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好不好
酒馆里经过了短暂的喧闹,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舞台中央的牛仔帽男人,重新抱起吉他,唱起一段西陆民谣,歌声悠扬婉转,像是在讲述什么故事。
秦牧被赶走后,刘山涛意气风发。
虽然他也知道秦牧肯定不简单,毕竟在莱安的一次晚宴上,他看到秦牧跟纳兰桐凰出双入对,刘家是铁路衙门的老牌家族不假,却也没有狂妄到把一家市值几百亿的上市公司不看在眼里的地步。
本来他对秦牧还有些忌惮,但是今日一番交锋,他断定这家伙不过就是仗着皮囊不错擅长勾搭女人的小白脸罢了,吴暖暖是被他勾搭的,纳兰桐凰也是,今天她身边那个异常俊俏的小姑娘应该也是。
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想到这,刘山涛的心情又有些糟糕起来,斜眼瞥了吴暖暖一眼,这个臭娘们,在自己面前矜持保守跟个修女一样,跟那个秦牧怕是什么姿势都用过了吧!
他阴阳怪气的对吴暖暖说:“这么巧啊,他也来定远县旅游,这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吴暖暖扭过头去不搭理他,这种误会她也不屑于去辩解。
刘山涛冷哼一声,举杯道:“各位兄弟,十分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改天你们一定要去龙城,到时候刘某一定让大伙感受一下龙城的特色美食”。
范东接茬道:“特色的美食咱倒是没啥想法,就是吧,我这人特色,特别色,到了龙城刘哥你可得好好带弟弟玩玩”
刘山涛哈哈一笑:“没问题,没问题”。
众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约而同的吹捧起刘山涛来。
“刘哥真是霸气啊,几句话就把那一桌子人跟镇住了”。
“那还用说,咱刘哥什么家世,那几个小瘪三能不害怕吗”
“是啊,刘哥是龙城的官宦人家,咱们这种小地方的人能跟刘哥结识真是三声有幸”。
酒越喝越多,牛越吹越大。
一个把手探进女伴前襟胸口里的眼镜男,嚷嚷道:“还是咱刘哥霸道,要是龙城刘家来了咱们云州,哪轮得到什么谢家在这东南称王称霸呀!”
气氛瞬间有些冷场,这个牛吹的可太大了,就好比是西游记里的奔波霸对霸波奔说,咱俩却把孙悟空给打死一样夸张,没人敢接这个茬。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我们谢家可是守法公民,什么时候称王称霸了?”
酒馆门口的不远处有一个露天的茶摊。
秦牧要了一壶碧螺春,悠闲的在这喝茶。
本来孙浩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之后,他也是打算回民宿休息的。
但是听沈春雷无意提了一嘴,孙浩要去找的靠山是谢家的谢东山之后,就决定留下来看看,他跟谢家老二的仇怨是因为纳兰桐凰而起的,这笔帐他一直都记得呢,要是今天能碰上,也算不虚此行。
沈一石说道:“秦哥,咱们还是走吧,谢家人在这边做事很霸道,咱们别被殃及池鱼”。
魏坤说:“对,这热闹咱们还是别看了,还有啊,我怎么不知道孙浩跟谢家二公子还有关系啊”
沈春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孙浩的舅妈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后妈,这事说出来太丢人,他可说不出口。他说道:“你们不走我走了哈”
秦牧小口品茶,淡然道:“我跟这个谢家公子有笔账要算,你们走吧”。
魏坤边走边回头:“哥哥啊,别吹牛掰了,不是刚才把酒瓶往自己头上摔的时候啦”
秦牧耸耸肩,不置可否。
酒馆的老板看到秦牧一帮人被赶走之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没打起来,真是老天保佑。
还没等他砰砰乱跳的心安稳下来,就看到那个被范东扇了个耳光的家伙带着一帮人回来了,他心头叫苦不迭,看来店里的这些桌椅板凳怕是要遭殃了。
等到他看清了气势汹汹的这帮人中,一个年轻人的长相,心里反而安稳了下来。
谢东山啊,在云州做生意可以不认识父母官,这位爷可不能不认识,尤其是他们这些做服务业的,培训员工的第一步,就是拿着谢公子的照片给他反复看,告诫这些员工若是碰到这个人,就得当自己祖宗伺候。
酒馆的老板自然跟谢公子没什么交情,但是他知道,只要是谢公子出面做的事情,今天就是酒馆里打死了人,明天任何部门都不会来过问。
刘山涛一桌人纷纷转头,看清来人之后,一个个瞬间立正起身,醉意立马就消退了。
男人有时候会酒后乱性,酒后发疯,但是很少有哪个醉了酒的男人回去殴打单位领导,由此可见即便喝醉了酒男人还是知道什么人是自己惹不起的。毕竟像武松那种喝了酒上山打虎的英雄是少数。
在场的显然没有武二郎那种狠人,本质上都是些欺软怕硬,媚上欺下的怂货,刚才还耀武扬威咋咋唬唬的众人瞬间成了哑巴。
孙浩这会可来了威风,阴鸷的三角眼扫视着酒馆里所有人,厉声斥责道:“谢家人做事,除了这一桌,其余人,都特么滚!”
一句话说出口,孙浩感觉比在娘们身上爆发的时候还要爽快,尤其是“谢家人”这三个字,让他有种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的豪横。
酒馆里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往外跑,买单的没买单的老板都不拦着。
谢东山有问:“刚才是谁说我们谢家称王称霸的”
没人出来承认,其他人却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个酒后失言的家伙,这时候谁也不会讲什么义气。
谢东山拿起一个空酒瓶,酒瓶口对准那个已经吓的浑身颤抖的哥们,他挠了挠眉心说:“把手指头放进去”。
那人搞不清什么意思,只能照做,把一根食指颤颤巍巍的插进酒瓶。
谢东山猛的一撅酒瓶,“卡”手指骨的断裂声。
然后就是杀猪一般都号角,谢东山又拿起一个酒瓶,砰,砸在那人嚎叫的嘴巴上,满嘴流血,掉了一口牙。
谢东山的狠辣让在场的所有人头皮发麻。
他又问:“哪位是龙城来的呀”。
刘山涛哪里碰到过谢东山这种人物呀,龙城的二代们虽然也会踩人斗狠,但一般还是会相互盘盘道的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可这位谢公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刘山涛生硬的笑道:“我叫刘山涛是龙城来的,我跟咱们县巡捕司的孙副司长是朋友,我给他打个电话怎么样”。
谢东山面无表情,拿起个酒瓶,把瓶口对着刘山涛,扬了扬下巴,也没说什么。
刘山涛赶忙拿出证件道:“我可是国家公务人员,铁路司刘家的人”。
谢东山点点头:“知道了,把手指头放进去”。
刘山涛急的有些结巴了:“我,我,我,我可是大夏官员,我要是在这里受了伤或者有什么意外,你们谢家就是手眼通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真当你们谢家是云州三省的土皇帝吗”
谢东山面无表情,说:“你可以把那个土字去掉”。
刘山涛色厉内荏道:“我来这里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你不要胡来”。
谢东山笑了笑,像是很无奈的样子,问道:“你们今天看见一个叫刘山涛的铁路司官员来过这里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摇头。
他又问酒馆老板:“老板,酒馆里头有监控吗”。
老板回道:“今天网络维护,监控镜头都关闭了”。
谢东山把视线转向刘山涛:“看吧,今天就是你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刘山涛真的怕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谢公子,我不知道怎么得罪您了,但是能不能今天放我一马,只要不伤害我,条件你尽管提”。
谢东山看了眼吴暖暖,从一进门他就注意到这美人了,这身材,这气质,这容颜,又是能一个月不下床的绝代佳人呢,他说:“这个女孩留下,你滚回龙城,好不好?”
刘山涛犹豫片刻,点点头“好”。
谢东山又问其他人:“你们身边的女孩也都留下,好不好”。
范东这批人纷纷点头“好”“好”“好”。
他们这种人啊,女人当真就是衣服,还是那种随手扔在哪都不可惜的廉价衣服。
谢东山开心的笑道:“真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酒馆外传来:“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邱疯子的刀
邱疯子本名邱封子。
二十多年前是王屋山上的一名道士,王屋山不是什么道家名山,自然香火也不繁盛。
山顶上有座占地跟个公厕差不多大小破败道观,供奉着北方玄武帝君。
当时道观里只有两个人。
邱疯子和他师父—一个道号清净的老道士。
清净道长什么学问都会点,但哪一样也不精通,堪舆风水的门道懂一些,到死没给自己找到一块风水宝地,把门问诊的医术会一些,但也治不了什么大病,刀枪棍棒都能耍两下,但是碰上了来山上打秋风的恶霸也只能报警。
有一年山上下暴雨,年久失修的道馆浇塌了半面墙,真武大帝的法相也被风吹到地上摔个稀碎。
师徒俩下山募捐,找到一个黑煤窑的老板,煤老板非要看胸口碎大石,还非得在老道士清净的胸口上碎,事后煤老板给了两万块钱,老道士吐了一个月的血,在道观重新修好的那一天就一命呜呼了。
老道士窝囊了一辈子,但是他教出了一个年纪轻轻就名满大夏武行的徒弟,江湖人称“江左第一刀”的邱封子。
也就是现在嗜酒如命的邱疯子。
他进门之后随处找张桌子,随手拿起一瓶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酒水,慢慢的品味。
他喜欢喝酒,也不挑酒,什么酒到了他嘴里都是一个味。
酒水就着往事,从喉咙一路浇进胸腔里。
他不禁想起年轻的时候,那真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骑马斜倚桥,满楼红酒招,尤其是他刚下山的那几年,那年月世道也乱,治安案件也管不过来,他走南闯北,一口快刀,快意恩仇。
曾经有那么那么一段时间,他真的有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直到碰到那个姓薛的男人。
那一刀,他毕生不忘,从那之后他就蓄发明智,打不赢薛一刀就不剃头,如今他脑后的辫子已经长到了腰上。
他就这么低着头,一杯一杯的喝酒,酒越喝越多,眼睛越喝越亮。
他并不关心谢东山在那逞什么威风,这孩子暴戾乖张也好,欺男霸女也罢,邱疯子都不关心。
秦牧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他们抬了抬眼皮,继续喝酒。
吴暖暖本来已经绝望了。
今天在这个酒馆里头的经历,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心情则像是一团泡过水的乱麻,一团糟又经不住撕扯。
她当初决定放弃秦牧走向刘山涛的时候,固然是有家里逼迫因素,但她本人理性分析之后也觉得刘山涛确实更适合作为结婚的对象。
尤其是当秦牧刚刚往自己头顶上砸了两瓶酒,她更真切的意识到了权力的威力。
然而转瞬之间,突然出现的谢东山就把刘山涛拿捏成了一条狗。
至于这个姓谢的纨绔,把她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而当秦牧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果然还是那个身影,好像每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身影总会出现。
然后就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她真的的配的上秦牧的这份守护吗?
谢东山眼神冷漠的看向秦牧,在西南三省敢跟他唱反调的人,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孙浩作为谢东山的“大外甥”,看清楚来人是秦牧之后,匪夷所思道:“你特么来这干嘛,你知不知道这位是谁啊,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觉得不好,你算老几啊,轮得到你觉得吗?”他一边骂,一边气冲冲的走向秦牧,论起手臂就要打秦牧,这时候他可不管秦牧是沈一石的朋友了,他只想在舅舅谢东山这里表现忠诚,一只狗表现忠诚道方式自然就是咬人:“这位谢家二
公子,整个西南三省都是谢家道天下,你这个井底之蛙,真是不长眼”。
秦牧一步不停的往前走,孙浩迎过来,他也没废话,一个高鞭腿抽在他的脸上,孙浩瞬间闭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谢东山嘴角微微上扬,也没说什么,一挥手。
跟着他来的几个黑衣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这些人能跟在谢东山的身边,自然都是身手不错久经战阵的职业打手,他们身强体壮,且有战术配合。
但是他们的遭遇跟孙浩也强不了多少。
秦牧的拳头,腿,膝盖,手肘,全身上下都攻击力十足,这些谢家豢养的打手,一个个都被一击撂倒,短段时间内无法起身。
此时的秦牧气场全开,招招都是不留余地的杀招,一个试图跟他一腿碰腿的谢家打手,直接被他踢断了骨头。
也就是几个呼吸都功夫,秦牧就来到了谢东山的面前,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正反手反复在谢东山的脸上抽嘴巴子。
直接把这个谢家的二少爷打成猪头,这一顿打不仅仅是为了吴暖暖,也是在给纳兰桐凰报仇。
谢东山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嘴巴子跟暴风雨天的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在他脸上拍打。
邱疯子又喝了一杯酒。
他乐意见到谢东山被人收拾一顿,这位谢家二少爷做事太过张狂,任其发展早晚会闯出大货,甚至有可能连累整个谢家。
再饮一杯。
“够了”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酒喝够了还是说秦牧打够了,然后一跃而起。
邱疯子之所以叫邱疯子,因为他喝酒疯,用刀更疯,酒后用刀更是疯上加疯。
袖中刀脱袖而出。
寒芒乍现,刀光骤起。
秦牧眉毛一挑,仍掉抓在手里的谢东山,一退再退。
手腕中刀
胸口中刀
大腿中刀
颈部中刀
小腹中刀
邱疯子出了五刀,五刀全中。
秦牧满身是血,被逼到了一个墙角。
这是他这些年碰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这个拖着一条大长辫子的老怪物,出刀又快又狠,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出刀的,刀锋已经划破他的皮肤,全靠他回国之后修习内家拳感应到的那股气,才让他在这个老怪物的刀法中脱身出来。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很惨,但都是些皮外伤,手腕中刀没被挑断手筋,胸口中刀也为穿透胸腔,颈部中刀也没伤到动脉和气管……
他吃亏就吃亏在手里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刃,若是有那柄“白虎獠”在手,他或许依然不是这个老怪物的对手,但总不会这么被动。
他压低肩膀,不去管身上的伤口,专心致志的盯着邱疯子消瘦的身子,试图寻找到一丝破绽。
邱疯子也没有急着进攻,他看似随意的一口气出了五刀,实际上这五刀每一刀都是极其消耗心神和气力的。
从秦牧一进门他就知道这是个高手,却没想到他这五刀竟然没能重创秦牧。
他自认这五刀的角度,力度,速度都已经妙到毫巅,但还是不够。
比起当年薛一刀那一刀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差距,很难说到底是什么差距。
如果非要做比较的话。
就是,他出刀速度,力度,角度都是相对的,相对于秦牧而言,他的刀更快,更强,更刁钻。
而薛一刀的刀是绝对的,不用跟任何人任何物做比较,那一刀就是无坚不摧,就是唯快不破,就是躲不开,挡不住,就是天下无敌。
第三百七十八章大熊
秦牧浑身浴血站在那,目光警惕的盯着邱疯子手里的刀。
他抬头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沈一石,说道:“带上三个女孩先走”。邱疯子侧身移动了半步想去拦截,秦牧则往靠着吧台摊在地上的谢东山移动了半步,邱疯子停下,秦牧也跟着停下,虽然秦牧完全出于下风,但是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邱疯子因为谢东山的在场,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去拦截沈一石他们。秦牧见沈一石还在犹豫,怒道:“快带她们走,我咱们老爷们挨顿揍没什么,断胳膊少腿都没什么,知道女孩子落他们手里是什么下场吗”
沈一石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哭哭啼啼的韩冰就往外走,商微微战战兢兢的跟在他的身后,吴暖暖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愣愣的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不管钱甲午和张有志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就是不肯挪动脚步。
秦牧骂道:“你特么还不快滚,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吴暖暖咬着嘴唇道:“我想跟你一块死”。
秦牧气急败坏喊道:“去你m的,老子还不想死呢”
吴暖暖还是跟块望夫石一样,就是看着秦牧,倔强的不肯走。
秦牧发飙道:“你特么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你当老子在这跟这个老怪物拼命是为了你吗,老子是在为我的未婚妻报仇,吴暖暖不是只有你会攀高枝,我也会,我未婚妻是上市公司的老板,比你强一万倍,你快滚,免得咱俩传出来什么绯闻,让她误会”
吴暖暖被骂的脸色苍白,她本来就对秦牧心中有愧,被秦牧挑破之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拧身子,哭着跑了出去。
邱疯子其实也没打算去拦她,大概是真的老了吧,他也开始会有些心软,他年轻那会做事可是出了名的不留余地,当年为了谢家老大逆天改命,他可是亲手把自己那位姓杜的结拜兄弟逼到悬梁自尽,他哑着嗓子说道:“小伙子,可惜你的根骨了,给你五年我可能就按不住你了,可今天你得留在这里了,我跟你家大人也算有些渊源,卖他个面子,不为难你的那几个朋友”
秦牧用激将法道:“信不信给我把刀,你今天未必能赢我”。
邱疯子却不吃他这一套:“我信”。
秦牧急头白脸道:“你是江湖前辈,以大欺小,还是有兵刃欺负没兵刃,传出去你不觉得丢人吗”
邱疯子冷笑道:“你死了就传不出去了”
秦牧点点头也不在废话,指了指自己的头颅,说:“来拿!”
邱疯子轻蔑道:“困兽之斗”
邱疯子像一阵风一样扑向秦牧,秦牧却诡异一笑,嘴唇无声翻动,像是在跟什么人,说什么暗语,看口型应该是“动手”二字。
邱疯子心头一紧,赶忙回身。
一直在酒吧舞台上唱歌的那个牛仔帽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牛仔帽露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一直抱着木吉他坐着看不出他的身材,如今他站立起来整个人像个站立的棕熊一样高大,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餐刀,开刃锋利,刀身有独特的花纹,他左胳膊箍住谢东山的脖子,右手执刀,顶在谢东山的颈部大动脉上,他笑吟吟的说道:“我的修罗大人,我觉得你可以转行了,你的身手也太烂了,被一个老头子打成这样,你可以考虑去做一个演员,就演那种恶俗的偶像剧,你看看刚才把那个女孩骂走的时候,你演的多好”。
秦牧摊了摊手臂,反讽道:“做个演员总比做个恶俗的歌手要好,你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吗,还敢在酒吧驻唱”。
他叫道格拉斯,因为身材高大魁梧,且性情暴躁,秦牧几个人给他取外号叫“大熊”,这家伙上次帮秦牧锻造了一把呼罗山的刀具应对莱安巡捕司的审查,后来就在莱安的南部边境做起了猎场生意,偶尔打打黑拳,创造了本地地下拳坛的连胜纪录,他的母系家族是个地位显赫而神圣的宗教家族,父系家族则是个西陆知名的犯罪家族,或许是这种出身的缘故,让他天然就带了双重人格的味道,他作战的时候勇猛而残暴,像个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狂战士,但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沉静而文艺,喜欢锻刀,喜欢乐器。
大熊回怼道:“扯淡,我唱歌怎么可能跑调,我如果去参加你们大夏的那些唱歌类综艺肯定是能拿名词的”。
秦牧调侃道:“大夏好声音海选十万强”。
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刀顶住脖子的谢东山,听着秦牧和大熊在这这种场合下臭贫有些崩溃。
他脸部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挣扎的喊道:“邱爷爷救我”。
邱疯子脸色阴沉,目光歹毒的说道:“放开他,否则我一寸寸活剐了你们俩”。
秦牧冷笑道:“在你活剐我们之前我保证这小子身上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
邱疯子把刀收进袖口:“你们放开他,我放你们走”。
大熊从靴子上取出一把匕首扔给秦牧,他接住之后,一条眉毛:“你也留不住我们俩”。
邱疯子点点头:“我留不住你们,可你们肯定出不了云州,你们绑架的这孩子姓谢,云州三省从州府衙门到贩夫走卒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觉得你俩能对付多少人”。
秦牧盯着邱疯子,缓缓的靠近大熊跟他并肩而立,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又怎么能信你呢,我放了这个姓谢的你反悔了怎么办”。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整齐又富有压迫性的脚步声。
谢兰陵带着一批武装到牙齿的迷彩服男人进了酒馆,一个个荷枪实弹,枪口对着秦牧和大熊。
谢兰陵淡然说:“你可以相信我”
秦牧皱眉道:“你不是瞎子?”这人不就是在那小巷子里跟他下了几局盲棋的那个年轻棋手吗
谢兰陵笑道:“我叫谢兰陵,你们劫持大那个人是我亲弟弟,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瞎子”。
秦牧警惕道:“我又怎么能信你呢”。
谢兰陵像是早就料到秦牧会这么问,拿出手机,说道:“我刚刚给你们龙城秦家大院去了个电话,现在秦家的人都知道你在我这里做客,我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干掉你的”。
这时候秦牧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三婶柳影问他,是不是在云州谢家,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第三百七十九章 钓
坐在北厂的列车上。
秦牧在餐厅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以远高于正常物价的花费要了一瓶杂牌啤酒,一份找不到肉末的肉末粉条。
列车在驶出城市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冬天的麦苗在寒风中摇晃,像是绿油油的波浪。
他极目远眺,远处的地平线,思绪却回溯到南国边境的那间小酒馆里。
喝着酒,也不夹菜,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打车窗,低声哼唱“流光岁月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就是一遍遍的唱,一遍遍的想。
当日他用最恶毒的话把吴暖暖骂跑了,他知道那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插在那个女孩心口上刀子,可这刀子伤他本人更狠。
呷一口酒不去想那些儿女情长,有些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那天秦牧和谢兰陵单独聊了一个多钟头,具体聊了什么,两人都讳莫如深。
当天晚上秦牧和大熊喝了一场大酒,聊了许多在西陆的往事,大熊讲了很多秦牧离开之后发生多故事,秦牧着重打听了一下当年的一些露水情缘。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多情又痴情,到处留情哪个都不想要每个也放不下。
大雄说,我离开西路也大半年了,哪有心思管你那些破事,就是那个喜欢抱着球门跟你为爱鼓掌的那个女足姑娘好像去年拿了女子世界杯。
秦牧喝了酒之后脑子转的一些慢,但还是很快想起来那个喜欢把球门网披在身上做渔网,抱着门框跳钢管的娘们了,那可是是个翘臀上能放下两杯鸡尾酒的尤物呀,她算是秦牧到了西陆的第一个女人,某种意义上的启蒙老师。
他俩后来又聊了很多事情,但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忘记了。
大熊的酒量跟他身材成正比,这么多年来秦牧就没见他喝多过,在秦牧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大夏。
大熊所在家族的生意遍布全球,其中最重要的一块生意就是某可乐品牌的区域代理,这是一门跟开动印钞机直接印钱差不多生意,但是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大熊说生产可乐有一个关键原料,叫阿拉胶。它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让碳酸饮料中的气泡更稳定。要是没有它,可乐打开不一会儿,这玩意通常被做成香精或者食用色素。这玩意目前都是在大自然中直接获取,没法人工合成。
但是现在,就是这个阿拉胶,面临断供的危机。全世界70%的阿拉胶,都产自某小国,但是这个国家发生了武装冲突造成这种原材料断供,为了家族的商业利益,大熊得去调停这场武装冲突。
关于那天的记忆,秦牧只能想起这么多来。
真的喝了太多酒,以至于时隔一个礼拜秦牧坐上回龙车的火车的时候,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因为春运,秦牧没能买到高铁票,好在托税务司齐姐姐的关系,搞到了一张卧铺。
就这么一个静静坐到深夜。
秦牧身体摇晃的在嘈杂拥挤的绿皮车厢里穿梭,睡在过道里的小伙子,推着小车兜售啤酒饮料矿泉水的乘务员,大声吹嘘自己人脉如何了得的老大爷,哼哼唧唧哭个不停的孩子…..
小小的一个车厢里,就能见人间百态。
秦家的护院高人杨老爷子说:人生有三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秦牧自认对自己有充分的认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了天地。只是唯独这众生相他见不得,也不喜欢,他嫌弃太乱,他嫌弃太嘈杂。
他喜欢离群索居,喜欢踽踽独行。
终于到了卧铺车厢。
车厢里有四个铺位,却只有三个人,秦牧,齐洁,还有齐洁上中学的儿子。哪怕是春运,齐洁还是能够买到一整个车厢的铺位,她虽然算不得娇贵,但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挤在一个车厢里一整个晚上。
当然这事她是不会跟儿子说的,所以当着儿子面,齐洁和秦牧还是保持着一种陌生人该有的距离。当代人假装不认识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各自带上耳机玩手机。
秦牧在一张下铺,齐洁在他对面,她儿子在他的商铺,三个人沉默无声的刷手机。
大数据精准的给秦牧推送了一条关于火车和马车之间牵连的知识类短视频。
一个身材有料颜值在线的博主说,今天,在全球主要的铁路网中,两根铁轨之间的距离都是1435毫米。这个宽度最早是西陆设计师史蒂芬森设计的并,在之后百年间被很多国家采用。
而这个数字也不是史蒂芬森发明的,因为当时在铁轨上跑的车厢是马车制造商制造的,而传统的马车车厢,车轮之间的距离就是1435毫米。而马车车厢的这个设定又是为什么呢?我没查到明确的历史记录,但大概率和马的体型有关系,毕竟马车车厢是马拉动的,总要适配马的身体宽度。
所以结果就是,马的身体宽度影响了马车车厢的宽度,又进一步影响了火车车厢的宽度,从而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天全球铁路网的设计参数。
秦牧看的津津有味,不管是这个博主还是她分享的视频都很有意思,默默的点了关注,决定以后要多看学习知识。
齐洁轻咳嗽了一声。
她起身出了车厢门,这一声咳嗽就像西游记里,菩提祖师敲孙悟空脑门的那三下,都是一种只可意会的邀约。
秦牧闻弦声而知雅意,一个转身,跟着出了门。
齐洁是个精致的贵妇人,哪怕是在春运的绿皮车上她也妆容精致,服饰端庄,一身香槟色的包臀裙职业套装,黑丝袜,高跟鞋就像个大型晚会的主持人。
她随着列车的摇晃,腰胯摆动着走在列车的走廊里,优雅的像是从王家卫电影里走出来的旗袍美人。
她走进了车厢链接处的卫生间,却没有锁门。
秦牧闪身进去扣上门锁。
卫生间的小镜子前,梳着贵妇发髻的齐洁,低下她高贵的头。
身子越来越底,黑丝袜包裹的膝盖跪在了车厢底部。
秦牧半坐在火车卫生间小巧的洗手盆上。
绿皮车摇摆的像船,秦牧就是站在船头垂钓的渔民。
也不知道列车行驶到哪里了,窗外在飘雪。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只不过钓鱼的人没披蓑笠,鱼竿笔直粗壮,鱼钩微微上翘,直钩钓鱼自然是愿者上钩。
这钓鱼客的运气太好了,不仅有鱼上钩,还是一条风雨肥美的美人鱼,她咬钩,她吃佴。
她如饥似渴在虎狼之年狼吞虎咽。
他酒至微醺,眉头微皱,百炼钢终究敌不过三寸不烂之舌。
第三百八十章 小年
火车的隆隆声,掩盖住男人的粗气和女人的喘息声,却掩盖不住肉体撞击车厢墙面的咚咚声。
秦牧抱着身材丰腴的齐姐姐,齐处长肉感的长腿箍住他肌肉线条明显的腰。
她娇嫩的后背贴在微凉的卫生间车厢壁上,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弄,这还是头一遭。
车窗外的飘雪,冰冷不了卧铺车厢洗手间里的火热,在这个严冬腊月里,男人和女人却火热的汗流浃背。
黑丝的丝袜早就被撕成一条条的飘零。
撞击声混合着水声刺激着本就紧绷的神经。
男人和女人的某个部位互为榫卯,时而闭合,时而联动。
这是一场男女之间持续了千万年,没有硝烟的战争,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
忽然有人扭动卫生间的门把手。
万幸,上了锁,却还是一阵虚惊。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却恰到好处的打在这条欲念之蛇的七寸上,两人几乎同时到了巅峰。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男人和女人的感受略有不同。
完事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厢,沉沉睡去。
齐处长的儿子却像是梦中惊醒一样,坐起身来,打量着车厢里的其他两个人,他犹豫了片刻,有重新躺下,假装睡着了。
就在半个钟头前他迷迷糊糊的被夜尿憋醒,迷迷糊糊的下床,迷迷糊糊的走到洗手间的门口。
远远的他就听到里头有些声响,他也没多想像拧开门进去,却发现被里头反锁了。
他只当是有人跟他一样起夜,他就去相邻了车厢解决了夜尿。
回到车厢里的时候也没发现,原来车厢里就剩了他一个人,知道他妈和秦牧一前一后的后来,他才猛然惊醒。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了龙城。
秦牧和齐处长继续假装不认识,只是在下车的时候,秦牧趁人不注意,狠狠在齐处长的后围上,捏了一把,齐处长回头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腊月二十三,按照大夏的民俗,这一天是小年,是祭拜灶王爷的日子。秦家大院也开始热闹起来,除了鞭炮齐鸣,歌舞升平,家家户户都按照往年的规矩由小辈们动手,长辈们指挥,打扫庭除。
或许是因为秦牧回来的缘故,秦老今年过年的兴致也很足,不仅亲手给自己的小院写了几张春联,还多写了几幅让秦家大院的其他人家拿回去张贴。
起初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萧家的一个旁枝子弟第一个把春联贴在大门上显摆,结果没到一个钟头春联带横批就不翼而飞了,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秦老墨宝的可贵,虽说秦冷娃算不得什么书法大家,但是以他在秦家乃至整个大夏商界的地位,他的手书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秦牧这次回来也刻意的表现一种热络,不管碰到谁都会硬着头皮寒暄几句,他记忆里其实不差,但是总是记不清秦家,萧家人,霍家人的辈分该怎么算,只能含糊不清叫声叔伯婶姨,也不知道有没有叫对。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秦冷娃的心头肉,当日秦东来的婚礼上,秦冷娃一枪打断了秦东来的腿,这也是打给他们看的,所以即便秦牧人情世故上表现没有那么熟络,也没有那个长舌妇在背后嚼舌根子。
而一些秦家大院的年轻人对秦牧也分外热情,尤其是那些个平日里没混进秦东来和秦弗狸圈子里的年轻一代,一个个都有做从龙之臣的念头,对于这些家伙秦牧一般就让秦耀先去维持跟他们的关系,这些亲族子弟虽然大多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他们大小就是在龙城的某个小圈子里长大,有些事找他们办起来反而比走官方途径要省劲。
就比如裴主编老公那些凹糟事,这种太上不得台面,闹出动静都跟丢人,这种就得交给这帮纨绔去调查。
到了晚上,天空开始飘起雪花,秦家的三房子孙都来秦老的小院里吃晚饭。
虽说秦牧对于他的三位父辈都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跟二叔秦叔夜秦东来父子可谓有血仇,秦东来腿上至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而这一年多秦东来暗地里也没多少找秦牧的麻烦。
但是年关将至,老爷子看起来又很高兴,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关头扫了老爷子的兴致。
秦弗狸跟着拓跋白圭去西北过年了,秦耀先跟同学约了出去玩没赶回来吃饭,饭桌上的秦家第三代只有秦东来和秦牧,所说都默契的没有翻脸,但也绝对不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秦牧先是给老爷子斟酒,然后又给他爸和两个叔叔斟酒,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就一声不吭的坐在老爷子的手边吃饭。
索性,秦老多年来都是治家如治军,从来都讲究个食不言,这反而避免了不少尴尬。
秦牧扫了一桌在座的亲人,从血脉上这些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一群人了。
爷爷是真的老了,一顿晚饭,喝了几杯酒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爸秦伯驹好像更胖了,紫檀木的餐椅勉强能把他塞进去。
二叔一如既往的阴鸷,他是个流于表面的阴谋家,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什么好心眼一样。
倒是三叔秦季彪一年不见,还是那副花花公子形象,秦牧这一年没少从手机上刷到他的花边新闻。
想不起来他后妈和三婶就要顺眼的多了,慕容秋荻一身紫色的贵妇套装,虽然看不出品牌,但是绿宝石做的纽扣足以证明这身行头的来历非凡,她好像天生就有种母仪天下的贵气,就算秦牧对她有些刻板偏见,但也得承认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这个慕容家的长女都是绝代佳人。
三婶刘影本就是电影明星出身,今天穿了一条黑白竖条纹的晚礼服,很有料的身材虽然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但就是被纸张包裹住的火,离得近了总能感觉到里头的火辣。
秦牧内心不仅发出贾宝玉一样的感慨:“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饭后老爷子回去熟悉了,三个父辈加上慕容秋荻围坐在一桌打麻将。
秦牧支会了一句,也回了自己屋。
结束了一天的应酬,秦牧回到自己那间到处是书的小卧室里,不知道算不算是安全感缺失,秦牧不管到了那里都喜欢住这种几平米的卧室,他随手捡起一本《参考消息》认真观看,这个房子里的书虽然摆放随意,但是很多都是秦老挑选进来的,每一本可以说都是微言大义的著作,都值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
看书看到夜里十一点,秦牧打算熄灯休息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
第三百八十一章争吵
秦牧走出卧室,也没急着下楼,依着门框听楼下的热闹。
他五感敏锐超出常人,即便距离远但楼下的一举一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嗓门最大的是三婶柳影,听那种哗哗啦啦的声响,她应该是把牌桌给掀了,秦牧想,若是他的几个叔父辈的这些人换个地方打牌,柳影即便是再愤怒,大抵也不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毕竟她只是没有什么根基戏子,老二秦叔夜的阴狠,老三秦季彪暴虐,再加上个笑里藏刀的慕容秋荻,这么一桌子人物的牌局,她掀桌子,简直就是作死。
但这里是秦老的宅邸,老爷子虽然并不喜欢她这个电影明星出身的儿媳妇,但他早就立过规矩,那就是秦家的男人不许打媳妇。
虽说这个世界上所有规矩都会别打破,即便是秦老的规矩也不例外,他早年定下的一些规矩,现在秦氏集团上上下下打破的可不少,但有一点,都是偷偷摸摸的阳奉阴违,没谁真敢堂而皇之的去破坏,就像是那些封建王朝,开国之君定下的祖宗成法,哪怕多年之后有些不合时宜,当子孙的也不会正大光明的却废除。
柳影应该也正是看透的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嚣张,这里是秦老的眼皮子地下。秦家这三兄弟都得做个老实孩子,秦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秦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哪有个省油的灯。
听吧。
柳影撒泼讽刺道:“秦老三,你可真实好大的本事啊,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打了,你在这里打牌,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子吗”。
秦季彪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可不是那种能容忍婆娘跟自己撒泼的主,这些年家暴的事他也没少做,但是在这个院子里,他是不敢动柳影一根手指头的,秦冷娃发火了有多六亲不认,他是知道的,就在不到一年前老头还亲手冲亲孙子秦东来的腿上开了两枪,他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麻将牌,略显不耐烦的说道:“小孩子闹着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柳影被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波涛汹涌,若是秦牧看到未必能诺得开眼,她把儿子秦耀先拉到跟前,不管儿子的反对,拉开的他的外套前门襟,又把贴身的衣服拉上去,指着他前胸后背的伤痕说:“这算是闹着玩吗,我找家里的医生俩看过了,说是肋骨有骨裂,还有脸上也有伤,可差点就破了相”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看样子发展下去有撒泼打滚的趋势,柳影虽然不像慕容秋荻那样,从小就被教会端个贵族架子,但好歹也养尊处优的这么多年,也是有些身段的,但是为了儿子,做个泼妇也是在所不惜的。
伤痕累累的秦耀先,赶忙劝慰自己的母亲:“妈,妈,妈,我没事就是些皮外伤”。
秦叔夜看着秦耀先的一身伤也皱起眉头,他跟老三的面向有些相似,皱眉的时候,眉心也是个川子字,他问道:“耀先,跟二伯说说是怎么回事啊,跟什么人动的手呀”。
秦耀先虽说也是秦家的嫡亲第三代,但岁数较小在秦家一直也没什么存在感,现在被长辈们盯着看,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低着头,小声回答道:“是崔家的崔大器”
坐在椅子上,一身肥肉无处安放的秦伯驹问道:“崔大器是谁啊”他这些年除了钓鱼吃炸酱面,几乎不问世事,所以没听过龙城恶少崔公子的名头也不稀奇。
秦叔夜摆摆头,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说:“大哥,你就别插话了,反正你也管不了什么事”对于秦伯驹这个大哥,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一个自己的身材都管理不了的人能指望他管理什么,他接着说:“崔大器这个人我知道,崔静的儿子,是个彻头彻尾做事不计后果的纨绔,耀先啊,你应该还在上初中吧,你怎么招惹上这么个祸害啊”。
还没等秦耀先回答这个问题,秦季彪却插话道:“二哥,你听到消息了吗,崔静应该是要动一动了”。
秦叔夜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去云州作封疆大吏了”。
慕容秋荻也来了兴趣,她的女儿要嫁到拓跋家,而拓跋家族在大夏以南的几个国家有大量的能源生意,而这些油气资源想要往国内运就必然要经过云州,本来那是谢家的地盘,拓跋家也做好了被扒一层皮的准备,但现在崔静主政云州,若是能跟他搭上线,说不定是个能牵制谢家的手段,她说道:“咱们跟崔家有来往吗?”
一直没吭声的秦东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来往?有啊,秦牧有一回在个饭局上拿枪指着人家崔公子,可威风了”。
秦叔夜骂道:“别胡说八道”。
秦东来笑吟吟道:“我可没胡说八道,这事霍东阁知道,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众人沉默了一会。
秦家大院说大也大,论建筑面积顶的上一个农村的乡镇占地,说小也小,都是些弯弯绕绕的亲戚,谁家有点风吹草顶,放个屁的功夫就成了人尽皆知的谈资,秦牧和崔大器那场斗法虽然没人宣扬,在秦家屯却也几乎是无人不知,很多秦家,萧家,霍家三代四代的小纨绔们还以此为荣。
慕容秋荻扭头问秦耀先:“耀先啊,你们是怎么起的冲突啊”。
要说秦耀先在秦家最敬畏的人那肯定是秦冷娃,但排在第二位的就是这位大伯母了,这位慕容家族的长女,秦氏建筑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秦家大院的小一辈碰到了都得绕道走的狠角色,她端庄的像是观音菩萨,秦耀先这种小辈,敬畏如神明,都不敢抬头看的,他揉了揉鼻子说:“我跟同学去酒吧玩,听到有人在指名道姓的骂我哥,我就上前理论,然后就打起来了”。
秦东来冷哼一声:“你哥,哪个哥?总不是骂的我吧”。
秦耀先老实回答:“骂的我秦牧哥”。
秦东来幸灾乐祸道:“那就是你活该了”,
秦叔夜训斥道:“闭嘴,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他转头对秦伯驹说:“大哥,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样子小牧是把人家得罪狠了”。
慕容秋荻附和道:“是呀,那个崔静马上就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了,咱们还是得跟崔家缓和一下关系的好”。
秦季彪跟着说:“要不让小牧去道个歉吧”。
几个秦家的第二代,你一言我一语就要让秦伯驹带着儿子去崔家登门道歉,负荆请罪。
柳影却不干了,喊道:“怎么,你们商量来商量去就是去道歉啊,秦家男人好有骨气啊”。
秦季彪也控制不住火气了:“你懂个屁,这里有你撒泼的份吗,快滚”。
楼下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七嘴八舌聒噪的像个养鸡场,忽然,争吵声戛然而止。
秦老房间的灯亮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釜底抽薪
一个人需要积威到何等地步。
才能仅仅是房间里的灯亮了,就能让一帮在大夏商界都小有名头的男女瞬间禁声。
秦牧敲敲门,走进秦老的房间里。
老头正依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五
跟世人想象的不同,这位大夏最顶级的富豪,睡觉的地方很简朴甚至有些简陋。
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床塌,床头床尾都有样式老旧的雕花,床旁有一个书桌,书桌上有整套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张宣纸,和一本《春联大全》。
看到秦牧进来,秦老笑了笑,把耳朵上的助听器取下来。
跟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老人一样,秦冷娃有时候也拒绝承认自己的衰老,具体表现就是明明已经有些耳背,却不愿意戴助听器,尤其是当着别人面的时候。
秦牧坐在床边,没正形的说道:“老头,你几个儿子儿媳在下头炒的跟乌眼鸡一样,你不管管啊”。
秦冷娃笑道:“我老了,管不动了,这帮兔崽子啊,现在翅膀硬了,也不拿我当回事喽”。
秦牧给爷爷紧了紧被子,说:“他们哪敢啊,这不,您屋里都灯一亮,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秦冷娃呵呵笑:“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他们在那天翻地覆的争吵什么呢,我也没听清”。
秦牧拍了拍秦老干枯的手背:“没什么大事,就是耀先在外头跟人打架吃了亏,三婶心疼让家里大人出面管管,家里没人愿意出头”。
秦冷娃冷笑道:“那就是对面很有来头呗”。
秦牧点头道:“崔家,崔静的儿子,我跟他有些过节,您也知道,耀先在酒吧跟他起了点冲突,吃亏了”。
秦冷娃哦了一声,说:“崔静是不是要去主政云州了,实权封疆大吏啊”
这个老头虽然每天深居浅出,没事就擦擦古董,种种花草,但是显然龙城乃至整个大夏发生的大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秦牧回道:“没错,这个崔静在龙城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放任地方的机缘”。
秦冷娃又说:“我那个几个儿子又嗅到机会了吧,怕是已经准备好带你去负荆请罪了,借着打在你身上板子,跟咱们崔大人交好呀”。
秦牧戏谑道:“您三个儿子,有俩嗅到机会了,至于您的大胖儿子,除了饭香味,他什么也闻不着”。
“哈哈哈”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说:“有这么说自家老子的吗,你跟你爸有些误会,他呀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秦牧回道:“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
秦老还想再说些什么,秦牧岔开话题道:“您老有什么意见啊,耀先这顿打不能白挨吧”。
世间的父子感情本就难相处,大夏式的父子感情更难相处,而秦牧跟他爹之间有着从幼年至今二十多年的怨气,这股怨气就像是一座顿时喷发的活火山,对它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要去打扰。
秦冷娃嘴里砸吧几下,本来还想劝劝秦牧的,可以想到他跟三个儿子的关系也不融洽就作罢了,说道:“在崔静升迁的关头上去打人家儿子,这可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秦牧问道:“怎么,您老也赞成忍气吞声?还是说也想劝我去登门道歉”。
秦老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准备好付出代价,你要想清楚了得罪崔家的后果,而且觉得承受的起,那你打回去,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承受的起吗?”。
秦牧没有立刻回答秦冷娃的问题,而是起身在这间跟秦冷娃一块苍老的房间里踱步,这间屋子里有很多从秦氏老家搬来的老物件,纺线的梭子,打水的辘轳,缺了盖的旧茶壶,还有一个木边框的老相框,里头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这些事老爷子故乡的回忆,是他的根,也是秦家的根。
他端详了一阵,相框里头的老照片,除了秦冷娃,这些照片里头的人物大多已经不在世了。
他扭头反问道:“爷爷,你觉得一个家族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
秦冷娃不假思索道:“是人”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几十年,这个答案他认为无比道正确。
秦牧点点头:“那我就不能让这个家族的人受欺负,尤其是秦耀先这种家族的未来,三代人才养出富贵气,不能折在崔大器的手里”。
秦冷娃浑浊的眼神不再浑浊,精光四射,一个家族想要成为百年门阀,那一代人就有一代人的责任,他是开创局面家主决定了家族的底蕴,他儿子们这一代励精图治决定家族的势力范围,而秦牧这个第三代就该决定家族的高度了。他欣慰道:“知道怎么对付崔家吗,跟爷爷说说,我虽然老了,但还是有些亲朋故旧的,如果用得着,我给你打招呼”。
秦牧摇摇头:“您就瞧好吧”。说完就出了门。
楼下的几个人见秦牧下楼,纷纷围拢过来。
秦叔夜先开的腔:“老爷子睡下了吧”。
秦牧笑道:“给你们吵醒了,现在又睡下了”。
秦叔夜松了口气,他还有些担心老爷子会下来问事,依照秦老护犊子的秉性,看到秦耀先这幅模样怕是要跟崔家翻脸的,那可不是秦叔夜想要看到的事情。
秦季彪走近拍了拍秦牧的肩膀:“你堂弟耀先,跟崔家的崔大器打架了,你看还吃了亏,这事吧,其实是因你而起,你说怎么解决啊”。
秦牧一挑眉毛,他很反感秦季彪过来拍他的肩膀却也忍住没发作:“打回去呗”。
秦季彪笑了笑道:“这龙城啊不比那些小地方,在这里打打杀杀那一套是不行的”。
秦牧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不懂问道:“三叔,你说该怎么办啊”。
秦季彪说道:“我跟你爸,你二叔都商量了,要不你去跟崔家道个歉吧”。
“道歉?”秦牧丹凤眸子里闪过一抹讥笑道:“怎么明明是咱家人挨打了,反而是咱们去道歉,不应该是崔家人来咱家道歉吗”。
秦叔夜接过话茬:“小牧啊,你不在龙城生活,你不知道崔家有多大势力,实话跟你说吧,崔大器他老子崔静,要去云州做行政长官了,大权在握啊,你懂一个行省的主官有多大的能量吧”。
秦牧假装惊异,道:“那不就是一方诸侯了”。
秦叔夜以为把秦牧给震住了,谆谆善诱道:“是啊,你说这种大人物,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吗”。
秦牧点点头,自言自语:“崔静是崔大器的爹,人家现在是一省的长官,而我却跟崔大器结了仇,我想想这可怎么好”。
秦叔夜笑道:“不用想了,二叔都替你想好了,你去登门拜访,二叔给你备下道歉的厚礼,再动用人脉找些个能跟崔家搭上话的人替你求情”。
秦牧“惶恐”道:“那崔大器要是刁难我该怎么办呀”。
秦季彪说道:“男子汉成大事,就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秦牧故作深沉的思索,秦叔夜和秦季彪相视一笑,这个狂妄的侄子,这次终于没法再狂妄下去了。
秦牧语出惊人:“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宣战
什么扬汤止沸,什么釜底抽薪。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秦牧就转身出门了。
秦叔夜望着被秦牧摔的剧烈摇晃的房门,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摔门而去,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些长辈了”。
秦季彪也跟着添油加醋,对坐那一动不动,事不关己一样的秦伯驹抱怨:“大哥,这孩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一点礼数都没有”。
秦伯驹眼皮也没抬一下,回道:“他可不是我惯出来,把他惯成这样的是咱爹,你要不去楼上跟他老人家理论去”。
秦季彪被怼的哑口无言。
秦耀先整理好被他妈搞乱的衣服,也要跟着秦牧出门。
秦季彪呵斥道:“你干嘛去”。
秦耀先回道:“我去找我哥”。
秦季彪怒道:“你找他干嘛,你往后少跟他来往,跟着他学不出什么好来”。
秦耀先也没说什么,就是坚定的出了门,秦季彪在他身后怒吼:“有种出去了就别回来,再敢给老子惹祸,老子打断你的腿”。
柳影冷哼了一声:“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打断自己儿子腿”说完也不管秦季彪的狂怒,一拧小蛮腰也跟着出了门。
慕容秋荻像是自言自语:“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这孩子口气不小啊”。
秦季彪冷笑道:“口气大的要吞天,釜底抽薪?他还要灭了崔静不成”。
龙城的冬夜很冷。
秦牧不紧不慢的走在秦家大院的主干道上。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一帮年轻人在放烟花。
龙城从多年以前就规定严禁烟花爆竹了,但是这里地处龙城城郊,而且是在秦家的别墅群里,那些城市执法者也不会不识相的来这里查烟花燃放。
他抬头看着烟花,心里估算着今晚的这场烟花秀大概的花费应该有几十万。
一些游乐场办烟花秀是为了打广告受门票,这帮少爷小姐这么玩,应该算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浪费吧。
他想起谭教授关于这种大型烟花秀的一句经典评论来:富人的挥霍,是凡人的福利。
就像秦家这帮纨绔们烧钱一样的放一晚上烟花,不仅能让龙城的其他人一块欣赏烟花的绚烂,还给烟花商贩提供订单,于是烟花厂也有了客户,做烟花的工人有了收入和奖金,可以过个好年。
如果这样推理的话,谭教授的这个结论是成立的。
可秦牧却不认可。
他的价值观很朴素乃至有些小农思维。
在他眼里奢侈就是奢侈,败家子就是败家子,不管他们的行为有什么社会价值他依然在骨子里瞧不上。
其实这个世界上总是大道理和小道理并存的,在《论语》里面就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叫叶公的人跑到孔子那儿去吹牛,说我们那个地方的人可正直了,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一个人偷了一只羊,他儿子发现之后,马上就给他告发了。你看,大义灭亲吧,民风淳朴吧?
孔子听完之后就反唇相讥,说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也很正直,但是方式跟你们不太一样。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一定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父子之间互相包庇隐瞒。
从价值观来看,秦牧接近于孔子,都是现认小道理再讲大道理,就像现在跟崔家的关系,大道理上讲自然是跟崔家化干戈为玉帛来的好,但是小道理讲有人欺负了他弟弟,他就得为兄弟出头。
不管对手是个什么人物,有着什么地位。
秦耀先追了过来,跟他并肩看天上的烟花。
秦继续看天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耀先笑嘻嘻的回应:“我得跟你并肩作战呀”。
秦牧笑道:“什么并肩作战,少在这犯中二病,哦忘了,你还真就是个初中生”。
秦耀先挺直腰板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崔大器收拾他吗,咱们打虎亲兄弟呀”。
秦牧调侃道:“咱们是堂兄弟,你爸没让你少跟我混吗”。
秦耀先撇撇嘴:“我没搭理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夜空中烟花此地开放,把漆黑的天照耀的五彩斑斓,点点烟花拼凑成各种图案,绚烂绽放,又转瞬即逝。
几个放烟花的小纨绔远远道看到秦牧和秦耀先,都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秦耀先一一介绍这些秦家大院里的小字辈。
“这为叫霍震裕,目前在集团旗下的大数据公司做办公室管理工作”
“她是萧晓晓,是个箫暮雪的远房堂妹,在龙城大学读研究生”。
“这个叫……”
秦牧或是握手,或是跟他们点头致意,出乎他意料这些家伙从履历上来看还都挺优秀,最起码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废柴。
那个叫萧晓晓的姑娘好像跟秦耀先很熟络,看到他脸上的伤痕,先是惊呼了一声:“哎呀,耀先,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有伤啊”。
秦耀先躲开萧晓晓试图摸他脸的手,说:“没事,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别大呼小叫的”。
秦牧却实话实说道:“跟人打架了,让人给打了”。
几个小纨绔这可不乐意了,从来都是秦家人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让被人欺负过。
正好这些家伙本来就存了攀附秦牧心思,又都知道秦耀先平日里跟他走的近,现在自然是要表现一下。
“谁啊这么狂,敢打咱们耀先”
“我看他是活腻了,今晚我就去埋了丫的”
“耀先你说是谁,哥哥这就去给你出气”
群情激愤,大义凛然。
秦耀先看了秦牧一眼,秦牧微微颔首。
秦耀先咳嗽了一声说:“哥哥,姐姐们,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我确实是跟人打架了,而且吃亏了,对方叫崔大器,是咱们龙城有名的恶少,要不咱们今晚一块去收拾他”。
“崔公子啊”
“崔静的儿子吗”
“那可是狠角色”
刚才好撸胳膊挽袖子,要为秦耀先去出气的纨绔们窃窃私语,然后不约而同的拿起手机,假装接电话。
“喂,妈,我这就回去”
“哎,媳妇什么!家里着火了,我这就往回赶”
“哎,爸,什么你心脏病犯了”
好像就在一瞬之间,这帮纨绔子弟的家里都出了大事,纷纷决定回家。
秦牧不禁笑出声,多么拙劣的演技啊。
他举起两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停止表演。
秦牧扫视一周,小纨绔们纷纷低头,他说:“其实秦家的嫡长孙,现在我的弟弟被人打了,这个仇我会去报,你们放心,这事不会牵连到你们,崔大器是个什么人,我清楚,势力大的很,但是我不会放过他,今天今天我把话撂在着,我得打断崔大器的一条腿,否则我跟崔家没完,你们要做只有一件事,就是把风放出去,让最好让整个龙城的人都知道,我秦牧要收拾崔大器”。
这是宣战,这是秦牧在向崔家宣战!
第三百八十四章 重温旧梦
龙城宝格丽酒店。
顶层最豪华的套房里,秦牧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默默的点上一只烟。
坐在这里,透过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还能看到西北方向不断升腾起来的烟火。
窗外开始飘雪花了。
看一眼时间凌晨已过,说起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四。
秦家的“太子爷”向崔家的宣战的消息,正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在龙城的某个小圈子传播。
一个是仕途上平步青云一遇风云便化龙的政坛新贵,一个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长子长孙。
这种级别的较量从来都不乏看客,相信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场龙争虎斗都会是龙城老少爷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根烟秦牧也没抽几口,就快要燃尽,烟灰积攒了很长,终于断裂开来,落在地毯上摔个粉碎。
秦牧看着地上烟灰,要是崔家跟烟灰一样脆弱就好了,可惜这不是不可能的。
崔静宦海沉浮这么些年,虽然没有过很惊艳的政绩,但就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地方走到龙城,如今又要龙城放任封疆大吏。
这种人是可怕的,没有人能说清他的功绩,可他就是能步步高升,没人搞得清楚他的人脉网,但关键时候总有贵人相助,没人知道他的手段,可他的敌人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兵法上有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说的就是崔静这种人。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对话框。
那个被他备注为诈骗犯的女人还没有发来新消息。
他之所以今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女人约他。
那个面覆黑纱,跟他在一片废墟中有过一夜欢愉的女人。
她前胸纹绣的那朵曼陀罗花,如今想来依旧人迷醉。
秦牧经历过很多女人,若是单论嘴上功夫,这个娘们绝对是第一流。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只用舌头就能把鞋带系成蝴蝶结。
而且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笼罩在一层如烟如雾的神秘氛围中,有些不真实,有些幻灭,却又可以触碰,可以进入,可以歇斯底里的疯狂。
就在大约一个钟头前,秦牧和秦耀先在那看烟花的时候。
这个女人给他发了一个酒店的房间号,419号房,英文数字是,4-four(for)、1-one、9-nine(night)
房间号都都透着旖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都只是一种体验,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荣华富贵都是体验,跟女人之间的那点事也是。
而这个神秘的女人却把这种感官体验,放大到了极致。
门外传来高跟鞋跟敲打地板的声响,她来了。
门锁转动,她推门而入,依旧呆着面纱,随手关掉房间里灯,只留下踢脚线上的氛围灯。
昏暗的灯光洒在房间里,营造出一种私密而充满
诱惑的气氛。
空调口吹出的暖风轻拂他们的肌肤,带来了一种微妙的触感,暖饱思淫欲。
女人清楚,她们之间有着一种道德约束,存在着某种禁忌,但这种禁忌的挑战却让她的感觉更加强烈。
北风刮着雪花啪啪啪拍打着落地窗,外界冰凉无法浇灭她们心头燃烧的欲望。
她穿了一袭紫色的纱裙,黑纱笼罩下依旧能看到那鲜红的嘴唇,薄纱裙下的酮体若隐若现,深v领口处,漏出夸张饱满的胸脯,胸口上的那朵蔓陀罗花如她本人一样娇艳。
他站起身,环抱住她的身子,她把头低在他的肩头,脸埋在他的胸口。
秦牧说:“今晚打算卖多少钱啊”。
女人说:“不要钱”。
秦牧嬉皮笑脸道:“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女人紧紧贴在秦牧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秦牧从她的身体里感受到一种无助和彷徨。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最近经历了什么。
女人欠起脚,在秦牧的耳边吐气如兰,用一种独特的沙哑嗓音,轻声细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多卖些力气就好”。
秦牧笑了笑:“肯定是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
这时候,就不要再多说废话了,废话太多就真的把那点意思变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变成没意思了。
吻。
轻柔的撬开对方的唇,唇瓣和唇瓣不留余地的结合,吸引。
唇齿之间的互动,却不发出声音。
热烈的投入,投入的深沉。
彼此索取,彼此占有,索取的温柔,占有的凶狠。
衣服是被撕碎的。
落地窗前,他在她的背后,我深入到底的宣泄,她眉头微簇的承受。
他站在城市的至高处,俯瞰整座城市,他是c一个女人,也是在c这座城市。
滚烫的脸贴在微凉的落地窗玻璃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湿滑的胸口上。
全情的投入,各种姿势的转换。
他抱起她,盘在她的腰上,一步一颠簸。
她匍匐在他的脚下,玉人品玉箫。
他也不会只是自己享受,矮下身段,热脸贴冷屁股。
一夜的风流。
一夜荒唐,重温了一场旧梦。
第三百八十五章腊月二十九
腊月二十九。
距离秦牧宣战崔家已经过去了小一个礼拜。
这场大战已经成了龙城某个小圈子里人尽皆知的话题,即传说有些好事者还为这事开出了盘口,就赌秦少爷能不能打断崔公子的腿,还有一些人赌究竟是打断哪条腿,左腿?右腿?或是中间那条小腿。
这事,起初两个家族都保持了一种诡异的缄默,不知道是在积蓄力量准备殊死一搏还是在通过各种关系斡旋化干戈为玉帛。
不知道崔家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可秦家的三兄弟每天都能接到各个领域大佬的来电。
打探情况的有之,煽风点火的有之,试图说和的也有之。
而秦伯驹三兄弟都知道秦牧的驴脾气,也没人来他这里找没面子,只是秦叔夜和秦季彪哥俩,毕竟外头都有一大摊生意,唯恐遭到崔家的打击,都往外放话这事秦牧的个人行为,跟家族生意无关。
但是很快,两兄弟这种言论就被外界视同为并不怎么高明的障眼法。
因为秦老发话了。
这位注定要在大夏商界历史上有一席之地的老人,直接通过秦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文字,文字虽短,分量却足。
这段文字中透露了两层意思,一是一直以来不被外界熟知的秦家的第三代秦牧将是秦氏集团庞大产业的第一继承人,二是秦氏集团将全力支持,秦牧的一切商业或非商业行为。
本来因为秦牧和崔家迟迟没有什么实质性行动,一些看客以为这又是一场虎头蛇尾,有始无终的豪门贵公子斗气的戏码的时候。
秦氏集团的这条声明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些娱乐和商界媒体也开始行动了,本来不过是一场豪门纨绔之间意气之争,虽然博人眼球,却终究上不得台面。
但秦氏集团的公开表态,让这场事件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五
从古至今门阀最看重的东西都是家族荣誉。西汉著名公案,霍去病在上林苑射杀飞将军李广之子李敢,表面上的原因是李敢认为李广之死卫青有责任,于是打伤了卫青,而霍去病作为卫青的外甥自然要为舅舅报仇,于是在打猎的时候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射杀李敢。但从本质上讲,这就是新崛起的卫氏家族被老派的关中李氏家族伤了颜面,霍去病作为卫家的外甥通过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挽回家族荣誉。
这种荣誉有财富,全力,祖辈的功劳,今人的名望来维系,有这种荣誉在,这些家族做事底气足,寒门中人见了他们都会不自觉的矮半截身子,于是他们可以事半功倍的巧取豪夺。
但是一旦这种荣誉被打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了眼,那这个家族就不再可怕,就像古罗马的暴民敢去杀死元老院的贵族,那被荣誉维持的秩序没了,这个家族也就危险了。
说是满城风雨一点也不夸张。
而作为事件始作俑者的秦牧,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名动龙城。
已经有不少龙城混圈子贵妇名媛开始打探秦牧的情况了,毕竟不管这次秦牧能不能如他所言打断崔公子的一条腿,只凭借秦老亲口表态他是秦氏集团第一继承人这个身份,他都是这个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个小圈子依靠钱,权,利益,血缘维系关系,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又是必要的润滑剂。
贵妇想跟秦少爷做个长久的或是一夜的情,长久自然收获利益,一夜的也能收获谈资,这个社会里,人和人交流,谈资往往比名牌包名牌表更有价值。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龙城许多大姑娘小媳妇惦记上的秦牧,此刻正和于墨白,秦耀先,霍东阁三个一起打扑克,是在于墨白家一处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里,坐在那种烧柴火的火炕上,不管外头寒风
怎么刮,屋子里都暖和的像是初夏。
打的是一种叫做“掼蛋”的扑克,也不是哪个天才发明的新型游戏,融合了斗地主,升级等传统玩法,是最近苍东省上到政府高层下到平头百姓都热衷的一种玩法,两两一伙捉对厮杀,秦牧跟秦耀先一伙,他俩都属于数学方面有点天赋的家伙,打扑克的记牌都有一套,所以一直是压着于墨白和霍东阁打。
霍东阁是秦氏集团里第一个明目张胆的站在秦牧这边的管理层,最近随着秦老亲自为秦牧站台,他的地位一开始水涨船高,不过他毕竟是在慕容秋荻掌控的地产公司里当差,所以处境也有些尴尬。
打牌的时候,秦牧接到了裴主编打来的电话,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裴女士还是询问她前夫的事情,对于这事秦牧倒没有什么吃味,一个女人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帮前夫一把,说明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对于男女之前这点事尤为感兴趣的于墨白自然是要竖起耳朵来听。
“听声音是个女人啊?”于墨白轻抚一笑问道,他天生一双桃花眼,从小就是个多情种,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当了父亲的缘故,竟然宣称自己要回归家庭了,把那些莺莺燕燕给聚到一起,花重金打发了遍,据说现场的一幕几位感人,有不少姑娘哭着喊着要留在于公子的身边继续做金丝雀。
“对,正好,你帮我打听个事吧。”秦牧随口就给于墨白安排了个小活。
“什么事?”于墨白满脸的跃跃欲试,打小他就跟着在秦牧和李从戎的身边厮混,到处惹是生非,后来李从戎惨了军,秦牧去了国外,龙城一下子就变得没意思了,现在秦牧回来了,那种小时候的感觉也回来了。
秦牧随手把于墨白趁着对话,扔进牌堆里作弊的烂牌,捡起来重新塞回到于墨白手中,说道:“帮我打听个人,姓王,莱安来龙城发展的地产商人,应该是在这边得罪人,大体情况呢,就是他包养了个女学生,女学生呢还有个金主,应该是龙城的哪家公子,反正这个公子哥呢把姓王的给绑了,你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然后说和一下”
于墨白满口答应:“没问题”。
第三百八十六章 薛一刀
秦牧吩咐的事,不管合理不合理,于墨白都会不折不扣不过脑子的去执行。
打牌的功夫,他已经开始在手机里给各种人发消息,打听这位从小县城莱安来的王姓老板的下落。
秦牧一个炸弹收底成功,在牌桌上落下于墨白和霍东阁两人一整圈。
虽然没有赌钱,但是这种一直输的,不管牌好牌差都输的感觉确实不爽。
于墨白渐渐被打出了一些火气,他自然是不敢冲秦牧发火的,只能冲着同伙的霍东阁嚷嚷:“我说老霍呀,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呀,不会打就赶紧换个人,好好的牌局给你打成这样,我也是倒霉,这真是碰上猪队友了”。
霍东阁四十来岁了,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么数落,当场就有些下不来台,可他也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来,抛开于少爷是秦牧的发小这层关系不说,于家在龙城本来也算数得着家族。甭管哪个圈子都保持着大鱼吃小鱼的客观规律,秦牧能欺负于墨白,于墨白能欺负霍东阁,本质上的原因不是说手里的牌打的好坏,而是人生底牌的好坏。
秦牧斜瞥了于墨白一眼,冷声道:“掼蛋的战略在于审时度势,牌一上手就要思考牌势,进而确定是跑两家还是跑一家,是自己走还是保对家走,并根据局势发展及时调整策略;掼蛋的战术就在于如何出牌,牢记“枪不打四”“打下不打上”等具体战法,处理好每一个细节,打好每一张牌。如果只知术,而不知略,就会失去方向。如果精于略,即使逊于术,也不会犯大错。正所谓,做正确的事,远比正确地做事重要。当然,战略战术都把握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你说你打的这几把牌算是打了个几把”
面对秦牧的批评,于墨白表现的就跟霍东阁面对他的指责一样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我还是不擅长棋牌类游戏,秦牧哥可能是不知道我在网游中有多牛掰,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我呀还是适合在网络世界里大杀四方,最近科技圈不都在研究脑机接口意识上传吗,等成功了我肯定第一个做意识上传”
“是吗!”秦牧点头道,继续出牌,几轮过后,轻轻松松再赢一局,有些话他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于墨白在网游中的牛掰事迹他也略知一二,他那些彪炳全服的战绩确实也是货真价实存在的,但这孙子完全就是个人民币玩家,曾经为某爆火一时的网络游戏充值过两千多万,那可是实打实的人民币啊,人家游戏公司专门为他打造了亮瞎眼的装备不说,还利用游戏后台为他作弊,碰到了难打的boss后台直接帮他灭,团战的时候谁敢跟于公子叫板,那就直接后台操控强制对手反应迟钝,这种骚操作下于公子自然是如他所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见于墨白没了打牌的性质,秦牧就提议休息一下,心思玲珑剔透的霍东阁接了个媳妇打来的电话,就借故回家了,他实在是受够跟于墨白当牌搭子的时光,霍东阁走了之后,秦牧看了眼时间,吩咐秦耀先出门去买些吃的和酒水,这处四合院是于墨白家的产业,但是长年没人居住,除了定期有人来打扫卫生,宾馆没有配备厨子和佣人,所以自然也没法做饭。
秦耀先走后秦牧和于墨白到院里晒太阳,于公子点上一根烟,小心翼翼的问道:“哥,我听说你跟崔大器那孙子对上了”
秦牧也点上一根烟,今天天气不错,难得的冬日暖阳,他反问道:“怎么你要出面说和一下吗
于墨白摇摇头:“说和个屁啊,我早就看这孙子不顺眼了,要不是我爸一直警告我别惹崔家人,我早就废了丫的了,现在你回来要干丫的,我肯定要帮帮场子,可就是,可就是……”
秦牧踢了他屁股一脚:“有话说有屁放,别吞吞吐吐的”
于墨白把烟一掐压低嗓音:“可就是他老子崔静不好惹呀,马上就是行省级的大员了,把崔大器给废了,我怕他老子会报复。”
秦牧笑道:“你以为我家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高调的宣布我是秦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啊,就是给崔家看的,让他们投鼠忌器”。
于墨白认真道:“我觉得牧哥你这么做有点不值当,想废了这孙子有的是辙,干嘛非要大张旗鼓废他呀,我在拜占庭找上几个出千的高手,勾着这孙子去赌博,先让他赢上个千把万,养养他的赌瘾,赌瘾养成了都不用我再用手段让他输钱,他这辈子肯定废了,总有他输个倾家荡产的一天,这样就是哪天这孙子横死街头,崔静也找不到咱们的麻烦”
秦牧惊异的看了自己这个一块长大的小兄弟一眼,这算计可够歹毒的啊。
假如给生活中的行为难戒程度打分,满分100,戒烟3,戒色20,戒赌80,戒毒100,赌博这种东西一旦成了瘾,那就是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秦牧摇摇头“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了,不瞒你说这一年来姓崔的也没少给我找麻烦,还给我设过死局,我要踩他,就要正大光明的踩他,他老子如果不同意,那就一块踩”
于墨白哈哈笑道:“尿性”
秦牧拍了拍于墨白的肩膀:“你也帮我打听打听崔大器最近都在哪活动,我过完年就回苍东了,越快越好”。
于墨白回道:“这事好办,崔大器这孙子招摇的很,龙城大大小小的夜场他都去,哪怕在外头找不到他,我还知道他有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秦牧感兴趣道:“说说看怎么个金屋藏娇法”。
于墨白轻声道:“这事说起来还挺变态的,这崔家父子竟然共同包养了一个楼凤,就是那种傍大款的假名媛,也不知道这父子俩知不知道他们爷俩用的是一个玩意,总之我都把地点打探清楚了”。
秦牧笑道:“行啊,你小子现在都成龙城包打听了,什么事都知道”。
于墨白嘿嘿一笑:“从你跟崔家宣战的那天,我就发动所有的资源调查这孙子了。其实还有个事挺麻烦的”。
秦牧心头一热,这才是真兄弟啊,多年未见,甚至连通讯都没几句,他一碰上事,于墨白那是能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一点也藏着掖着,而且对手还是地位显赫的崔家。
他抹了把脸问:“什么麻烦”。
于墨白回道:“最近崔家给崔大器安排了个保镖,一个怪老头,走哪都带着一把刀,据说姓薛,听我家的保镖说是个高手”。
怪老头,姓薛,带刀。
秦牧皱眉道:“这老头是不是叫薛一刀”
于墨白点点头。
第三百八十七章 年三十
年三十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莱安,医科大教师宿舍楼里,特意做了个新发型,一身家居装带着围裙也难掩妖娆身材的谭韵正在包饺子。四十多岁的她天生丽质,也没怎么特别保养,身材也没走形,而且比年轻的时候更多了几分韵味,眼角和颈部有些浅浅的皱纹,却也没有影响她的容颜,女人如花,她如今正是怒放时节。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赶饺子皮的手得空的功夫,还会轻轻用指尖敲击桌面,看指法应该是“弹奏”的《卡农》,过年了,儿子要回来了,虽说因为航班延误要今天晚上才能到家,但总归是回来了。
她人生将近过半,对她来说余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孩子,这也是大部分大夏女人的人生态度,她们首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女人,在遇到秦牧之前她甚至已经把自己还是一个女人这件事忘记了,即便现在她有了秦牧这么一个灵魂肉体都高度契合的男人,孩子在她心中依然是排在第一位的,这是天性使然,无法更改。
把包好的水饺放进冰箱里,她洗了把手,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尤其是儿子房间里,力求做到一尘不染,她这么认真的做保洁,除了过年打扫庭厨的传统之外,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秦牧曾留下的痕迹完完全玩的抹掉。
在这座两室一厅的老旧房子里,秦牧和她曾在各个角落里疯狂,半掩纱窗的阳台,卧室里结婚时候买的梳妆镜旁,声控灯不怎么好使的半夜楼道里,甚至是挂满儿子上学各个阶段奖状和各个年龄段照片的小卧室里…….每个角落里他们都曾今挥汗如雨,都有过鞭挞的甜蜜和疼痛过后不留余地的刺激。
她在儿子的面前一直都维持着一个知性端庄母亲的形象,为此在儿子出国之前她时刻跟各种男人保持距离,足足守了十多年的活寡,放在古代政府都得修个贞洁牌坊。
收拾完角角落落的卫生,果然还是找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蒙眼的红丝带,和断裂的拉珠。虽然房子老旧,但是供暖很足,一番折腾出了一身吸汗,她坐在沙发上休息,随手捧起一本《雪国》翻看,那收拾起来的红丝带和拉珠却让她无法静下心来的读书,就像是长尾鸟的羽毛在若有若无的撩拨她的心弦,痒痒的,麻麻的,她想经过了秦牧一年来的调教,若是再让她守十几年的活寡,怕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莱安富城家园小区,徐飞燕带着女儿韩冰,裴如衣带着两个儿子,两家人在一块过年。
“韩冰,别就知道在那玩手机,进来端菜!”厨房里忙活的徐飞燕冲门外喊,尽管实在烟熏火燎都厨房里,徐女士还是一身合体又贴身的碎花旗袍,黑色的细高跟,让她整个人苗条又不失少妇风韵,挂脖的围裙腰间一系,衬托的小腰不堪一握,十几个菜有条不紊的新鲜出锅。
带了副黑框眼镜,简单黑t搭配卡其色阔腿裤主打一个慵懒风的裴主编磕着瓜子走过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说:“过年了,让孩子玩会吧,我负责上菜”。
徐飞燕很不客气道:“就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上菜我都怕你打了盘子”。
裴如衣翻了一下眼皮,看了眼客厅里各自抱着手机玩的孩子们,一伸手不轻不重宾的打了好闺蜜的臀部一下,调侃道:“这才几天没见那人,火气就这么打了,我得赶紧打119才行,某人一离开男人就发烧,这都要着火了”。
“是跟我瞎扯”徐飞燕回头白了裴如衣一眼,身处排卵期的她身子格外的敏感,以前一个人拉扯孩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跟秦牧这一年食髓知味,有些事还真就熬不住了:“你怎么能让他帮你救老王呢,这种事男人之间多少都有点忌讳吧。”
裴如衣一阵心酸,叹气道:“我也是没办法呀,毕竟是孩子他爸,总不能不管他死活吧”。
徐飞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在外头包养女学生,遭了报应,你还帮他,你啊,这不叫善良,这叫愚蠢,你就不怕他因为这事对你心怀芥蒂,觉得你还念着前夫的旧情”。
裴如衣无奈道:“那我也没办法,我可能就是名字取错了,女人如衣,男人都不懂的珍惜”。
颐养中心里,一身ol职业装的杨青婷跟几个过年也没回家的老人一块看春晚。
这些老人也不全是孤寡,有几个是孩子出了国,定居在国外,过年也不回来。
有句话说的不无道理,没出息道孩子才是来报恩的,这个时代孩子越是有能耐就离父母越远。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拿着杨青婷的手背道:“孩子,你不用在这陪我们了,你该回家了,大过年你爸妈该多想你啊”
杨青婷娇声道:“王奶奶,他们才不想我呢,在他们眼里女儿就是个赔钱货”
王奶奶微笑:“天下哪有不想子女的父母呦”
杨青婷笑了笑也没在说什么。
她大过年的不回家也不仅仅是同情这些住进颐养中心的老人,主要是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前阵子他爹给搞出个私生子,小三都带着孩子打上门来了。
她悄悄收集了孩子都毛发,又拿着她爹杨开山的毛发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毫无血缘关系,拿到鉴定报告的当天,他爹就一病不起了,具体也查不出来什么病,就是不起床,满脸呆滞,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
她拿起手机翻看了下信息,还没收到某人的新年祝福,心中暗骂男人都是王八蛋。
江南省,武江市,医学泰斗郭家的小庄园里。
郭鹿萍一家子和郭囚牛一家子都来这里一块过年三十,郭家的长子也就是吴暖暖的大舅,在西路某国做外交官,今年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吴暖暖根龙城刘家这场郭家长辈很看好的婚事黄了的缘故,年夜饭也显得有些沉闷。
郭囚牛想活跃一下气氛,端起酒杯对郭院士说道:“爸,新年快乐,我敬您一杯”。
郭院士对于这个搞音乐对小儿子,一直都看不上,象征性的抿了抿酒杯就放下了,势利眼即便是在父子至亲之间也是存在,若是那个级别直追行省级外交官大儿子给郭院士敬酒,老人家肯定不会这么敷衍了事。
老当益壮的郭院士突然开口问道:“暖暖,你说说,跟小刘到底闹了什么矛盾,怎么你去一样云洲,没等回来人家就退婚了”。
郭囚牛夫妻俩也跟着附和老爷子的追问,尤其是小舅妈齐月楼,她能嫁给郭囚牛绝对算是攀高枝,进了家门之后郭院士夫妇对她也不看重,她可是十分嫉妒郭鹿萍一家子的,当知道吴暖暖要嫁给龙城刘家的时候,嫉妒晚上都睡不着觉,所以这场婚事一告吹,她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吴暖暖对于外公历来敬畏,在云州发生的事情她却不愿意跟任何人说,面对外公和整个家族的逼问,她只是无声流泪,不发一言。
水月庵的禅房里。
当年的萧纨如今的静安师太,一身淄衣跪在佛前,她满脸潮红,细汗粘着长发贴在脸颊上。
她参禅十多载终究参不破情欲观,一个来自西路的跨洋电话,让因为年关而有些浮动的红尘心更加浮动,电话是萧暮雪打来的,她俩随是姑侄关系年龄差别却不大,箫暮雪小时候跟她情同姐妹,一些不会跟父母讲的私密事也会跟她讲,比如出潮时的慌乱,春梦后的尴尬,这些事都是女孩子家之间的朦胧暧昧的小秘密她们彼此分享,箫暮雪甚至跟她分享了跟秦牧那一次一夜贪欢的过程和代价,静安师太听的时候就已经欲海难渡,盘念珠的手塞到了尼姑衣下,加紧的双腿颤抖战栗。
她跪在佛前
念诵五十遍《金刚经》忏悔。
然后又念了两遍《文殊心咒》,为某个还未降世的宝宝开智祈福。
龙城,秦家大院,灯火通明。
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把夜空照成白昼。
年夜饭正式开始,今晚齐聚一堂的不仅有秦家人,还有整个秦氏集团道高层,足足做了五大桌。
主桌上坐着秦老,秦伯驹,慕容秋荻、秦叔夜,秦季彪,柳影,秦牧,秦东来,秦耀先等等,这些秦家的血脉嫡亲。只不过今年少了秦弗狸,她如今是拓跋家的儿媳妇,虽然还没过门,但是传言拓跋山河病危,拓跋白圭有可能灵前继位,这种紧要关口她自然要留在西北过年的。
剩下还有萧家人一桌,霍家人一桌,还有公司一些外姓的高层一桌。都是那种能坐下二十几人的大圆桌,算下来这顿年夜饭有百十口人在一块吃。
往年的年夜饭,都是各自在自己家里吃的,吃完之后大家才开始走访串门拜年。
今年来的这么齐齐整整,肯定有原因的,至于原因就是老爷子的那段关于继承人的声明,从某种意义上讲那甚至能当成一份遗嘱。
这些人聚在这里自然各有各的心思,考察秦牧的有,想做从龙功臣的也有,还有一些就是对秦老的声明不满,借着年夜饭来逼宫的,而且这种人还不少,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暗中完成了串联。
这哪是年夜饭啊,这是鸿门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没喝多少酒却已经有些醉态的秦季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醉话,他酒量肯定没这么差,但有些话就是得喝醉了才能说,他用筷子敲了敲酒杯。
说道:“爹,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些话我得一吐为快”。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准知道她没憋着什么好屁,不等秦季彪开口,秦老就冷声道:“看看你喝酒喝成了什么样子,滚回家去,别在这给老子丢人”。
秦季彪酝酿人七八天要说话,被秦老一句话就给堵在了那里,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场,刚要说话,契合对上了秦冷娃略显阴冷的眼神。
一瞬间嗓子眼里就像被灌进了胶水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冷娃又说:“耀先,送你爹回家”。
秦耀先立刻起身,搀起心不甘情不愿的秦季彪就往外走。
秦冷娃冷冷的扫视全场,像是一头老狮子,在自己的领地上宣誓***,那些个不管存了什么心思的秦氏集团高层纷纷低头,就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盯着看的小学生,哪怕是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也不敢抬头对视。
他虽然老了,但是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一直在秦氏集团传颂着,这个秦氏集团的创始人白手起家,每一次商业博弈都是教科书级的案例,他眼光之毒辣如同未卜先知,每一笔投资都能领先于时代,每一个商业决策都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创造,在场的这些人是他的追随者,也是奇迹的见证者,他们如何敢不敬畏这个老家伙如神祇。
他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今年八十多了,也不知道还能过几个除夕夜,今天这顿年夜饭,大伙吃好喝好,这么好的酒菜如果还堵不住嘴,哼哼”冷笑两声,没说下文。
本来也打了一肚子腹稿的秦叔夜也颓了,老头子的威望就是说一不二,他不想听的话,别人就只能烂在肚子里,甭管是谁。
他试了好几下想要起身说些什么,但最终都在秦老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有人说一个男人是伴随着对父亲的挑战成长的,如果这话有道理的话,那秦家这三个好大儿至今也没能长大。
秦老的儿子们都不敢说话了,外人就更不敢了,但是有人敢。
慕容秋荻直接了当的冷声说道:“爸,直接把位子传给孙子这种事,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洪武皇帝就把位子传给了建文,但是他坐稳江山了吗”。
她是秦家的长媳,还是慕容家的长女,二十年前秦家遭逢大难,若不是慕容家出手相助,秦家怕早就一败涂地了。
所以慕容秋荻在秦家的地位很高,甚至秦冷娃也要礼让几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夜话
大夏是个重视历史的民族,从来都讲究个人以史为鉴。
慕容秋荻的这段话讲的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太子朱标死后直接把皇位传给了孙子朱允文也就是建文皇帝,后来都故事有点历史常识都都知道,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一路从北京打到南京,灭了建文,建文皇帝神秘失踪,生死不祥。
不得不说,这位慕容家的长女讲话很懂的怎么切中要害。老爷子喜欢古董,自然也喜欢研究历史,那就用历史典故来攻击老爷子的观点,颇有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味道。
在场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都等着老爷子或者是秦牧要做出什么反应。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其实眼下的这种情况,对这对祖孙来说都有些尴尬,对于秦冷娃来说,慕容秋荻是婆家足够强势的大儿媳妇,他这个当公爹的自然不好亲自下场跟她拌嘴斗气,否则很容易就被冠上以大欺小甚至为老不尊的名头,而秦牧是个晚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跟自己对后妈唇枪舌剑,否则很容易落个目无尊长,不懂礼数的恶名。大夏从古至今都重视一个“礼”字,这有时候是束缚人的枷锁,有时候又是伤人的利器。
这也正是慕容秋荻的高明之处,她就是能在花繁柳密处,找到对手的破绽而后打蛇打七寸。
众人被老爷子的威严震慑的不敢抬头,心里却都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洪武皇帝不把皇位传给儿子是有原因的,他有四个嫡亲儿子,太子朱标早逝,秦王贪财,连军饷都贪污,晋王虐下,习惯车裂下属,至于燕王他爹死了之后就谋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洪武皇帝不把皇位传给几个儿子而是直接传给孙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个清冷女人声音从主桌位置传来。
本来大家都低头吃饭,出于对秦老的敬畏,对于秦家的女眷这些秦氏集团高层大家都是不敢仔细看的,但是现在众人都忍不住好奇心,纷纷轻轻歪头看向主桌位置,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女人敢在这种场合跟慕容秋荻针锋相对,惊艳!
这是所有看清楚这个说话女人相貌的男人心里的感觉,那个女人是在秦牧的身边坐着,她穿了一件孔雀蓝真丝材质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的一步裙,简单的服饰包裹着出众的身材,脸上不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乌黑的秀发扎个高马尾干练又富有青春气息,有几个在海城有业务的秦氏高层人物,小声嘀咕。
“怎么是她呀”
“她怎么坐在秦牧的身边”
“她跟秦家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真是天骄实业的董事长纳兰桐凰,而今天在秦家家宴上出场的身份是秦牧的媳妇,秦家的长孙媳。
就在昨天,秦牧跟她微信聊天,问她过年在哪过,她说许胜男回老家一个人在海城过,言辞之间有种掩饰不住的落寞,看来再强的女强人在新春佳节一个人过也有些不舒服,秦牧开玩笑问她要不要来龙城过年正好新媳妇见公婆,还问她敢不敢。她说敢,然后就来了。
秦老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停一下,忘了跟大家介绍一下了,这个姑娘啊,是小牧的女朋友,也就是我们秦家未来的孙媳妇,她叫纳兰桐凰,还是天骄实业的董事长,相信你们有些人也听说过她,或者认识她,今天就在这里给大家引荐一下了,将来如果在生意场上碰到了,能关照就关照一下,都是自己家人”。
秦老和秦牧的身份都不好跟慕容秋荻起正面冲突,但是纳兰桐凰可以,婆媳矛盾谁家没有啊!
“你一个没过门的丫头,这种事情轮得到你插嘴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身红色礼服的慕容秋荻,柳眉竖立,冷厉的眼神盯着纳兰桐凰冷声道。她精心营造出来的一个让秦老秦牧都难看的语言陷阱就被纳兰桐凰一张口给破解了,甚至还把一场严肃的家族继承人争夺战演变成一场婆媳之间的闹剧,这样她很气愤。
纳兰桐凰以眼还眼,气势上丝毫不让。她声音同样冷厉道:“不管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地方,也不管什么时候”她拍了拍秦牧的肩膀:“这个男人,谁要是想欺负他,我都跟谁拼命,我是秦家媳妇,而他秦牧也是我的男人”。
慕容秋荻年轻的时候号称艳压东南,现在四十多岁大年纪依旧风姿绰约,而纳兰桐凰也是名动海城的大美人,这种级别的美女在一张桌子唇枪舌剑,真是一场又美又狠的好戏。
今天能在这间屋子里吃饭男人,肯定都是身价和眼界都足够宽广的人物,但是还是被这两朵美人花的争斗给恍了心神。
秦冷娃看了眼在气势上不输慕容秋荻分毫的纳兰桐凰,又看了眼秦牧,拍了拍他的手背,缓缓点头,算是某种认可。
而作为秦牧的父亲,慕容秋荻的丈夫,本该在这时候站出来缓和矛盾的秦伯驹却像是睡着了一样,眼观鼻鼻观口,神情漠然,老僧入定一样。电视里在放春晚,在场的所有人或许只有他在看。
一场各怀鬼胎的年夜饭最终演化成了一场婆媳大战,好在两个女人都是体面人,没有撒泼打滚哭闹上吊那一套。不过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精彩,最起码比电视里的春晚要精彩。
晚宴结束之后,秦老让秦牧代自己去小院的门口送客,经过今天晚上,秦氏的高层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秦老是铁了心要把位子传给孙子了。
不管他们对秦牧这个秦氏的继承人存了什么心思,但最起码在明面上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走的时候都会主动跟秦牧再握一遍手。
只有慕容秋荻面若寒霜,她怎么可能甘心让秦氏偌大的家产落到秦牧的手里呢,尤其是地产公司,是她一手带大的企业,虽然现在地产行业不景气,但是仅仅企业公司的现金流就足够支撑她上市融资的,她绝对不允许,秦牧这个她眼中的野种成为秦家的掌门人,就算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秦牧礼数周到的送各种人物离开,等到他们远去,秦牧这才挑了个僻静位置,掏出手机刷着玩,没想到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那位网名“墙角数枝梅”的棋友竟然邀他下棋,这人得是多无聊,秦牧过断拒绝。
他蹲地上抽烟,没一会秦老爷子住着拐杖走了过来,这个自幼最疼爱他的老头,开心道:“小子啊,有出息,不仅自己知道回来过年了,还给我带回来这么优秀个孙媳妇,上市公司公司的老板啊,虽说盘子不算大,但是一个姑娘家能只身闯出这么大一片天地也很了不起了,你小子有福啊,娶到这么贤内助帮你,将来你接手秦家我就更放心了”。
秦牧站起身轻声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老爷子摇摇头,笑道:“老头子我活到这个岁数,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是看人从来看不错,你俩一看就是一家人,如今又进了一家门,这辈子的姻缘算是定下了”。
秦牧搂着这位外人眼中宠溺自己根本就是到了荒唐地步的老人的肩膀,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小时候喜欢背着他到处玩的爷爷,如今已经瘦弱佝偻头顶只能到他胸口位置,他玩笑道:“老头啊,借你吉言,就是你这么大张旗鼓要把秦氏往我的手里塞,就不怕你三个好大儿反了你啊”。
老人轻轻拍着孙子一天比一天宽厚结实的后背,肩膀宽了,承担的东西自然就重,秦家这幅沉重的担子还是得这幅肩膀来担,他轻轻道:“刚才你那个后妈一只在提朱元章,老实说咱家的情况还真有点像,朱洪武乞丐出身得了天下,一帮淮西旧部就开始无法无天作威作福了,就跟咱们秦氏现在一样,也是白手起家如今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已经爬满了蛀虫,朱元璋能对功勋下屠刀,但是我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至于该怎么做,就交给你了,反正啊我也黄土埋到脖子了,过不了几年也就眼不见为净了,至于你的爸爸你的叔叔,放心吧,有我在他们反不了,他们要是真有燕王朱棣的魄力和能力,我还真不一定把这份产业传给你了”
秦牧叹口气,笑道:“行了,大年三十的别说不吉利的话了,什么黄土埋到脖子了,埋到脚脖子了,您老的灿烂人生才刚开始呢”
秦老笑容豁达,说:“你也不用拍马屁,早死早超生,我这辈子啊,也算波澜壮阔,什么也见过,什么也拥有,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照顾好你奶奶,她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我到了那头,可得好好补偿她”
秦牧摇头道:“老头啊,别这么丧气,最美不过夕阳红,还不给你物色几个老太太吧”
秦老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有没有点正型了。跟爷爷能开这种玩笑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理想主义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这种酷寒的天气身子骨有些熬不住,爷孙俩又闲扯了几句,秦牧搀扶着爷爷把他送回了房间,然后拉着纳兰桐凰的手一块出来看烟花。
纳兰有一双极秀媚柔软的纤纤素手,秦牧把它握在掌心像是握住了一块羊脂玉,温润又丝滑。
有些女人就是“丽质天生”,就说纳兰桐凰吧,打小也是苦日子出身,创业的初期很多装货卸货的事都是亲力亲为,可是一双手偏偏还是这般娇嫩,不知道还以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大小姐呢,其实不只是手,她全身都跟手一样又白又软,如果找个更恰当的词来形容她的话,那该是“媚骨天成”。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春晚节目上新年倒计时的声音,这时候秦牧的手机提示音也频繁响起,来自不同地方不同人的拜年信息纷至沓来。他大概收到了几百条拜年信息,如果算上群信息,大概有几千条,因为没有微信上备注真实姓名的习惯,很多拜年消息他已经搞不清楚对方是谁。
秦牧想起刚有手机那会儿自己战战兢兢给别人发送祝福短信时字斟句酌的样子,发完后又时刻焦虑地等着回复,从回复语气和间隔时间里体味人与人的关系。尤其是给喜欢的女孩发消息的时候,那种惴惴不安的猜来猜去和自我验证的百转千回都是爱情最美的时候,彼时那是痛苦,此时却是一笑会心,笑当时年轻,也笑现在不再年轻。只是不知道当时那个收到消息的人,此时过的怎么样了。
挑选一些消息来看,这些都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至亲好友,据说又升了军职的李从戎,从上次见面后就一直在海外执行维和任务的白墨鱼,陪媳妇回家过年的徐雨农,趁着过年带着侄子去各种山野之地寻龙点穴的杜白都发来了过年祝福,虽然这些信息内容用词都大相径庭,但看的出来都是用心撰写的消息,不是那种群发的祝福。
就连大熊,妖僧,伊丽莎白这些洋鬼子也入乡随俗的发来新年祝福,妖僧发来一段打油诗,内容是“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带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大夏过年讲究说个吉利话,在一条条恭喜发财的消息里,这条名利不如闲有点另类,就像是人家过生日的时候吃面条,通晓大夏这套人情世故的就会说是吃长寿面,如果哪个愣头青说是吃挂面,那人家寿星多半是不会开心的,我大夏文化博大精深,这帮洋鬼子还是学不会啊。
就连跟他有过些许冲突,被他拿枪指过脑门的黄灿黄公子都给发来了热情洋溢的新年祝福,真是有比较才有差距,同样是被他拿枪顶过脑门的公子哥,看看人家黄公子就懂得冤家宜解不宜结,逢年过节的都知道主动送上问候,再看看那个崔大器,一年到头的给他找麻烦,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不打断他的腿打断谁的腿。
这时候于墨白发来消息:崔大器这孙子找到了,正跟他小后妈翻云覆雨呢,用不用我让几个人上去废了他三条腿。
秦牧抿嘴一笑,回复:他的腿我得亲手废。
于墨白又回:莱安来的那个王老板也找到了,已经弄出来了,你不用出面了。
秦牧回复了个抱拳的表情包,看来于墨白这些年也没瞎混,龙城是个人口过两千万的超大城市,在这么一座城市里找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看于墨白的信息轻描淡写,可不知道他明里暗里发动了多少关系呢。这份人情他记下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肯定十倍百倍的还。
那些女人们的消息也来了,谭教授,裴主编,杨青婷,徐飞燕都发了新年祝福,韩冰也给发了一段新年俏皮话,秦牧一一回复,吴暖暖也发来一条消息,秦牧选择无视。
他对待感情这回事总是有些幼稚,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吴暖暖的关系,若说不在乎心里总还会想起她,若说很在乎心里又有了根刺,那就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或者遗忘或者铭记。
纳兰桐凰也不管秦牧在手机里在摆弄些什么,又或是那些女人给秦牧发了消息,她永远都不会那种盯着男人手机调查各种蛛丝马迹的女人,她坐在秦牧的身边,脑袋轻轻放在秦牧的肩膀上,怔怔出神,看着天上的烟花。
手机铃声响起。
是个龙城的号码,秦牧给这个号码备注是诈骗犯。
他微微扭头看了眼,纳兰桐凰看烟花的侧脸,有些心虚的接通了电话,这娘们可也在龙城,纳兰桐凰大气。可能不介意他跟外地的女人以短信的形式互相问候,但是这种近在咫尺甚至找上门来了女人,不知道她会不会发飙。。
电话那头的女人好像是存心来找他麻烦的,一开口就是那是种骚媚的腔调:我的好人,你可真是拔吊无情啊,大过年的连个新年问候都没有,奴家可是想你想的全身又热又痒呢。她声音柔媚声调高亢,虽然秦牧特意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上接通,但纳兰桐凰还是能把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秦牧干巴巴的道:过年好啊。
那娘们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哼哼唧唧道:好什么啊,空虚寂寞大如雪呢,我的好人,春节了我在电话里给你表演一段叫春吧,要不咱俩视频吧,我新学了一段钢管舞跳给你看。。
秦牧骂了一句“神经病“””赶忙挂断电话,冲着纳兰桐凰尴尬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以他的心里素质,哪怕是被捉奸在床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狡辩,但此时此刻他怎么也不愿对纳兰说谎。
纳兰桐凰却突然起身,在秦牧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两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或许是因为年夜饭上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她的眼神路泛起一丝迷离,她把额头轻轻压在秦牧的额头上,吐气如兰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跟家人吃过年夜饭了。秦牧嗯了一声,说:我也是。
暖玉在怀,哪怕是在零下十几度的门外,秦牧也渐渐起了反应,他身体本能绷紧,一只手环住纳兰纤细又不是力量感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则不老实起来,沿着后背的脊柱线条一路往下摸索,纳兰娇娇羞羞喘着气,扭了扭腰,不知道是抗拒还是逢迎。
最终秦牧也没敢在继续肆意妄为,只是那只作恶的手留在纳兰的腰臀间轻柔的抚摸,一个情场老手最大本事就是能摸清女人的底线,身体和心里上的双重底线,而后反复的在底线附近试探,蚕食,一上来就扒裤子的男女关系是秦牧最不喜欢的,那是低级又无趣的兽欲,他喜欢掌握那种将突破却未突破的分寸感,在征服一个女人肉体的同时也要征服她的灵魂。
纳兰用下巴抵在秦牧的肩膀上,面如桃花,声音里带着一种跟她气质不符的嗲味:“其实咱们很像,咱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秦牧两腿微微蜷起,纳兰坐在他的大腿上,蓝色衬衣腰背挺直,黑色的包臀裙下腰臀比完美。
秦牧笑道:“是啊,可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理想主义者生存的空间了,就说今天这场年夜饭吧,按照我的性子,就算不掀桌子也该拂袖而去的,但我还是挂着笑脸吃到了最后,不知道这样还算不算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妥协。”
纳兰轻轻叹息,扬起一个笑脸,主动亲了一下秦牧的额头:“理想主义者最大的内在缺陷就是对身边的太过苛刻,我们这种人可能会跟敌人妥协,却不愿意跟身边家人或者朋友妥协,在经历过那场股权风波之后,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身边的人要求太多,我是不是不应该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身边的所有人”
秦牧点点头陷入沉思,回道:“我可没拿我的道德标准去要求我的家人,我也不愿意搭理他们,可这帮人天天巴不得我死”。
纳兰桐凰笑道:“那你长这么大还真不容易”。
秦牧油腔滑调道:“你知道我长了多大吗?”
纳兰能感觉到身子底下秦牧的变化:“再大还能撑破天!”
秦牧咬住纳兰的耳垂:“你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那你知道我今晚的理想是什么吗?”
纳兰被秦牧挑逗着浑身无力,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全身,她低声呢喃:“是什么?”
秦牧在她的耳边说了两个字“日,你”
男人在女人面前,大可不必时时刻刻文质彬彬,有时候需要一些粗野甚至粗俗。
纳兰咬住嘴唇,轻声道:“那你来呀”。
秦牧猛地起身横抱起纳兰的玉体,大年初一,开年大吉。
秦家大院这片别墅区里,秦牧也拥有一个小院子,只不过他一直都是跟着老爷子,那里很少去,但是就在昨天,老爷子见到纳兰桐凰特意让人把那个小院给收拾出来了。
秦牧丹田火热,抱着纳兰往自己的小院走。
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特么这么欠打。
接通之后,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龙城呛:“听说,你在找我”。
崔大器啊,崔大器,秦牧现在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被捕
龙城东郊,距离秦家大院有个十来公里,有个还没对外开放的度假村。
度假村一栋唤作“赏雪”的徽派小楼里,秦氏集团的几个大人物齐聚一堂。
明镜一样的玻璃窗外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坡,晚霞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点日照金山的意境。
圆桌上是十几道做工讲究的龙城菜,还有两瓶茅台。
但是没有人动筷子,也没有人喝酒,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商量事情。
在座的分别是慕蓉秋荻,秦叔夜,秦季彪,还有秦氏集团内部跟他们交情深厚的一些高层,其中就有地产公司的总工孙正刚,文旅公司的副总裁段炎,外贸集团的财务总监黄赫,还有几位其他公司的高管。可以说这间屋子里聚集的才是秦氏集团真正的高层。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人秦牧也认识,就是当初在莱安曾觊觎过徐飞燕母女的孙修桐。
孙总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跟四大家族中的秦家的一群中坚力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尤其是秦家的长媳慕容秋荻,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金丝带收腰的鱼尾裙,她五官极为精致,哪怕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明艳照人,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完全不见那种中年女人常有的臃肿相比起那些年轻女子来还多些风韵。
像这种贵妇才是孙修桐这种底层出身的汉子最想征服的对象,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是不敢直勾勾的盯着慕容秋荻看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主子马上就是一方封疆大吏了,他这种当狗的也跟着有了底气,敢于撕咬些更上层的人物了,在他看来秦家就算是再有钱,再豪横那也不过就是个商业家族,在大夏,金钱这种东西在真正的权利面前不值一提。
房间靠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液晶屏,此时里头正在实时播放着秦牧在秦氏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里的一举一动。
当秦牧说要灭了崔家的时候。
孙修桐笑出了声,他冷声道:“我可真替你们秦氏集团感到悲哀啊,竟然选出来这么狂妄的家伙做继承人”。
秦叔夜笑道:“这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并不能代表我们秦氏集团,也不代表我们家族”以他这种世家子弟的性格是历来看不起孙修桐这种人物的,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崔静要执掌一方了,孙修桐这种白手套也就有资格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孙修桐看着大屏幕里的秦牧,咋舌道:“我今天来这的目的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你们家的秦牧把我家少爷的腿给打断了,这件事让我老板很恼火,他老人家现在是个什么地位你们应该也知道,本来吧,是打算跟你们秦家好好算算这笔账的,但是既然你们有意和谈,咱们也可以谈谈看”。
慕容秋荻强压住心头对于孙修桐眼神的厌恶,淡淡道:“我们再次声明一下,秦牧跟崔公子之间的矛盾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造成的后果也跟我们无关,可我们毕竟是做长辈,小一辈闯祸了,我们做大人是该站出来斡旋一下,不知道孙总这边有什么条件”。
孙修桐玩味的打量了一番慕容秋荻,真是个尤物啊,浑身上下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场,这种就该按在床榻上狠狠的把她的傲气c个干干净净,心思虽然都是龌龊心思,但是老板交代的事情他还是得认真办,他说:“第一秦牧不能接手秦氏集团,第二秦牧必须主动在媒体公开致歉,第三血债血偿”。
秦季彪呵呵一笑:“第一点我们可以答应,至于第二点和第三点你们可以自己去做,我们不插手”。他虽然也看秦牧不顺眼,但也觉得秦牧废掉崔大器这时办的痛快,他骨子里就是个无良纨绔,纨绔之间的好勇斗狠竟然要出动家族的力量摆平这事在他看来挺没品的。
孙修桐斜瞥了一眼秦家老三,冷声道:“我们自然有能力让他血债血偿,公开道歉,相信真做到了这一步,秦牧不可能再有机会继承秦氏的家业了吧,这反而让你们白捡了个便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呀”。
慕容秋荻有些不耐烦道:“孙总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咱们今天就是要开诚布公的谈”。说完使了个眼色让公司的其他高层都出了房间,只留下她们三个秦家人。
孙修桐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好,那就开诚布公的谈,我家老板要执掌云州,但是新官上任需要些拿得出手,镇得住场面的成绩,说白了吧,就是需要秦家去云州投资,大力的投资”。
终于来到正题了,说实话其实秦牧和崔大器之间的这点事端,完全上不得什么台面,崔静也没有真的要跟秦家拼个你死我活的心思,但是他需要秦家的钱。
秦叔夜轻声道:“投资当然没问题,但是云州历来都是谢家的基本盘,我们的钱进的去,还能出的来吗”。
孙修桐自信道:“自古民不与官斗,谢家在云州再牛逼,再有实力也是民,只要你们听话,往后云州的商业版图上必然有你们的秦家的一席之地”。
秦季彪也来了兴趣,直接道:“我的文娱公司可以前期投入两个亿去做个影视城”。
慕容秋荻跟进道:“我的地产公司也可以投入几个亿去做商业广场”她是深谙如今这些官老爷的心思的,投商业广场就意味着建写字楼建商铺,有些这些东西就能产生很多公司很多创业机会,然后就是就业机会,且不说这些商铺公司有几个能真赚钱,但是明面看确实也是一笔政绩。
秦叔夜也清楚这里头门道,说:“我的外贸公司正好需要个周转的物流园,云州也有港口,我愿意把我的出口份额五分之一调拨到云州”。
饭都没动筷子,秦家的三位财神已经确定了几个亿的投资意向。
孙修桐却不为所动,这完全还没达到老板交给他的任务指标。
他叹气道:“看来秦家也没有合作的意向啊,这顿饭我就不吃了”。说着就站起身。
三个秦家人换了个眼色,赶忙起身挽留,秦季彪道:“孙总,坐坐坐,有事咱们可以谈嘛,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哪能说走就走啊”
秦叔夜亲热的搂住孙修桐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慕容秋荻也放下了身段主动给孙修桐真了一杯茶。
孙修桐心里就别提多美了,他以前哪敢想,有朝一日竟成了秦家这几个大人物的座上宾,还让他们如此殷勤的伺候。
他假装无奈道:“不是兄弟我,不想跟你谈了,是在是你们出手太小气。几个亿的生意用得着咱们亲自谈吗,这样吧,慕容老板和秦三爷的投资再加个零,秦二爷的出口份额把一半调拨到云州港口来,这样我也好回去交代呀”。
这就上百亿乃至几百亿的生意了,这种事没有老爷子的拍板他三还真不敢做主。
孙修桐见他们还犹豫:“三位,说实话跟我们老板打招呼,想投资的也不缺你们一家,你们如果不珍惜这个机会,那我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慕容秋荻先点的头,秦老二,秦老三也一横心就答应了。
如此一来,宾主尽欢,开怀畅饮。
忽然。
秦家三人手机都响了一声。
慕容秋荻一看手机,脸色骤变。
秦叔夜和秦季彪也看手机,也呆在当场。
不明所以的孙修桐举着酒杯问:“怎么了三位,咱们再干一杯啊”。
消息是秦冷娃发来的,同时发给了秦家的三个人,内容也很简单不过就四个字。
“崔静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