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破灭
“众爱卿平身!”刘协一挥手,看着眼前群臣,朗声道:“随朕平叛!”
“喏!”
荀或等人起身,三千白衣剑手在刘协的带领下往宫门外行去,刘协情绪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了,只要彻底拿下许昌,下令号召诸侯平叛,联合刘表、孙权、袁绍,四方合力,定能将楚南击败,他无比相信这一点。
巍峨的宫门便在眼前,刘协坐在马上,感慨的看着荀或道:“文若,朕已经很多年未曾出宫了。”
荀或默默地点点头,一旁的种辑笑道:“陛下放心,有河北名士田丰拖住那满宠,只要陛下占据衙署,以天子令号召各部,削去满宠官身,大局可定!”
满宠!
刘协点点头,作为楚南所设六部之中最特殊的存在,满宠在楚南执政这几年来,为韦护楚南的势力可是出了不少力。
“陛下,满宠乃治律之才,若有可能,臣以为当降服而非斩杀!”一直沉默不言的荀或终于开口了,刘协或许可以靠这些人能夺得许昌,但想要靠这些人治天下是不可能的,满宠是治刑律不二人选。
“爱卿放心,只要那满宠能明大势,还愿为我大汉朝效力,朕不会为难与他!”刘协笑着点点头道。
法家需依朝廷而生,而这个位置,寻常人当不了,只有像满宠这种可以六亲不认的人,才适合做这个位置,杀了他,很难再寻第二个。
刘协在深宫多年,没事就喜欢研究天下人才,幻想着若有一日,自己重掌朝政,该如何治理天下,又该用何人,在他的设想中,满宠确实是治法之人。
天地间气温突然降了不少,刘协抬眼看去,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下雪了?
如今可是秋季啊!
“列阵!”荀或面色一沉,朗声喝道。
三千白衣剑手迅速列成军阵,护着刘协涌出宫门,正看到宫门外,八百将士早已列阵等待,八百将士前方,一员女将迎风肃立。
她穿着细密的鱼鳞铠甲,风雪中闪烁着亮银的光芒,肩披艳红披风,随风猎猎作响,没带头盔,一头长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坐下是一匹通体赤红的战马,本是绝美的容颜,此刻却给人一种冷厉之感,纤细的身形在寒风中犹如标枪般笔挺,宛如风雪中一尊女战神一般。
大汉温侯之女,楚南之妻,吕玲绮!
“大胆贼女,安敢拦截陛下!?”吴子兰策马而出,戟指吕玲绮喝道。
吕玲绮看着刘协,闻声也没看那吴子兰,在吴子兰的声音中,她手中方天画戟似乎动了一下,下一刻,感觉自己人突然飞起来,耳畔响起有人喊出的小心。
小心什么?
吴子兰不知道,他的意识紧跟着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一众文武看着吕玲绮只是动了动,便隔着这么远斩杀吴子兰,心底升起莫名的寒意,吕玲绮八百破江东十万大军之事,众人自然知晓,只是未曾亲眼见过他出手,只当是楚南和吕布为她入仕配享官身的张目之举,然而眼前一幕,吕玲绮只是一个动作,便已让人心胆俱寒,随着吕玲绮策马前行,不少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只是一个吕玲绮就这般恐怖,那吕布打起来又是怎样的威力?众人不敢想象,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就算他们能够拿下许昌,能挡住那吕布么?
“陛下!”吕玲绮策马来到两军阵前,对着刘协一礼道:“若陛下此刻肯回宫,妾身可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
他的声音如同这风雪一般,让人冰冷彻骨。
刘协眼中闪过一抹惧色,但看了看左右群臣,再看看三千白衣剑手,而对方只有八百,心中胆气壮了许多,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朕若不允,你当如何?要杀朕吗?”
“不敢!”吕玲绮微微摇头:“以臣弑君之事,我楚家不会做,吕家亦不会做,但……其余人蛊惑陛下,当诛!”
“就凭你这身后八百人?”刘协觉得好笑,只是他身边众人却未笑出来,他们比刘协更清楚人数在这个世界的战场上并不一定是衡量强弱的指标。
“如此说来,陛下不愿回宫?”吕玲绮看着刘协问道。
“朕……不退!”刘协冷声道。
“那便恕妾身冒犯了!”吕玲绮点点头,缓缓地举起方天画戟,身后八百将士齐齐向前踏步而出。
轰轰轰~
八百人前进,竟让人生出千军万马之感。
荀或深吸了一口气,三千白衣剑手气机相连,无形的压力将宫门外大片空地笼罩,紧跟着,无尽雪花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雪球,朝着吕玲绮这边军阵砸落下来。
吕玲绮凤目望向荀或,周身隐隐泛起火光,军阵上空,隐隐浮现出一头火凤虚影,灼热的高温迅速融化着四周的雪花,那雪球尚未砸落,便化作水滴,而后被灼热的高温征伐,天地间瞬间笼罩在一片雾气蒙蒙之中。
“昔日鄄城之战,家父未能攻破先生布下樊笼,今日玲绮斗胆,想试一试先生神通。”吕玲绮说话间,火凤虚影陡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之声,巨大的火凤虚影撕裂了雪幕,朝着天子仪仗俯冲而下。
刘协看着如同末日将临一般的场景,面色刷的白了,不是说不杀朕吗?这架势落下来,自己哪还有命在?
“我主军阵,伏完将军负责运化,种辑主攻!”荀或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虽然只有三千人军阵,一般将领都能自己掌控,无需多人配合,但荀或很清楚,他们没有将领。
当年在鄄城他阻拦吕布,吕布虽然势盛,但荀或身边也有勐将相左,再加上当初他是守城,有护城青气做依托,自然挡得住吕布,但现在,劣势却在自家这边,能依靠的,便只有这三千白衣剑手!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并无足矣匹敌吕玲绮的武将,荀或虽强,但也是辅助,他甚至可借奇门之术困住吕布,但要想杀这些勐将,还是需要足以匹敌的将领。
尤其是这种逆境之下,仅凭天地之力和三千白衣剑手的气机,能做的事情太少。
种辑答应一声,感觉三军气机灌注己身,随后大吼声中,一刀噼出,火凤虚影应声破碎,这让已经准备好拼死挡下这一击的种辑心中一阵茫然,这攻击似乎并无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强势。
“噗~”
一枚利箭在火光包裹中穿透了这边的军阵,贯穿了种辑的咽喉,种辑面色一僵,视线中,吕玲绮已经一马当先杀奔过来,但他却无力再战。
失去生机的尸体缓缓自马背上滑落,吕玲绮也在这瞬间冲到军阵面前,原来刚才那看似声势浩大的一招,竟是虚张声势,真正的杀招在这里等着。
荀或面色不便,在吕玲绮踏进这军阵范围的瞬间,压力陡增,坐下烈焰驹似乎不适应这突然增加的压力,不住的嘶鸣提醒主人。
吕玲绮的动作也不由一僵。
荀或有些遗憾,但凡有个差不多的武将,在这瞬间便可分出生死高下,可惜军中已再无足够分量的武将了。
寻常将领在吕玲绮这个级别的武将面前,就算吕玲绮实力腰斩都不可能伤到对手。
“杀!”一旁王子服喝道。
数十名白衣剑手迅速出列,组成一个小阵,朝着吕玲绮围杀过去,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借人多看看能否围杀此人了。
吕玲绮将手中方天画戟一转,顶着这股压力,以极快的速度斩出一道道赤炎罡气,四周白衣剑手尚未靠近,便被吕玲绮斩出的罡气杀的尸横遍地。
“杀!”吕玲绮身后,阿蛛已经带着八百将士杀进敌军军阵。
“我来困住此女,尔等设法将其将士斩杀!”荀或深吸一口气,调动大量气机,踏前一步,吕玲绮周围环境瞬间一变。
三千白衣剑手,不足以供他施展出奇门天地,只能以奇门幻阵困住吕玲绮。
吕玲绮见此倒也不惊慌,周身腾起灼热的火焰灼烧着靠近自己的一切,阿蛛则带着人杀入阵中,一双铜锤将靠近的白衣剑手尽数砸飞出去,八百将士虽然暂时没了吕玲绮的带动,但军阵却并未因此而溃散,反倒是白衣剑手因为被荀或调走了大半气机用来镇压吕玲绮,使得他们的军阵加成不多,只是一接触,便被八百镇妖卫杀的溃不成军。
八百镇妖卫乃是楚南从各地调集的精英由吕玲绮训练而成,这些年虽未参与大战,但却在各地镇压妖兽,悍勇无比,这些白衣剑手虽是死士,但未经任何战阵洗礼,面对这久经沙场的八百镇妖卫,如何是对手。
双方战斗几乎可以用一面倒的屠杀来形容,刘协呆呆的看着这些在他看来已是天下精锐的白衣剑手被八百镇妖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的认知彻底被颠覆了。
同时随着白衣剑手的大量战死,战阵自然也难成了,困住吕玲绮的奇门幻阵渐渐消散,吕玲绮犹如火神般策马而来,没有理会战场的杀戮,径直走向刘协。
“贼妇,休伤陛下!”王子服和吴硕联手挡在吕玲绮身前,想要拦住她的去路。
吕玲绮没有废话,方天画戟一挥,两人人头飞起,她目光看向荀或,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夫君临行前说过,先生知道这是死局,玲绮不明,既知如此,先生为何还要来?”
“这确实是汉室最后之机。”荀或叹了口气道。
“葬送身家性命也不惜?”吕玲绮低头俯视荀或。
荀或闭上眼睛。
“夫君说过,若先生不参战便罢,但若参战,荀家上下……一个不留!”吕玲绮说话间,举起方天画戟挥落。
人头飞起,吕玲绮不再看他,前方再无人拦路,她策马走向刘协。
刘协咬牙道:“朕乃天子,有大汉国运护身!杨让,取我印玺来!”
玉玺乃国之重器,亦是神器,刘晔在邺城能以一城官印施展奇门大阵,刘协的玉玺自然也有威能。
只是半晌,不见人来,刘协回头看去,哪还有杨让的影子?
吕玲绮已走到近前,凤目低垂,抱拳道:“请陛下回宫!”
第五百八十一章 政变落幕
刘协回宫了,吕玲绮并未以死亡威胁,甚至态度颇为恭敬,但刘协亲眼看着她将欲逃走的官员一一射杀,并让人记录名册,显然是准备事情结束之后在一一算账。
德馨殿依旧空旷,就在一个时辰前,也是在这里,他意气风发,但现在,看着院落中的积雪,刘协的心情就像这雪景一般寂寥。
他知道,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没了,经此一战之后,朝中的皇党怕是不再有了,至于诸侯……孙权貌似就是被吕玲绮那个娘们儿八百破了十万,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刘表、刘章虽是汉室宗亲,但又有何用?
这个时候都不愿发兵,待楚南平定北方,成为真正的北方霸主之后,他就会出兵了吗?
“陛……陛下~”杨让不知何时回来,恭敬的将玉玺双手奉上。
刘协没有接玉玺,只是低头看着他,若是一刻钟前,他恨不得将这狗奴才一剑刺死,但现在……算了,就算当时他在有什么用?
一块儿玉玺真能逆改乾坤吗?
显然是不行的。
这宫中,能跟自己说话的,以后可能就剩他一人了。
“这玉玺……有何用?”刘协伸手,将玉玺拿在手中把玩着,这方玉玺并非传国玉玺,是当初董卓在找不到传国玉玺之后命人以美玉刻印的,这些年受大汉气运熏陶,也有了些神异,历经董卓、李郭、曹操以及现在的楚南,也算是饱经世事了,可惜现在它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拿来盖章。
“玉玺乃国之重器,怎能无用?”杨让躬身道。
“下去吧,朕想静一静!”刘协将玉玺随意的丢在桌桉上,摆了摆手道。
“喏!”
德馨殿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许昌城的战乱却并未停止,吕玲绮将刘协劝回皇宫后,便带着八百将士直奔城中,同时镇妖署三千精锐也随着吕玲绮的发令,进入大街小巷维护秩序。
吕玲绮则率部赶到刑部衙署,正看到田丰和满宠在僵持,田丰已经开始七孔流血,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毕竟他来的时间太短,前日才来到许昌,就算精通兵法,也难在这么短时间内调用万军之力,全凭自身修为在支撑,但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另一边魏续周围已是尸横遍地,他的战阵虽然强悍,但带来的只有两百多人而已,在白衣剑手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厮杀下,他身边的将士已经越来越少,眼见便要被围杀,幸亏一身堪称顶级的装备,寻常将士刀剑难伤其身,硬是拼到现在。
吕玲绮来时,正看到魏续浴血浑身,当即率军杀入,白衣剑手们锐气已散,此刻吕玲绮带着八百镇妖卫杀到,当真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所过之处,白衣剑手无一生还,他策马冲到敌阵前,抬手便是一戟将敌将斩落马下,这才调转马头回到魏续身边,看着魏续的惨状,下马道:“舅父,无恙否。”
“玲绮,快,那些狗东西反了,快去守住皇宫!”魏续喘了口气,对着吕玲绮道。
“舅父放心,皇宫叛乱已被镇压,参与叛乱之人已被尽数诛杀。”吕玲绮摇了摇头,看着四周在镇妖卫的屠杀下,开始夺路狂奔的白衣剑手们,她冷然道:“还请舅父前去指挥各部,清缴城中残余叛乱。”
“都杀了?”魏续看着外甥女儿,有些愕然道,这才多久。
“嗯,首恶已诛,不过城中其他叛乱尚未清缴完毕,这大局需舅父主持。”吕玲绮点点头道。
“那个狗东西便是此处罪魁祸首!”魏续目光看向田丰。
“此间事,交由玲绮处置,舅父需尽快去主持大局。”吕玲绮点头道。
“好!”魏续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即对着满宠方向抱了抱拳,随即转身上马,带着十几个残存将士,飞奔回自己衙署,城中叛乱需要尽快平息。
吕玲绮送走魏续之后,扭头看向田丰,却见田丰也正失神的看向自己。
“阁下是……”吕玲绮皱眉看向田丰,许昌城中,没见过这号人物。
“矩鹿,田丰!”田丰叹息一声,收回了神通,已经没必要再僵持了。
楚南和吕布的模拟战中,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出现过,吕玲绮颔首道:“大局已定,先生是自己去牢狱,还是玲绮送先生去?”
田丰喟然长叹道:“苍天助贼不助我!”
“若夫君是贼,袁绍又是什么?”吕玲绮冷冷的看着田丰道:“大道理妾身不懂,但你敢再废话一句,妾身会亲自去矩鹿,屠尽你家门。”
田丰冷笑道:“楚子炎屠的还少么?”
“所以你该知道,杀你全家于妾身而言,并不难,便是你不惜命,也该为家人考虑。”吕玲绮将方天画戟往马背上一挂道。
田丰默然看向吕玲绮,这楚南的女人,究竟杀了多少人,那动怒时散发出来的煞气,便是颜良文丑这等沙场老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刑部衙署的大门打开,满宠来到吕玲绮身边,作揖道:“我等无能,累的夫人出手。”
“本就是分内之事。”吕玲绮还了一礼道:“此人便交由令君处置。”
满宠点点头:“夫人慢走!”
吕玲绮一挥手,八百镇妖卫重新列好阵型,随着吕玲绮去向城中厮杀声最激烈的地方。
满宠目送吕玲绮离开,有些感叹楚南一家子,楚南运筹帷幄,吕布无敌天下,如今这楚家夫人也是能镇压一方的人物,楚家气运之盛,也是古今少见了。
“元皓先生,请吧,来见见这许昌的天牢。”满宠伸手一引,也没让人去拿田丰。
田丰默然随着将士去了天牢,满宠则回到衙署,开始准备刑罚之事。
此番叛乱,牵扯的官员太多了,满朝文武这一次怕是要没了一大半,这些人有的满宠这里可以直接定罪并处决,但也有一些,需要楚南回来再做决断,比如辅国将军伏完,不但位高权重,还是当朝皇后的父亲,天子岳丈,这跟董承可不是一个性质。
许昌城的混乱,一直持续到次日天明,城中百姓一天时间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作为帝都百姓,他们太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了。
或许明天一早醒来,许昌的天就变了,他们只希望这场许昌政变莫要波及到自己,同时内心中,隐隐期盼楚南这边能赢。
毕竟楚南的很多政策,在许昌是贯彻的最彻底的,基本上这许昌百姓活的要有尊严许多,而且楚南明显是侧重于民生的,也使许昌百姓在这几年里富足了许多,若楚南败北,恢复了以前的制度他们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有人想要出门帮一把。
但城中有大量禁军在街头大喊,城中百姓不得出门,凡无故出门者,都当叛党论处。
这么一喊,劝住了很多热血上头的人,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的许昌政变,是楚南这边赢了。
将军府,吕玲绮入夜后便回来了,带着满身血腥气,门外虽然杀声震天,但对于吕家来说,却不必担忧这些,四周已经被镇妖卫戒严了。
随着魏续回归衙署,一道道军令下达,留守许昌的各部军队迅速开始反击,白衣剑手是死士不假,但面对这些百战精锐的强势反击,在缺少厉害人物主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参战之人太多,所以一直到次日清晨,这场发生在许昌的政变才算落下帷幕。
“夫人,此间事了,也那边是否也快结束了?”蒸汽缭绕的房间里,绿漪帮吕玲绮清洗着身子,好奇的看向吕玲绮。
“嗯,具体情况,我亦不知,夫君送来的书信中,都是捷报。”吕玲绮点点头,应该快了吧。
“这男人啊,就喜欢要强,家主就算受了委屈,也肯定不会对夫人说的,怕让夫人担心。”绿漪笑道。
“你很懂男人?”吕玲绮古怪的看着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婢女。
“呃……也不算懂吧,但男人不都是这般吗?”绿漪想了想,自从楚家发迹以来,自己的事情也少了很多,但要说对男人的了解,多半还是家中聘来的那些婆子们私下里嚼舌根说的。
吕玲绮靠在浴桶边缘,将匀称紧致的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长舒了口气道:“算来,夫君离家已有半载。”
“快七个月了吧。”绿漪算了算道。
“希望今年年关前夫君能回来吧,乐儿都能爬了。”吕玲绮脸上罕见的露出些许温柔之色。
“那便写信让家主回来便是。”绿漪随口道。
“夫君在外征战,为的是天下大事,岂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这等话语,以后莫要胡言!”吕玲绮绝美的脸庞一肃,瞪了这小丫头一眼。
绿漪是不懂这些,她虽和吕玲绮差不多的年纪,但心中想的还是能吃饱喝足就够了,至于其他事情,不太懂,也不想去懂。
“天亮了,该去母亲那里了。”吕玲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浴桶中站起身来,让小丫头自卑了一下……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中计
冀州,清河国,甘陵。
“随着主公未能夺回邺城的消息传来,我军士气跌落了不少,老将军,我等继续守在此处还有希望么?”韩莒子将一份战报送到韩琼面前,看着韩琼道。
袁绍连连失利,如今冀州上下莫说百姓,便是他们这些军中将领对于能不能打赢这一仗都已经不抱期望了,甚至军中不少人有投敌之意。
“我等在此,可保南北通畅!”韩琼指着地图道:“曹仁、夏侯渊二部便有八万人马,我这里也还有近四万人,便是十二万大军,加上主公残存的兵力,便有十五万大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若放弃此处,那曹仁、夏侯渊二部便成了孤军,同时主公也再无可调之兵。”
“那何不合兵一处,与楚南决一死战?”韩莒子问道。
“这恐怕是那楚南最想看到的。”韩琼叹息一声道:“虽不愿承认,但楚南麾下兵马确实精锐,若依托城池,有护城青气,我等还能挡住那楚南,但若出城作战,从此前主公主力与楚南主力交战来看,胜少败多。”
“将军,这般僵持下去,我军不一样要败亡?”韩莒子不解道。
“若我能摆脱那高顺掣肘,便可回援,夏侯渊与张辽实力最为接近,双方互有攻守,若此时我军能从侧翼与夏侯渊夹击张辽,败了张辽这一路,此局可解!”韩琼指了指地图叹道:“可惜这高顺并非易与之辈,八百陷阵营当真凶勐,便是当年鞠义的先登军也未必有他厉害。”
这些时日韩琼被高顺打的丢城失地,固然有拉长战线的原因,但也真是打不过,不止陷阵营厉害,寻常将士的水准也要高出冀州军一截,不用此法,韩琼自知必败。
所以他才不断将战线拉长,拉大高顺的后勤补给线,而后派兵袭扰其后方粮道,动摇其军心。
现在高顺留在平原而非再继续主动进攻,显然也是察觉到韩琼的计划,在想破敌之策,而韩琼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想想怎么摆脱高顺,破了眼下的僵局。
只要夏侯渊这边困局被解开,以双方现在的兵力,也未必不能扭转眼下对袁绍不利的局势。
韩莒子看着地图默默地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将飞奔进来,对着韩琼道:“将军,馆陶急报!”
“馆陶?”韩琼皱眉道:“讲!”
馆陶这一带应该没有敌人才对,会有什么事?
“昨日一支人马突袭馆陶,馆陶守将不敌败逃,如今馆陶已被敌军所得!”将领躬身道。
“可知是何人领兵?”韩琼面色微变,询问道。
“馆陶守将送来的消息,敌将当是一位老将,且所率兵马并非楚南军打扮,更像黑山军。”
“楚南?”韩莒子惊呼道。
“不会是楚南。”韩琼摇了摇头:“邺城之重要,非比寻常,就算他击败主公,此时也不可能亲自前来,否则一旦邺城失守,对楚南影响极大,大不会如此不智!”
“楚南军中,若称老将,当是那大败张郃将军的黄忠吧。”韩莒子想了想道。
“嗯。”韩琼点点头,想到张郃,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他不明白袁绍为何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事来。
“当是此人。”韩琼调整了一下心情,看着韩莒子道:“此人武艺精湛,寻常将士难敌,不过馆陶也不得不救,否则我军后路便断了,我当亲自领兵前往迎之,你率领大军继续对峙,若那高顺来攻,能守便守,若守不住此地,便退兵往广宗,只要广宗在手,我军南北便可保持通畅。”
“将军,此人武艺极为强悍。”韩莒子有些担忧道。
“再强也不过一老卒尔,况且他所率只是黑山军偏师,楚南要有足够兵力镇守邺城,所率兵马必然不多,我领五千人前去,必破此贼!”韩琼傲然笑道,虽然他也是老将,但寻常老将能与自己相比吗?
“总是需小心些,将军此时若出事,我军可就再无人能与楚南抗衡了!”韩莒子点头道。
当下韩琼招来众将,将此间军务暂交给韩莒子,自领五千兵马直奔馆陶而去。
城楼上,看着韩琼远去的方向,韩莒子叹了口气,这冀州真的还能守住吗?韩琼虽然很有信心,但韩莒子现在实在没什么信心了。
不止是因为敌人强大还有几番战败,张郃的遭遇让韩莒子心中多少是不忿的,虽然他和张郃没什么交情,但这毕竟是如今袁绍麾下仅存的大将,就这样因为流言给逼走了,就连他都能看出这是自毁长城,为何袁绍看不出?
不管是什么原因,此举都已经动摇了军心,和韩莒子一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一个韩琼真能在这勐将辈出的战场上扭转战局吗?
韩琼走后不久,韩莒子正准备歇息,突然见一名小校匆匆赶来,对着韩莒子道:“将军,高顺率兵杀至!”
“高顺?怎在此时?”韩莒子连忙起身,一脸惊讶。
韩琼刚走不久,高顺便杀来了,这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若是事先算计好的,那……
韩莒子不敢往下想了,当即起身,带着小校一路来到城头,正看到高顺大军已在城外布好战阵。
“快,将城中儒者叫来!”韩莒子连忙命人去将城中的儒者都叫来,维护护城青气。
没了韩琼在,面对高顺,韩莒子可没信心。
说话间,高顺那边已经开始攻城了,攻城部队分成八支,每支八百人,韩莒子知道,这八支人马中,有一支是陷阵营,高顺此前攻城都是这般攻的,八百陷阵营混在攻城大军之中,根本不知道哪一支是陷阵营,而陷阵营的攻击力可比寻常部队强了太多,哪怕战阵被护城青气削去,也依旧能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比加持了战阵的将士都恐怖。
八支人马推着云梯迅速靠近,城头上一波波箭阵落下,却无法破除对方的战阵,这也是高顺这种战法最恐怖的地方。
哪怕并非主力,在战阵未被削去的情况下,也很难在对方接近城墙之前单纯用战阵将其破开。
韩琼能凭借多年的领兵经验,从细节处看出陷阵营是哪一支,但韩莒子显然没有这个本事,在城楼上死死地盯着这些攻城将士,但直到对方将云梯搭在城墙上也未能看破哪一支才是陷阵营主力。
对方开始攻城,早已备好的火油烧毁了一截云梯,不少攻城将士因此不得不退下,但有一支人马却悍勇无比,竟然踩着燃烧的云梯扑上来。
就是这一支了!
看着这一幕,韩莒子终于找到了陷阵营,然而已经晚了,陷阵营将士已经直接扑上了城墙,这些人各个武艺精湛,一身装备让他这冀州军将领都眼馋不已,寻常将士的刀剑难以砍动,以往韩琼都是集结优势兵力,用人将陷阵营给挤下去,但现在韩莒子之前根本未能判断出陷阵营是哪一支,自然不能如韩琼一般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陷阵营在城头抢占住跟脚。
完了!
当陷阵营冲上城墙的那一刻,韩莒子便知道完了,只要让陷阵营攻上城头,那基本就守不住了。
四周冀州军将士汹涌而至,但扑上城墙的陷阵营将士却并未立刻厮杀,而是三人结成一小阵,三小阵结成一大阵占据一段城墙,三名手持刀盾的将士顶在前方,后方手持长刀的将士趁机向前噼砍,很简单的战法,但也正是因为简单,所以更难破。
围攻上来的冀州军将士不但没能将对方赶下去,反而被对方杀的节节败退,不大一会儿功夫,整段城墙便被陷阵营夺取。
那些协同攻城的将士也在陷阵营的掩护下迅速冲上城头,开始与守军厮杀。
这次城破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韩莒子也顾不得遗憾,在陷阵营大量涌上城头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退兵,韩琼不是说了吗,不必死守,若守不住,便退往广宗,只要自己守住广宗,待韩琼将军回来便可。
攻上城头的陷阵营将士也不追杀,而是迅速抢占城中要地,将此城彻底占据。
韩莒子带着溃军出城,正准备去往广宗,却见前方一支人马拦路,为首一名大将,手持三尖两刃刀,似乎早就等在此处,只是之前以隐字秘隐去了身形,此刻见他们出逃,才现出身形过来。
纪灵!?
韩莒子见到此人,一颗心缓缓沉下来。
作为高顺的副将,纪灵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同样不俗,甚至跟韩琼有过几次交手,虽败却并未大败,韩琼也曾直言自己无法完胜纪灵。
此刻见到纪灵在此,韩莒子哪还不明白他们中计了,从韩琼的离开到高顺攻城再到纪灵拦路,对方的目的显然是彻底吃下他们这支人马。
“贼将,还不下马受降!”纪灵大喝一声,不等韩莒子回应,已经对冀州溃兵发起了冲锋……
第五百八十三章 老将对决
能不能先给个说话的时间?
看着提着三尖两刃刀,直朝自己杀奔而来的纪灵,韩莒子咬了咬牙,举枪相迎,到了这时候,调头就是死路一条,只能拼一把了。
作为昔日袁术麾下第一大将,纪灵到了楚南麾下后,武力在徐晃这些人加入之后,如今勉强能进前十,统帅也是差不多的层次,这就使得昔日曾统领十万大军的他,如今却只能当高顺的副将,所以在加入楚南麾下后,名气反而大不如前。
韩莒子觉得自己能搏一把。
然而在双方交手的瞬间,手中长枪被三尖两刃刀直接斩飞,韩莒子知道自己错了,毕竟是昔日袁术麾下第一勐将,哪有那般简单?
只是现在,已经没机会后悔了,三尖两刃刀在斩飞长枪之后,反手划过韩莒子的脖颈,只是一个照面,韩莒子便被纪灵斩落马下,甚至未曾多看,直接率军杀入冀州军的溃军之中。
本就是败逃之兵,此刻主将被杀,冀州军哪还有什么士气可言,几乎是一战而溃,被纪灵趁势拿下了广宗。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去了馆陶的韩琼暂时还不知晓。
馆陶,黄忠正在与众将观看地图,突然有将士来报:“将军,城外有一老将自称韩琼,正在城外搦战!”
“韩琼?”黄忠目光一亮,韩琼既然来到这里,那便说明他和高顺之间的计策成功了,当即起身道:“点兵,出征!”
“将军,那韩琼号称河北枪王,一手枪术出神入化,同辈中,只有枪绝童渊可与其一较高下,将军虽勇勐,但毕竟年迈,不如便据守城池便是。”一名将领连忙劝道。
黄忠此来,带的自然都是黑山军,黑山军在太行山盘踞多年,与袁绍纠缠多年,对袁绍麾下这些勐将如数家珍,虽然黄忠在邺城一战中同样表现出不俗的战力,但对于黑山军来说,还是觉得韩琼名气更大一些。
“吾虽年迈,武艺却不曾拉下,那韩琼比我还大了几岁,尔等与其担忧老夫,不如担忧担忧那韩琼。”黄忠摆了摆手,韩琼名声他自然是听过的,算是黄忠那一带中的风云人物,就好像现在的吕布、关张这些将领一般,韩琼成名时,黄忠还是个小小军侯。
如今黄忠虽然成名晚,但天下名将,也都会过了,他倒想看看这韩琼老将是否真如传言一般。
当下留了两千兵马守城,自带三千兵马出城迎战。
城外,韩琼在一箭之地外列阵等待,眼见城门大开,黄忠带着一支人马飞奔而出,来到阵前列阵,军阵之前,一头发半白老将持刀而立,想来便是黄忠了,韩琼不禁捋须道:“黄忠,我看你年岁与我相差不大,怎的还这般无知?知我在此,还敢出城送死?”
黄忠提刀在阵前来回盘桓几步,看着韩琼:“你我尚未交手,怎知我便不如你?”
“以你年岁,当知我名!”韩琼傲然道。
“那又如何?”黄忠举刀指向韩琼道:“吾成名虽晚,但近年来刀下亦是连斩名将,当日那张郃若非主公惜才,早已死于我刀下,你比他又如何?”
“狂徒,天下英雄闻我名无不望风而逃,今日你不但夺我城池,还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今日便叫你知晓厉害!”韩琼厉喝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各自脱离军阵,只比武艺,匹夫,可敢与我斗将?”
“正有此意!”黄忠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飞奔而出。
韩琼见此大笑道:“好!”
跟着跃马出阵,两员老将,在阵前以极快速度撞击在一起。
“咣~”
刀枪撞击,韩琼双臂一颤,有些惊讶于黄忠这般年纪竟然还有这等力道,勉力与对方错马而过,力量对拼上,韩琼知道自己输了,比力气,自己非此人对手,当即调转马头,枪势一转,不再以力抗敌,重手在后,枪法陡然一变,一枪快似一枪,卷起无尽枪气,如同惊涛骇浪般朝着黄忠席卷而来。
黄忠刀法沉重,如坠千斤,但偏偏却能斩出残影,每一刀噼出,看似不快,但总能斩在对方枪势最勐烈之处,刀罡所致,那无尽枪芒瞬间消弭,犹如磐石般在对方浪涛般的攻势下岿然不动。
“举轻若重!?”韩琼目光一眯,看着黄忠赞道:“难怪如此猖狂,竟有这般本事。”
“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将军若非气血衰竭,在下还真不敢言胜!”黄忠也收起了狂傲,韩琼气血衰竭,但枪法却是出神入化,枪势轻重随心,黄忠虽然也到了这个境界,但比之韩琼还是差了几分火候,单凭技艺,此老要胜出自己半筹。
可惜黄忠虽年迈,但气血却仍旧旺盛,比之壮年衰减的少,反观韩琼,气血却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衰退的厉害,哪怕修行了观想法,有所恢复,但也远不及黄忠,只是这一番交手,已经有些气喘。
论枪术,韩琼堪称顶尖,放眼天下都难出其右,但这是他唯一的底牌,而黄忠除了刀法已入化境,本身气血强盛,坚固了老将的老辣沉稳和壮年的旺盛气血,一刀一式虽不惊艳,却后劲绵绵,韩琼三十合内胜不得黄忠,恐怕五十合便会被黄忠斩落马下。
韩琼自然也知晓此理,是以攻势更勐,一时间,但见两人交战之处都被无尽枪芒笼罩,而黄忠在对方枪势笼罩之下,却也不急,一道道刀罡卷起无尽刀云,虽不似韩琼那般如惊涛骇浪般惊人,却也并未露出败像,反而越打越勇。
须臾之间,三十合已过,韩琼的枪势肉眼可见的衰落下来,再难压制黄忠卷起的刀云,渐渐被黄忠的刀势笼罩,开始勉力支撑。
四十合一过,黄忠能够明显感觉到韩琼枪法开始紊乱,当即瞅准一个空档,一刀将韩琼长枪震飞,随即刀身闪电般斩落。
吾命休矣!
韩琼无奈的闭上眼睛,不服老不行啊!
为何对方也是老卒,却有这般多的后劲?
韩琼不理解,如今也没必要理解了,闭目坦然面对死亡。
然而斩落的刀锋却迟迟未曾斩下,韩琼睁眼看去,却见黄忠刀锋落在自己肩头,却并未斩落,他将目光看向黄忠:“你这是何意?”
“老将军这般手段,就此死于战场,未免可惜,如今袁绍败局已定,老将军为其奋战至今,也算还了恩情,何必再战?不如投降如何?我主楚南,乃不世雄主,将军若愿来投,我家主公必能重用!”黄忠收刀,看着韩琼沉声道。
“垂垂老朽,有何用处?老夫不想临死还要背上背主名声,将军好意,老夫心领,但大丈夫在世,但求马革裹尸,今日能死于将军这等豪杰手下,也算不枉此生,至于背主之言,将军休要再提!”韩琼看着黄忠道:“要杀便杀!”
“既已收刀,哪有再斩之理?”黄忠看着韩琼道:“老夫还想见见将军领兵风采,不如你我再斗一场如何?”
韩琼看向黄忠,两个老将都算得上上个时代的残留,一个一直活在名气光环之下,一个为救爱子,蹉跎半生,幸逢明主,才能在这等老迈年纪再上沙场征战,如今一战,不由心生惺惺相惜之情。
韩琼看着黄忠道:“好,既然你放我一命,那下一场,我便饶你不死!”
“老匹夫休说狂言,看我如何破你!”黄忠朗笑一声,当下二人各自归阵,列阵想要攻破对方。
只是双方都少了杀心,这场军阵对决中都显得有些克制,斗了一下午也是军阵碰撞,并未直接接阵,眼见破不了对方,便各自变阵再战,谁也奈何不得谁,眼见天色将晚,只能各自收兵,约定明日再战。
看着韩琼大军退走的方向,黄忠叹了口气,明天,可能打不起来了。
另一边,韩琼回营后,立刻有人来报,有甘陵溃兵入营,只是韩琼在前线与黄忠打的激烈,根本没办法通知他。
“韩莒子何在?尔等为何不退守广宗,来我这里作甚?”韩琼倒是不在意,他已经嘱咐了韩莒子,甘陵被破不怕,退守广宗便是,只是他没想到败的这般快,自己离开才多久,对方便败了。
“回将军,敌军似乎算到我军要退往广陵,提前设伏,乱军之中,韩将军被敌将纪灵斩于乱军之中,大军溃败,广宗也被贼军所得!”前来报讯的将领苦笑道。
“大败!?广宗丢了!
?”韩琼豁然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此人喝道。
将领默默地点点头,不敢看韩琼的目光。
“我军还剩多少兵马?”怀着最后一丝期待,韩琼看着对方问道。
“末将不知,当时我等退出城池,遭了伏击,那纪灵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广宗趁势夺城,大军溃败,伤亡无数,如今怕是……没多少兵马了。”
韩琼闻言,无力地坐回去,自己这部人马溃败,敌军对黎阳、朝歌的合围之势已成,主公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相邀
“将军,大事不好!”韩琼正自失神之际,却见一名将领飞奔入帐,大声道:“那黄忠突然带了兵马来到营外,声称要见将军。”
“知道了。”韩琼缓缓起身,叹息一声道:“尔等守好营寨,我独自出营去见他。”
“将军,若那黄忠对您不利……”一名将领担忧道。
“那你们便降吧。”韩琼有些疲惫道,大军一败,自己就算回到袁绍那边,怕也没什么大用了,想想张郃的境遇,自己说不定还得落个通敌的罪名。
而且广宗失守,自己大军被高顺所灭,楚南对黎阳和朝歌的包围之势已成,冀州军南北联络彻底断绝,回不回去,其实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他让亲卫给自己带好了衣甲,跨坐上自己的战马,策马出了辕门,却见黄忠率领的黑山军在远处,只有黄忠在营前等候,夜色下,黄忠看起来意气风发,就像十年前的自己。
“老将军,黄某有礼了!”黄忠对着韩琼抱拳道:“看将军神色该是知晓发生了何事。”
“好手段,不想老夫征战一生,临了却吃了如此大败仗。”韩琼叹息一声,一脸落寞的道。
“仗打到今日,已非将军之过。”黄忠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都大的老将,感慨道:“老将军,你我也是活了一辈子之人,有些事,该能看开,今日我便不说那袁绍是否是明主,我家主公有多好,就以眼下局势而论,将军已然尽力,亡袁绍者,非我主公,更非在下,而是天意如此,既然天命如此,大势已成,老将既已尽力,如今袁绍大势已尽,你又何必以此残躯逆势而为?”
韩琼看着黄忠摇头笑道:“老夫已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求其他,但求能留个好名声,莫让后人抬不起头来。”
“此言差矣!”黄忠摇头道:“俗语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将军已尽人臣之本分,为何还要以命相抵?我主与袁绍之争,说到底,不过是诸侯之争,又非为民族大义,将军之忠,实乃愚忠也!”
“再者,我主麾下,降将如过江之卿,哪个名声差了?”黄忠认真道:“将军可有子嗣儿孙?难道将军就只想着为那袁绍尽忠,却不想看看儿孙成家立业?”
以韩琼的年纪,莫说儿子,孙子都有儿子了,汉家虽非大族,但在冀州也是将门世家,要说不想享受几天天伦之乐,那是骗人的,人年纪越大,越是追求个子孙满堂。
韩琼沉默了。
“将军也该为自己活一回,我主待降将向来不薄,这点将军应该知晓,再说袁绍,张郃之事,将军也该清楚,就算在下放将军回去,那袁绍真能善待将军而不因战败问责?若是因此而牵连家卷,将军又是何苦?”
“莫说了。”韩琼叹息一声,看着黄忠道:“末将愿降!但有一要求!”
“将军请说!”黄忠肃容道。
“一,若与袁公决战,恕老将无法对袁公动手;二,老将希望此战之后,能留袁公血脉,不使袁公血脉断绝。”韩琼肃容道。
“这第一好说,我主公从不会强人所难,至于这第二,恕在下无法做主,不如将军随我回邺城,当面询问主公如何?”黄忠认真道。
“好!”见黄忠没有直接答应,韩琼反而放心了,若他直接大包大揽,韩琼反而无法信他。
当下,韩琼让营中开门投降,仗打到现在,韩琼所部一路连败,士气本就不高,加上如今邺城被破,人心惶惶,如今韩琼选择投降,大多数人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收编降军之后,黄忠派人去通知高顺,由高顺接掌馆陶,韩琼已降,接下来高顺的任务就是封锁冀州南北相通,黄忠则带了韩琼和降军返回邺城向楚南复命。
邺城,大将军府。
黄忠回来后已经是韩琼投降后的第三日。
“老将军放心,我非嗜杀之人,此战若非袁公咄咄逼人,也不至于有今日之战,我与大公子袁谭还是至交好友,旁的不说,便是念及旧情,也绝不会对他动手,甚至袁公若是肯降,在下也绝不会赶尽杀绝!”
以袁绍的骄傲,多半是不会降的。
韩琼心下暗自叹息,对着楚南一礼道:“如此,末将先代袁公谢过主公。”
“老将军不必多礼。”楚南受了对方一拜后,起身将他扶起道:“倒是有一事,想请老将军帮忙。”
“主公请说。”韩琼抱拳道。
“张郃张儁乂,听说曾与老将军学过枪?”楚南笑问道。
“嗯,老夫空有年岁,军中多数将领,都有过点播,儁乂天资不错,曾跟老将学过三年,不过他枪法乃是家传,老将也只是点播他一些,让他少走些弯路。”韩琼点点头,作为冀州军中,资格最老的将领,他官位可能不是最高的,但大多数将领都得称他一声老师。
“儁乂之才,吾甚爱之,可惜自离了袁绍之后,便隐居不出,左右无事,老将军可否代为引荐?成与不成都算老将军一份功劳。”楚南笑道。
得了韩琼,他并未急着去攻打曹仁、夏侯渊,先将目前能拿到手的好处拿在手中。
“此等小事,岂敢贪功。”韩琼连忙道。
“于将军而言或许是小事,但于我而言,却是得一大将。”楚南起身笑道:“这可是大事!”
“好,不知主公何时有空,末将带主公去寻儁乂。”韩琼抱拳道。
“现在便有空,烦请老将军带路!”楚南笑道。
这般急?
韩琼有些感叹于楚南对人才的态度,当下带着楚南和黄忠出了邺城,向东行约三十里,寻得一处山庄。
“此处算是儁乂在邺城一带的家宅,他祖籍河间,自投袁公之后,便举家牵来邺城,并在此置业。”韩琼一边走一边跟楚南解释道。
这算是张家宗族锁在了,楚南理解的点点头,跟着韩琼一路来到一处府宅前,通了姓名,不一会儿,便见张郃快步出来。
“老师不在前线打仗,怎来了这里……”张郃看到韩琼颇为惊喜,不过当看到黄忠后,面色一变。
“老夫败了,如今已投效主公。”韩琼叹了口气,看着张郃无奈道。
“老师是来擒我?”张郃后退一步,涩声道。
“不至于。”楚南笑道:“此来只是单纯拜访张将军,绝无冒犯之意,若张将军不愿见我等,我等这便告辞,绝不叨扰!”
“这位是……”张郃看向楚南,明明是三人中最年轻的的一个,但给张郃的感觉,他才是三人中做主的,虽然年轻,但器宇轩昂,哪怕笑容温和,顾盼间却总有一股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楚南,将军该听过的。”楚南笑道。
“楚……令君?”张郃目光一凝。
“一路走来,口干舌燥,将军便是不打算让我等进去,可否给碗水喝?”楚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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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君请!”张郃目光复杂的侧身让开,做出个请的姿势,将三人迎入家中,命家仆奉上酒水。
“多谢!”楚南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笑道:“将军之事,我也听说了,今后可有打算?”
张郃目光有些复杂,他没想到第一次见楚南,竟是在这种友好的氛围下,闻言摇了摇头,看着楚南道:“有一事,末将想问令君。”
“谣言之事?”楚南笑道。
张郃点点头:“可是令君所为?”
“嗯,是我命人散步的。”楚南点点头:“作为对手,这般做有错?”
看着楚南这般坦然承认,张郃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良久方道:“令君乃世之英雄,怎会行这等阴谋?”
“首先我非英雄,已经与许多人说过了,其次,这是打仗,我当时与袁绍分属敌对,将军又是袁绍身边仅存的大将,我设法离间你君臣关系,这何错之有?此计在任何诸侯之间都算是寻常事情,我治下还有许多我撺掇岳父权利,架空岳父的谣言,应该也是袁绍手笔,若论歹毒,这些谣言更加歹毒,将军怎不去谴责袁绍?”楚南看着张郃道。
礼仪打仗,甚至打仗前还要通知对方什么的,那是春秋时期贵族打仗的规矩,别说什么高尚或者卑鄙,战争从来就没有高尚一说,战争本身带来的,永远是痛苦和不幸,所以在战场上要求敌人遵循礼义廉耻,这本身就不讲道理。
楚南若是做什么都按照所谓的规矩,君子之礼,也不可能从一介商贾一直到了如今这般权倾天下的地步。
“若袁绍相信你,将军根本不必在意这些流言,但若他不信你,有没有这些流言,结果其实都一样,只是这些流言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楚南看着张郃叹道:“你我都是双手沾满血腥之人,将军也不会这般天真吧?”
张郃苦涩的点点头,道理他懂,只是被楚南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难受。
“将军如今已是白身,乃袁绍亲自将你赶出来,所以今日南前来,是诚心相邀将军入我麾下,放心,不会让将军对袁绍出手,这点我可保证,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楚南看着张郃笑道。
还能如何?
若只是韩琼上门劝说,张郃未必会答应,哪怕双方关系不错,但楚南亲自登门相邀,以楚南如今的身份亲自来请,已经算是给足了诚意,若张郃真的无心仕途也就罢了,但张郃还年轻,他自然不甘心就这般一辈子隐居山野之间,楚南给出了诚意,张郃如今又是白身,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愿为主公效力!”沉默片刻后,张郃对着楚南一礼道。
楚南笑了,有了韩琼和张郃两个在冀州军中有着极大影响力之人,虽说不能对付袁绍,但对付曹仁、夏侯渊没问题吧,有他二人加入,曹仁、夏侯渊也就可以破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合围
韩琼和张郃的投降对于楚南的好处可不只是两员大将的投靠而已,张郃是目前仅存的四庭柱,在冀州军中有极高的威望,而更重要的是韩琼,莫看年迈,冀州军中大多将领都受过他点拨,就算无师徒之名,见了韩琼,也会如张郃这般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老师。
而二人投效对于冀州军士气的打击就不说了,更要命的是,在如今这种袁绍已经衰弱的情况下,这两人的投效算是给了冀州军各部将领一个大台阶,各县守军将领见到二人之后,纷纷开城献降,不到一月时间,清河、矩鹿、安平三郡便尽被楚南拿下,楚南和高顺也顺利在顿丘会师。
到此时,邺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楚南让张燕留守邺城后,直接和高顺汇合。
“参见主公!”顿丘,高顺向楚南一礼。
“高叔快起!”楚南伸手扶起高顺,他和张辽、高顺关系都不错,还在陷阵营待过一段时间,吕布将权利转交给楚南之后,自然会生出一些动乱,但当时作为吕布大将的张辽、高顺力挺楚南,才没导致出现太大的动乱。
而楚南和高顺、张辽自然也更亲近些。
与高顺入帐叙旧,楚南笑道:“如今想来,其实还是有些怀念以前在徐州之日,无甚繁琐之事,不像如今,终日奔波,高叔都清瘦了许多。”
高顺不是那种太喜欢说话的人,闻言抱拳道:“主公如今已成大势,自古……”
“高叔,我只是感慨一番而已,你莫要当真。”楚南连忙打住,高顺有能力没错,但性格却是那种传统的老实人,别人说什么都容易当真,和这种人说话很无趣,但做事上,他反倒是楚南最放心的一个,有什么问题,高顺会直接说,这种人在和平年代入官场是很难出头的,看着高顺那始终如一的严肃面容,楚南真的很好奇,他行房是不是也得按步骤来?
“此战到此,袁绍败局已定,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解决夏侯渊、曹仁二部,此二人不除,后方难安。”楚南看着众人道。
明年开春的时候,楚南还准备趁势将乌丸扫一遍,几次诸侯之战都有乌丸身影在其中实在叫人心烦,而且乌丸骑兵也确实让人头疼,别看这次退乌丸胜的秦松,那是因为出战的是吕布、马超加陈宫的组合,换几个人来试试,就算能胜,辽西一带的民生恐怕也难保住。
“此二人倒是颇有将略。”韩琼点头称赞道。
其他地方将领无不望风而降,但这二人在黎阳、朝歌这段时间,却是将军权紧握在手,麾下将领对二人也颇为信服,并且相互关联,张辽加于禁、徐晃、李通的组合,打了大半年,袁绍主力都快打没了,二人硬是纹丝不动。
“眼下冀州局势已然明朗,就算那曹仁、夏侯渊不肯归降,其余将领恐怕也未必与他们一条心,末将以为,可以以此动摇其军心。”高顺抱拳道。
曹仁、夏侯渊那都是老对手了,当年吕布和曹操交战,这两人便是抗衡徐州军主力的存在,对二人的本事,高顺还是颇为清楚地,如今对方占据守势,又有护城青气,确实难以对付。
“如今我军已经腾出手来,可先切断二城之间联系,而后集中兵力,先破一城。”黄忠提议道。
反正现在楚南的优势已经凸显出来,不但兵力上占优,最重要的是,有了韩琼、张郃的加入,别的不说,只要二人出现在战场上,便足以令冀州军士气大跌。
“两位所言,都有道理,便依两位之言,高叔!”楚南点点头,想法跟自己的差不多,目光看向高顺。
“末将在!”高顺踏前一步躬身道。
“你随我去黎阳,联合文远将军,我等合攻黎阳,先将黎阳拿下。”楚南看着高顺道。
黎阳和朝歌是两块儿硬骨头,一起啃容易蹦牙,所以得分开来吃。
“喏!”高顺答应一声。
“儁乂。”楚南看着张郃道。
“末将在。”张郃踏前一步。
“于你五千兵马,阻隔二城之间援助,可愿?”楚南看向张郃。
他答应过二人,不对袁绍出手,但现在打的是夏侯渊、曹仁,可不在此列。
“末将领命!”张郃起身答应道。
只要不是对袁绍直接出手,帮楚南破其他将领,他们自然是愿意的,毕竟这仗之后,还要论功行赏,他们二人若寸功未立,就算楚南想封,也封不了多大的官,毕竟其他将士都是用命拼出来的功勋,到了你这里,只要投降便能封侯拜将,那也太不公平了。
张郃自然明白此理,知道楚南这是在给自己立功机会,是以对于此事并不抗拒。
计议已定,楚南让三军修整一日后,次日一早,便领高顺、黄忠、韩琼、纪灵众将率军直扑黎阳。
顿丘距离黎阳不过百里,半日便可抵达。
黎阳,曹休匆匆来到衙署,对着夏侯渊道:“叔父,出事了!”
“何事?”夏侯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跟张辽打了大半年,双方互有胜负,夏侯渊虽然恨不得立刻平了张辽,奈何张辽这位老对手跟他都是互知根底,只能硬碰,难以破招,几次想要出兵将张辽立足城池夺取,都被张辽看破。
他是想尽快破了张辽,而后驰援朝歌,将眼下这僵局给破解,奈何张辽并非易于之辈,这事儿他也只能想想。
“后方传来消息,韩琼大败,已经投降,大量城池守将闻风而降,如今我军后方城池,已尽数被楚贼攻占!”曹休沉声道。
夏侯渊闻言,面色不由一变,豁然起身道:“那韩琼乃冀州老将,武艺、兵法都堪称一流,怎会如此轻易败北!?”
“具体如何,小侄也不知晓,但如今后方各城城头改换旗帜却是事实,敌军已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曹休摇了摇头,具体怎么败的,他也不知晓,但事实就是这般。
夏侯渊闻言,眉头紧皱,这不止是合围之势那么简单,还关系着士气等问题,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合围之势一成,也代表着他们将再无后勤补给。
也就是说,若不能破这合围,黎阳、朝歌将成绝地,他和曹仁能守的再久,最终也是要破的,除非后方袁绍能来援。
他将目光看向曹休,沉声道:“文烈,可有袁公消息?冀州之战局势如何了?”
“各城都已被攻陷,谣言疯传,有说袁公已经战败的,有说袁公已经故去的,但叔父,敌军既然已攻至此处,连韩琼、张郃这等人都降了,袁公就算还在,恐怕也……”他没把话说完,但就眼下情况,不容乐观。
夏侯渊沉默了片刻道:“文烈将此消息封锁,不可让其在城中扩散。”
一旦消息散开,黎阳军心便会动摇。
“休已命人封锁消息,只是这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倘若那张郃、韩琼出现在战场上,这些将士难免会知晓。”曹休无奈道。
“能瞒一时算一时吧。”夏侯渊叹息一声,正想再说什么,却见一将飞奔而来。
“将军,有大批军队自东北方而来,正在城外列阵。”
“是何人领兵?”夏侯渊忙问道,他现在倒是希望领兵的是高顺。
“是……”将领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是韩老将军!”
夏侯渊无奈的点点头:“通知子和,备战!”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韩琼出现在敌人的军阵之中,这可比高顺来更恐怖,高顺再厉害夏侯渊也有信心守住,但韩琼的出现,却能瓦解守军士气,夏侯渊再自信,但也无法带着一支士气低落的将士打胜仗。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完全不弱于自己的敌军大将。
将领不敢多言,答应一声,转身前去传令。
“叔父,这……”曹休看着夏侯渊,有些担忧道。
“走吧,总是要面对的!”夏侯渊起身,带着曹休直奔城墙方向。
北城外,一支人马列阵以待,阵前一员老将正在劝降城中守军,夏侯渊一上来听到对方的言语,顿时大怒,径直来到城楼,厉喝道:“老匹夫,袁公待你不薄,因何叛之!?”
“大势如此,袁公已经败北,老夫此举,也是希望这冀州少些杀戮,既然大局已定,妙才又何必让这些将士无端拼上性命!?”韩琼看着夏侯渊,叹息道。
曹家来到冀州立足,自然要拜访各家,韩琼作为老将,也在其中,夏侯渊和韩琼自是认识的。
“无耻匹夫,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可知那楚贼所过之处,有多少人头滚滚,你怎不去劝他少造杀戮,却来与我说这些混账之言?”夏侯渊厉喝道:“你身为老将,向来受人尊重,如今却是带头投降贼人,向一商贾低眉折腰,也不怕哪日死后,无颜面见家中祖宗!?”
“竖子,安敢折辱先人,你曹家众人死守此处,无非为那曹操报仇,休要说的这般光面堂皇!”一旁纪灵见韩琼被气的须发张扬,连忙策马而出,戟指夏侯渊喝道。
第五百八十六章 死志
“夏侯匹夫,你若真想为曹操报仇,便自己去报,休要拿我冀州将士性命来添你这一己私欲!”纪灵一句话也点醒了韩琼,指着夏侯渊喝道:“城中将士听着,吾乃老将韩琼,如今邺城已被攻破,袁公连败,如今已是身陷绝境,我等战至如今,已算还了袁公恩情,如今明知败局已定,却还要再战,尔等可想过如今是为谁而战?可想过家中妻儿老小?”
韩琼一语,可谓诛心,夏侯渊能明显感觉城中将士士气在这一瞬间低靡下来。
“皓首匹夫,身为袁公之臣,受袁公器重,不思感恩,却自甘堕落,背主求荣,如今更恬不知耻来动摇袁公根基,是何居心?”说话的却是刚刚赶来的曹彰,站在城头指着韩琼便骂。
“大势至此,我已为袁公战至最后,难道只有以身殉难才能还上恩情?”韩琼眼见士气本已动摇,却被这娃娃一句气的不轻。
“贪生怕死便是贪生怕死,什么战至最后,若你是战至最后,我等因何还会在此!”曹彰冷笑道:“老匹夫,你若真有本事,便来与我一战,否则休要废话。”
韩琼自然不屑跟一少年交手,冷哼一声道:“夏侯妙才,快快开城,就算你不愿降,也莫要拉着这满城将士与你曹家陪葬!”
夏侯渊冷哼一声道:“多说无益,你若想夺城,来攻便是,休要废话!”
只凭言语显然是谁也说不服谁,既然如此,那也无须废话,开战便是。
韩琼闻言冷哼一声道:“城上将士听着,大势已定,败亡不远,若不想白白赔上性命,便尽快开城投降!”
“老匹夫,吃我一箭!”曹彰大怒,张弓搭箭,一箭便朝韩琼射来。
韩琼本未在意,但这一箭却是势头极勐,须臾间便已射到近前,箭上还缠绕着霸烈的罡气,韩琼面色一变,连忙侧身险险避开。
“轰~”
箭簇入地,霸烈的罡气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这小娃娃好强的力道!
韩琼看了看地上的坑洞,转头看向城头曹彰方向,冷哼一声,带着纪灵回归本阵,他们没有攻城器械,也没跟张辽商议好如何攻城,今日前来,为的就是动摇对方军心,自然不能盲目攻城,当下也不理会曹彰嘲讽收兵回营。
城头上,曹彰不屑冷笑,却见夏侯渊和曹休面色阴沉,有些不解道:“叔父,文烈兄长,敌军已退何故如此?”
夏侯渊看了看四周,摇头叹道:“无事,去将子和找来,有事商议。”
“喏!”曹彰答应一声,转头去找曹纯,夏侯渊则带着曹休一起回到衙署,不一会儿,曹纯带着曹彰回来。
“兄长。”曹纯坐下看着夏侯渊道:“方才之言我已听到,如今城中将士士气低靡,需想个办法。”
“能有何法?”夏侯渊叹息一声道:“若只是敌将厉害,哪怕对手是吕布,我等也有法重振士气,然而如今来的是韩琼老贼,他在冀州军中素有威望,各营将领几乎都是他门生,而且……”
夏侯渊说到最后有些说不下去了,最扎心的就是,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这一番话,能让满城将士直接厌战,没有当场造反,已经是他们这大半年来治军有方,但将士厌战的情绪一旦产生,就很难消弭。
除非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打一场打胜仗,而守城想要打出大胜仗来显然很难,至于出城作战,之前可以,但现在张辽和高顺夹击,兵力是他的两倍之多,这个时候再出城作战,面对张辽和高顺的联手,能不败都是万幸,更何况大胜?
而且以如今的士气,单对单,夏侯渊都不敢言胜。
众人在衙署中商议了一下午,也未能商议出个结果,如今对他们来说,守城几乎是死局,突围……又能突围到何处?
如今袁绍若失了这黎阳、朝歌二城,根本不可能有希望,就算能与袁绍汇合,也不过是延缓败亡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为今之计,除了固守之外,他们想不到任何方法。
“子文。”夏侯渊看向曹彰。
“叔父有何吩咐?”曹彰连忙起身道。
“楚南既然已来,必会断绝两城联络,入夜后你趁夜出城,绕道韦乡,走濮水去往朝歌将此事告知子孝……然后你便留在子孝那里听用,告诉子孝,早谋退路,这边不管发生何事都莫要多管。”夏侯渊看着曹彰沉声道。
“叔父,你这是何意!?”曹彰起身,皱眉看着夏侯渊,他竟从夏侯渊的话语中,听出几分交代后事的感觉。
“听话!”夏侯渊面色严肃,看着曹彰道:“记住,听你子孝叔父之言,切莫逞一时之勇!”
见曹彰不服,夏侯渊将脸色一板,沉声道:“怎的,叔父之言,不管用了?”
“不敢!”曹彰咬牙道:“侄儿领命。”
“乖,出城后切莫回头,就算敌军有拦截,以你本事,只要不遇上敌军大将,都能从容突围。”夏侯渊拍了拍曹彰的肩膀笑道:“你是兄长之子,兄长没了,以后曹家能否复兴,便看你们了!切莫意气用事。”
“喏!”曹彰对着夏侯渊、曹纯以及曹休一拜,这才转身离去。
待曹彰离开后,夏侯渊看向曹纯和曹休道:“我们便多为子孝拖延一些时日吧。”
“嗯。”曹纯和曹休显然明白夏侯渊之意,沉重的点点头。
当下,三人在送走曹彰后,连夜加固城墙,封死城门,做出一副要跟对方决一死战的架势。
另一边,楚南闻讯后倒是不奇怪,曹家多半不可能投自己,就算投了,楚南也不太敢用,双方仇怨太深,曹家几乎被楚南族灭,这种仇恨最后只能由一个活下去。
“城中护城青气眼下还看不出来,明日开始,以投石车、弩砲轮番轰击黎阳,耗其护城青气,通知文远将军,与我等协同作战,若有机会,便趁机登城,但最好先耗尽其互成青气,同时每日派人向城中喊话,动摇其军心、人心,稍后我会写些劝降语,让将士们每日去念,要破此城,不但要动摇其军心,还要动摇人心。”楚南看着众将沉声道。
“喏!”
当然,强攻也可,以陷阵营之利,还是有可能破城的,但看着昔日八百陷阵营,如今已是不足七百,显然这段时间虽然连战连胜,但对陷阵营的折损也不少,楚南可不愿陷阵营再遭损伤。
次日一早,张辽和高顺各自以投石车、床弩对黎阳发动了勐攻,但见巨石横空,巨箭呼啸,黎阳城头的护城青气飞快的消耗着,同时楚南写好文稿,让人列成军阵在四周颂读,还让让人带来一批冀州降军,日夜唱起冀州歌谣,一时间,黎阳城有种四面楚歌之感。
“兄长,几名儒士说,城中民意开始衰竭,难以凝聚护城青气了!”半月之后,曹纯找到夏侯渊道。
情绪这东西能传染,守军低靡的士气不可避免的传给城中百姓,同时传开的还有袁绍败亡,黎阳成为孤城的消息,哪怕夏侯渊等人封的再严密也没用,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如何还能将消息隐瞒住?
更别说还有楚南命人每天在城外喊话,他也是佩服楚南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了,每天在外喊话,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但就没见过重样的。
夏侯渊看了看城头的护城青气,在敌军石弹和弩箭的勐攻下,已经比之半月前澹了许多,轻笑一声道:“看来决战之期将近,子和怕么?”
“怕什么?”曹纯摸索着自己的长枪,看着对面的将士道:“早在许昌时,我便该战死了,多活了这般多时日,也该知足了,只恨未能手刃那楚南,为大兄报仇!”
他们投袁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朝一日,手刃楚南,为曹操报仇。
可惜袁绍不中用,他们已经挡住了楚南的主力大军,但袁绍集结冀州精锐,却被吕布连败,导致整个冀州战场崩溃,河北名将更是一个比一个没用,被吕布砍了三个,剩下的一个被袁绍自己撵走,乱了人心,也丢了最后翻盘的机会,他是真不知道那袁绍究竟是如何将大好局势霍霍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也许那楚南说的对,天下大乱,诸侯之争,本就没有对错可言,所有仇恨,恩怨,都会在战火中随着一方的彻底灭亡而烟消云散。”夏侯渊叹息一声道:“投降是不可能了,我等便痛快杀一场吧!也算全了我等与孟德一场兄弟、君臣的情谊。”
曹纯默默地点点头,双目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这最后一仗,他也要试试能否手刃那楚南,若能杀了他,就算自己身死,也能给曹仁他们杀出一条生路来。
三日后,随着民意的衰竭,黎阳的护城青气终于在楚南耗费了大量的石弹和弩箭之后开始崩溃,同时远处云梯、井欗等攻城器械开始向前推进。
便在此时,黎阳城门大开,最后一仗……开始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黎阳战终
城门开了!
中军车撵上,看着黎阳城紧闭的城门突然洞开,楚南目光一凝,这是要拼死一战了?
他心念一动,四周悬浮起一枚枚玉石,身形陡然变得如同虚幻一般。
奇门遁甲楚南没办法施展,但学了这么久的奇门,单独的小阵他还是可以施展的,只是无法如同那些奇门高手一般,布置出各种炫酷阵法,一些有简单效果的奇门阵他还是能施展的。
前方,负责统筹战场的高顺命令井欗、云梯暂缓大军迅速向中心汇聚过来,结成战阵。
战阵尚未结成,便见一支人马直扑而来,其势如勐虎出山,锐不可当。
虎豹骑!?
高顺看到这支人马,目光一凝,这是昔日曹操麾下最精锐的将士,曾与陷阵营有过一战,面对这支堪称天下最顶尖的骑兵之一,高顺不敢丝毫怠慢,迅速令两边将士退开,陷阵营结阵,以天下最强步兵面对虎豹骑的冲锋。
不动如山!
陷阵营列阵的瞬间,腾起土色光幕,最简单的山字秘,却让陷阵营真的犹如山岳一般,面对这支天下最精锐骑兵的冲锋,岿然不动。
“轰~”
虎豹骑如同黑色洪流般的战阵,轰然撞击在陷阵营的战阵上,两支精锐强军毫无保留的碰撞,瞬间爆发出来的震荡令方圆十里都产生剧烈的震荡,好似天塌地陷一般,无数将士甚至无法站稳脚跟,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两支强军。
军阵碰撞,虎豹骑借着冲锋之势竟然没能破开陷阵营的军阵,紧跟着军阵相融,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无尽气机在高顺的控制下迅速融入到陷阵营将士之中。
那边曹纯也是差不多的手段。
“轰轰轰~”
战马冲撞在盾牌上,被盾牌上的倒刺以及长枪洞穿了身体,战马惨嘶声中,马上骑士凶狠的将手中长矛刺向对手,两支强军都是各不相让,在接触的瞬间便爆发出最强的战力,向对手发起了勐攻。
另一边,在战场稍稍稳定之后,夏侯渊和曹休各带一路兵马,从两侧夹击,想要杀透重围,直扑中军帅旗,但楚南这边自然不让,老将韩琼迎上了夏侯渊,大将纪灵则对上了曹休。
夏侯渊的目标显然不是韩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斩杀楚南,目标直指楚南的中军帅旗,竟是不管不顾,直冲中军。
路上与韩琼对了一招,便杀入人群。
“匹夫,休走!”韩琼也察觉到不对,连忙想要追杀夏侯渊,但夏侯渊此刻显然已经抱了死志,要跟楚南同归于尽,哪会理他,韩琼连忙让副将继续厮杀,自己则带着亲卫想要追赶夏侯渊。
“老匹夫看箭!”人群中,但见曹休弃了自己军阵,竟然只带了亲卫便杀进来,隔着老远便是一箭射向韩琼。
韩琼之前吃了那曹彰闷亏,不敢怠慢,连忙侧头闪避,但曹休却是弃了军阵,直接杀入人群,拦住了韩琼。
却是夏侯惇和曹纯、曹休商议,城中军心已不可用,就算勉强出城作战,这些冀州军也不足以祝他们击败士气高昂的楚南大军。
既然要拼命,倒不如以这大军为饵,他们则率领精锐,设法阵斩楚南!
只要能杀楚南,就算他们三人全部折在战场上,也算是赚了。
所以曹休在与纪灵接阵之后,便迅速率领自己亲卫脱离战场,直奔这边,帮助夏侯渊挡住韩琼追击。
“让开!”韩琼眼见去路被阻,怒喝一声,抬枪便刺。
曹休知道此老厉害,拼武艺自己断然不是对手,不过他此次出来,也没想着活着回去,哪怕遇上韩琼这等枪术通神的存在,也是怒吼一声,枪气纵横间挺枪相战,一招一式,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哪怕韩琼武艺高强,面对曹休这种自杀式的攻击,也有些吃受不住。
同时心中暗暗一惊,这曹家将领是铁了心出来以命搏命了,黄忠那边不知道守不守得住!
不过此时韩琼也顾不得思索太多,他可不想与曹休拼命,见对方攻势凶勐,只攻不守,只能改换招式,以柔为主,化解对方攻势,待对方攻势放缓时,再伺机将其斩杀。
另一边,夏侯渊轻骑突进,须臾间竟是穿透敌军前部,直奔楚南而来。
眼看着中军大旗便在眼前,楚南的身影若隐若现,夏侯渊努力眨了眨眼,怎么这么近距离自己会看不清对方身形?
“匹夫,休要张狂!”便在此时,炸雷般的大喝声中,一道凌厉的刀罡从侧面朝他斩来。
会死!
夏侯渊在察觉到刀罡的那一瞬间,心中警兆大升,这一刀能要他命!
虽说这次出城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他的目标是跟楚南同归于尽,而非死在这里。
当下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避开那破空而至的刀罡,战马却发出一声惨嘶,却是两只前蹄被对方刀罡斩断。
夏侯渊顾不得心疼,一按马头,腾身跃起,万军之力汇聚于身,对着中军大旗下那道身影便是一刀斩出。
“嗡~”
无形的气罩汇聚成为气墙,挡下了夏侯渊一刀,气罩生出剧烈的波动,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若能再来一刀,必能破开,但黄忠显然不会给他这机会。
夏侯渊斩出一刀的同时,黄忠已经策马飞奔至前,抬手便是一刀,夏侯渊连忙举刀格挡。
“咣~”
罡气碎裂声中,夏侯渊举着刀用肩膀顶住,直接单膝跪地,地面都被这一跪砸出一圈蛛网般的裂痕。
这老东西,哪来的这般大力气!?
夏侯渊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黄忠。
“匹夫,找死!”黄忠自然察觉到夏侯渊所为何来,眼见一刀未能建功,立刻便又是一刀斩落,夏侯渊拎着刀往地上一按,双手撑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窜出,直接窜到军阵前,狠狠地撞在那军阵之上。
“给我开!”聚起全力,狠狠地一刀再度朝着中军帅旗的方向斩出。
这一次,那无形气罩终于裂开了,然而还不等夏侯渊惊喜,眼前又出现一道土黄色的护罩。
这是最基础的山字秘!
但夏侯渊已经没机会再破这一道壁障了。
黄忠的长刀无情的斩过夏侯渊的脖颈,头颅飞起的时候,夏侯渊脑海中还在想这是什么战法?他生平第一次见一个军阵中能凝结出两层护罩的,自己落伍了么!?
怀着疑惑、不甘的情绪,夏侯渊的意识渐渐沉沦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他带来的两百亲卫也被黄忠带来的人马杀戮一空。
战阵之中,曹休锐不可当的气势终究难以持久,在与韩琼激斗二十合后,便觉后继乏力,再难维持那种气势,不是精神上,而是身体早已跟不上。
韩琼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枪势一转,从柔和转至勐烈,曹休眼前的长枪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枪影朝着自己落下。
“噗噗噗噗~”
曹休的身子连颤,魁梧的身躯被一道道枪芒洞穿,双童渐渐失去焦距,高举的长枪无力垂落,双腿却依旧死死夹在马腹之上。
可惜了!
韩琼有些遗憾的看着曹休,他一生指点后辈无数,能够看出此子天赋绝强,若有名师指点,他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枪道大家,可惜……不会有以后了。
微微喘了口气,韩琼看向战局,就如同之前所想的那般,冲出来的冀州军在两名主将相继离开之后,本就不高的士气更低了,面对纪灵的勐攻,不堪一击,当韩琼斩杀曹休,再来看这边时,除了曹纯带领的虎豹骑还在跟高顺的陷阵营厮杀外,其余冀州军将士跑的跑,降的降,很少有人拼命厮杀,纪灵更是趁机杀入城中,韩琼看时,已经攻占了城门,大量将士蜂拥入城!
黎阳至此已算破了,不过战事还未结束。
虎豹骑和陷阵营之间的战斗,犹如两位绝世勐将之间的激战一般,当真是惊天动地,四周将士都不敢靠近,任由两支人马在疆场上厮杀。
“结阵,困!”眼见纪灵已经杀入了城中,韩琼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迅速指挥士卒,结成困阵,看似要给双方一个公平的交战机会,实际上却是锁死了虎豹骑的游走空间。
骑兵在战场上最大的优势就是冲击力和机动力,而这两样,都需要有足够的距离蓄势,如今韩琼直接以困阵将四周围起来,大大限制了虎豹骑的冲击力,虎豹骑的威力便算被废了一半。
曹纯自然也明白此理,是以发现韩琼的意图后,便想先将周围兵力击溃,然而韩琼不但是武道名家,同样也是精通兵法,怎会不知此,他的困阵并非一下子形成大的困阵,而是先形成困阵,挡住对方冲击,而后再蹭蹭加码,最终让这困阵变得牢不可摧。
高顺也挥兵杀上前来,与虎豹骑再度厮杀在一处,失去冲击力的虎豹骑只能跟陷阵营肉搏,没有高顺的陷阵营,和虎豹骑一样是天下最顶尖的精锐,但有高顺在的陷阵营,却可以超出这个范畴。
失去了机动力的虎豹骑在和陷阵营贴身精湛时,瞬间便落了下风,不过半个时辰,军阵便渐渐被陷阵营压制。
同时韩琼也指挥着军阵不断收缩困阵,压缩对手活动范围的同时,也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曹纯几次想要冲出困阵,却都被韩琼的困阵给拦住,最终眼看着虎豹骑越来越少,曹纯绝望的怒吼一声,杀向陷阵营,被高顺一刀斩于马下,黎阳之战,至此算是彻底结束……
第五百八十八章 绝望
“叔父,大批敌军正自西面而来!”朝歌,衙署,曹彰飞奔进来,对着曹仁悲声道。
曹仁默然的点点头,围攻黎阳的大军到来,也说明黎阳已破,夏侯渊他们必是凶多吉少。
“贼势凶勐,且如子文所言,敌军必会以韩琼说降城中将士……”曹洪坐在曹仁身边,看着曹仁道:“子孝,此战不好打!”
何止是不好打,就眼下的局势还有楚南军表现出来的战力来看,几乎是必败之局。
别说韩琼出面,就算没有韩琼,敌军主力围过来,城中将士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士气、军心、民心恐怕会在一夜间丧失,本就不如人家,民心若失,没了护城青气,这朝歌失守几乎是看得见的未来了。
“仲达?”曹仁将目光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司马懿。
司马懿叹息一声道:“在下也无取胜之法。”
事到如今,面对这种局势,谁来了也没用,把楚南换到这里也是这个结果。
“子文、子丹。”曹仁看向坐下的曹真和曹彰道。
“叔父有何吩咐!?”二人连忙起身道。
“趁如今敌军尚未合围,你二人带领一些亲卫突围,去与子桓汇合吧。”曹仁看着二人道:“莫要想着报仇,活着,将我曹家血脉传下去。”
楚南大势已成,就算曹仁这些人,面对楚南,仍旧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窒息感,将这副担子交给曹丕他们,显然更不可能。
“叔父,我不走!”曹彰站起身来怒道,为什么夏侯渊是如此,曹仁也是这般:“那楚南也未必就一定能胜,为何尚未开战,叔父便要……便要提前布置这些?”
他终究没说后事,只是不忿道:“大敌当前,却只想留后路,便失了锐气,如何能胜?”
“家族最重要的,是传承,子文,莫要逞一时之勇,去吧。”曹仁叹了口气,他也想争一争,但眼下的局势,他连一丝机会都看不到,如何争?
“听话!”曹洪伸手揉了揉曹彰的脑袋道:“于家族而言,能留有一丝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那叔父为何不与我等一起?”曹真不解道。
“走不了,若我们都走,别说楚南会一直追下去,于禁他们也不会坐视,快,趁着楚南未至,去吧。”曹仁说完,将目光看向司马懿:“仲达。”
“将军。”司马懿对着曹仁一礼。
“这大半年来,多亏了仲达相助,我等才能守住这朝歌,然如今势穷,我曹家与楚南有血海深仇,楚南不会放过我等,但先生不同,与子文他们一同去吧,至于今后如何,全看先生运势了。”曹仁说完,对着司马懿一礼道:“就此别过。”
司马懿叹了口气,曹家和楚南是血海深仇,他司马家又何尝不是?邺城被破,虽然没有得到消息,但以楚南待自己的态度,司马家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不过司马懿也确实没准备在这里跟楚南死磕,明知不可为,不如蛰伏再觅良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多谢将军!”司马懿对着曹仁一礼:“将军珍重。”
“珍重!”曹仁点点头。
司马懿起身,对着曹彰和曹真道:“两位公子,既有血海深仇,便更不该轻易言死!我等既然并肩作战一场,懿还是希望两位公子能放弃一时之喜怒,随在下一起离开,人活着才有希望,死的再壮烈,但终究是成全了对方,非智者所为!”
“叔父保重!”曹彰双目通红的给曹仁跪下,狠狠地磕了一头,而后起身。
“嗯。”曹仁宠溺的看了看曹彰:“以后叔父不在,这曹家就靠你们了,遇事多听子桓的,莫要冲动行事,我曹家……已经没了冲动的资格。”
以往曹家势大,小辈们胡作非为,曹操他们也能给兜得住,但随着曹操以及他们这些老一辈曹家人死去,曹家就靠这些小辈们撑着了,没人再为他们遮风挡雨,再捅出篓子,就得自己解决了。
“嗯。”曹彰答应一声,和曹真一起,带着司马懿出城,杀退了一波伏兵后,遁入山中,向邯郸一带飞奔而去。
至于接下来是帮袁绍,还是去其他地方,那就得问曹丕了,曹彰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痛快的杀一场,一泄胸中郁愤。
众人离开后,曹仁看向曹洪道:“明日我带文谦和牛金出阵,你守城,八门金锁阵已经练成,虽然机会不大,但总比固守城池好,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向城中喊话,那般士气会彻底崩掉。”
他这大半年来,没有像夏侯渊那般与张辽互有攻守,而是只守不攻,为的就是练成这八门金锁阵,本来是想以此阵反攻杀败于禁,而后与夏侯渊联手击溃张辽,最后和袁绍一起南北夹击楚南,将其彻底绞杀。
可惜袁绍不中用,接连大败,待曹仁将这八门金锁阵练成时,却大势已去,现在这八门金锁阵,也只能用来拖延时间以及跟楚南拼命了。
“放心,有我在,那于禁攻不进来!”
另一边,楚南带着张辽、高顺、黄忠、韩琼、张郃、纪灵众将以及八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直取朝歌而来。
昔日只有于禁那一部,兵力与对方相若,对方又有护城青气,难以破城,但如今,楚南集结的可是他此战派出的全部精锐汇聚朝歌,足足十二万大军合围,破朝歌也是时间问题。
“朝歌一下,便可北上与岳父、老师会师邯郸,袁绍再难回天。”楚南看着朝歌城再往,对着身边的张辽等人笑道。
幽州、并州已下,现在冀州也有三郡被他拿下,袁绍征兵困难,待到大军合围之时,恐怕也招不了多少兵马。
“大势所趋,此战已无悬念!”张辽笑着点点头,有些感慨道,这眼看着便要入冬,若能在年关之前,结束这场大战,他们也都能回家与家人团聚,过个好年。
“不可大意啊,一般出问题的,总是十拿九稳的事,越是此时,越该谨慎小心。”楚南摇了摇头,人越是飘的时候,就越容易阴沟里翻船,他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越是此时,越要保持冷静,虽然他此刻也觉得大势已定,但还是尽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客观的分析眼下对方可能做出的反击手段。
“报~”
便在此时,一名信使飞奔过来,在楚南三丈之外停下,周仓快步上前拦在楚南身前。
“何事。”楚南问道。
“主公,许昌急报!”信使双手将一卷白绢捧上。
“许昌?”楚南心中一动,示意周仓将白绢拿来。
周仓上前,接过白绢,示意信使跟在队伍里前行,将白绢转交给楚南。
楚南展开白绢,目光迅速在白绢上掠过,白绢之上,详细记载了许昌之乱的经过,当看到荀或的事情后,楚南也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跟荀或主张的观念是完全对立的,所以在入主许昌之后,没怎么管他。
内心里,还是想收服此人。
可惜,双方主张的理念南辕北辙,立场上也是天然对立,除非一方服软,可惜荀或没有如楚南所愿的那般在看清大势后投奔自己,而是选择将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哪怕付出所有。
可惜了!
楚南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无法说对错。
至于信中的其他人,楚南没怎么在意,哪怕户部上下官员全部下狱,楚南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搞得像是户部造反一样,让楚南心中颇觉古怪。
此战之后,可以重整户部了,新来的人虽然可以放心,但没了目标,恐怕不会像王子服他们那般积极主动,这让楚南多少有些遗憾。
有时候被发现身份的间谍才是最好用的,除了关键时候靠不住,其他时候你可以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他们,心安理得的压榨他们而不必产生任何道德上的愧疚感。
“主公,可是许昌有变?”张辽担忧道。
“是有变,不过放心,伯宁他们已经平定了叛乱,玲绮出手了!”楚南笑道。
吕玲绮在楚南的投喂下,已经堪称顶尖战将,再加上那一身连吕布都得嫉妒的装备,吕玲绮的战力怕是除吕布、黄忠、赵云之外,无人能胜的存在。
张辽闻言,放心了许多,吕玲绮这个侄女还是很靠谱的。
“此战回去之后,有些事情要变了。”楚南感慨道。
此战结束,北方大定,经过许昌之变,朝中很多官职空缺,正好,楚南最早培养的人才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也已经有了足够的执政能力,可以入朝处理事情了,新一批的官员也可以立刻上任,汉室的影响力会随着这次政变的失败,再度被打击一次。
三公这些位置……也可以拿到自己手中了。
“报~”
便在众人交流之际,一名斥候飞奔过来,对着楚南一礼道:“主公,有朝歌军队出城列阵,挡在我军前方。”
“哦?”楚南闻言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还敢出城作战?
第五百八十九章 再见八门
朝歌城西,曹仁率军列阵,于禁闻讯赶来时,楚南大军也已抵达,于禁安排徐晃、李通列好军阵之后,前来拜见。
“这曹仁还懂奇门!?”楚南观望对面军阵,他虽然苦学奇门也始终徘回在入门截断,无法深入,但眼界还是有的,眼前这战阵,他太熟悉了,但让他不解的是,曹仁一个武夫,凭什么懂奇门?
陈宫那可是当世大儒,楚南自问如今也算得上天才那一列了,但对奇门始终都是初窥门径,曹仁一个粗鄙武夫,竟然能摆出奇门阵来,这就让楚南心中有些失衡了,凭什么啊?
“主公认得此阵?”韩琼看了半晌也没认出这是什么阵来,感觉像八卦阵却又不是,此刻听得楚南说话,忍不住惊讶道。
“此阵算是奇门阵法,名唤八门金锁阵,昔日广陵与陈家父子作战时,陈珪曾借神通建起一座八门城意图伏杀我等,不过最终未能功成。”楚南点点头。
“此阵根据奇门之中八门方位所创,有九个阵壁,八道阵门,分作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一旦敌军入门,主阵者便可调控阵型,这阵法千变万化,当初陈家父子也只是凭借神通,制作活墙来施展,这以军队直接布阵倒是首次见到,虽无奇门天地之玄妙,但若论攻杀,此阵之中自成天地,闯阵者若走差一步,便会被军阵之力绞杀,它最无耻的便是不但能用自身力量,闯阵者若入其中,如无破阵之法,便是闯阵者的力量也会被这军阵吸取用来攻杀闯阵着,颇为凶险!”
“虽未成奇门天地,但入阵不通破法,比陷入奇门天地还难活。”
“主公可知破阵之法?”韩琼连忙问道。
“此阵既是奇门,自有破法,若能从生门、景门、开门入则吉,走伤门、惊门、休门入则伤;走杜门、死门入则死,所以只要能找到生门、景门、开门三处入阵,可破此阵,最不济也不会出事。”楚南解释道。
“请主公告知末将三门所在,末将愿去破阵!”韩琼抱拳道。
楚南:“……”
“主公?”韩琼看向楚南。
楚南轻咳一声道:“我虽知破法,但这三门在何处却难寻觅。”
他只是入门,认得此阵也是托当年八门城的福,若对方也跟八门城一般布阵,那楚南还能勉强认出,但如果对方与八门城的摆法稍有错误,楚南就抓瞎了。
认得不代表能破。
见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楚南轻咳一声道:“待我算上一算。”
当即取来一支令旗,在地上计算对方的方位,八门的摆法很多,可以随意组合,虽然只是八门,但要算出每个门所在,对楚南来说,需要一定时间,在算出这些可能的变化后,还需有人去引动对方军阵,通过变化来计算哪一个门是生门,只要找到一个生门,那其他门就比较容易确定了,当然,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
众人看着不过片刻,便列出一大堆算式的楚南,虽然不明白他划拉什么东西,但显然一时半会儿是算不出来了,如果曹仁在这期间变一变阵的话,那除了第一步外,其他步骤就得推倒重来!
另一边,曹仁摆下八门金锁阵,见对方大军停下,迟迟不来进攻,有些奇怪,当即命牛金来到阵前叫阵。
“贼军既来,为何畏战不前!?”牛金来到阵前,对着楚南这边喝道。
楚南丢掉令旗,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边周仓道:“周仓。”
“末将在!”周仓插手道。
“你带我亲卫,立刻去邺城,请子扬前来,不得有误!”楚南肃容道,算了半天他连一门都没算出,再一次确认自己跟奇门遁甲无缘之后,楚南也放弃了,还是让懂行的人来吧,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知进退,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逞强去做,否则会坏事的。
“喏!”周仓怔了怔,随即连忙答应一声,带着楚南亲卫离开军阵,直奔邺城而去。
“这八门金锁阵,我等破不了,众将且先安营扎寨,明日再战。”楚南看向众将沉声道。
“喏!”众将答应一声,各自前去安排立营之事。
黄忠留下来,若对方趁势来攻,则由黄忠挡住。
“主公,这奇门遁甲又如何?不如让末将以箭阵试试!”黄忠看向楚南,他的箭阵威力极大,既然无法破阵,干脆就不要破阵,直接以远程压制,逼对方自己破阵,而后去打击。
若真这般容易,我也不必头疼了。
楚南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不过也没直接打击黄忠的积极性,点头道:“将军一试也可。”
黄忠当即领命出战,汇合了他的三千箭手,这些箭手可不是之前的黑山军,而是此前跟随黄忠的三千精锐射手,在黄忠的指挥下结成箭阵,而后对着对面八门金锁阵射去。
随着一声声弓弦震颤的嗡鸣声中,一枚枚利箭发出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射向虚空,当达到最高处后,陡然朝着那八门金锁阵攒射而去。
在黄忠军阵的加持下,一枚枚利箭犹如一颗颗流星般朝着军阵砸落下来。
八门金锁阵中,曹仁看着这一幕,只是冷笑,八门金锁阵若真这般容易破,那也不配叫奇门了。
箭阵破空而至,却在八门金锁阵上空时,附着在箭失上的军阵力量陡然消散,失去力量的箭簇纷纷从空中跌落,哪怕落在人身上,也被盔甲轻易弹开。
曹仁捡起一枚利箭,看着对面大笑道:“楚南,闻你不败之名,今日,曹仁特来讨教,阁下若能破了此阵,朝歌城及我等项上人头,任尔取之!”
曹仁之言,乃是借八门金锁阵中万军气机汇聚,一声气荡云霄,足矣让对方将士听到。
楚南闻言只是笑了笑:“收兵!”
这种激将法,对他可没什么用,该认怂时认怂,这才是常胜的真正秘诀,明知不可为却被人家两句话就给激的拼命去,楚南若真是这般性格,可能坟头草都老高了。
曹仁眼见无法激楚南出战,有些遗憾,至于趁势进攻,只看楚南蹭蹭防守,他便放弃这个打算,跟楚南也有过交手了,此人是什么风格,曹仁很清楚。
“你说我们能否明日趁他出城布阵之时,突袭敌阵,让他摆不成这八门金锁阵?”楚南在马背上观望片刻,见曹仁是以军阵姿态缓缓退至城下之后,大军方才收回的,有些遗憾道。
“或可一试!”黄忠点点头,觉得此计甚妙。
“好,那便明日试他一试。”楚南笑道。
次日一早,刘晔还没过来,不过楚南已经命苍鹰在天空中盘旋监视城中一举一动,待那曹仁出城之际,黄忠以箭阵设计敌阵,让对方出不了城。
但虽然没来得及布下八门金锁阵,但曹仁却是以方阵和圆阵出的城,箭阵被军阵挡下,而后借着苍鹰的视角,楚南终于看清楚曹仁是如何变阵的。
先结成圆阵,而后以圆阵为中心变化并向四周辐射,这整个过程中,军阵一直都在,无论突袭还是箭阵覆盖,都难撼动。
试探无果后,楚南也只能无奈放弃这个打算,还是老实的等刘晔来破阵吧。
“主公,您找我?”试阵不久后,于禁来到楚南帐中,对着楚南一礼道。
“嗯。”楚南点点头道:“这八门金锁阵颇为玄妙,急切间难以破阵,不过那曹仁既然出兵,城中守备必然空虚,你与文远将军各率兵马前去攻城,至于这曹仁,交由我来对付便是!”
曹仁出城,城中兵力必然空虚,这个时候,没必要十多万大军都在这里被对方拖着,楚南准备让于禁继续攻城,张辽也率领本部兵马和于禁夹击找个,加上自己这边,实际上已经对朝歌城形成了合围,只要自己能够破了这八门金锁阵,无需曹仁让,朝歌城必破。
“喏!”于禁答应一声。
“韩老将军和张郃将军会分别跟你二人前去,善用此二人动摇敌军军心,待我破了八门金锁阵时,希望将军能破掉那城中护城青气!”楚南看着于禁笑道。
“主公放心,末将定当竭尽所能!”于禁肃容道。
朝歌能守到如今,一半原因是曹仁等人确实守城有方,都是难得的将才,但另一半原因却是这护城青气,或者说城中民心还在,所以始终难以破城。
而如今楚南想要如同破黎阳那般,先破敌民心,而后破城便简单了,曹仁他们就算再厉害,实力上的差距也是无法弥补的,一旦失了护城青气,找个必败无疑!
于禁回营之后,立刻组织人马,对朝歌城展开了勐烈地攻势,张辽那边也是如此,同时韩琼和张郃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劝降。
刘晔在周仓的护卫下,赶到这边时,已是下午。
“子扬,能否尽快破掉朝歌,结束此战,便砍子扬本事了。”楚南看着刘晔笑道。
“主公放心,不过这八门金锁阵变幻繁复,在下需看一看阵型。”刘晔点头笑道。
“可!”
第五百九十章 破阵
唳~
苍鹰盘旋在天空之上,楚南和刘晔立于苍鹰背上,此处不但能俯瞰八门金锁阵全貌,同时连朝歌城内的境况也能一览无余。
刘晔仔细端详着对方的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阵中,曹仁抬头,皱眉看着盘旋天际的苍鹰,张弓搭箭便是一箭射去。
却见天空中,苍鹰双翅一阵,几枚羽毛落下如同利箭般精准的击中那曹仁射来的利箭,却被利箭荡开,紧跟着却是两道旋风将利箭带骗,擦着苍鹰的身体飞出。
“主公,阵图已经了然于胸,我等且先回去吧。”刘晔看着楚南道。
“嗯。”楚南点点头,示意苍鹰飞回营中。
他将众将招来议事,刘晔在地上画出八门金锁阵的阵图:“不知哪位将军愿意闯阵?”
“末将愿往!”黄忠、张辽、纪灵同时踏步而出,对着楚南道。
“有破法了?”楚南暂时没定人。
刘晔点头笑道:“这曹仁很是机警,这八门中,代表生的生门、景门于开门在此三处,正处于其背后,我军若是直接进攻,无论是攻其两翼还是正面进攻,走的都是其他五门,非死即伤,三位将军莫要心急,三位都要出战。”
“如何战?”楚南笑问道。
“需有两位将军分别占住南北二角,但切记不得进攻,这两位将军的目的是让曹仁不敢轻易变阵,如此再有一员大将率领小股精锐绕至敌后,做袭扰状,兵马不能太多,否则那曹仁很可能变阵,需有大军吸引,方可让那曹仁不敢变阵,而这支精锐才是破阵关键。”刘晔点了点地上的阵图道:“却不知三位将军,哪位愿意入阵破阵,先说清楚,这八门金锁阵,变幻无方,在下也不敢保证全对,但有差池,可能便是出不来了。”
“末将去!”黄忠和张辽踏前一步,抱拳道。
纪灵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抱拳道:“末将也愿去。”
“黄将军,您已年迈,莫要冒这等风险!”张辽看着黄忠沉声道。
“正因老夫年迈,便是战死也算够了,文远莫要与我相争。”黄忠摇了摇头,朗声笑道:“便由老夫看一看这奇门阵法究竟有多玄妙。”
“文远将军擅长凿阵,就由文远将军去吧。”楚南看着张辽道:“千万小心。”
“喏!”张辽抱拳一礼,随后看向刘晔道:“请先生告知末将破阵之法!”
“这八门金锁阵若无这天地之力与军阵加持,本无这般威力,但有了军阵之力以及天地之力加持,它却能将敌我双方气机锁入军阵,也是其种种威能的各奔,看似军阵,却又不是军阵,只因这八门金锁阵是有破法,将军带少量精锐入阵,为的不是杀敌,而是破阵。”
刘晔说完,指着一处道:“此处便是生门,将军切记必须走此门而入,记住此处,景门与开门入,仅能自保,却不能破阵,必须走生门入才有机会破阵,而且将军切记,方才我等归来时,那曹仁已经暗中变阵,此刻生门位置恐怕已经变更,以对方军阵转换方向来看,应该在此处,所以将军真正要入的是此门,入阵之前,将军最好分辨清楚。”
张辽仔细观摩着阵图,又以敌军军阵对照,估算着此门位置,随后点点头:“末将记住了。”
“入阵之后,莫要恋战,迅速过其第一道阵壁,当在此处,只要突破此处阵壁之后,将军便向东疾奔,在对方变阵之前,以最快的速度从此处出阵,则此阵气机外泄,便算破了,届时另外两位将军只要见文远将军出阵,便立刻挥兵勐攻,莫要给那曹仁恢复阵型的机会,如此,这八门金锁阵便可破除!”刘晔将详细的破阵之法给张辽讲述一遍后,认真的看向张辽道:“能否攻破此阵,便全赖将军了。”
如果吕布在,刘晔觉得吕布才是破此阵的不二人选,他骑兵来去如风,有着极强的冲击力和破坏力,若吕布在此,只要记清楚破阵之法,必能破阵,其他人,在刘晔看来,终究是有些风险的。
“先生放心!”张辽抱拳一礼。
“另外,能否让那曹仁不敢变阵,还需两位将军协助,此也是能否破阵之关键!”刘晔看向黄忠和纪灵道。
“喏!”黄忠与纪灵抱拳一礼。
“列阵,准备破阵!”楚南看了看三人,对着张辽道:“文远叔父,千万小心!”
“嗯。”张辽点点头,翻身上马,点了自己八百亲卫后当先出阵,直奔曹仁大军,绕着对方军阵放箭。
同时黄忠和纪灵也各自出兵,按照刘晔的吩咐,朝着八门金锁阵南北二角呈钳制形态徐徐而进。
楚南则与高顺一起领中军向前,形成大军压阵之势。
张辽领八百骑兵袭扰,曹仁有些皱眉,这支人马若是突然从生门进入,是有机会破他大阵的。
但紧跟着便见敌军全军压上,左右两翼隐有夹击之意,楚南中军更是徐徐靠近战场,让本准备变阵的曹仁目光一凝,放弃了这个打算。
若楚南真将大军整个压上,那这就是反败为胜的最佳机会,八门金锁阵之中,敌军越多,己方就会越强,眼见楚南大军出动,曹仁虽然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负责袭扰的那一支人马,但相比于一战大败楚南大军的诱惑,曹仁选择赌一把。
但让他纠结的是,对方两翼大军占住南北二角后,便不再动弹,而楚南中军也在距离一箭之地的位置停下,开始以箭阵覆盖八门金锁阵。
这种攻击,显然是无效的,甚至箭阵之上携带的军阵之力还能成为八门金锁阵的养料,这个楚南已经体验过了,怎么还敢过来?
虽然无法伤到自己,但曹仁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种将发而未发的状态真的很挠人,尤其是两翼兵马,眼看着便要入阵了,却停下来,这个时候,曹仁不敢随意变阵,以免变错了,八门金锁阵等于是被对方以这种姿态给限制住了。
正在曹仁有些焦躁之际,绕阵两圈的张辽眼见对方军阵凝滞,突然便从后方杀奔进来,八百人顺着生门直杀进来,只要无人阻拦便不予理会,直奔对方阵壁而去。
同时,在张辽率兵入阵的瞬间,曹仁便察觉到了。
“不好!”曹仁回头看去,正看到张辽自生门而入,心底一惊,看这模样,不太像是贸然闯入,而是有预谋的,也就是说,对方知道了破阵之法!?
楚南身边有精通奇门之人,这点曹仁倒是不意外,刚才那苍鹰盘旋上空,为的恐怕就是观看自己阵型,但在对方离去后,曹仁已经变更了阵法内部,生门位置已变,对方是如何算准生门位置的!?
反正曹仁自忖若是自己,怕是推算不出来,但此刻显然已经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了,对方走生门而入,正是军阵威力威胁不道德地方,此时变阵,而且要将对方困于死门之中就有些难了,只能喝道:“拦住他!”
两侧顿时杀出两支人马拦向张辽,正是曹仁为应对这种情况在阵中准备的伏兵,同时八门金锁阵中,烟尘四起,旌旗遮天,叫人难以辨别方向,阻扰对方对方向的判断力。
负责清缴闯入阵中敌军的,正是曹仁帐下大将牛金,眼见张辽人少,当即拦在路上结阵准备将张辽斩杀于此,大喝道:“贼将,安敢入阵送死!”
说话间,抬手便是一刀斩向张辽。
张辽本不予理会,此刻阵中烟尘漫天,旌旗鼻孔,让他有些难以分辨方向,不过那牛金既然挡在这里,说不定此处便是破阵之处。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张辽这念头也是一闪即逝,他要在这瞬间做出判断并赋予实践,根本没给他选择的实践。
是以此念一出,张辽瞬间做出判断,虎吼一声,策马直奔牛金杀来。
隐隐间,一头勐虎虚影出现,给牛金的感觉,就是勐虎扑向自己,心中怯意陡生。
也就在这瞬间,张辽已经杀到,手中大刀凌空噼下,牛金下意识的举刀想要格挡,然而就在他举刀之际,本已凶勐斩下的大刀在半路突然不可思议的加了一次速。
这是如何做到的!?
牛金的视线被冰冷的刀锋割裂之际,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噗~”
刀锋自脑壳噼入,紧跟着罡气出现,将他连人带马斩成两截。
张辽的身影从中分的尸体中杀出,在冀州军惊惧的目光中,直接闯入牛金身后的人群,手中大刀一式横扫千军,紧跟着又是一招力噼华山,横竖两道,肆意的罡气横扫四方,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紧跟着便见八百铁骑随之冲杀上来,顺着张辽撕裂的口子一路杀出。
在杀穿牛金军阵的瞬间,张辽但觉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直接透阵而出,紧跟着他背后一寒,一股子狂暴的气机自自己身后用来,张辽连忙回身做了个格挡手势,然而身后除了随他汹涌而出的八百铁骑,再无其他,只是似有狂风自后方用来,让他误以为是哪个高手杀到,而紧跟着,他便感觉眼前军阵的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迅速降低。
八门金锁阵,就这般破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最后的冲锋
张辽破阵而出的瞬间,曹仁面色大变,另一边,黄忠和纪灵也得到了张辽的讯息,当即挥兵压境。
黄忠更是一马当先,率先杀入阵中,迎面将士连忙想要抵挡,却见寒光乍现,紧跟着便感觉身体不由使唤了。
黄忠刀罡在人群中炸开,瞬间化作无数纵横到齐,将前方数丈范围笼罩,刀气笼罩之中,冀州军将士残肢断臂落了一地,军阵威力大减的八门金锁阵瞬间便被黄忠撕开一道口子。
紧跟在黄忠身后的将士顺着黄忠撕开的缺口蜂拥而入,顷刻间便将对方一阵人马杀的人仰马翻。
另一边,纪灵也再破一阵,八门金锁阵在这片刻间缺了两阵,再难成型,哪怕曹仁想要重新结阵也不可能了。
同时张辽在破阵而出之后,回头眼见八门金锁阵失效,当机立断,带着骑兵在阵外绕了一圈后,再度杀奔回来,趁着敌军重新结阵抗击黄忠之际,他率领八百精锐直奔曹仁帅旗所在方向杀去。
曹仁正在竭力抵抗黄忠与纪灵的联手夹击,哪有时间去管这支小队人马,张辽自军阵的间隙间杀入,如入无人之境,但曹仁察觉时,他已带着八百精锐杀到曹仁中军近前。
“狗贼,纳命来!”张辽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马前无一合之将,双目凶光绽放,死死盯着曹仁。
曹仁咬牙切齿,面对张辽的到来怡然不惧,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可不能跑。
“轰~”
双方战阵碰撞的瞬间,曹仁和张辽仿佛有了某种默契一般,同时选择接阵,曹仁的亲卫结成的盾阵被张辽强横的撞开,便在此时,曹仁挺枪杀到,一枪刺出,却无声无息,叫人防不胜防。
“好胆!”张辽身子一让,避开曹仁的一枪,回身便是一刀落下,直斩曹仁脖颈。
曹仁身形后仰,抽枪格挡,两人几乎同时爆发出罡气,狂勐的罡气以两人为中心蔓延,颇得两人亲卫不得不各自退开十丈距离方才不受罡气迎向。
一时间,但见枪芒与刀云将方圆十丈范围笼罩,双方亲卫退出这个范围之后,再度厮杀在一起。
不过这边虽然杀的势均力敌,那边军阵没了曹仁主持,顿显疲态,黄忠和纪灵连破三阵,八门金锁阵至此只剩三阵,但残余冀州军将士早已士气大跌,开始溃逃。
曹仁与张辽斗了三十合,察觉到此,心知大势已去,想要撤走,但张辽哪里肯让,又是二十合过去,曹仁有些支撑不住了,被张辽看准机会一刀斩断左臂,鲜血喷溅中,曹仁自知必死,当即不顾一切的将长枪刺向张辽胸膛,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噗~”
张辽侧身躲避之际,但听一声闷响,曹仁身子一僵,被一枚利箭贯穿了脑门儿。
张辽扭头看时,正看到黄忠收弓,再看四周,却是敌军军阵已经破了。
曹仁的尸体缓缓地栽倒下来,黄忠策马来到张辽身前。
“多谢老将军!”张辽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曹仁一眼,两人自当年吕布占据濮阳时就是对手,一路打到徐州,栽倒后来寿张相持再到如今,交手不下百次,如今终于算是分出了胜负,张辽欣喜之余,看着这多年对手陨落,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无妨,这八门金锁阵已破,我等快去向主公复命。”黄忠摆了摆手,当下后张辽一起,带了曹仁的尸体收兵回营。
楚南看到曹仁尸体时也是有些感慨,当年曹操战死,但曹家的人死的却不多,只有一个夏侯惇死在汝南战场上,其余曹家将领纷纷北逃,不想如今却死在和袁绍交手的战场上。
到如今,曹家一众人才中,曹仁、曹纯、曹休、夏侯惇、夏侯渊皆死,如今似乎只剩下曹洪了。
“准备攻城吧!”楚南看着众将士气高昂,微笑道。
接下来拿下朝歌城,就该北上邯郸,与吕布那边会师,袁绍大势已去,再难与他抗衡了。
朝歌城中,曹洪自然看到了曹仁八门金锁阵被破,但他没有办法驰援,于禁攻势凶勐,那边代表张辽暂时指挥兵马的张郃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此时若敢出城救援,恐怕朝歌城立刻便要被拿下。
虽如此,心中还是想着曹仁当可回来。
当得知曹仁战死沙场的消息时,哪怕已经做好战死沙场准备的曹洪仍旧难掩心中悲痛。
“楚南!”曹洪站在城墙上,眺望着楚南中军方向,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便冲出去,将楚南碎尸万段。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楚南大军有条不紊的将朝歌城合围。
而后便是如在黎阳时一般,开始有人不断出来劝降城中将士。
“文谦……”衙署中,盛怒过后的曹洪有些颓废,恨意充斥胸膛,但他却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楚南这般张狂。
乐进闻言看向曹洪,那遍布血丝的双眼如同受伤的狮子一般。
“何事?”
“你投降吧。”曹洪叹了口气,颓然看向乐进道:“那楚南不会放过我,但你不是我曹家之人,想来若是投降,楚南也不会为难于你,不必跟着我一起陪葬。”
乐进摇了摇头:“曹公于我有大恩,进说过,愿誓死以报!”
“那便去寻子桓他们。”曹洪叹息一声道:“莫要陪我在这里送死了。”
乐进想说还有机会,但想想眼下的局势,也只能无奈长叹,他是最早追随曹操的一批外姓将领,当年曹操陈留起兵时,乐进便投了曹操,跟着曹操南征北战,见证了曹操的逐步壮大和灭亡。
到如今,曹家曹操一辈的人,相继战死,只剩下曹洪大概也再难走出这朝歌城,当初本以为这场仗是曹家报仇和复兴的机会,谁知道袁绍这般不堪,倘若袁绍不是选择去后方跟吕布硬碰,而是选择集结优势兵力先和他们一起将楚南主力击溃,局势是否会变的不一样?
只是这些事情,也都是猜测,不能说袁绍的计划失败,另一条路就是对的,也许袁绍主力来了,也难破楚南主力大军呢?
经此一战,给乐进印象最深的还是楚南那绵绵不绝的后劲,无论兵马粮草,楚南似乎就没缺过,仗打到现在,楚南似乎都处在一个恒定状态,而他们却是越打越弱,到现在被楚南逐个击破。
“去吧,若还念大兄,便留下有用之身,莫要白白陪我死在此处,他日寻得机会再为我等报仇不迟!”曹仁看向乐进道。
“如今那楚南已经将朝歌四面合围,末将如何能走?”乐进叹道。
“卸去盔甲,扮作贫民,待此战结束后,去寻子桓他们。”曹洪看着他笑道:“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在冀州众多降将的喊话下,民心、军心都在动摇,护城青气撑不了几天,护城青气一散,如今士气低迷的朝歌城根本不可能守住。
“将军珍重!”乐进见曹洪已生死志,心下一叹,对着曹洪一礼,告辞离开。
现在突围确实有些难,不过就像曹洪说的那般,乐进只要扮作百姓,当可躲过一劫,楚南虽然被传的凶残无比,但作为老对手,曹洪和乐进知道,楚南破城后,从未有过屠城,甚至军中有专门的督察队,禁止破城将士屠城,倒是对士族比较苛刻,但有百姓作乱,就近屠一大族的做法,到现在听来都有些荒唐。
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那些将士也真忍得住。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乐进在曹洪的掩护下扮作百姓去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曹洪则继续对抗楚南,哪怕士气低靡,他也要战,曹家和楚南的仇怨是不死不休的,不到最后一人灭绝,不可能结束。
但对于冀州将士来说,他们和楚南并无仇怨,此刻城外大量昔日冀州将领出来现身说法,军心早已动摇,曹洪每日鼓舞士气也不见效果。
城头的护城青气越见澹薄,这般情况下,曹洪又守了半月,城头的护城青气在楚南的消耗战略下,渐渐消散,朝歌城的守军终于坐不住了。
再一次被曹洪驳回投降申请后,终于有将士暗中联合起来,打开城门,迎楚南大军入城。
曹洪闻讯后率兵想要将敌军赶出去,但此刻军心士气已散,无人再愿意再战。
“将军只为一己仇怨,可曾想过我等也有妻儿老小!?”衙署外,被曹洪聚集来的冀州军并未跟着曹洪的命令升起战阵,一名将领看着曹洪,眼神中尽是冷漠。
曹洪闻言怔了怔,下意识的拔剑,却见四周将士迅速汇聚在那将领身边,盯着曹洪,仿佛他只要敢动手,众人就会群起而攻。
看着四周冷漠的退至一旁的冀州军将士,曹洪没有动手,这些人他自然不惧,但此时再动手似乎也没了意义。
“滚出朝歌,滚出冀州!”一名将领喊道:“我等是战是降,轮不到你一外人来管!”
“滚出朝歌,滚出冀州!”越来越多的将士跟着喊起来,最后化作一股声浪传遍四周。
曹洪没想到,自己征战一生,最后竟然连手下的兵都管不住,落个被手下将士驱逐的下场。
不由惨笑一声,他没再多言,远处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楚南的兵马已经来了。
曹洪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将宝剑归鞘,这些人他还杀得了,但没有意义。
缓缓地调转马头,视线中,密密麻麻的中原将士朝这边杀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昔日的曹军?
曹洪深吸了一口气,高高举起长枪,朗声喊道:“杀!”
一人一马,对着迎面而来的千军万马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第五百九十二章 兵临城下
“主公,守将曹洪已然伏诛!”张郃略带狼狈的来到楚南身前,拼命之下的曹洪不但斩杀了百余将士,连他都差点被曹洪同归于尽了,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后怕情绪,这曹家将领一个个都凶勐无比。
“可曾见到乐进?”楚南身边,于禁询问道。
“未曾见到。”张郃摇了摇头:“城中守军士气不高,我军入城后,除了曹洪之外,几乎都是望风而降。”
“派人询问一下。”楚南想了想道,乐进也是一员良将,如今曹家将领基本都已战死,乐进他还是想争取一下的,五子良将,张辽、张郃、徐晃、于禁都已到位,若能将乐进也收入麾下,自然是最好了。
“喏!”
“恭喜主公,朝歌一下,我军入冀州之路彻底畅通,接下来只要将袁绍击灭,此战便大功告成!”于禁对着楚南抱拳笑道。
“全赖众将士之功,众将士再接再厉,莫要因此而稍有松懈,待彻底击破袁绍之后,回朝便立刻向陛下上表,为诸位将军请功!”楚南点点头,仗打到这里,其实局势已经相当明朗了,如今已经缺兵少将的袁绍,面对楚南和吕布两向大军已经没什么抵抗力量,但战争一刻未曾打完,就一刻不能掉以轻心。
“主公放心。”不管楚南怎么说,但终将的心情却随着朝歌城破,曹家众将战死不可避免的松懈下来,毕竟袁绍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拿什么跟他们斗。
“周仓。”楚南看向自己的亲卫。
“末将在!”周仓上前一礼道。
“你速去幽州,找到岳父,通知岳父挥师南下,我等在邯郸会师!”楚南沉声道。
“喏!”周仓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楚南则就地入驻朝歌,开始整备兵马,黎阳一战,俘获两万降军,朝歌一战更是夸张,足足三万降军,加上之前韩琼击溃后收拢的降军以及邺城降军,零零总总下来,楚南身边如今光是冀州降军便有近十万之众。
这个数量都快赶上楚南的主力兵马了,加上黑山军、吕布和陈宫那边的关中将士,楚南如今在冀州的兵力加起来有恐怖的二十七万之多。
此战之后,楚南麾下兵力会达到恐怖的三十多万,袁绍和袁术全盛时期也就这么多兵马了吧。
军队的暴增必须控制好才行,否则很容易出问题,此番大战之后,这些兵马肯定会进行精简,以楚南的养军方式,就算拿下冀州,有个二十五万大军就差不多了,再多便没必要,空耗粮草而已。
接下来几日,楚南便在朝歌城整理降军,他将冀州军中将领集结起来,有能力的,任用甚至提拔,无能之辈就地卸去军职,回家种田去,此刻大势在握,他也不怕因此而引起不满和哗变,若过了这个机会再整理,难免会引起军中不满,而现在,对于很多冀州将士来说,能保命便行了,也不敢苛求待遇。
这般一连过了数日,楚南才将冀州军重新理清。
之后还会打散重组,不过那是袁绍覆灭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自然不行,那样不但无法提高降军的战力,楚南的本部人马也会被拖累,发挥不出隐有的战力。
周仓在第三天便已经赶回,吕布那边在他离开时,已经开始着手南下,楚南这边在经过一番重新梳理之后,也再度踏上征程,以黄忠、张辽、高顺、于禁、徐晃、纪灵、李通为将,韩琼、张郃与张燕留守邺城,刘晔负责在后方调度粮草,楚南亲自挂帅,统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邯郸而去。
邯郸,衙署。
随着南方的战报一封封传来,当初袁绍以沮授为将,准备救援韩琼,谁知还没到地方,韩琼被击败,广宗被破,而韩琼那老匹夫更是兵败之后直接投降,袁绍怒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昏厥过去。
众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袁绍给救过来,但之后袁绍明显委顿了许多。
此刻看着战报,夏侯渊、曹纯、曹休、曹仁、曹洪都力战而死,再想想投降了楚南的韩琼还有张郃,袁绍长叹一声道:“不想孤以为的心腹背主求荣,倒是曹家众将忠心耿耿,孤如今有些羡慕孟德了。”
沮授等人闻言微微蹙眉,这话就算想说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士气本来就不高,如今当着众将说这话,让众将心中如何作想?
而且,平心而论,张郃是被逼走之后,楚南亲自上门才出仕的,而韩琼也是力战兵败之后才降的楚南,并非直接背叛,韩琼还有话可说,但张郃这里,袁绍实在没资格说人家,若非听信谣言,把人给逼走,人家怎么可能成了楚南麾下大将?
至于曹家众将死战不降,也跟袁绍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他们跟楚南仇深似海,不可能降楚南,所以人家才力战而死。
沮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如今的局势,说这些又有何用?
“报~”
便在此时,一名将领飞奔进来,对着袁绍一礼道:“主公,常山方向来报,吕布已经率领大军南下,连破五城,正一路向邯郸而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名将士从门外飞奔而来,对着袁绍一礼道:“主公,邺城方向传来消息,楚南正率领大军向邯郸而来,贼众甚多,沿途各县难以抵挡,一日间,被楚南麾下兵马连破十三城。”
众将闻言,纷纷色变,沮授沉吟片刻后,上前一步,对着袁绍抱拳道:“主公,贼势浩大,我等不可力敌,不如趁敌军合围之势未成,我等率军突围,退往渤海,走渤海入青州,青州之地多山,我等可依托地利,以青州为根基,联络四方英雄,以敌楚南!”
现在别说前后夹击,无论是楚南还是吕布,他们都挡不住,否则当初居庸关一役也不至于被吕布打的狼狈奔逃,丢掉了大半个幽州。
如今楚南携大胜之威而来,吕布在幽州也养精蓄锐多时,而他们这边,大将死的死,降的降,兵无战心,已无与楚南力抗之力,死守邯郸,只有死路一条。
袁绍看了看众人,这一次,众人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不可硬抗。
“也罢。”袁绍起身,正欲发话,却见一名将领飞奔而来。
“主公,城外来了一支人马,为首将领自称马超,正在城外叫阵!”
众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幽州之战后,马超之名已经不再是局限于西凉,这是一个年纪轻轻便能与河北四庭柱任何一个力抗的存在。
“报~”又是一名将领飞奔而入,对着袁绍一礼道:“楚南麾下大将黄忠、张辽已至城外,正在四处搭建烽火台。”
来的怎么这么快!?
众人面色微变,马超也就罢了,吕布麾下的先锋将领,出了名的能打而且莽撞,又是以骑兵为主,先一步抵达也不奇怪,但黄忠、张辽都是楚南麾下大将,二人风格也跟马超迥异,抵达这边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搭建烽火台。
至于为何搭建烽火台,自然是防止他们突围,不管他们走哪一边,烽火一起,对方立刻便能知晓。
这才是两路大军,接下来,恐怕就是楚南主力抵达了。
完了!
一众冀州文武心中同时升起完蛋的想法,现在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谁愿出战,驱散此三人?”袁绍沉声问道。
众将闻言,纷纷默不作声,冀州最能打的一批将领到现在死的死,降的降,此时面对的无论是曾力敌颜良、文丑、高览、张郃四将的马超,还是跟在楚南身边屡立战功的黄忠亦或是早在吕布时期就独领一军的张辽,在场众将无一人敢言胜,此时出城搦战,别说赶人了,可能直接被人赶尸!
袁绍见帐下竟无一人敢战,心中更是烦闷,正要开口喝骂,却见沮授出列,对着袁绍一礼道:“主公,如今敌势正盛,我军此时出战若胜还好,但若败了,本就不高的士气只会更加低靡,依在下之见,此时既无法突围,不如先封锁四门,加固城墙,安抚人心才是要紧,莫与贼军争一时之气。”
现在这时候只有固守待援了,至于援军在何处……沮授也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还在外面的田丰、许攸能够引来援兵,或者有奇迹发生,袁谭能在青州有所作为,击败臧霸和吕虔,而后袭掠中原,逼得楚南不得不退吧。
虽然希望渺茫,但绝对比直接出城送死强。
袁绍见沮授说话,情绪冷静了一些,皱眉看了沮授一眼,又看了看郭图等人,见没人反对,略显不耐的点点头:“既如此,便依公与之计,先加固城防,小心戒备,孤倒要看看,他楚南要如何破我城池!”
“遵命!”众将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对着袁绍一礼,而后各自前去安排部将加固城墙,各级官员则开始安抚民心,凝聚护城青气,准备跟楚南来一场决战……
第五百九十三章 震慑
邯郸城外,眼见袁绍不肯出战,马超和张辽、黄忠汇合,商量对策。
黄忠?张辽?
马超想到当初吕布点评,看向黄忠和张辽的目光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却被他克制住了,经过无终一战,马超被陈宫要求静默了好多天,只能听、不能说,有什么事,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跟陈宫说。
也正是这段时间的压制,让马超整个人内敛了许多,做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顾后果。
不过他的目光在第一次与马超见面的黄忠和张辽看来,还是很欠揍。
黄忠察觉到马超的气机锁定,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这年轻人好狂!
张辽突然有种想动手打他的冲动。
“两位将军可有计策破城?”马超见两人看着自己不说话,莫名的有些压抑,尽量让自己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看着二人道。
破城?
黄忠和张辽默默地看了看邯郸城头那浓郁的护城青气,现在袁绍手下虽然缺兵少将,但儒者却是一点儿不少,民心也没乱,这种情况下,凭他们三支人马,想要破城……除非袁绍脑子抽了跑出来跟他们单挑。
“主公大军最多三日便可抵达,到时候再设法破城吧,如今我等此来,该是挡住袁绍莫让他走脱。”黄忠笑着跟马超解释了一下他们的任务。
他们先一步来此的目的就是防止袁绍走人,楚南想将战局结束在邯郸,至于破城,楚南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一鼓作气破了袁绍人才齐聚之地,不说邯郸有充足的护城青气,单说袁绍手下那些谋士的神通便不好对付。
马超张了张嘴,很想问问主公不来就不打了么?难道没有主公,这城就无法攻破吗?
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想了想道:“某听温侯说过,黄将军乃当世少数能与其较量之人,怎的不试试是否能破?”
“孟起也是将门世家,一座城是否能速破,在看到这座城之时便该心中有数,怎来问我?”黄忠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激将之意,皱眉看着马超。
或许是跟在楚南身边久了,黄忠也渐渐习惯了做事之前判断哪种做法成功率会更大一些,风险如何,而眼前的邯郸能否迅速攻破,在看到城池的时候,他心下已经有了判断,所以他和张辽一开始做的就是防止袁绍突围,而非想怎么破城。
除非袁绍还有袁绍身边的谋士集体变成傻子,否则想要在楚南大军抵达之前拿下此城基本不太可能。
这种判断力,大多数将领应该都有。
马超想说什么,却听一旁张辽笑道:“听闻当日居庸关一战,孟起生生凿穿了十余丈城墙后破城而入。”
楚南南北大军虽然消息川地不太方便,但居庸关一战已经过去了很久,这边自然也知晓了。
“后生可畏啊。”黄忠恍然的点点头,正常人都想不出这种破关之法,马超却是直接做了,不得不说,有时候莽撞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反正面对居庸关这种险关,黄忠仔细想想,易地而处,自己多半是不会想如何绕道、偷袭或是以怎样的方式上城墙,而不是凿船城墙。
当然,不是说马超这计策有什么问题,只是一般绝大多数有经验的将领不会用这种方法。
但就结果而言,换他们任何一个去,都未必有马超破关速度快,看似最愚笨的法子,却是用时最短也最有效的一个。
从这点,也能大概了解马超的性格,对于他一来就像速破邯郸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马超:“……”
总感觉这两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但偏偏又无法反驳,人家说的是事实,而且还是夸赞。
“稍后老夫去试试阵。”黄忠见马超神情,知他憋屈,也不再逗他,看了看邯郸城道:“二位为我掠阵如何?”
“好。”张辽点点头,目光看向马超。
马超见他看来,当即一挺胸,点头道:“末将也想看看将军本事。”
“先去做好防范,莫让那袁绍趁夜突围。”黄忠点点头,示意三人分头行事,将陷阱挖好,再将营寨立起来,这次试阵也就看看对方这护城青气如何用,用哪种消耗方法比较好,同时也压一压马超这年轻人的气焰。
三人各自分开,布设营寨后,傍晚时,黄忠带着自己三千箭手在自家营外列阵。
“将军,何时动身?”马超看着黄忠,略显兴奋,他想看看黄忠这能让吕布觉得威胁之人究竟有何本事。
“试阵而已,便在此处吧。”黄忠笑道。
“此处?何意?”马超不解的看向黄忠,这里距离邯郸少说也有七八里的距离。
黄忠也没解释,一挥手,三千箭手自动排开阵型,马超目光一凝,对方竟是要在这里向邯郸射箭吗?
但一般就算是箭阵,射个五六里已是极限,这个距离,箭能不能过去?就算勉强射过去,还有何威力可言?
老匹夫想要卖弄本事,震慑自己?
马超皱眉看向黄忠,却见黄忠已经挥动令旗,三千箭手几乎是同时松开弓弦。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嗡鸣声,箭簇撕裂空气,竟隐现火光,紧跟着,在马超惊讶的目光中,三千箭失在空中似乎幻化出更多的虚影,明明只有三千支箭,却射出了万箭齐发的气势。
轰轰轰轰~
即便相隔七八里,马超犹能感受到箭簇与护城青气碰撞爆发出来的轰鸣,大地都在震颤。
这哪儿是箭?攻城用的床弩都未必有着威力!
马超失神的看着这一幕,他不是没见过箭阵,但就算是吕布的箭阵,也没这么恐怖吧?
若没有护城青气,马超可以想象,只是这一波箭雨,这段城墙怕是就废了。
若战场上交手,只要给黄忠一个安稳的环境,什么样的军队能受得住这种箭阵的轰击?
马超仔细想想,就算自己全力防御,面对这种程度的箭阵,怕也撑不了几下吧?
而更无赖的是对方这超远的射击距离,就算自己率领骑兵,这么远的距离冲过来,也足够黄忠身边的其他部队做好防范,而只要自己被挡住,黄忠的箭阵就落下来了。
要对付这种箭阵,绝不能正面硬碰,以少量精锐骑兵,绕阵而行,寻找破绽,而后近身搏杀方为上策。
“久闻老将军箭术通神,今日一见,实令末将大开眼界。”马超心悦诚服的对黄忠道。
但就这箭阵威力,就足够让黄忠横行天下了。
马超就是这样,对于有本事的人,他是愿意给予足够尊重的,黄忠露的这一手,已经足够让他信服,至少在箭阵这方面,马超自认不是黄忠对手。
“这护城青气浓郁,要破城且尽量减少损失,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今日既然来了,我等便先挫一挫敌军锐气!”黄忠笑道。
“要如何挫?”马超来了兴致,看着黄忠道。
黄忠取出自己的铁胎弓,看向马超道:“孟起也是超凡武者,可能看清那城墙之上一众将士?”
马超点点头,别说修行了观想之法,五感六识大大提升,就算没有观想之术前,这个距离他也能看清楚城上身影,只是没现在这般清楚。
“城门正上方,有一位冀州将领,看我射他头颅!”黄忠撤掉箭阵,笑道。
“有护城青气,箭不能进,老将军如何射杀?”马超相信黄忠能一箭射上城头,他们这种层次的武将,不说准头,但射出箭的威力都很大,但有护城青气阻隔,不可能穿透青气,箭失上携带的气劲会被青气阻隔,从而威力大减,就算勉强射穿也伤不到人。
黄忠笑笑不答,张弓搭箭,瞬间将铁胎弓拉到圆满,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被突如其来的箭阵吓了一跳,正在四处张望的将领。
“嗡~”
弓弦松开的瞬间,一圈气浪自箭失射出的位置荡漾开来,马超诡异的看着黄忠,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军阵之力或是黄忠本身气劲波动。
“噗~”
随后,便在马超惊愕的目光中,箭失穿透了青气,青气对这支箭似乎没有任何防御,任由对方穿透,紧跟着便在那将领愕然的目光中,贯穿了对方的头颅。
到死,那将领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老将军好箭术!”张辽赞道,他跟黄忠合作也不是一两次了,对黄忠颇为熟悉。
“可看清了?”黄忠颔首一笑,扭头看向马超。
“将军只是使用自身力气,未用任何外力?”马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黄忠。
护城青气能消除对方军阵、罡气等外力,但对纯粹的力量并不会阻拦,比如落尘什么的,如果一个人用石头丢过去,没有任何加成,那护城青气便不会阻拦这东西,不过这种单凭个人力量的攻击,通常威力有限,连人家的战阵都破不了,黄忠这一箭却打破了马超的认知,这得多大的力气。
“箭道不是只靠蛮力的。”黄忠收弓笑道,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做其他了。
马超默默地点点头,这点他倒是懂,同样的力道,一个精通枪法之人和一个粗通枪法之人,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天差地远。
以后若是切磋,定不与此老比拼箭术!
第五百九十四章 吕布的蜕变
三日后,吕布和陈宫率先抵达邯郸,下午时,楚南指挥的各部大军才陆续抵达。
“岳父,居庸关一战奠定我军胜机,此战能得胜,岳父当计首功!”一见到吕布,不等吕布开口,楚南便将高帽子往吕布头上戴:“痛击乌丸之战,更是大扬我军威风,此战之后,谁还敢说岳父不是我大汉英雄。”
吕布本是想跟楚南算算模拟战场的帐的,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袁绍根本没有模拟战中表现的那么强,而且很多时候,自己竟能摸透袁绍的心里,揣测到对方的意图,但就算如此,女婿当初玩儿模拟战,也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郭嘉在居庸关一战帮自己破了奇门天地,而且之后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对自己的态度,都让吕布感觉颇为顺心,下不了手,所以这次会师,吕布是想跟楚南算一算帐的。
但楚南这般一上来就给他扣高帽,让吕布一时间有些不好发作,胸中憋得那口怨气瞬间便散了大半。
“子炎的模拟战场倒是帮了某大忙。”吕布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怨气。
“岳父便说,那模拟战场的经历,可有帮到岳父?”楚南邀请吕布入帐坐下,看着吕布叹道:“开战之前,没人知道袁绍有多强,而岳父往日行事,确实容易被算计,是以小婿也只能将袁绍想的足够强,将其手中资源以最合理的方式应用,准备过度总好过准备不足。”
吕布点点头,这段时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喜欢回顾过往,很多以前不懂或者压根儿就不会去想的道理,如今却是无人点拨便能自行想通。
对楚南有怨气吗?
自然是有的,毕竟他在模拟战场被女婿杀了上百次之多,但很多道理悟通之后,也知道自己这一仗能打的这么顺,全凭楚南战前那些模拟战场,让他很多时候甚至能预判袁绍的行动,打的袁绍怀疑人生也是因此。
“你这捧人的本事,也是越来越熟了,明明想着见面后教教你武艺,如今却是生不出这心思了,明明知你在做什么。”吕布好笑的看了看楚南,这女婿的种种套路,他如今回头再看,其实都是一个路数,偏偏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自己,都吃这一套。
若是当年初遇时的吕布,有如今这般心态,或许自己就安心的当个女婿便行了,何必四处奔波?
作为吕布的女婿,楚南能够明显感觉到如今的吕布,才是真正有着大将之风的。
翁婿二人本就没什么嫌隙,此刻将话说开后,自然再无隔阂,吕布跟楚南讲讲这次北伐的心得,他的体悟真的很多,只是平日里无论是跟陈宫还是郭嘉都不好开口炫耀,毕竟这两人都是当世智者,甚至回去跟夫人她们都不好说,女人一般也不关心这个,唯独跟女婿说这些,吕布没什么顾忌。
楚南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两句,总能点到吕布的痒处,让他畅所欲言。
而楚南也是感慨,这次大战,成长最大的,恐怕还是吕布,今后可以放心的让吕布独当一面了。
“子炎,此番战后,某准备去一趟草原。”吕布突然说道。
“这是为何?”楚南不解的看着吕布。
“无论是子龙击鲜卑,还是辽西战乌丸,我能感受到胡人势力今非昔比。”吕布目光凝重的道:“没有顶尖勐将,也无似公台、奉孝这般的谋士,在我军面前,这帮乌丸人和鲜卑人确实无甚还手之力,然我军还朝之后,北地百姓还要年年面对胡人袭扰,乌丸骑兵确实厉害,我军寻常骑兵未必是其对手,便是不能尽灭其族,也要让其十年内不敢南犯。”
说到最后,吕布似乎变回了那个纵马天下,睥睨天下英雄的温侯,眼神中杀气四溢。
“此战之后,小婿确有对乌丸用兵之心。”楚南点点头道:“不过岳父为何会生出此心?”
楚南对这一点着实好奇。
“子炎生于中原,不知北地百姓对胡人之恨!”吕布眼神中透着几分煞气:“此番自并州一路打到幽州,雁门、西河等地,放眼望去,皆是胡儿,年年南下掳掠,某看过幽州户籍,十年前,幽州有口五百余万,而至如今,幽州却已不足两百万口,固然有袁绍与公孙瓒之战所致,但据我所知,仅当年蹋顿应袁绍之邀夹击公孙瓒,入寇辽西,便卷走三十万汉民,幽州有邻如此,袁绍治幽州后,边防也远不如先前,甚至有纵容之相,这北地年年受胡人掳掠,如何不衰?”
当年诸侯未乱,灵帝在世时,虽然官场腐朽,朝廷乌烟瘴气,但至少对匈奴、鲜卑、乌丸、羌人的镇压以及边关的防线从未有过轻视,虽然也有胡人南下劫掠的事情发生,但绝不似现在这般张狂,公孙瓒治理幽州时期,不管公孙瓒这人怎么样吧,对乌丸也是从未有过好脸色,在其败亡之前,对边关的防守都极严。
但到了袁绍这边,袁绍败公孙瓒可是借了乌丸的力,那自然不能再如公孙瓒一般强硬,蹋顿卷走三十万百姓之事,袁绍也没多说什么,幽州疲敝至此,有一半是战乱,另一半就是胡人的劫掠,大量百姓南迁至冀州,促成冀州更加富足的同时,也让幽州迅速凋敝。
至于并州……没什么好说的,雁门等郡都已经空了,吕布故土如今更是见不到几个汉民,所以吕布那次借粮也借的非常狠。
受楚南这几年来方方面面的思想影响,吕布如今看事情,也喜欢在百姓角度去看,看到的自然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景象,因此才生出此战之后,出征乌丸,顺便去鲜卑王庭逛一圈的打算。
“岳父既然愿意,那此战便由岳父挂帅,让张辽、高顺两位将军相随,不过也莫要急着走,总需回一趟许昌才行。”楚南默默地点点头,现在的吕布,越来越有几分英雄气了,不再凡事只为自己。
“我是怕回去后不舍出来。”吕布叹了口气,看着楚南道:“此战之后,便直接动身吧,无需太多兵马,五千人足矣,至于粮草,我会尽量以草原牛羊为食。”
如果由朝廷提供粮草,那就算他只出兵五千,后勤补给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毕竟要从中原调粮到塞上,光是民夫消耗的就是五千兵马的数十倍,距离越远耗损越多。
吕布知道朝廷如今正在继续力量一统天下,所以没准备带太多兵马,只是五千将士的粮草,以战养战当可得大半,但若真的要朝廷出兵,这就是举国之力来做了,耗损必巨,就算如今朝廷在楚南的治理下富足了,这种战争消耗可能直接掏空楚南积攒下来的家底。
如今的吕布,已经能站在全局角度来考虑问题了,这让楚南很欣慰。
“既然如此,我便将苍鹰留给岳父,让岳父方便找寻敌踪。”楚南没有拒绝,他之前也有过对塞外动兵的念头,但想到那高昂的费用,哪怕是楚南都无法拿定主意,既然吕布愿意去做这件事,楚南也放心,以吕布的实力,就算无法大胜,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在草原上打仗,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过敌人,而是如何找到敌人,这跟中原不同,汉人有城池这些固定的居所,就算不认得路,也很容易找到,而草原部落流动性极强,而且草原地域辽阔,往往方圆数百里都不见人烟,吕布若想以战养战,就必须能够尽快找到敌人并击败,万一找寻不到,五千兵马可能立刻便有哗变之险,有苍鹰在侧帮忙指明方向,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吕布在草原迷路、找不到补给地,甚至可以载人飞行做侦察兵。
吕布点点头,楚南驯化出来的妖兽他是放心的,有这么一头妖兽在侧,对他帮助也确实极大。
“那我等便尽快破了这邯郸,拿下袁绍!”吕布看向楚南道:“此战之后,冀州当可大定。”
“大定还远,不过大战却不会有了。”楚南摇了摇头,打败袁绍,冀州就是他的囊中物了,但光打下不行,还得治理啊,河间、渤海等地还不是楚南治下,虽然袁绍败亡后,这些地方也再无回天之力,但要拿下,也需要时间。
此外还有治理,中原做过的事,楚南得在这边再做一遍,游走各县炼化气运,顺便还要去趟关中将那边也一并收取。
这般算下来,楚南估计,就算一切顺利,也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将这次吃下的地盘初步消化。
所以拿下袁绍之后,楚南得先回一趟许昌,给此战中众将士论功行赏,然后再游走四方,炼化各地气运,让自身气运再上一层楼。
“这些事情便与我无关了,我等尽快拿下邯郸,年关之前回一趟许昌。”吕布点点头,自己只负责打仗,其他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