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奈的时代
士兵们开始是沉默,但很快就激动了起来,哭声、叫喊声响彻了大地。
这个时代战败者的命运,每个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天大的惊喜,谁能不激动?
几个早已安排好的士兵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来到赵韪面前,泪如雨下,哽咽道:“使君,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其他士卒见到这一幕,也不禁纷纷跪倒,赵韪温和的将他们一一扶起,心里不禁是既惭愧又高兴。
惭愧的是实际上正是自己的无能让大家落到了如此境地,高兴的是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当赵韪率领这支部队离开南郑的时候,虽然没有一片甲胄,只有不多的长矛,但是这支部队已经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看到这一幕,城楼上的申耽对贾诩、李武道:“这个赵韪颇有几分手段啊,就这样放他离去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贾诩呵呵笑道:“正是要他有些手段才好,否则怎么和刘焉那老家伙斗啊?”
申耽醒悟,不再言语。
而在这欢喜的时刻,太守府里传出来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李归的嫡长子终于出生了。
借着这个小家伙的到来,段宁下令给全汉中的人都送去一些粮食和布匹,那些家中遭了难的加倍给予。
灾难终于过去,美好的一页即将到来。
在汉中的局势正慢慢走向平静的同时,李归却独自站立在长安的安门城楼上,遥望着南边的群山,黯然神伤。
窦婧的死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却又是在情理之中。
单就这一世人的看法,她做出的选择无可厚非,甚至还能博得刚烈的名声,也为儿子尽其所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还是不了解自己啊。
自己又怎么可能让窦家的事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更何况窦家其实也是冤枉的。
她这一死,会给儿子带来多大的心理创伤,她可知道?
夫妻一场,虽然彼此感情淡薄,可是猜忌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世界又有谁能和自己心灵相通呢?
就连多年相处、生死与共的段宁,现在也难以真的沟通了。
当年那个可以骑最烈的马、英姿飒爽的倩影是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整日患得患失、忧心忡忡的普通贵妇罢了。
都说穿越好,究竟好在哪里?
纯天然的食品是有的,可是缺少大多数调位品和必要的烹调工具,那味道绝对没有多好。
美女也是有的,只要你能忍耐她们那奇葩的审美观点和难以忍耐的卫生习惯。
权力,是前世无数**丝的梦想,但是当你真正在权利场上搏杀的时候,更多的是无奈何彷徨。
那些充满明显或者隐晦的谄媚的脸,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为国家出力的,有多少人是想要谋取一己之私的,自己不清楚。
甚至究竟是谁会在背后给自己下绊子,伤害自己的亲人,自己也没有把握。
理想,只有改天换地理想,还能使自己感到活力。
无论成功失败,自己都要认认真真的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才能真正的了无遗憾。
但是每个人都在为关中的局面大伤脑筋,不久实在忍耐不住的手下还是打断了李归的思绪。
还有太多的事需要他这位最高领导作出回应。
之前的一系列措施确实是迅速的稳定了关中的局面,但是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却又出现在了李归的面前。
首先是远远超乎预料之外的庞大人口。
原先从贾诩那里李归知道,三辅地区的在册人口不过五十余万,就算是董卓将洛阳的全部人口都迁徙了过来,也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
更何况洛阳来的民众在迁徙途中死亡的数目绝不会少,活着到达关中的还有相当大一部分被李归运去了汉中、武都两郡。
再加上李傕卷走了长安的部分人口,剩下的人口绝对不应该很多。
在这不多的人口里还有一大部分应该是在扶风和左冯翊的那些豪族手里,所以自己负担起剩下的人口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在听到李归安置游民的消息后,滚滚人流如潮水般的涌向京兆尹一带。
初步统计需要安置的人口就高达六十多万!
这还是在被李傕带走了近十万人的情况下,再加上三辅的其他地方李归都不敢去想。
这些人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虽然从长期来看李归觉得人口越多越好,但是现在是真心负担不起啊!
对于李归的疑问,杜畿、张既做出了解释。
其实永和五年三辅地区的人口统计数字本来失实情况就相当严重。
一方面是由于战乱和豪强势力的强大,陕北、关中某些地方无法进行正常人口统计,故遗漏较多,失实严重。
另一方面是随着东汉势力退出了北地郡、安定郡、上郡等地,这些郡里的汉人大多回迁到了关中一带。
而这些年凉州的局势比三辅只有更差,所以武都、汉阳乃至陇西郡也有相当多的人迁往关中。
第三就是董卓的移民实际还算是比较成功的,死亡的人数并没有李归想象的那么夸张。
这样来看关中现在人口还有百万丝毫没有什么稀奇的,而这些人口主要就集中在京兆一带
这么多人口,一天的粮食消耗量就是一万石!
而长安附近的粮食已经几乎被李傕收刮一空了,一旦这些对李归满怀希望的人大批饿死,对于李归的声誉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其次是余粮的征集工作也十分不顺利,那些世家也好、小豪强也罢,都有大量的手段隐匿粮食,根本无畏杀头灭族的危险。
作为一个穿越者李归已经是相当的重视粮食了,但是屡经饥荒磨难的古代人对粮食的狂热实在不是李归能理解的。
第三条要了李归的命的是虽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伤寒这个可怕的瘟疫还是在关中大地开始爆发了。
这个玩意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战争本身的影响,也是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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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青牛先生
最后还有一条让人无语的,就是虽然没有经过宋代陈朱理学那样的教育,但是还是有很多女的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嫁给那些异族当兵的。
很多人还对亲人的回归抱有一线期望。
很多人也不愿意把孩子交出来,而是宁可选择让孩子和自己一起饿死。
本来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怪不到李归身上,但是这么多人饿死放在哪个君主那里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李归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虽然李归还有远超常人想象的后手,但是到底能做到多大程度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
六月的天气已经相当炎热,千头万绪的琐碎杂事更是让他无比烦躁。
就在他焦头难额的时候,卫士来报有一位道长求见,自称是南华道人。
一开始李归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身边杜畿等人瞬间变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的脸庞,李归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是在哪听过的了。
这不就是三国演义里面那个南华老仙吗?这可是张角的师傅,真正的仙人啊!
但是这时候李归也糊涂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十一年了,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自己所在的世界依然是一个正常的物质世界,绝对没有神仙什么的。
但是这个传说里的人物是怎么冒出来的?他真的是神仙吗?
这时候杜畿的脸色已经转成了赤红,大声喝道:“还不将这个狂徒抓起来,更待何时?”
李归奇道:“伯候为何如此动怒?”
杜畿大声道:“主公难道不知道南华是谁吗?那是对庄子的尊称啊!这个人冒称圣人,必有不轨之心,就乃是张角一流的人物,应该立刻将他处死以免祸患。”
李归笑道:“张角的功过我不太清楚,但是此人敢来见我必有他的一套说辞,倒是不妨一见的。”
没办法,李归实在是太好奇了。
神仙耶!你们谁见过真正的神仙?
当卫士将人领进来的时候,李归、杜畿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白的长须,宽大的衣服,儒雅的面容,腰间悬挂着几根竹管。
每一样看来都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合在一起只有一句话可以来形容——好一个仙风道骨的神仙体态。
李归心里面感叹了一下,正要发问,边上杜畿已经大礼参拜道:“原来是青牛先生到了,小子无状,万望恕罪。只是先生为何要自称南华呢?”
那人微微一愣,连忙将杜畿扶起道:“我何时自称南华了?此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他对卫士说的是鸟鼠山上南华门下一道人。
而这卫士乃是老氐人,本就有点听不懂他的话,更记不住这些文绉绉的称呼,所以就简称他为南华道人了。
原来他不是南华老仙啊,李归心里是万分失望,但是此人既然能让杜畿等人如此敬重,也是万万不可慢待的,但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看到李归疑惑的神情,杜畿连忙给李归介绍了来人。
此人姓封,名衡,字君达,号青牛道士。
他自幼聪颖过人,酷爱医学,历尽艰辛,长期在鸟鼠山(今渭源县境内,为渭河发源地)采药,炼冶丹剂,济世救人。
他医技精湛,随身携带的竹管内装有各种灵丹妙药,听说有人病了,不管认不认识,就赶去医治,手到病除。
他医德高尚,病人付给报酬,他拒而不受,问他姓名,也笑而不答。
因为他经常骑着青牛出没山林,行于阡陌,成为人们心目中消疾祛病的一方雅士,故称"青牛道士",乃是关中最为人所敬仰的人物之一。
李归一听肃然起敬,此人的生活并不是很宽裕,却能安于清贫,确实是令人钦佩的人物。
封衡听了杜畿的介绍,笑道:“我光给人治病却不收诊金的话不早就饿死了?那些富有的人找我看病我收的钱可并不少。”
“天下不平等的事实在是已经太多,我不过是从富人那里挣钱在施舍给穷人罢了,当然这穷人里面也包括我自己。”
见到此人如此诙谐风趣,李归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唯有真豪杰才有真性情,青牛先生实在不愧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封衡严肃道:“我此来主要有两件事要询问使君。”
李归连忙道:“不敢,道兄年长与我,不必如此称呼。有话但请直言无妨。”
封衡道:“现在关中已经出现了伤寒的苗头,如不尽快采取措施,必成燎原之势,还请使君抽调人力配合与我,平息这场大祸。”
李归大喜过望,说道:“固所愿不敢请尔!道兄要动用何人尽管说,就算是要动用我也没有任何问题。”
封衡起身对李归深施一礼道:“某为关中千万百姓谢过明王了。”
李归回礼道:“关中百姓也都是我的子民,应该说谢的人是我啊。”
封衡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问道:“使君乃是天生大智慧的人,敢问使君的生辰八字。”
对于这个问题李归可谓是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这封衡想要干什么。
总不成你是想要给我介绍对象吧?咱们还没有那么熟对不对?
而且李归的生辰八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以前问过老村长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是永康元年。
但是出于对对方的敬重,李归还是坦然相告了自己的情况。
封衡想了想说道:“时间上对的上了,敢问使君可还记得自己的前世吗?”
这句话问的就蹊跷了,李归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道兄此言乃是何意?”
封衡道:“我并无他意,只是这么多年来苦苦研究道术,想要确定一下使君是否是魏伯阳的转世罢了。”
李归一听,一头雾水,这魏伯阳又是干什么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啊呢?
其实这个魏伯阳可是道家历史上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本名叫魏翱,字伯阳,号云牙子。
魏伯阳出身于高门望族,自幼受过正统的儒学教育,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蒙受着谶纬神学思想的儒家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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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论道
也接受了流传民间的黄老道的黄老宗教观点,更接受了民间流传的神仙丹术思想。
因此,他不愿做官,酷爱道术,到处寻师访友,求术问道。
据说,他曾云游到长白山,遇到了一位道行高深的真人,传授给他合炼神丹的秘诀。
他得到了丹书《龙虎经》后,立刻心无旁骛的潜行钻研,深得其妙。
之后他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炼丹水平,往来京都洛阳和故乡密县之间,先后得到了《三十六水法》、《太清金液神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等“火记六百篇”。
这些丹经是古人炼丹经验的结集,虽然里面掺杂着大量的封建迷信的东西,也炼不出什么神丹妙药,却依然是古人在人类人体生命科学研究方面的智慧结晶,是东汉时代自然科学尤其是化学、冶炼学发展的里程碑。
而魏伯阳自己也凭借在炼丹术上的巨大名声,号称丹王,成为了正统神仙丹道这一道家两大主流之一的开山鼻祖。
他对于道家出世的思想也起到了开创性的作用。
他认为:抛离红尘,就能避免灾难祸害,寄迹名山大川,随心所欲地在天地间悠游,跟仙人结为邻居,那么自己也飘然欲仙了。
抛却名利,就能专心致志地养炼,达到结丹,长生久视,甚至百世之后,还能在人间遨游。
身如展翅,翱翔宇宙,超出越时间和空间,可俯瞰大地倾钭的东南方,又能远视到商成汤王遭受到的旱灾和唐尧时遭受到的水灾。
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新陈代谢一样,青翠的树叶会变成萎黄,凋落,而养炼内丹的高人,却可超脱这个规律,长生久视。
最后传说他在永康元年服用丹药白日飞升了,成为了真正的陆地神仙。
这件事让他的名声到达了顶点,也成就了他在道家历史上不朽的地位。
但是封衡并不相信这个传言,出于对医道的深刻了解,他一直就对金丹之说十分怀疑。
而李归的横空出世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是否就是转世?
李归可能就是魏伯阳的转世。
这两年他为了仔细研究李归的所有行为和发明,不惜多次亲自前往汉中。
在长时间观察后,他几乎可以肯定李归正是天生的大能,而绝对不可能是但凭后天学习得来的。
而在那一阶段去世的道家大能就只有魏伯阳,而魏伯阳的多才多艺恰恰和李归的多才多艺十分相似。
听了他的解释后李归立刻就以绝对坚定的语气否认了自己和魏伯阳存在任何关系。
开什么玩笑,自己前生最恨的就是那些用假药骗人的人,只因为自己前世的母亲也曾深受其害。
而所谓金丹这玩意在历史上带来了多少大祸,李归可是印象极其深刻。
而且就算是有神仙,难道普通人只要吃几颗金丹就可以成为神仙了?
不问人品,不论功德,甚至残害世人,只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那不是神仙,那是妖魔。
对于这种极度消极的观点,李归早已下决心严格禁止,有怎么会愿意和它扯上关系?
哪怕这样的传言可以极大地提高自己的威望也不行,自己本就不是希望凭借这些东西来安定天下的。
现在自己身上说不清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何必再去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但是对于道家本身,李归十分的感兴趣,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道教的思想源泉,而且一度非常活跃。
封衡其实不仅仅是一个医术高手,更是一个博学多才的道家大德。
在和他的交流里,李归对汉末道家思想的崛起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据封衡所言,促使汉末、三国、魏、晋之间道家发展的,主要有以下五个原因。
首先由于东汉末期士大夫世家门阀观念的形成和日渐强大。
凡是士大夫的世家子弟,都可以占据要津,把持上层社会,垄断知识思想,使得下层民众原本就已经十分狭窄的上升通道接近堵塞。
这样残酷的现实致使那些身处社会中下层的高明才智之士,相率逃避现实,走向贤者避世或者避地的隐士生涯,以慕道求仙相掩护。
而这就造成了白日飞升与尸解等故事的大量出现,于是道成仙去之说,益见流行。
其次,汉末朝政腐败,外戚、宦官、巨室,互相操持政权,豪门、巨族奴役隶卒,私相敛财。
不仅是普通民众,就连小的地主豪强和地位不高的士族的日子也日渐艰难。
于是武勇之士,便游侠江湖,聚众据险以自固,并且利用图谶之说与道术相号召,形成了据地称雄的力量,渐渐开启了以道术组织宗教的形势。
第三,佛教的输入和逐渐流行,促使民族文化抗拒思想的发生。
儒家的训诂释义、章句注疏之学,大多晦涩难懂,又和普通百姓的生活非常疏离,所以虽然得到社会上下的重视,却并能不凝聚人心、构成信仰。
而佛教哲学,又如天际神龙,见首而不见其尾,又对普通人也许下了无比美好的愿景,实行起来又简单易行,所以虽然受到压制,但却仍然如同雷霆万钧之势,源源输入。
这样的情况引起了有识之士的极大警觉。
于是醉心玄真,寄情高远之士,极力寻求《周易》、《老》、《庄》的幽微,及神仙方士的修炼方法,拟与佛法一争高下。
在这样的研究过程里产生了道家哲学的理论根据。
第五,东汉朝廷力量的日益衰减导致了东汉中后期的乱象,使得无数的野心家都蠢蠢欲动。
一些出身儒学却失意仕途的知识分子,转用符篆、咒语等道术起家,啸聚徒众,以役使鬼神、替天行道的宗教观念相号召,如张道陵等人。
这些人最初的动机,虽没有独立创教的企图,但已开展了组织宗教的趋势。
最后就不得不再次提到墨家了。
其实,要说在汉朝墨家完全被禁绝了也不对,墨家的各种变种仍然能够以各种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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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道家的崛起
特别是自由战国以来,墨家巨子的风气对游侠之流产生的影响极大,从而在民间社会传承不衰、广为流传。
在汉高祖崛起陇亩、统一天下的时代,侠义的巨子潜在民间,如朱家、郭解之流,便有东西南北等诸道的存在。
正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希望乘乱而起的中坚分子。
到了西汉末年,这些人终于得到了机会,或者与赤眉、铜马等相合流,或者随光武而中兴,搅动了天下的风云。
流风所及,到了东汉桓、灵年间,与一些朝廷认定的所谓妖言惑众的旁门左道,如张角之流相接触,便自然成为谋反力量。
但也由此使道家方术与墨家尚义、游侠精神相结合,成为了中国一个最为特殊的社会部分,也是宗教形成的前因。
这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典故由封衡娓娓道来,使得李归感觉仿佛一扇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于这些东西,历史书上是没有记载,或者说李归在前世是没有了解到的。
当然了,那时的他也不关心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不过他确实知道历史上在汉末、三国期间,,各种怪诞传说十分繁兴,而这些神仙故事又为当时与后世的人乐于称道,为道家神仙传等书所采信录取的。
如刘晨、阮肇、麻姑、费长房、钟离权、左慈、于吉等人,皆为后世道教确信为神仙之流,不下一二百人。
他原以为这是因为时逢乱世所导致,而且这些事大多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李归可不是因为好奇才和封衡讨论这么久的,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一是为了表示他对封衡的看重,希望这位精通医术的大能能留下来帮自己渡过难关。
二来他敏锐的觉察到这里面有着天大的机缘。
要知道张道陵、魏伯阳等道术,后来成为道教正一派的符篆、与正统神仙丹道的两大主流。
但在当下,他们都还不成气候。
换句话说,道教还没有正式形成,目前来说最具有争夺道教正统性地位的是谁?不正是拥有广大地盘和强大实力的自己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迫切的需要进一步对明教这个立身之本进行进一步的完善。
明教发展到今天不过两年时间,却已经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多种不良的后果正在迅速的体现。
首先明教不过是李归凭空构造出来的一个先天不足的早产儿,几乎没有任何的前期思想上的演变过程,也缺乏真正的够数量的核心信众。
仅有的一些狂热的信徒也大多数是出自对李归个人强大能力的崇拜,和对美好生活的简单向往。
他们几乎都不了解明教教义真正的精髓所在,当然也就无法履行思想传播的重任。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真正在思想上接受了李归传播的明教思想的人,大概只有白文、李忠等寥寥数人。
就连明教的二号人物、他的妻子段宁内心深处的信仰程度只怕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这就使得对明教信仰的的忠诚随着和李归的距离拉大迅速的衰减,大多数信徒不过是为了寻求庇护和税收上的一点点优惠罢了。
其次,虽然经过李归的改良,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建立在墨家思想上的教义依然是极度严苛难以达到的。
而且他们也缺乏足够的精神动力去迫使自己达到这些要求。
而且因为明教鲜明的墨家色彩所引发的儒家的敌视程度也大大超过了李归的预料。
李傕的手腕固然强硬,但是要是有心,那些朝臣名士绝不会走的如此干干净净,而长安也不会废弃的如此彻底。
这并不是说墨家的思想不好,而是墨家的思想太过理想化,换句话说就是实在太过超越时代。
俗话说,领先时代半步是圣人,领先时代一步就是疯子了。
除了这三点外,还有一条连李归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就是他的水平有点跟不上他的势力发展的脚步了。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护林员的儿子,死的时候也相当年轻,完全没有什么管理经验。
治国的水平撑死了就是一个键盘政治家的水平,还是水平比较凹的那种。
这一世身为一个朝不保夕的山野少年,就更谈不上什么治国之策的学习了。
硬是凭借着东拉西凑的一些东西和一点点的主角光环的运气加成,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是地盘大了,面对的各种挑战也就大了,让李归觉得已经有点掌控不了局势了。
尤其是河池氐人的叛变,更是给了他最为沉重的一击,让他彻底的明白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游戏。
上到名臣大将,下到贩夫走卒,每个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并不能随意的操控他们。
这样无助的心态也使得李归反思自己的过往,渴望和那些真正的大能交流,得到他们的帮助和指点。
封衡虽然避世不出,但是并不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
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对人对己都有着异常清醒认识的明智之人。
李归的心思并不能瞒过他的眼睛,而辅助这样一位正在冉冉升起的王者、立下万世流芳的功业,几乎是每一个人都难以抗拒的诱惑。
但是封衡做到了,只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么多年来一心浸淫医术,并不具备治国治教的才能,与其到时出丑,不如现在就婉言拒绝,还能保持一下世外高人的形象。
但是他也不想离开,因为李归创建医学院的想法像磁石般强烈的吸引了他。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那可绝对是功在千秋、名垂千古的不朽伟业,在他心中比一个个王朝的起起落落要伟大得多。
放眼当今天下,能担此重任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当然了,激动中的老头已经下意识的屏蔽了当世另外两位更加赫赫有名的医科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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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山寨版三顾茅庐 一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他对李归道:“使君要想彻底整顿道家,须得有真正的大才来辅佐。老朽德才浅薄,实在是不能胜任,但我有两位大才可以推荐给使君。”
“第一位叫姓于名吉字干宝,乃是当今道家最有名望的大德之人,不单是一个医科圣手,更是一个一心想要广大道家的人。”
“只可惜此人四海为家,现在却远在江南,一时倒也难以寻觅他的踪迹,但我与他有旧,若是使君有意,老朽愿意为使君召他来见。”
“另一个人姓荀名攸字公达,乃是颍川郡荀家的高才。此人原是黄门侍郎,因为计划铲除董卓事败而下狱,幸亏董卓死了,才得以幸免于难。”
“脱难后,他不愿继续为官,准备返回家乡颍川郡隐居。但是因为李傕兵起,道路阻隔,所以暂时借住在了老朽那里。”
“不过也幸亏如此,他倒是得以逃脱了李傕迁都一事。他对道家学问极有研究,又精通谋略,要是能得此人相助,必定可以完成使君胸中所愿。”
听了封衡的话,李归顿时有一种前世买彩票中了亿元大奖的幸福感。
荀攸荀公达,那绝对是整个汉末屈指可数的大才啊,更妙的是为人极其谦退,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谋臣。
要是能把他收入帐下,胜过得到三郡之地,至于于吉,李归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立刻对封衡道:“荀公达乃是海内名士,我仰慕已久,先生能为我推荐如此大才,归实在是感激不尽。”
只是他不知道这时候封衡的心中却已经是在暗暗叫苦。
刚才自己一激动就把荀攸给说出来了,却让此刻的自己骑虎难下了。
荀攸的才能当然是没得说的,但是他现在不想出仕啊!而且就算是他出仕只怕也不会愿意投入李归麾下的。
看着李归热切的眼神,封衡有点讪讪然的说道:“荀公达这个人有点孤傲,某只能尽力而为,万一事有不谐还望见谅。”
李归看了他表情的转换,哪里还能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禁心中一凉。
但是荀攸对李归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一方面是荀攸个人的强大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所带来的挑战。
时至今日,李归这个名字在广大下层百姓哪里已经是有相当的号召力了,那些出身低微或者一时落魄的武者们投入他的麾下也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像张辽、龙正、徐晃、杨昂、杨任、雷铜等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武将都是主动投奔过来的。
与之相反,文臣几乎就没有主动投奔他的,就算是勉强到了他手下的也都大多留不下来,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出身低微的人,如阎圃、白文、李冰等。
仅有的两个例外里,贾诩是被抓来的,而且他和段家深厚的关系和武威乡党的血脉纽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杜畿则是被董卓强行派来的,在汉中的经历使他的思想慢慢的发生了转变,历经了很多事情才下定决心留下来的。
而且这两人当初的处境也都不是很好,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机会。
荀攸是什么人?他出身的颍川荀家,乃是当世真正的顶级豪门。
他个人也是深得家族重视,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了很大的名气,仕途更是一路顺利、飞黄腾达。
就算是因为谋刺董卓而吃了个大亏,但是反而更加增加了他的名望。
只要他想,现在的他在任何一个诸侯那里想要当官都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了受不受信任和重用就是两回事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朋友的话就前来来投奔自己呢?
想到这李归温声对封衡道:“大贤在野,岂能怠慢?我当自往求之,只望道兄引领即可。”
封衡闻言心中一喜,又不禁微感赧然。
原来他现在暂时的家就在汉安郡岐山附近,离的倒也不是很远。
眼见这样的绝世豪杰在等着自己,李归此刻心里就像是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哪里还能等待?立刻就带着庞德等十余人和封衡一起出发了。
出的城门不久,恰好遇到了张辽,李归心中一动,就又把他给带上了。
此举一来是为了向张辽展示自己对他的亲近,二来也是受前世游戏的影响,觉得带个同相性的武将可能会起到加成的作用。
这一路行来,烈日炎炎,人马俱疲。
但是到达岐山附近,只见远处云拥雪簇,近处翠竹丛生,鸟语花香,仿佛置身仙景一般。
走进岐山,风景更胜远观:群山不高而灵秀,水不深而清冽。
登高远望,只见四面诸山群峰突兀、丹青相糅、崎嵘万状、白云缭绕,环绕在岐山四周,逶迤连绵,千姿百态,形成一种“势拔五岳掩赤城”的壮观景色。
山上古松参天,丛灌密布,由山顶潺潺而来的清泉涌波声,夹杂在松涛声中,谱成一曲雄浑粗犷的回响,久久在晨霭山雾笼罩的山崖松林间萦绕,仿佛把人送入了飘飘欲仙的境界。
这绝世美景让众人都是心旷神怡、如醉如痴,这些年来众人都是只顾着征战杀伐,平时哪里有这样出游的兴致?
李归对众将道:“能得见如此美景,已不虚此行了。”
封衡笑道:“此乃大周邦兴所在,自有一番王者气象,倒是一个通天的福地。”
封衡领着众人沿着森海中的一条曲径向主峰攀登。
只见前后左右都是郁郁葱葱的乔木和灌木,青草、山花丛生,成熟的野果就好像一串串珍珠,一柄柄火炬,一丛丛星光,一片片霞彩。
在一处古木葱茏的断崖边,有道断裂缝隙,深不见底。
人走近前,只听风吼水腾之声,裂缝之中,一股激流喷涌而出,那水由高处溅落,顺崖而下,泻珠涌玉,摔碎散落的飞沫,如雨似雾。
断崖边一个小小庭院,围绕着几间古朴的茅屋,就是封衡的暂时居所了。
封衡推开院门,大声道:“公达老友,有人前来拜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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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山寨版三顾茅庐 二
一个人应声推门而出,李归等人一眼望去发现此人相貌平平,要不是一身道服,就只如一个普通的乡间村民一般,现在至少还像个不得意的江湖术士。
说实话,汉代用人还是很讲究相貌的,比如李归自己这张脸虽然在氐人眼里不讨喜,但在汉人那里还是很吃得开的,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所以看到荀攸原来是这般模样,尤其是再和一派仙风道骨的封衡站在一起,庞德、张辽等人都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李归却丝毫没有失望的神色,他早已深知荀攸的才能,莫说他只是相貌平平,他就算是长得像一坨屎也没有任何问题。
在他们打量荀攸的同时,荀攸也在打量着他们,各人神色的细微变化一目了然。
他微微施礼道:“原来是李使君到了,攸一介乡间野人,何敢劳动大驾?”
李归笑道:“公达先生眼光真是犀利,却不知道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荀攸微笑答道:“普天之下,这般年轻却又能自然而然的生出俾睨天下的豪情,除了秦州的李使君还能有谁呢?”
李归心中一喜,不是为了荀攸的夸奖,而是因为他从荀攸对自己的态度上觉得有戏了。
不料荀攸接着道:“使君的来意不问可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使君就此回转,乡间陋舍,不足以接待,万望见谅。”
边上张辽勃然大怒,大声喝道:“竖儒竟然如此无礼,莫非以为我的刀不快吗?”
李归心里叫了一声苦,没想到张辽居然是这么一个暴脾气,这比戏台上的张飞翻脸还快啊!
他立刻喝道:“文远不得无礼,我此来只为和道兄探讨一下道术,别无他意,你若再敢喧哗,就先自己回长安去吧。”
边上庞德心中也是不愤,但是他追随李归日久,深知李归的性情,连忙将张辽拉出了门外。
李归对荀攸笑道:“我出身乡野,纵然是冰雪草地也可安卧,山岩树梢也可进食,更何况如此精致之雅居呢?”
封衡此时也笑道:“似乎我才是此间主人,公达你说是不是?”
荀攸苦笑了一下,将李归迎了进去。
三人坐定,荀攸一言不发,打定主意要沉默到底。
李归也不急着和他说话,而是和封衡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起来。
当谈到天下大势之时,封衡问道:“冀州袁绍新破公孙瓒与界桥,天下震动。现在袁术占据豫州,袁绍据冀州,袁遗据扬州,袁氏之强可谓极矣。”
李归答道:“若是袁氏能同心协力奉一人为主,则诚然是劲敌也。但是袁氏能同心协力吗?兄弟二人尚且不能相容,又如何能容天下的豪杰呢?”
“而且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问题。袁绍外宽而内忌,好谋而寡断,重名声而轻实干之士,终究难以成事。”
“袁术志大才疏,又不懂得体恤手下的难处,再加上奢华无度,在这样的乱世里岂是长久之计?”
封衡赞同道:“确实如此,那使君以为袁绍、袁术究竟谁最终能成为袁氏之主呢?”
李归笑道:“二十年后,这世间只怕再无袁氏此物了,又哪来的袁氏之主?”
封衡闻言也大笑,荀攸心里也颇以为然,世人多见袁氏之强,却不见袁氏的危险。
那些深知底细的世家大族大多远离袁氏,并不是单单因为妒忌,而是有原因的。
这时封衡又问道:“那使君以为现在天下究竟谁是可以与使君相匹敌的英雄呢?”
李归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现在可以与我相匹敌的人很多,强过我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是我有把握一一将之击败,只因为他们各自都有难以克服的弱点。”
“南面的刘焉、刘表虽然都是宗室,又极有名望,占据的也都是富庶的大洲,但是却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和乱世争雄的眼光,也不能制服辖下的豪族世家,不过两条守户犬而已。”
“而且他俩的年纪也不小了,子孙里又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北方的公孙瓒、公孙度二人有着了不起的赫赫武功,麾下兵强将勇,所向无敌。但是困守在北疆的冰天雪地,自身也是长于武略却不熟悉内政,资财粮草都十分缺乏。”
“更致命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容纳四海的心胸,又无招揽人才的决心和举措,自身痼疾也就积重难返,单论前景只怕还不如二刘。”
“幽州牧刘虞,翩翩君子、深得众心,有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但是拘泥于传统,不明白乱世争雄的残酷性,将来定然为宵小所害。”
“中原一带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只可惜诸侯也是最多,陶谦、张扬、张燕、张邈等人也都有着过人之处,但是想要参与到争霸天下的搏斗里还不够资格。”
“身处四战之地,灭顶之灾时刻将至犹不自知,参与混战参与的倒是很欢,付出那么多却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最早灭亡的就是他们。”
“西方的韩遂、马腾,交游广阔,深得羌胡之心,麾下虎狼之师更是倔强难以制服。”
“但是他们本人眼光短浅、粗陋少文,又过于依赖血脉乡党,势力难以扩张,连在凉州都搞不定,何谈天下争雄?”
“其余地方上多是王朗、孔融之辈,除了会坐而论道之外一无所长,则连谈论的必要都没有了。那个不开眼的要是跟随了他们真的是瞎了眼。”
“所以要说最难缠的对手,还是二袁,毕竟他们家大业大,麾下可以说是谋臣如雨、猛将如云,难以迅速击败。”
顿了顿,李归拉长了声调道:“但是我认为当世最值得重视的对手却还不是二袁,而是新任兖州牧曹操曹孟德。”
此时的曹操虽然名气不小,但是能力却并不为世人所知,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他不过是袁绍手下一条走狗而已,与田楷、臧洪之流并无太大区别。
比如眼前的封衡就是其中一个,他对李归的这个判断很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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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山寨版三顾茅庐 三
而荀攸表面上依然沉默不语,心里却顿时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李归对袁绍、袁术、曹操的评价和他的叔叔荀彧几乎相同。
自己那个叔叔年龄比自己还小,但无论是才华还是眼光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是自己非常佩服的一个人。
前一阶段他来信告知自己他已经离开袁绍投奔了曹操,解释了他离开袁绍的原因,盛赞曹操有经天纬地、扭转乾坤的盖世才华,力邀自己前往兖州。
但是他是亲身就近观察了这些诸侯才得到的结论,而据自己所知这个李归从未见过曹操,甚至他平生都为出过函谷关半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能敏锐的把握这些普通人绝对无从知晓的秘密,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敬可畏的能力啊!
这时李归进一步对封衡解释道:“曹操善于用人,选才不拘一格,而且有过人的用兵天赋,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就不如他。”
这下就连荀攸都十分惊讶了,要知道李归这些年来真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特别是大破西凉军一战,名气早已经传遍了北方大地。
现在连他都自认为自己在军事上不如曹操,曹操真的有这么厉害?
可是曹操先是被徐荣打得屁滚尿流,而后又被黄巾军虐的欲仙欲死,或许在政治和用人上他确实是有一点本领的,但是至少是在军事上,荀攸没感到他有这样的本领。
很明显对这一点封衡也是不赞同的,但他又不好拨了李归的面子,只好默不作声。
既然这件事大家的分歧实在是太大,他封衡又不是那种能违心附和的人,所以他决定岔开话题。
封衡转而问了李归一个眼前最为急切地问题:“现在关中乏粮,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应对,此事一旦处理不好,立成大祸。”
李归叹道:“我已经有了准备,只是成与不成还得看天意如何。”
这下连荀攸也动心了,作为一个心怀天下的仁人志士,他也曾和封衡反复推敲过对于粮食缺乏李归可能的应对方法,却怎么看都是没有解决之道的。
他情不自禁的问道:“敢问使君,是何妙法?”
李归一听,心中一喜,脸上却淡然道:“我有一物,现在种下三个月便可收获食用,一亩可产四十石,如何?”
荀攸、封衡两人闻言都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身子。
封衡惊呼道:“难道这就是道友的道术吗?要是真能如此,何止关中,普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得救了,纵然是古之圣人也难再与道友比肩了。”
李归叹了口气道:“世间哪有如此趁心如意之事,此物不可久存,只能晒干保存,十斤不过得一斤罢了。”
“而且此物不抗饿,也不能吃太多,而且吃多了味道不佳,终究不能替代米粮,只能作为一时救急之用。”
封衡有点失望,荀攸却道:“正当如此,凡事过犹不及,要是真的有亩产四十石的粮食,所需付出的代价只怕就超过了收益本身。”
李归想了想,说道:“公达先生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确是如此。”
荀攸又道:“但饶是如此,也是惊世骇俗的道法了,我见人多矣,但从未见过能如使君这般手段通天之人。”
李归失声笑道:“只不过与两位道兄开个玩笑罢了,那里是什么真正的道法,不过是我知道西方有这一种作物,托西域商人带来后在汉中加以培植罢了。”
荀攸眼睛猛然一缩,过了好一会才道:“西域遥远,这一去一回只怕不下数年光景吧?”
李归闻言感叹道:“三年,整整三年。”
荀攸低声道:“加上培育种子的时间,只怕四年前使君还是西凉军中区区一介屯长时就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吧?”
“此物既然产自西方,想来中原无人能知,至少我荀攸是闻所未闻,使君却能对它的一切了若指掌。”
他猛然大声道:“敢问使君,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处,意欲何为?”
这个问题直接指向了李归心中最大的秘密所在,李归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封衡见状打圆场道:“李使君曾经得天道真传,世间事尽在掌握之中,又有什么奇怪的?公达你多心了。”
李归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说道:“我就是一介凡人,只因机缘巧合得到了天道的一些启示罢了,道兄不必疑虑。”
荀攸叹道:“使君之能张角弗如,行善则是苍生之幸,为恶则是天下浩劫。”
李归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如公达先生常伴我左右,时刻提醒与我可好?”
荀攸、封衡听闻此言都不由得为之一愣,继而一笑,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大为缓解。
荀攸这时也被李归勾起了谈话的兴致,问道:“敢问使君,道之所极,究竟是什么样的?”
李归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不好回答。
荀攸见他难以回答,就换个问法道:“道之所成,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吗?”
李归答道:“何止遨翔于天际,道法昌盛之时,凡人也可以一个时辰跨越千里之遥,一日之计,遨游这大千世界任意一个角落。”
荀攸又问道:“道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吗?”
李归思量了一下道:“移山不是难事,海之辽阔实非人力所能企及,但从海里得到各种物资还是有可能的。”
荀攸又问道:“道法到了极致,是否能屠城灭国?”
李归黯然道:“屠城灭国?嘿嘿,发展到了极致,毁灭这世间生灵也只在须臾之间。”
听了李归这话,荀攸一时默然无语。
封衡见状,打岔道:“敢问使君,道之所成,能否长生不老?”
李归想了想道:“世间万物,有荣就有枯,这乃是天道的根本,无可违背。就连这脚下的大地,天上的太阳,也终究有消亡的一天,何况区区人类?”
“据我所知,道法所能,不过是使得人能长寿健康,所谓长生不老之法,我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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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山寨版三顾茅庐 四
封衡追问道:“长寿也好,究竟能有多长?”
李归答道:“看机缘,短的话七八十岁,长的话百二十岁也不稀奇。”
封衡变色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若是能使人人长寿至此,已经堪称是改天换日的手段了。”
荀攸沉声道:“世人羡慕的大道尽在使君眼前,为何使君还留恋于这凡间的蝇营狗苟,岂不惹人笑话?”
李归严肃的说道:“我的大道不是个人成仙得道的大道,单凭我一人根本不能成事,而是要依靠无数才智之士、几代乃至几十代人的艰苦奋斗才能成就的。”
“我的道就是法则,凡人掌握了法则就可以做到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人握起刀枪就可以匹敌虎豹,穿上衣服就可以抵御严寒,这就是道,最最普通却至高无上的道。”
“我能做的就是指引世人前进的方向,使得大道能尽可能的为人所用,改善世人的生活。”
荀攸闻言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听说社稷之安,在于德而不在于奇淫巧计,只要能使得人人安贫乐道,自然世道太平,人民安居乐业。”
李归认真的看了看荀攸的眼睛,荀攸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李归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对于荀攸他本是志在必得,但是要是和他的根本原则相比,他宁可得罪荀攸。
他对荀攸、封衡两人道:“听了公达先生的话,我突然来了诗兴,还请两位品鉴一二。”
荀攸、封衡都吃了一惊,又瞬间被激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李归之前只有一首诗传世,却是难得的佳作,但很多人都怀疑是他的手下所做,今天能当场得见他作诗,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李归只觉得胸中气闷,起身来到院中,远眺着远处的青山如黛,缓缓吟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荀攸、封衡听了都是心神一震,反复咀嚼之下只觉得这首诗恰如平地而起高楼,实在是难得的好诗。
而诗里面流露出来的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和对世道的控诉,更是发人深思。
过了好一会,封衡才叹道:“单凭这一首诗,使君便可以说是才华盖世了,以后再有人敢胡乱质疑,我一定要和他辩个明白。”
荀攸则深施一礼道:“非至情至性之人不能有此天成之句,使君的仁德之心由此可见一斑,荀某万分佩服。”
李归微微一笑,心里对荀攸的话却是有点不以为然。
他喜欢这首诗,所以曾经查过这位作者的生平事迹,看了之后只觉得一阵阵齿冷。
人之善变一至于此,谁知道能吟诵出这样悲天悯人诗句的人真正做了官之后,骄奢淫逸更甚于一般人,可见所谓文如其人实在是放狗屁。
他诚恳的对二人道:“世间事不是只靠仁德之心就能做到的。”
“如果农夫辛勤一年得到的粮食很少,哪怕只拿走十分之一的收获,他的家人都可能饿死,甚至全部保有自己的收获也不能存活。”
“而如果他的收获够多,那么哪怕拿走他十分之九的收获,他也会觉得生活过得很轻松满足。”
“所以说安贫乐道固然是重要的,但是生产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根本。”
“在我看来,凡是有利于提高生产的技巧都是国之瑰宝,管子曰仓廪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
荀攸闻言心中有了触动,不禁若有所思。
这时李归接着道:“我自小就有一个梦想,想要改变这个不公的世界,建立起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两位想不想知道我理想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封衡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李归大声道:“在那样的世界里,一个人七十而亡大家会扼腕叹息他是英年早逝;孩子会因为厌倦了吃肉而恳求吃点青菜;妇人会因为衣服太多不知该穿那件衣服而烦恼。”
“在那样的世界里,无论出身贵贱每个孩子都可以入学堂学习,老人都可以找到依靠,外敌不敢入侵,盗贼不敢现世,官员不敢贪腐。”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心里都充满希望,这就是我想要建立的新世界。”
荀攸、封衡两人都被他这番话彻底的震惊了,这是怎样疯狂或者说是宏伟的抱负!
配合着李归依然年轻的面容,在夕阳的斜照下,显得是那么的神秘而庄严!
封衡喃喃道:“世间真的可以建立这样的国度吗?这是天国,而非人世啊!”
荀攸突然低声道:“功满人间,祸延子孙,道祖老子曾曰:吾有三宝,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其中真意使君可曾体会?”
李归正色道:“我却是这样理解道祖的话的,那就是为君者不要好大喜功,而是应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话已到此,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什么意思,再加上天色已晚,李归不顾封衡的挽留告辞了两人自行下山和一众将士安营歇息去了。
第二天,李归一早就上山了,但是封衡却遗憾的告诉他荀攸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这下不仅张辽,就连庞德等人也愤怒了起来,但是李归却毫不在意,与封衡聊了半天医道的见解并商谈了将来医学院的建设方案才兴尽而归。
回去路上,为了缓解众将的不满,李归提议干脆去游猎一番。
这个建议大合众人心意,大家都高兴了起来。
岐山风景固然优美,猎物更是众多,众人一番围猎下来,收获不小。
这时一名亲兵低声对李归说了些什么,李归顿时有点诧愕,但是随即笑道:“由他去吧你们不要去打搅他。”
众人继续开心的打猎,直到兴尽才快乐的下山去了,愉快的歌声飘荡在溪旁林间。
峡谷深处,危岩之上,一介儒士悄然独立,听着远去的歌声,仿佛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第三天,李归依然打算上山,张辽进谏道:“主公求贤若渴,当然是美事,但是此人如此狂悖,不是良臣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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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山寨版三顾茅庐 五
李归答道:“文远一片忠心,我已知之。但是荀攸此人并非是狂妄无知之人,而是一个极有主见的的人。”
“追随我对他来说实在是既违背了家族利益又不合他一贯的理想,岂能不再三犹豫?但是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忠心不二,至死不渝。”
想了想,李归笑了笑,说道:“这就像是买东西,已经前期下了大本钱,你总得让我看看结果吧?”
众将皆笑,一点不满就此烟消云散。
待到李归上的山来,却见荀攸、封衡两人已经打好了包裹。
李归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先生要到那里去?”
封衡笑着答道:“我自然是要到使君那里去,一日医学院不得建立,我是赶都赶不走的。至于公达,那就取决于使君今天来是不来了。”
李归笑道:“大贤在此,为何不来?别说是三次,三十次又有何妨?”
荀攸闻言深深的施了一个大礼,说道:“使君不以荀攸鄙陋浅薄,三次探访与草庐之中,实在是感激滴零,无以为报,愿意以此残病之躯为使君效死。”
李归大喜,连忙将他扶起道:“我得公达,胜过得到关中,你我协力同心,从此天下可以安定了。”
荀攸道:“我能追随主公,犹如青草得照阳光,小溪得降甘霖,乃是攸的福分。”
封衡见状哈哈笑道:“使君三次探寻贤士与山野草庐,实在是千古佳话,将来此地必然借此佳话而成游玩胜地,何不留下墨宝以激励后人?”
李归闻言略感尴尬,推辞道:“我的字实在是不能看,还是请两位先生代笔吧。”
封衡笑道:“我亦疏于此道久矣,还是公达来吧。”
荀攸微笑了一下,执笔在手,心思一转,问道:“主公以为应该题何字在此?”
李归想了想,说道:“既然我来了三次,那就写三顾茅庐吧。让后世子孙永远要记得,要重贤谦逊。”
荀攸提笔在门上写下了三顾茅庐四个字,笔力苍劲雄浑,李归等人都赞了一声。
李归心里是暗自得意,能将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一件美事据为己有,这种畅快实在是难以言喻。
只是有点对不起刘备和诸葛亮这对千古君臣的佳话了,不过反正在这个时空两人也可能再无交集了吧。
想了想,荀攸又将李归的那首诗给题了上去,这下李归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盗窃了李清照的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的又透了一首。
他对荀攸道:“这首诗还是抹掉吧,它并非是我所作的,题在这里让人误会。”
荀攸严肃的问道:“敢问主公,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呢?要是此人有这样的诗才想来也不是寂寂无名之人,我应该是认得的。”
这下李归答不出来了,荀攸立刻劝谏道:“军国大政,自然是首要的,道术技巧也是利国利民的重器,但是文学诗歌也是国之瑰宝。”
“主公这些行为要是传了出去,正所谓上行下效,必然对诗词歌赋倍加轻视,只怕从此后普天下再无优美华章现世了。”
“诚然以文章取人失之偏颇,但是扼杀文学之举那就是矫枉过正了,华夏之所以为华夏,璀璨的文学作品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啊!”
“主公出身边疆,本就身处嫌疑之地,万万不可授人以柄啊,一介愚见,还望主公明察。”
李归猛然醒悟,立刻对荀攸施礼道:“若非公达提醒,我几乎犯下大错,以后还请多多提醒与我。”
荀攸也敛容答道:“分内之事,虽刀斧在前不敢不言。”
李归心里暗自感叹,以前自己只想着不要做一个欺世盗名的人,所以一直不愿意轻易的将后世的诗词歌赋带到这个世界。
却没想过自己正在改变历史,这些优美的华章要是再也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现在只恨自己记得的诗词太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它们赶紧记下来才好,反正到了现在的地步有谁敢逼迫自己写应和的诗歌?倒也不怕露馅了。
突然他又想到一件大事,立刻对荀攸道:“我自得天授,简化文字,与之同时还得到了一种新的字体,只恨自己笔力浅薄,难以得其精髓。”
“现在公达书法优美,正可以了却我的一番心愿。”
荀攸好奇心大起,立刻与李归探讨了起来。
其实李归前世的字也是练过的,只是写的不好罢了,但是基本宋体字的形状还是可以一窥端倪的。
荀攸只见李归的书法虽然极其稚嫩,但是横平竖直,横细竖粗,起落笔有棱有角,字形方正,笔画硬挺,自成一家。
没错,起落笔的棱角,正是宋体字的最大的特征。
不论书法的优美,这种书写方法确实要比现行的书写方法更适宜推广,荀攸立刻联想到了李归开展的文化普及活动,这种犹如创世纪般的宏伟蓝图让他不由得心驰神往。
意识到了李归要完善这种字体的目的,荀攸顿时感到手中的笔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书法水平其实只能用一般来形容,他自己对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却再也没有了适才满意的感觉。
陡然荀攸想起了一个人,立刻对李归说到:“如此非常之事,必需非常之人才行。主公可曾听说过钟繇钟元常吗?”
李归笑道:“钟元常之名海内皆知,我又岂能不知?”
荀攸敛容答道:“此人不但书法自成一派,政事上更是有大才,我与他有旧,愿意为主公劝其来归。”
这话可把李归美出泡来了,敢情这人才还带买一送一的,这种生意硬是要得。
不过由此他又想到了历史上荀彧给曹操带来的人才大爆发,连忙对荀攸道:“那诚然好,我听闻颍川多奇士,公只要有所推荐,尽管一一报来,我必然因才任用,绝无推脱。”
这时李归又想起一人,也是荀攸的同乡,便开口问道:“公达乃是颍川人氏,可曾听说过郭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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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多了,上传的有点晚
李归答道:“文远一片忠心,我已知之。但是荀攸此人并非是狂妄无知之人,而是一个极有主见的的人。”
“追随我对他来说实在是既违背了家族利益又不合他一贯的理想,岂能不再三犹豫?但是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忠心不二,至死不渝。”
想了想,李归笑了笑,说道:“这就像是买东西,已经前期下了大本钱,你总得让我看看结果吧?”
众将皆笑,一点不满就此烟消云散。
待到李归上的山来,却见荀攸、封衡两人已经打好了包裹。
李归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先生要到那里去?”
封衡笑着答道:“我自然是要到使君那里去,一日医学院不得建立,我是赶都赶不走的。至于公达,那就取决于使君今天来是不来了。”
李归笑道:“大贤在此,为何不来?别说是三次,三十次又有何妨?”
荀攸闻言深深的施了一个大礼,说道:“使君不以荀攸鄙陋浅薄,三次探访与草庐之中,实在是感激滴零,无以为报,愿意以此残病之躯为使君效死。”
李归大喜,连忙将他扶起道:“我得公达,胜过得到关中,你我协力同心,从此天下可以安定了。”
荀攸道:“我能追随主公,犹如青草得照阳光,小溪得降甘霖,乃是攸的福分。”
封衡见状哈哈笑道:“使君三次探寻贤士与山野草庐,实在是千古佳话,将来此地必然借此佳话而成游玩胜地,何不留下墨宝以激励后人?”
李归闻言略感尴尬,推辞道:“我的字实在是不能看,还是请两位先生代笔吧。”
封衡笑道:“我亦疏于此道久矣,还是公达来吧。”
荀攸微笑了一下,执笔在手,心思一转,问道:“主公以为应该题何字在此?”
李归想了想,说道:“既然我来了三次,那就写三顾茅庐吧。让后世子孙永远要记得,要重贤谦逊。”
荀攸提笔在门上写下了三顾茅庐四个字,笔力苍劲雄浑,李归等人都赞了一声。
李归心里是暗自得意,能将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一件美事据为己有,这种畅快实在是难以言喻。
只是有点对不起刘备和诸葛亮这对千古君臣的佳话了,不过反正在这个时空两人也可能再无交集了吧。
想了想,荀攸又将李归的那首诗给题了上去,这下李归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盗窃了李清照的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的又透了一首。
他对荀攸道:“这首诗还是抹掉吧,它并非是我所作的,题在这里让人误会。”
荀攸严肃的问道:“敢问主公,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呢?要是此人有这样的诗才想来也不是寂寂无名之人,我应该是认得的。”
这下李归答不出来了,荀攸立刻劝谏道:“军国大政,自然是首要的,道术技巧也是利国利民的重器,但是文学诗歌也是国之瑰宝。”
“主公这些行为要是传了出去,正所谓上行下效,必然对诗词歌赋倍加轻视,只怕从此后普天下再无优美华章现世了。”
“诚然以文章取人失之偏颇,但是扼杀文学之举那就是矫枉过正了,华夏之所以为华夏,璀璨的文学作品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啊!”
“主公出身边疆,本就身处嫌疑之地,万万不可授人以柄啊,一介愚见,还望主公明察。”
李归猛然醒悟,立刻对荀攸施礼道:“若非公达提醒,我几乎犯下大错,以后还请多多提醒与我。”
荀攸也敛容答道:“分内之事,虽刀斧在前不敢不言。”
李归心里暗自感叹,以前自己只想着不要做一个欺世盗名的人,所以一直不愿意轻易的将后世的诗词歌赋带到这个世界。
却没想过自己正在改变历史,这些优美的华章要是再也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现在只恨自己记得的诗词太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它们赶紧记下来才好,反正到了现在的地步有谁敢逼迫自己写应和的诗歌?倒也不怕露馅了。
突然他又想到一件大事,立刻对荀攸道:“我自得天授,简化文字,与之同时还得到了一种新的字体,只恨自己笔力浅薄,难以得其精髓。”
“现在公达书法优美,正可以了却我的一番心愿。”
荀攸好奇心大起,立刻与李归探讨了起来。
其实李归前世的字也是练过的,只是写的不好罢了,但是基本宋体字的形状还是可以一窥端倪的。
荀攸只见李归的书法虽然极其稚嫩,但是横平竖直,横细竖粗,起落笔有棱有角,字形方正,笔画硬挺,自成一家。
没错,起落笔的棱角,正是宋体字的最大的特征。
不论书法的优美,这种书写方法确实要比现行的书写方法更适宜推广,荀攸立刻联想到了李归开展的文化普及活动,这种犹如创世纪般的宏伟蓝图让他不由得心驰神往。
意识到了李归要完善这种字体的目的,荀攸顿时感到手中的笔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书法水平其实只能用一般来形容,他自己对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却再也没有了适才满意的感觉。
陡然荀攸想起了一个人,立刻对李归说到:“如此非常之事,必需非常之人才行。主公可曾听说过钟繇钟元常吗?”
李归笑道:“钟元常之名海内皆知,我又岂能不知?”
荀攸敛容答道:“此人不但书法自成一派,政事上更是有大才,我与他有旧,愿意为主公劝其来归。”
这话可把李归美出泡来了,敢情这人才还带买一送一的,这种生意硬是要得。
不过由此他又想到了历史上荀彧给曹操带来的人才大爆发,连忙对荀攸道:“那诚然好,我听闻颍川多奇士,公只要有所推荐,尽管一一报来,我必然因才任用,绝无推脱。”
这时李归又想起一人,也是荀攸的同乡,便开口问道:“公达乃是颍川人氏,可曾听说过郭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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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女人引发的风波
荀攸仔细想了想,说道:“郭嘉这个人我倒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不过我离家时此人年纪尚幼,并无交往。”
“但是听说此人从小就喜欢和长者交谈,遇事极有见地,常常使得那些长者也自愧弗如,想来应该是确有些真才实学的。”
“不过他乃是颍川郭氏的旁支子弟,出身不高,又放浪形骸,行为十分的不检点,所以颇为乡人所轻,与我虽相识,但是实在是并无太多交往。”
李归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用人从不考虑门第出身,只看品德才学,却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荀攸坚定的说道:“这个我敢保证是绝对没有的,主公可是想要将他收为己用?只是听闻此人已经北上投靠袁绍去了,只怕此事难成。”
李归大笑道:“只要尽力做了,成与不成又有何妨?要是他真的是一个睿智之人,必定会离开袁绍回转乡里,要是他真的留在了袁绍那里,此人也就不值得惋惜了。”
荀攸想了想道:“好,某就为主公勉力一试吧。”
不过荀攸又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来往密切的好友,多是高门贵家子弟,有大才的不多,而且外界对主公的传言多有不利之处,想要让他们前来投奔实在是千难万难。”
李归笑道:“我得公达,已是十分满足,成与不成并不重要。”
众人策马离开了岐山,回长安去了。
到达武功境内,李忠带着千余骑兵送来了一份万分紧急的公文,李归打开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李归将这份急报递给了荀攸等人。
原来,李归离开后将政事交由了杜畿和白文两人主持。
最让这两人头疼的就是战后的分配,尤其是在分配妇女的过程里,小的纠纷矛盾就不说了,就在这两天,先后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王家人和羌人之间的冲突。
王允死后,王家在京城长安的家眷就都被收押了,在李傕撤离长安的时候这些人也就没有被带走。
李归大军进城后,下令将无主的妇女赏赐给有功将士,其中就包括王允的家属。
此事被王宏得知后勃然大怒,找到了杜畿等人理论。
杜畿反复考虑了之后,决定将这批女眷送还王家,不料却遭到了白文的激烈反对。
白文认为:
一来王宏与这些王允的家眷关系太远,不足以成为她们的监护人,所以这些人依然是无主的女人,必须参与分配。
否则既然他王宏可以例外,那关中有权势者多了去了,到时各种理由都会冒出来,可参与分配的女子就太少了。
不仅如此,那些权势者通过鲸吞这些家庭的财产会极大地扩张势力,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其次,王宏实际上并没有能力养活这么多的女人。
要知道,现在在关中暂时实行的是配给制,别说他王宏,就是堂堂秦州牧李归也的按量吃饭。
既然他王宏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那唯一可能发生的就是王宏想要让这些人为王允殉节。
对于这一点李归早已有着明确的训示,那是万万不允许的。
要是自己等人将这些女人交给了王宏,最后真的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如何处理就等于让李归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左右为难。
他白文作为大明的忠臣,那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叫陷主上于不义啊!
第三,他王宏说的太晚了,这批人大多数已经分出去了,而且作为囚犯其中大多数都被分配给了羌族战士。
要是再把她们要回来,那些战士会怎么想?
白文说的很有道理,这下杜畿也犹豫了。
但是身处高门的王宏那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怒之下他亲自带兵将这些女子抢了回来,在这个过程里和羌人交了手,双方都死了好几个人。
抢回这些女子之后王宏立刻逼迫她们投河而死,算是为王允殉了葬。
这下那些羌人那里肯依,立即厉兵秣马要找王宏拼命,幸亏得到李思等人的拼命阻拦,才未酿成大祸。
但是李思也明确的告诉杜畿,这件事必须有一个合理的交代才行,否则他也控制不住局面。
而王宏也自知犯下大事,带人一路向东连夜跑到了临晋,准备看看李归的应对再做决定。
但是他还有一些老部下在槐里一带,杜畿、白文害怕他们对李归不利,所以才派李忠带兵前来守护。
第二件事就和李忠有关了。
原来端木倩收留的那批女子也在分配的范围之内,这些人大多数都受过男人的严重伤害,都不愿意被分配给士兵,所以求到了李忠面前。
按她们的想法以李忠的权势来说庇护她们应该毫无问题,但是这却让李忠感到很为难。
一是这是李归亲自定下的政策,他并没有勇气直接去违背,二是这里面很有几个特殊的人物,又是大美女,早就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觊觎。
当然了,在现在的明人系统里,李忠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权力者,又得宠于李归,轻易大家是不会得罪他的。
要是他只霸着端木倩一个人,那所有人连屁都不会放一个,还会夸他风流。
但是你一个人霸着这么多美女那是不是有点过了?所以李忠为此先后和人打了好几架,有的人就向杜畿告了他一状。
在这一点上杜畿也不喜欢李忠的做法,实际上杜畿就不喜欢李忠这个人。
在一些场合李忠隐隐然仿佛是李归的假子一般,这引起了杜畿这样传统的官僚的极大警惕。
曹贞就当众说过,明王春秋正少,何需假子?
所以杜畿就决定正好拿这件事来对李忠开刀,强令李忠将人交出。
李忠当然不从,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事关他声誉的地步,他不能轻易让步。
何况他知道觊觎的人里有几个人的对待女人的态度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女人到了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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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法无情
所以李忠一狠心就把她们带到了自己的军中保护,然后自己前来向李归陈情,希望能得到李归的支持。
荀攸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立刻对李归道:“王宏这个人颇有心计,没想到这次居然这样的不理智。”
“但他在士林里有一定的号召力,要是主公能不计较他的过失就赶快好言安抚他。”
“要是主公准备严明法纪,那就一定不要让他逃走,立即派人诛杀他以免后患。”
李归冷峻的说道:“他不是不理智,而是在试探我罢了。与羌人相争也就罢了,这件事上毕竟杜畿是开了口的,而且血脉相连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将这些无辜的女子尽数逼迫殉葬,与畜生又有何分别?不,说是畜生还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就算是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绳之以法,何况他居然还敢留在关中?文远,你可愿意为我去把他的人头取来?”
张辽大声道:“我这就去将这贼子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归命令李忠将手下骑兵交予张辽,却被张辽拒绝了。
张辽解释道:“要是去的人多了,引起了王宏的惊惧,坚守不出反而难做,我只带百余名手下前往,王宏必然不做防备,到时寻机取了他的性命,他的手下也就不足为惧了。”
看着张辽远去,荀攸叹道:“此人在董卓那里我原本也知道,也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声之人,不曾想却是这样的一个豪杰,人就是得在明主手下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啊!”
李归笑道:“我只不过是给他一份信任罢了,真正有才华的人到哪里都迟早能脱颖而出的。”
荀攸笑了笑,没再说话。
虽然他是世家子弟出身,也知道这些普通出身的人想要获得一次机会是有多么的困难。
处理完了王宏的事,李归又盯着李忠,好半晌才说道:“我可以将这些女人留下,不把她们分配给诸将,但是你要降职为一名骑兵,还得受三十鞭子,你可愿意?”
李忠大喜,跪倒在地道:“谢过主公,只要能救下这批可怜的女子,忠个人的一点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李归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策马狂奔而去。
待到他回到长安时,张辽已经带着王宏的首级赶了回来。
原来,张辽一人双马,连夜赶路一日一夜便到达了临晋,恰好守城门的人认识他,立刻就投降了他。
原来,王宏可以为了所谓的节气抛弃官职逃离关中,反正凭着他的家世,到哪里都可以做官,可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不行啊!
他们多数都是关中子弟,但凡有一条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啊?何况王宏世家子弟的气息浓厚,从不体谅手下士卒的苦楚,士卒早有怨言。
现在张辽一到,他的勇名震慑关中,这些士兵哪里还愿意为王宏卖命?立刻就倒戈了。
张辽大喜过望,也不再讲究什么策略,进城后在降卒的带领下直扑王宏的住所。
猝不及防之下,王宏的手下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就被打垮了。
王宏自己也被张辽直接从被窝里抓了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砍掉了脑袋。
看到王宏的首级,荀攸的心里也是一阵恻然。
虽然王宏确实是有取死之道,但是要不是在这对士族非常轻视的明人地盘,像他这样的大世家子弟几乎不可能被这样屈辱的处死。
这也给荀攸提了一个醒,那就是自己的这位主公是一个异常坚持原则的人,无论维护这样的原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自己要做的就是去影响这样的原则,使得它能尽量对世家宽容一点,而绝不要去挡在它前面。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李归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李归不知道的是,荀攸对他的研究其实也是非常深入的。
实际上这件事的后果也正如荀攸预料的那样,王宏的“无罪被杀”将李归的底线和对世家的真实态度彻底的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在广大士族的心里,王宏的遭遇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感情,给李归的事业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但是在另一方面,李归此举也彻底的收服了羌人的心。
数百年来各族对羌人的压制已经沉重的打击了羌人的自信,磨折了他们的尊严。
公平这种东西他们从来就没见过,也不敢奢求。
其实这次的妇女的分配上杜畿做的也并不是那么公平,羌人得到的大多数都是囚犯和乐户。
但对这些羌人来说,这已经是从未有过的公正了,所以他们感到很满足。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丝满足都被剥夺了,他们才爆发了出来,和王宏这样的贵人发生了冲突。
冲突之后他们内心更多的是惶恐,毕竟根据以前的经验他们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要不是李思的一再担保这些人只怕已经开始逃亡了。
现在为了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人,李归毫不犹豫的杀掉了那个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大贵族,这样的主君难道还不值得自己用命去回报吗?
虽然这些人并不一定听说过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但是不妨碍他们去实践这样的理念。
最后这件事带来的巨大震慑,使得关中留下来的少数世家也噤如寒蝉,再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而李归回到长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长乐宫的大殿之上大会群臣,当众执行了对李忠的处罚。
那一下一下沉重的鞭子抽打在肉上的声音,也让那些地位发生了变化之后心态跟着开始急剧变化的手下清醒了过来。
“我给你的,你不能不要,我没给你的,你不能抢。”这句李归告诫他们的话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心灵深处。
女人嘛,总会有的,但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官位那可不能轻易失去,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忠这样无牵无挂的。
而且看着强壮勇悍的李忠趴在地上彷如死狗一样的形象,很多人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不能活着挺过那三十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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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怦然心动
对于那些女人的处置,大家都是打定主意不再去想,他妈的谁要是敢告诉老子老子就跟他拼命,总而言之这些女人就当不存在好了。
等到李忠的鞭子终于挨完了之后,大殿之上一时噤若寒蝉。
这时白文上前道:“现在普通的女子已经大体分配完毕,但是还有五十余名最为出色的女子属下不敢擅自定夺,还请主公亲自分配才好。”
李归想了想,说道:“按照功劳的大小,由还没有参与分配的诸将依次挑选好了,又何必再禀报于我?”
杜畿上前道:“确是此理,所以还是请主公先挑,大家才好依次挑选啊。”
李归错愕道:“我?我也要参加?”
杜畿正色道:“正是,主公若是抽身事外,让大家怎么好安心的将美人带回家中?再说了,主公春秋正好,乃是大汉栋梁,却宅内空虚,不是社稷之福啊!”
李归一时哭笑不得,这时荀攸也说道:“现在李氏人口凋零,正是我秦州最大的祸患所在,主公确实是应该再纳些姬妾,好兴旺李氏,这样上下人等才能安心侍奉啊。”
其实李归虽然是一个有一点道德洁癖的人,但是身处这个时代,却也没有头脑发热去搞什么真正的一夫一妻制度。
之所以只有段宁、窦婧两个女人,实在是因为李归对这个世界的女人无感,双方的审美差别实在是太大。
那些有条件打扮的的,打扮的实在是难以接受;而没条件打扮的,长的又实在是太过影响情绪。
但是既然一众手下都是这样急切的希望自己多纳姬妾,自己要是再行推托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想到这,李归吩咐道:“那就把人都带进来吧,大伙一起瞧瞧。”
随着一众挑选出来的女子被带了进来,大殿之上立刻满是活色生香。
这些女子基本都是出身高贵之人,保养得好,皮肤白皙、身材妖娆,神情也是各不相同,看的一众文武大多是心醉神迷,一副副色鬼转世的模样。
这也难怪他们,在生活条件异常艰苦的汉代,所谓美女出自民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艰苦的生活条件会使得绝大多数女孩的青春还未绽放就已经枯萎。
只有那些出身富贵的女子才可能用得起青盐这样的贵重物品来保护牙齿,不用风吹日晒保护肌肤,营养全面使得身材匀称。
而且一代代的美女基因的嵌入也使得这些豪门女子天生相貌的起点就要高不少。
这样一大帮出色的女子出现在这里,难免让李归这些大多出身低微的手下一时惊为天人。
除了荀攸、杜畿和从高陵赶来的张既外,大多数人都仿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丑态百出。
李归见状不由得暗笑,正要说话间,却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一个让他再也难以放下的倩影。
就是这一刹那,李归的心沦陷了。
她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白色的素淡衣服,不施脂粉,补贴花黄,就那么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像一株清水里傲然听力的白莲。
她的神情既没有惶恐,也没有期盼,有的只是一种淡然,虽然身处不利的局面却依然仿佛如同天界之人一般俯视着众人。
她乌发蝉鬓,蛾眉青黛,玉指素臂,细腰雪肤,明眸流盼灿若天上星辰,朱唇皓齿好似春日桃花,美貌实在是李归平生未见。
而她卓然独立,长发不做束缚披肩而下,一股自尊的傲气更是令他心醉神迷,这是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尊严。
要说李归的灵魂来自后世那个资讯大爆发的年代,虽然一直身处偏僻的乡野,但是也可以说是看过了无数的世间美女。
两世为人,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被一个女子所震撼?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和他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手下一班,李归身边接触的也大多数都是那些一口黄牙、形容枯槁的乡间女子。
想像一下,你一年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地瓜干,突然能吃到一盘美味的烤肉是什么感觉?美这种东西也是需要对比的。
但不仅仅如此,要知道李归现在大权在握,宛如后世的绝色女子也见过几个。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清澈的身影身上,李归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气质,那就是自尊,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尊严,却与他前世青梅竹马的女友有些相似。
这种感觉在这个时代其他女人身上李归从未感觉到过,包括他深深爱着的妻子段宁,
段宁坚强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脆弱而又自卑的心。
尤其是婚后,她对自己那种无底线的讨好让爱情渐渐褪色,而时常露出的惶恐神情更是让人看得心疼。
窦婧就更不必说了,这个女人从未爱过自己,就像自己从没有爱过她一般,两个人从头到尾上演的都是一出悲剧。
李归定了定神,对白文道:“就是她了。”
白文顺着李归的手指看去,不禁有些奇怪。
这个女子虽然长的确实不错,但是在这样一幅打扮之下也绝算不上是出类拔萃(两人的审美差别很大)。
不过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位主公的口味与众不同,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这只是一件小事,只要他高兴就好。
他让人将这名女子先行带到后面,梳妆打扮好让李归临幸。
这名女子一见这样的情形,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开口道:“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告使君,还请允许我一言。”
这是主公选定的女人,将来是极有可能得宠的,这些手下不敢怠慢,立即回禀了李归。
待到她上的台阶,还未来的及说话,李归边上的荀攸突然神色大变,颤抖着问道:“敢问可是唐妃殿下?”
那女子神色大变,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也咽回了肚子里,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台阶去,李归反应快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也就是一瞬那的时间,这名女子已经再次平静了下来,脑海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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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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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还是坦然对李归道:“我就是唐姬,先帝死后原本归于家中潜心为先帝祈福,却不幸为逆贼所掳,万幸得以保全清白,还望使君明查。”
李归立刻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这一世第一次碰上这样让他心动的人,想让他就这样轻轻放过,那是绝无可能。
李归微笑着对她说道:“先帝不幸驾崩,诚然可痛,但夫人正是青春年少,还有大好的年华,我并不是一个好色薄幸之徒,夫人勿忧。”
也不等唐姬再说什么,李归吩咐人先行安排她下去休息。
待到唐姬走后,杜畿劝谏道:“唐姬虽然早已被废,已是庶人,但毕竟也是先帝的女人,我认为还是派人送往南阳交由当今天子处理才好。”
白文也道:“好女子多得是,要了这个唐姬实在是得不偿失,要是主公愿意,将其他女子尽数要了也是无妨的。”
李归不以为然的说道:“汉家宗室本就不禁弃妇再嫁,别人既然收得,我为何就收不得呢?这一干女子里面,我就只是喜欢她。”
荀攸心里有些奇怪,以他对李归的研究,这绝对不是一个会为了美色而失去理智的人,但是为什么这次会一反常态呢?
难道只是因为唐姬的身份?毕竟以适才唐姬的打扮,其实并不出彩不是?
想到这,他劝李归道:“要是主公有意,可以借送唐姬去南阳的时候求娶宗室之女,想来天子也不会拒绝的。”
“这个唐姬性格刚烈,万一真的弄出什么事来反而不美。”
李归毕竟还是年轻,本来又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却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不由得执拗起来了。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养气,他也算是有了一点城府,沉声道:“此事以后再议,想来诸将都等得急了,现在就先把其他女子分配了吧。”
白文大声道:“此事怎能拖延?一旦唐姬在主公这里过了夜,就再也说不清楚了。我认为应该立刻将她送走以示主公对天子的一片忠心。”
李归的怒气陡然爆发出来了,大声呵斥道:“白选生,这就是你的为下之道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吗?”
白文抗声道:“属下当然有喜欢的人,但是属下不会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人而干傻事。”
李归大怒,顺手拿过一件东西丢了过去,却是一个小小铜香盒。
这一下李归并没有用多大的劲道,铜香盒的去势也并不是特别急,但是白文却动都没动,任凭它砸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瞬间血就顺着他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看到他这幅模样,李归的怒气一下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文大声道:“雷霆雨露,皆自上出,我的命是主公救下的,便是还给了主公又有何妨?但是此事对主公霸业的影响不小,虽死不敢不言。”
李归歉意的说道:“你的忠直我已经了解,你还是赶快疗伤要紧。先将她安置在长平观如何?”
白文施礼道:“主公胸怀若谷,属下感激不尽,惭愧惭愧,自请前往长平观看护唐姬,还请主公恩准。”
李归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一切都依你。”
一件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也都没有了继续欣赏美女的兴趣,就此草草作罢,等待唐姬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好再做定夺。
李归说道:“我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说罢他自行先行离去,众人见状也都只好先行散去。
荀攸正打算前往行馆暂时安歇,杜畿、张既二人迎住他道:“先生的到来实在是我秦州之幸,敢请让我二人做东,为先生接风洗尘。”
荀攸本是不喜欢这种交际的,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京兆尹,一个是左冯翊,都是秦州的重臣,也是自己未来的同僚,也就只好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这张既家虽然门第不高,但乃是大富豪,极是有钱,宴席上一时水陆杂陈,十分丰盛。
荀攸见状,突然想起了李归的那首悯农诗,心里不禁有些感叹。
杜畿这两年身居要职,再加上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原本三分的眼力也增加到了至少八分。
察觉到荀攸的微微不快之后,笑道:“我汉中上下却是极为简朴的,便是主公自己也只穿布衣而不穿丝绸。”
“这顿乃是德容特意为先生所设,并非就算是德容日常也并不是如此奢华的,先生勿忧。”
听了杜畿的话,张既立刻醒悟,暗自后悔自己的孟浪。
自己从小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想保住家族的财产和家人的安全,不当官是不行的。
所以从小自己就拼命努力着,人人都说自己天生擅长书法文章,又有谁看到了自己背后不懈的努力?
为了求得人赏识,自己每天巴结着那些豪门世家出身的大吏,自己掏钱买上好的文具,看谁一时缺了就赶快奉上。
但那又怎样?还不是为人所轻乃至无故被欺凌。
功曹徐英只因小事就亲自鞭打了自己三十下,却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不就是因为徐家是大豪族吗?
但是这些屈辱自己都能忍,只因为自己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出人头第的。
这次自己终于抓住了李归平定关中的机会,一举扭转了家族的命运,不仅得以保全,反而借机成为了关中的大豪门。
但是这些年来的遭遇使自己养成了金钱开道的习惯,却忽视了对象的不同,实在是失策失策。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提醒了自己李归和他的手下都是志在天下的人,和昔日县里那些一心捞钱的贪官污吏有着境界上的本质区别。
自己要想融入进去,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才好。
三人都是雅致之士,略略用过些酒菜之后,就聊起了关心的事情。
三人都是才华横溢,深通时务,不是那些只懂得风花雪月的无聊文人,各种话题都能说到一起去,越聊越是投机,渐渐的话题就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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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情难自已
想到今日的事,杜畿忽然心中感叹,说道:“想不到白选生竟然是如此刚烈的一个人,我以前倒是错看他了。”
张既大笑道:“莫非伯候认为他真的是一个刚直之士吗?”
杜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张既笑着答道:“一般的小人会无原则的巴结主上,大事小事都希望顺着主上的心思行事,不顾基本的脸面,也没有任何的道德原则,所以为世人所不齿。”
“真正的小人,并不会对主上一味的逢迎拍马,而是会天天揣摩主上的意图,只选择真正最符合主上心意的做法去做事。”
“李候是什么人?那是胸怀天下的盖世豪杰,在这个最终目的面前,区区一个女子即使能暂时迷失他的本心,也绝不会长久。”
“白选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毫不畏惧的和李候争执,因为他知道李候不仅不会因此而疏远他,反而会因此加倍敬重他。”
他的话让荀攸也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些问题他一直到坐牢时才真正看得清楚,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也有这般犀利的眼光。
杜畿却是依然不解,追问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样做不也正是君子应该做的事吗?要是这也算是小人的话那君子和真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荀攸叹道:“真正的小人只以主人的对错为对错,而不是以真正的对错为对错。而君子只认事实的真相,而不会因人而变。”
杜畿不服气的说道:“那又如何能知道自己坚持的就一定是对的呢?像我家主公,明见万里,岂是凡人可比?当我与他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又该如何?”
张既笑着接到:“所以说真正的君子只有在昏聩的主君那里才会浮现,在圣君的手下,真小人和真君子本就没有区别。”
杜畿默然思索良久,点头道:“原来是这个道理,谨受教了。那我希望我这辈子还是不要有当一个真君子的时候了吧。”
荀攸、张既二人也都笑道:“那是当然。”
他们在这里欢宴畅谈,有个人此刻却是辗转发侧,难以入睡。
如果说那个倩影本来有九分的吸引力,经此一事后立刻暴涨到二十分。
到了半夜,李归再也睡不着,起身写下了一首诗命人快马送往长平观。
使者到达长平观之后,白文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出于对李归的尊重,他并不愿意实际上也不敢阻拦使者将这首诗交给唐姬。
实际上唐姬也没有入睡,她只是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那无边的黑夜。
外人不知道,她自己却骗不了自己,再见到李归的那一刻,她的心有些乱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但李归却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李归那种不被氐人和西凉男儿欣赏的阴柔之美却恰恰是洛阳贵族最欣赏的。
而李归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凡的气度,又是她在那些搔首弄姿的贵族少年和那些只能以姿色侍人的男宠身上从没见过的。
再联系到他现在的身份,唐姬敢保证一百个贵族女子里至少有九十九个会立刻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只是自己不能,自己已经承诺了一个人为他守节,这一生就不会再改变,只怪造化弄人。
正是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下,唐姬接到了李归的诗。
这些年来李归早已学会了写隶书,所以这首诗用的并不是宋体,而直接是隶书,所以唐姬也能看懂他写的是什么。
看着纸上的诗,唐姬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姬的文学造诣算不得很高,但是至少还是能明了这首诗的了不起。
这是一首为自己写的诗,这是一首注定流传百世的诗,而写诗的那个人,又是那样的青春年少、才华横溢、姿容秀美。
说实话,那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心动?就算是自己那逝去的夫君除了地位之外也无一可以和他相比。
唐姬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怦怦的跳动,这让她无比的痛恨自己。
她紧紧的握住了长长的金钗,那是先帝赐给自己的唯一信物,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住头脑的冷静。
过了良久,她让人拿来纸墨,和了一首诗,命使者回复李归。
可怜的使者不顾劳累,立刻又赶回了长安。
身似风中絮,节如盘岩根;心中古井水,波澜誓不起。
看着唐姬的回诗,李归不禁更加喜欢,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会写诗,不是一个徒具外表的绣花枕头,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至于唐姬诗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决绝的坚持,李归毫不在意。
不知道前世在哪里看到的,说是通往一个女人心灵最好的通道就是经过她的**,这点本钱李归还是挺自信的。
虽然自己扛不住窦婧的需索,但是想来搞定唐姬这样一个娇柔的弱女子绝对没问题。
不过该怎么继续表达自己的爱意李归就有点抓狂了,自己肚里的存货本就不多,而且古人写这种诗也写得少,当然了也可能是自己没看过。
突然,自己前世临去世那一年流行的一首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十分符合此刻自己的心情。
只是这首词和古人的行文差别很大,也不知道这唐姬看得懂不看的懂。
但是不管她了,反正这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也不允许她有着选择的机会。
于是可怜的使者换了一匹马,再一次狂奔在了长安到长平观的路上。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看着这纸上那狂放的词句,唐姬却却觉得自己本已急速跳动的心在渐渐地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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