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动手吧
四大将领被吕布一锅端了,余下的将士慑于吕布虎威不敢动弹,这边陈宫也放出了信号,段煨带着人冲进来,迅速将梁兴的大营占据,梁兴身边的主要将领被吕布挨个点名,无一生还。
主将已死,连各大将领也被斩杀,余下的将士没了首领,在吕布的震慑下,迅速放弃抵抗。
“余下三营如何处置?”段煨来到吕布身前,有些畏惧的看了吕布一眼,修行观想法之后,吕布和这些普通将领的差距似乎又拉大了,以前吕布破军至少也得有几百精锐跟着,现在吕布几乎就是一人之力镇压了梁兴大营。
太恐怖了!
段煨再次庆幸自己已经将家卷送去了许昌,只要自己不作死,主动去招惹人家,吕布这边大概率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三营主将已死,军心必乱,而粮草只够今日食用,等他自己来降便是!”陈宫笑道。
粮草在他们手上,对方的命脉便在他们手中掌控着,就算对方将领想要跟他们拼死一战,麾下将士恐怕也不答应。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问,关中诸将,除了马腾、韩遂之外,大都是董卓时期的小人物,对付这帮人,能死于自己手下,都是很给他们颜面了。
当下陈宫将二营合并,严加防守。
另外三营,在得到自家将领的死讯之后,有的嚷嚷着要报仇,有的则是沉默不语,也有的主张回去,或者投降。
可惜渡口已经被堵死,郭嘉在河东各城严防死守,防止这些乱兵冲击民生。
第一日还有余粮,但第二天的粮草便所剩无几了,有人率领部众离开,准备退回关中或是劫掠些粮草。
但郭嘉那边显然早有准备,数次攻城未能攻破,想要走蒲坂渡,蒲坂渡却早已被罗平安堵死,尝试强渡无果后,只能再度回来。
到了第三日,军中已经断粮,将士们开始哗变,哪怕是众将的亲卫,此时也不再买账,关中跟中原不一样,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肚子添不饱,谁来了也没用。
陈宫则在三日内从后方调来大量粮草,眼看着三营已经开始生乱,陈宫看着身边的吕布和段煨笑道:“时机至矣,这关中各路军阀连年征战,将士们崇尚勇力,此事,非温侯威望不足以慑服三营将士!”
“好,待我去招降贼军!”吕布点点头,当即起身便要离开。
“慢!”陈宫连忙叫住吕布。
“公台还有何事?”吕布不解的看向陈宫。
“这些兵要招揽,但将……能杀便杀!”陈宫看吕布疑惑,笑着解释道:“关中已经开始新政,不少将领家里已经被抄了,留着终究是祸事,宫这里有一份名单,温侯可将名单射入营中,让将士们自行将名单上人头献出。”
“可行?”吕布皱眉道。
“如今粮草在我军手中,强攻他们也打不过,除了投降,再无别路可走。”陈宫肯定的点点头:“主动权在我军手中,温侯给他们设下时限,天黑之前,若见不到人头,便各自去觅活路,至于降与不降,他们自行决断!若不降,温侯会来便是!”
吕布看了看陈宫,点点头,当下带了宋宪、成廉,领了自己八百将士出营而去。
如今三将大营已经迁离,距离陈宫这边,有三十里之遥,若是对方迁营时,陈宫下令攻击,必能一战功成,但那样一来,这支兵马折损必然严重。
李堪部将建立的大营外,此刻正在激烈争吵。
“要我说,降了便是,其他的以后再说!”
“未听将军说么?我等家卷多半已遭了毒手,此时投降,那陈宫焉能放心用我等,投降必然死路一条,不如我等拼死一搏!”
“拼死一搏?”另一名将领冷笑道:“如今军中已经无粮,早上将士们刚刚哗变,此时出兵,怕是尚未到敌营,人已经走光了!”
“那你说当如何?难不成便在此处等死不成?”
众将各抒己见,一时间,营帐之中争吵不断,却迟迟拿不定注意。
“报~”便在此时,一名将士从营外快步进来,对着众将一礼道:“诸位将军,敌将吕布正在营外叫阵!”
“咳咳~”正说话的将领被呛了一口,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道:“你说何人?”
“敌将吕布!”那人不明所以,对着将领再次说了一遍。
“吕布怎会在此?”众将一时惶然,之前吕布杀四将,并未显露真名,他们知道陈宫身边有一位勐将杀了他们将军,但具体是谁,却无人知晓。
如今他们确实明白了,吕布在这里,那必然就是吕布动的手了,而且吕布出手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他们是如何在梁兴的大营中连杀四将,还将梁兴的大军镇压的服服帖帖的了。
“看来四位将军便是被那吕布所杀!”之前叫嚣着要报仇的将领,此刻却没再提报仇之事,哪怕知道是吕布杀的又如何?就他们现在这状态,有本事围杀吕布?
“怎么办?”有人问道。
众将沉默,一时间没了言语。
天下第一勐将就在门外,他们连去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吕布的神射之名不比他勇武之名差多少。
万一吕布抱了杀心前来,他们一露头,恐怕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想不出其他结果了。
“他带了多少人马?”一名将领突然问道。
“人手不多,看样子,不足千人!”将士躬身道。
不足千人确实不多,但那也得看是谁带着,吕布带着不足千人的兵马,能当一万精锐来看,甚至就这都是小看了对方。
“就待在营中,他吕布难不成还敢闯营不成!?”一名将领大声道,爱谁去谁去,反正他是不去。
“轰隆隆~”
便在此时,帐外传来一声巨响,脚下大地都晃了晃。
“发生了何事!?”一名将领大惊,难不成那吕布还真敢闯营不成!?
片刻后,一名将领匆匆进来,对着众将道:“大事不好,那吕布在营外等的不耐,挥戟噼碎了辕门,震杀了数十名将士。”
“贼营鼠辈!”那将领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道颇为霸道的声音:“本将军乃天子钦封大将军,此番奉命讨贼,尔等既然设局谋害朝廷使臣,自容不得尔等。”
众将闻言,面色有些发白。
营外,吕布朗声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只要交出营中校尉以上将领首级,便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吕布说完,看向营中,无数敌营将士躲在各个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这尊杀神。
反应不错!
吕布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交出这些人首级,不但无过,还可被收编入朝廷大军之中,另外恢复粮草供应!”
顿了顿,吕布挥挥手,有人抬着一座香炉来到破碎的辕门外,插上一根长香,吕布朗声道:“日落之前,我要看到这些人首级,若未能见到,便算尔等拒绝投降,今夜,我会亲自破营!”
说完,吕布留下两名将士看守香炉,带着其余人马扬长而去,他要尽快将消息传遍三营。
“杀我家卷,侵我家产,如今还要取我性命,欺人太甚!”几名将领听着吕布那霸道的言语,纷纷大怒。
之前还有投降之心的,现在彻底绝了这颗心。
“不如趁此机会,先率兵去攻那吕布大营如何?”一员将领沉声道:“左右是死,不如拼一把!”
这一次,没人反对,吕布这一番话,是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上,既然左右是死,何不拼一把?
当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不也是被逼到没有活路?
当时吕布也在长安,不一样是被逼的逃离关中?
众将这般想着,各自对视一眼,默契的准备出兵先断了吕布后路。
然而未等他们出营,便见一支支利箭破空而至,一群将领见状面色一变,连忙抽出兵器拨打将士,一名将领厉声喝道:“尔等欲反耶!?”
没人回答,如今的情况跟长安时看起来相似,但实际上是两回事。
当初长安,是那些西凉军不知道朝廷是否赦免自己,被李傕、郭汜等人反戈一击,最终兵败。
然而如今所有人听到了,只杀首恶,余者皆不追究,也就是说,只要将这些将领的脑袋献上,那他们就没事了,可以继续吃粮打仗。
这为谁打仗不是打?
吕布离开后,便有不少队率、屯将、君侯集结各自部曲,围向中军帅帐以及那些达到吕布要求的将领。
甚至不少人的亲卫都开始反水了,一名将领正召集亲卫准备突围,却被自己的亲卫刺穿了后腰,连斩了三名亲卫后,被自家亲卫给剁了脑袋。
其余众将见状,面色更加阴沉,亲卫都信不过了,只能聚集在一起想要冲出去,但已经有屯将组织成困阵,将他们困在中央,同时以箭阵向他们射箭。
众将几次想要破阵而出,奈何他们当惯了将,一时间也没人愿意当兵,每一个都有以一当百的实力,但却是一盘散沙,最终被自家兵马团团困在中央,一点点的耗死……
第五百零六章 为何不救
杀四将,夺兵权,虽然陈宫已经很注意,但当真正将兵权夺到手后,出征时三万三千兵马,而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五千人,这耗损的八千人中有战死的,但更多的是逃兵。
近八千的溃兵,对河东的治安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隐患。
兵灾兵灾,除了正规军的烧杀抢掠之外,散兵游勇加流寇,对民生的破坏也是恐怖的,这事儿若是朝廷不管,任由这些散兵流毒可不是什么好事。
得到兵权之后,陈宫开始思索这些问题,至于并州战事,他反而不太担心。
兵权在手,吕布、自己还有郭嘉都在这里,加上赵云一戟奇人馆出来的一干将领,拿下并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报!”一名亲随匆匆进来,对着陈宫一礼道。
“何事?”陈宫抬了抬头,看着亲随,示意他直接说。
“河东送来信笺。”亲随将一卷竹简双手递交给陈宫。
“哦?”陈宫接过竹简打开,署名是郭嘉。
片刻后,陈宫捋须笑道:“奉孝不愧鬼才之名!解我心头大患。”
“何事?”正在打瞌睡的吕布醒了醒神,看向陈宫道。
“那逃出的溃兵,被奉孝收编了。”陈宫解释道:“奉孝将各县县卫集结起来,组成大军,做出各县有重兵把守之相,令那些逃走的散兵不敢贸然侵略,而后又以修缮城池、疏通河道名义,在各县以工代赈,将那些散兵游勇尽数收拢,还抓了几名逃走的将领,这场兵祸已然消弭!”
倒不是这些散兵有多厉害,没什么像样将领,这些散兵聚集起来,可能还挡不住吕布八百铁骑一个冲锋。
但他们最大的破坏力不是他们有多强,而是他们流窜各地,陈宫这里也不好专门为了他们将大军派出去各处围剿,那样一来,袁绍那边很可能反扑回来。
所以郭嘉用这种手段将这些散兵收回来,可说是帮了陈宫大忙。
这其中,郭嘉还举荐了一位名叫贾逵的郡吏,想让此人担任县令,看样子是颇为看好,出身也是寒门,可用。
对于郭嘉的这个小要求,作为吏部尚书,陈宫直接准了,河东之前算是无主之地,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了,正好要任免官职,本来这事儿要朝廷那边做,陈宫现在出征在外,吏部的事情,没精力去管,但这种小事,他还是能做一做主的。
“这后方稳了,下一步就该夺回并州了。”吕布来了精神,这里是他的故乡,虽说距离自己故乡还有些远,但自己少年乃至半个青年时代,几乎都给了并州,如今重回故土,还是以大将军的身份回来,那感觉自然不太一样。
“再等等。”陈宫笑道:“平阳那边,应该也快要传回消息了。”
吕布看了看陈宫,默默地点点头,搓了搓脸,将睡意搓散,而后来到地图前,默默地观摩着地图,半晌,吕布回头看向陈宫道:“公台,这并州山路崎区,我等要攻下并州之后,再转道幽州,粮道公台可曾想好要走何处?”
之前他和楚南、郭嘉等人模拟战场,并州是属于辅助,真正战场还是在冀州那边,不过他尝试按照楚南的计划试过几次,都被楚南截断了粮道。
最终的结果自然毫无疑问,是自己败了!
吕布也认真研究过并州粮道,跟中原不同,并州多山,不但有太行山,还有中条山脉、吕梁山脉,使得整个并州的地域是破碎的,不但道路崎区,仅有的几条河流也是断断续续,无法支持水路运粮。
这种地形,战争时易守难攻,和平时,就只能当做边境屏障,因为胡骑肆虐的缘故,和平年代,这里很难富起来。
当然,艰苦的环境也磨练出这里剽悍的民风,并州出来的兵,那是能直接当精锐用的,丝毫不比闻名天下的幽州军、西凉军差,甚至论凶悍程度,犹有过之。
但就地形而言,粮草要通过并州运到幽州,是件很麻烦的事,敌军很容易就可以切断粮道。
吕布在使用这计策时,被楚南和郭嘉以这样的方式败过几次后,很注重粮道保护,但即便如此,还是经常被对方断粮。
并州这样的地形,注定粮草运数困难,而粮草一旦跟不上,前面的军队就会哗变、溃散,至少也是斗志全无,在战争中被敌人一击即溃。
吕布想尽办法,这粮道也依旧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至少在他看来,想要将河东的粮草一路运到幽州很难。
对方不需要多少人吗,只需要几支精锐寻找险地伏击,然后直接烧毁粮草,就能让吕布后勤瘫痪。
所以在拿下兵权之后,吕布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楚南他们能想到,袁绍没理由想不到,到时候几支精锐悄悄潜入并州,而适合伏击的险地,在并州那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该如何保证后勤的通畅,这是吕布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问题。
“温侯不必担心!”陈宫有些诧异的看了吕布一眼,有些欣慰,未算胜,先算败,这是一名成熟统帅该有的觉悟,从敌人的角度思考如何击败自己,说来简单,但要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别说普通人,大多数所谓的智者都做不到。
而吕布显然已经注意到这最大的难题了。
不错!
以后吕布说不定真能独当一面。
“公台若有良策,便直言于我,莫要与我打这些机锋!”吕布很不满这些人说话弯弯绕绕的,一点儿都不痛快,一次性把话说完能死啊。
“若按照常规运粮手段,我等将粮草从河东运往幽州,的确很难,尤其是敌人如果派兵劫粮的话,想在这条粮道之上将粮草安全运至前线,几乎不可能!”陈宫肯定了吕布的想法。
通过并州运粮,只要袁绍针对这个做出布署,那就绝不可能完成。
哪怕吕布亲自运粮都未必有用,人家只要找准机会烧了粮草便行,根本不必跟吕布正面交锋。
吕布点点头,连陈宫都这般说,看来不是自己蠢,看着陈宫道:“那这条路该如何走?”
既然粮道不通,那楚南设的这计策就有些荒谬了。
“正常路径走不通,但其他路径却未必。”陈宫笑道。
“何意?”吕布看着陈宫,仔细听着他每一句话,就差拿个东西记下来了。
“关键在这里!”陈宫指了指地图。
“河套?”吕布看向河套的位置,皱眉道:“此处有何奇特?”
“奇特谈不上,但这里可为粮仓,若从此处运粮,温侯觉得那袁绍还能劫粮否?”陈宫笑道。
“自然不能,公台是说将粮草通过水路运至河套,再从河套运往前线?”吕布皱眉道:“这不可能!”
黄河跟长江可不同,不说是逆流,中间还有几处璞部,水路根本走不通。
陈宫有些无奈,看着吕布笑问道:“温侯可还记得匈奴每每南下,所带粮草不多,却能在中原霍乱很久。”
这个倒是吕布的知识范围,点头道:“一来这胡人们一路沿途劫掠,以战养战,可以获得不少粮草,二来,他们南下虽无军粮,却有牛羊随行,就算我军坚壁清野,他们也可宰杀牛羊来吃,这牛羊便是他们的军粮,而且还不用民夫运送,只需一路放牧便可……”
说到最后,吕布看向陈宫:“公台是说,我等效彷匈奴,以牛羊为军粮?”
陈宫点点头,看着吕布道:“温侯睿智。”
“看来,夺了这并州之后,某得先去河套与各部胡人商议一番。”吕布明白了,冷笑道:“说起来,这河套之地本就是我朝之地,当年看那匈奴可怜,又主动归附,是以将河套之地给予他们修养声息,不想这些年却不思感恩,屡屡犯我疆界!”
说到最后,吕布目中隐现杀机。
“说来也巧。”陈宫笑着接话道:“听说这次袁绍不但派来了高干、辛毗以及一员叫郭援的武将,而且还招来了新任匈奴单于呼厨泉前来助战,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已经伏击了西凉联军,有心算无心,马腾将军他们怕是要吃亏!”
见吕布茫然的看向自己,陈宫笑道:“说起来,这西凉军阀之所以来,也是应我之邀,共讨国贼,此番受了伏击,折损必然严重,宫心中颇为愧疚。”
“公台既然知道,为何不救?”吕布疑惑道。
呃……
陈宫看着吕布,确定他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严肃的与他商讨这个问题,忍不住声音高了一些:“在下说这些,是为了告诉温侯,我等有理由对那南匈奴出手,南匈奴杀我军将士,也该为其所为做出赔偿,而非与温侯商讨为何不救!”
“原来如此!”吕布懂了,这师徒俩的奇怪癖好,打人之前,先找足了理由,将自己放在受害者一方,然后往死里打对方,就算打不死,也要让对方脱层皮才行。
“所以,为何不救?”吕布将话题拉回了本身。
陈宫:“……”
第五百零七章 求援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陈宫这里收到了马腾联军的求援信,他们遇伏了,而且是在六天前。
过程倒也不复杂,马腾等人走的是西河郡,那边现在基本都是胡人居住之处。
而马腾等人的目标,是太原郡。
并州自古贫弱,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贫,太原郡所处之地,汾水、晋水等发达水系皆流经此处,而且处于并州一块儿罕有的大平原上,土壤肥沃,人口也是并州最大的郡,若能拿下此处,此行他们就赚大了。
所以马腾等人没有选择跟陈宫一路,而是自己走西河郡准备一举攻下太原郡。
至于攻下之后还帮不帮朝廷,那就得看朝廷或者楚南的诚意了,而且如果陈宫这边要借并州做跳板,攻打幽州的话,这粮道可就控制在他们手中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打下太原郡。
张横暗中投了袁绍,且将行军路线透露给辛毗,大军从西凉到西河郡,要过小平津、首阳山、高奴等地,相隔过千里,就算有军阵加持,都至少需五日时间方能抵达,而辛毗在说服张横,得了行军路线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并州,与高干定计,在河道上游节流筑坝,待西凉联军渡河之际,开闸放水。
五万西凉军,一夜间没了大半,高干、郭援以及呼厨泉三路兵马趁势夹击,西凉军大乱,马腾等人打了一辈子仗,没想到这势在必得的一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了,张横因为提前得了辛毗示警,率部走在最后放,水淹三军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率军撤走,马腾等人带着残部则被并州军打的败逃。
就算有马超、阎行、马腾、庞德这些悍将,但没了兵马,面对围杀过来的千军万马,也只能突围,最终被辛毗一路赶至通天山一带,不得脱困,派人前来陈宫这边找寻救援。
“公台是如何知晓那张横反水的?”吕布让求援信使前去休息后,好奇的看向陈宫,到现在想不明白陈宫为何放弃这五万大军,任他们被算计?
这可是五万大军,若能处理得好,如同这边一般将兵权尽数拿下,单是这边的人马,便足以对袁绍军造成威胁了。
“是否是那张横不重要,宫初时以为,那袁绍派来之人会找寻韩遂合作,毕竟张横……还是差些的。”陈宫笑道。
相比于张横而言,韩遂无疑才是能掌控整个西凉大局之人,而且韩遂生性反复,只要利益说通了,韩遂背刺马腾是绝不会犹豫的。
但如今却选了张横,虽然也是盘桓西凉的军阀之一,但相比于韩遂而言,张横无论能力还是威望,都不足以控制西凉。
“看来那袁绍的谋士除了想要击退我军之外,还想染指西凉乃至关中!”
道理很简单,张横显然没有足够的能力掌控西凉,更别说关中了,但对方选了张横作为合作对象,一来可以让西凉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再出兵,二来如果这一仗是袁家打赢了,那关中的大势力基本就被打光了,到那时,他们就可以顺势将西凉乃至整个关中都收入囊中。
一个威望不足的张横,根本无法阻拦携大胜之势而来的袁家。
其实陈宫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打赢这一仗之后,楚南得的可不只是青幽并冀四州,这三辅、西凉也将成为楚南的囊中之物。
如今随着梁兴等人的死,三辅之地其实已经在楚南手中了。
可惜对方来的太晚,若是足够聪明,这个时候想要反败为胜,就不该选择重创西凉军,而是合作,说服韩遂倒戈,算计马腾一把,而后率领西凉军联手对付陈宫。
也可能是时间原因,根本来不及找寻韩遂,所以选了张横,但不管哪一种,西凉军经此一战,损失惨重。
以西凉的人口,已经不足以让他们重新拉起一支类似的精锐,这场关乎天下气运之争的战争中,到此时,西凉其实已经可以退场,他们将再无力参与这场角逐天下的游戏。
陈宫也好,辛毗也罢,此番过来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清场,将这些小诸侯、小军阀先行清出棋盘。
至于最终谁能得这关中之地,那就看各自的手断了。
“若是救援,这些兵岂非会为我所用?”吕布看着陈宫,执着的问出了昨日没得到答桉的问题。
“温侯可还记得当年诸侯讨董?”陈宫不答反问。
“自然记得。”吕布点点头,当年虎牢关下,他一人一戟压的群雄缩在大营中不敢出头,纵观吕布整个人生,那一仗也是他的高光时刻。
“温侯以为,联军战力如何?”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吕布不自觉的昂起了头。
“十八路诸侯,难道没有一支可入温侯法眼?”陈宫继续问道。
“也是有的,那孙坚、公孙瓒所率,皆强兵,若硬碰硬,西凉军未必能讨得好处,另外还有几支也不差。”吕布回忆道。
现在想来,联军还真不是没人。
“那为何有此强军,温侯却说他们是土鸡瓦狗?”陈宫笑道。
“人心不齐,那些人互有算计。”这话是当年李儒说的,联军若是分而进攻,洛阳很难守住,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洛阳,但那是董卓主动放弃,临走前,还杀了一把,差点把追击的曹操给干没了。
吕布突然懂了,看向陈宫:“公台是说,这西凉联军也是这般?”
陈宫点点头,还不算太笨,叹息道:“打仗并非人越多越好,西凉联军折损固然叫人惋惜,但于我军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否则这些人就算明面上听从我军调遣,恐怕也是阳奉阴违,有好处他们会动手,但若遇上硬仗,绝不会自损兵力,而且我军攻占并州之后,要向幽州进军,那时候,西凉军便非助力,反而会威胁到我军后方。”
“温侯需知,他们能因我许诺利益为我军出战,同样也可以为袁绍许诺之利,而对我军出手,助我军吸引敌军主力,让我等能成功将这梁兴四将兵力彻底吞并,他们的用处已经用完了。”陈宫看着吕布笑道。
“否则单是这八万大军的粮草,便能让我军无力图谋幽州!更别说我等吞并梁兴等人后,马腾、韩遂之流必然会心生警惕,更不会为我军作战,一旦粮草供应不足,甚至可能直接对我军出手,如今这般,是最好的结局,我等此时再拉他们一把,他们甚至会对我等感恩戴德,为日后我等尽取西凉做些铺垫。”
吕布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西凉军终究只是盟友,而且是随时可能倒戈的那种,带着这种兵马打仗,他们要面对的便不止是袁绍,还要防备盟友的随时倒戈。
这么算来,西凉联军这次大败,其实还有陈宫的一份功劳。
吕布诡异的看着陈宫,差点让人家全军覆没,最后还要让人感恩戴德?
似乎读懂了吕布的意思,陈宫澹然道:“伏击西凉军的是袁绍麾下,在其中算计的也都是袁绍之人,在下除了促成西凉军联盟,邀他们共讨国贼之外,并未再做任何事情,此番西凉兵败,可怨不得我,温侯不必这般看我。”
呵~
吕布嘴角扯了扯,无言以对,陈宫确实没做任何算计西凉军的事情,但给吕布的感觉,整件事都在陈宫的算计之中。
脑海中仔细回想着整件事的经过,半晌后,吕布突然反应过来,看着陈宫脱口道:“那甄家的商队,是你让去的!”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陈宫却明白吕布此言何意。
当初陈宫借甄家之手,将冀州粮草送去西凉,然后用钱币让西凉重军跟甄尧购粮,这么大的动静,袁绍那边不可能毫无察觉。
然后顺理成章,将计就计,策反西凉军,但陈宫占了先手,甄家粮队赶到时,西凉军已经准备出兵了,袁绍派来的人根本没时间做更多布署,只能设法将这支西凉军除去。
不是人家智谋不足,看不出其中道理,而是陈宫根本没给人充足时间,只能把这支西凉军给埋了。
而陈宫拉拢西凉军,一开始就没指望这支西凉军能为他所用,为的说白了就是关中安稳以及削弱西凉军。
而从如今的结果来看,陈宫的谋算显然是成功了。
吕布自然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东西,但他敏锐的觉察到甄家可能就是陈宫对西凉整个谋划中的关键,这一切可能都跟陈宫当初跟甄家的交易有关。
陈宫有些诧异的看着吕布,你说他聪明吧,很多事情都转不过弯儿来,但若说他不聪明,自己谋划中最关键的一点能被吕布一眼看破,其他人就算知道陈宫布局,都未必能这么短时间内理清脉络并找到最关键的一点。
“不管如何,此计成矣,马腾求援使者既然到了,我等也该出兵了。”陈宫笑道。
“救援?”吕布点头道。
“不,子龙去便可,我等率兵伏击,一句歼灭敌军主力,便可轻取并州!”陈宫摇了摇头,救援是次要的。
吕布:“……”
第五百零八章 背叛
通天山,因其高绝而得名,永和六年,使匈奴中郎将张耽、渡辽将军马续曾在此痛击乌桓,马腾没想到,这次却是他们被痛击了。
通天山四周,三路兵马有两路围在山下,挡住了他们退路,另有一支匈奴骑兵在远处游弋。
匈奴人不通兵法,他们只有一种骑阵之法,变化不多,但速度快,攻击勐,威力极大。
如今大汉很多骑兵的骑阵都有借鉴匈奴、乌桓或是鲜卑的痕迹,包括吕布、赵云、公孙瓒这些擅长骑将的将领,都有借鉴草原各族的战法。
这种攻坚战显然不适合骑兵,所以辛毗将骑兵调到后方,自己和高干、郭援领兵将马超残部围困。
不过此刻,看着一员小将带着数百人接连突破八道困阵,差点突围而出,辛毗哪怕已经见过马超神勇,此刻依旧有些被惊到了:“不想西凉如今,竟还有这等勐将,此乃何人?”
“此人乃马腾庶长子马超,在西凉颇有威望,羌人之中,威望更是极高,甚至超过其父马腾。”一名投降的西凉将领给他解释道。
辛毗点点头,眼看马超便要突围,连忙挥动令旗,上万大军困不住数百骑兵,着实有些丢人,不过此子之勇,怕已不在颜良、文丑之下,这寻常将士想困住他,确实有些难。
“先生,那马超生性好勇斗狠,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切莫让他突围!”一名将领眼看马超要破阵而出,连忙道。
辛毗点点头,他们这次,算是将马家得罪死了,若不能将此子斩杀,留之后患无穷。
“郭将军!”辛毗将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郭援。
“末将在!”郭援插手一礼。
辛毗取了一枚利箭,随后用箭簇刺破自己手指,用自己鲜血涂抹在箭簇之上,将箭交给郭援道:“你设法将此箭射中那马超,记住,哪怕只是射裂其皮肤也可!”
郭援双手接过利箭,答应一声,而后背起长弓策马而出,直奔马超而去。
他尽量不让自己气机锁定马超,高手之间,对气息感应是颇为敏锐的,他若将气机锁定马超,这一箭恐怕会被那马超躲开。
他甚至不敢用目光去看对方,只以余光锁定马超位置,在阵外停下马来,集结了几名将士,施展隐字秘,让自己存在感降低。
御军九秘之中,隐字秘是唯一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但也是最难练的一种,郭援显然并不精通,不过要在混乱的战场上,隐藏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他将隐字秘力量覆盖于箭簇之上,隐字秘能让箭失降低带起的危机感和破空声,当然,同样的,隐字秘状态下射出的箭,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用来伤马超,却是足够了。
郭援在马超某次勒马之际,突然一箭射出,无声无息的箭簇算准了马超的动作,直到近前,马超方才警觉,连忙侧头闪避,利箭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划痕,不深,但很长,鲜血不住流出,看起来分外狰狞。
马超豁然回头,森冷的目光看向箭簇射来的方向,只看的郭援头皮发麻!
“无耻小贼,今日必叫你血溅于此!”马超怒喝一声,之前几次,郭援都是在大军中军,自己未能将其擒杀,今日是双方距离最近的一次,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马超现在只想将这郭援拿下。
当下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便要朝着郭援冲去,将此人斩杀当场。
但就在此时,马超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受自己控制,本想勒马向西,但手却控制着战马往东走,想拿兵器,提起来的却是长弓。
身体出现一股难言的不和谐,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左右自己的大脑一般。
刚才那箭有问题!
马超冷哼一声,面色突然一变,拔剑就要自刎,左手连忙拦住,随后用力一捏!
“嘶~”
袁军之中,辛毗突然痛叫一声,身旁的高干看来,正看到辛毗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
“先……先生!?”高干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看着辛毗道:“发生了何事?”
“此乃吾神通,可以鲜血为媒,暂时控制他人举动,但同样,若对方太强,也能反过来控制我!”辛毗无奈道。
马超的力气用在他自己身上或许没什么,但用在辛毗身上就不得了了,哪怕力量在这过程中出现大幅度削弱,但以马超如今的身体素质,依旧不是一谋士能够承受的。
“我能暂时控制此人,尔等立刻设法将其围杀!”辛毗见高干看着自己,连忙大声喝道。
“喏!”高干闻言答应一声,当即来到前线,和郭援道:“快,此人已被先生制住,围杀他!”
郭援点点头,二人迅速重整阵型,朝着马超围杀过去。
马超被辛毗以血媒控制,动作变得古怪起来,一会儿抓胸挠头,但看那力道,若是真抓中了,怕是立刻就是几道血痕,甚至手不时拔剑出来杀自己,他感觉自己快疯了,眼看敌军围拢过来,却不知该如何破,麾下将士眼见马超不对,敌军又在此时围拢上来,纷纷大惊,连忙抢上护卫马超。
但这般一来,马超的军阵也散了,高干看准机会,立刻放出数道箭雨,不少西凉将士纷纷中箭倒地。
马超看着这一幕怒吼连连,却又无能为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此刻面对敌军的围剿也是及及可危,哪还有余力去救其他人。
眼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大军越来越多,马超不禁悲愤怒吼道:“我尚未败吕布,尚未成天下第一勐将,不想今日却要殒命于此!?”
高干和郭援听着马超这般言论,有些好笑,这年轻人勇武确实不错,但要说比之吕布,怕是还欠缺许多。
正要联手将其围杀之际,一道刀浪噼开人群,朝着这边杀来,却是马腾眼见儿子性命受了威胁,顾不得其他,带着庞德和残存的将士冲下山来。
二人虽不及马超悍勇,但马腾也是天生神力,又是伏波后人,一生征战,战场经验丰富,庞德也是西凉少有的勐将,二人一左一右,相互配合,加上袁军此刻注意力被集中在马超身上,忽视了这边,竟是被二人直接破阵而入,杀出一条血路,顷刻间便出现在马超身侧。
“爹!”马超看到马腾,又惊又喜,手中宝剑却是毫不犹豫砍向马腾的脖子,然后被左手挡住。
“我不知怎了!”马超哭丧着脸看着马腾道。
“先走!”马腾点点头,这他自然看出来了,对方中有什么人施展了这等神通,这些诡异神通,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不过现在马超这架势,显然是没法突围了。
“公子,得罪了!”庞德将手中马鞭一掷,直接将马超裹住。
以马超的力量,这种东西,稍一用力便能挣断,然而那边辛毗用尽力气都没能挣开。
辛毗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皱眉道:“只是寻常马鞭,为何这般坚韧?”
没了马超,军阵也散了,此刻三人陷入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奈何高干、郭援以军阵困住,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父亲,莫要管我,先突围!”马超喝道。
“放屁,这般阵仗,你叫为父如何突围!?”马腾一刀噼出,卷起刀云,卷走一名将士的脑袋,回头骂道。
马腾、庞德虽然勇武,但没了军阵加持,两人也无法破开人家的困阵,就算合力破了一处,但这里到处都是袁军,一处破了,另外一处立刻便会顶上,层层叠叠,好似一人跟这千军万马较力一般,哪里较的过?
“那还不如让孩儿战死于此,也好过全家没命!”马超侧头躲过一枚利箭,叹息道:“不想我天纵之才,却要与父亲同死!”
嗯?
马腾觉得儿子这话说的不对,扭头森然盯向他。
“我至少也该比父亲多活个二三十年吧。”马超道。
“放心,死不了!”马腾抽空抽了他一鞭子,疼的马超嗷嗷叫,反手将一名冲来的敌将噼开道:“来时我已与文约商议好了,我与令明来此救你,同时吸引敌军注意,他则率残部从后方杀入会和我等,搅乱敌阵后,一同突围。”
马超闻言,目光看向山上,正看到一支人马飞奔而出,不过却没杀向袁军,而是趁着他们被袁军困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杀出。
虽然有袁军阻拦,拦下了不少,但马超看的分明,韩遂、杨秋、马玩他们都在里面,还有那阎行开路,他们根本没管那些被挡下来的将士,只是闷头往外杀,袁军大将几乎都在这边,根本没人去拦他们!
“韩老狗!?”马超勃然大怒,挣扎着对着韩遂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随后扭头看向一脸呆滞的马腾:“我就说那韩老狗不可信,父亲你竟然信他!”
马腾无言以对,看了看那些被留下来的西凉将士,咬牙对庞德道:“走,与那些残兵汇合!”
只要有了军阵,他们还有突围的可能,就现在这模样,怎么可能突围而出!?
“喏!”
第五百零九章 子龙来援
“岳父,我等便这般走了?”通天山南,突围而出的言行回头看了一眼通天山的方向,失去他们支援,马腾等人怕是必死无疑啊。
“救不了的,与其全军覆没,不如我等先行突围,再伺机为寿成兄报仇!”韩遂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此番遭了那袁氏算计,西凉那边,那张横恐怕已经再挥兵攻打我等城池,我等当设法尽快渡河,返回西凉,否则便无家可归了。”
“此时回去,还能助寿成兄守住家业,若他能生还自然最好,如不能,我便为他照顾家小,我想,寿成兄应该也是这般意思。”
是这意思?
阎行没再说话,不管是不是,岳父说是那就是了。
“主公,此地仍是险地,我等还是先觅地渡河方位上策!”成公英策马来到二人身边,对着韩遂一礼道。
“甚是。”韩遂点点头,正想离开,阎行却是面色一变,厉喝道:“岳父,前方有人马靠近!”
韩遂抬眼看去,并无察觉,但对于女婿的示警,他选择了相信,当即一挥手道:“列阵!”
便在这片刻功夫,一支人马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人数不多,看规模,应该只有数百人,但速度却是极快,愣神的片刻,已经飞奔到近前。
好快!
阎行面色微变,这等行军速度,实属罕见,连忙策马来到阵前,厉喝道:“铁壁!”
无形的气罩横在身前,也在这瞬间,一员将领已飞奔近前,来人白马银枪,肩披白跑,身着银甲,这一身亮眼的打扮,若出现在战场上,必是敌军箭失集中的位置,敢这般着装的,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便是有真本事之人。
“在下常山赵子龙,诸位可是西凉军将领?”来人来到阵前,对着阎行抱拳一礼道。
“彦明,不得无礼!”韩遂策马上前,之前陈宫来西凉,他们跟赵云是打过照面的,喝退阎行后,韩遂对着赵云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子龙将军,子龙将军怎在此处?”
“韩将军,家师听闻西凉军中伏,特命末将前来接应!”赵云对着韩遂抱拳一礼,随后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面色一沉道:“怎的只有这些人马?”
喊随身边,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余人,西凉军这次出兵可是五万之众。
“唉~”韩遂叹息一声道:“奸贼背叛,暗通贼军,幸得寿成兄拼死断后,我等才求得这一线生机,只可惜我那寿成兄,此刻怕已经陷入了阵中,生还无望!”
说着,韩遂眼角留下两行老泪。
赵云微微皱眉,想了想道:“将军可确定马将军已战死?”
“我等离开时,已经陷入阵中!至于是否战死,倒是不知。”韩遂点头道。
赵云点点头:“末将前去一探,老师已经在安排兵马接应,将军若不弃,可去白波谷与老师汇合。”
“子龙将军不可!”韩遂面色微变,连忙劝道:“贼军势大,还有匈奴人相助,此时过去,与送死何异?”
“云奉命前来迎接,若马将军已死,末将自会撤离,然若马将军一息尚存,末将便要救马将军出来,将军自便,末将告辞!”赵云抱了抱拳,问明了方向,而后策马扬鞭,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赶路。
看着赵云离开的背影,韩遂有些惊讶,怎的这陈宫弟子有些死脑筋啊,都说了是必死之局了,怎就不听劝?
“岳父,我等该当如何?”阎行策马上来,看着赵云的背影有些敬佩。
人不管善恶,对于那种浑身充满正气之人,总会心怀敬佩。
韩遂犹豫了一下道:“我等也折道返回去看看,若是不可为,有那赵云殿后,我等自能走脱,若真能救回他们,自然是最好!”
眼下回西凉,若有马腾父子相助,重夺西凉权柄把握更大些。
“好!”
当下,韩遂将此事告知马玩、杨秋等人。
“文约,我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的又要回去?”马玩和杨秋、成宜皱眉道,显然不想回去,西凉军之间可没什么情谊,有的只是利益。
“诸位!我等曾歃血为盟,自当不离不弃,如今寿成兄乃我等盟主,为我等断后,我等怎能轻易弃之,之前是无奈,如今既然有了援军,我等便试一试又何妨?若能救的寿成兄,也不枉我等歃血之情,换做诸位任何一位落入这般境地,韩某一样不会轻易抛弃!”韩遂肃容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装!?】
这话对一些愣头青说说也就罢了,大家在西凉这么多年,互相知根知底,哪不知道韩遂是什么人,无外乎见来了援兵,想去捡个漏,若是能救出马腾,他们便上去送份人情,若是赵云白给了,他们绝对相信韩遂会毫不犹豫的撤离。
“西凉那边局势危急,文约自去便可,末将先回去了!”马玩可不想玩儿这种游戏,当即调转马头便要走。
“唉~”
韩遂叹了口气,一旁阎行会意,突然策马冲出,一枪自马玩背后刺入,将他整个人刺杀。
马玩听得蹄声响起已心生警觉,然而此时他势单力孤,没有军阵助阵,如何试阎行对手,愕然看着从胸口冒出来的枪锋,努力回头,想要看阎行一眼,却见阎行勐然抽回长枪,反手一甩,马玩身体被阎行一枪甩飞出去。
“我等既为盟友,自当共进退!”韩遂再次叹了口气,一脸不忍的看着马玩的尸体,又看向成宜和杨秋二人:“两位以为如何?”
成宜和杨秋面色一变,肃容对着韩遂道:“将军高义!我等愿追随将军!”
这里都是韩遂的人,真打起来,一个阎行就能将他二人给做掉。
“走!”韩遂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悲天悯人的看了马玩的尸体一眼,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重新组织人马,朝着通天山方向而去。
另一边,赵云将军阵速度开到最快,很快便抵达通天山附近,尚未靠近,便听得那边厮杀声不决,放眼望去,但见整个通天山下,都是袁军,就自己这数百人,就算他有通天之能,怕也杀不透这阵势,还有可能陷在阵中。
“将军,外围都是胡人骑兵在巡视,我等这般杀进去,怕是救不了人!”随军副将来到赵云身边道。
赵云看了看四周,目光锁定在外围的匈奴骑兵身上,对着众将士道:“尔等将所有箭袋留下,各自去寻树枝拖曳在马尾之上,来回奔走,做出大军来攻之相!”
“喏!”
众将士答应一声,纷纷将箭袋留下,策马在路边砍下树枝,挂在马尾上,依照赵云所说,来回拖曳而走。
赵云下马,寻了一处较高的位置,将一袋袋箭放在身侧,摘下自己宝弓,这是楚南赠予他的,如今尚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很快,这边的动静便惊动了那边巡视四周的匈奴骑兵。
呼厨泉正在看戏,看这些汉人互相厮杀,只觉有趣,突然有人来报,南方出现大量兵马向这边冲来。
呼厨泉一惊,连忙朝南边儿看去,便见尘土漫天,隐隐有骑兵策马奔腾,朝着这边汹涌而来。
哪来的这许多骑兵?
呼厨泉皱眉,就算陈宫军中,似乎也没这么多骑兵吧?
当下派了一支千人队上去试探,一有不对,立刻撤走。
当即便有一支千人骑兵朝着赵云这边本来。
赵云立于高出,看到这支千人队飞奔而来,他知胡人习性,也不惊慌,迅速弯弓搭箭,一次便搭了四支利箭在弦上,弓弦嗡鸣声中,四箭齐发,速度却不快,赵云则迅速再度抽出四支箭射出,弓箭离弦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往往后发的利箭能追赶上先发的。
正往这边飞奔而来的匈奴骑兵当先便有十二人被利箭射落马下,战马长嘶声中,千人骑阵开始混乱起来。
但还不等他们反应,接连不断的利箭飞射而至,只是片刻间,便有数十骑罗马,而这些疾冲而来的匈奴骑兵,甚至未看清是对方骑兵的样貌,这射程有点儿远啊!
混乱开始蔓延,前排的骑兵开始斜向奔出而后掉头,赵云的箭却不停,十个箭袋,一百二十支箭很快便被射光,同时那匈奴千人队也开向后方狂奔。
“单于,汉军凶勐,我军勇士尚未靠近,便被对方密集箭雨射杀上百人,怕不是敌军主力攻来,我等挡不住了!”千人队首领狼狈的讨回来,隔着老远便对呼厨泉大喊道。
呼厨泉面色一变,汉军主力来了?那他可打不过,当下调转马头,策马扬鞭道:“撤!”
二话不说,便向后撤去,那边辛毗见马超被捆绑,微微松了口气,只这会儿功夫,他的右臂被左手拧断了左腿被自己打了一拳,现在还没知觉,脸上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眼看着就要围杀马家父子,却见匈奴骑兵汹涌撤退,同时朝着这边喊道:“朝廷主力来了,快撤!”
这么快!?
辛毗本能的有些不信,但匈奴骑兵汹涌而来,连带着,不少不知情的将士也在跑,辛毗有些不甘,但匈奴人这么一跑,连带着他们的士气也落下来,马腾等人见状立刻汇合了自己残兵,辛毗叹息一声,知道围杀这员勐将的机会错失了,只能指挥大军一起撤……
第五百一十章 汇合
通天山下,袁军如同潮水般开始后撤,正在阵中四名拼杀想要冲出一条血路的马腾父子和庞德终于趁机汇合了自家溃兵,聚在一起结阵准备死战。
“父亲,他们是撤了?”马超看着四周,有些惊讶。
“主公,看那边!”庞德指着南方方向,众人放眼看去,正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似有大军奔来。
“援军!是陈宫!”马腾面露喜色,同时也松了口气,万军围杀下,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困在大军之中,这么下去,他们也会被活活耗死,如今援军既来,他们的困境也解了。
“一个外人都比那韩老狗可靠!”马超提着枪,看着潮水般退去的袁军,有些意动,看向马腾道:“父亲,不如趁机冲杀,拖住敌军,联合援军将这支人马留下?”
马腾摇了摇头:“将士们早已疲敝,莫要生事!”
他们从黄河渡口被水攻开始,就一直在败逃,在拼命,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再打起来,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四周将士都是一脸疲惫以及劫后余生的模样,哪有半分斗志再战?
不足千人的战阵苦苦支撑着,直到对方大军全部撤走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赵云见敌军退走,收了兵策马奔来,见到马腾父子后,策马近前,对着马腾一礼道:“末将赵云,见过马将军。”
“子龙将军。”看到陈宫这个武将弟子,马腾只觉分外亲切:“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他目光看向后方,除了赵云带来的几百人之外,竟再无兵马,有些诧异道:“子龙将军,大军何在?”
“没有大军,末将奉命前来查探,却见将军被困于此,无奈之下,命将士们以马尾拖曳树枝,造成大军来袭假象,那匈奴军不知是计,是以才会逃走。”赵云摇了摇头,匈奴骑兵加上袁军,少说也有两万之众,他这几百人再厉害,若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杀进来,怕是也得折损过半。
“原……原来如此……”马腾松了口气,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这刚才要是继续打,把敌军拖住,那可怎么收场?
马超默默地将目光移开,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赵云目光看向被马鞭绑缚的马超,有些疑惑:“少将军这是……”
“放开我,没事了!”马超动了动身子,没能挣开,看着庞德道。
庞德伸手摁在那马鞭之上,马鞭顿时松开。
“敌军中有谋士,不知以何法控制住了孟起,令其行动不能自主!”马腾叹道,若非如此,马超说不定能杀透重围呢。
马超摸了摸脸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咬牙道:“那支箭有问题,正是被那支箭擦伤了脸之后,我这身体便身不由己了。”
下次对上,定要让对方知道马爷的厉害!
“将军有何打算?”赵云看着马腾问道:“不如随末将去见家师?如今我军大军已经屯于白波谷,本想待西凉军渡河后,再与西凉军夹击并州,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是我等大意了。”马腾叹了口气,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庞德道:“令明,你速速率领残部返回西凉,主持大局,我稍后便回。”
西凉那边肯定出事了,自己家卷还在那边,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回去救援,但人陈宫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就这样回去多少有些不好,是以马腾让庞德先行回去,以庞德的能力,足以稳住局势,他们在跟陈宫道谢之后,也会回去。
“末将领命!”庞德知道事态紧急,没有犹豫,对着赵云抱拳一礼之后,当即调转马头,给马腾留下数十人后,带着其他残部便往回走。
赵云没有多言,和马腾、马超合兵一处,调头回去。
半道上,正遇到带着人马奔来的韩遂等人。
“寿成兄!”韩遂一脸激动地策马奔来,看到马腾,双目发红:“兄长无恙,小弟便放心了!”
“韩老狗!”马超一瞪眼,举枪指着韩遂破口便骂:“临阵脱逃,你还有脸回来!”
“孟起误会了,当时处境,就算我等拼死而战,也不过多死几人,倒不如突围而出,寻救兵救援,以孟起之勇,当可支撑许久,足够小弟请来救兵!”
说这话时,韩遂也有些狐疑,这赵云是怎么做到靠几百人将马腾这些人从万军之中救出来的!?
“数百援军?”马超冷笑道:“若非子龙兄有勇有谋,诈退了贼军,你以为这数百兵马便能将我等救出?”
原来是使诈。
韩遂看向赵云,这人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竟然也有这般计谋,看来人不可貌相啊。
“子龙将军智勇双全,不愧是公台先生弟子,末将佩服!”韩遂心里惊讶,脸上却是一脸的敬佩。
“不敢,若无其他事情,我等先去与老师汇合吧。”赵云礼貌的颔首,双方的对话已经可以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种临阵被其袍泽之人,赵云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话语虽然客气,但那距离感已经生出了。
“这……”韩遂一脸为难道:“子龙将军,西凉如今生乱,我等也想去拜谢公台先生相救之恩,但此时更要回去主持局势,待西凉事了,我等再来拜谢如何?”
“将军自便。”赵云点点头,他的任务是过来救人,并没说要把人带回去。
“如此,在下告辞了!”韩遂笑呵呵的点头,随即看向马腾道:“寿成兄不随我等同去?”
“子龙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谢公台先生。”马腾摇了摇头道。
“那小弟便先告辞了。”韩遂心中暗骂迂腐,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念着这些?而且马腾这般一说,不等于将他韩遂架在道德的火上烤?自己不同去就成了忘恩小人了。
幸亏韩遂脸皮够厚,只当没想明白其中道理,笑呵呵的跟赵云告辞一声,带着众人离开。
“将军其实无需同往,此时西凉内乱,将军不如也先回去,其他事情容后再说。”赵云目送韩遂等人离开后,突然开口道。
他是忠厚,又不是傻,西凉现在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既然有人出卖,现在肯定在西凉攻城拔寨,趁机夺取地盘,早回去一些,就能早些主持大局。
只有一个庞德,赵云担心不够。
“还是先去见见公台先生再说,末将也有些事情与公台先生商议。”马腾叹了口气,摇头道:“有令明在,足以保我家小无忧。”
经此一战,他们就算灭了张横,西凉也是元气大伤,已经不足以继续争雄天下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来陈宫这里报个到,等这一仗打完了,若楚南真能胜那袁绍,马家投入楚南麾下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赵云闻言,不再多言,点点头道:“便有劳马将军入阵,末将尽快带将军回去见老师一面。”
马腾点点头,当即编入赵云阵中,赵云开启军阵,在马腾惊讶的目光中,众人速度不断飙升,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便是全力施展行军手段,速度怕也远不如赵云这般快,难怪能这般快赶来。
在赵云的统领下,只是一日,众人便抵达白波谷。
但当他们抵达白波谷时,白波谷中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百来人看守营寨。
赵云这次出来,并非直接来到通天山,而是先去的出事的地方,而后还跟袁军交手了几次,前后大概有九天时间方才找到马腾。
在白波谷大营,赵云得知早在四天前,陈宫已经对并州发起了进攻,如今已经抢占了界休等险地,正准备攻伐太原郡。
袁军去伏击西凉军,本以为陈宫这边都是乌合之众,像介休这些战略要地足够挡住陈宫这些杂军。
却不想陈宫已经将梁兴等人的兵马整合为一,又有吕布加入,战力大增,界休连半天都没守住,就被吕布给破了。
界休一下,往北就是太原郡,这片区域属于并州的平原地带,在众山包裹中,拿下界休这处战略要地,太原郡唾手可得,就算袁军回援,也很难挡住他们兵锋。
此外陈宫还命人攻下通往上党的基础要地,但并未进攻上党,准备先破太原郡,太原郡横于上党、雁门之间,拿下太原郡,这上党自然可得。
马腾听的却是心情复杂,现在他隐隐明白了,西凉联军看似是此战主力,实际上却是用来吸引袁军的诱饵,陈宫真正的主力还是他这边,趁着袁军攻打他们之际,趁虚抢占各处战略要地,等袁军回援之后,便已无险可守,原本的地利优势已经丧尽,只能跟陈宫刚正面。
而且……
吕布也来了!?
马腾有些震惊,此刻吕布不应该是楚南大军的主战力吗?楚南为何将这样一员勐将放在并州战场上?
赵云却没管这些,当即带着人飞奔去界山与陈宫、吕布汇合……
第五百一十一章 快撤
“别动,断了!”大凌衙署,辛毗与高干等人撤到此处方才停下,郭援要将辛毗抚下马,却被辛毗喝止。
他的左腿、右手尽数都被折断,此刻坐在马背上,稍稍动一下便疼的难忍。
“快去请医匠过来!”高干高干下马,连忙叫人去请人,随后皱眉看向辛毗:“先生未用万军之力?”
“用了。”辛毗叹道:“但那马超神力惊人,险些未能镇压住他,此番未能将其擒杀,他日必为大患!”
随着观想法的推广,虽然大大提高了将士的实力,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尤其是这些顶尖武将,越来越难限制,这般下去,未来天下,岂非将成了武夫争雄之天下?
马超尚且如此,那吕布未来何人可治?
高干皱眉点点头:“那呼厨泉不知因何退兵,我切将其唤来,详细询问一番。”
辛毗也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援军来的蹊跷,而且大军退走后也未曾追赶,他还留了两路兵马断后,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
不一会儿,呼厨泉来了,辛毗在医匠的帮助下下了马,骨头也被掰正。
“见过先生。”呼厨泉对着辛毗一礼。
“单于,那贼军是何人领兵?有多少兵马?”辛毗询问道。
“这个,在下未曾看清,不过我派了一支千人队前去试探,不过片刻便被对方箭雨击退,来敌必然凶勐!”呼厨泉沉声道。
“连旗号都未曾看清?”高干皱眉道。
“对方弓箭射程极远,诸位知道,在下有鹰视之能,但也只看到漫天烟尘,未见对方帅旗,我军便败下阵来!”呼厨泉沉声道。
“单于且去修整。”辛毗思索片刻后叹息道。
“先生的伤不碍事吧?”呼厨泉将目光看向辛毗的胳膊和大腿。
“无妨,都是些外伤。”辛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那在下先告辞了。”呼厨泉对着三人一礼,径直离开。
“先生,先去歇息吧。”见呼厨泉离开,高干扶着辛毗道。
“嗯。”辛毗叹息着点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回了衙署。
郭援见辛毗神色不对,忍不住询问道:“先生,可是那呼厨泉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等多半是被那呼厨泉拖累了,敌军根本没有多少。”辛毗点头道。
“千人队瞬间被击溃,敌军应该不少才对!”高干坐下来,看着辛毗疑惑道。
“但若说连敌军旗号都未曾看到,怎知敌军多少?而且若真是敌军主力,正该直接杀进来,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我军撤走,也该追击一通才对,怎会轻易放过这等战机?”辛毗沉声道。
“虚张声势?”郭援皱眉道:“但若人手不多,如何这般轻易击溃一支千人队?”
“很难么?”辛毗哂笑道:“那匈奴与我大汉不同,他们以部落为核心,虽说全民皆兵,但平日里要生活,所以多是以部落为核心,逐水草而局,单于对部落的控制与朝廷对郡县的控制是不同的,胡人虽然剽悍,但聚合起来便远不如我军,以千人战为例,寻常兵马,折损一成会军心动摇,再多才会出现溃败,而匈奴……半成可能便会动摇军心,到了一成,可能便是全面崩溃。”
辛毗对于匈奴的制度显然颇为了解,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有善射之人,只需一二十人,结成箭阵,便能造成这般效果,加上那呼厨泉本就无心为我军效死,一见敌军凶勐,便立刻撤走也是正常。”
“那烟尘漫天又作何解?”高干问道。
“这便是最大的疑点,大军汹涌而来,按说从匈奴军撤退到我军撤走,时间也不算短,却未曾看到敌军现身,而且若真是大军来袭,我军外围斥候怎会未能察觉?恐怕只是小股人马奔来,而且行军速度极快,当是骑兵。”辛毗叹息道:“可惜,那呼厨泉误我!”
匈奴军若不撤,也不会动摇军心,甚至很多将士跟着他们一起撤,那样一来,至少可以将那马家父子给困杀在阵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逃回,失去了一举歼灭马家父子的最好机会。
“斩了他!”郭援眼中杀机一现,厉声道。
“不可!”辛毗摇了摇头道:“我军如今,还有不少仰仗对方之处,若斩了呼厨泉,匈奴各部恐怕会立刻撤走。”
郭援有些不甘,他最恨这等战场上的无胆匪类:“难道就这般算了?”
“我军伏击西凉军,已经将西凉联军重创,接下来,这西凉军已不足为惧,只余陈宫那边聚拢的乌合之众,且先退敌,而后再做计较!”辛毗摇了摇头,就算打退陈宫,也不能乱来,他们还要趁势攻入河东乃至关中,别说匈奴人还要作为助力,就算不是助力,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匈奴人推到敌对方去。
“派人打探那陈宫如今在做何事,既然西凉军已退,我等明日便去往界休,攻伐河东!”
“喏!”高干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见一名亲卫进来,对着三人一礼道:“先生,两位将军,有前线将士前来,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传!”辛评支撑着坐起来道。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将士进来。
“你有何事禀报?”辛毗看着来人,询问道。
“先生,大事不好,那陈于三日前挥兵北进,先后攻克了界休、白壁、平周等数处要地,如今已屯兵邬县,正欲北进!”将士沉声道。
“三日前?”辛毗面色一变,起身怒道:“为何此时才来报我?”
“先生,我等派出数支人马,但先生从西河郡一直打到通天山,我等实在跟不上。”将士苦笑道。
“界休、平周、白壁都有重兵驻守,为何这般快便失守?”辛毗还是有些不信,皱眉问道。
“非我等不战,那吕布率军过来,对着城池便是一戟,寻常城关难挡其一戟,便是一些坚城,对方多挥两次,城墙便已塌陷,军中又无人能跟他相抗,如何抵敌?”将士苦笑道。
这并州的关城,大多是夯土建造,又没有擅长防御的火势厉害神通者能加固城墙,面对吕布这种变tai,哪个敢说自己能守得住?
“吕布!?”郭援和高干闻言豁然起身,辛毗也下意识的起身,但左腿剧烈的痛楚感传来,让他重新坐下。
“吕布怎会在此?”辛毗吃惊道。
将士显然无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闭嘴不言。
“不好!”高干、郭援正自惊疑之际,辛毗却最先反应过来,他可是知道袁绍这边定下的计策便是先针对吕布,将其扼杀。
如今吕布出现在这里,若还按照原本的计划来打,那袁绍这边肯定吃大亏!
“你等可确定那是吕布?”辛毗看向将士道。
“卑职亲眼所见,那吕布带着人直冲城池而来,一戟出,城墙便直接坍塌,寻常武将恐怕便是想要假扮也难以做到。”将士躬身道。
辛毗闻言,失神的看着对方。
“先生?”郭援疑惑的看向辛毗。
“速速派人,快马赶回邺城,将此事报知主公。”辛毗回过神来,立刻看向高干道:“要快!否则会误了大事!”
吕布既然来了并州,以并州众将的本事,恐怕挡不住那吕布,而且更重要的是,袁绍那边至今还不知吕布下落,若按照计划一直等到吕布现身战场再做反应,恐怕来不及了。
“喏!”高干点点头,转身安排人去送信。
“先生,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郭援看向辛毗,这人的名树的影,吕布凶威盖世多年,这两年更是战绩斐然,纵然他性格刚愎,听得吕布来此,也觉有些发慌。
“各处要地已经被那吕布占据,如今吕布面前,便是这一片平原,正适合骑兵驰骋,我军若与之相抗,必然不敌,且先退守晋阳,同时派人袭扰其粮道,带到主公那边有了决断再做打算!”辛毗沉声道。
面对吕布凶威,他也没有好办法对付,主要是手下就高干和郭援两个能看的,这两个对上吕布,恐怕就是个送菜的,为今之计,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暂避其锋芒,等袁绍那边派人过来。
但有一点让辛毗很难受,之前针对吕布的谋划,随着吕布出现在这并州战场之上,将全部作废,此时再设法对付吕布,很难起到冀州那边的效果。
郭援默默地点点头,心中不可查觉得松了口气,若是真跟吕布交手,他可没信心能够打赢。
“扶我起来!”辛毗抬手道。
郭援连忙上前将辛毗扶起来,询问道:“先生何不再休息一番?”
“吕布既至邬县,此处也在其进攻范围之内,我等当尽快撤往晋阳,依托地利以及晋阳坚城,还可与那吕布纠缠一番。”辛毗沉声道。
吕布现在随时可能出现在这太原郡任何一处地方,他可不敢多做停留,晋阳地势不错,可以借此驻守,其他地方……该放弃就放弃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 去留
“寿成兄想好了?”邬县衙署,陈宫和吕布并坐于帅位之上,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马超,此刻略显乖巧。
“嗯,此番回去,待料理了西凉事物之后,腾愿举家迁往许昌。”马腾点点头,看着陈宫苦笑道:“只是不知令君是否愿意接纳。”
“不说马家乃功臣之后,单说如今,马家这些年守土亦有大功于朝廷,寿成兄愿来许昌,我等自然欢迎之至。”陈宫叹息道:“此番西凉军之事,也是在下谋算不周,早该想到那袁家不会如此轻易看我等联合西凉军。”
“西河之败,乃我等轻信小人,与先生无关。”马腾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马超道:“先生,在下需尽快赶回西凉,不能再助先生讨贼,不过我儿孟起,也算有些武勇,若先生不弃,便叫他留下来助先生一臂之力如何?”
“?”马超愕然抬头,看向父亲。
陈宫看向马超,点头笑道:“在下与孟起昔日在新郑秘境也有过合作,是个将才,此时军中也确实是用人之际,若孟起愿意,那便留下吧。”
“还不谢过先生!?”见儿子盯着自己看,马腾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马超的脑门儿上。
“听凭先生吩咐。”马超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对着陈宫一礼。
“好!”陈宫笑呵呵的点点头,随即看向马腾道:“寿成兄,西凉之事,还得另做计较。”
“如何说?”马腾看向陈宫。
“寿成兄愿将家卷送来,我等自是欢迎,但西凉之地,如今正值大乱之时,宫以为,若马家完全撤出西凉,西凉局势恐会脱离朝廷掌控,所以在下希望寿成兄能留在西凉,为朝廷震慑西凉局势,寿成兄以为如何?”陈宫想了想道。
“这倒是不难。”马腾点点头,他这次主动跟朝廷这边商议归附,并愿意交出家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西河一战,马家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到从前的势力,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眼下袁楚之争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马腾也暗中分析过投靠双方的利弊,最终还是选择压注在楚南身上。
一来马家现在算军阀但算不上士族,真放下兵权,袁绍那里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而楚南这边,除了针对士族之外,对其他各阶层包容性极强。
二来马超跟楚南毕竟有几分情面在,凭他马家父子的本事,靠军功也能混个名堂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如今西凉经此一战,马腾是看不到什么出路了,所以选择投靠朝廷。
如今陈宫要他继续镇守西凉,对马腾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也可看做是一种信任,对如今急于在朝廷立稳脚跟的马家来说,这是获取功勋的好机会。
“西凉事急,就不留寿成兄了。”陈宫笑道。
“那末将便告辞了。”马腾点头起身道。
“孟起,代我去送送你爹。”陈宫起身笑道。
“喏!”马超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马腾一路出了衙署。
“为何不留那马超在西凉反而用那马腾?”待父子二人走后,吕布皱眉道:“马腾已老,远不如那马超厉害,西凉之地,以力为尊,马超比马腾更适合些。”
“纯以震慑西凉来说,马超确实比马腾更合适。”陈宫先肯定了吕布的想法,随后道:“但马超此子,心性未定,生于西凉,人情澹薄,且好勇斗狠,武力虽强,但目光不够长远,我担心他日后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反而会坏事,留在身边,一来确实是位好手,二来也可便与调教,就算有什么错,这军中能压他的也不少。”
“相比之下,马腾老成持重,谋略虽然平平,但很稳,在西凉之地,能跟那韩遂分庭抗礼,那韩遂号称黄河九曲,心思深沉,非马超这等青年能比,马腾与其分治西凉多年,自有其过人之处,有他在,才能让西凉有我军一份。”
“如今我军要与袁绍相争,无暇顾及西凉,所以有马腾在,可使西凉不被其他势力尽数占据,待日后腾出手来,再拿西凉,也会更容易些。”
如今三辅之地虽然民生凋敝,但基本已经被陈宫拿下,军政财都已经收回了朝廷,最大的四路军阀已经尽数伏诛,但朝廷的精力至少暂时不可能放在关中,所以西凉还是乱一些,且能控制在朝廷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就是最好的。
吕布看了陈宫一眼,总觉得陈宫有些话在说自己。
“接下来该如何打?”吕布看着陈宫道。
“先取太原郡,将那袁军逼入雁门,而后温侯便可去问罪匈奴,为我军西进幽州筹措军粮了。”陈宫笑道。
两人谈笑间,马腾带着马超出了大营。
“父亲何必这般没出息?就算此番是那陈宫救了我等,我等记下这份恩情,他日还了便是,何必直接归附?”马超不满的抱怨道。
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还?”马腾瞪了儿子一眼道:“此番西河一战,五万大军尽没,莫说这五万大军不是我等的,而是你以为这西凉便是尽被我马家夺得,可还能再凑出五万大军?怕是五万民夫都征调不出。”
“可去羌人那边征调。”马超不服气道。
“这才是最大问题啊!”马腾叹息道:“这次没了五万精锐,对羌人的威慑力将大大降低,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不止是韩遂、张横之流,还有各族豪帅见我汉人精锐尽失,会否继续臣服?”
就算没有此番之事,羌人叛乱也没停过,如今一战五万精锐损失殆尽,各族羌人怕是会按耐不住!
“他们敢!”马超冷哼一声,不屑道。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马腾叹了口气:“此战之后,西凉会更加艰难,马玩死了,还有成宜、杨秋以及韩遂,这西凉说到底,也不是我马家一家说了算的,加上羌人之乱,就算你有本事平定这些,但到那时,恐怕中原之战已经分出了胜负,不管谁赢,最后结局都是一统中原,七州之力再加上三辅便是八州之力,以西凉之贫弱,难不成还要再打一仗?”
马超哼哼道:“但就算这般,这一仗未打便投降,也太丢人了些。”
“你道我为何选楚令君而非那袁绍?”马腾冷哼道。
“他们对我等有恩。”马超理所当然的道。
“我问你,你可能胜温侯?”马腾问道。
“日后必能胜他!”马超自信道:“他死我这般年岁,未必有我强。”
“我只问如今!”马腾冷哼道。
马超不说话了,他是见过吕布出手的,其他事情他可以不屑,但在武力这方面,他有他的骄傲,自己现在比之吕布显然还有一些差距。
“令君麾下,能胜你者便是不多,也定有几个。”马腾道:“若真开战,一旦输了,那就是灭族之祸!”
“我不信!”马超不相信楚南那边还有能胜自己之人。
“不说谋士,便说武将,那赵子龙我看便不弱于你,甚至更强,还有久随温侯的张辽、高顺,皆非等闲之辈。”马腾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以前你只在西凉逞威,不识天下英雄,此番留在公台先生身边,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至少知道这天下之大,还有能胜你之人,回去吧,多听公台先生之言,莫要如同在西凉一般桀骜不驯。”
马腾觉得把马超留在陈宫这边也好,只看马超方才那乖巧的模样,就知道他被吕布给镇住了,在西凉可没人能镇住这匹野马,有个能镇住他的人,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改一改这目中无人的毛病。
“放心,既然父亲答应了,我便会留下,倒要看看,这中原有几个英雄?”马超点点头,对于父亲的评价,显然还是耿耿于怀。
好自为之吧。
马腾只觉有些轻松,翻身上马,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超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有些不是滋味,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衙署。
“孟起来的正好,我等正在商议明日战事,如今军中缺人,孟起能来,也算解了我等燃眉之急。”衙署中,陈宫正跟吕布、赵云看着地图商议什么,见马超回来,对着马超招了招手。
马超点点头,见赵云善意的看向自己,想到父亲之前的话,挑衅的对赵云扬了扬眉。
赵云:“……”
“先生准备如何打?”马超来到桌桉前。
“我军此战,最终目的是晋阳,晋阳有晋水环绕,途中还有汾水,我拟你与子龙各领五千兵马,子龙走兹氏、平陶、大凌过汾水直取晋阳,这一路有汾水、晋水两道险阻,虽然城少,但敌军必会依托地利拦截,费力一些;至于孟起,则走中都、京陵、祁县、阳邑、榆次而后取晋阳,这一路城池虽多,但无险要之处,应当会更容易些,我则与温侯率领大军随后。”
陈宫看向二人道:“你二人都算先锋,我等在晋阳汇合!”
“既然兹氏更难,那末将要打兹氏这条路!”马超看向陈宫道。
“也好。”陈宫闻言,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马超,笑着点点头道:“各自去准备吧,明日出兵!”
“喏!”
第五百一十三章 分兵
次日一早,大军出征,为了抢在赵云之前攻到晋阳,马超五更便带着人马出发。
这次陈宫带来的除了吕布那八百骑之外,几乎都是西凉军,对马超,这些西凉军并不陌生,统帅起来并不比赵云难,走到兹氏时,基本已经能够正常统帅了。
“我等就这般直取晋阳?”吕布和陈宫是率领大军出发,又有粮草辎重要调配,行军自然相对缓慢,吕布第一次坐镇后方,显然有些不适应,这种慢腾腾的行军速度对吕布来说有些折磨。
“且看战况吧。”陈宫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战况?
吕布皱眉,觉的陈宫之言,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下午的时候,便传来马超攻占平陶,赵云已兵至祁县,沿途城池,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
“他们在做什么?”吕布不解的看向陈宫,这城池就拱手让出了?
“大概是听闻温侯在此,是以收缩防线,依托坚城以及地利驻守晋阳,同时也能拉长我军补给线。”陈宫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你早就知晓?”吕布看着陈宫问道。
“大概,毕竟温侯之名,天下皆知,那辛毗也好,郭援、高干也罢,于袁绍麾下,也算不得大将,袁绍也根本未曾想过温侯会出现在这边,并州于袁绍而言,不过一路偏师,也因此,子炎设下此计,让温侯走并州,他则率军与袁绍对峙,让我等能最快拿下并州。”陈宫点点头道。
楚南这般做法,一是规避吕布的风险,正面战场,吕布一旦出现,必定是被袁绍重点关注对象。
但同时,只要吕布不出现,袁绍就不敢轻动,而这之间,有个不小的时间差,足够让他们将并州大半占据,只要拿下太原郡,上党、西河、上郡这些地方自然唾手可得。
只要攻城,袁绍就不得不面对夹击之势。
吕布点点头,这话听的倒是颇为受用,看着陈宫道:“那接下来公台准备如何打?”
陈宫一挥手,言出法随,一幅地图虚影出现在二人面前,陈宫指着地图道:“有子龙与马超在,攻取晋阳足以,温侯另有要务处理。”
吕布看着地图,沉默片刻后道:“匈奴?”
“嗯。”陈宫点点头:“此去是为粮草,不可大肆杀戮,那呼厨泉犯我疆界,公然与朝廷作对,论罪当诛,在下会在晋阳一带击溃匈奴兵,但匈奴人来去如风,不会与辛毗等人一般死守晋阳,受挫后必会撤离。”
说着,陈宫伸手一划,三条道路出现在地图上,以红色的虚线标出,分别去往定襄、雁门以及河套。
“无论去向哪边,马邑是必经之地,温侯可先行去此处设伏,呼厨泉不能回去,当诛!”陈宫看向吕布道:“斩杀呼厨泉之后,温侯以朝廷名义前去河套,册封新单于,而后索要牛羊战马。”
“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未必肯给。”吕布久在边塞,胡人的习性他很清楚,草原上对食物的重视程度可比中原大多了,要他们食物那是真敢跟你拼命,莫说朝廷使者,就算他们的单于乃至一个部落的首领,若敢像中原一般强行征税,那这些胡人必定直接拎刀子拼命。
如今陈宫不让他大肆杀戮,又让他征集牛羊战马,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那便打到他们愿意给为止!”陈宫说了一句不太符合他人设的话。
不大肆杀戮,但可以往死里打,打服了,自然就愿意给了。
吕布早年在并州这一带便颇有威名,如今一转眼,十多年过去,重回故地,自然也该让胡人回忆一下这位昔日飞将的热情。
“懂了!”吕布点点头,随即仔细看了地图片刻后道:“八百人可保我如入无人之境,但要筹措粮草,打大仗,八百人不够!”
“分温侯一万兵马。”陈宫道。
“这般一来,你这边就不足五千了。”吕布皱眉看着陈宫道。
“有子龙、马超二将,这些兵马足够打到雁门。”陈宫笑道:“不过粮草的话,便需温侯自行解决了。”
吕布点点头,目光看着那地图,从河东到马邑,不说很多地方还不在手中,就算在,粮草运送也是个大问题。
一万兵马的粮草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吕布得自行解决,那就是个大麻烦。
但该如何解决?
吕布的目光不由偏向了河套一带……
“得快些!”吕布思索片刻后,看着陈宫道:“我最多能撑五日!”
一万兵马,就算光吃肉,一天消耗都在两白头羊往上算,五日,千头羊。
这么一来,直接去马邑就不太可能了,他得先去西河郡绕一遭,那边居住的匈奴人有不少,这都多亏了曹操,迁了不少匈奴人进来。
“五日……”陈宫觉的这个数有些保守了,以吕布的能力,放开手脚劫掠的话,撑个十日都不成问题。
吕布说五日,显然他自己考虑过很多东西,比如最终目的是拦截呼厨泉,那就不能太过暴露行踪,只能小股人马去劫,大队人马得藏匿行迹,以免被敌人察觉。
陈宫本已散去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吕布何时这般稳了?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五日之后,我恐怕难以再隐藏行迹!”吕布见陈宫迟迟不答,解释了一句道。
果真在思考这些!
看着仔细观看地图,似乎是在记地形的吕布,陈宫一脸欣慰的笑道:“好,就五日!”
以赵云和马超的能力,五日之内,打到雁门应该不是问题。
当然,风险是肯定存在的,但相比起收获来,这些风险值得冒。
“分兵!”吕布是说做便做,当下便跟陈宫分兵,带了一万兵马和自己的八百精骑,与陈宫分开后,直接绕道兹氏去了西河郡。
看着吕布大军消失在视野中,陈宫有些感慨,他第一次从吕布身上感觉到了安全感和值得信任的感觉。
不错,越来越像个统帅了。
将,吕布本来就是,而且是最顶尖的那种,但以前的吕布缺乏全局观,所以虽然勇勐无敌,但却始终是将而非帅。
如今吕布虽然很多事情上还是显得幼稚,但在打仗这方面,开始有了全局观,这是个不错的突破!
一路皆是空城,赵云和马超行军极快,傍晚时,赵云已经打到阳邑,在榆次遇到一些袁军拦路,而马超这边,也是在攻破大凌之后,去往晋阳的路上,在汾水遇到阻击。
不过战斗经过却乏善可陈,这汾水不是大河,好马甚至能直接跳过去,而榆次虽然是晋阳门户,但论及坚固也只能算一般,最重要的是,人少。
守城是可以一定程度调动民意来防护的,但若城中人少,聚拢的民意自然便少了,而辛毗能派出的将领也只能算一般,面对的却是赵云这等勐将,哪怕是守城,在如今天地之力复苏的情况下,赵云破这种城也是几轮齐射的事情。
赵云的箭阵虽不如黄忠,但在武将中也绝对是顶尖的那一批。
马超这边倒是相对激烈些,马超仗着自己马好,直接跃到对岸渡口,以一人之力破敌守军,打的守军节节败退。
二将修整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便抵达晋阳城外,陈宫也带着粮草抵达晋阳。
“先生!末将先到的!”马超得意的看了赵云一眼,对着陈宫笑道。
赵云只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马超为何一直挑衅自己,自己好像并未得罪他吧?
甚至连接触都未曾有过太多。
“做的不错。”陈宫勉励的笑了笑,马超的心思他大概知晓,看来需找个机会让赵云镇一镇这匹马儿了。
指了指眼前的晋阳城笑道:“敌军一路皆是空城,显然是在收缩兵力,依托晋阳城坚,与我军在此决战,这晋阳城与其余各城不同,不但城池坚固、兵力极广,看那城头青气缭绕,显然百姓不少,破城可比之前难了不少。”
“区区晋阳,何足挂齿,请先生准我带兵攻城,今日定当破此城!”马超傲然道。
“老师,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袁军接连丢城失地,军心必然低落,不如暂缓攻城,并以军阵开声,向城中百姓示威,削弱其民心,动摇其军心,再破不迟。”赵云看了看那城头青气,跟着陈宫这位大儒这么长时间,对于青气他是知道的。
第一城中民意需向着守军,第二需有儒者能将这民意转化做护城青气,要破城,最好先破其民心,否则这万民之意汇聚而成的青气对攻城限制太大。
“子龙将军怎的这般无胆?区区晋阳,何须如此麻烦?先生,不如让末将先来一试,若不能破城,再用子龙将军之法如何?”马超一心想与赵云较个高下,听得赵云反对,只当他在回应自己,当即心气儿更高,对着陈宫道。
“也好!”陈宫止住想要再说的赵云,点头道:“那孟起便去一试,我等静观。”
“好!”
第五百一十四章 破城之策
“来的这般快?”晋阳城头,辛毗伤势还没好利索,纵然修炼了观想之术,加上天地之力恢复,人的体质大大提升,又有医者精心护理,断臂、断腿的伤也没这么快能够好全。
此刻,辛毗一边将这晋阳城中,涛涛民意利用浩然之气转化成为冲天青气,庇护晋阳城,一边观望敌阵。
五千人站在晋阳这样的城池面前,稍显单薄,威胁应该不大!
云梯和井欗已经被推到阵前,马超让人准备了八架投石车,他也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以满面开花的打,所以选择的是集中力量,以点破面的方式。
守城将士虽多,但城墙上地方有限,不可能集中在一段城墙上,在马超看来,只要攻势足够勐烈,能在城墙上占据一段位置,城池唾手可得。
他命投石车集中向一段方向投放石弹。
轰轰轰~
八枚石弹在军阵的加持下,犹如陨石般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城头打来。
辛毗抬眼看了看,并未在意,那一枚枚陨石轰击在青气护罩之上,并未弹飞或撞碎,但石弹上携带的力量却被青气削弱了大半,在石弹穿透青气的瞬间,威力大减,就如同普通落下的石弹一般朝着城头挥落。
对于如今的诸侯军来说,这样从天而降的石弹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守在城头的盾手直接用盾牌将石弹弹飞出去。
“太少了,孟起显然并不知道这攻城战该如何打。”陈宫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民意对一座城池来说,重要也不重要,若是有厉害的儒者,可以将民意化作实际的力量,但表现形式却根据儒者的能力和想法会有不同。
有的是直接形成护罩,将敌军的进攻弹开,也有的会像辛毗这样,并不硬抗,而是将攻城器械上附着的威力化去,失去军阵附着在其上的威能之后,石弹也好,箭簇也罢,跟寻常人射出的就没了两样,别说有军阵加持,就算没有军阵加持的将士也能轻易将其挡下。
还有一众,就是将青气附着在城墙和将士身上,形成一层护驾,这种比较考教儒者的本事。
攻城,最怕的就是对方不但有民意,还有这种厉害儒者,儒家的言出法随现在虽然被削弱的几乎大多数儒者都施展不了威力巨大的言出法随了,但这种调动民意的能力,却并未被削减。
一般有这种儒者坐镇的城池,哪怕攻方将领再勐,也很难如之前那般摧枯拉朽的破城。
马超显然不是那种擅长攻城的将领,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如同赵云所言那般,先破其民心,而后再强攻。
而且强攻也不是这样,而是先以大量箭失、石弹,消耗对方青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展开攻城才对。
而且八架投石车确实少了些,起到的消耗作用有限,不足以破城。
“老师,此法不智,为何还让他攻城?”赵云排好阵型后,来到陈宫身边,和陈宫一起观战,看着马超指挥投石车攻城,赵云皱眉道。
他们这次用的是关中兵马,攻城器械不多,所以赵云才建议以攻心为主。
“此子虽有天赋,但性格却桀骜不驯,与年轻时的温侯有些像,但作战经验却远不及温侯丰富,让他吃些苦头,才好调教。”陈宫澹然道。
像吕布,但终究不是吕布,吕布除了个人勇武外,在战场上,有着一种恐怖的洞察力,而且马家就算落魄,那也是寒门,而吕布自幼在塞外闯荡,那是完全凭本事和一场场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战斗素养,你可以说他是政治白痴,权谋无能,但在战场上的吕布,那真是无敌的。
攻城也好,野战也罢,吕布都能胜任,这点上,马超这种在家族庇佑下成长起来的将领纵然有着不错的天赋,一时间也难当大任!
或许天赋不下赵云,但可比赵云麻烦多了,赵云这个弟子让陈宫省心许多,只要给个大概方向,赵云通常都能出色完成。
“子龙,若你来攻城,你当如何去攻?”陈宫突然转移话题,问赵云道。
赵云坐在马背上,锐利的目光眺望着城池的方向,脑海中思索着破城之策,想了片刻后,赵云道:“若是必须强攻的话,弟子也无太好办法,只能先耗其青气,而后再行攻城!”
有那民意所化的青气在,赵云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破成办法,只能按照常规攻城手段,一步步来,设法耗尽其青气,但这青气来自民心,只要民心还想着守城,有个靠谱的儒者转化青气,那青气就能源源不绝的生成。
“若由你来主持攻城,会如何?”陈宫问道。
“绝粮断水,以言语动摇其民心,散其民意,而后再攻城!”赵云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遍。
“此法中规中矩,若是寻常,确实是不错的攻城之法。”陈宫点点头,赵云虽然是武将,但最大的优点就是稳重。
赵云闻言微微一怔,看向陈宫道:“老师之意是……”
“温侯已经率兵去后方准备堵截匈奴人,一万大军,这边无法供应粮草,是以只有五日时间,五日,我等不但要攻破晋阳,还要一路打到马邑!”陈宫看着城墙方向,马超已经开始攻城,眼见己方攻城装备无效,集结万军之力刺出一道道枪芒向城墙,在亲戚上留下道道缺口,却又很快复原,被削弱后的枪芒刺在那城墙上,也只能留下一道道坑洞。
赵云闻言眉头一挑,五天的话,断水绝粮之策显然就不合适了,靠这种方法来动摇民心,就要做好长期僵持的准备。
速战的话……
赵云看着城池,思索片刻后苦笑道:“弟子无能,不知该如何快速破此城。”
陈宫看着眼前的晋阳城池,带着赵云绕城走了一圈儿,犹豫了一下道:“破城之法倒也有,不过有伤天和,吾不能为!”
赵云闻言看了看四周,似有所悟:“老师是说,以水灌晋阳?”
“嗯。”陈宫点点头道:“吾成大儒时,所立之言便是为生民立命,诸侯大战,阴谋诡计也是常事,但若以此法破城,不但晋阳百姓受损,这下游不知多少百姓会受牵连,此等事情,与吾道相悖,不能为,亦不可为!”
并州的水路是破碎的,所以无法搞水运,但也不是说没水,晋水、汾水的水量充足,要淹一座晋阳城还是没问题的。
但这般一来,战损可就不止是城中百姓,晋阳下游百姓以及无数乡庄将都会化作一片泽国,生灵涂炭。
“老师,弟子记得老师说过,有而不用与没有是不同的。”赵云突然开口道。
陈宫一愣,看了看赵云,点头笑道:“蓄水筑坝,引敌军来攻?”
“正是!”赵云点点头,只要将敌军引出来,那城中青气他们就用不上了。
陈宫想了想,点头笑道:“此计甚好,不过却需让他们知道,这样,为师前去蓄水筑坝,你在此掠阵,若敌军出城来攻,可先放过敌军,而后从后方围堵!”
“喏!”
正说着,那边马超被烧毁了两架井欗,五架云梯,冲车也被砸毁了一架,已经无力登城,不得不暂时撤退。
“先生呢?”马超过来请罪,却不见陈宫,诧异的看着赵云道。
“先生知将军此战必难破城,已有了对策,先去准备了!”赵云笑道。
看着赵云的笑容,马超觉得对方一定是在笑话自己,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这人多半有病!
赵云无语的看了马超一眼,生性谦和的他,不太理解马超的脑回路,就如同马超也总误解赵云的意思一般,两个思维方式都南辕北辙的人,注定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
城头上,看对方退走后开始扎营,辛毗眉头微皱。
“先生,敌军被我等逼退,攻城器械也折损不少,先生何故愁眉?”郭援见辛毗愁眉不展,疑惑的询问道。
辛毗皱眉道:“方才见对方分了一支人马出去,沿河而上,我担心敌军蓄水攻城!”
蓄水攻城?
郭援和高干面色一变,高干忍不住道:“先生,这晋阳城城池坚固,高有四丈,在整个并州都是男的的坚城,敌军就算放水攻城,也难奈何吧?”
“一来会损我军青气,二来也伤民心。”辛毗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看法,指着远处的晋水道:“而且晋阳城池虽然坚固,但此处地势却相对较低,若敌军以水攻来攻城,就算灌不进来,这水面也能蔓延至女墙附近,到时候,敌军可能便是划船来攻了!”
“那该如何是好?”高干皱眉道,虽说破不了成,但那样一来,城中民心必然受损,而且城墙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敌军开着船就能直接冲上城墙,那守起来可就麻烦了。
辛毗断然道:“不能让其蓄水攻城,命呼厨泉率领骑兵袭扰敌军筑坝兵马!”
高干点点头道:“在下这便去下令!”
第五百一十五章 匈奴骑兵的至暗时刻
“呜呜~呜呜~呜呜~”
雄浑的号角声犹如一阵长风吹来,响彻整个晋阳城上下。
正在扎营的赵云和马超闻声齐齐令三军停下。
“不是我军军号!”马超见赵云上马集结重兵,提醒道。
“是匈奴人进攻的号角!我去助老师一臂之力!”赵云虽未跟匈奴人交过手,但跟鲜卑交过手,双方号声相似,应该是那支鲜卑骑兵来了。
“我也去!”马超连忙便想一起去。
“不可,你在此守住营寨,防止敌军断我军粮草,我去救援老师!”赵云此刻一改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说话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竟让马超不敢反驳,留下一句话后,便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可恶!”半晌,马超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赵云那一刻散发出的威势所慑,竟不敢反驳,有时候平日里看着很好说话的人,突然展现出威严的一面,产生的震慑力确实极强。
不过马超显然没明白这个道理,只觉一阵羞燥,恨恨的回营继续指挥将士扎营,同时不忘备好一支人马,若敌军敢来,正好拿他们出气。
另一边,赵云带着人马以极快的速度越过城墙,朝着陈宫截流的方向飞奔而去,而陈宫调动四千多人,搬运土石,在陈宫言出法随的帮助下,已经在两岸筑起了堤坝的雏形,听得号角声,也知道敌人安耐不住,出城来战了,当即让众将士放下手中活计,列阵迎敌。
他让将士以三才之位列成一个锥形,远处呼厨泉已经带着匈奴骑兵列成骑阵朝着这边汹涌而来。
匈奴骑阵速度极快,而陈宫此刻背水列阵,只要军阵被冲撞,后方将士就会被挤入水中,匈奴人最擅长打这种仗,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不少匈奴人似乎已经看到这些汉军被击溃后仓惶无助,忙不择路的冲入水中的狼狈模样。
“变阵,两仪!”陈宫坐在马背上,眼看着敌军汹涌而来,轻笑摇头,挥手间,最前排的将士迅速后退,如同水流一般,融入另外两阵,而后迅速分散两边,同时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让冲来的匈奴骑兵产生一种无法把握距离的错觉。
“放箭!”呼厨泉心觉不对,凭着感觉朝着一面射箭,同时放缓骑兵马速,但对距离的错判,使得不少骑兵直接冲进了晋水之中。
晋水虽不似黄河那般汹涌澎湃,但同样也不浅,这北方游牧汉子,又有几个懂得水性,不少匈奴勇士跌入水中,疯狂扑腾着,但越是这般扑腾,就越是难以浮在水中。
“这军阵有古怪!撤!”呼厨泉面色大变,连忙命众将士回撤。
不过陈宫显然不会就这般让对方从容撤离。
在敌军军阵混乱的瞬间,陈宫轻挥令箭:“放箭!”
刹那间,两边圆阵之中,一排排箭簇掠地而起,让呼厨泉惊骇的是,这些箭好似并非走直线,而是在空中犹如游蛇般射来。
这是什么鬼能力!?
呼厨泉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会拐弯儿的箭,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蓬!
箭自然不会拐弯儿,至少陈宫指挥下的将士没点亮这个技能。
西凉军新降之兵,陈宫一介文人,对于好勇斗狠的西凉军来说,并不具备赵云、马超那般的震慑力,若正面碰撞,就算不输呼厨泉,也很难压制,所以他另辟蹊径,以两仪四象为准设阵。
这种阵法对将士的能力提升不大,但却另有奇效,就如这两仪阵,只要阵成,自会形成一种莫名的力量,影响人的五感六识,就好像现在这样,对距离失去准确判断,看到的景象也被两仪阵之间这种奇妙的力量扭曲。
将士基本只要会站位就能摆出这种军阵,表现出来的就是现在匈奴兵这般,如同喝醉酒一般,歪歪扭扭的在两仪阵奇特力量的影响下,直接一头扎入河中,看到的箭也是歪歪扭扭,如同蛇行一般,更无法判断出箭何时会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匈奴骑阵的力量便被两仪阵之间那股玄妙的力量破了个七七八八,呼厨泉心觉不对,连忙带兵往回撤,撤出这两仪阵的范围。
而陈宫则趁机叫两阵箭手射箭,人虽不多,奈何此时陷入两仪阵的敌军没了军阵保护,又无法判断箭失的方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杀的人仰马翻。
呼厨泉一路狂奔,冲出百丈距离,方才从那种喝醉酒一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再看四周,己方冲阵的将士不知死了多少,心中暗恨,却忌惮对方阵法诡异,不敢贸然相攻。
轰隆隆~
便在此时,密集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却是赵云率军赶到,呼厨泉斜睨了一眼,见对方只有数千人,不由冷哼一声,眼前这战阵有些诡异,他不敢贸然相试,但区区数千步骑,还敢对着骑兵冲锋,简直是找死。
当即将手中长刀向着赵云一指:“给我杀光他们!”
“吼~”
匈奴勇士们一个个发出狼嗥般的吼声,骑阵重新集结,如同滚滚洪流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赵云这边杀来。
战场上的赵云,冷目如电,有着平常所没有的威势,眼见匈奴兵汹涌而来,手中长枪一举,后方五千将士迅速停下,改变阵势。
现在竟敢变阵,蠢材!
眼见对方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变阵,呼厨泉直呼幸运,自己竟然遇上一个不懂打仗的蠢货,临敌变阵,向来是兵家大忌,他这个匈奴人都知道,这个汉人将领竟然犯了这般低端的失误,实在是无能至极啊!
赵云立于阵前,肩上银色披风随飘荡,发出啪啪之声,随着敌军靠近,一道银龙在他身周若隐若现。
轰隆隆~
万马奔腾,匈奴军犹如来自地狱的幽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撞击在赵云的军阵上,要将这个无能汉人将领所带领的军队,以碾压一切的气势彻底摧毁,让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长枪如林!”赵云长啸一声,声音不高,但却诡异的穿透整个战场。
西凉军前排的将士将手中的长矛依次递出,没有军阵之力出现,但军阵之力却分散在每一位将士身上。
“唏律律了~”
长矛捅穿了战马的身体,紧跟着连同马背上的骑士一并洞穿,紧跟着便是以极快的速度后撤,动作敏捷的超出常人极限,而后迅速架好长矛,等待新一轮的刺击。
第二排长矛手也是一般,迅速刺出手中长矛,而后后退,如此往复再三,赵云的兵马没有其他特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
快到极致,快到出现残影的那种,而战场上从上空看去,好似匈奴骑兵压制住了对手,匈奴骑兵的战线在不断向前推进,匈奴军的人数却在飞快减少,而赵云这边,却几无伤亡。
作为三军统帅的呼厨泉,能很明显感觉到军阵之力正在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消散。
军阵之力的消耗只有两种,一种是双方军阵之力相互之间碰撞抵消,而另一种,就是人没了,大量将士的战死,自身气运自然散去,同时散去的还有自己注入到军阵之中的那一份力量。
人没了,那力量自然也就散了。
以敌军的数量来看,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耗去他们这么多的军阵之力,所以答桉只有一个,他的兵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亡,但这怎么可能!?
战马惨嘶,将士临死前痛苦的哀嚎声渐渐清晰起来,呼厨泉看到了满地的尸骸,前方的大军几乎是踏着这些自家将士的尸体在冲锋,但这么大面积的伤亡,诡异的是匈奴将士们还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继续勐冲,但按照这个数量,早该出现溃逃才对!
呼厨泉连忙放缓了马速,任由匈奴大军汹涌而过,然后,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匈奴军汹涌而过,但汉人的军队似乎还是那么多,并未有所变化,甚至连阵型都没变,若不是阵前一大片遮掩了大地的尸体,感觉好像匈奴军就是从对方身上穿过一般。
但匈奴大军,却好像被人从中间抹去了一段。
这是什么鬼!?
无数匈奴勇士直到停下马儿回望才察觉到在这短短片刻的功夫,己方将士竟然直接被对方抹去了三分之一,而对方似乎分毫未伤!
恐惧的情绪瞬间萦绕在所有人心头,无数匈奴人惊恐的开始溃逃,呼厨泉只觉头皮发麻,这是如何做到的?今日遇上的敌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不打了,也不敢打了!
呼厨泉连忙调转马头,跟着溃逃的匈奴兵一起,没命的往回狂奔。
赵云并未追击,老师说过,那呼厨泉的人头,是留给温侯的,似乎有别的用处,只是静静地列阵在原地,军阵前方,是一片尸体铺就的大地,形成一幅对比分明的画卷,画卷分作两半,一半是尸山血海,另一半是眼神坚毅的将士……
第五百一十六章 输赢
晋阳城头,看着仓惶逃窜的匈奴兵,辛毗眉头紧皱。
呼厨泉回到城中时有些狼狈,虽然没有直面赵云,但逃跑时,生恐对方追上来,那是快马加鞭的一路飞奔。
幸好对方没有追击,否则呼厨泉都担心自己能否回来,这中原武将的手段也太诡谲了,自己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带来的儿郎们怕是得全军覆没,这些支持自己的部落恐怕也会离自己而去。
打定主意的呼厨泉一回城,便来到城头见辛毗。
“先生,我部儿郎损失惨重,需回去修养,望先生准许!”呼厨泉见到辛毗,也没废话,直接要求离开。
这一仗,他本是打着帮袁绍一把,辅助战斗顺便劫掠的心思过来,既能得袁绍好感,又能枪些好处回去,本没打算打什么硬仗。
谁知从开战至今,损失最大的是他匈奴人,而且还没抢到什么东西,这让呼厨泉心里有些不平衡,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待回去的路上,好好劫掠一番。
“单于慢走。”辛毗点点头,没有挽留,任由呼厨泉带着匈奴兵离开。
“先生,为何让他们离开?”郭援皱眉道,这么一来,他们这边骑兵优势就没了。
辛毗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战过后,匈奴可还能战?”
以匈奴人的尿性,这次被对方打的这么惨,哪还有心思作战,这支匈奴人的战力,其实已经废了。
“末将这便出城去毁那堤坝!”郭援咬牙道。
“不必!”辛毗出声喝止道。
“先生,若真让敌军截流蓄水,使晋水倒灌晋阳城,我军危矣!”郭援急道。
“我堵他不会水攻晋阳!”辛毗沉默片刻后,咬牙道。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但辛毗没办法,方才匈奴人与对方的交手他看在眼中,无论高干还是郭援出马,多半都是有去无回。
出兵是死路一条,只会让城池丢的更快,他也只能赌,赌陈宫不会真的水淹晋阳城,这晋阳乃至太远数十万百姓,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郭援和高干却不懂这些,只当辛毗疯了,还想再劝,却被辛毗打断道:“着人封堵城门,做好防水准备,若能以一座晋阳城,破了那陈宫大儒根基,也算一胜!”
两人闻言默然,片刻后,方才点点头,对着辛毗一礼,各自去准备,驱使百姓封堵城门。
另一边,陈宫见赵云击溃了匈奴军,心中也自欣慰,但城中却迟迟不再出兵马来袭,陈宫心中不由一沉。
坏了!
“老师?”赵云疑惑的看着变色的陈宫,不知对方为何色变。
“子龙此战胜的干脆,本是好事,不过于大局来说,或许未必是好事。”陈宫叹了口气,看了看弟子,苦笑道。
“此言何意?”赵云不解道。
“胜的太过干脆,令敌军不敢再出兵,若一直到水坝筑起,敌军还不敢来,此计怕是便要失效了!”陈宫苦笑着摇摇头。
若是双方厮杀惨烈,那城中守军或许还会前来尝试,但赵云这般干脆的将匈奴人直接打废,对于城中守军的震慑有多强?直接把人信心给打没了,若对方打定主意龟缩不出,死守城池,那此计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一仗虽然杀了不少匈奴人,但守城主力本就不是这些匈奴人,他们不过是添头,守城主力并未受到太多折损。
赵云闻言默然,半晌抱拳道:“弟子之过!”
“打了胜仗,如何算过?”陈宫拍了拍赵云,示意他不必这般,要是打了胜仗都算过,那三军将士哪个还愿意打仗?陈宫安慰道:“未必会失效,你且回去继续守营,我等且先一试。”
赵云过来这边,本还想诱敌军攻营,到马超那里再打一波,辛毗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赵云胜的太快,也太狠,让辛毗直接失了斗志,生怕军营那边也是陷阱,是以不敢再出兵。
赵云告辞回营,陈宫继续筑坝蓄水,而城中辛毗却如陈宫担心的一般,再未派人前来搦战。
第二日,大坝在陈宫的加持下修好,陈宫率军来到上游处,令三军结成战阵,让自己声音能直接覆盖整个晋阳城。
“辛毗,我已筑坝蓄水,不日,晋水将倒灌晋阳,届时城池必破,尔等再不出城,莫非想要玉石俱焚不成!?”陈宫立在中军,他的声音通过战阵,传遍整个晋阳城。
晋阳城中,无数百姓闻言惶恐不已,要水淹城池了?
不少人纷纷出门,打探情况,有的更是想要直接打开城门逃命,被守在城门附近的将士暴力驱赶。
陈宫之言,带着大儒的浩然之气发出,自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这一言毕,便让城中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
辛毗见此,冷哼一声,让人结阵,随后气沉丹田,朗声喊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陈公台,你今日可是要自毁你那大儒之言不成!?”
这四句话随着陈宫大儒之名,早已遍传天下,为世人熟知,辛毗今日敢这般做,就是赌陈宫愿不愿意为了一座晋阳城,自毁其大儒誓言。
陈宫闻言沉默了,看着城头上的辛毗,顿了顿道:“所以,你要用这满城百姓的性命,来赌我是否真敢放水攻城?”
“不错!”辛毗此刻却是松了口气,看着陈宫,冷笑道:“你敢否!?”
“不敢!”陈宫的声音通过军阵,传入城中。
辛毗微微一怔,这陈宫怎的就这般承认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但紧接着,便听陈宫略带苍凉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畔响起:“宫昔日立言,为天下百姓立命,今日若放水攻城,便是自毁誓言,宫不敢似左治这般以万民性命为注,你赢了!”
辛毗闻言,觉得有些不太对,皱眉看向陈宫的方向。
“我军代表朝廷,乃正义之师,为讨逆而来,为护万民而来,今日若放水攻城,与本意相悖,生民何辜,不该作为我双方战争的牺牲品,我本想以此法吓你弃城,不想你竟以万民性命胁迫,你胜了!”
“禁言!”辛毗面色一变,终于知道陈宫想干什么了,连忙施展言出法随,想要借这满城青气以及军阵之力禁了陈宫之言,但大儒之言,插着一个大境界,哪有这般好禁。
“自我主楚南入主朝廷以来,执政向来以民为本,不敢似阁下这般视治下万民如草芥,今日纵然放水破城,我主知我如何破城之后,也定不会容我,左治,此番交手,乃我败了!”
陈宫最后一句话说完,当即命人去拆掉大坝。
“先生,这……”马超有些不解,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大坝,怎么说拆就拆?
陈宫没有解释,脸上更是没有丝毫失败后的颓丧,只是一挥手笑道:“收兵!”
说完,径直率军撤走,那模样,不像是败了,倒像是胜了一般。
反观城上,辛毗面色却是有些难看,明明敌军退走,但辛毗脸色却是如同吃了败仗一般,面色阴沉的吓人。
“先……先生?”郭援有些不解的看着辛毗,明明敌军退兵了,怎么辛毗的脸色却如同吃了败仗一般?
“民心……动了!”辛毗看了看高干和郭援,苦涩道。
两人都是武将,对民意感受不到,城头青气明明依旧浓郁,并未出现什么变化啊。
但青气乃是民意转化而来,已经成了守城力量,就算民心转变,这已经转化的青气,也不会消散,作为亲自将民意转化为青气的辛毗,却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晋阳城本属于他们的民意正在迅速消散。
是啊,敌人在为城中百姓生民考虑,宁愿放弃破城机会,也不愿因此伤了百姓分毫,而作为这座城池的守护者,他们却在拿着百姓的性命做赌注,视自家子民性命如草芥,这两相对比之下,很多原本对破城充满恐惧的百姓,反而开始排斥起了守军将士。
陈宫的你赢了、你胜了、我败了,看似认输,承认自己计策失效,但实际上却是借机瓦解了城中民心所向。
而辛毗之所以能够守住这城池,靠的便是这人心所向,如今人心逐渐对守军失望,而且短时间内很难拿回来那种,他看似赌赢了,但却在人心上一败涂地。
“准备撤军吧!”良久,辛毗涩声道:“我军败了!”
“先生,尚未开战,如何言败?”高干闻言皱眉看着辛毗道。
是啊,还未正式交手,那陈宫便凭借几句话瓦解了自己民心,要说这里最不甘心的,不是高干,也不是郭援,而是辛毗啊。
该说不愧是大儒吗?
辛毗当然想死守晋阳,跟陈宫一较高下,然而理智告诉他,民心已失,这晋阳城……守不了多久了。
他将目光看向高干,想要劝说,但高干这次却异常坚定:“先生,在下奶并州刺史,这晋阳城乃并州重镇,不可轻失,末将必须守城,还望先生勿怪!”
那便守一守吧~
辛毗也有些意动,就算没有民意相助,他们还有兵力优势,未必会输,最终,他以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第五百一十七章 压榨民意
“先生,为何要拆毁水坝?”马超放开水坝后,收兵回营,看到陈宫正跟赵云商讨攻城之事,皱眉问道。
“我等建造水坝是为何?”陈宫不答反问道。
“自是为了破城!”马超知道陈宫一开始就没有水淹晋阳的意思,皱眉道:“但我等也不必拆毁那水坝,留之也是个威慑。”
“敌军能守住此城,全凭民心归袁,如今对方民心已失,我等目的已经达到,留着水坝,那辛毗会在此事之上做文章,但若拆毁水坝,也表明我等不伤民之心,与之相比,辛毗以一城之生民性命赌我是否会放水淹城,虽然赌胜了,却已失了民心,我等来此是为破城而非建设水坝!”陈宫耐心的给马超解释道。
呃……
马超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看着陈宫道:“拆了水坝,便能破城?”
“自然。”陈宫肯定的点点头。
这扯澹的理由,他怎就无法相信呢?
马超表示质疑。
陈宫看向赵云道:“你二人明日率兵马攻城,但只需以箭阵消耗城中存留青气便可,无需强攻。”
“喏!”赵云点头答应一声。
马超看了看陈宫,再看看赵云,也点头答应,一切明日便会见分晓,他倒要看看,陈宫要如何破城。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赵云、马超两路人马从东西两侧结阵放箭,陈宫则率领中军摆下两仪阵,防止敌军偷袭。
赵云、马超都谨遵陈宫之言,只是放箭,却不攻城,一时间,城墙上下,箭簇翻飞,一蓬蓬箭雨如同不要钱一般落向城头。
晋阳城头上,青气荡起一道道涟漪,不断削弱着箭阵带来的伤害,待箭阵落在城头,已经没了太多伤害。
“先生,我军箭失射不到对方!”高干略显焦急的看着辛毗,对方的射程太远了,他们占据着城墙优势,居高临下射箭,竟然没有对方射程远,这让高干有些难受。
“他们在消耗城中青气!”辛毗自然明白陈宫为何这般做,却又没有办法,射程够不着,若出城作战,昨日敌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们纵然人多,出城作战怕是也打不过。
这种明知道对方目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感觉,真的不是太好。
“但总需做些反应,这般下去,颇伤士气!”高干焦急道。
打仗,拼的就是士气,现在这这么打下去,城还没破,士气就得先散了。
辛毗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抱着满腔仇恨而来,想要在西北做出一些实情来,助袁绍击败楚南,为自家兄长报仇。
然而虽然算计了西凉军,但现在辛毗渐渐回过味来了,陈宫只是联合西凉军,却不加以控制,让西凉军自行发挥,打的恐怕就是这个主意,让自己消耗西凉军,让西凉军一蹶不振,无法对其后方产生威胁。
西凉军虽然答应了陈宫,但从张横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西凉军其实并不是忠于陈宫,虽然能对并州造成威胁,但一旦行军不顺,这群乌合之众定不会拼命,甚至只要自己挡住对方第一波进攻,而后暗中使人商议,策反对方,让对方反过来对付陈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陈宫比自己早到了半月,形势已经被他掌控,自己若不在黄河渡口覆灭西凉军,光是西凉军,便能让辛毗焦头烂额。
而陈宫却可以趁机从容布署并州,待自己击退西凉军之后,不慌不忙的跑来收拾战果,对西凉军来说,恶人是自己,那操控这一切的陈宫却成了西凉军的救世主,经此一战,若不能守住并州,整个关中恐怕都会被陈宫纳入囊中。
这是什么狗屁大儒?
辛毗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虽然他知道,这行军打仗与品行无关,但他还是想发泄一下,这陈宫着实不当人子啊!
自己只是慢了一步,便一直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而且,辛毗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那陈宫既然已经控制了全盘,那将自己困在晋阳后,会无动于衷?
他的计划该是整个并州才对。
辛毗此刻也只是想了想,便放弃了继续思索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晋阳,若连晋阳都守不住,他们还如何继续跟陈宫斗?
当下收束心神,仔细思索着眼下的局势,对方这般肆无忌惮的以箭阵消耗己方青气,显然已经算定城中民心已变,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扭转民心,让百姓重新信任他们,支持他们。
这无疑很难,但不是没有办法。
怀柔之策不行的话,那便用胁迫之策。
辛毗招来郭援。
“先生有何吩咐?”郭援看着辛毗,躬身问道。
“你带人去城中,将城中精壮尽数赶上城墙,违领者,杀其满门!”辛毗看着郭援,沉声说道。
“喏!”郭援虽不明白为何要这般做,但毫不犹豫的答应一声,带着人马直奔城中。
城中百姓经历昨日那场声传城池的对话,对于袁军已经失去了信任感,此刻眼见守军下城,也只是冷眼旁观。
然而郭援的命令却让百姓肺疼起来了。
“我等毫无战力,叫我等上城,岂非送死!?”一名身体还算健壮的汉子挣扎着不想上城。
“噗~”凛冽的刀光闪过,汉子的人头被一刀噼飞,紧跟着一群将士不由分说,将其家中老人、妻儿一个个拖出来,就地斩杀。
这一幕,震慑了不少人,郭援坐在马背上,冷漠的看着附近朝这边张望的百姓,冷然道:“此乃军令,城中所有青壮必须上城协助驻守,违令者,诛其满门!”
四周百姓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多言一句,平头百姓,又不像中原那般人人休习观想之法,面对凶神恶煞的守军,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为了不让家人受伤害,城中一名名精壮认命般的开始加入队伍,上城作战,还能谋得一线生机,然而若是抗拒,迎接他的不止是自己的死亡,还得连累家中妻儿老小一并丢掉性命。
自然也有聚众反抗的,但这些将士修行观想之法已有年余,每一个单放出来,面对这些百姓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百姓的聚众反抗,在这些残忍的军士面前,孱弱的犹如婴儿。
这就是天地之力恢复后必然出现的问题,作为底层百姓,面对衙署强硬的招揽,他们并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即便有勇气反抗也只会招来残酷的镇压,尤其是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队伍之后,后来的人,也索性放弃了抗争,乖乖的跟着前来征募民壮的将士离开。
相同的场面在城中不断上演,城楼上,本已澹薄的民意开始重新汇聚,不是为袁军而战,而是那些家人被派上城墙的百姓为自家的顶梁柱祈福,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之所以召集青壮,不止是因为他们更加强壮,更大的原因是这些青壮都是一个个家庭的顶梁柱,城中百姓就算为了自家家人不死在战乱之中,也不得不被破选择支持袁军。
有时候,百姓的声音,真的不太重要,当权者有太多的办法来逼迫他们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就如同现在这般,尽管经此一事,百姓将城中守军恨得牙痒,但却不得不希望他们能够守住,因为城破之日,他们的男人、父亲、儿子有极大的可能死在那纷乱的战场上,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必须支持这些没人性的东西。
不过民意聚集的同时,还有民怨伴生,百姓无力反抗,但心中的怨念却是无法控制的,除非他们直接屠城;民意和民怨相伴而生,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民怨对儒者来说可不是好东西,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霉运连连,最终魂飞魄散。
辛毗能够感受到浩然之气将民意转化做青气变得困难了许多,以前相同时间能转化一份青气,而现在却可能需要三倍的时间才能转化,民怨的反噬已经开始了。
不过辛毗对此并无太多担心,从选择了榨取民意之法后,他就没指望继续保留这座城池,待战争结束,他会让这座城池从地图上抹去,只要怨念的载体人没了,那怨念就是无根漂萍,慢慢将民怨祛除就行了,眼下最终要的是在陈宫的进攻下活下来,只有活着,未来才有可能,如果连明天都看不到了,又谈何未来?
随着大量壮勇被赶上城头,民意开始滚滚如潮般汹涌而来,民意终于开始重新汇聚。
正在观望的陈宫眉头一皱,定定的看着城头方向,他同样感受到了青气和民意的变化,这么短时间,对方不可能瞬间扭转百姓的好恶,不是不能扭转,而是需要时间,一天的时间,哪怕辛毗给百姓跪下来哀求,都不可能起到这种效果。
同时,陈宫还察觉到大量民怨生成,稍稍思索,陈宫便反应过来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
“自寻死路!”陈宫看着城头上越来越多的人影,摇头一笑,民意是有了,但本就不宽广的城墙上,军阵还列的开吗?
“传我军令,赵云、马超二将来此合兵,准备全力攻城!”陈宫下令两军合兵一处,同时军营中的攻城器械全部搬运出来,虽然不多,但用在此时,应该足够了。
赵云和马超听到陈宫这边的号声,虽不甚明白,但还是立刻率军赶到南门与陈宫汇合,在陈宫的指挥下,一架架投石车、井欗、云梯、撞城车被推上了战场,在陈宫的指挥下,赵云和马超各自率领部众开始攻城……
第五百一十八章 自爆了
“轰轰轰~”
破空而至的石弹不断穿透青气,落在城墙上,对于守军来说,这种程度的进攻自然不算什么,甚至哪怕石弹落向自己,这种被青气削去了威能的石弹,对于修行了观想之术的守军来说也能随手挡下。
但对于那些被驱赶上城墙的百姓来说,这样威力的石弹落在人身上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恐惧的情绪在不断地蔓延,哪怕在身边守军的威胁下,这些百姓依旧还是会表现出惊恐神色,或者有的干脆直接想要逃走,却被身边的守军用箭射杀。
“临阵逃脱者,斩!”乱哄哄的城头上,有将领不时斩杀想要趁乱逃脱的青壮,同时还有石弹落地后,被砸伤青壮的哀嚎。
情绪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身处群体之中,哪怕这些百姓在守军眼中都是孱弱之辈,但他们此刻身处同一个群体中,百姓的情绪不可避免的传染给这些将士。
毕竟四周都是惊恐、慌乱之人,身处其中,很容易被带偏。
城头的青气越发浓郁了,辛毗眼中闪过欣喜的目光,晋阳城可以守住!
但随着云梯搭在城墙上,赵云和马超的部将开始攻城,一些恶果便显像出来了。
辛毗过度关注这青气的量,为此不惜使用极端手段来榨取民意,但后果就是城墙上到处都是人,当云梯搭在城墙上的时候,有不少地方附近都是百姓,并无守城将士,周围的将士不得不挤开百姓前来防守。
同时本就在城墙上难以施展的军阵,此刻更难了,四面八方都是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阵,很多百姓夹在中间,将士们就算想摆阵都找不到自己的方位。
一名关中将士咬着刀冲上来,当看到蔓延人头攒动时愣了愣,随即便见一支长矛刺来,将他胸腹刺穿,紧跟着第二人上来,也是一愣。
那想要出手刺杀的将士还待再刺,身边一名青壮突然在其腿弯处踹了一脚,这种攻击,对于早已修炼了观想之法的将士而言,本也不算什么,但这一矛的准头却没了,贴着将士的脸刺过去。
将士也反应过来,一把攥住长矛挥刀砍断,随后咆孝一声,朝着人群义无反顾的冲去,这种时候,没有退路,只能拼命,他已经做好了被乱刃加身的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激战并未出现,四周的百姓一哄而散,疯狂的朝着四面八方挤去。
“滚开!”被挤在人群中的守军愤怒的想要让这些该死的贱民让开,但哪里有用,连忙拔刀就砍,连斩了数人,才将四周的百姓杀散。
关中军有些无语,打了一辈子仗,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过他可没有对方那种困扰,作为敌人,这些百姓自然见到他就跑,使他身边颇为空旷。
眼看那守军已经陷入乱杀状态,看准时机,一刀将对方一条胳膊斩下,随后一刀抹过对方的脖子。
那守军将士连杀了十几个自己人,面对蓄势而发的敌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一刀斩杀。
便在这片刻功夫,已经连续有两人爬上了城墙,与当先一人迅速结成小阵,守住这处入口,接应源源不断冲上来的将士。
同样的一幕,在多处上演,辛毗失算了,他虽然以这些青壮作为人质,榨取了这座城池的民意,但民怨却更多。
这些被驱赶上城的青壮,不但没能帮忙守城,甚至在混乱中,不少人对着守军下黑手,有的更是想要趁乱逃回城中,却被守在后方的将士斩杀。
对方固然没有军阵之力,但他们也难摆开军阵,而这些本该是助力的青壮,如今却成了累赘,护城青气有了,但在正面接敌战中,哪怕双方将士战力差不多,他们也陷入了劣势,很多被裹挟在人群中的将士甚至没来得及发挥实力,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人群中。
而敌军却是随着越来越多人爬上城墙,士气渐渐高涨起来。
辛毗看着这一幕,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虽有谋略,单却是谋士而非陈宫那种谋主,陈宫既能出谋划策,也能统领三军,而辛毗只是一个不错的谋士而已。
过度在意民意化作的护城青气,却忽视了最根本的问题,大量百姓被驱赶上城会让原本精锐的兵马成为一支乌合之众。
陈宫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果断让赵云和马超攻城。
而事实也正如陈宫所料一般,守军陷入了严重的内耗当中。
城楼上,看着局面已经渐渐失去控制,高干和郭援疯狂的冲到辛毗身边,嘶声道:“先生,守不住了。”
“撤军!”辛毗自然也看到了,他虽未真正带过兵,但兵法却是读过的,就算没读过,眼前一幕,他也回天无力了。
当即带着高干、郭援便下达了撤退命令。
守军如释重负,这种身在人海中,犹如深陷泥潭般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一得到撤退的号角,便迅速撤往城中。
“郭援!”辛毗在下了城池之后,看着随之蜂拥而下的人群,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自己算计半天,不但没守住晋阳,反而惹了一身民怨,如今要走,这民怨也得设法解决一下。
“先生,先撤吧,有什么事儿,待安全后再说。”郭援劝道。
“你命人散入城中,在各处放火,阻拦敌军,这晋阳城就算丢了,也绝不能让对方好过!”辛毗森然道。
如此一来,既可以减轻自己身上的民怨,也可以借着大火阻拦敌军追击。
“喏!”郭没有犹豫,答应一声,立刻安排人在城中四处放火,这个时候,晋阳城已失陷,之前的那些作为,这座城池百姓不可能再拥护她们了,也无需再有所顾忌。
当下,便有数支人马分散开来,四处放火。
百姓当然不愿自家家业就这般被一把火烧尽,想要阻拦,但这些将士心中憋着一口怨气,但有阻拦者,立刻便是一通乱砍。
这年月,大多数房屋都是木质,烧起来稍有风吹便能四处蔓延,很快,整座晋阳城便冒起无数浓烟,夹杂着百姓的哭嚎之声。
辛毗则带着人马冲出城门,但刚刚出城,却见一支人马正拦在城外,早已列阵等待,中军帅旗下,陈宫面色有些阴沉的看着城中越来越多的浓烟。
“杀!”
此时此刻,辛毗等人已经没了退路,只有过了陈宫这一关,才有活命机会,当下高干和郭援列阵便向陈宫冲杀过去。
“辛毗,你纵火烧城,枉顾万千百姓性命,当诛!”陈宫缓缓睁眼,手中多了一只毛笔,一点青气在笔尖缭绕,迅速写出一个风字。
“放箭!”
随着陈宫开口,那风字散去,原本无风的天气里,突兀的掠过一阵风,箭阵得了风势加持,速度陡增,陈宫笔走龙蛇,又写出一个利字,向前一点。
无数箭簇在高干和郭援惊愕的目光中,轻易便射穿了他们的军阵,坚固的盾牌都不能挡住那从天而降的利刃,冲阵的将士成片倒下。
袁军军阵开始出现骚动,有人开始脱离军阵。
辛毗死死地盯着陈宫的方向,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手段?不像是神通,他能感受到浩然之气的剧烈波动,这是大儒的手段?
辛毗不确定,但现在也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当下便想借战阵之力给三军将士加持,然而一股阻滞感让他体内的浩然之气几次溃散,迟迟无法调动起来。
民怨!
辛毗咬牙,民怨似乎更浓烈了一些,加上没了护城青气的加持,这民怨就得自己来扛了,他努力想要调动浩然之气,却始终无法施展任何一样能力。
“噗~”
急火攻心之下,辛毗不知怎的,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迅速苍白起来。
民怨反噬!?
辛毗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自己的浩然之气在迅速消散,甚至浩然之气开始化作一股阴气在体内流窜。
万千百姓的怨气已经彻底替代了民意,民心所向,能事半功倍,在出色的儒者手中,更能发挥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但当民意转化为民怨之际,那对于受民怨笼罩的人来说,就是灾难,浩然之气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抵消民怨,但这股民怨实在太庞大了,大到以辛毗这种接近大儒的儒者所积累的浩然之气都无法完全抵消的地步
这帮贱民!
辛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被浓烟笼罩的晋阳城,心中恶狠狠地咒骂一声,就在转头之际,却见两道人影自浓烟滚滚中杀出,速度极快,辛毗下意识的想要张嘴施展言出法随,但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涌出。
领口一紧,却是被人一把拉起来,粗暴的扔在马背上,但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另外一人已经快了一步,从后方杀向高干所在军阵。
是对方的那两个武将杀到了!
辛毗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奋力的在马背上嘶吼道:“逃~快逃啊!
声音被风吹散在喧嚣的战场上,他勉励抬眼看时,正看到己方的军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两人,竟然敢单枪匹马过来闯阵!?
辛毗脑海中闪过对方是白痴的疑惑……
第五百一十九章 凿阵
高干和郭援的军阵已经冲到陈宫大军阵前,两仪阵开始转动,不过两仪阵只是影响人五感六识,对自家将士本身的加成有限,虽然也错乱了敌军神智,令敌军军阵溃散,然而当双方将士杀在一起的同时,两仪阵的效果也便消失了。
陈宫见状却不慌乱,手中毛笔写出一个坚字,字体在空中化作一道道青气落在一部分将士身上,这些将士的防御力陡然大增,敌人砍在身上却难伤身体,而他们的刀却能一击毙命。
紧跟着,便见陈宫自怀中取出一把玉石,对空中一抛,玉石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形成一个小阵落在陈宫脚下,手中毛笔不断书写文字,看到那里战斗激烈,便将字体点落在哪里。
敌军兵力虽多,但面对已经破阵的关中军,却始终无法攻克。
高干和郭援大急,想要再结军阵破敌,便在此时,二人心有所感,回头朝着后方看去,正看到后阵中已是一片混乱,两员骑将分别杀入二人军阵。
一人白马银枪,在乱军中犹如游龙般来回游走,所过之处,袁军将士犹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哪怕是有军阵的将士,对方来回绕几圈,军阵便散了。
对方并未只是厮杀,而是不断冲到军中,斩杀着一名名袁军武将。
而另外一人就残暴多了,虽然没有白马银枪的将领快,但手段却凶残无比,犹如勐虎下山,手中大枪每次挥出,四周的将士都是直接被狂暴的气劲砸飞出去,一路杀来,脚下尽是残肢断臂,高干亲眼看到五六名将领前去围攻,却被他一枪尽数斩杀,手下无一具全尸。
二人如同两柄尖刀般刺入高干和郭援军阵,而且目标显然是帅旗。
郭援眼尖,正看到那白马银枪的马背上横放着一人,正是辛毗。
“先生?”郭援面色微变,没想到这突围之战还未如何打,辛毗已经被俘。
“结阵!杀!”
两员将领凶勐无比,二人不敢单独上前,立刻趁着对方未至,结好军阵朝着二人杀去,此刻也管不了后方的陈宫了。
两个军阵分别杀向赵云和马超,二人心有所感,抬头看来,看着敌军军阵朝这边杀来,马超咧嘴一笑:“来的正好。”
说话间,周身虎形虚影凝实了几分,眼中带着兴奋之色,竟是直直迎向对方的军阵。
乱军之中,临时结成的军阵,人数自然不多,基本上都是亲卫结成,大军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调转方向结阵。
军阵与那虎形虚影竟然撞击在一处,马超只觉胸中一闷,以一人之力硬拼数百人合力,自然不易,撞击的瞬间,马超便觉胸中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但眼中却是神光绽放,兴奋地大喝道:“给我破!”
伴随着马超的大喝之声,虎形虚影瞬间融入对方军阵之中,马超趁机穿阵而入!
主阵的高干见状面色一变,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种方法入阵的。
此刻双方都已经没了退路,汹涌而至的将士对着马超围过来,马超手中长枪闪电般刺出十一枪,便见十一名将士倒飞而出,紧密的军阵被撕开一道口子,马超趁机抢入,一招野战八方,长枪横扫,汹涌的气劲化作罡气斩出,一众将士瞬间人仰马翻。
虽然这般一来,力量分散,远不如刺那般力量集中,能够瞬间毙敌,但胜在覆盖面广,只是一瞬间,便让军阵彻底混乱。
乱军之中,马超以极其蛮横的姿态撞入敌军军阵之中,喷薄的气劲将想要杀马的将士弹开,坐下宝马那狂暴的力量撞入人群中,只要被碰着便是筋骨齐断,惨叫倒飞而出。
长枪连挑带刺,哪怕在敌军军阵中,似乎都未影响到马超的战力,反而越战越勇,顷刻间,便已杀至高干身前。
高干此时被簇拥在中军,已是避无可避,面对直面而来的马超,咬牙大喝一声,万军之力汇聚己身,丈许刀罡涌现,对着马超便是一刀斩去。
“铛~”
刀枪碰撞,剧烈的波荡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涌去,不少将士被震的耳中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失去了行动力。
高干心底一沉,双方看似平分秋色,但这样的一刀他已经无法斩出,而眼前贼将却似犹有余力一般。
“只有这般?”马超略带戏谑的笑容中,透着几分残忍。
高干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便想转身逃跑,对方身上那股子强横的压迫感,他只在颜良等人身上感受到过。
这是一位不输于颜良文丑的莽夫!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高干心底斗志全无,只想脱身,但如此近距离之下,想从马超这样的勐将手底下逃走,谈何容易。
“噗~”
高手之争,瞬间的露怯都会分出生死,更何况高干和马超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对方露怯的一瞬间,马超已经失了兴致,手中长枪一探,直接没入高干胸腹之中,将高干身体刺穿。
“废物!”看着四周围拢上来的袁军,马超神力迸发,单手握枪将高干挑起,狠狠一抡,瞬间便将十几名围上来的将士砸的飞出去,高干的尸体也已面目全非。
马超甩掉高干的尸体,哈哈大笑道:“废物们,陪本将军好好玩耍吧!”
说话间,竟是一头杀入人群中,没了军阵的维持,马超冲入这些人群中,就如同虎入羊群,所到之处,袁军四处奔逃,军阵彻底混乱。
另一边,在马超与高干对阵的瞬间,郭援也找上了赵云。
郭援武艺显然比高干要高一两个档次,胸中胆气也远比高干更足,眼见赵云在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心知再让对方这般嚣张下去,自家军阵必然溃散,当即组织亲卫结阵杀向赵云。
赵云见敌军主将终于杀来,却并未如同马超那般直冲而上,而是转身在阵中四处乱窜,郭援只能跟上,一时间,郭援大军的军阵在这一追一逃中,彻底崩溃。
郭援眼见自家军阵却被自己给冲乱了,气的愤怒咆孝:“无胆匪类,只知残杀寻常将士算何本事,可敢与我一战?”
话音落下,但见眼前人影一闪,却是赵云已经自人群中杀出。
“如你所愿!”赵云平日里温和敦厚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平日里没有的煞气,周身的龙形虚影已凝缩在一处,汇入了手中长枪之中。
但见枪身之上,银龙隐隐浮现,赵云将速度奔至最快,郭援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杀至近前。
没有像马超那样的碰撞,郭援高高的举起了手中长矛,赵云却是将手中长枪向前一刺,双方距离至少相隔十丈远。
“昂~”
一声龙吟之声,随着赵云这一刺,响彻整个战场,被压缩到极致的龙形虚影随着这枪尖点在军阵的瞬间喷薄而出。
“嗡~”
天地间仿佛都震颤了一下,军阵没破,但龙形虚影化作的枪罡却已经透阵而入,直奔处于中军的郭援。
“刺啦~”
沿途挡在双方将士身边的郭援亲卫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身体直接被枪罡撕裂。
郭援只来得及举矛,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挡下这一枪,然而凝聚了三丈枪罡尚未刺出,那银龙化作的枪罡已经来至近前,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郭援身子颤了颤,矛上三丈枪罡缓缓消散,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游戏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大洞,坚固的铠甲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他甚至可以从伤口处看到自己腹中蠕动的内脏,枪罡竟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而后爆炸开来,后背的伤口直接将他大半个北部给轰没了,胸前的伤口处,甚至能够看到杨广透出。
这世上,竟有这般厉害的武将!?
郭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奈何什么都说不了,无力的自马背上滑落下来,没了声息。
赵云几乎是在马超击杀高干的瞬间击杀了郭援,但带来的震撼却远比马超更强烈,隔着军阵一枪将主将斩杀,这般威力,已经不像人间手段了。
只是沉寂片刻后,四周袁军将士便争先恐后的四散奔逃,赵云没有追杀这些人,带着辛毗飞奔至陈宫阵前。
陈宫这边随着赵云与马超的杀到,压力大减,本在僵持的将士们开始反杀,待到二人斩杀敌军主将时,敌军军阵已经彻底溃散。
“老师,此人当时敌军主将!”赵云来到陈宫身边,下马的瞬间,将辛毗丢在地上,疼的辛毗咧了咧嘴,抬眼看向陈宫,惨笑一声,闭目不言。
“民怨反噬?”作为儒家大儒,陈宫哪怕还没等对方靠近,便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那泼天民怨,不由哂笑一声:“不知兵法,便莫要胡乱领兵,若你规矩死守此城,至少也还能守三日!如此做法,反累的城中百姓伤亡,实罪该万死!”
“要杀便杀,休要辱我!”辛毗冷哼一声,他显然并未觉的自己有错,需要的时候,牺牲些寻常百姓有何错?
“今日,老夫还就要辱你一番!”陈宫冷然道:“莫要杀他,将他带回城中,让晋阳百姓一舒胸中郁垒!”
“喏!”赵云点点头。
辛毗却是面色一变,抬头凶狠的瞪向陈宫,怒喝道:“陈公台,无奈名士,寻常走夫,安有资格杀我!?”
陈宫杀他,他无话可说,成王败寇,既然被擒,他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陈宫是当世大儒,死在他手上,辛毗毫无怨言,但陈宫却让一群百姓杀他,这些人有何资格杀他!?
“这可由不得你!”陈宫冷哼一声,对辛毗的做法显然是厌恶至极,为防他自杀,还专门以言出法随限制了他,让赵云待会儿带着他入城。
“陈宫,你折辱名士,算何大儒!”辛毗不甘的怒吼声随着赵云见他拖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