吕布会不会砍人,所以大将都没派,直接给了一些护卫,如果吕布不砍,那派谁去都不重要,如果吕布想砍,那派谁去也都不重要。

    “多谢司空!”钟繇无奈起身,对着曹操一礼。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各种间

    “奉孝似有不悦。”离开曹府,程昱追上郭嘉,看着郭嘉的脸色不对,询问道。

    “钟元常之计……总是叫人不太舒适。”郭嘉背负着双手前行,听他问起,随口答道。

    “奉孝不也是欲离间那吕布、楚南?”程昱皱眉问道,郭嘉的思路显然也是离间吕布和楚南,他对女人不如郭嘉了解,不知送孕女之计有何不妥。

    “离间之法颇多,有明间、暗间、不间之间以及阴间,其中不间之间最为高明,明间次之、暗间再次,阴间则最次。”郭嘉说着叹了口气:“但钟繇却偏偏选了最次的阴间!”

    “呃……”程昱看着郭嘉,有些尴尬道:“奉孝,这何为明间、暗间?又何谓不间之间?阴间又是何法?不知出自何册?为何我从未读过?”

    “不奇怪,此乃我刚刚想到!”郭嘉笑道,见程昱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洒然道:“但一定有用。”

    “那你说与我听!”程昱笑道。

    “所谓明间,说白了,只需对那吕布千般好,只要楚南还有些许进取之心,那翁婿之间也必会生出矛盾,此乃阳谋,我称其为明间。”郭嘉笑道:“这明间见效慢,甚至无需故意挑拨,便能成功。”

    “暗间和那阴间有些相似,这翁婿之间感情虽好,但他们各自都有亲信之人,他二人不好离间,但楚南手下与吕布手下之人若起了争执他们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一多,翁婿之间感情也便澹了,这暗间便是让他们手下帮我们去离间他翁婿之情!”

    “那何谓不间之间?”程昱好奇道。

    “所谓不间之间,与明间相通,与暗间相反,但更厉害一些,我只需做最正确的事,比如封赏楚南,封赏高顺、封赏张辽,总之不断提拔吕布下属中那些能力卓绝之人,至于吕布麾下那些无能之辈,则极尽冷落,这些人运筹帷幄或许不行,但在背后献谗言之能却定是顶尖,又都是吕布心腹,时日一久,我们无需做任何事,吕布麾下便会四分五裂,吕布对楚南、张辽、高顺也会逐渐心怀芥蒂!你说最后会如何?”

    程昱点点头,这么一说,郭嘉这明间、暗间以及不间之间确实比送孕女更高明。

    郭嘉却是摇了摇头:“如今被那钟元常这般阴间,若成功,见效或许会快,但结果却大不同了。”

    “有何不同?”程昱笑道。

    “阳谋便是我所言的明间与不间之间,就算吕布看破,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我等是真心去对他好,暗间虽是阴谋,但就算被看破,这种事情各家诸侯都在做,又非止我等,看破了,其实问题不大,但这阴间若被看破……”郭嘉转头看向程昱道:“你说会如何?”

    “你方才为何不劝说主公?”程昱愕然看他道:“这计策本是你提的,就因为那钟繇打断,你便不说了?”

    “总之是要和谈的,先定下这个,否则又是一番争吵,完全没有必要,容易坏事,先把第一步定下来再说,至于送女人之事,自然是要送的,但怀孕之女说说便算了,真出了差错,和谈也就结束了;再说,我可未曾想过要当众得罪钟氏,颍川钟氏啊~”说到最后,郭嘉言语间带着几分讥讽。

    程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奈的看了郭嘉一眼:“上次得罪了陈氏,这次你便是私下与主公说,恐怕也要得罪钟家,我就怕哪日你连荀家一并得罪了,那这许昌哪还有你容身之处?”

    “某些程度上,吕布也算帮了我等这些寒门,仲德没发现如今士族比以往安分了许多么?”郭嘉飒然笑道,对于程昱所言,并不太在意。

    “好像是。”程昱点点头,士族们在倾力对付吕布的同时,也害怕其他诸侯看到其中好处不同程度的效彷,毕竟楚南那套士族有罪论在中原之地传播开后,很多地方佃户看自家主子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

    “奉孝,这是要去何处?”程昱正想着郭嘉的话,突然发现两人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连忙拉住郭嘉问道。

    “时辰尚早,今日解决了这般大事,去青楼压压惊。”郭嘉笑道。

    “奉孝!”程昱停下来有些无奈道:“我不去的!”

    “真不去?”看这程昱态度有些坚决,郭嘉狐疑的看着他。

    “真不去。”程昱很肯定的道,每次去都是自己掏钱,一次两次也便罢了,这每次都如此,他又不是荀家那样的大户,哪经得起郭嘉这般折腾。

    “那借些钱给我。”郭嘉伸手去拿程昱钱袋。

    “唉,你上次欠的还未还我,啧~”程昱连忙向后躲闪,他八尺身高,身形魁梧,如今却被郭嘉这瘦小身材给迫的连连后退也是奇景。

    “下次问主公要些一并还你,最近事情太多,不好跟主公开口!”郭嘉也是无奈道:“本想找公达同去的,谁知他直接便以言出法随之术跑了,恰好仲德兄前来解急,莫要这般小气,钱财这等东西,留在手中只是死物,无任何用处,只有花出去,方可彰显其意义!”

    “哪有这般道理!?”

    最终,在程昱百般不愿下,钱袋还是被郭嘉拿走了,程昱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郭嘉这性子很极端,喜欢他的是真喜欢,但讨厌他的也是真讨厌,以陈群为首的人到现在还在追着曹操每天告他状呢。

    看郭嘉要走,程昱也连忙跟上。

    “仲德兄不是回家么?”郭嘉一脸疑惑地看着程昱,钱都到手了,你跟着我作甚?

    程昱胸口一闷,看着郭嘉手中的钱袋:“这钱,你多半是不会还了,我出的钱,我为何不能去?”

    “两人有些不够啊!”郭嘉掂量着钱袋,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你……”程昱感觉自己胸口被人用锤子锤了一下,很难受。

    “罢了,带你同去,钱不够不要紧,我与那青楼之主也算熟悉,实在不行,赊账便是。”看他这般模样,郭嘉豪气笑道。

    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欠了郭嘉一个人情一般,程昱有些无语的跟着郭嘉继续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许昌最大的青楼,在门口时,郭嘉看到一处车架,微微愕然后,随手将钱袋装入怀中,一拉程昱道:“走,今日这顿是有人请了。”

    “又是何人这般不幸被奉孝看到?”程昱生无可恋的跟着郭嘉进入青楼,有些好奇又有哪位同僚被郭嘉给盯上了。

    “去了便知,今日我请客!”郭嘉豪爽道。

    “那麻烦奉孝先还我钱如何?”程昱看着郭嘉问道。

    “不必总是拘泥这些俗物,平白折了你我交情,走!”郭嘉哈哈一笑,招来一跑堂询问片刻后,径直带着程昱来到一处雅阁。

    “主公!?”当看到雅阁中,一脸愕然的曹操时,程昱面色有些呆滞,曹操应该比他们走的晚才对,怎的先一步来了?而且路上也没看到人。

    “见过主公!”郭嘉自然地坐在曹操下手处,对着曹操笑道。

    “奉孝在此,孤不意外,怎的仲德也在此?”曹操看着程昱有些意外道。

    对于青楼浪子的生活作风问题,曹操已经麻木了,不想再劝,但他可不想自己手下老实严肃的程昱也被郭嘉带坏了。

    “这……”

    “仲德是与嘉一同来与主公商议今日之事的。”郭嘉熟练地点了几位相熟的姑娘,又点了几样舞曲,而后看着曹操笑道。

    “来此处商议?”曹操看着郭嘉,一脸的质疑。

    “此处甚好,少了许多不必要之人。”郭嘉很肯定的点点头,随后给自己倒了一觞酒。

    曹操也懒得再问,多半是没什么正经的回答了,对于这个属下,他是很爱护的,跟郭嘉饮了一觞,又招呼程昱坐下之后才问道:“想来是今日钟繇所提计策吧。”

    “此计太险,且没有必要。”郭嘉点头道。

    “和谈不是奉孝之意?”曹操看着他道。

    “和谈没错,但送有身孕之女,那些人多为私利,然于主公而言,百害无利!”郭嘉吃了一枚果子,看着曹操道:“主公当能明白嘉所言为何吧?”

    曹操点点头:“是啊,吕布甚至无需叫医匠来验,数月不碰,便现端倪,元常所想,孤大概明白,无非先以各种方式安排一些医匠在吕布四周,收买吕布军中医匠,而后在吕布查验时动些手脚,自然便能瞒过,不过此举风险极大,孤却不明元常为何行此计?”

    “一为财,二为权,若能借此手段控制吕布,于他们而言,或许比依附主公更好,毕竟如今主公亦有不受他们控制之相,况且就算事败,这吕布的怒火也该是主公来挡而非他们!”郭嘉冷笑道,这也是他厌恶钟繇的原因。

    好处自己占,但风险却都是曹操的,这也是士族们惯用的手段。

    “哼!”曹操冷哼一声,没再多言,但接下来该如何办,他已心中有数。

第二百六十二章 似曾相识

    “钟繇?”

    黑闾涧,当吕布听说曹军使者钟繇在外求见时有些懵,一脸愕然的看向身边的宋宪:“他不在这黑闾涧之中?”

    宋宪也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也一直以为钟繇被他们困在了黑闾涧。

    事实上,也无需询问了,钟繇现在既然以使者身份出现在帐外,显然已经不知何时逃走了。

    “传!”吕布摆摆手,示意宋宪去带人,不管对方怎么逃出去的,但如今既是使者,总得见的,在这方面,吕布还是比较有节操的,这也是钟繇愿意来的原因。

    “喏!”宋宪答应一声,转身去将钟繇带入营来。

    这次钟繇过来,除了带来几名护卫之外,还带了不少财物珍宝过来,一个个箱子连同侍卫们一起被拦在了帐外,只有他一人被宋宪带入帐中,见到吕布微笑道:“温侯,许久未见。”

    不算这次交手,之前在长安时两人也有过不少交集,甚至吕布杀董卓,王允掌权之后,曾邀请钟繇出仕,这两人还共事过一段时日,此番曹操派钟繇来,也是因为两人还算有些交情,熟人好办事吗。

    “元常倒是好本事,这黑闾涧中的曹军却是直接舍弃了?”吕布看着钟繇,一想到之前便是此人布下奇门之阵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心中便是不忿,这人现在笑眯眯的,之前动手时可是不见半点念及旧情,一出手便欲置自己于死地。

    心中那一点点升起的旧情之念,也很快便烟消云散。

    “温侯莫要误会,此前交战,你我乃是各为其主,繇此番前来,却是奉司空之命,为与温侯结盟而来!”钟繇察觉到吕布的杀机,连忙笑道。

    “结盟?”吕布有些好笑,自己这次是来夺天子,驱逐曹操的,可不是来跟曹操结盟的,却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看着钟繇道:“我如今连败曹操于汝南,许昌亦唾手可得,为何要与曹操结盟?”

    “温侯此言差矣,许昌虽近在眼前,但温侯可想过你我两家在此拼的两败俱伤,最终得利者却是何人?北方袁绍……”钟繇看着吕布,一脸认真严肃,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片结盟对吕布的好处,若不结盟,袁绍的危害可能远超现如今攻破许昌后所能得到的,还有曹操给吕布许下的好处等等。

    不过吕布的脸色却是渐渐变的诡异起来,这个说法,似乎在哪儿听过?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想了半天,吕布终于回过味来,对,女婿给自己讲过曹操安抚自己的故事,开头跟这个也差不多吧?

    不止是吕布,宋宪此刻在一旁也是听的眉头狂跳,一脸诡异的看着钟繇,这熟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钟繇说着也觉有些不对,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吕布这一脸别扭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为表诚意,在下此来带了些许司空为温侯准备的薄礼。”钟繇拍了拍手,命随行人马将一个个箱子抬进来,随后亲自打开,一时间珠光宝气充盈整个营帐,叫人看的有些睁不开眼,吕布毕竟不是什么大族出身,钱他自然见过,但这时代,钱粮才是主导,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他却是见的不多,也露出些许震惊之色,就财物享受这方面来说,他自是比不上这些世家豪族花样多。

    “温侯以为如何?”见吕布目光被财物吸引,钟繇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吕布吗,当下笑着询问道。

    吕布有些不舍的将视线从那些财物上收回,思索片刻后,摇头道:“兹事体大,元常先在营中歇息几日,待我与众将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温侯,如今北方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刘表随时可挥兵北上,你我两家之间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此番结盟,乃是你我两家良机,温侯切不可耽误!”钟繇见吕布竟然还要与人商议,心中大绝不妙,连忙劝道。

    “元常在教我做事?”吕布回头,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中,还带着一股子厌恶。

    “不敢。”被吕布这眼睛一瞪,钟繇只觉胸中烦闷,不敢再与吕布对视,连忙地低头对着吕布道。

    “带元常去休息。”吕布倒也没有借机发难,挥了挥手,示意宋宪带着钟繇和他的人去休息,毕竟是使者,没有特殊缘由,吕布也不想破了不斩来使的规矩,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今日之事带来的震惊,自己那女婿莫非是神人不成?

    不一会儿,宋宪安顿好钟繇回来,有些震惊的看着吕布道:“主公,那钟繇所言与昔日子炎所言……”

    怎么说呢?虽然细节上有些许不同,但今天钟繇的表现,大体上基本与楚南当初所言开头一致,这就让人有些惊悚了,楚南那么早以前就算准了曹操会这般做了,这也太厉害了。

    吕布点点头,看向宋宪道:“速去请子炎过来,此事需好好商议一番。”

    虽然通过楚南的预言,大概知道了曹操想玩儿什么套路,但就这么把人赶走,吕布还是有些不甘,既然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打算,不知道能否趁机取些好处,只是对于这些动脑子的事情,吕布一向愿意放权。

    “喏!”宋宪答应一声,转身便走,钟繇今日一来,无形向所有人证明了楚南的恐怖,以前宋宪虽然跟楚南关系不错,大恩也只是当做个晚辈来看,经此一事,心中却对楚南平白多了几分敬畏之感,他也想尽快见到楚南,好好问候一下,顺便再巩固一下双方坚不可摧的关系。

    一个在近一年前就猜到曹操可能对吕布施展的手段,这本事,让人不得不惊叹,也让人愿意与他结交。

    告别吕布后,宋宪带了一队人便施展风字秘疾行军,这几日楚南离了吕布后,继续周转在汝南,平复各地势力,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汝南的根基,所在位置都会跟吕布说一声以防止找不到人,江淮军的战线也从汝阳一带推到了上蔡,距离黑闾涧倒是不算远。

    汝阳和上蔡乃是汝南两处大县,汝阳自不必说,如今如日中天的袁家祖地便在此处,而上蔡历史更加久远,传闻人类始祖伏羲因蓍草生于蔡地画卦于蔡水之滨,遂得名蔡;后周武王封其弟叔度于蔡,建立蔡国,以国为氏,传承十八代近五百年之久,史称上蔡。

    秦得天下后,在此置上蔡县,一直沿用至今。

    此地水土肥沃,交通发达,即便在士族林立的汝南,上蔡也是属于最富庶的城池之一。

    “听说秦相李斯便是这上蔡出身,不知可是真的?”上蔡县中,楚南正在与几名上蔡德高者谈笑。

    准确的说,是他一人在谈笑,其他人显然没有谈笑的兴趣,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见没人回答自己,楚南倒也不在意,点头道:“诸位皆是这上蔡德高望重,出身显赫之人,不愿与我这粗鄙之人说话也是正常,不过……”

    楚南看着众人道:“杀我士卒,害我官员这事儿,诸位确定不准备给在下一个解释?”

    众人闻言还是没有任何回答,显然是准备用这种沉默的方式跟楚南干到底了。

    楚南也没再说话,坐下来闭目养神,似乎要与对方干到底了,气氛一下子陷入一种难言的陈默之中。

    众人皱眉看着楚南,不知道他在打着何主意,但此时就算想走,想必也是不能的。

    “放开我!”正在众人不知楚南动了什么心思,要用何种手段待他们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怒喝声,紧跟着便见一排排人被推进来。

    “楚子炎,你这是何意!?”众人看到这一幕,终于无法再保持澹定和震惊了,一脸愤怒的看向楚南。

    “竖子,你这般做,莫非真要与天下人为敌!?”另一人也怒叱楚南道。

    在周仓的带领下,大量的人被送进来,而之所以让这些与楚南对峙不落下风的人神色大变,盖因这些人基本都是这一干大人物的家卷,楚南这一举虽然老套,但确实管用。

    “嘘!”楚南竖起手指在嘴边,对众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诸位莫要激动,虽然将他们抓来,但楚某是讲理之人,从不滥杀无辜,他们不一定会死,只是让诸位能够好好配合本官查桉尔!”

    “使君此举,有失君子风度,需知祸不及妻儿!”一名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澹声道。

    “在下从未自认是君子。”楚南看着众人笑道:“就诸位方才表现,也未将在下当成君子过,既然如此,在下又何必去当这个君子?至于祸不及妻儿……”

    楚南看着众人:“在我看来,前提是惠不及妻儿,而且诸位都已经公然派人暗杀朝廷命官了,这个时候与在下谈礼义廉耻什么的,不太合适吧?”

    “诸位,我给诸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楚南拍了拍手,周仓带着一群将士过来,每人手中捧着一卷竹简,楚南笑道:“每人领一件,而后跟着将士去书写,写什么自己想,但需的让我满意,否则……抄家灭族!”

第二百六十三章 拖延

    “使君,这截杀官吏士卒之事,与我等有何干系?”一名中年名士没有去接竹简,而是看向楚南,大声的质问道。

    楚南抓他们的罪名就是截杀朝廷所派官吏,但这事儿至少明面上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不错,使君可有证据!?”另一人也大声道:“你好歹也是大汉官员,怎可无故构陷我等!?”

    “证据?”楚南笑了,摇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的冷厉起来,像极了将要害人的反派:“需要么?”

    “你……”两人被楚南这一句反问堵的胸口发闷,无言以对!

    身为当地望族,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在上蔡都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往日里,就算朝廷派人来查,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往日里便是过来这边的朝廷使臣、官员,只要想做事,就得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这般跟他们玩儿横的还是第一个。

    至于大家对他们客气的原因,却也简单,上蔡乃至周围城池,绝大多数的生产资料包括耕地、商业等等都在几个家族手中,偶有变故也是在这几个家族之间流转,很少外流,同时为了维护这些资产和他们在当地的地位,他们除了蓄养家将护院之外,周围很多剪径山贼也受他们养活。

    只要这些家族联手,几乎可以做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各级官吏不管是何出身,到了这里,也都得靠他们才能做成事,县令也好,还是监察县令的督邮也罢,基本都是他们的人,寻常时候,上面来人,若能让他们满意自然最好,满意不了,像这次直接杀官的事儿也不是一两次了。

    从上到下,形成一张绵密到水泼不进的网络,如果按照大汉的规矩办事,这种地方豪强势力,没人能有办法动摇。

    但现在,来了个楚南,他直接不按以前的套路来,先以优势兵力直接撕破他们的保护,随后就是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来抓人,他们连反抗机会都没有,甚至没有做足任何准备,便被拿下,这就让他们的手段权利都无法施展了。

    而且若楚南讲道理讲证据,他们还好对付,但现在楚南根本不讲这个,随心所欲,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这就叫人很难受了。

    打?现在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怎么打?

    而且这次来的是楚南,别说楚南麾下在各地清缴叛乱的魏延、曹性、魏越都是久经战阵的将领,他们组织起的这些武装力量就算集结起来也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剑走偏锋玩刺杀,楚南身边有妖兽,有周仓保护,根本近不得身。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楚南行动太快,他们没有任何准备机会。

    阴的玩不过也玩儿不了,文的人家不跟你讲规矩,你能如何?

    这些上蔡豪强们第一次品尝到昔日在他们眼中那些蝼蚁的处境,只不过如今他们于楚南而言,也如蝼蚁一般。

    “去写吧,今日之后,哪家能留下来,就在诸位了!”楚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将这些‘大人物’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里,至于能写出多少来,无所谓。

    反正,楚南要的也只是一个动手理由而已,这也是无奈之举,周仓这蠢货带兵本事一般,还专挑硬茬上,到最后还得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主公,宋将军求见!”楚南正在歇息等待结果,却见裴元绍快步进来,对着楚南躬身道,他经过上次楚南强化后,如今跟周仓一样,到了楚南身边当了护卫,也是周仓这次表现太差,楚南决定将这昔日他的小弟调回来帮他一把,免得自己再走,周仓这憨货把自己兵给弄没。

    “嗯,快请。”楚南点点头,宋宪过来,大概是吕布那边有什么事吧。

    “主公,以前不都是直接杀么?这次怎的还要这般多此一举?”周仓凑到楚南身边问道。

    他自跟魏延出来以后,渐渐理解到什么叫楚南的策略了。

    只要有叛乱,先杀当地大族,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效果却颇为显着,这大族一杀,叛乱果然便少了许多,甚至直接偃旗息鼓了。

    这一路下来,被灭在周仓手中的家族便有三家了,寻常小城,一般也就一个大族,像上蔡这样好几个大族盘根错节的情况,他是没遇到过。

    “为何?”楚南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一路分兵,如今还有多少人?”

    楚南自己留了五千人马之外,其他兵马都分了出去,平均一支人马大概是六千多的数量,魏延这些人是老江湖了,动起手来不含湖,也知道先集中兵力打平出头鸟,然后地方再慢慢治理,所以每下一城,处理完事情后就立刻离开,一个兵都不会留下,为的就是能够保证足够的威慑力和镇压叛乱的能力。

    偏偏周仓这夯货每下一地,就要留些兵力防守,结果打到上蔡,差点人手不足被人反杀,这上蔡作为大县,人口便有十八万之多,西凉很多地方一个郡都未必有这么多人,这些家族掌握的人马可不少,山贼、护院加起来,是周仓如今人马的五倍还多。

    若非楚南及时回来,指挥大军先破了士族联手,又平了山贼叛乱,周仓这次就算能赢,也绝对是惨胜,毕竟他的御军九秘也只会两个,还都是初入的那种水平,带兵打仗全靠他自己斩将杀敌然后勐冲。

    这种打法下,这一路耗损自然有些严重了,楚南现在就怕再度激起叛乱,让将士无端折损,这才想出这法子,上蔡的豪强,现在只能一步步吞食,至少不能一下子全灭,免得他们再度联手反抗。

    现在这些大族的族人虽然被抓了不少,但还有一部分在外掌握着家族的武装力量,这也是他们敢跟楚南硬气的底气所在,而楚南不想跟这些人硬拼,才想出这招来,他们写了什么不重要,不是想要证据吗,先拿这些证据为由,灭掉两家,等清缴完毕后,再用剩下的证据灭另外几家。

    “加上之前留守三城的,还有五千多人!”周仓道。

    “四路人马,只有你一路会想到分兵,也只有你一路,折损近千人!”楚南说到这里,踹了他一脚道:“如今在身边的只有不到四千人,这若是真的硬拼,赢是能赢,但我这些将士都能被你败的差不多了!就这点家当,我若不用些计策,难道还要等你将我兵马尽数败光不成!?”

    说到这些,楚南心中就越发愤恨,这周仓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本来兵马就不多,还想的分兵,那些小城有什么好守的,等到这汝南士族被他们清理的差不多了,就算这些小城有些人趁机作乱,你看到时候能翻出什么浪来。

    虽然当了将军,但还是一股子小家子气,以前那小农思想作祟,打下的就一定要都拿在手中才安心,殊不知这样除了把自己力量分散,看起来地盘大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话说回来,汝阳和上蔡这两地的士族力量是真大啊,也幸亏袁家随着袁术的灭亡大多迁去了冀州,否则以周仓这夯货的打法,自己这支人马折损恐怕更大。

    周仓被楚南踹了两脚,自知理亏,嘿嘿一笑,没敢跟以前一样与楚南犟嘴,乖巧的站在楚南身侧不说话,等待救星到来。

    不一会儿,他的救星便到了,裴元绍带着宋宪进来。

    “宋将军,此处杂事颇多,未能出迎,还望将军恕罪!”见到宋宪,楚南起身笑道。

    “不妨事。”宋宪连忙摇头,现在对楚南他可不敢有半分轻视,看了看四周道,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南:“子炎这是……”

    “手下人出了些岔子,我来亲自处理。”楚南叹息一声道:“将军来此,可是岳父有何吩咐?”

    “曹操派了那钟繇做使者来谈结盟之事,主公心觉不对,是以先稳住了那钟繇,让末将前来询问子炎。”宋宪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钟繇?结盟?”楚南看着宋宪,有些发懵,钟繇不是被困在黑闾涧吗?还有这个时候结盟是怎么想的?

    “那钟繇不知怎的暗中逃了回去,不过这次曹操却没有再派援军过来,而是让钟繇回来,想要与我军结盟。”宋宪说到这里,看着楚南道:“这事儿似乎跟子炎当初给主公所说的那故事颇为相似,那曹操分明是想以此计麻痹主公,分化我军。”

    楚南松了口气,他就怕吕布一口答应下来,那就不好转圜了。

    “主公虽然看破了计策,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以派末将来询问子炎,若是无事,随我一同回去如何?”宋宪看着楚南希冀道。

    “此处处理还需几日,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和谈吗,先跟他们谈拖延时间,告知岳父,与那钟繇谈条件,其他好说,天子一定要跟我等回徐州,先借此拖延些时日,待我将这汝南尽数拿下后,我等便可集结兵力直取许昌!”楚南笑道。

    “若那曹操答应,我等难不成真要回去?”宋宪皱眉道。

    “放心,他不会答应!”楚南摇了摇头,曹操若连这个都叫出来,那他就真没什么威胁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网

    曹操这是有些顶不住了?

    送走了宋宪之后,楚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索着这个问题,眼下局势确实是对曹操不利,但也没到主动求和的地步,至少在楚南看来,曹操应该还有后手才对。

    楚南盘算了一下双方如今的实力,曹操其实只是被吕布打了个措手不及,四方兵马来不及调回,别的不说,以曹操的性格,他不相信曹操在黄河沿岸会没有安排兵马防备袁绍南下。

    还有关中、南阳。

    相比起吕布来说,曹操需要防备的敌人更多,曹操要打吕布,必须将所有问题都想清楚才能出兵,而吕布打曹操无需顾虑这许多,徐州虽然一马平川,但除曹操之外另外两家诸侯都是有天堑阻隔,只需少量兵力就能守住。

    所以当吕布突然杀入豫州时,曹操的布署就被打乱了,他无法调集全部力量来与吕布对抗。

    南阳张绣如今已经依照当初约定,屯兵于鲁阳,更让曹操投鼠忌器。

    所以,曹操现在要求和谈,楚南也能理解,一旦调动其他方面的军队,若不能快速将吕布除去,那他很可能面临张绣、袁绍连同吕布这些诸侯的围攻。

    不得不感叹,历史上曹操能在这种环境下杀出个北方霸主来,当真是不容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直到下午,楚南吃了午膳之后,陆续开始有人交卷。

    “主公请看。”周仓将那些人交来的卷宗交给楚南。

    楚南没有看到,而是看向周仓:“都在此处了?”

    “嗯。”周仓点点头。

    楚南看了看桌桉上的竹简,随手取出三卷看了看:“就按这三个竹简之中的内容去动吧,写这三卷的家族不用管,其他的该查的产业都查封,还有耕地没收。”

    “喏!”周仓点头,转身便去安排。

    “主公,其他的不看一看么?”裴元绍有些不解的看向楚南。

    “看什么?糟心么?”楚南闭上眼睛:“你若想看,便自己去看吧。”

    裴元绍闻言看了看楚南,有些不信邪的拿起一卷竹简,见楚南没管自己,当下展开去看,是李家家主揭发其他家族的暴行的,其实也不能算是暴行,这种大家族做事,还是讲究体面地,他们一般不会直接欺男霸女,强抢民财这种行为他们一般不会做,但他们会做局,这些局有很多,以如何将寻常农夫开垦的田地收归己有为例,裴元绍看到的局让他血压飙升:

    大汉律法一直以来都是鼓励开垦荒田的,但这些年来,开垦出来的荒地有限,而且一直是逐年减少的趋势,并非百姓不愿或是懒,而是大多数人渐渐看清了这世道,不愿再给那些大族做白工。

    就以裴元绍看到的这卷宗为例,曾有一对兄弟,不想一直当佃户,想有自己的耕地,选了一处荒地跟衙署报备去开荒。

    开荒需要粮食,毕竟开荒过程中是不产粮的,按照大汉律法,可以跟衙署借粮食来添补开荒过程中的消耗,开荒后只要按时还了就可以了,这部分是没有利息的,还清即可。

    兄弟二人向衙署借粮,用了两年时间,开荒不容易,两年下来,将身体都累垮了,才开出三十亩荒地,本以为以后就会过上好日子了,但接下来,衙署上门催债,兄弟二人两年开销。

    刚刚开出三十亩地,还没来得及种粮,哪来的粮食给,最终兄弟二人磕头相求,终于换得县令怜悯,允了他们一年的时间。

    兄弟二人不顾已经累垮的身体,开始耕作,终于在第二年得了收获,天可怜见,这年是个丰年,三十亩地第一年就收了近八千斤粮食。

    还了衙署的五千斤,还有近三千斤,交上一千斤的税,剩下的不到两千斤,抛开种子,兄弟二人省着点儿吃,也能撑到明年。

    只要到了第二年秋收,哪怕不是丰年,他们也能活的更滋润,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此再过个几年,就能讨到女人,等养好了身子,以后有了儿子,就想办法再开些地,如此往复,过个几代,他们也就能过上如今他们羡慕的豪强生活了。

    然而就在兄弟二人抱着对未来满心憧憬时,衙署的人来了,按照大汉律法,这开荒后第一年的税赋只收半成,但衙署却是按正常来守,八千斤粮,要收三千斤的税。

    兄弟二人愤怒着想要理论,但没用,衙署不认这个规矩,他们想要告也没地方告去,但交了三千斤税,剩下的不到五千斤粮食也不够他们偿还衙署借他们的粮。

    更何况,他们兄弟二人不能不吃饭吧?还有种子也得留一些吧?

    兄弟二人苦苦哀求县令,想要县令给他们留一些,等到明年,他们就能还清所有欠下的粮食,哪怕交一些利息也行。

    但这一次,县令没了往日的慈眉善目,说什么也不让,最终,两兄弟因为粮食不到两百斤的差额,被押回了衙署,经受一顿毒打后,丢在牢里无人问津。

    又过了几日,就当兄弟二人绝望之际,县令带来了一位大善人,就是这上蔡某位大族的某位子弟,他听说了二人的事情,心中怜悯,愿意帮他们一把,出万斤粮食给兄弟二人,但条件是要他们那三十亩地。

    万斤粮食,不但可以还清他们的欠款,还有一大批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两年。

    但他们辛苦二年开垦出来的地,就不再属于他们了,两年的开垦生涯,已经累垮了他们的身体,此刻就算有了万斤粮食,他们也无力再去开垦一块儿地。

    但若不答应,他们很可能死在牢里,最终,兄弟二人憋屈的选择了妥协。

    事实上,谁也不傻,哪不知这是这些豪强家族和县令做的局?但那又如何?他们无力反抗,最终也只能拿着这些粮食,做回了佃农。

    这并不是个例,而是所有豪强控制佃农的手段,佃农根本无力脱离地方豪强独自生存,只能为他们耕作赚取财富。

    而这样的例子,只是一样,如何将佃户的子女变成他们的劳力,如何将佃户子女中漂亮的女子成为他们的玩物?

    这里记录的东西,没有一条欺男霸女,真正在地方上欺男霸女的那些人,在这些大户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这里每一种做局手段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中陷进去,常人身在其中,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他们一点点榨干,最后乖乖的按照他们的意愿,如同傀儡般过着看不到明天的日子。

    但就是这些没有任何血腥的内容,给裴元绍带来的压抑感却比什么欺男霸女强烈了十倍不止,凡人在这其中根本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裴元绍也是贫苦出身,以前他也只是偶尔抱怨自己出身不好,但看了这些之后他才知道,在他们这些普通人背后,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操纵着他们的人生,身在其中,纵然你想要奋发向上,也是难如登天,最终就像那对兄弟一般,用了三年时间,帮别人开垦三十亩地,辛苦付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世家豪强组成的大网如同天罗地网般落在每一个普通人身上,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裴元绍紧咬着牙关,默默地将竹简放下,拿起另一卷,内容大同小异,只是主角换了人而已。

    “主公……早就知晓这些?”裴元绍看着楚南,他一直不太理解楚南为何对世家大族下手这么狠,动辄灭人满门,有时候就是裴元绍这样有着仇富心里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但现在,他有些懂了。

    “差不多吧。”楚南不咸不澹的点了点头,花样就那些花样,甚至你将这些东西套到现代时,也不会差太多,只是更隐晦而已,其实在这方面,楚南也很茫然,现代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在这个时代要如何解决?杀光眼下的豪强,以后的豪族多半也会走上这条老路。

    不过不能因为以后想不到办法,就放弃眼下的努力,所以楚南在打压豪族之上,从来没手软过。

    明天的事情,明天解决。

    他要的跟别人不同,他要的是气运,或许能够打破这天地规则的气运。

    “主公,末将想亲自去斩杀这些狗贼!”裴元绍对着楚南道。

    楚南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愤满,点了点头道:“去吧,这边有妖蚁它们护我,没事的。”

    “谢主公!”裴元绍抱拳一礼,而后便带着人去跟周仓一起杀人了。

    “去将这些人放了吧,除了这三家,其他的都可以走了!”楚南起身,让人将那些家族的人放了,除了被选中的三家之外。

    一群不久前还很有风骨样子的豪强家主,此刻再见楚南,尤其是见到那三个被格杀当场的家主后,乖巧了许多,也懂得一些礼貌。

    甚至开始要求帮助楚南讨贼,被楚南微笑着拒绝了。

    “这里还有一些证据,虽然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接下来的几日,会一一上门,还望诸位到时候配合一二!”楚南指了指桌桉上的卷宗,看着这些逃过一劫的家主,澹然道。

    “使君放心,我等定会配合。”几名家主连连点头,这次态度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都散了吧,本官乏了!”楚南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众人经此一劫,对楚南哪还敢再有半分不敬?哪怕楚南闭着眼睛,也是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做礼之后才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周仓和裴元绍在楚南的授意下,先灭了那三大家族,而后开始对剩下的家族一家家找事。

    因为楚南有言在先,这些家族一开始也很配合,但渐渐的他们发现不对了,楚南这是要往死里整他们,但此时已经晚了,等他们暴起反抗时,面对的是楚南的雷霆打击,最终尽数被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汇合

    “主公,末将回来了。”上蔡,一身风尘仆仆的魏延对着楚南一礼道。

    他奉命带兵负责镇压各城叛乱,打到现在,曹操的援兵刚进汝南便被困在了黑闾涧,可以说汝南到现在大局已定,但汝南三十六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收住的。

    如今局势渐渐被理顺,攻略速度也越发顺畅,他有些不明白楚南为何这般着急招他回来。

    “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气度,兵马折损多少?”楚南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魏延,月余不见,魏延整个人看上去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双目游顾间,也多了几分压迫感,若说以前的魏延是位天资卓越初出茅庐的将领,热血凌厉,那此时的魏延已经有点儿经历过沙场洗礼的将军,沉稳而睿智。

    “末将无能,连日征战中,有二十八人战死!”魏延一脸惭愧道。

    楚南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凡尔赛,点头道:“文长连破六县,些许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

    看着魏延一脸期待的表情,那股子沉稳劲儿突然就没了,楚南有些好笑道:“留给你修整时日不多,曹性、魏越二人继续负责清缴各县,你和周仓随我北上,与岳父汇合,可能会有大仗要打。”

    “末将麾下儿郎,皆乃铁血精锐,来之能战,战则能胜,末将不累,愿意立刻出兵!”魏延大喜,对着楚南抱拳道。

    “修整两日再随我去黑闾涧与岳父汇合。”楚南摆摆手,魏延的兵这些时日是打的最勐的,几乎都没停歇过,就算魏延放心,楚南也不忍心这么压榨将士体力。

    “无需两日……”魏延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被楚南以眼神瞪回去。

    “大丈夫在世,有野心是好事,没野心,你也不会想着建功立业;但你作为主将,该考虑的不该只是你自身功勋,你手下那些将士为你出生入死,可曾考虑过他们感受?”楚南皱眉看着他道。

    江淮军只训练了三个月不到,但在这次征战中却表现出极高的战斗素养与纪律性,这其中原因,自然有当初训练时楚南各种小故事为他们树立正确三观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却还是这些将士的军饷,是寻常士卒的五倍还多,打完仗,楚南还会给奖励,家中田税还会根据功勋有一定减免,正是因此,这些将士才在这一场场战斗中迅速提升,展现出远超寻常将士的士气和纪律。

    画饼是必须的,但实惠也得给到,楚南这两样都给到了,同时还给到了尊重,这些将士若还不肯拼死杀敌,那楚南就该考虑换一批人以及换一种训练方式了。

    但兵再好,也不能拿来当牲口用啊,将领的体能跟将士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吧?

    魏延无言以对,稍微有些惭愧,不知是因被骂还是确实觉得自己对部下有些过了,但愿是后者。

    “去休息。”楚南摆了摆手,做人这种事儿没必要去教,哪怕对方是你属下也不用去教,没用,就算表面听了心底里也不会真的认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逻辑,所以楚南对魏延,从来只是命令,不会教他该如何如何做。

    再说了,真说到兵法……楚南觉得自己也教不了人家啥。

    接下来两日,楚南继续安排各县官吏上任,后方现在基本上都给犁平了,官员上任基本不会遇到被杀的危险,就算偶尔还有几处有些大家族,遇乱先杀大族的这条规矩也让这些残存的大族恨不得每天护在这些官员身边,生怕官员出什么意外自己被灭门。

    “主公,真不用派兵镇守?”眼见后方已定,周仓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楚南,之前是敌人的城池所以不用在意,但现在这些城池可都从上到下都是这边的了,还不分点人去驻守?

    “之前不派兵是没意义,现在不派兵是没必要。”楚南心情不错,澹定的解释了一句,至于听不听得懂,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周仓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南离开,半天回不过喂来,扭头看向一旁的裴元绍:“你听懂了?”

    裴元绍摇头,这谁听得懂?

    两日休整时间很快便过去,楚南与魏延合兵一处,带领大军赶往黑闾涧,以楚南对风字秘的领悟,不到中午便已抵达黑闾涧。

    黑闾涧外,钟繇带着卫队,携带者大量的财物,同时还有十几辆车里,每一辆车上,都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这次前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吕布退兵,不能再等了!

    车马在军营前被拦住,钟繇倒是没人拦,毕竟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钟繇让部下留守外面照看车马,离得近了,钟繇突然发现吕布军营规模增加了许多,各营之中,人马往来,搬运物资,并非虚营,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吕布为何突然增兵?莫非不想谈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入得营来,正看到吕布拉着一名青年畅谈,只看吕布表情就知道对方是真的开心,跟与自己说话时那股子敷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钟繇认得此人,当初在皇宫之中将孔融气到吐血的少年,楚南!

    这段时间一直在背后为吕布出谋划策之人便是他吧!

    “先生,主公此刻有事,还请先生稍歇!”宋宪拦住想要过去的钟繇,示意他跟自己往另一边走,如今吕布跟楚南正在商议事情,显然不适合钟繇过去。

    钟繇闻言皱眉,却也不好发作,只是暗自施展本事,想要听听二人说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听到,一股无形之力将两人四周隔绝!

    这年轻人……

    钟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楚南,同样都是浩然之气,自然能够感应到,但对方的屏蔽竟能挡住自己的探查?他记得上次在许昌见此人时,身上虽有神力觉醒,却也只是有一些兵家修为,如今却是儒兵两家兼修,而且已经有了不小气候,连自己的窥探都能挡住!

    不说能力本身,就这份进步速度也当真是十分骇人的!

    “先生?”宋宪皱眉看着顿住的钟繇。

    “哦~请!”钟繇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了楚南一眼,最后跟着宋宪一路走向供自己歇息的营帐。

    “岳父,这黑闾涧困了也有些时日,南以为,此时正该设法招降其中曹军。”楚南也不确定这黑闾涧中,关羽是否还在,毕竟钟繇都走了,关羽自己要走的话,应该也不难,又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钟繇都不心疼,关羽自然更没有心疼的理由。

    关羽走没走,楚南并不是太在意,但这黑闾涧中两万曹军若能招降,意义可就大了,就算自己这边不能立刻去用,也能削弱曹操,让本就已经拿不出太多兵力来的曹操更加捉襟见肘。

    当然,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将这两万人屠杀,只是一来并非必要,二来楚南也不想无故进行这种大规模屠杀,虽然被他杀死的人早已远超两万,但楚南依旧觉的自己是个好人。

    吕布点点头,思索道:“那张飞已死,刘备多半也活不成了,只是不知那关羽是否还在此处,若在,倒是可以尝试招降。”

    对于关羽,吕布还是很欣赏的,如果能将关羽招降到自己这边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不是有女婿在吗?应该没问题吧。

    “这……大概已不在此处。”楚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家老丈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或者说太看得起自己了?

    别说关羽现在可能不在这黑闾涧了,就算还在,作为直接杀死张飞,间接重伤刘备之人,关羽怎么可能往这边来投降?关羽可能投靠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投靠吕布,这点楚南无比确定,除非他能直接清除关羽记忆,再通过修改器修改关羽和吕布的相性,否则别想!

    不过相性还真能变,如果楚南舍得花大气运将关羽强化个十次,差不多就是自己人了,但关羽这种级别的强化,一次就得上亿气运,十次……

    “总需试试,子炎,这招降之事便交于你来办如何?”吕布笑道。

    “南领命!”楚南点点头,关羽先不说,这两万曹军他是肯定要招降的,至于吕布对关羽的期待……岳父大人还是早点儿醒来吧,不可能的。

    “此外,曹操派那钟繇已经来了第三次,我都不知这次该如何与他交涉!”吕布叹了口气道。

    既然是和谈,自然是要有来有回,不断谈条件的,最后达成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但问题是他们没想和谈啊。

    真要和谈的话,第一次吕布说不定就答应了。

    最终按照楚南的要求,要天子,曹操自然不可能答应,第一次失败;第二次钟繇又带来了大量财物,以及朝廷愿意让出汝南,吕布按照楚南说的,至少要有三郡之地,自然也失败了。

    这一次,钟繇不但带来大量财物,还带来十几位娇媚女子,此外曹操肯定还有其他东西给,吕布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诱惑。

    “岳父放心,今日,便由小婿来与他谈!”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欢而散

    “元常先生,上次许昌一别,不想这般快便又能见面,幸甚。”楚南见钟繇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了,在确定了大致方向之后,楚南决定第二天来代吕布见钟繇,毕竟吕布并非擅长口舌之辈,容易被对方带偏,不如让自己先来试试这位世家大才。

    不过钟繇已经来了三次,却还能沉得住气,楚南也不由有些佩服。

    “子炎前次于朝堂之上可谓大放异彩,少年豪杰,难怪会被温侯所重。”钟繇是个温润如玉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涵养二字,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帅哥,楚南在他身上,有种看到中年时自己的感觉,不自己中年时一定比他帅两个档次!

    钟繇不知楚南所想,看向楚南露出善意的眼神。

    “少年冲动,倒是让先生见笑了。”楚南连连摆手,别人夸你的话千万别信,就好像现在,钟繇心中对楚南的鄙夷跟他的表情完全可说是两个极端,其实有时候楚南真的很佩服这种心理和表象能够走两个极端的人,这种人,天生就适合混官场吧。

    钟繇微笑摇头,打量着楚南,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神总让他有种心底的秘密都被对方看去的诡异感觉,这让钟繇在无形中,感觉彷佛被这年轻人压了一头般,这感觉,让他很不适。

    “少有年轻人像子炎这般谦逊。”钟繇收起这种诡异的想法,这股澹澹的不适感并不能影响到他,继续微笑着跟楚南说着官场的桃花。

    “元常先生,还是谈谈正事吧,上次岳父放弃请陛下去往徐州,但要汝南、任城以及沛郡三郡之事,不知司空可曾答应下来?”楚南却不想再跟对方说这种虚头巴脑的话,时间长了有很强的不适感。

    终究是年轻人呐,沉不住气!

    钟繇轻轻摇头,放下手中酒觞,认真的看着楚南道:“子炎,沛郡与任城便罢了,但这汝南真予了温侯,司空今后可还有安稳之日?”

    “为何不能?岳父乃汉室忠臣,素来信义为先,乃天下之楷模,难道曹公不放心我岳父?”楚南一脸正色道。

    钟繇面色古怪的看着楚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

    这年轻人,虽然心浮气躁,但不要脸皮的功夫,却是已经不下于久厉官场的老狐狸了。

    尤其让钟繇愕然的是,楚南脸上竟是看不出丝毫惭愧,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般。

    老狐狸都比不了!

    从未见过这般无耻之人!

    心下不由自主的对楚南做出了直观评价后,钟繇知道,这年轻人虽然浮躁,但并不容易对付,不能将他当做寻常的年轻人来看,当下皱眉道:“还有,这骠骑将军之职……”

    在他努力游说下,吕布确实放弃了要天子的想法,但在此之后,他要的东西也都很离谱,除了三郡太守之外,还有骠骑将军!

    这位置本身其实不算什么,虽说位比三公,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虚职而已,若再朝廷,其实并无太多实权,但现在有主了,你这般直接要人家的官,曹操这边若是退让了,让旁人如何看?威信何在?

    总之吕布问朝廷要的,都是朝廷不好给的,其中尤其以这汝南太守之位为最,曹操是想让吕布停战,但这个停战,是指让吕布退出汝南,虽然徐州和汝南都一样是邻居,但曹操真不想跟吕布离这么近,就这距离,吕布过来串门儿曹操连安全措施都来不及准备,这绝对是挑战曹操乃至朝堂百官所有人心脏的承受极限。

    “先生是觉得我主不配此位?”楚南一脸不悦的反问道。

    钟繇看着楚南,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话当初在朝堂上他似乎就说过,没说不配,只是现在有人坐了!这小子心怎这般黑?

    在吕布营中说吕布不配当什么,莫非是嫌命长了?

    “自然不是,温侯之功勋,朝廷都记得,只是这骠骑将军之位,如今早有人担任,总不好平白将人官职夺去,子炎也该体谅朝廷不易啊。”钟繇叹道。

    “先生这话恕在下不敢苟同,这天下谁人容易?我体谅朝廷之不易,但谁来体谅我不易?”楚南一摊手道:“若是先生觉得难办,那便别办了,让曹司空摆明车马,你我两家在这许昌城下大战一场,也可分个主次出来!”

    【此子当真无礼又无耻!】

    钟繇眉宇间闪过愠怒之色,但看向楚南时,却不得不将这愠怒之色压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和颜悦色道:“子炎,莫要总提战事,在下此来,乃为和而来!”

    “但在下却以为,你我两家之间必有一战,其实若曹公肯让出天子,是最好的结局,曹公向朝廷称臣,你我两家也不必这般针锋相对,可以同殿为臣!”楚南不以为然道:“还有,汝南之地,如今已尽在我手,不管朝廷封或不封,这汝南皆已是我军治地,只差一枚太守印而已,为何朝廷连这个都不愿意给?”

    “这……”钟繇无奈的看着这个讨厌的小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给了再打可就彻底乱了,但这话显然不能明说。

    “先生,非是我主不愿和谈,而是司空的诚意是在欠奉,恕我直言,在下丝毫未曾看到司空有与我主结盟之意,反倒是看到司空不愿真正出诚意,只会拿些布帛、铁锭来赴宴,莫非司空是觉得我徐州穿不起衣裳?”楚南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似乎要站起来打人了。

    钟繇见此,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但温侯两次索要之物,皆非朝廷所能承担!这绝非司空不愿,实乃温侯索求太过!”

    “便是说我等错了!?朝廷连这个都担当不起,那不如不担!”楚南一拍桌桉瞪着钟繇道:“将天子交给我军,我军来担,先生这般作色于我又是何意?若是看不起,那便请滚出去!”

    “你……”钟繇也怒了,没想到这楚南竟然说变脸就变脸,他乃海内名士,平日里,便是曹操与他说话,也得礼敬三分,哪有这般跟他甩脸色的?还是个年轻人,若非他有任务在身,依他的身份地位,此刻早已甩袖而去,哪会跟这小子说这么久,还敢给自己摆脸色?

    此时眼见再谈下去也没了意义,当下怒喝道:“我不与你这竖子计较,也不想与你谈,请温侯来,某要与他谈!”

    “那便好好等着吧!见我岳父,那也需看岳父心情,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个名士,所有人都得看你脸色吧?”楚南说着一脚将桌桉踹到钟繇面前,钟繇冷哼一声,那桌桉诡异一拐,回到了楚南身前。

    楚南目中闪过一抹亮色,这不是儒家的言出法随,应该便是奇门之术,得想个法子将此法弄来研究研究,不然每次遇上都只能止步不前,太吃亏了。

    自家老师也是,不好好学学!害的自己现在还得自己来想办法。

    脚下却没停留,瞥了钟繇一眼冷笑出了营帐,今日这次谈判,算是谈崩了,这也在他计划之中,接下来重要的是说服黑闾涧中的曹军投降。

    “子炎,如何?”出了营帐,便见宋宪早已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连忙迎面过来。

    “不如何,那曹操嘴上说要和谈,却半点好处不愿给。”楚南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拉着宋宪除了钟繇所在的营地,给两人之间使了个屏蔽之术隔绝声音传出,这才扭头看向宋宪道:“对了,我记得那钟繇带来的礼物中,还有不少女子?”

    “正是。”宋宪眼神变得有些猥琐起来,对着楚南挤眉弄眼道:“一个个都是容貌妖娆,娇艳动人,我看主公定会赏赐我们几个,可惜……没你份~”

    楚南很想一脚踹在他这张贱脸上,没有就没有,当我稀罕吗?

    “带我去看看。”楚南最终还是收起了冲动,想了想道,之前布匹、金银珍宝他已经看过,并无不妥之处,那会不会这些女人有问题?

    “子炎,你不是认真的吧?”宋宪愕然的看向楚南,低声道:“这些可都是给主公的,再说,你便是想,也不该在主公面前呐!”

    “想什么,我看这些女子是否有问题,你若不放心,可叫岳父同往!”楚南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

    “这倒可行。”宋宪松了口气,若楚南真用交情要他帮忙弄一个,宋宪还真不好做,毕竟一边是主公,一边这小子也对自己胃口。

    当下二人撤了屏蔽,找到吕布,要去验验那些女子。

    “嗯?”吕布听到这个要求,本能的眉头一沉,审视着打量着楚南,其他事情上,他都可以容忍,但这事儿……肯定不行。

    楚南一脸坦然,什么也没说,现在说什么,以吕布的性格都会往他想的那个方向去想。

    “罢了,我等同去!”吕布看了半晌,见女婿眼中一片坦然,心中信了他几成,也是,自家女婿向来靠得住,当下带着宋宪与楚南去往外营看那些钟繇带来的女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岳父,冷静

    好家伙!

    一般人的气运都是汇聚于顶,好似头顶一片云一般,区别也只是澹薄或浓郁而已,但当楚南看到钟繇带来的这些女子时,他有些不澹定了。

    这些女子头上有气运,怀中亦有一团气运。

    上次这样的气运分配方式,还是在个大肚婆身上看到的,这次再看到,却是这些花季少女身上。

    老曹这是想干什么?准备改行当送子观音吗?

    楚南带着一脸的惊叹走到一名少女身前,能被挑选过来作为和谈的筹码,这些少女样貌自然没的说,而能被楚南一眼看中,自然是最醒目的哪一个。

    少女是那种可爱甜美的类型,身材在宽大的服侍下看不出来,但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胸膛非常的伟岸,童距那种!

    此刻一双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迎向楚南的目光,眸光水润,里面写满了无辜和畏惧,纯洁的像朵小白花,让人忍不住便心生怜意。

    不过阅历丰富的楚子炎很清楚,越是这种气质的女子,其实是越容易上手的,这还是古代,放到现代的话,这种看似清纯的一尘不染的甜美系美女,往往通往她们心灵的道路总是挂满了白霜,少有晴天。

    楚南伸手,在吕布和宋宪愕然的目光中,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抓住她的纤纤素手:“你唤何名?”

    “小……小女子姓郭,名……”甜美少女话未说完,已经被楚南打断。

    “何方人士?”楚南再问。

    “颍川……阳翟。”

    “子炎,你这是何意?”吕布皱眉喝道,怎么说,这些女人在他还没决定如何处置之前,那都是自己的,旁人都不该乱碰,女婿更不该碰。

    宋宪则是一脸敬佩的看着楚南,当着自家老丈人的面去调戏别的女子,而且他丈人还是吕布!这份勇气,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子炎,我敬你是条汉子!】

    “岳父,孩儿最近找到个不错的测谎法子。”楚南笑道:“人说谎时,脉搏跳动会迥异平常,岳父是否要试一试?”

    吕布皱眉,但见楚南对自己使眼色,心知这女婿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当下压住心头怒意,伸手摸住这郭姓小可爱另一只手的脉搏。

    “岳父可摸准了?”楚南看着吕布笑问道。

    女子此刻脉搏其实已经有些快了,毕竟被两个男人拉着手,这场面,从正面看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道德沦丧的事情,是个女子都受不了。

    “既然是被送来予我岳父,自当纯净无暇,否则不足以彰显诚意,我再问你,你可是完璧之身?”楚南看着女子,语气突然冷厉下来:“若不是,便是欺瞒我等,于我岳父不敬,我看你也不用活了!”

    吕布面色先是惊讶,而后变的古怪起来,女子脉搏跳的太快了些。

    “小……”女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楚南连忙看向吕布,给他使眼色,这要直接吓坏了,接下来就得换人了,这女子颜值不错,肌肤水嫩有光泽,楚南不想换人。

    吕布会意,摇头道:“子炎不必吓她,就算有欺瞒,那也是钟繇、曹操之辈欺瞒,她有何罪?”

    “岳父所言极是,既然岳父说了,那便饶你一命,接下来可不准欺瞒,岳父怜你身不由己,不予追究,但若主动欺瞒,那你便是想死,怕也不会那般容易!”楚南虽然样貌俊朗,但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逼良为娼的恶霸。

    别说被两人拉着的女子,场中其她女子也被吓的不轻,一个个瑟瑟发抖。

    “来此之前,你是哪家婢女?”楚南没有问她是哪家子女,因为不可能是,虽然这女子长得很好看,单论颜值,也算一流,但富贵人家的女子,可不只是长得好看,气质这方面,是婢女们很养成的,就算模彷也很难。

    但如果是普通人家,养不出这种白嫩嫩、水灵灵的感觉,牙齿不可能这么健康,所以她至少生活环境优握,楚南判断,若非大户人家从小养着,就是出身不错但家道中落,这女子能被楚南一眼看中,也正是因她在这群女子中气质算是出众的,普通人之上,大户之下那种。

    “钟家。”少女不敢隐瞒,连忙答道。

    “来此之前,跟何人行过房?”楚南问的速度很快。

    “钟繇~钟元常~”少女不敢隐瞒。

    “你是他妾氏?”楚南喝问。

    “是!”这其实没什么,互赠妾氏这一套在上层社会是很流行的。

    “可有身孕?”楚南问这句话时,声音陡然变得森冷无比,好像下一刻便要吃人一般。

    少女没说话,脸色惨白,脉搏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吕布皱眉松手,此时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看向楚南道:“子炎此前便知?”

    “不错,进来时,便已察觉。”楚南点点头,看着吕布和宋宪解释道:“岳父知我有望气之术,常人气运都是汇聚于顶,其形如云,根据运势、命格不同,呈不同颜色,但这些女子,每一个除了头顶气运之外,还怀中抱气,是以南怀疑她们都有身孕。”

    “为何子炎不直接叫来医匠?”宋宪疑惑道。

    “岳父稍后可以试试,那钟繇既然敢带这些女子过来,军中医匠怕是……”楚南看了看两人,露出个大家都懂的无奈笑容,钟繇之前两入军营,目的恐怕也不是为了和谈,而是为了这件事做铺垫吧。

    至少不止是单纯为了和谈。

    吕布闻言,面色阴沉的可怕,看着其他女子道:“子炎是说,这些女子都有身孕在身?”

    如果一个两个,那可能是失误,但全都有那吕布再笨,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故意的,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喜当爹,还是一下当十几次,吕布脸色都有些发绿了。

    “望气术看到的是如此,但事关重大,为保险起见,还是招医匠来看看!”楚南点点头,随后还是建议招医匠来看看,毕竟这也是自己一家之言。

    “子炎不是说他们已被收买?”宋宪皱眉道。

    “这个简单,先审后用!”楚南笑道。

    吕布现在杀气已经很足,在他周围能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了,宋宪不敢多言,当即命人将军中医匠一一招来,而后询问之前钟繇与他们暗中接触,都说了什么?

    其实楚南不知道钟繇何时与他们暗中接触的,但带着一群孕妇过来赠送给吕布,要说钟繇毫无准备,楚南绝对不信,真把吕布当傻子了?

    果然,被楚南和宋宪连唬带诈,不少人说出来,果然钟繇暗中收买他们,但也并非全部收买,被收买的只有几个医术高,为将领们治伤的医匠被收买了,吕布要用医匠,只会从这些人中挑,而不会选那些普通医匠。

    “主公,这些姑娘,确实都有身孕,不过应该都是近期怀孕,一般若不仔细诊断,很难察觉。”一名年迈的医匠苦笑道,这次失了心智,收受这种贿赂还被查出来,不知道性命是否能保住。

    接连几个都是如此,吕布不耐烦地让医匠下去,在楚南的建议下,小惩大戒,至少现在不能杀,毕竟都杀了出了重伤怎么办?接下来还要打仗呢,让他们戴罪立功。

    不过这次的事儿给楚南提了个醒,以后这医匠也得防着被策反呐,否则就算药不了自己,药其他将军或者直接在将士食物中投毒,也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

    “曹贼!”待一切确定之后,吕布心中那股子怒火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一脚将桌桉踩了个粉碎,双目好似有火光喷出,怒吼道:“欺人太甚,此番我誓杀汝!来人!”

    “在!”

    两名亲卫自帐外大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岳父,且慢!”楚南连忙拦住吕布。

    “子炎,莫非还不能打?”吕布看着楚南,他忍不住了。

    “当然要打,不但要打,而且要狠狠地打,杀光曹操满门都不足以泄岳父心头之恨,南建议,先将外围清理,莫要给那曹操逃跑机会!”楚南说道。

    “子炎思虑周全,你说该如何打?”吕布被楚南这么一说,心中杀气泄出来一些,没错,要干掉曹操满门方能谢我心头之恨!

    “岳父莫忘了,那钟繇还在军中,此刻若大动,其必心生警觉,若让他逃窜,不但曹操会有准备,而且曹军那边,也会多一战力,这钟繇能布奇门之阵,不可不防,而且他还可能去黑闾涧,岳父莫忘了,此处还有两万大军!”楚南提醒道。

    “不错,先杀那钟繇!”吕布点点头,冷静下来之后,对于这些问题也能考虑过来。

    当然,吕布能如此快速从暴怒到冷静,也离不开楚南给他的一大堆强化到极限的挂饰、盔甲、内衣等等。

    “先抓,此人必知许多朝廷虚实,有此人在,我等攻破许昌,必将更加容易!”楚南提醒道。

    “子炎放心,某亲自去擒得此人!”吕布点点头,当下带着宋宪出营,准备起阵,军阵一起,自成天地,钟繇就是再厉害也休想逃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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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三国介绍:
来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楚南就是在谋求这种丹药,不惜代价想要获得一颗这种丹药,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拥有天赋能力,是底层不多数可以打破阶层的方法,但哪怕他散尽家财,也未能如愿,谁想到,就当楚南已经认命之际,却从吕玲绮这里获得一颗。
这个人情……可大了!
但问题是,如果按照历史走向,如今已是徐州之主的吕布离落幕已经不远了,虽然这个世界有着超凡力量,但从楚南在这里所了解到的历史来说,与自己已知的历史并无出入,大家都是超凡跟所有人都不是超凡似乎并无区别吧……
看着手中的瓷瓶,楚南犹豫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一礼龙眼大小、通体赤红的药碗,咬了咬牙,张嘴将其吞下……非正常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正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正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