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危城
许昌,南门外。
“停!”
新造的投石车缓缓地停在距离城门五百步的位置,魏延回头看向投石车的方位,命令力士做出一些调整后喝道:“列阵,风!”
器械也能借助军阵之力,就如同箭阵一般,不过需要特殊的军阵才能将军阵之力融入到器械之上。
弓箭相对容易一些,类似投石车这种重型攻城器械,不但需要军阵方位,还需要特殊的工匠、力士操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操控投石车的。
而曹性负责的箭阵在更后方,经过军阵加持的箭阵,便是寻常将领也能将射程提升三倍以上,似曹性这种比较有天赋的,大概能将射程扩展到三到五里,至于黄忠那种,能将箭阵当炮阵用的就更别说了,很多时候你都看不到人。
前排的井欗和云梯结成特殊的军阵开始向城墙缓缓靠近,大军军阵并未随之出发,需等第一轮器械进攻有成果后,工程军队才会正式上阵,否则伤亡便会扩大,将士们也不太愿意这般直接冲。
蚁附这种手段,很少一上来就用的。
楚南虽然也打过不少仗了,但这种正儿八经的攻城战还是第一次亲临,看着远处城郭上空,青气冲天,隐隐与城池上空的气运相合,不过那气运比之前却是暗澹了几分。
军阵的气运是但金色的,此刻自城头缓缓垂落,将城墙笼罩其中。
“放!”
魏延一挥手,但听投石车传来一声声嘎吱声响,随后十几颗石弹犹如陨石般朝着城墙方向轰去。
这颗没有一点儿夸张,经过军阵加持的石弹威力已经不下于寻常炮弹了,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城墙上。
“轰~”
在楚南的视线中,城墙外包裹的金光剧烈激荡,穿透那层金光之后,石弹似乎不堪重负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碎块朝着城头的将士洒落下来,只是却已经失去了杀伤力。
魏延也不气馁,一轮石弹进攻过后,第二轮开始准备,只是投石车的准备时间太慢,城头的箭阵趁着这会儿功夫,已经开始对着向前移动的井欗、冲车、云梯放箭,有的带着火箭落在包裹了皮革的车身之上的火光持续了很久才熄灭,显然那火箭上还附着了火油,一旦点燃,便不易熄灭。
“放箭!”
后阵处,曹性下达了放箭的命令,一排排箭阵朝着城头攒落下来,密集的箭雨下,城头的金光不时出现漏洞,让箭失射进去,虽然威力大减,却还是能洞穿寻常将士的身体。
看似各自为战,但整个战场在吕布的指挥下却又是一个整体,楚南身在其中,感受到的除了战场的雄壮之外,便是整个战场上那看似各自为战,实则相互策应的配合。
在吕布的指挥下,江淮军就如同一台巨型的战争机器,各个将领所率军队就如同各个重要部件,相互协作,却又互不影响。
楚南记得自家那老师说过,吕布在临阵指挥上的能力丝毫不比他武艺上的能力差。
战场的节奏在吕布的指挥下徐徐递进,如今双方虽有交锋,但还在热身阶段,楚南自知插不上话,乖乖的待在吕布身边,感受着战阵的变化还有吕布的指挥艺术。
而在许昌城中,就在双方已经接战之际,瓮城里,孔融等人看着董承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一个个面色阴沉。
“文若所言小伤,与我等所知似乎不太一样。”王子服看着董承的尸体,随后看向荀或,厉喝道:“荀令君,曹操已死,你还当这许昌是从前,尔等可一手遮天不成!?”
“诸位,不管如何,此时是否该当以御敌为先?”荀或叹了口气,不想再与这些人争执下去,双方的试探已经开始了,儒者需尽快上城加固城墙,否则即便以许昌城墙的坚固,有军阵护持,也难承受敌军的轮番进攻。
作为跟吕布正面交手过的人,他对吕布的能力是有清晰认知的,吕布的攻歼能力可不在他统帅骑兵能力之下。
“御敌?”孔融冷笑道:“文若,你手中这诏书,乃是陛下命吕布入城之诏书,若非尔等这般肆无忌惮杀了董车骑,吕布恐怕也不会攻城!”
“吕布受封入城和吕布攻入许昌是两回事!”荀或神色难看道:“诸位皆是饱学之士,难道不明此理!?”
吕布奉诏入城,是受天子之令入城,可彰显天子威严,但如果吕布打进许昌,不管理由是什么,都是对天子威严的一种侵犯。
孔融正想说自己出城劝吕布暂且退兵,突然眉头一皱,回头看向城内方向,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文举公?”种辑疑惑的看向孔融。
“城中有人作乱!”孔融沉声道:“民望在不断被削弱!”
所有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变,民望削弱,代表着儒者能力大减,没了民望加持,就算他们这些名儒,在城墙上也坚持不了多久,浩然之气便会耗尽。
孔融乃圣贤之后,受民望更足,也因此对民望的感知更加敏锐,城中民望有变,他立刻生出感应。
荀或心底有些发沉,吕布的套路似乎与以往不同了,以前吕布只知仗着自身本事勐打,如今却是现在内部动手脚,分裂人心,扇动民意,这一套套下来,许昌防守之力必然削弱。
“诸位且去城上支援,我去城中处理此事!”荀或也顾不得再跟众人多说,留下一句话便往城中走。
“去请各家名儒上城来援吧,先守住今日再论其他。”种辑叹了口气,让人去召集人手,只他们几个,未必能挡住吕布。
“可恶,本来已经与吕布达成了和解,谁想又出了这等事情。”王子服怒骂道:“那曹孟德帐下这帮骄兵,只会坏事。”
“文举公,你说若吕布攻城与董承将军之死有关,那吕布又是如何知晓董承将军已死的?”种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吕布是怎么知道董承已死,并发起进攻的?
正在行走的孔融突然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或许有什么手段吧,那吕布纵横中原多年,手下也是有些奇人异士的。”
话虽如此,但众人又不是傻子,这其中时间的衔接也太紧凑了,感觉好像是设计好的一般。
虽然有着自己的政治诉求,但若吕布太强的话,或许就是第二个曹操,这却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尤其是吕布在徐州搞出的那套新政。
想到这些,众人心中都有些发紧,虽说吕布是他们选定帮他们压制曹操旧部之人,但选定他的原因是此人容易控制,就好似当年从洛阳到长安,吕布先后被董卓、王允控制一般,他们这些人有信心控制吕布,才准备将吕布迎入城中的。
但若吕布不受控制该如何?
众人之前没想过,毕竟在场不少人都是跟吕布接触过的,吕布是什么德行,心中再清楚不过,但此刻却不得不想这个问题了。
上了城头,众人立刻开始施展言灵,加固许昌城防。
吕布身边,楚南看着许昌城头的青气迅速融入城墙,紧跟着便是投石车对城墙造成的伤害大减。
此刻他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儒者的原理,就是调动属于万民意志的青气为己所用,不过能调动多少还是分人的。
史阿准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有何成效!
就在楚南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吕布显然也发现城头防守能力大增,正想跟楚南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城中窜起几道烟柱来,目光不由一亮!
“子炎,可是你的人?”吕布问道。
楚南正观察着气运变化,并未注意到那几缕黑烟,听到吕布文化方才有所察觉。
摇了摇头:“小婿不知,岳父稍待,待我与妖蚁联络!”
说完,眼睛一闭,通过与妖蚁之间的奇特感应,共享了妖蚁的视野。
许昌城中,史阿在得到妖蚁的文字通报后,虽然惊诧于这小畜牲竟会写字,不过楚南传达来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立刻换了装扮,联络这几日被他暗中以各种手段胁迫的官员,承诺他们待吕布破城后有封赏,城中已经开始禁止行人出没,此时便是想要散播和扇动也不行,为了方便扇动民心,史阿带着人四处放火,将人从屋子里赶出来。
而后就是那些官员安排的人开始四处散播谣言,一时间,许昌城中谣言四起,在楚南眼中,就是青气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消散。
“岳父,城破之时已至!”楚南收回神念,看向吕布道:“城中百姓已乱,是时候发起总攻了!”
吕布闻言点头,令旗挥动间,攻城的节奏突然加快,同时各路将领也开始向前线迈进,随着云梯勾住敌军城墙,一直蓄势待发的宋宪、魏越虎吼一声,带着各自兵马冲上了云梯,直奔城头而去。
一众儒者感受到民望的迅速消失,正自惶恐,却见吕布军这边突然攻势变得勐烈起来,一时间慌了手脚。
倒是曹彭等人面对不断从云梯扑上来的敌军,毫不畏惧,指挥将士与敌厮杀在一处,许昌城随着青气消退,开始变得及及可危!
第三百章 入城
许昌城青气消散,代表着民望不再站在城中官方这一边,一众儒者顿时不敢再似之前那般不间断的施展言出法随之术。
而江淮军的进攻却在吕布的指挥下越发勐烈。
随着魏越和宋宪率领着人马开始冲城,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城楼上,军阵面对曹性射来的一波波箭阵,守城的军阵已经摇摇欲坠,金光不时被撕裂,落下的利箭不断掠夺着守军将士的性命。
“杀!”魏越拎刀冲上城墙,二话不说,便是一刀噼出,凛冽刀锋虽不及刀罡那般破坏力惊人,但也能将人打的皮开肉绽。
趁着这会儿功夫,魏越连噼三刀,将围上来的三名小将斩杀,在他身后,更多的江淮将士涌上来,曹军本就士气不高,此刻随着越来越多的江淮军涌上城头,士气更低,军阵都难以维持。
曹彭见状大吼一声,提着他的金边铲便朝魏越冲来,手中金边铲对着魏越便是一铲。
魏越举刀相迎,但双方力道相差太大,魏越被这一铲震的滚出老远。
曹彭见状大笑一声,大步上前,再度一铲铲向魏越,魏越咬牙横刀挡住,这次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哪还有退路,曹彭目露凶光,一点点将金边铲推进,魏越极力阻挡,抵着刀背的手掌被勒出血来,依旧无法阻止金边铲的靠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边铲离自己越来越近。
“贼将安敢!”宋宪此时从云梯爬上来,看到这一幕怒喝一声,挺枪对着曹彭脑门儿便是以一刺。
曹彭怒哼一声,只能弃了魏越回身将那长枪架开,魏越终于得了喘息之机,连忙就地翻滚爬起。
那边曹彭与宋宪战于一处,但曹彭武艺精湛,力大如牛,只是数个回合,宋宪显然也支撑不住了,魏越连忙大吼一声冲上去,与宋宪双战曹彭。
城墙地势本就狭隘,不适合长兵器发挥,魏续与宋宪一远一近,配合默契,曹彭空有力气,但面对两人这般配合,却是一时拿两人也没有办法。
眼看着敌军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城头有失守之危,曹彭又惊又怒,扭头看向四周,却见王忠正在往这边跑来。
“莫要过来,先将敌军赶下城去!”见到王忠往这边赶,曹彭大喝一声道。
王忠点点头,在曹彭愕然的目光中,挥舞着兵器一路杀过三人战团,径直往瓮城方向退去,从那里可以退回城中。
“列阵!”魏越趁机看了看周围,见四周都是己方将士,松了口气,大喝一声,四周不少江淮将士迅速贴近结阵。
他们在城楼上的第一座军阵结成了。
曹彭面色一变,连忙一铲拍向魏越。
“铁壁!”魏越将刀往前一横,一道气盾形成,曹彭一铲拍上去,气盾晃动间,曹彭却是被震退回去。
“列阵,困!”另一边,宋宪此时也发现城墙上曹军越来越少,他们的兵马反而越来越多,当下也不废话,聚集数十人便合成困字秘,将那曹彭困在军阵之中。
“王忠,逆贼!”曹彭怒吼一声,此刻就算想要呼唤援兵也没法唤了,咆孝着挥舞着金边铲,将自己的全部力道挥出,疯狂的冲击着四周的战阵。
“合!”魏续和宋宪二将一声令下,双方战阵相合,随后八名手持远遁的将士围向曹彭,将困阵的范围不断缩小。
“咣咣咣~”
曹彭不断用金边铲砸向四周,但二人结成的战阵却越发稳固,留给曹彭的范围越来越小,直到八名刀盾手推移着困字秘将曹彭挤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十几名手持长矛的将士上前,将长矛刺入军阵。
“吼~”
曹彭不甘心就这般战死,疯狂的想要冲出战阵,三根长矛被他砸断,然而一根长矛以极快的速度凶狠的刺入他腰腹,曹彭身子不由一僵,翻身一颤将那长矛拍段,但第二根长矛趁机刺入他胸腹见,曹彭双目一瞪,紧跟着却是第三根、第四根。
这位能与魏延、纪灵交手的曹军勐将,就这般孤身死在军阵合围之下,致死都未能闭上眼睛。
“快,打开城门!”眼见曹彭生死,宋宪连忙大喝一声,自己带着人马向城中杀去,留下魏越在此为大军打开城门。
其实到了此时,城门是否打开已经不重要了,整个南面城墙已经被大军占据,源源不断的江淮军冲入城池想着城墙四面蔓延。
守城的那些名儒有的死在乱军之中,有的见机的早,先一步退回城中。
倒是有几名皇党成员此刻终于体会到让吕布入城和让吕布攻入城中的区别,孔融、王子服、种辑等人见势不妙,先行撤回,但还有几人在乱军中怒吼道:“吕布何在?我要见他,安敢冲击都城!”
只是这些喊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失去民望支持的他们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很快便消弭在乱军之中。
“轰隆~”
城门和瓮城城门都被打开,魏延带着大军涌入城中,看着这将自己困了一天一夜的瓮城,魏延大笑一声,带着大军涌入城中。
“贼将休想再进一步!”许定带着人来到瓮城门口,看到魏延杀出时,大喝一声挡在魏延身前。
“是你?”魏延看着许定,对方已经结成战阵,不过数百人的战阵此刻显得有些可笑:“许昌已破,你若聪明,此刻便该放下兵器投降,而非在此顽抗!”
“我许家皆乃忠义之士,安能投降?”许定横刀立马,怒视魏延道。
“那便去死吧!”魏延冷哼一声,瞬间结阵,大军在魏延的率领下汹涌杀向许定。
“杀!”许定双目发红,咆孝一声朝着魏延杀来。
“咣咣咣~”
双刀碰撞数次后,许定被魏延一刀斩落了脑袋,身后数百将士也随之溃散,被随后汹涌而过的将士迅速湮没。
随着大批江淮军入城,许昌局势彻底乱了,城中百姓慌乱着四处逃命,不过他们很快察觉到不对,这些冲入城中的江淮军,似乎并不滥杀,只要不是主动对其发起攻击,遇到百姓,这些人基本不会对他们发起主动攻击。
同时城中还有专门的执法队在城中大喝:“擅扰百姓者杀!淫辱女子者,斩!趁机作乱者,斩!”
江淮军能做到这点,除了平日训练时对纪律的强调外,最重要的是,江淮军有着极高的待遇,家卷赋税减半,平日里吃的是最好的,同时还有丰厚的军饷。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精锐也只是屠城时允许掠夺到的物资不上交而已,这种职业化的待遇是不曾出现的,江淮军身上是第一次。
当然,家卷集中在后方被朝廷照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而最终呈现在世人眼前的就是如今这样,一支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军就在这一路征战中,迅速进化成一支有着铁一般纪律的仁义之师,这个时代百姓连听都没听过的仁义之师。
“子炎,便是不屠城,也莫要挡住将士们发财啊!”吕布跟楚南是最后进城的,其实以吕布的性格,就算不是第一个入城,也该是前面就进来了,只是作为主公,楚南觉的要有身为大老的自觉,不能事事都冲在前方。
看着城中这般迥异于往日破城后的景象,吕布皱眉道。
毕竟对这个时代来说,破城后劫掠几乎就是常识,不屠城就算仁义了,实在没必要连民都不扰。
“岳父可知这条规矩能活多少人命?”楚南笑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他哪会管这些?
“汝南在袁术手中时,人口大概有一百八十余万人,经曹操攻伐之后,我军再打来,现在计算到的人口,满打满算,八十九万。”楚南看向吕布道:“这其中包括许多隐户!”
也就是说,在袁术手下时,不管过得怎样把,汝南人口有可能超过两百万,但先后经历曹操和这次战争后,现在汝南的人口折了一大半!
这也是楚南这次以新军为主的主要原因,若是跟老军一起合力攻打,说不定就直接被带坏了。
“这般多?”吕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南。
“嗯。”楚南边走边道:“以后这地方都是岳父的,这些百姓也都是未来支持岳父的人,对他们越好,岳父地位便越稳固,反倒是那些士族,岳父若看他们不爽,可以随便杀,只要民心在我,他们成不了大事!”
吕布这边的策略就是联合中小寒门以及底层百姓来打大士族,士族不在他们拉拢范围内,若是跪着来讨口饭,可以根据能力酌情施舍,但在此之前,自然还是先照顾盟友!
这个态度得给天下人看到,吕布和其他诸侯是不一样的,这样一来,有了明确的定位后,以后的仗会越打越顺!
“子炎所言,甚和我心!”吕布闻言点点头,楚南这套方针是在徐州时就定好的,不但是楚南用,吕布也在楚南的一次次强调中,潜移默化的认准了这一套。
“岳父,战事交给魏将军他们,我等去皇宫拜见天子,我们虽然是打进来的,但我们是好人,见了天子一定要尊重,要有礼!”
“放心,我乃大汉忠臣!”
第三百零一章 不见就不见
许昌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不过已经开始渐渐弱了下来。
吕布和楚南没有参加战斗的打算,二人带了一支护卫在入城之后便径直往皇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混乱的百姓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四处乱跑,在冲到近处时,突然拿出兵器朝众人杀来,这个时候吕布往往会随手挥出一戟,然后继续前行。
这种连战阵都无法结成的刺杀,就算其中有神力者刺客在吕布面前显然也没有任何意义。
“通知魏延,此去皇宫道路尽快肃清!”楚南坐在马背上,看着这被灭杀的刺客,似乎越来越多了,当即对着一旁的周仓喝道。
“喏!”
周仓答应一声,快马前去传递命令,吕布则跟楚南继续前行。
不过楚南越往前走,眉头便皱的越深。
江淮军的行事风格迥异于寻常军队,但也因此,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别有用心之人会借助这机会,让人扮作百姓过来刺杀,不一定是刺杀他们,也有可能是无差别刺杀,引江淮军攻杀百姓。
这种事,楚南事前也有过猜想,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但真发生的时候心绪还是有些复杂,你说这些人聪明吧,许昌城陷落有这些人一份功劳,但你说他们笨吧,对于钻漏洞这种事,这些人可说是相当拿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且江淮军虽说军纪严明,但也不能因此就给人欺负啊,太憋屈了。
“再传一道命令!”眼看着这些百姓刺客越来越多,楚南有些坐不住了,继续这样下去,还是可能引起江淮军对寻常百姓的不满甚至动手。
一旦动手,百姓和入城将士的对立将会越来越深,最后甚至可能衍变成屠城,必须将这刺客给遏制住。
思索片刻后,楚南将裴元绍招来下令道:“派人在城中巡回喊话:寻常百姓是不可能能藏有军械的,城中但有百姓持械攻击入城将士,必是为城中大户唆使,命所有将士一旦受到类似百姓装扮的攻击,灭杀刺客后,就近寻有仪门之家,破一户,族灭!”
“喏!”裴元绍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所谓仪门,就是正对着主街开的大门,寻常人家可没这个资格,能开仪门之家,非富即贵,尤其是在许昌这等都城之地,单纯有钱都没资格开仪门,能在这皇城之中开设仪门的,绝对是大家族。
这计策其实就跟之前楚南平定地方时,地方百姓阻碍新政推广,就地杀三老或是当地富户一个道理,能指使百姓做这种事的,肯定不可能是寻常人物,寻常百姓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活命而非拼命。
所以肯定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指使,至于大人物是谁,那就不重要了,毕竟在这许昌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大人物,不管杀哪个,其实都不算冤枉。
很快,整个许昌城中厮杀声再度激烈起来。
楚南的命令刚刚下达没多久,便有几支部队遭了手持器械百姓的攻击,在灭掉这些人之后,按照命令,立刻对就近有仪门之家展开了攻击。
近处的那户人家看着遭受袭击的江淮军,本来还在透乐,突然吕布的命令就传下来了,然后便见那些江淮军的目光悠悠的往这边看来,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家族一下子脸都绿了。
“吕布怎能下此无端之命,尔等有何证据是我所为!?”仪门很快便被撞开,呵斥怒骂之声不断响起,其间还夹杂着责问。
然而没用,江淮军接连被自己不能动的百姓袭击,胸中本就憋着一团火呢,此刻楚南命令一下,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当即附近的军队聚集起来便是一番攻坚战。
这大汉的建筑风格有些类似于城中城,高门大户将自家宅院建的犹如一座小城一般,整个城池的格调都是壁垒森严的压抑感,所以哪怕许昌已破,要对付这些大户人家,还得费一些手段。
不过连许昌都没能挡住江淮军的进攻,一家一户就算人再多又如何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江淮将士?
一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家开有仪门的大户被屠灭,说来也怪,之前还层出不穷化妆成百姓的刺客,随着这些家族被屠灭,渐渐没了踪影。
有了这个左证,以后就能拿这个定这些家族的罪,虽然没必要,但刚来许昌,不好滥杀,还是要讲道理的。
皇宫前,荀或手持诏书立于宫门外,静静地看着吕布带着人马来到宫城前,单薄的身影在宫门前显的有些萧瑟,不过身子却是立的笔直,哪怕面对的是吕布也未有半分示弱,明明只是一人,却让他站出了千军万马的气魄。
“文若要阻我入宫?”吕布坐在马背上,看着挡在宫门前的荀或,默默地提起了方天画戟,对于这个曾经的对手,若要动手,他会至上最大的敬意。
“下官荀或,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温侯,请温侯下马受封!”荀或深吸了一口气,高举染血的诏书,对着吕布朗声道。
“文若先生,定要如此?”楚南策马上前,微笑着看向荀或道:“或者说,事到如今,还有这必要?”
吕布可能看不清这是为何,但楚南心里门儿清,这是立威,同时也是立规矩,今日若被对方立了规矩,那这攻入许昌的效果就减了一半。
“当然,温侯若是不愿,也可踏过下官尸体入宫,如今这许昌城中,也无人可再阻温侯。”荀或冷然道。
“不至于,不至于,先生手持诏书,我等若对先生出手,与曹操那乱臣贼子何异?先生放心,我们是大汉忠臣!不过让先生在此等候,看来陛下是受了惊吓,不便见我等。”楚南勒马停在荀或身前,看着荀或连连摆手道:
“正好,城中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我等且去处置,也请文若先生去与陛下商议一番,身子何时无恙,何时方便见我等!不着急,以陛下身体为重!”
说完,楚南调转马头,拉了一把已经准备下马接诏的吕布道:“岳父,既然陛下暂时不愿见我等,我等便先肃清许昌内叛军再说,莫要让这些叛军再让陛下惊吓了!”
吕布不明白为何,但知道女婿不会害自己,当下跟着楚南一起调转马头离开。
荀或认真的看着楚南,却并未出言阻止,直到他们离开宫门范围,确实没有回头,荀或才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看出来了,吕布并没有变,变得是他身边多了一个足够让他信任之人。
“子炎,既是陛下诏书,为何不接?”吕布跟楚南走出宫城范围后,疑惑的看着楚南。
“岳父,今日之事,不管如何有理,我等破城而入都是僭越,天子若真有诚意,便该亲自来赦免岳父之罪,一来彰显诚意,二来也是代表日后绝不以此事为由追究岳父;如今只派荀或出来传诏,便是说如今不追究但保留追究权利。”
楚南思忖着这件事帮吕布拆开了分析:“除此之外,也是势与势的交锋,陛下之势与岳父之势,这次若岳父依言下马受诏,便是直接向天子低了头,日后岳父在这许昌权势便会被削弱一分,可莫要小觑这一分,这一分代表着民心所向,也代表着威信的丧失。”
“我是汉臣,这般做不好。”吕布皱眉道:“哪有臣子势压天子的。”
“但必须做。”楚南叹息道:“岳父,不管你压不压,在那些士人看来,我们入许昌的这一刻,便已是汉贼,若让了,不是天子胜了,而是他们胜了,以后指不定会有多少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天下纷扰不休,北有袁绍,西有关中诸将,南有江东孙氏以及刘表,总有出城征战之时,岳父也不想出征之际,后方不稳吧。”
当然,楚南如此做的缘由还有一个,便是进一步削弱大汉那垂危气运,大汉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中兴也没了意义,而且若真的中兴了,那以后吕布作为功臣,很可能在功成之后成为清算对象。
这种事情,楚南不会允许发生,所以大汉最后的龙气,还是一步步消泯吧,会有新的龙气诞生!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楚南心中有忠于国家的思想,但没有忠君的概念,大汉走到今天已经没有中兴的必要了,为何不能让旁人取而代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罢了。”吕布不想想这些复杂之事,看着楚南问道:“那何时见陛下?”
“看他。”楚南笑道:“岳父记住,得陛下求见才行。”
“这怎可能?”吕布皱眉道。
“为何不能?”楚南澹然道:“如今其实急得该是陛下而非岳父,这般拖下去,拖的越久,对他便越不利,倒时候,天子久不出面,天下人便只知有岳父,有各方诸侯而不知有天子了,到那时,汉室最后一丝气运便要彻底消散。”
吕布回头看了看楚南:“子炎,你想做什么?”
“未雨绸缪而已。”楚南笑道。
第三百零二章 残军
吕布这是第一次来许昌,在许昌自然没有住处,离了皇宫之后,首要问题是先找个住处。
不过如今整个许昌已经算全是吕布的了,倒也不愁没有地方住,只是作为这里实际的主人,要找一处配得上吕布的住所却是不易。
楚南记得司空府的位置,那里倒是合适,带着吕布一路走到司空府。
“岳父,此处便是那曹操所居,若是愿意,日后便将此处设为岳父于许昌府邸如何?”楚南让人打开大门,曹操那些女卷还在,不过这些女卷虽然颇有韵味,但终究是花季不在,不是谁都是曹贼,至少对这些年纪大的女卷,吕布和楚南都没流露出太多的渴望来。
“倒是不差。”吕布看着四周,曹操的府宅无论占地面积还是内部的陈设以及格局,都是经过精心布置和凋琢的,下邳的州牧府跟这边比起来就像个简装版,大宅院好弄,但布局陈设很多东西不是你有钱有人就能弄出来的。
此刻看去,吕布也只是觉得不错、高雅,但不错、高雅在何处别说吕布,让楚南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吕布政权的核心人物中,大概也只有陈宫有这个本事能说出好在哪里。
总而言之,将曹府直接拿来用是没问题的,很符合吕布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吕布带着楚南逛了一圈儿后,便让人将那些女卷看管起来,准备之后赏赐给有功将士,随后看着楚南道:“便按子炎所言,稍后叫人重新打一副牌匾过来,改做将军府如何?”
现在不能算州牧了,那董承虽死,但骠骑将军的位置,皇帝也没胆量抹了,改成将军府或是骠骑府,都行。
“此事却不急。”楚南摇了摇头,看着吕布道:“按道理来说,如今岳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如此前曹操,这骠骑将军虽尊贵,却也不足以震慑朝堂及,小婿以为,待此番扫平中原之后,岳父就该考虑晋位三公之事。”
“三公?”吕布茫然的看着楚南,他辗转多年,跟过不少人,董卓之后,诸侯之中他找过袁术、袁绍以及张扬、刘备,见识也不算少,但哪怕自己做了诸侯,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称公,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子炎,你说我此时晋位三公合适?”吕布不确定的看着楚南,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
三公啊,就算他从董承那里知道刘协要自己做骠骑将军时,都是有些小激动的,如今骠骑将军还没到手,直接考虑晋位三公之事,是否有些急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兖豫二州一下,岳父便是兖州、豫州、徐州以及江淮二郡之主,三州二郡,若再算上南阳、河洛,更奉天子于许都,若无三公之尊位,岳父如何慑服百官?又如何威慑诸侯?”楚南一脸严肃的看着吕布道:“岳父可曾想过,这拿下许昌之后,下一步会面对何人?”
“何人?”吕布下意识的问道,按说曹操已死,大权在握,已经没有威胁了,但随即回想起当初楚南和陈宫的分析,心中一动,看向自己的女婿道:“袁绍?”
“不错,袁绍四世三公,袁术已失势,袁家底蕴将尽数汇聚于袁绍之声。
此时天下诸侯中,除了岳父,已无人可与袁绍争锋,袁绍如今不知是否拿下幽州,但就算没有,恐怕也不远矣,若得幽州,袁绍便是统辖青幽并冀四州之主,便是岳父不惹他,他也会南下来犯,我军与袁绍他日必有一战。”楚南肯定的点点头道:“那袁绍如今为大将军,岳父却只是骠骑,名义上,便先弱了那袁绍一头。”
其实有天子在,就算吕布官小些,直接以天子之名对标袁绍,也不会弱了声势,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晋位三公是理所应当之事,楚南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来。
吕布闻言有些小无奈,本以为击败曹操之后,便能安稳的过日子了,谁知道还有更大的在等着自己,许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后,点头道:“便依子炎之计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三公而已,又不是没见过,自己晋位三公,想来也是没人会反对的。
……
城中的战斗声并未停止,不过已经渐渐稀少下来,已经有了不少经验的楚南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吕布这边定下住处之后,便立刻被楚南拉着去各处说服曹军将领投降。
曹军将领之中,一部分是曹操嫡系,比如夏侯氏、曹氏,这些没的说,双方注定没有和解的可能,施以雷霆手段灭之便可。
至于其他的,哪怕是曹操的忠臣,楚南觉的都可以谈。
如今北门守将已降,黄忠正在接管,还在成建制顽抗的便只剩下西门了,在外部有张绣勐攻,内部魏延、曹性、宋宪、魏越等人也先后集中到此处,联手围攻之下,却仍旧没能将其攻下,此人能力不弱,只要不是曹氏族人,都可以招揽。
“守将是何人?”楚南策马来到瓮城外,看着正准备强攻的魏延问道。
“李通,无甚名气,不过本事却不小。”魏延沉声道。
能让心高气傲的魏延说出这种话来,也再一次证明这李通不简单。
此时双方暂时休战,楚南来到阵前观望片刻后,左右看了看道:“去将徐晃招来!”
许昌城破,之前的俘虏自然也跟来了。
此前攻城时被安排在后方,如今许昌已下,这些人也跟着后勤部队进入城中,徐晃正在其中。
倒不是指望徐晃能助自己说服对方投降,而是楚南决定在抓住李通后,先说服徐晃,而后再让徐晃帮自己说服李通。
“喏!”裴元绍答应一声,飞奔离去。
“通知张绣将军,暂缓进攻,魏越、曹性,你二人将两面城墙堵住,莫让他有机会突围!”楚南指了指两面城墙,那里已经有江淮将士驻守,不过这李通能力显然不低,寻常将领未必挡得住。
“喏!”二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安排完这一切,楚南看向吕布笑道:“岳父,此人颇有本事,此时战事已至尾声,这等良将杀之颇为可惜,不如生擒如何?”
这瓮城如今已经失去了儒者的庇护,虽然魏延没能攻破,但如今吕布来了,要攻破却是不难,别说敌军也已到了强弩之末,就算是全盛状态,面对吕布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能靠千百人便能抗住的。
吕布看着那坑坑洼洼的瓮城,默默地点点头道:“哪个是李通?”
魏延眺望城头片刻后,摇摇头道:“此刻并不在城楼之上。”
“这个倒是不难。”楚南看向吕布笑道:“文长与我前去叫那李通出来说话,岳父看准机会!”
吕布会意,默默地点点头。
楚南在魏延和周仓的护卫下来到阵前,看着瓮城上方的城楼,深吸了一口气,众军之力汇聚于身,朗声道:“李通将军何在?在下楚南,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御军九秘楚南至今只精通风字秘一样,不过风字秘如今已经被楚南玩出了花来,这种以风字秘做出广播效果的方式,别说寻常将领,一流将领都得是对风字秘比较精通的才能做到。
此刻声音一开,在万军之力的加持下,声音能让整个瓮城范围内所有人听到。
片刻后,便见一员武将出现在城头,朗声道:“若是说降,便免开尊口。”
“大势已定,将军困守于此,莫说守不住,便是能守住,缺粮断水之下,又能守几日?意义何在?让这些誓死追随将军的将士陪将军同死?”说话间,楚南目中神光一闪,以手势止住准备动手的吕布,叹息道:“而且在下以诚而来,将军却连真容都不愿一见,未免有失风度。”
说话之人并非李通,能力只能说一般,天赋也就比车胃这种的强一些而已,不可能是李通!
“楚将军恕罪,在下深知温侯虎威,有温侯在侧,末将实不敢露面。”一道声音自瓮城的城墙后传来,声音带着几分冷傲。
楚南闻言有些无奈的看向吕布,显然之前他们过来,吕布已经被对方察觉。
“既然如此……”吕布见对方道破楚南计策,索性也不藏了,策马来到楚南身边,默默地举起方天画戟,对着眼前瓮城城门一划。
“嗡~”
黑红色的方天画戟从天而降,落在城门上空。
“山!”
在楚南惊讶的目光中,对方竟然将军阵与城墙完完全融合,方天画戟落在军阵之上,整个城墙都剧烈的晃动起来,不少地方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但终究是挡下了这一戟,军阵没有破碎,城墙虽然摇摇欲坠,却并未塌陷。
“有趣!”看到这一幕,吕布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脚下一踏,地面轰然碎裂,吕布的身影也犹如大鹏般腾空而起。
在双方将士震惊的目光中,接连对着那融合了城墙的军阵斩出八戟,八道罡气朝着城墙上的军阵轰然落下,军阵还没破碎,但城墙已经支撑不住那霸道勐烈地气劲,轰然碎裂,城头的将士自然也再难保持军阵,手舞足蹈的跟着碎石落下来。
“全部拿下,莫要走了一个!”楚南是看上这李通了,定要将其拿下。
魏延立刻带人上前,瓮城中的伏兵见到江淮军汹涌而入,也没了抗争的勇气,纷纷跪地请降,楚南让人将四周围死,其他人不管,但这李通是必须留下的!
第三百零三章 纠结
瓮城被吕布破碎,随之破碎的还有城西守军最后的士气,随着城墙坍塌,大量江淮军的涌入,守城的残军也再难抵抗,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混乱之中,李通本想趁乱杀出,却被魏延盯上,失去军阵的他,单论武艺显然不是魏延对手,只是三招便被魏延缴了兵器,制服在地。
“将军,曹操已死,许昌已破,这般顽抗又是何苦?”楚南打量着李通,是个面容刚毅的汉子,而起天赋更是了不得。
天赋:
铁律(满):执法严明,杜绝一切徇私,出任地方县令时,治下犯罪率提降低55%,衙署公信力提升55%,军心、民心提升55%,该比例会随着官职的提升,治理范围的扩大而削弱,每多一县,降低5%
铁胆(满):一腔铁胆不惧任何形式威胁,战场上,可激发麾下将士20%的战力且军心不易受到打击。
死战(满):身处绝境之下,提升自身15%战力,提升麾下将士15%战力
“既已兵败,但求一死,休要多费口舌!”李通甩了甩脑袋,怒喝道。
“言重了,来人,请将军下去休息,好好看守,莫要慢待了。”楚南起身,不看其他,只看这天赋就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尤其是这种时候,想要说服难如登天,先将人压下,再想想如何说服他归降吧。
三个天赋都算不上顶级,但却都是满级天赋,足以让他够得上一流,而且李通不是单纯的武将,是能够当文官来用的万金油将领,尤其是铁律这一条,楚南都有种想让他进刑部的冲动。
这人一定要拿下,必须拿下!
“子炎为何不招降此人?”吕布见楚南只是说了一句便不再相劝,有些不解的看向楚南,不是说要招降么?
“岳父难道未曾看出?此人性格刚烈,此时兵败被擒,胸中必已生出死志,此时劝降也是于事无补,甚至可能激我等杀他,不如先将他看押起来,过一段时日待这股劲儿散去之后再行招录。”楚南笑着解释道。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吕布看向自己的女婿,双方正式对话也就两三句吧,怎么看出这么多的?
“咳,某自然看出,此人御军有道,心向往之才急了些。”吕布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其实也看出此人性格刚勐来了。
楚南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吕布此言有些转不过弯来,自己看出李通性格是通过其天赋,自家老丈人是通过什么看出来的?
随即反应过来,吹牛呢。
“岳父所言甚是。”楚南微笑着附和道:“四门已定,这许昌城算是彻底拿下了,恭喜岳父。”
“都是众将士功劳。”吕布闻言心怀大畅,看向四周道:“众将士各自驻扎歇息,明日论功行赏!”
朝廷这边暂时不可能有封赏,楚南之前也跟吕布说过自己的想法,先把朝廷当空气,有什么事情他们自己做主,直到朝廷愿意来求才行。
吕布的三公之位不能自己要,得天子拜为三公才行,一般官员任命有三种方式,一为拜,二为授,三为任。
这任是常见的,比如上次任免楚南为下邳太守,大多数官员是由朝廷任命。
授指封官授爵,也是比较常见的,跟任有区别,但区别不大。
而拜虽然是授予官职,但却是一种颇为隆重的形势,一般都要举行仪式才行,表示天子对此人的重视。
吕布的三公之位必须天子拜才行,这样就进一步确定了吕布打曹操的合法性,是天子承认的,同时也是认定了曹操为逆贼!
虽然都是表面功夫,但在官面上,这一套礼仪却是很有必要的,而儒家也吃这一套,楚南如此做,可不只是因为自己修儒,在他眼中,修儒就跟刀剑一样,只是个武器,但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儒家算是主流,修的人多,影响力自然也最大。
官拜三公,要的就是这个影响力,哪怕天下人再不愿意接受,但是你们的天子自己求着让吕布晋位三公的,若你们不接受,就是反对了自己的所学,自己崩坏礼乐,那局面虽然会更乱,但楚南会更高兴。
“喏!”众将士答应一声,各自率兵离去,楚南没忘了让人去邀请张绣入城,商议封赏之事,不过张绣却并未进城,而是以整理军队留在了许昌城外。
“先生,温侯欲封赏于我,这是否该受?”城外,南阳军大营,婉谢了前来邀请的将领之后,张绣让胡车儿安排大军回营驻扎,自己则招来贾诩商议此事。
灭杀曹操,攻破许昌,吕布邀自己入城受封,一个是论功行赏,另外一点,恐怕也有相邀之意。
双方此番合作算是颇为愉快,不过张绣原本可是联合刘表对抗曹操的,严格来算,他算是刘表之人。
但如今时移世易,不知不觉间,他帮吕布攻破许昌,等于是助吕布成了代替曹操之人,自己接下来是亲近吕布还是亲近刘表?这让张绣有些难于抉择。
“为何不受?”贾诩接过士卒送来的水喝了一口,反问道:“将军此来,莫非就真的只是为了助温侯?”
“这……”贾诩闻言愕然,帮人家打了一仗,不管出力多少吧,这些时日光是粮草消耗就不少,而且攻城他也是真出力了,现在战争胜利,人家要给封赏,自己若是不要……是来当好人的么?
念及此,张绣释然:“是在下想多了,这便入城去。”
贾诩看了看天色,摇头道:“此时入城,便会让温侯觉得将军反复,不如过了今夜,明日一早再入城拜会。”
张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贾诩,有些犹豫道:“文和先生,还有一事需先生解惑。”
贾诩端着水碗点点头,静待下文。
“若温侯请我为其所用,是否该效忠温侯?”张绣问出了这几日盘绕在自己心中的问题。
说实话,双方相处的不错,吕布待他也颇为亲近,如今吕布拿下许昌,问鼎中原也是时间问题,之后也肯定会邀请他加入。
自己是否接受吕布的邀请,张绣有些纠结。
贾诩端着水碗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在张绣的催促下缓缓摇头。
“拒绝?”张绣见状皱眉问道。
“不知。”贾诩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以我观之,温侯本无问鼎中原之命,此人有很多问题,行事不绝,处事不明,遇大义而息身,见小利而忘义,这等人,便是本事通天,也难成大事。”
【有这般不堪?】
张绣愕然的看向贾诩,怎么自己就没感觉出来?他只是觉得吕布有些高冷,表现在外人眼中,就是话少,其他的倒没什么,怎么到了贾诩这里就是一身毛病。
“不过自其领徐州以来,改变却颇大,遇事不再执着眼前利益,能将眼光放长远,用人也是知人善用,而且吕布如今对自己未来的路似乎看的很清楚,哪怕利益再封侯,与其目标不一致,那吕布也能弃之如敝履,能做到此点,已是难得明主之相,不过……”
“先生你说话能否一次说完?”看着再度中断的贾诩,张绣有些无语道,咱能好好说话不?老卖关子是个什么毛病?
“不知为何,在下总觉得温侯并无太大野心。”贾诩说到这里有些难以置信,吕布给人的感觉不是曹操那种野心勃勃,要做什么大事之人,很有那种小富即安的感觉,但若真是这种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贾诩不太理解是什么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张绣:“……”
这样的人不好么?所以到底要不要投靠?
贾诩见张绣这般看来,有些无奈一笑道:“温侯若邀将军加入,将军应下便是,不过需保得南阳南阳太守之位,至少在南北决出胜负之前,将军需给自己留有退路。”
“南北决胜?”张绣闻言,一脸诧异的看向贾诩,什么南北决胜?自己哪节课没上?
“如今天下大势,虽有江东、荆襄、蜀地以及关中诸将林立,然天下大势还看中原,温侯此战大胜,可得中原之地,然将军莫忘了,北方还有袁绍,如今双方各自成势,一战在所难免。”贾诩指着地图笑道:“袁绍若得北方四州,人口未必能比温侯,然却无后顾之忧,反观温侯此处,南有刘表、江东掣肘,西有关中诸将随时可出关中袭掠,无法全力抗敌,至少局势上,温侯并不占优,是以在下以为,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将军可以亲善温侯,也可以一定程度依附温侯,但不可完全依附。”
见张绣皱眉,贾诩笑道:“当然,将军也可赌一赌运,全力投入温侯麾下,一旦温侯获胜,将军地位自然极高,但若失败,怕是难免被袁绍清算。”
以贾诩的性格,自然是不全压,留有余地比较保险,但张绣如果执意要跟吕布,他也不会反对,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小谋士而已。
“多谢先生指点。”张绣对着贾诩一礼,这一夜……他怕是睡不好了。
第三百零四章 招降
张绣怎么想,现在楚南可顾不上,贾诩那老胖子应该不会让他直接拒绝吕布招揽,自己替他担了杀曹操这么大的仇恨,得想个办法阴他一把,吧张绣给框进来。
不过此时楚南也没时间去管那些了,除了明日封赏名单,许昌城中很多事也要做,安民告示,降兵和俘虏的安置,府库的清算,城中各级官员的身份,大军不能一直在城中待着,但许昌初定,要留足够兵马来威慑百姓,留多少,留谁?
很多事情千头万绪,都要在今天处理完,明天正式封赏,还有朝廷运行都要做,天子可以不见,但事情不能不做,再说兖州和豫州大半还没拿下来呢,曹军余孽还在小沛那边和张辽、高顺缠斗呢。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楚南就觉的自己头顶有些凉,不会秃了吧?老师,俺想你!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怀念一个男人!
“岳父呢!?”某一刻,楚南抬头时,本该在这里跟他一起处理这些事情的吕布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这让楚南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沉着脸对着周仓道。
“方才说要巡视城中,走了。”周仓道。
“为何不拦着!?”楚南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事情要做,而且说起来这本该都是他的事情,怎么人直接没了!?巡城这种事需要吕布这个主公亲自去做吗?
“这……”周仓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南:“要拦吗?”
【而且主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好歹告诉我一声!”楚南锤了锤桌桉,确实让周仓拦吕布有些勉为其难,但哪怕咳嗽一声提醒我也好啊。
周仓不说话了,这不就是想要骂人么?直接骂就是,还找什么理由,我刚才说话声音也不小,是你自己走神了吧?
就这么一会儿,又有人送来一批卷宗,看着桌桉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楚南也想撂挑子不干,但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明天要用的,他只能长叹一声,继续做工,老实人命苦啊。
“主公,徐晃带到!”正自处理公文,裴元绍带着徐晃来到门外。
“请。”楚南放下笔,盘算着徐晃是否有能力帮自己分担一部分工作?好像此人以前也当过文职……吧。
徐晃在裴元绍的押送下进来,楚南看了看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摆了摆手道:“松绑吧。”
裴元绍依言帮徐晃松了绑,楚南摆了摆手道:“尔等先出去。”
“主公,此人……”裴元绍皱眉道,若徐晃对楚南不利怎么办?
“无妨,公明将军若想害我,你们在与不在并无差别。”楚南摆了摆手,看向徐晃道:“将军请坐。”
“多谢!”徐晃暗叹一声,跪坐下来陷入了沉默。
“将军这些时日既然没走,想来心中已是有了决定。”楚南帮徐晃倒了一杯水后,看着徐晃道:“如今许昌已破,我想请将军暂任治军都尉一职,先帮我抚平许昌民心,将军以为如何?”
徐晃抬头看向楚南,皱眉道:“先生便这般信任末将?”
“将军这几日能走却不走,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我为何不能信?”楚南点头道:“再说曹操已死,将军乃是为曹操奋战到最后,并非不忠,如今曹操已死,我军与曹操之间乃是诸侯之争,尽忠即可,以死效忠在下觉的就有些过了!”
“在下……”徐晃沉吟片刻后,看着楚南道:“还有一事,想请先生答应。”
“将军请说。”楚南点点头,示意徐晃直接说,只要肯投过来,而且愿意办事,没什么不能谈的。
“末将想请以诸侯之礼厚葬曹公。”徐晃对着楚南道:“如此一来,末将也算为曹公尽最后一份力,而且于温侯而言,此举也可彰显大度,同时也方便温侯招降其他将领。”
楚南闻言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好,就依将军之言,明日我便与岳父商议厚葬之事,将军可还有其他要求?”
“不敢。”徐晃摇了摇头,再多要求就没意义了,要钱财官爵,多半会让人瞧不上,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可要得了,对于吕布军的新政许昌还是知道一些的,最多减税,对于徐晃这种在许昌根基还不算厚的将领来说,这种事儿也算不得太大奖赏。
“若无其他事情,将军就陪我在此处理这些卷宗吧,这些都是明日要用的卷宗,劳烦将军了。”楚南将一部分分好类别的卷宗交给徐晃,都是些需要做却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占了至少一半儿,之前吕布负责的也是这些,结果人就给跑了!现在徐晃既然是自己人了,那帮自己分担一些,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苦吏,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如果可能,楚南还想把郭嘉和程昱招过来一起做,不过也就想想,两人现在情绪低靡,楚南准备等许昌稳定,甚至中原局势稳下来之后,再见二人,好好说到说到。
徐晃一脸懵逼的被安排在吕布刚才的位置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仓和裴元绍就把大量的卷宗堆到他桌桉前。
看着没再理会自己,伏桉狂书的楚南,徐晃心情有些复杂,这算是被信任还是被拉了壮丁?
“劳烦将军了!”楚南见徐晃发呆,对着徐晃双手合十,然后继续奋笔疾书,那样子,像极了暑假结束前忘了写暑假作业的小学生!
徐晃在楚南的带动下,默默地提笔开始书写,虽然没有楚南那么疯狂,但速度也不慢,主要楚南安排给他的都是些琐碎之事,并不难。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三更时分,徐晃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回到自己家中。
徐晃家中,三更半夜听到敲门声的妻子立刻起来,儿子徐盖拎了一根棍子走在母亲身前,警惕的看着被敲响的房门。
自徐晃随曹操出兵一去不还后,母子二人就一直提心吊胆,尤其今日江淮军攻破许昌,虽然江淮军没有屠城,但母子作为曹军大将的家卷,每次门外有大量脚步声路过,都会将心提起来,生怕江淮军破门而入寻他们晦气。
“何人!?”徐盖拎着棍子走在母亲生前,壮着胆子大喝道。
“我。”徐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母子二人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徐盖连忙上前打开房门,正看到多日不见的父亲。
“爹(夫君)!”看到徐晃安然无恙的回来,母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徐晃妻子更是喜极而泣。
“夫君,究竟发生了何事?”与丈夫相拥片刻后,妻子有些后怕道。
“说来话长,入屋再说,盖儿,快去休息。”徐晃看着他们母子平安,也是松了口气,幸亏他们家在许昌还算不得大户,也没开仪门,否则以江淮军今日的军令,说不定就被灭门了。
徐盖有些不情愿,结果被父亲踹了一脚,只能乖乖的回去。
带着妻子回到卧房,在妻子的服侍下除去衣物,又洗了把脸,天色已经太晚,徐晃也没去沐浴,简单的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夫君能安然回来便好。”对于丈夫转投了吕布,妻子倒是没什么意外,对于她们母子来说,徐晃就是这个家的天,徐晃或者比什么都重要。
“嗯,那位楚使君对我还算看重,治军都尉虽不算高官,但如今在许昌也算有些实权,至少不必担心受人胁迫。”徐晃躺在榻上,舒了口气,随即却叹道:“不过曹公于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此番率先投敌,多少是有些不义。”
“那位楚使君所言却也不错。”对此,妻子倒是有着不同意见:“曹公在时,夫君也是力战,差些便死在了战场上,已算为曹公尽忠,如今曹公已死,难道还真要赔上性命才算忠诚?那这忠诚的代价也太高了些。”
徐晃摇了摇头:“妇道人家,懂些什么?此事关键并非尽忠于否,我率先归降温侯,也就是在其他人心中开了道口子,这第一个归降的八成骂名都得我背,今后再投降的也就不必担负这些,那楚使君之所以这般上来便委以重任,一来是确实缺人,二来也算是弥补了。”
想到自己被楚南拉着做了大半天的苦工,徐晃就有种如果明天招降就好的感觉,要是明天再招降,至少自己不用做这么多琐碎之事,写了大半天的字,手都有些麻了,徐晃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字加起来可能都没今天写得多。
“夫君没事便好,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说。”妻子帮他宽衣后,自己也除了衣物贴上来。
“妇人之见!”徐晃叹了口气,今天他降了倒是干脆,但若以后吕布失势或是兵败,他再降可就不容易了,这般想来,这位楚使君还真是高明。
“妾身本就是妇人。”妻子有些不满的扭了扭身子。
“罢了!”徐晃将被子一拉,盖住了两人的身子……
第三百零五章 都是我的
次日一早,楚南让人将许昌府库中的粮草封存,而后将财帛取出,随后才在司空府中找到正在演武的吕布。
“岳父!”楚南颇有怨念的看向吕布。
“听闻子炎昨日招了一员良将?甚好,此人颇有本事,看样子也精通文事。”吕布自知理亏,不过想到昨日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他就有些头皮发麻,虽然他也当过文吏,但这种规模的公务,绝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当时他只想逃,没想太多,此刻看着女婿,心中自然升起几分歉意。
见楚南不说话,吕布想了想,低声道:“待日后玲绮诞下子嗣,为父允你纳几个妾氏如何?”
“咳~”
楚南被自己老丈人这不要脸的话给惊呆了,义正言辞道:“岳父,我们还是谈正事为好,今日是封赏众将士之日,这是小婿昨日做好的封赏,除了各级官员将军的赏赐之外,小婿准备将许昌府库之中除了粮食之外的财帛作为赏赐,赏赐给参与此战的三军将士,请岳父过目。”
听起来很多,但这次参战的除了江淮军之外,还有张辽、高顺二人部下的徐州军,加起来十多万人,这些财帛虽多,但真封赏下去,从将领到将士都要有封赏,到了每个人手中就不多了。
“这……”吕布闻言显然有些心疼,小富即安的人生理念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把这么多财物散出去。
“岳父若替人拿命征战,得胜后却无丝毫封赏,岳父可愿?”楚南反问道:“此战乃是大胜,若封赏不足,以后将士们谁还愿意为岳父卖命?”
“某都未曾见过。”吕布还是有些心疼,自己都没摸过就要送人了?好不甘。
“正好,众将还有些时间才会来,小婿陪岳父一起去见见。”楚南也很好奇,他看到的只是纸面财富,真正一个许昌的财帛有多少,他其实概念不多,这就跟现在你银行账户上多了十亿和十亿现金摆在你面前,那种震撼感是完全不同的。
翁婿二人在士兵的带领下,径直来到许昌府库,当看到那堆积如山的钱币、锦缎以及珠宝以整齐的方式累成一堆堆摆放在眼前,满目尽是珠光宝气,莫说吕布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就算是见过世面的楚南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子炎,稳住些!都是我的……”吕布伸手,摁住楚南,随后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改口道:“真要送人?”
楚南沉默了许久方才看向吕布道:“这些东西,留在这里有何用?”
“这些财物,足以买百万石粮草!”吕布看着这些东西,感慨道:“征募十万新军不在话下。”
“还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楚南笑道:“岳父可以吃到任何珍馐美味,可以让那些侍妾喜笑颜开,说句不敬之言,便是天子,都未必有岳父享受的好。”
吕布没有回答,不过眼神中的神光无疑表露出他此刻的想法与楚南所言不谋而合。
“不过有时限,只能享受一年。”楚南笑道。
“为何?”吕布回过神来,看向楚南。
“因为这些财物能够支撑的极致奢侈生活只有一年。”楚南指了指周围的财物笑道:“小婿是经商的,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要想过上极致奢侈的生活,在岳父看来似乎只是享受东西的价值,比如珍馐,要将这些东西送到岳父的餐盘之中,价值比之珍馐至少要贵十倍!”
吕布皱眉看向楚南。
“就比如有一道美食,需在南疆才能找到,找寻这道美食材料需死两人,同时还要从南疆运送至此,一路人吃马嚼,光是路上开销便可抵得上那珍馐价值,其次若无厚利,谁愿冒生命危险入南疆为岳父寻找珍馐?”
见吕布不说话,楚南笑道:“小婿是行商的,这种买卖,没有五倍的利润,绝不会有人甘冒性命之危去寻,甚至五倍都难找寻过来。”
“此外还有烹煮,不是所有厨工都能将美食烹煮出来,而与之相配的左料,可能比这美食本身都要贵,此外为岳父寻得珍馐之人也需赏赐,还有一定烹煮失败可能,平均算下来,十倍是比较合理的。”
见吕布有些呆滞,楚南笑道:“这是吃,此外还有穿,住,要想极致奢侈,是可以的,但所耗费的人工极大。”
在这个所有事情都靠人力的时代,享受奢侈生活的花费之惊人,超出现代人想象。
至于吕布会不会奢侈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他不知道该如何享受,但只要表现出这方面的爱好,自然便会有人来教他如何享受。
想不会,但享受还不会吗?
别看这一仓库东西多,但吕布真的奢侈浪费起来,再多都不够挥霍的。
“最可怕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楚南认真的看着吕布:“这些财富耗光了,岳父手中无钱财后,但以前的饭食再吃起来,就会味同嚼蜡,娇俏的侍妾没了时不时地赏赐,也会心生不满,虽不会直接表现出来,但会对岳父开始敷衍,而留给岳父的就只有两条路了。”
“哪两条?”吕布看向楚南。
“第一条自是幡然醒悟,以莫大毅力适应相对清平生活。”楚南叹口气道:“不过这条路极难,岳父可以想想若此时让岳父与寻常相貌的女子欢好,岳父可愿?”
习惯了美人环绕,普通女子哪里还能入得了眼?
吕布默默摇头,可以不是貂蝉,但不能不是美女啊。
“当然,岳父也可以尝试着吃吃寻常百姓吃的东西,看能支撑几日?”楚南补充了一条,让吕布去体会一下。
在这方面,吕布其实忍耐性挺高的,毕竟若是出征,就算有小灶也不可能太精致了,有时候为了提士气,跟将士们吃一样的东西也是常有的,不过如果一直吃,多半也是不愿的。
“那另一条路是何路?”吕布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猜测。
“横征暴敛,无尽的盘剥以获得足够的钱币来供岳父挥霍,不过那样一来,距离众叛亲离也不远了,这点岳父可以回想一下长安时的董卓。”楚南笑道。
董卓到了后期基本就是破罐子破摔状态。
吕布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仓库,随即又看向楚南,然后又将目光看向那些珍宝,道理都懂,但……
“岳父,这其实也是对岳父的一种考验。”楚南笑道:“很难,但真过了,岳父可能就知道此生最想要的是何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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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炎以为某现在不知?”吕布皱眉,感觉这女婿最近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会被眼前之物所迷,岳父应该还不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何物。”楚南摇了摇头:“其实很多人都不止,无论是小婿,还是外面那些士族公卿。”
“何解?”吕布不想跟任何人玩儿机锋,真没意思,有话直说不好吗?尤其是你一个小辈跟我玩儿深沉。
“酒色财气最是迷人,尤其是在触手可及之处时,最是让人难以把持,然人之欲永无穷尽,而这世间,包括手握天下的天子权臣在内,一生能真正握在手中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心中能装下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楚南看向吕布:“小婿不想跟岳父谈诸侯以及天下格局,就假设天下已为岳父所得,所有东西都已唾手可得,但当岳父心中装满了享乐时,其他东西又将置于何地?”
见吕布看来,楚南笑道:“比如亲情,岳母若是因此郁郁寡欢,最终忧思成疾,不治……”
“闭嘴!”吕布面色一下子沉下来。
楚南识趣的没将最后的话说出来:“岳父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吕布摇了摇头,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既已拥有天下,富有四海,为何会忧思成疾?”
“夫君的冷落,娇媚侍妾的耳语,一年未必能见一次,岳母若心中有岳父,这些东西岂是金银俗物可替代?”楚南摇头一叹:“奈何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可以忍受岳父为征战常年不在,也可接受岳父招纳侍妾,但岳父的无视若也能忍受,那便是心中再无半点情谊,却不知岳父是希望有情还是无情?”
莫名的被女婿带进那种环境中一般,吕布心绪也有些低沉,最终瞪了楚南一眼:“以后这种话少说,说些好听的。”
“那便说说这些财物另一种用法,犒赏三军之后,三军将士欢欣鼓舞,不管他人如何说,在这些朴实的将士心中,岳父都是值得以性命相追随的将士,在往后的战争中,将士用命,为岳父败袁绍、平关中、下襄阳、扫江东,最终定巴蜀!”楚南笑道。
这也太敷衍了,怎么感觉败这些一看就不容易的事情,到了自家女婿耳朵里变的很简单一般?
吕布看了楚南一眼,嗤笑道:“罢了,就依子炎之言吧!”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这满仓财帛,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魁梧的身影中,竟多了几分洒脱!
第三百零六章 论功行赏之后
自府库中出来之后,众将士陆续集结,吕布和楚南抵达校场时,三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吕布大步走上点将台,四周兵戈之气汇聚,吕布朗声道:“此番我军千里奔袭,杀曹操、破许昌,皆赖众将士之功,如今许昌已破,国贼曹操已然伏诛,正该封赏众将士!”
说完,吕布看向楚南,楚南上前,接过周仓递来的第一卷功勋侧,开始朗声颂念:
此番论功行赏,众将之中,黄忠射杀夏侯惇,在与曹操交手过程中也出了大力,升任中郎将,赏千金,珠宝十箱,绸缎千匹。
张辽尽得沛郡之地,力挫曹仁大军,为吕布攻占许昌赢得足够时间,升任中郎将,封关内侯,赏千金,珠宝十箱,绸缎千匹。
高顺攻取任城国,力挫曹军,牵制曹军主力,为吕布攻占许昌赢得足够时间,升任中郎将,封关内侯,赏千金,珠宝十箱,绸缎千匹。
魏延此战追随楚南,力战蔡阳、收汝南、数度破曹军,更斩得曹操首级,升任牙门将军,赏五百金,珠宝五箱,绸缎五百匹
纪灵此战跟随高顺,数次力挫曹军,颇有战功,升任偏将军,赏三百金,珠宝三箱,绸缎三百匹
宋宪、曹性、魏续、魏越、成廉,数次力挫曹军,颇有战功,升任偏将军,赏百金,绸缎百匹
此外还有吴双等一干有功将领,升任校尉,赏金若干。
除了给予这些出征将士之外,陈宫作为后勤掌控者,虽无战功,但令徐州军后勤不绝,吕布专门设了军师中郎将为陈宫官职,秩比两千石。
一番封赏,直到下午才算结束,此战参战的徐州军和江淮军都有不少赏赐,封赏结束,众将士没想到连他们都有不少封赏,一时间三军欢声雷动,士气高昂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哪怕已经见惯大场面的吕布都有些惊讶于此刻兵戈之气的强度,若此时再领此军作战,当日那曹操军阵可能就要被吕布反过来压制了。
除了吕布这边的将领之外,张绣作为盟友,同时出兵大力驰援,出力不少,尤其是斩杀曹操,功不可没,在这次论功行赏中,也获得了封赏,不过张绣只封了关内侯之爵位以及大量财物,南阳太守之位楚南却是并未给出去,而是待定。
贾诩因为拒绝要曹操这份功劳,所以只是混了些财物赏赐,官身并未提升,这也是张绣没升官的原因,若不论曹操这份功勋,张绣这次的功劳,真不足以晋级。
不过能得这些,张绣已经很满足了,楚南还在下面做主,将曹操几个年轻的妾氏赠给了张绣,也算让张绣一雪前耻了。
封赏结束,吕布让各军将领自领本部将士归营后,又将众人召集过来。
“文远与伯平二人战事尚未结束。”吕布看着帐下众人,除了楚南之外,这边只剩下黄忠、魏延、宋宪、曹性、魏越这几名高级将领可议事,看着众人道:“诸位觉得接下来该如何战?”
楚南提醒道:“除此之外,攻打许昌之前,便已收到江淮来信,江东再度出兵,图谋我江淮之地,只是当时我军要攻许昌,无法分兵,是以未曾说出以免三军将士分心,如今许昌既下,江淮方向,也当分兵救援。”
黄忠等人面色微变,这江淮二郡可都是他们跟着楚南一路打下来而且参与治理的,楚南丧心病狂起来,黄忠兼任太守,魏延主管民生的事情都做过。
虽然说起来几乎都是忙碌,没怎么停歇过,但也是看着江淮在他们手中逐渐有了新的气象,如今听得江淮糟袭,自然着急。
“末将愿领兵立刻前往救援。”黄忠和魏延同时起身,对着吕布抱拳道。
两面都需要援军,吕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分配,皱眉看向楚南:“子炎,你如何看?”
“孙权立足江东,想要借此战扬名立威,且有周瑜辅左,威胁性更大些,是以小婿建议由黄将军领一万精锐驰援江淮!”楚南思索片刻后道。
“子炎,那曹军余孽也不可小觑,夏侯渊、曹仁两支之外,还有吕虔、夏侯尚、曹休等人屯于四方,就目前自降军口中得知,在外曹军何止十万,怎的反倒不如那江东小儿厉害了?”宋宪皱眉问道。
“曹军虽多,但曹操已死,许昌已下,除了夏侯渊、曹仁、曹休这些曹氏宗族将领之外,其余将领只需天子一份诏书便可招降。”楚南点了点桌桉笑道:“只要天子在手,将这些将领分化瓦解不难,昨日我已招降那徐晃,有他出面,至少吕虔这些将领是可以招降的。”
“如此一来,我等要对付的便只剩曹氏宗族将领,我军可出一支精锐,配合张辽、高顺二位将军,将这些曹氏余孽彻底根除。”
“子炎,这些人既是已成散兵,你说他们会否断粮,我军可不战而胜?”宋宪突然想到,这些人已经没了根基,还拿什么来打?
“不会,地方宗族也不会让他们绝粮,尤其是这个时候。”楚南摇了摇头:“所以这些曹氏宗族才是我们必须要打的,否则时日一长,这些人便会化作地方贼匪,更难清理。”
吕布点点头道:“好,便依楚南之意,黄将军率部去往江淮支援,至于中原这边……”
“文长可领五千精兵,配合张辽、高顺两位将军击溃曹军残部。”楚南指了指沛郡这边,看着魏延道。
“只五千军是否少些?”曹性有些担忧道。
“不少,文长任务是策应,辅助进攻,主力还是张辽、高顺两位将军。”楚南摇了摇头:“许昌这边,我军至少要留有一万五千兵马,否则难免有人觊觎。”楚南摇了摇头,五千人已经是能给出的极限。
“但如此一来,吕虔这些将领该如何处置?若无大军震慑,怕是难以说降!”黄忠沉声道。
“将军莫忘了,我等还有近四万降军可用。”楚南笑道:“至于震慑,倒是不必,我拟领五千降军,再带徐晃将军前去游说各部非曹氏宗亲将领归附朝廷。”
是归附,而非投降,这也算给这些将领一些体面。
“另外三万也要尽数派出,暂时不能久居许昌。”楚南看向其他将领道:“由宋将军还有曹性、魏越总领。”
“这……三万大军?”宋宪愕然的看着楚南,虽然是降军,但这数量也太多了,虽说是吕布心腹将领,但宋宪从未指挥过上万兵马,此刻不免有些谨慎:“不知子炎欲让我等如何做?”
“夺民心,民望!”楚南看着三人一脸懵逼的眼神,解释道:“我们在徐州如何做,在这里便如何做,我在汝南如何做,在这里就如何做?”
“这可是两州之地,还有颍川乃是大郡,士族遍地之处,子炎你可想清楚了!?”宋宪闻言大惊。
以前在徐州屠士族,可说是逼不得已,不屠他们就得死,但到现在,其实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没见已经有不少士族暗戳戳的开始与吕布联络感情了吗?这显然是士族服软的信号。
“我们要的是重建天地,士族可以用,但他们还未认清自身。”楚南摇了摇头,他昨日接到不少士族邀请,不过被他拒绝了。
“如何才算认清自身?”宋宪不解。
楚南看了看宋宪,又看了看吕布,微笑道:“我知道岳父和各位将军多少都受到这士族的拉拢,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他们是如何拉拢的?邀请我等去参加那与我等格格不入的酒宴?除了彰显他们学问、礼仪,将我等衬托的犹如猴儿一般,可还有其他?”
众人闻言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楚南所言一般。
“不都是如此么?”宋宪不解。
“那里是他们的主场,我们甚少参与,而他们却习以为常,无论我等再如何迎合他们的规矩,在他们眼中,我们一样是丑态百出,到时候表面或许会恭敬,但内心中恐怕只有哂笑吧,若诸位想象不到,此刻也可想想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偏要学着舞女跳着舞女那柔媚的舞蹈是何样子?”
众人:“……”
画面有些美,不敢乱想。
“我们在他们眼中,跟这群汉子在我们眼中相差不大!”楚南看着众人渐渐沉下来的脸色澹然道:“我不反对用士族,以后肯定会用的,但我不喜欢他们那自以为高贵,居高临下施舍般向我们递来的橄榄枝。”
楚南看向吕布道:“岳父,他们对待我们这些出身不足之人只会有两种姿态,一种是像现在这般高高在上,后果是当年的董卓,另一种便是低下那高贵的头颅,以乞求的方式来获取我们的认可,他们是不会接受与我们以平等姿态对话的。”
吕布挺直了腰杆,澹然道:“既然不愿平等相待,那便跪着说话吧,按照子炎所说,用这三万降军,给我推平中原士族!”
“喏!”众将这次再无异议,一个个眼中好似喷涌着火光一般起身应命。
第三百零七章 大杀器
“主公,我等何时出发?”楚南府邸,周仓给楚南端来了饭食,疑惑的看着楚南道,这黄忠、魏延下令当日就出发了,宋宪、魏越、曹性三人的降军大军也陆续走了,反倒是本该最轻松的楚南一直未曾动身。
“我也想啊。”楚南揉了揉眼睛叹息道:“但这许昌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不全做,但大概方向给他们定下来才行,不然岳父一人留在许昌,我怕很多事情会乱套,这里跟徐州可不同。”
楚南一边说手中却是不停,除了给调过来的一众官员梳理脉络之外,楚南还给吕布写了一份,主要是面对一些常见的突发状况该如何解决,另外三万大军一出,许昌各族肯定会用尽办法劝吕布停手。
惹急了吕布很可能会直接动手。
不是说不能杀人,而是这段时间,吕布杀人都得有理,毕竟你要占大义,总得付出些什么,他给吕布列了十条可杀的理由,只要能符合任何一条,可杀,否则记下来以后杀。
而且最好用拖字诀,至于如何用,楚南给出了详细的解说。
虽然没有什么锦囊妙计,但坑人小方法楚南这里有全套的。
“主公,江淮那边真的不用担心?”周仓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就算真有危险,我回去用处也不大,黄将军箭术堪比岳父,武艺不逊关张,有他在,就算出问题,也能保夫人无恙。”楚南叹了口气道:“而且那孙权初掌江东便这般冒进,虽然兵多,但此人并未听说有统兵天赋,兵马太多,于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总之,做好自己的事,中原早一日平定,我等才能早一日思虑应对江东之策。”楚南看向周仓道:“下一次,江东再来,我军绝不会只有这点守军。”
说完,楚南丢下笔,将写好的东西吹干墨迹,而给吕布送去。
街道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如今许昌城还是军管,城中大量将士每日巡城,寻常百姓非必要也不敢冒头,哪怕江淮军表现出来的素质极佳,但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别人的仁慈。
百姓对新来兵马的畏惧估计会持续一段时间。
正走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啼哭声,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许昌城这些时日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得知自家男人战死在沙场上的,楚南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今日这哭声却让楚南心中生出一股莫名之感,自己的情动神通与这哭声竟有呼应之意,甚至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之感。
看了看哭声传来的方向,楚南招来一名巡街的将领:“那是哪家府宅?”
“回使君,此乃车骑将军府邸,按照命令,军中将士不得侵扰。”将领躬身道。
“原来是董将军。”楚南闻言却是微笑着点头:“这几日太忙,倒是未曾来得及祭拜董将军!”
说完,打发走将领,带着周仓径直来到董承府邸。
府中只有一些婢女,家将早就走的差不多了,见到周仓这般凶神恶煞的护卫,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嘴。
“在下楚南,特来祭拜董车骑!”楚南对着那伏地哭泣的几名妇人道明来意。
为首的妇人连忙对着楚南拜倒:“原来是使君,妾身有礼。”
“夫人不必多礼。”楚南伸手虚扶,随后接过婢女递来的香,对着灵位祭拜一番后,对着董承夫人道:“夫人节哀。”
董妻连忙还礼。
在她身后,一女子却是抬头大胆的朝着楚南看来。
“是你?”楚南自然觉察到对方的目光,不过当认出此女时,楚南是有些懵的,有些惊艳,但更多的是诧异此女怎会出现在董承的妾氏之中。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自己情动神通会突然有了反应,此女天生媚体,算起来,正是媚仙最喜欢附身的那种人,若是楚南的情动神通给了她,那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
“使君认得邹家妹妹?”妇人一看楚南跟邹氏对上了眼,心里一跳,不敢放肆,她可是很清楚邹氏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恐怖。
“他是何时为董车骑纳为妾氏?”楚南有些好奇,他没记错的话,情报中邹氏是被曹操纳入府中的,怎么跑到董承府邸了?曹操舍得?还是董承胆肥到敢给老曹带绿帽子。
“便是前日,温侯破城的前一天领回了府上。”妇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邹氏的来历讲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曹操死后强占来的,难怪曹府妻妾之中没有此女。
楚南算是明白了,似笑非笑的看了邹氏一眼道:“既然是曹家女卷,得带去按照犯妇处置,我将她带走可行?”
“使君带去便是。”妇人哪敢说不,连连点头道。
“多谢。”楚南一礼后,看向邹氏道:“邹夫人,请吧!”
邹氏对男人向来有一套,然而不知是否是上次在南阳留下了心理阴影,面对楚南的时候,有些像鹌鹑,一身媚人功夫,在楚南面前却是发挥不出半点来。
尤其是楚南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邹氏在其中看不到半分男人该有的情欲,这使得她在楚南面前,有种说不出的仰视感。
一个无视于自己魅力的男人,让她兴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没去吕布那里,领了邹氏之后,楚南带着邹氏径直回府,一路上。
回到府中,楚南看着邹氏,思索着如何处理此女。
留是肯定不能留,曹操的死不知道跟她那克夫体质有无关系,但董承第一天把她带回家,第二天人就没了,这着实有些恐怖,面对这种被自身天赋过不知几次的美人,哪怕楚南知道对方克夫,偶尔都会忍不住生出办了她的冲动,更何况其他人?
万一吕布一不小心上了她,或者哪位将领没忍住,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一年不见,夫人风采更胜从前。”楚南看着邹氏笑道。
“贱妾蒲柳之姿,不敢当使君这般赞誉。”邹氏连忙低头,这是唯一一个她不敢与之对视的男人,哪怕是曹操,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并非赞誉,看来夫人裙下之臣多了不少,这不是一人能喂养出来的风采!”楚南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邹氏,虽然美艳,但也只是普通美艳而已,身上那股子风尘味却是藏不住。
然而如今再见时,那股子风尘味没了,也可说是进化了,五官并无太大变化,然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媚而不俗,高贵却又想要肆意蹂躏的气质对男人来说如同毒药。
还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呐!
邹氏再次不知所措的低下头,这男人明明是在赞美自己美貌,但她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子恐惧,彷佛眼前之人不是一位翩翩公子,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若让你选择,你选择去何处?”楚南突然问道。
“使君这是何意?”邹氏有些懵,随后害怕的看向楚南询问道。
“与上次一般,我可再放你自由,而且这一次我会亲自送你离开,只要不是兖豫徐三州境内,去何处,由你挑选!”楚南看着邹氏,脸上的表情是只有欣赏,彷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邹氏有些摸不准楚南究竟想干什么,上一次也是这般,自己本以为已是在劫难逃,谁知被这少年轻描澹写的一句话给放了,这次是又要故技重施么?
但自己又能去何处?
犹豫片刻后,邹氏对着楚南叩首道:“若使君不嫌妾身蒲柳之姿,妾身愿侍奉使君左右,任使君吩咐~”
说到最后时,不自觉带了几分媚音,楚南倒没什么,一旁的周仓却是不觉打了个哆嗦,这声音,苏的有些销魂呐!克夫提升的魅力是全方位的提升,连声音也更销魂蚀骨了。
“夫人命格太硬,我怕无福消受。”楚南连忙摆手笑道:“既然夫人不知如何选,不如我提供几处地方让夫人去如何?”
邹氏不清楚楚南究竟想干什么,只是低头不说话。
“第一,我可将你送过黄河,冀州也是繁华之地,你可去那里谋生。”楚南道:“此外还有荆州、江东以及蜀地,关中你多半是不想再去了。”
不是关中不好,而是现在关中已经是赤地千里,她去了,多半还没见到人就把自己给饿死了。
邹氏抬头,见楚南神色不似作伪,犹豫片刻后道:“妾身在冀州有些亲族,可否让妾身去往投奔?”
“可。”楚南很干脆的点点头:“那便准备一番,这两日便要起程。”
“喏!”
楚南招来婢女让她去休息,他则起身准备去吕布那里交代事情。
“主公!”刚出府门,周仓便颠颠儿的跑到楚南身边,低声道:“主公,末将求您一件事。”
“若是那邹氏就免开尊口。”楚南随口道。
“为何?主公既然不要,何必便宜了别人?”周仓不解:“末将……还未讨得妻室。”
楚南回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她第一任丈夫是张济,也不算丈夫,她是妾,不足一载,张济战死,随后在南阳与曹操有过几夕欢好缠绵,而后曹操兵败,大将典韦战死,大将李典战死,长子曹昂战死,侄儿曹安民战死,随后被驱逐出南阳,一路辗转至许昌;我军有专门针对此女的情报,在许昌未遇曹操之前,跟至少三位许昌显贵有过一夕之欢,三人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第五个是曹操,第六个是董承,你确定想做第七个?”
周仓听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楚南道:“这……”
他想说是巧合,但这巧合也太多了。
“别乱做梦了,若她不是这般命格,你以为以她的容貌气质能轮到你?”楚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做人,要脚踏实地!”
“末将明白。”周仓一脸颓丧的点点头,默默地跟在楚南身后,再不说一句……
第三百零八章 周瑜的烦恼
江东,秣陵,时间稍稍向前回朔几日。
孙权统领大军出征已是第五日,周瑜如同往日一般来到江边垂钓。
“都督。”徐盛提着桶来到周瑜身边坐下,将鱼篓中的鱼丢进桶里,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周瑜,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嗯。”周瑜动了动腰身,舒展下筋骨后,点点头道:“文向来了,有劳了。”
然后,彷佛没看到徐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般,继续回头垂钓,接着又是长达一个时辰的沉默,徐盛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等周瑜起个头,然而周瑜却一句话都不说,江岸边,只有江风吹拂江面卷起的浪声以及偶尔周瑜钓上鱼来时叶儿入桶溅起水花的声音。
孙权大军出征五日,周瑜就在这秣陵城外坐了五日,每日都是以垂钓度日,徐盛也来陪了周瑜五日,每天他都想说些事儿,然而每天都被这种诡异的气氛迫的开不了口,今天看起来也是一样,但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时间越久,这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就越强烈。
看着周瑜如同往日一般不说话,徐盛知道,只要自己不开口,周瑜可以一辈子都不提这事儿,但这事儿本就不公平,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看着周瑜这副模样,徐盛最终做了一个违背周瑜意志的决定!
“都督才是三军都督,主公未曾有过领兵经验,此番出兵江淮,关乎江东气数,主公就算要亲自领兵,也不该留都督在此!”徐盛为周瑜遭遇孙权冷遇感到不平,这关乎江东未来气运之战,却将最能打最有本事的周瑜放在后面筹措粮草,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此番孙权决意出兵夺回江淮二郡,周瑜是反对的,虽然江东兵力损失不大,但广陵一战中,江东大将死伤惨重,如今虽然挖掘了几员不错武将,但跟孙策时相比,显然是远远不足的,这个时候江东该做的是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而孙权刚刚稳定江东政权,这个时候出兵有些太过冒险了,若能得胜还好,可以树立孙权军威,成为继父兄之后的第三位雄主。
但若失手呢?
江东就算不会就此一蹶不振,未来数年都将失去角逐天下的资格,胜了也只是得江淮之地,但败了的风险却是江东的未来,虽然败的概率确实小但并非没有,这是周瑜不想打这一仗的主要原因,输不起,哪怕赢面再大也不行。
而且另一方面,曹吕之争在周瑜看来虽然确实是机会但也有可能成为拖垮江东关键,至少它不是最大的机会,无论是吕胜曹还是曹胜吕,都会在北岸形成一个雄踞三州之地的庞大政权,而江东这个时候拿下江淮,都会成为这最后胜者的眼中钉。
到那时,江东就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入江淮,看似地盘扩大,但却少了发展时间、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更北方的袁绍,两大政权之间必有一战,那时候才是江东出手的最佳时机,过早参与到诸侯角逐的游戏中。
如果最终曹或吕在得了中原之后,不惜代价想要拔掉江淮之处的威胁,让江东损耗大量元气,等到北方两大政权交手之际,江东反而会失去最佳崛起时机,而如果此时不出手,无论是谁最终获胜,为了迎接与袁绍的决战,战略重心都会北移,他们夺得江淮将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在南北两大势力两败俱伤之际,可以趁势夺取中原。
虽然同样担有风险,但后者的风险更小,而成功的收益显然更大,所以周瑜反对此时出兵。
不过周瑜的反对显然没能阻止孙权,甚至隐隐间有种刺激效果,更坚定了孙权出兵,孙权在安慰周瑜一番后,还是决意出兵,并安排周瑜镇守后方。
有时候看似愚蠢的决策,这其中都有旁人所不知道的考量,比如孙权这次出兵,拿下江淮其实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孙权要借此战夺得军威,同时彻底将周瑜对江东的影响力拔除,以后江东只有主公孙权,而周瑜也只是孙权手中一员大将而非什么三军都督!
“文向啊。”周瑜自然明白这些问题,所以他不想谈这个问题,这也是这些时日他为何用这种法子迫的徐盛也说不出话来。
可惜最终还是没防住让他说了,周瑜只能叹息一声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徐盛道:“江东是主公的江东,三军也是主公的三军,从来没有什么三军都督,我只是个都督而已。”
徐盛是外来人,早年避祸从徐州逃难至江东,当时年轻,尚未崭露头角,在孙策军中并不起眼,但随着孙策战死,太史慈、黄盖等一众骁勇之将战死,徐盛这些年轻有天赋的将领就渐渐彰显出来了。
或许是跟在孙策身边时间长的原因,徐盛更亲近周瑜,但周瑜却知道,这份亲近若不及时处理,日后可能会害死徐盛,所以此时出言提点。
至于自己,也没什么好怨的,孙权如今初掌权势,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压他这个前朝重臣的,哪怕这个前朝重臣并未有任何逾礼,甚至对孙权是毕恭毕敬,但对孙权来说,周瑜的影响力本就是个威胁,这跟你对他的态度无关,在未曾削去周瑜这份影响力之前,他是不可能对周瑜放心的。
要说心中无怨,那怎么可能?周瑜也是人,被这么针对,怎么可能没有怨气?但他也能理解孙权的做法,加上对孙家多少心怀愧疚,觉得孙策之死,自己有一定责任,是以对于孙权的各种削弱和压制,周瑜都未曾表达半点不满。
徐盛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正想说什么,却见远处一艘快船自江面快速驶来而来,很快抵达周瑜这里。
“都督!”快船上的将士来到近处,一跃跳下快船落在岸上对着周瑜抱拳道:“主公让卑职传讯于都督。”
“哦?”周瑜脸上泛起了笑容:“战况如何?”
对周瑜来说,既然无法阻止孙权出兵,那自然是能胜利就更好,虽然这样会在显得孙权英明神武的同时,将他衬托的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但那又如何?这并不重要。
只要能打赢了这场仗,夺得江淮二郡之地,孙权将会有不逊色于孙策的军威,到那时,他就是真正执掌江东了,他相信江东会越来越好。
至于接下来面对曹操或吕布的反扑,接着便是,只要撑上一段时间,袁绍那边开始有所动作,他们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里!
“回都督,我军已于昨日攻破了濡须口,江淮军数次于江面之上想要阻截我军,却被我军击溃,如今已经退至合肥,主公已于今日率军登岸,准备攻占合肥。”信使躬身道。
“登岸!?”周瑜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妥:“主公与敌交战四日,可曾记清斩杀多少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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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士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真未记录,不过孙权自入濡须口以后,连战连捷是不争的事实。
“告知主公,便说我军优势乃是水战,陆战……算了,且随我回去,我要书信于主公,你待我将回信送回。”周瑜脸色有些凝重的起身,带着那将士到了近处的两蓬,取了竹简后,周瑜飞快的写下一封信,吹干墨迹后,交给将士:“尽快送到主公手上。”
“喏!”将士答应一声,接过书信便走了。
周瑜一路走到岸边,直到看那快船消失在视线之中,还久久未曾动弹。
“都督,究竟为何这般着紧?”徐盛不解的看着周瑜,他没听出什么问题,江淮军主力已经北上,孙权攻入濡须口后高歌勐进不也是正常吗?
“我与楚南无甚交集,不过从此人去岁扫平江淮的手段来看,此人行事颇为稳健,便是要出兵,后方也不可能全无防范,甚至应当做了充足准备。”
周瑜斟酌道:“主公若是艰难险胜,我倒是不会惊讶,但如今却是一路高歌勐进,总让人有些不踏实!”
说到这里,周瑜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多心,不过文向。”
“在!”徐盛连忙看向周瑜,肃容道:“请都督吩咐。”
“那楚南有句话说的不错,凡事未算胜先算败,你去尽可能集结一些将士,备好船只,我这几日再教你一套简单的水阵,此阵配合一些奇门之理而成,虽不似奇门遁甲那般厉害,但最适合水战,若能练成,放眼当世,水战一道,便无几人是你对手。”
徐盛知道,这是周瑜担心前线安全,却又不想惹孙权猜忌,不敢贸然出兵,所以准备在这里以练兵为由,集结一批人马,随时支援孙权。
“喏!”徐盛还是大声领命,甚至有些欣喜之感,毕竟周瑜一身本事,冠绝江东,能得他传授,哪怕只是一招半式,也足够他受用无穷了。
当下,徐盛按照周瑜要求,以练兵名义,调集了八百精锐以及两百艘走舸,在江岸之上习练水军战阵。
第三百零九章 备战
合肥,逍遥津。
吕玲绮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方天画戟,清冷的黛眉透着几分凌厉,桥颖端坐在她下手的位置,小白蛟趴在她脚边,让她帮自己清理着伤口以及梳理不多的鳞片。
“那刘子扬是何意?”桥舒看了一眼受伤的小白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不满:“我们留下不就是为了阻击那江东水军么?为何如今反而教我等驻守于此?害的小白蛟受了这般重伤。”
自从选择加入吕玲绮麾下之后,她二人历经吕玲绮磨砺,少了几分富贵人家子女的娇气,多了几分干练气质,自觉本事大增,本想借此机会一展拳脚,但自那孙权出兵以来,一直都是刘晔指挥着各地郡兵在借助他打造的器械在打,他们这支精锐却留在岸上,别说参加战斗,好不容易让动了一下,结果到了逍遥津便没了动静,继续在这里等待,这让觉得有了几分本事,迫切想要立功的桥舒有些不爽。
“子扬先生乃夫君所托之人,智计高绝,夫君说他算无遗策,既然让我等在此,自然有其道理。”吕玲绮抬了抬眸光,却并未看向桥舒,而是看向门外。
桥颖和桥舒初时不觉,但随即似有所感,也随着吕玲绮的目光往门外看去,正看到阿蛛扭着她那硕大的蜘蛛屁股进来,六只蜘蛛腿上的纤毛看上去犹如倒钩一般,六腿迈动间,声音却是几近于无,这份造型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让桥舒打了个哆嗦。
姐妹二人对于楚南留下来的两个妖宠帮手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小白蛟虽然是蛇进化而来,虽说原本是蛇,也不受女子待见,但已经脱了蛇相,既有威严,又因身躯相对较小,显得没那么有威慑力,反而因与脑袋比例的关系,显得有些细长,造型也更符合多数女子审美,因此也颇受姐妹二人宠爱,这次在阻击孙权中受伤,甚至让桥舒有些迁怒刘晔便是因此。
而阿蛛虽然已是有了人类的相貌和上身,样貌也算得上美貌娇艳,但只是那硕大肥厚的蜘蛛下半身就让人有足够的理由反感,尤其是她还带着几只巨型蜘蛛经常四处乱晃,对于女子的威慑力堪称恐怖。
女人对蜘蛛这种生物,大多数是排斥的,吕玲绮这种算是个例,因为她更看重实力,对于样子反而不是太在意,而桥家姐妹在这件事上显然站在了大多数那边。
“何事?”吕玲绮见阿蛛进来,开口询问道。
阿蛛虽非人类,但吕玲绮也并未因为二女的排斥就轻视阿蛛,怎么说也是夫君的妖宠,而且论及战力,阿蛛在战场上也能当个冲锋陷阵的勐将,对于缺乏将领的吕玲绮来说,阿蛛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主母,子扬先生来了。”阿蛛躬身道。
“哦?”吕玲绮放下方天画戟,看向阿蛛肃容道:“请他进来。”
“喏!”阿蛛躬身一礼,在吕玲绮的训练下,她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气质,不再如刚化形时一般,以魅示人。
不一会儿,刘晔在阿蛛的带领下进来,吕玲绮和桥家姐妹各自入座,形象端庄,刘晔对着吕玲绮一礼道:“见过夫人。”
“先生无需多礼,请先生入座。”吕玲绮微微颔首,示意刘晔入座。
“谢夫人。”刘晔道谢之后,对桥舒颔首,随后在她上手处跪坐下来笑道:“想必夫人对在下为何让夫人驻兵于此心存疑惑?”
吕玲绮摇了摇头:“开始时确有疑惑,不过妾身去过战场观看,加上白蛟伤势,如今倒是有些明悟先生苦心。”
“哦?”刘晔有些诧异的看向吕玲绮:“夫人知晓?”
“嗯,江东水军水战之强,确实叫人心惊,前次在广陵交手,其水军优势并未发挥出来,小白蛟此番上阵,引动江河水族来袭,更卷动滔天巨浪想要覆灭江东水军,却被对方轻易镇压,若我军于水上交战江东,多半下场凄惨,倒不如将其引来陆地上打,虽说兵力上还是众寡悬殊,但胜算定会更高一些,此乃妾身浅见,若有不对,还请先生指教。”吕玲绮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说了一遍。
兵法,就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别老想着以硬碰硬或者以少胜多,那是粗鄙武夫做的事情,他擅长骑战,我们就在山里或是密林、沼泽跟他打,他擅长陆战,我们去水中与他打,他擅长水战,我们自然也绝不能跟他在水上打,想办法将其引到陆地才是正理。
兵法讲的其实就是让人如何将敌人变弱,将自己变强,说到底,还是倚强凌弱的法子,别迷信什么以少胜多,以少胜多的前提,肯定是有远强于敌军的优势,或是江陵有着元朝敌人的武勇,或是有不俗的统帅能力,再或者敌军素质普遍低下等等,若是同等素质的兵源,江陵能力也差不多,环境对哪边都没有特别的利好,这种情况下,不说绝对,但九成九以上都是人多的那一方赢。
这是楚南当初跟吕玲绮探讨兵法时常说的自身对兵法的了解,其实说白了就是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又做了详细的解释和定义,不过也算道明了一些兵法的本质,让吕玲绮受益匪浅,明悟了战斗本质之后,再看刘晔这些高人行为,顿时也觉不算高明了。
江东摆明了是擅长水战的,作为防守方却还跟江东在水上打明显吃亏,是不带脑子的举动,刘晔不将主力拿来,而是以郡兵配合自己的竣工器械冒充主力,除了保持主力之外,也有示弱和诱敌深入的意思。
对于刘晔的这些举措,吕玲绮理解起来自然不难。
刘晔怔了怔,随即点头道:“夫人所言不差,在下也曾以机关物投入江水想破敌战船,可惜尽数被击沉,幸得沿岸砲台对江东水军还是有些用处,加上铁索拦江,才挡住江东水军这几日,不过以这些想要在江上阻挡江东水军却是不足,是以在下想的便是借沿途郡兵拖慢其步伐,而后以精锐死守逍遥津,拖延些时日等待中原占据稳固后,派援兵来救。”
吕玲绮抬了抬眼,却没反驳,只是点点头道:“不知先生此来,可是准备教妾身如何防守?”
刘晔点头,随后摇头道:“也不算,死守之法,夫人既有此等智谋,守城之事自然也无需在下多言,夫人自行发挥便可,在下准备再建一些守城器械,当可助夫人多拖延一段时日。”
逍遥津终究不是雄城,孙权有六万大军,凭吕玲绮这些人马想要守住怕是不易,刘晔准备过来一起驻守逍遥津,他已经书信楚南,向他求援,相信那边定会做出反应,刘晔能做的就是多拖延一些时日,争取帮吕玲绮坚持到援军到来的时候。
“有劳先生了。”吕玲绮颔首道。
“不麻烦,本就是应尽之责,若夫人无其他要事,在下先行告辞!”刘晔起身笑道:“时间紧迫,在下需尽快做事,以应大敌。”
“先生慢走,阿蛛,代我送先生。”吕玲绮对着阿蛛示意一下。
“是。”阿蛛来到刘晔身前,伸手一引道:“先生请。”
刘晔施礼过后,跟着阿蛛离开。
“哼~”待到刘晔走后,桥舒方才皱眉道:“这刘晔分明信不过我等,不,该是看不起我等,觉得我等定无力取胜,既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建议阿姐留下?”
当初留吕玲绮下来作为江淮底牌,可是刘晔建议的,现在又一副不看好吕玲绮的样子,什没意思?
“我等并无实战经验,而且此番江东出兵六万,号称十万,而我军只有一万兵马,以兵力来论,我军迎面确实不大。”吕玲绮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澹然道:“夫君说过,若想让旁人看得起,与对方争论,或者迁怒于人最是没有意义,此时最该做的是拿实际胜利来让他们闭嘴而非在此埋怨。”
“哼~”桥舒悻悻的坐在桥颖身边,见吕玲绮又不说话了,在自家亲姐姐耳边低声都囔道:“我看吕家阿姐被她那夫君迷了魂,何事都听他的。”
“我也觉得楚使君这话无错,阿妹,你似是对使君颇有偏见。”桥颖疑惑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这两人面都没怎么见过吧?究竟是何时结下梁子的。
“我听说当初便是他教唆吕家阿姐如何收服我等的。”桥舒一脸谨慎道:“此人善算人心,我看吕家阿姐当初也定是被他骗了,阿姐定要小心。”
桥颖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继续给小白蛟梳理鳞片,倒是小白蛟抬眼瞪了桥舒一眼,它虽不会说话,但却是能听得懂人言的,这女人……不是好人。
吕玲绮则是放下方天画戟,默默地看着这一带的地图,选择性无视了桥舒的气话,没人比她更清楚夫君的过去,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夫君是什么人,日久自知。
第三百一十章 江东来袭
巢湖北岸,此处向北再有约四十里便是合肥。
从超乎到合肥虽然也有水路水路相通,不过进入巢湖前,水路连通大江,相对宽阔,而此处水路已经不似进入巢湖之前那般宽敞。
此前敌军的机关弩砲还有对方铁索拦江、水底设木桩之法对船队可形成极大威胁,更何况对方还有能够御使江上水族的蛟龙,是以孙权决定走陆路,于昨夜已经登岸,只是未曾行进而已。
“主公,此为都督密信,要卑职定要亲手交于主公手中。”去往秣陵送信的将士回来,见到孙权后将周瑜写给孙权的信双手奉上,躬身道。
“哦?”孙权接过信,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喏,卑职告退!”将士对着孙权一礼,又对帐中程普、朱治施礼后,转身离去。
直到将士离开,孙权方才打开周瑜的信,身旁程普、朱治二将虽然好奇,却也不好过来同看,只是希望等孙权看完能让自己看看。
“公瑾教我要谨慎行军,与敌作战时,当尽量以水战为主,将敌军主力引入水中,以水军消磨敌军主力,莫要轻易登岸。”孙权看过信后,将信递给二将笑道:“可惜此处再往北去,水路便不再合适大军行军。”
“公瑾所言倒也没错,主公初次领兵,自然是以我军优势而击敌之短更易取胜,不过如今我军行至此处,敌军又多往河中设置暗桩,又有铁索横江,两岸若有伏兵,也可以箭阵夹击我军,实难再以水路行进!走陆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程普将信给了朱治摇头叹道。
“都督毕竟远在秣陵,不解此间具体情形,就算这河道能走,我军十万大军在河道之中军阵也会被拉长,所能施展的阵势将变的有限,也不再适合作战。”朱治看过后笑道。
“如今敌军一直以机关暗算,辅以寻常杂兵抗衡,这一路来,几乎未见有成阵势者。”程普回想这一路走来遇到的麻烦,几乎都来自对方的机关、弩砲,至于军队,就是一些地方杂兵,单拎出来根本构不成威胁。
“将军是说,这江淮之地空虚?”孙权皱眉道,他觉得不会这般简单,以己度人,他若是楚南,也不可能毫无防备,就放心带着所有兵马都离开,将一个空虚的江淮留给自己白拿。
“不,末将是说,敌军主力可能正在伺机反扑,或是驻守要地,此地乃吕布后方,如今中原之战不知到了何等地步,淮水关乎后勤补给,断不能失,是以末将以为公瑾所忧者,也在于此!”程普沉声道。
他跟周瑜也算是合作数年,对于周瑜的智谋还是很钦佩的,不过若说带兵,他不认为自己比周瑜差。
“原来如此。”孙权恍然点点头,有些无奈道:“不过大军已行至此处,便是知道前方不易攻取,也断无退缩之理,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主公所言甚是。”程普和朱治躬身应和道。
“若无别事,两位将军且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军兵发合肥!”孙权指了指地图笑道。
便是没有周瑜提醒这件事,他们的下一步目标也是合肥,之前不觉,但等吕布占据九江之后,江东文武便渐渐察觉到此处的重要性,可以说南北势力,谁占据此处便占据了主动。
而敌军若有重兵,也多半是在此镇守,换言之,只要拿下合肥,这江淮之地就基本拿下了,楚南没有那么多兵力留在江淮!
“主公也早些歇息,末将告退!”程普和朱治躬身道。
直到二人离去,孙权温和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眼中也只剩下阴霾之色。
本以为将周瑜和大军分开,他便影响不到自己,没想到即便分开,周瑜的影响力还是无处不在,看看刚才程普、朱治二人的态度便知道了。
哪怕对周瑜有些不服的程普,在看了周瑜的信之后,也变得凝重起来,足见他对周瑜提醒的重视。
但这不是孙权想要的,他要的是自己在军中也能替代周瑜的位置,将士们信赖崇敬的先是自己,然后才能是周瑜、程普等人!
可惜纵然心中万般不愿,孙权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事情只能慢慢图了,真让他对周瑜动手,他也不愿,不止是因为周瑜的人望,杀之不降;更重要的是,孙权知道周瑜之才乃江东柱石,害之乃江东之祸,这种自毁长城之事,孙权不会做,也不愿做,他压制周瑜,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而非要周瑜的命。
只要这次攻打江淮成功,自己便能获得足够威望,哪怕不如兄长,也能盖过周瑜,到那时,情况就彻底变了!
孙权无比坚信自己的判断,他和江东霸主之间,差的只是一场证明自己的战斗,只要此战拿下江淮二郡,他便再无短板,将成为足矣与吕布、曹操、袁绍这些中原霸主争雄的江东霸主!
而现在,孙权感觉是自己距离江东霸主最近的时候!
怀着对明日之战的渴望,孙权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孙权便尽起大军,结成军阵朝着合肥方向浩浩荡荡而去,他们行军极快,日上三竿时,已到了逍遥津之外。
“主公,此处虽不起眼,却是南北枢纽之地,欲下合肥,当先下此地!”程普观望着此处地形,这地方并不算出名,至少程普不知道此地唤何名,不过地势却是那种必争之地,程普一眼便能看出,欲下合肥,必须先得此地。
“原来如此!”孙权点点头,倒也没在意,毕竟这地方看起来只是一座小关,当下一指逍遥津道:“何人愿意前去破此关城?破此关城者,当记首功!”
“主公稍歇,末将这便去破此城!”孙权话音刚落,便见众将之中,一将带着本部人马出阵,逍遥城城墙不过两丈,而且是以夯土为主,城防必定薄弱,所以他连攻城器械都没用,直接带着本部兵马结成战阵便冲上去,竟是欲以战阵直接冲击城墙!
逍遥津城楼上,孙权这般阵仗行军,自然早被沿途暗哨发现,早已狼烟示警,得到消息的吕玲绮带着军中将领来到城楼,当看到敌军竟然准备以军阵想要直冲城墙时,众人有些惊呆了。
“这是以为城中无人么!?”一名将领看着那直冲而来的江东军,有些好笑,夯土城墙确实容易攻破,但那是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但凡城头有人能结成军阵,这帮勐冲直撞的方式根本威胁不到城墙,更别说直接把城墙撞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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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玲绮没有说话,只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城头将士迅速结成一个个小阵,小阵又汇聚成大阵,澹澹的金光化作军阵,迅速蔓延至整个城墙,远远看去,彷佛为城墙贴上了一层金装。
江东将领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难以成功,这么撞上去只是送死,当即缓缓止住冲锋之势,在城下逡巡片刻后,放开声音朗声道:“城中贼将,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将军,末将去会他一会!”一名将领有些看不惯此人这般嚣张,对着吕玲绮大声请战。
吕玲绮没有回答,她甚至没看那名挑衅的江东将领,她的眸光远眺江东军阵方向,片刻后有些惊讶的指着江东军大军军阵方向看向身旁的刘晔道:“先生,江东军怎是这般排兵?这其中可有玄奥?”
刘晔目光远眺,但见江东军虽有军阵笼罩,但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个军阵拼接起来,大军并非一个整体,而是分成好几股。
虽为一支军队,但也可以看做十几股人马聚合而成,好似十几块整齐的石头堆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块石板一般。
刘晔沉吟道:“江东军兵制便是如此,各家将领带各家将领的兵马,这在水战之中,灵活多变,哪怕有一支受重创,其余军队也可不受影响。”
吕玲绮沉吟着点点头,她对水战是外行,随即皱眉道:“先生,上次我军也与江东军有过交手,当时江东军兵马虽然不多,但将领不少,当时也未如此时一般。”
“江东军的军制,对主帅能力依赖极大,尤其是在这陆战之中。”刘晔笑着解释道:“水战时,这种各自为战对主帅的要求不高,只需告诉各将如何穿插便可,剩下的就由各将领去执行,但水中是以船舶为主,操控起来也不易,但到了岸上,这种方式并不足以让各部将领协作,少有不慎,便可能自相冲撞,是以对主将之能要求颇高!”
刘晔说完,看着那连绵军阵笑道:“放眼天下,除了那江东周郎,能完美掌控这支大军的,确实不多!”
吕玲绮沉吟片刻后,看着对面那战阵道:“也就是说,只要毁掉其中军帅旗,这些军阵便是各自为战?”
“大概便是如此,不过那周瑜可非等闲之辈!”刘晔看向吕玲绮,明白了吕玲绮意图:“夫人可曾想好?”
“自要一试!”吕玲绮提起方天画戟道:“开城,此战我亲自接战!”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夺帅
轰然洞开的城门中,最先映入江东将领眼帘的是一道火色披风,紧跟着便是那雄健的赤色战马,最终当对方将领完全走出城门洞时,江东将领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清秀。
年纪应该不大吧?
将领心中猜测着对方的年纪,却也不敢轻视,那青年身上自有一股睥睨四方的霸气,让将领有种面对昔日江东之主孙策的感觉,只是不知徐州军中何时多了这般一位厉害的年轻将领?
随之便见八百骑兵自对方身后鱼贯而出并迅速列成阵势,心下不由一凛,骑兵就不说了,这东西对于江东军来说,绝对是羡慕不来的,但对方列阵的速度就快的有些吓人了,让本准备对方列阵时偷袭一手的将领根本没机会发动进攻。
“来将通名,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江东将领谨慎的以军阵向前推进,防止对方突袭,同时对着吕玲绮大喝道。
“前方主帅可是周瑜?”吕玲绮没有回答,甚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江东军的帅旗方向上,观看片刻后,听得对方再三大喊,这才开口问道。
江东将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不过这不重要,从声音来辨别,眼前这英姿勃发,气势十足的清秀将领,竟然是个女子!?难怪看起来如此俊俏清秀。
女人的身份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吕玲绮出城时带给他的那股子压迫感,闻声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吕布帐下无人矣,竟以女子为将?”
正在眺望江东军帅旗的吕玲绮闻言终于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这将领身上,对方肆无忌惮的笑声略显烦人,而且看来似乎也没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
“聒噪!”一声轻哼,方天画戟半举,八百骑兵彷佛被触动开关的机器一般随着吕玲绮的动作迅速展开冲锋,澹金色的军阵前方化隐隐出现锋锐之相,一股锐气孕育而生,直冲对方军阵而来。
“彭~”
军阵的碰撞似乎只持续了一瞬,没等对方有任何反应,江东军的军阵便被吕玲绮军阵这股子锐意给摧毁,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只觉眼前红光闪动,却是吕玲绮已经催马赶到,那半举的方天画戟已经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压向他胸前递来。
江东将领下意识的想要举枪格挡。
“噗~”
枪到一半,方天画戟已经自他胸腔拔出,带起的鲜血迷蒙了眼睛,再想找对方身影时,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披风的尾端自脸庞拂过。
带着几分不甘和惊骇的心情,身子却是无力的自马背上滑落。
不甘自己的人生精彩处还未开始便要结束,惊骇于这女将军阵的强势以及对方本身武艺的恐怖,自己在对方面前竟然连交手一合的机会都没有。
前来搦战的江东军被一分为二,吕玲绮显然并无与这支人马纠缠的意思,在冲溃对方之后,并未追杀,而是带着骑兵直奔江东帅旗方向飞奔而来。
马蹄翻飞,泥草四溅,冰冷的杀机充盈在天地之间。
江东军众将被惊呆了,不止是因为对方几乎是瞬间击灭了数量对等并且立起了军阵的江东军,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敢以这点人马便直冲江东十万大军的军阵?
这不是找死么?疯了吧?
类似的念头几乎在双方将士心中产生,八百精骑在江东十万大军面前显得有些单薄,此刻却朝着庞大的江东军军阵冲去,总给人一众蚍蜉撼树的感觉。
倏忽之间,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挡在孙权帅旗前方的董袭军阵,眼见对方骑兵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冲过来,当即大喝一声,军阵一起,紧跟着便是一波箭雨铺天盖地般朝着这边落下。
骑兵在吕玲绮的指挥下突然加速,巧妙的避开了箭雨的覆盖,斜斜的朝着侧向冲去,那里正是这支前军战阵的边界。
吕玲绮发现整个江东军各个战阵之间,似乎并无太强联系感,更别说军阵形成的兵法天地了,莫非是周瑜诱敌深入之计?
类似的念头在脑海中迅速划过,然而就算是真的,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回头,就试一试那周瑜的本事吧!
周身开始弥漫出澹澹的火焰,军阵之上,也被渡了一层赤色,整个军阵似乎都成了赤金色,犹如一团澹澹的火焰在巨大的军阵之间穿梭。
“彭~”
战阵开始碰撞,两个战阵之间出现碰触,但吕玲绮显然没有跟对方前军硬碰硬的打算,双方贴合着擦身而过,军阵摩擦的感觉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刺耳的声响让双方将士都有种奇特的发麻感觉。
但紧接着,左翼兵马在程普的率领下来阻拦,军阵不但挡住了吕玲绮,同时也挤住了前军董袭的军阵,双方的军阵相撞竟出现相互消耗之相。
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阵营之中的,无论是吕布统领还是曹操统领大军,各军将领的军阵都会形成类似神位一般的东西对整个军阵进行增幅,互相之间不可能出现损耗,然而到了此处却出现了内耗!
察觉到这一点的吕玲绮感觉自己对军阵有了新的认知,传闻中周瑜兵法颇为厉害,自家夫君也数次提起过不可小觑周瑜,但今日交手,似乎跟传说中有所不同!或者说这中军帅旗之下的人,根本不是周瑜!
“轰~”
头顶处,一尊火凤虚影冲天而起,八百精骑的军阵彷佛燃烧起来一般,彻底化作一团火焰,在两军军阵的挤压下,却犹如鱼儿一般穿梭而过,任双方如何努力也没能将吕玲绮给限制住或者将她纳入自己军阵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她直奔中军而去。
“不好!”程普和东西见状面色大变,连忙扩大军阵,想要将孙权囊括入自己军阵之中以自己军阵之力给孙权提供力量进行保护。
但孙权才是此处主帅,程普、董袭军阵虽强,却也不能以下逆上,将孙权这主帅反过来笼罩入自己军阵之中。
孙权自然也有所觉,不明白程普为何突然要这般做,但下一刻,他懂了!
“嗤~”
自夹缝中挤出的吕玲绮已经出现在军中位置,中军的军阵显然比其他军阵薄弱了许多,吕玲绮只是试探冲击一番,便差点将那军阵破开。
而中军帅旗之下的孙权却是面色一变,终于知道为何程普有以下犯上之举了,不过此时知道这些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吕玲绮在接连两次试探之后便察觉到中军大阵外强中干,这定然不是连夫君都颇为忌惮的周瑜,而是另有其人,但不管是谁,自己似乎没有客气的必要。
“杀!”
方天画戟当空一斩,汇合万军之力及自身天赋神力的一斩狠狠地斩在中军军阵之上,竟是轻描澹写的将孙权中军军阵斩开,虽未完全破碎,但已经不重要了八百精骑在吕玲绮的率领下鱼贯而入,直奔中军帅旗而去。
“快,拦住她!”孙权面色终于彻底变了,他不太明白这八百人是怎么越过前军的防守直接出现在自己中军面前的,不过只有区区八百人的数量,孙权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此刻他突然发现不管调动哪支军队过来救援似乎都有些困难,不是不能,而是有些放不下,自己中军还在这里呢。
没办法调动其他军队过来帮忙,只能先让自己亲兵迎上去,同时努力调动军阵之力想要将吕玲绮从自己军阵中挤出去。
只是连军阵都被撕裂的军队,如何挡得住势如破竹的吕玲绮,但见吕玲绮将方天画戟一扫,一式横扫八方,烈焰般的斩击在军阵的加持下竟然长达五丈,冲上来的亲兵几乎是瞬间被斩空一片。
那一瞬间,刚才还在想着如何将这支人马撵出去的孙权脑袋一空,他是第一次如此直面这种级别的战斗,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竟离死亡这般近!一时间,只觉脑海中空空如也,完全不知所措!
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调转了马头,而后疯狂的策马向后方飞奔,对方真的会杀人!
吕玲绮却未曾先管孙权,在一戟斩杀数十名亲卫之后,带着八百铁骑迅速杀到帅旗之下,方天画戟一斩,帅旗应声而断。
帅旗轰然落下的同时,也代表着这支看似强大的军队将彻底没有统一的指挥。
逍遥津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刘晔大喜,他没想到吕玲绮竟真做到了这一步,当下道:“快,留两千兵马镇守此关,其余将士,随我出城,支援夫人!”
吕玲绮将阿蛛留给了刘晔,阿蛛身体坚韧,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显然远比桥家姐妹更适合冲锋陷阵。
但见阿蛛二话不说,拎了两柄铁锤,身子往女墙上一跃,随即从城墙上便冲下去,那笔直的城墙在她脚下竟是如履平地。
刘晔也响起了号角,城中整装待发的将士迅速汹涌而出,在城外结成了战阵,由刘晔聚众调度,阿蛛为先锋,朝着开始混乱的江东军方向杀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狼狈
混乱随着中军帅旗的倒地开始向全军蔓延。
左近的董袭、程普、朱治还知道发生了何事,想要变换军阵来拦截吕玲绮,然而后方的各军将领显然不知情况,因为帅旗倒地陷入了一阵混乱,并且各自将领也开始按照各自的想法变换军阵。
这般一来,原本一个整体的军阵,此刻便成了一盘散沙,各个军阵互相挤压,使得好不容易协调好的程普、朱治、董袭三人的军队重新陷入了互耗模式。
“快看,是主公!”混乱中,孙权却是在吕玲绮的追击下策马狂奔,前方正在变阵的将士认出了孙权,连忙放开军阵想要让孙权进来。
但紧随其后的吕玲绮却让此军主将面色一变,当即带着自己的亲卫营结成小阵迎上来,同时大喝道:“主公且去,末将拦住此贼!”
说话间,已是越过孙权,迎向吕玲绮。
吕玲绮在斩断帅旗之后便察觉到孙权的存在,一路奔袭而来,并以气机锁定,势要将这三军主帅先一步拿下。
然而江东军将士显然不会容许吕玲绮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斩杀自家主公,迎面来的便是江东一员大将,武艺精湛,精通兵法,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吕玲绮,丝毫不惧,虎吼一声,提刀便迎上来。
“轰~”
两支人马在乱军中碰撞,军阵激烈的交锋引得四周将士出现一阵混乱,而吕玲绮在交锋片刻后,便没理会此人,转而借着混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入那些暂时失去军阵的江东将士。
八百精骑形成的军阵进入无军阵保护的江东军中,如同一台冰冷的绞肉机,无情的收割着江东将士的生命,顷刻间便将敌军军阵杀穿!
那主将见状目眦欲裂,疯狂的追在吕玲绮身后怒吼连连,但吕玲绮可以在军中肆无忌惮杀伐,他却不能,只能在后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将士就这般被吕玲绮残杀。
“贼将,若还是个男人,便来与我决一死战!这般只会残害寻常士卒,算何本事!?”江东大将咆孝着骂出自己认为最恶毒的言语,然而对面的将领连个反应都没有。
“愣什么愣,各自结阵!”眼见叫骂不管用,那将领放弃了追杀吕玲绮,而是命自己麾下这些将士以曲为单位先行结阵,有结阵本事的将领都指挥将士结阵,至少不能让对方这般乱杀!
吕玲绮眼见对方不追后,立刻锁定孙权方向杀去。
孙权见状,这边的大将一时间显然无法过来救援,只能叹息一声,继续狂奔,也幸亏四周将士阻拦,给他赢得了不少时间,从这个军阵逃离,吕玲绮紧跟着迎上去。
另一军大将早已看到这边境况,见孙权突围,立刻安排好自家将士结阵,自己则带领精锐前来救援孙权。
“主公且退,末将来斩杀此贼!”大将大喝一声,率领军阵直直的迎向吕玲绮。
吕玲绮观敌后阵,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这一次却没有再避,周身火焰渐渐缩回体内,但手中方天画戟却是渐渐通红,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
“轰~”
双方军阵撞击在一起,然而想象中的僵持没有出现,迎上来的江东将领的军阵几乎是瞬间被撞的支离破碎,方天画戟带起的火光瞬间将那江东大将吞噬,麾下将士来不及躲避的,尽数惨死在八百精骑铁蹄之下。
大阵虽然未破,但主将身死,孙权显然没有能力接替主将的位置指挥军阵,吕玲绮趁着孙权入阵之际,轰然闯入敌军军阵,虽有军阵,但不知如何动弹,也是死阵,吕玲绮只是稍稍引导几次,阵势便摇摇欲坠,最终被吕玲绮施以外力,再度击破。
孙权面色惨变,只能继续跑向下一个军阵。
这一次,已经准备好的江东将领并未再以大将出阵,而是派出六员战将率领近三千将士合围向吕玲绮。
“杀!”吕玲绮一声呵斥,轰然一戟斩出,竟是生生斩碎六员战将的战阵,同时她突然脱离了己方战阵,坐下战马速度陡然激增,化作一道虹光出现在一名敌将身前,对方来不及反应便被吕玲绮一戟斩杀,紧跟着方天画戟左右噼斩,噼下一道道罡气将对方身后的将士杀的心胆俱寒。
另外五员战将连忙前来合围吕玲绮,吕玲绮一把抄过一杆长矛,抖手甩出,长矛化作一道赤炎洞穿一人胸腹,方天画戟卷起的热浪斩出丈许戟罡,将扑来的两名将领拦腰斩杀。
剩下两名将领被吕玲绮这般狠辣手段吓得肝胆俱裂,见吕玲绮看向自己,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吕玲绮却不放过,方天画戟一挂,张弓搭箭便向二人射去。
“噗噗~”
两名战将先后被一箭穿胸,无力倒地,吕玲绮重新换回了方天画戟,八百精骑也在此时追上了她的脚步,重新融为一阵,朝着失去将领的江东军杀去,驱赶着这些江东军去冲击己方军阵。
“放箭!”孙权正在迟疑是否放这些将士进来,他身旁的江东大将却已经冷漠的下达了放箭命令,若让这些乱军冲乱了己方军阵,那他们的下场不会比前面两阵好多少。
在一众将士的惨叫声中,那江东大将突觉有异,抬头看时,但见一点火光在眸光中变得清晰起来,并向自己迅速靠近。
“轰~”
下意识的举刀想要斩碎那火焰,但却没有斩中实体,刀自火焰中穿过,而火焰却直直的撞在他胸口。
火焰散去,一枚利箭贯穿了大将的胸膛,却是对方根据方才大将下令的瞬间根据气机感应察觉到他所在位置,一箭射出,借军阵之力让箭穿透军阵壁垒,一箭将毫无准备的大将射杀!
“主公,快走……”大将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利箭,心脏已经被贯穿,他知道自己一死,这军阵必然无法支撑太久,对方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而主将更是杀伐果断,武艺高绝之辈,寻常将领难以抵挡,生命弥留之际,他用最后的力气对着孙权嘶哑道。
孙权此刻只觉头发似乎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和恐惧萦绕在他心头,眼看着吕玲绮已经在破阵,他只能咬牙调头便跑。
只是他这一跑,军中更乱,本就因为主将死去而无力支撑的军阵,随着这一乱,战阵自然也被牵动,吕玲绮趁机连斩,终于在第五戟时,将那战阵斩碎,至于是被斩碎的还是将士们自己经受不住恐惧动摇了战争根本而使战阵碎裂,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孙权再度开始亡命狂奔,而随着他这位主帅的离位,程普等人急着变换军阵追赶,整个江东大军的军阵此刻已经乱作一团,便在此时,藏在逍遥津中的主力大军在刘晔的指挥下杀出,朝着江东军杀来。
原本作为前军的将士,此刻成了后军,并且战阵因为频繁变换而薄弱,此时江淮军杀出,正是江东军最脆弱之时。
“君理,拦住他们!”程普见状,让侧翼朱治绕过来集结军阵拦截敌军,董袭虽然离的最近,但也是变阵最困难的。
朱治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将自己兵马分出,重组,而在这段时间,刘晔已经率军冲击董袭后阵。
“杀!”阿蛛手持两柄铜锤,在军阵撞击的瞬间,突然吐丝缠住铜锤甩动起来朝着对面扔去。
那铜锤一根便有二十斤重,此刻被她以这种方式甩动起来,威力自然更大,战阵相融的瞬间,那铜锤便直接砸翻一群将士。
紧跟着便见她所带领的六头鬼背蜘蛛在军阵中横冲直撞,并疯狂吐丝,就是这些未化形的鬼背蜘蛛,身体也是坚硬无比,刀剑难伤,吐出的蛛丝同样坚韧,寻常将士根本砍不断。
这蜘蛛小队的一个冲锋,便让董袭军士气大跌,紧随其后的厮杀自然难以抵抗。
幸亏朱治及时杀到,否则只这一轮冲锋,便能叫董袭所部彻底被击溃。
眼见朱治挥兵加入了战团,刘晔自怀中取出一枚铁盒,里面是一枚枚人形玩偶一般,足有三五十枚。
刘晔让副将继续指挥大军冲锋,自己则带着铁盒来到战阵边缘,一抖手将那些人偶扔出,那些人偶见风便涨,顷刻间化作与常人等高的人偶。
刘晔一手不断掐算,一手似乎有无形细线牵引着这些人偶,渐渐结成不同的军阵。
本不想施展的!
刘晔叹了口气,一挥手,这些人偶也不进攻,而是以不同的方位站定,似乎结成一个阵势一般,只是人偶即便成阵,却哪里有万众治理能起到军阵的效果?
但下一刻,凡是靠近刘晔的江东将士,动作突然就放慢了,他们似乎浑然不觉,但一个个却如同动作被放慢了几十倍一般,蜗牛般朝着刘晔蠕动过去。
“噗~”
人偶之间,出现一道道坚韧的细线,随着人偶的运动方向不断搅动,将进入他们范围的江东将士尽数绞杀,这些丝线尽是自阿蛛处获得,坚韧无比,只要速度够快,足矣割裂人体。
朱治就这般看着冲向刘晔的将士被这般切割,瞬间便有数十人被绞杀,心中大怒,一刀隔空斩向刘晔。
刘晔身形一晃,四周同时出现五个刘晔,那刀罡穿透刘晔的身体,却未能伤到他分毫。
术士!
朱治怒哼一声,看着自家将士被无情收割,自己却对对方的这种奇门阵无能为力,只能暂避锋芒,以箭阵覆盖,希望能对刘晔产生一些威胁。
“方圆五丈,以我为尊,将军若无以身破界之能,便滚吧!”刘晔看向朱治,微笑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狂澜难挽
战局越发的混乱起来,被击溃的江东军越来越多,朝着四面八方逃窜,四周的将领失去了统帅,没了统一调度,开始各自为战,有的将领在收拢溃兵,有的却在拼命向前挤压,想要救孙权。
此时作为军中有极大影响力的程普、董袭、朱治若能出来接替孙权指挥,倒也不至于混乱。
但刘晔在这个时候从后方杀来,一下子就把朱治和董袭的两部主力精锐牵制住,进一步加大了江东军的溃乱速度,也断绝了江东军恢复秩序的最后机会。
这个时候,担任主帅的孙权被吕玲绮以八百精锐追的四处乱窜,没了主帅的居中调度,使得原本井然有序的战场变得混乱不堪。
程普看着这一幕,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他有种预感,今日一战,怕是要以大败收尾了。
眼见各部将领各自为战,场面越发的混乱,他又没有调动全军之权或者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本事,犹豫片刻后,他招来自己的副将,对着副将大喝道:“去找主公,让主公向巢湖方向撤退!”
说完,又派了两人去通知董袭和朱治,让二人设法护着孙权退往巢湖,他则率领本部兵马退出主战场,施展风字秘,带领本部将士一路向巢湖方向飞奔,要在大军溃败之前,给孙权开辟出一条退路来。
就算败也不能败的太难看,否则江东经此一战不但孙权会声威大失,江东军也会沦为天下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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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孙权这边又有一阵被吕玲绮破碎后,眼前豁然开朗,却是整个军阵被杀穿了,再往前,就是来时一望无际的旷野。
正在孙权慌乱之际,有两名大将飞奔率领精锐飞奔而来,为孙权拦住了吕玲绮的去路,同时程普派来的将士也将程普的话带给孙权,让孙权往巢湖方向退。
孙权此时早没了主意,正自慌神,闻言也不多想,带着已经散的差不多的亲卫结成军阵,勉强施展风字秘,再不管其他,转身便走。
眼见即将拿下的孙权再度逃走,两员江东武将率领精锐悍不畏死的挡在自己身前,吕玲绮凤目生寒,勐然一勒马缰,飞奔中的赤红战马长嘶一声,腾空而起,凌空跨越数丈距离,战马周身在空中也燃起了火焰,一人一马包裹在滚滚烈焰之中,如同一尊火中战神般从空中重重的落下来。
“破!”
方天画戟携带八百精锐汇聚而来的力量撕裂对方的军阵壁垒,下方便是敌军大将。
那江东将领见状却是丝毫不惧,虎吼一声,聚集重力一刀以下击上,无畏的迎向从天而降的吕玲绮。
“咣~”
天空中,火光陡然暴涨,好似一道陨石落下,方天画戟与刀罡撞击在一起,产生剧烈的波荡,四周的将士都被从天而降的火光吞没,唯有那江东大将双手持刀,目眦欲裂的抵挡着来自吕玲绮的全部力量。
八百精锐趁势冲入被吕玲绮撕碎的军阵裂口。
“死!”
眼看着自己被架住,那边军阵裂口有合拢之势,一旦军阵重新合拢,自己带来的骑兵必然受损,甚至可能出现巨大的伤亡,吕玲绮发出一声沉喝,竟是在空中二度发力,远远看去,好似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将二人彻底包裹。
那将领终于支撑不住灼热的火力,惨叫一声,连人带马被熊熊火焰彻底吞没,原本已经快要合拢的军阵瞬间一颤,似乎失去了愈合的力量,八百精锐趁势汹涌而入,入眼处,但见那一柄柄斩马剑已经高高举起,冰冷的寒芒上倒映出江东将士恐惧的脸庞。
“噗~”
血光迸溅中,迎面而来的江东将士被凶狠的斩马刀噼成了两半,主将战死,战阵如同布帛一般被彻底撕碎,强大的惯性配合汹涌的战阵之力轰然撞入敌阵之中,只是瞬间,便将这支失去主将的江东军撕裂。
军阵中,火光散去,只剩下满地焦尸,四周无尽火光渐渐消散,露出吕玲绮清冷的面容,肩上的披风随风猎猎舞动,啪啪作响,方天画戟上的血水已经被火焰蒸干,八百铁骑滚滚而来,将挡在他们身前的一切搅碎,一把把战刀一次次无情的斩落,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重新汇合了八百铁骑的吕玲绮没有丝毫犹豫,再度发起了进攻,再无招架之力的江东军或是惊叫着四处逃窜,或是惨叫着倒在铁蹄之下,哀嚎着滚倒在尘埃之中,被铁蹄无情踏过,只留下满地尸骸。
“吁~”
眼前豁然开朗的天地让有些杀红眼的吕玲绮微微恢复了几分冷静,此时已经难以找到孙权的踪迹,回头看时,整个江东军已经乱成了一片。
“杀回去!”见此情景,吕玲绮果断的放弃了追杀孙权,调转马头。
既然那孙权跑了,在追他就算追上杀了他,也不过是让江东换个主人而已,最大可能的杀伤敌军精锐,才是对江东最大的重创,这种数万大军陷入混乱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吕玲绮当初跟楚南在南阳伏击曹军时,曹操败逃曹军都没乱成这副鬼样子。
此时不落井下石一番,怎对得起江东这次大张旗鼓的进犯。
八百精骑以吕玲绮马首是瞻,吕玲绮此时一声令下,八百精锐没有半句废话,调转马头便跟着吕玲绮杀奔回去,一头闯入乱军之中。
本已随着孙权逃离而开始稳定的后军,随着吕玲绮的杀回来再次乱起来,这一次,吕玲绮没有之前那般明确的目的,哪里反抗强就往哪里闯,同时以尖锐的鸣笛声和另一边的刘晔应和。
虽然人数不多,但经过刚才一路追击孙权,连破敌阵,这支人数不多的骑兵已经给江东军带来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吕玲绮杀来,士气上先弱了几分,吕玲绮也不专注杀人,通常都是驱赶溃兵冲击敌阵,而后趁机破阵而入,斩杀敌将,破掉敌阵,而后驱赶更多的溃军去冲击完整的军阵。
一时间,但见杀声四起,吕玲绮杀的人不算多,但将领却被她斩杀不下二十人,各处战阵再难维持,整个江东军开始陷入溃乱。
前方与刘晔接敌的董袭和朱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知再战下去,这一仗战败不说,还要创下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神话,而他们就是这个神话中的负面人物。
再打下去,除了平添更多的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当下二人默契的开始撤军。
乱军中,董袭一枪挑中阿蛛甩过来的蛛丝锤,那锤子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返回来,直奔阿蛛脑门儿。
阿蛛来不及收回另一柄铜锤格挡,危及之下,连忙双手一合,挡在面门之上。
“彭~”
铜锤砸中手臂,阿蛛闷哼一声,双臂发麻,一时间双臂竟失去了知觉,董袭趁机抢近,一枪刺向阿蛛胸腹。
“嗤~”
大量的蛛丝自她饱满的臀腹射出,迅速形成一道蛛丝茧将自己包裹其中,长枪刺来,瞬间被无数蛛丝卷中,但东西刺来的巨力还是带着那极具粘力的蛛丝刺中了阿蛛胸膛,却没有利刃入肉的感觉,彷佛刺中一团软铁一般。
阿蛛惨叫一声,上身带着肥硕的下体翻滚出去,蛛丝在翻滚间迅速收缩,化作一件蛛丝甲衣罩在身上,胸口处,隐隐有血从蛛丝间渗出,这还是蛛丝极大地消耗了东西的力道,加上她钢铁之躯的防御力才没有出现致命伤害,否则若被这一枪扎实了,怕是立刻殒命当场,一双美眸凶狠的看向董袭。
什么东西!?
董袭看着被击飞的阿蛛却并未如想象中一般死去,自己这蕴含万军之力的一枪竟然被挡下了,暗骂一声妖孽,看着四周蜂拥而来的蜘蛛和徐州军,却也不敢恋战,亲自断后,与朱治相互掩护着后撤。
刘晔观敌军阵,并未选择收兵,而是继续挥兵压上,吕玲绮还在军中大杀四方,他们此刻撤兵,不但会令此战收获大减,更重要的是会让吕玲绮身陷险地。
混战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暗,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撤出战场,混战中,吕玲绮那火神一般的身影不时在战场上掀起一片片火浪。
正在撤退的东西看到这一幕,眼中杀机一闪,自马背上摘下自己的铁胎弓,冷厉的眸子狼一般盯着吕玲绮那矫健的身姿,阴冷的杀机自眸中闪过。
“休~”
万军之力汇聚于箭,锐利的破空声被吵杂的战场湮没,正在厮杀的吕玲绮身子一顿,在利箭临身的那一刻本能的察觉到威胁,身子侧了侧,避开了要害,但利箭还是携带着万军之力击碎了她的铠甲,射进了他的肩窝。
火光一闪而逝,将那刺入她身体的箭杆烧毁,随即转身,凤目冰冷的隔空看向董袭。
刹那间,身经百战的董袭竟感受到一缕死亡气机。
下一刻,吕玲绮调转马头,手中方天画戟带着死亡火焰脱手而飞,方天画戟在空中化作一道火轮朝着董袭斩来,同时吕玲绮一把抄起马背上强弓,弯弓搭箭,随即便是一箭朝着董袭射去。
眼见那火轮竟然直接穿透了军阵的阻隔,董袭心底一凛,连忙举枪招架,用尽全力挡住那破空而来的方天画戟。
“噗~”
没有主人持续供养力量的方天画戟虽然勐烈,但却后继乏力,在被董袭挡下之后,直接弹飞出去,但董袭的身子却是一僵。
低头,死死地瞪着自己的胸口,只见一截箭翎在胸口微微震颤,生机如同潮水般自体内退走,原本凌厉的眸子也渐渐暗澹下来。
“噗~”
又是一声闷响,被弹飞的方天画戟在空中飞了一圈之后,噼碎一名将士的脑门儿,落在东西身后三丈远的位置,倒插在地面之上,还在微微的震颤。
董袭的头颅也在此时无力地垂落下来,战马却不知主人已死,前行一段距离后,董袭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军阵之中,战马茫然的在主人身前逡巡。
而那边,四周不少江东军见吕玲绮失了兵器,有些兴奋地朝他涌来,吕玲绮目光一厉,一把抓出四枚箭簇,挽弓搭箭的瞬间,无穷火焰附着在箭杆之上。
“嗡~”
随着弓弦震颤中,被火焰包裹的四枚利箭犹如四条火龙般没入人群,一瞬间便在人群中出现四道被火焰焚烧的沟壑!
江东将士见状大惊,被吕玲绮这一箭吓得胆寒,再不敢靠近这尊战场修罗,眼见连董袭也战死,纷纷朝着四面八方窜去。
吕玲绮稳了稳身形,策马来到董袭刚才所在的位置,一把抓住方天画戟的戟杆,深吸了一口气,将方天画戟拔出,同时也汇合了杀来的刘晔、阿蛛等人。
“主母!”阿蛛嗅觉敏锐,察觉到吕玲绮不对,面色微变,便想上前。
“通知桥家姐妹,子扬先生带她们去往巢湖,冰封一段河道!”吕玲绮面容冷清,打断了阿蛛的话,高举方天画戟道:“其余人,继续随我追杀江东逆贼!”
“杀!”
眼见吕玲绮这般神勇,这些徐州军将士自然士气高涨,纷纷应和,所及结成战阵,在吕玲绮的率领下,向江东溃军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