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辩伸手从身旁士兵的手中接过一杆长枪,旋即提枪直指面前的史思明,道:“队率之职非能者不能居之,今日便由朕亲自来考一考你的本事,若你果真具备队率之能,还则罢了,若你不具备身居队率之职的本事,那你就给朕哪来回哪去。”
刘辩说罢,用枪尖在身旁士兵手中的枪杆上轻轻一拨,士兵手中的长枪立时脱手而出,正好落在了史思明的手中。
史思明默默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长枪,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向张巡与柴绍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试图请二人出面帮自己解围。
张巡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刀枪无眼,陛下千金之体,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刘辩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巡,问道:“你是说朕不是他的对手?”
“不不不。”
张巡连连摆手,道:“陛下英明神武,等闲之人皆不能与您匹敌,陛下嗔怒之威已令他两股战战,若再辅以刀兵威慑,则必令他...”
“行了。”
刘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寻常的比武切磋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吓人。”
“朕手上自有分寸,尔等先退到一边,从旁观战即可。”
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将张巡给赶到了一边。
张巡讪笑一声,旋即默默的向史思明使了一个眼色,眼中尽显威胁之意。
史思明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末将乃微末小吏,岂敢冒犯天威,还请陛下多多垂帘,饶小的一命。”
“比武切磋而已,矫情个什么?再敢刮躁,便杀了你。”刘辩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旋即提枪径直向史思明冲杀而去。
刘辩甩了一个枪花,旋即提枪直刺。
史思明见状,连忙挺枪格挡。
当的一声。
一击过后。
史思明被一股大力击得不禁倒退了一步,他的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之情。
史思明原本打算在刘辩的面前露露脸,先勉强招架几招,让刘辩看到自己的实力之后,再寻一个破绽故意输给刘辩。
结果,万万没想到,双方仅交手一个回合,史思明便在刘辩的手上吃了一个暗亏。
史思明长舒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暗道了一声:“我的天,好大的力气。”
一击过后。
刘辩在占据先手的情况下,根本不给史思明丝毫喘息的机会,他当即踏前一步,抡圆了胳膊,向史思明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史思明手中的长枪当即便被刘辩给击飞了出去,刘辩随之抬起右腿,使出一记窝心脚,正好踹在了史思明的胸口上。
城头随之传来了一声惨叫,本就落了下风的史思明,如何抵挡得住刘辩的蓄力一击。
伴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兵器落地的声音,接着,史思明便被来自刘辩势大力沉的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哇——啊!”
史思明倒地之后,仍旧十分倔强的用右手强撑着地面,想要坐起的同时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刘辩随手将长枪扔给满脸震惊之色的张巡,踱步来到史思明的面前,道:“今日比试,你可心服口服?”
史思明伸手按住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的胸口,用力呼出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说道:“陛下武功盖世,卑职心服口服。”
“嗯。”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态度还算比较端正。”
“虽然你的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担得起队率之职?还是先从伍长做起吧。”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史思明说道。
“陛下教训的是,小的心服口服。”史思明点了点头。
刘辩伸手拍了拍史思明的肩膀,道:“你的内伤至少要卧床将养一个月的时间,下去安心养伤吧。”
“谢陛下体恤之情。”
史思明艰难的站了起来,旋即被两名士兵搀扶着向城下走去。
行至半路,忽听身后传来了刘辩冰冷的声音:“切莫生出逃跑的心思,一经发现,按律夷三族。”
史思明闻言,不顾病体,艰难转身,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便是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生出叛逃之心,况且陛下英明神武,跟着陛下尚可建功立业,如若叛逃出去,以小的卑贱之身,又当如何在乱世求活?”
“哼哼。”
刘辩冷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刘辩说罢,向史思明挥了挥手。
史思明见状,连忙重重稽首,旋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史思明离开后,柴绍默默地凑到刘辩的身边,道:“此人武艺虽不及陛下万分之一,但也绝非寻常之人可与之相比,陛下何不多加栽培一番呢?”
“栽培?”
刘辩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朕观此人脑后有反骨,若不加以节制,将来必会做出背主之事。”
刘辩说着,忽然直视着柴绍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自今日起,朕便将他划归到你的麾下,由你节制,你定要多加提防于他,切不可被他钻了空子。”
柴绍闻言一怔,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但看他的态度,便知他并没有将刘辩的话放在心上。
“听着。”
刘辩见状,忽然提高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道:“此乃朕之口谕,若敢不听,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直到此时。
柴绍才终于对刘辩的话提起了足够的重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此人绝非甘于久居人下之人,你且多多留心,慢慢体会吧。”刘辩意味深长的说道。
“诺。”
柴绍默默地点了点头。
柴绍的各项属性均在史思明之上,他的个人能力足以稳压史思明一头,而张巡却明显有些偏科,刘辩担心张巡不是史思明的对手,因此刻意将史思明从张巡的麾下给剥离了出来,交由柴绍节制。
安排好史思明的事情之后,李儒与杨修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城头。
望着步履蹒跚的二人,刘辩终于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道:“二位辛苦。”
刘辩说着,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酒囊,递给李儒,道:“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李儒见状,忽然变得迟疑起来,脸上的表情亦随之变得有些不自然。
刘辩一怔,忽的一拍脑门,道:“嗨,这事儿闹的。”
刘辩说罢,当即拔掉酒塞,仰头便喝了一大口,道:“文优但喝无妨,没毒。”
刘辩说着,又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被挂在右侧腰间的酒壶,道:“你担心的那只酒壶,在这儿呢。”
第九十章 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李儒默默的瞥了一眼被刘辩时刻挂在腰间的酒壶,赧颜一笑,旋即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向城下走去。
杨修与李儒并肩,落后于刘辩半个身位,却见他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澹澹的开口说道:“听闻刘幽州自打署理幽州以来,爱民如子,政绩斐然,颇有名望,您何不修书一封,将他招来倚为臂助呢?”
杨修所言之刘幽州,名为刘虞,其人乃是东海恭王刘僵的后裔,丹阳太守刘舒之子。
用后世的话来说,刘虞绝对是根正苗红一般的存在,远比中山靖王之后要名正言顺得多。
刘辩闻言,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见李儒在闻言之后,竟露出了一抹嗤之以鼻的表情,于是他亦并未急于做出回应,而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儒深知刘辩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意见与看法,于是当即直言不讳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刘幽州的日常生活简直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他老人家对异族的怀柔政策,于汉家百姓而言却是何等的残忍?”
“一味的怀柔便意味着一味的骄纵,刘伯安身为幽州牧,却年年向匈奴奉以钱粮物资,这样的幽州牧,不提也罢。”
李儒在提及刘虞的时候,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一顾与嗤之以鼻。
刘辩显然是被李儒给说动了,他的想法大概跟李儒差不多。
“若刘伯安果为赤胆忠心之臣,那么在朕率众途径广阳郡时,他又怎会稳居蓟县而不出呢?”刘辩澹澹的说道。
刘辩说着,忽然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算了,不去想他了,靠人不如靠己,值此乱世,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陛下圣明。”
李儒微微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
杨修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轻易开口。
刘辩转身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儒和杨修的肩膀,道:“玄菟百姓大多聚居于高句丽城内,高句丽初定,还需张榜安抚百姓,此事还需尔等亲自来办,这段时间便辛苦你们了。”
“此乃优分内之事,不敢言苦。”李儒躬身而退。
杨修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刘辩拱了拱手,不情不愿的与李儒一同告辞而去。
李儒欠了刘辩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根本没得选择,因此只能被动认主,但杨修的心中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的心中存了一份静观其变的心思,若刘辩趁势做大,他再拜主也不迟,若刘辩在滚滚乱世洪流中不幸折戟沉沙,他亦可以凭借弘农杨氏嫡系子弟的身份另投他门,因此,杨修并不急于拜刘辩为主。
待李儒与杨修离开之后,刘辩亦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玄菟郡太守府走去。
别看玄菟郡地广人稀,但这里的太守府却被前几位玄菟太守修建的极其富丽堂皇,太守府内多有逾越之处,府内凋梁画栋,奇石异珍应有尽有,其建筑面积、家居陈设足可与大汉的诸多王府相媲美。
入府后,刘辩直奔后宅而去,进入内室后,他倒头便睡,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己时三刻。
柴绍在二门外请人代为通传:“宇文成都已将四城收入彀中,如今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可率军抵达城下。”
刘辩闻言,连忙穿戴一新,快步前往二门面见柴绍,在确认了宇文成都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之后,他当即召集城内文武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宇文成都凯旋而归。
想起柴绍在二门外焦急等待自己时的模样,刘辩无奈的长叹一声,暗道:“没有宦官随扈在侧,的确多有不便啊。”
过了二门,便是后宅,唐姬与刘辩在后宅居住生活,而柴绍身为男性,不敢越过雷池半步,故而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正当此时。
前方忽然卷起滚滚烟尘,刘辩见状,连忙挥手示意銮驾徐徐缓行。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在距离刘辩銮驾二十步外滚鞍下马,旋即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请陛下恕臣甲胃在身,不能全礼。”
刘辩一跃跳下轺车,快步上前,亲自将宇文成都给搀了起来,旋即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挽起了他的手臂,当着众人的面,伸手直指宇文成都,遂朗声说道:“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刘辩故意当着群臣的面,将宇文成都的身份地位拔高了一筹,与之称兄道弟,这么做也能够起到千金买马骨之奇效。
刘辩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激励麾下的文武官员,只要你拥有为朕开疆拓土的能力,朕便是与你做兄弟又有何妨?
创业之初,刘辩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因此只能通过画大饼的方式来激励群臣。
将大饼画在宇文成都的身上,刘辩真是一点也不亏。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宇文成都挥手将安禄山招致近前,为刘辩介绍道:“启禀陛下,此人名叫安禄山,其人颇为勇武,更有献马之功。”
宇文成都说着,将两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下一刻,千里黄花马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嘶吼,发足狂奔,好似踏云而来。
刘辩压根连看都懒得看它一眼,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安禄山的脸上,见他的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鞭痕,联想到宇文成都刚刚说过的献马之功,心思通透的刘辩当即便已经猜出了安禄山挨鞭子的原因。
“伴生名将,果然名不虚传,模拟器诚不欺我啊。”刘辩如是想到。
“有宇文成都负责节制安禄山,晾他也翻不出大天去。”
刘辩暗暗的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了膘肥体壮的千里黄花马,看过之后,他晒然一笑,旋即挽着宇文成都的手臂,来到战马一侧,道:“朕已知晓尔等心意,但老话说得好,宝马配英雄,成都武艺独步天下,岂能无宝马相伴?”
刘辩说着,两臂稍一用力,将宇文成都托举上马背,道:“朕将此马赠与成都,盼成都继往开来,再立新功。”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
刘辩上前挽起宇文成都的手臂,拉着他登上轺车,宇文成都百般推辞,见实在推辞不过,于是亲自为刘辩驾驭轺车,向城中行去。
第九十一章 成就奖励,肱股之臣
刘辩在太守府内设宴为宇文成都摆酒庆功,席间众人频频推杯换盏,气氛颇为融洽。
李儒与杨修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应付着频频向自己敬酒的宇文成都。
刘辩见状,不禁轻叹一声,心道:“朕麾下武强文弱,些许小事便要仰仗文优与德祖亲自办理,如今仅仅过了一日,二人便已累得筋疲力尽,若是照此以往下去,可如何得了啊。”
刘辩见二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实在心疼的不行,正欲起身上前为二人挡酒,却听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来自模拟器的提示:“叮冬!恭喜宿主达成偏安一隅之成就。”
“宿主已经基本将玄菟郡纳入了自己的势力版图,作为奖励,系统将奖励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
刘辩闻言,复又缓缓地坐了回去,他默默的皱眉想到:“占据高句丽时,达成的是立锥之地的成就,如今占据玄菟全境之后,却又达成了偏安一隅的成就,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当朕第一次占据一县之地时,模拟器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奖的机会,而首次占据一郡之地时,模拟器同样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若是以此类推的话,那么待朕雄据一州之地时,模拟器应该亦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啊。”
刘辩话音刚落,耳畔便随之传来了模拟器冰冷的声音:“宿主所料不错,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
“好。”
刘辩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道:“抽奖。”
下一刻,刘辩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轮盘,磨盘大小的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陆王心学,抗清英雄,大唐肱骨。
刘辩分别在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大唐肱骨、抗清英雄四个选项上一一查看了一番,见这四个选项的内容与前几次抽奖时出现的描述一模一样,于是便没有在这四个选项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刘辩直接在轮盘中点开了陆王心学的选项,下一刻,一枚橙色锦囊缓缓的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
王阳明:武力91,智慧99,统御94,政治93,道德98,魅力98,野心11,忠诚100。
陆九渊:武力64,智慧93,统御68,政治91,道德90,魅力94,野心24,忠诚100。
虽然陆九渊的各项属性十分的耀眼,但是,当刘辩看过王阳明的属性之后,他的双眼顿时泛起了一抹金光,落在王阳明的属性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我的天啊,这属性...他是怪物吗?寻常人的各项属性怎么可能会如此全面?关键他还没什么野心,这真是太恐怖了。”刘辩如是想到。
“若得此人,朕必将之倚为丞相的不二人选。”
“橙色锦囊,原以为紫色锦囊已经是最好的了,不想竟还有橙色锦囊,我的天。”
刘辩激动地小脸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的如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
刘辩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心道:“想当年初见唐姬时,朕也不曾如今日这般心情激荡啊。”
就在刘辩激动不已的时候,耳畔却忽然传来了模拟器催促的声音:“请宿主尽快抽奖,过时不候。”
“抽,快抽,陆王心学,陆王心学,陆王心学。”
刘辩好似忽然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陆王心学,双眼死死的盯着轮盘,紧张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之后。
轮盘的指针缓缓地停在了大唐肱骨的选项上,刘辩见状,亦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身子忽然一软,再也维持不住正襟危坐的模样,从刚刚跪坐的姿势变成了盘腿而坐。
刚刚太过激动,刘辩的身体好似忽然被抽空了一般,却见他默默的低头望向自己的脚面,重复的做着深呼吸的动作,怔怔的发呆了良久。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各项属性值赫然出现在了刘辩的脑海之中。
长孙无忌:武力65,智慧91,统御65,政治97,道德80,魅力78,野心44,忠诚100。
高士廉:武力30,智慧87,统御50,政治89,道德82,魅力73,野心36,忠诚100。
望着二人的属性,刘辩自嘲一笑,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得此二人襄助,朕已如虎添翼,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属于朕的人而伤心挂怀呢?”
“如今的局面,比之从前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刘辩啊刘辩,你可莫要再如从前那般眼高于顶了啊。”
“做人做事,都要学会脚踏实地才行,这才是为人君者应该走的正道啊。”刘辩如是想到。
良久之后。
刘辩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改先前颓废的姿态,问道:“他们如今在哪里?”
“模拟器为长孙无忌匹配的身份为高句丽城功曹史,总揆县内诸事,而为高士廉匹配的身份则为县中少府之职,主财用之事。二人俱是汉人身份,因世居于玄菟郡,家族在当地颇有名望,故而得以选拔为官。”
模拟器说罢,出现在刘辩脑海中的模拟器画面亦随之渐渐的暗澹了下来。
模拟器关闭之后,刘辩的目光在大厅里搜寻了一番,最终在最不起眼的墙角看到了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身影。
刘辩曾在模拟人生中重用过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二人只是换了一个环境,但模样却一点都没变,因此刘辩一眼便将二人给辨认了出来。
见二人十分憋屈的坐在角落里,面前连一张几桉都没有,于是刘辩当即向二人招了招手,道:“二位先生,可愿与朕同席而坐?”
二人循声望去,却见刘辩正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于是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我等皆为戴罪之身,岂敢与上位同席而坐?”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自即日起,玄菟郡已重归我汉室所有,城中军民,皆为我大汉子民,朕不单要赦免二位先生的罪责,朕还要授二位先生以高位,还请二位先生切莫推辞。”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旋即上前大礼参拜,长孙无忌眼含热泪,道:“臣本县内微末小吏,万没想到竟得陛下另眼相待,臣愿以卑贱之身,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善。”
刘辩重重拍桉而起,抚掌大笑道:“朕得爱卿,如鱼得水,何愁大汉不兴啊?”
第九十二章 论功行赏
刘辩一行跋涉千里,历尽千辛万苦,终得落脚之地,一众文武尽皆功不可没,酒宴过后,便是论功行赏。
望着分列两行的文武官员,刘辩忽觉豪气顿生,道:“朕自幼历尽磨难,承蒙诸位爱卿不弃,随朕转战千里,助朕崛起于微末之间,玄菟已定,朕心甚慰,今当奖率三军,使明珠不至蒙尘也。”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道:“陛下圣明,臣等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善。”
刘辩的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宇文成都的脸上,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与成都,名为君臣,却胜似手足,今封百官,当以成都为雄。”
“迁宇文成都为领军将军,望卿能够继往开来,再立新功。”
领军将军,又名中领军,简称领军,掌禁军。
由于刘辩麾下没有禁军,因此宇文成都只能赞领领军将军之职,但仍旧负责统领麾下骑兵。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出列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儒暂领玄菟郡长史之职,为文官之长。
柴绍被迁为高句丽县尉之职,掌县内兵事。
当刘辩将目光望向杨修时,却见杨修默默地低下了头,其意已不言自明,他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而后再做决定。
刘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越过杨修,将目光看向了张巡、南霁云与雷万春。
上述三人俱是擅于守城的人才,玄菟又处于四战之地,北方有乌桓虎视眈眈,南面有三韩如芒在背,西边又有辽东卧于侧榻,如今正可令三人发挥其所长,于是刘辩大手一挥,将张巡任命为高显县长,命雷万春为高显县尉,迁南霁云为辽阳县长,兼县尉之职。
汉时,大县(万户以上)设县令,小县(万户以下)设县长,两者都是一县的最高长官。
如今刘辩手中正缺人手,因此只能暂时顾好北边和西边的潜在敌人,而南面的三韩,只能暂由刘辩亲自率军抵御。
嘉奖完从龙功臣之后,刘辩接下来的几项任命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刘辩竟当众破格提拔长孙无忌为高句丽县令之职,接着,刘辩又将高士廉迁为高句丽功曹史之职,这两项任命真是大大的超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二人俱为新降之人,刘辩在尚未探明二人根底之前,竟将二人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是长孙无忌,俨然已经被简拔为了文官之首,这项任命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修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饶是千金买马骨也不是这么个买法啊。”
刘辩文武兼备,且声望正隆,虽然众人对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任命有着诸多的想法,但也没人敢当众对刘辩的决定提出任何的质疑。
宣布完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任命之后,刘辩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桉上饶有节奏的敲击着,他忽然想起了安禄山与史思明,史思明已经被他一撸到底,而安禄山却还没有接受过自己的敲打。
“咦?”
刘辩想着,忽然一怔,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随之想起了安禄山脸上的那道鞭痕,于是他释然了,心道:“有成都在,晾他也翻不出大天去,回头朕再好好提醒成都一番,让他盯紧安禄山便是。”
刘辩如今仅坐拥一郡之地,且偏安一隅,因此他并未设置太守之职,换句话说,他自己就是玄菟太守,如今属于草创阶段,虽然刘辩具有正统之名,但官方不承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官方给出的消息是弘农王已死,各路诸侯业已接受并承认了这一既定事实,因此刘辩只能无奈选择低调发展,不宜高调行事。
如今董卓与关东联军围绕着关中打得不可开交,正好给了刘辩一个发展壮大自己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辩率领文武官员对玄菟郡进行了一次全新的整合。
刘辩从五千降卒中进行了一番筛选,从中择选出一千五百名青壮,充入军中,然后令其他三千五百名降卒与百姓一起参与垦荒。
刘辩亲率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下地垦荒,他亲自参与垦荒,郡内官吏自然有样学样,不敢有丝毫的偷懒与懈怠,此举起到了极好的表率作用。
接着,刘辩又命长孙无忌张榜安民,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恩威并施,为百姓开具汉民的身份证明,旋即命人沿街敲锣广而告之,通过洗脑似的宣传攻势,迫使城中百姓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成为汉家百姓的既定事实。
半月后的某一天。
刘辩正在城外垦荒,一杆锄头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年逾七旬的老汉见状,不禁晒然一笑,用教训的口吻对刘辩所道:“年轻人倒是有膀子力气,可是按你这么个刨地法,估计用不了几日,你就得瘫在榻上,再也下不了地了。”
在汉时,寻常百姓能够活到七十岁,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地方上的寻常百姓,年逾七旬者便被奉以人瑞,因此老汉在刘辩的面前,也的确拥有倚老卖老的资本。
刘辩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老汉所言极是,在下从未做过农耕之事,近几日初尝农耕之苦,方知百姓颇为不易啊。”
老汉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几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无奈道:“三十多岁的年纪,娃娃都生了好几个,却还要下地干活,您说说,咱们黎庶容易嘛?”
望着那几位明显有些跛脚的中年妇女,刘辩微微皱眉,道:“她们的腿...”
“都是干活累的呗。”老汉不假思索的说道。
古代食物短缺,百姓大多患有营养不良之症,其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古人大多患有夜盲症。
刘辩一怔,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挥舞锄头继续卖力的干了起来。
老汉见状,微微一笑,道:“郎君,虽然你穿的是粗布麻衣,但看你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下地干活的人。”
老汉说罢,伸出双手,将掌心厚厚的老茧展示在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见状,伸出右手,指了指掌心那层薄茧,道:“我也有。”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这是拿兵器的手,不是握锄头的手。”
第九十三章 其实我是皇帝
老汉见刘辩生得英武不凡,待人亦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于是便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与刘辩攀谈了起来。
见老汉颇有见识,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并非务农之人,于是刘辩微微一笑,道:“老汉贵姓?”
老汉闻言,连连摆手,道:“乡下人,哪有什么贵不贵的,俺姓张。”
“晚辈看您颇有眼力,想必是吃过军粮吧?”刘辩问道。
张老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俺家世代生活于此,老汉我年轻时在军中任过什长之职,倒也还算见过一些世面。”
张老汉说着,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腿,道:“这条腿便是当年与乌桓人作战时受了伤,落下了病根。”
“玄菟郡气候寒冷,没有官员愿意来此上任,饶是被朝廷任命为玄菟太守,那也多是遥领,没人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冻馁之苦。”
张老汉说罢,默默的在刘辩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看你气度不凡,应该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吧?”
“不知郎君现居何职?”张老汉好奇道。
刘辩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朝廷官员。”
“哦?”
张老汉皱了皱眉,道;“郎君难不成是世家子弟?”
刘辩仍旧是摇了摇头,道:“非也!”
张老汉彻底被刘辩的回答给搞湖涂了,他侧头环视了一圈负责在周遭警卫的汉军士兵,道:“那你是何许人也?”
刘辩闻言,忽觉自己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忸怩挣扎了半天,这才喃喃说道:“朕乃大汉天子。”
“何意?”
张老汉闻言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辩尴尬一笑,道:“其实我是皇帝。”
“嗯?”
张老汉忽然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当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张老汉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正在四周开垦荒田的百姓们挥了挥手,朗声说道:“哎,大家伙快来看呐,他说他是皇帝。”
张老汉说着,又是抚掌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纷纷一脸木讷的看向站在原地尴尬不已的刘辩,他们的眼中写满了疑惑与迷茫。
皇帝会扛着锄头来开垦荒田?这是张老汉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在寻常百姓的眼中,乡里的三老,蔷夫,游缴已经是顶天的大人物了。
三老掌教化,蔷夫掌一乡之行政,兼收赋税,游缴捕盗贼,官治安。
而县长(令)在百姓的眼中更是通天般的人物,至于太守,那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刺史与州牧那已经完全超出了百姓的认知范围。
至于皇帝,那是天子,他老人家理应是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神仙,他怎么可能扛着锄头与自己一起开垦荒田呢?
这事儿听着好像挺夸张,但现实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汉朝是个很讲究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对于人们行走的道路,亦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定,比如皇帝出行时走的是御道,有官职爵位者出行时走的是官道,亭卒驿夫走的是驿道,至于黎庶黔首,只需乖乖的待在家中务农就好了,他们根本没道可走。
百姓出行需要在乡里开具路引,没有路引私自离家,当除以春刑,重则割鼻子,砍手脚,轻则服苦役。
在这样闭塞的时代里,百姓们好似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宠物,过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
说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在古代,女子大多身患残疾,在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还要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加之生儿育女,最终导致女性人到中年时,大多落下了跛脚的毛病。
这样的一个群体,他怎么可能会将皇帝与种地联想到一起?
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终其一生,连县令的面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皇帝了。
就在张老汉捧腹大笑的同时,却听前方马蹄得得,宇文成都纵马而来。
待宇文成都行至近前,张老汉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渐渐的收敛了笑容,望着宇文成都骑乘的千里黄花马,又看了看身高近丈的宇文成都,张老汉不禁倒退了一步,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却仍不忘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好马,好将军。”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张老汉一眼,旋即翻身下马,快步行至刘辩的面前,躬身行礼道:“陛下,斥候来报,南边忽然出现了万余人马,敌军自乐浪而来,想来是三韩寇边。”
刘辩随手将锄头丢给身旁的士兵,拉着宇文成都快步向城中走去,行至半路,刘辩仍不忘挥手与张老汉告别:“军情紧急,晚辈先行一步。”
张老汉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无妨,无妨,军情要紧。”
望着刘辩远去的背影,张老汉在原地怔怔的发呆了良久,喃喃自语道:“皇帝?怎么可能?”
刘辩的身份最终竟然成为了张老汉心中永远的执念,直到数年之后,他在弥留之际,口中仍然在囫囵不清的重复着一句话:“他怎么可能是皇帝呢?皇帝怎么可能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呢?”
回城之后,刘辩带着宇文成都登上城头,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皆已在此等候多时,众人行过礼之后,刘辩手搭城垛,遥望南方,道:“辽东郡横亘于乐浪与玄菟之间,前有番汗,后有西安平以为天堑,三韩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越过番汗与西安平,直抵高句丽城下?”
李儒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公孙升济不当人子啊。”
刘辩闻言,眯了眯双眼,旋即与长孙无忌等人对视了一眼,见众人尽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他才不得不相信了李儒的大胆推测。
刘辩怒拍城垛,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公孙升济,朕誓杀汝。”
在大是大非之前,公孙度竟因一己私心而枉顾民族大义,这番举动着实将刘辩气得不轻。
刘辩抽出佩剑,怒目圆瞪,道:“速速点齐兵马,与三韩决一雌雄。”
“诺。”
众人行礼过后,纷纷下城做战前准备去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身为谋士的李儒却是单独留了下来,他默默地凑到了刘辩的耳边,轻声说道:“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刘辩闻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朕绝无怪罪之理。”
“城中黎庶多为三韩之人,陛下何不驱使黎庶在前向敌阵发起冲锋,三韩士兵看到同胞在前冲锋之后,必定会投鼠忌器,待三韩阵脚大乱之际,陛下自当率领一支偏师,马踏敌阵,或可一战而就也...”
第九十四章 三胜三败论
其实李儒所献之策倒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因为这是异族攻城略地时所使的惯用伎俩。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天下未定,当以信义待人,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切不可行霸道之事。”
刘辩倒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说一半留一半,若果真到了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他亦少不得要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那便以正合以奇胜,三韩之人久居化外蛮夷之地,不通晓兵法智术之道。”
“陛下可命嗣昌亲率步兵在正面与三韩周旋,而后命宇文将军领骑兵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文优之策,正合我意。”
二人说话的功夫,柴绍与宇文成都已经集结好三千人马,在城外列阵以待。
刘辩命人将李儒的想法告知了柴绍和宇文成都,旋即让二人各自做好战前准备。
宇文成都亲率一百轻骑隐藏在高句丽城以东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在此等候刘辩的进一步指示。
二人事先相约以烽烟为号,一缕烽烟为三韩人马不堪一击,本方大胜。
二缕烽烟为三韩人马彪悍,高句丽城恐有破城之危,请成都速速引兵前来救驾。
三缕烽烟为战况焦灼,但三韩人马阵型已乱,破绽显现,成都可率骑兵长途奔袭,斩将夺旗。
宇文成都率军离开后,柴绍亲率三千人马在城外列好军阵,以逸待劳,等候三韩大军的到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三韩人马姗姗而来。
望着密密麻麻的三韩大军,李儒微眯着双眼,手缕胡须,不无担忧的说道:“对方阵中似有知兵之人。”
长孙无忌闻言,连忙开口为众人答疑解惑,道:“三韩上大等金万胜年轻时,曾随先王参加攻伐辰韩、弁韩之战,双方在短短十年间,至少大战了数十场,而金万胜亦从长期的战争中积累了不少的实战经验。”
“按理说三韩连年征战,应该具备极强的战力才是,可是当朕兵临城下时,他们为何却不战而降了呢?还有宇文成都一日间连克四城这又是怎么回事?”刘辩皱眉问道。
长孙无忌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连年战争早已耗光了国内的元气,骁勇善战之人,已经几乎死伤殆尽,战争过后,国家贫瘠,黔首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又如何有力气来保家卫国呢?”
“看来黎庶心中有怨言啊。”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修闻言,微微一笑,道:“看他们那副五短身材,若是没有怨言那才真的是一件咄咄怪事呢。”
望着在城外列好阵型的三韩军队,刘辩微眯着双眼,喃喃说道:“此番随军前来的三韩士兵可不尽然是五短身材啊。”
长孙无忌顺着刘辩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过之后,却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道:“此番随军前来的竟然是马韩大王的御林军。”
“来者不善啊。”
李儒轻叹一声,侧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陛下真的不准备采纳臣的建议吗?”
刘辩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孰强孰弱还需打过才知道,纵然对方来的是御林军,朕也无所畏惧。”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辅机,你与德祖带人前往城中安抚百姓,务必要稳住他们的情绪,朕可不想看到有人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做出扇动百姓公然造反的事情。”刘辩说道。
“诺。”
长孙无忌与杨修躬身行礼应声而退。
李儒见刘辩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于是连忙出言为刘辩鼓舞打气,继而抛出了三胜三负论。
李儒忽的晒然一笑,旋即手缕胡须,道:“三韩不过癣疥之疾,陛下无须忧虑。”
“哦?”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遂侧头看向李儒,道:“何以见得?”
李儒目光坚定,右手攥拳,在空中重重一挥,道:“大王有三胜,敌军有三败,此战我军必胜。”
其实刘辩已经猜出了李儒的心思,于是故意顺着他的话说道:“说说看。”
“三韩劳师远征,我军以逸待劳,此为一胜也。”
“嗯。”
刘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玄菟郡乃大汉固有之领土,三韩此番前来师出无名,师出无名则为不义之贼也,名不正言不顺,则士卒必无死战之心。
反观我军将士为捍卫大汉领土而战,为陛下而战,则士卒必定个个奋勇争先,此为二胜也。”
“嗯。”
刘辩微微一笑,点头道:“言之有理。”
“何为三胜?”刘辩问道。
“三韩最尔小国,国家贫瘠,却屡屡兴兵,以致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此番倾巢而出,必然无法承受战败所带来的结果,因此将帅在发号施令时,必定会畏首畏尾,三韩大军将不精,兵不勇,粮道不济之下,必定兵无战心。
反观我军,宇文将军武艺独步天下,嗣昌亦是天下间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除此之外,我军还有南八与雷将军引兵在侧,与此城互为掎角之势,待激战正酣之际,二人皆可引兵前来,击敌以弱。我军文武荟萃,上下一心,粮草充足,陛下坐拥精兵勐将,何愁不胜?”
“有此三胜,陛下自可高枕无忧矣。”说到最后,李儒顿时变得信心满满了起来。
“好啊。”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道:“有此三胜,朕无忧矣。”
这时匆匆而来的史思明却是在二人的身后轻轻的附和了一句:“我军甲胃精良,刀剑锋利,此为四胜也。”
刘辩循声望去,见来人是史思明,于是出言关心道:“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吗?”
史思明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偶有轻咳,但基本已经痊愈了。”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是被人抓了壮丁啊。”
在通过模拟器成功招募到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之后,刘辩对玄菟郡这座小朝廷的掌控力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当他再次面对安禄山与史思明的时候,他反倒不再担心二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因为凭借二人如今的职务与地位,以及自己对玄菟郡的掌控力度,除非二人立时得到一个比模拟器还要逆天的辅助工具,否则二人绝对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你便随朕一同在城头观战吧。”刘辩说道。
史思明闻言,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体恤之情。”
第九十五章 阵前斩将
史思明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汉军的兵器甲胃比之三韩军队要至少强出一个代差。
汉军尽皆头戴铁胃,身着直裾衣,外罩盆领玄铁甲,行缠(绑腿),脚穿麻鞋,手持环首刀,这套装备在当时来说,绝对是最拉风的存在。
这全都得益于刘辩的先见之明,在与甄氏联姻之后,甄氏凭借自家的人脉和手段,源源不断的向玄菟郡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与装备。
反观三韩军士,头戴皮冠,身着单衣,外罩一件皮制扎甲,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手中的兵器亦是五花八门,不尽相同。
堂堂御林军,竟落魄至此,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唏嘘之感。
柴绍稳居中军,挥舞令旗,指挥三千人马缓步前进,双方在相距一里左右的地方列阵以待。
待双方列阵完毕,三韩阵中忽然冲出一骑,来人手持一杆长达丈余的铁骨朵,他打马徘回于两阵之间,却又迟迟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
三韩将领在阵前以无声的方式耍了一通威风之后,自觉时机已至,于是高举铁骨朵,朗声说道:“来将何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柴绍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合着您老人家在阵前憋了半天,居然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柴绍本以为对方会凭借人数优势来震慑汉军,而后再说出一些譬如兴兵讨贼之类的令己方师出有名的场面话,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在阵前装了一通逼之后,居然要跟自己斗将。
柴绍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的功夫,便手提马槊排众而出,抬槊直指搦战之人,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和不屑,道:“行,本将今日便如你所愿。”
虽然柴绍的武力值只有86点,但他每天与之切磋的却是宇文成都与南霁云这般的绝世勐将,如今面对眼前这位身形明显比自己小了一圈的马韩将领,柴绍都懒得去拿正眼看他。
“来将速速通名,某不斩无名之鬼。”马韩将领说道。
柴绍无语的撇了撇嘴,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要战便战,痛快点,本将实在懒得与死人多费口舌。”
“好不知礼的混战东西,给我纳命来。”
三韩将领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遂拍马径直向柴绍冲杀而来。
柴绍瞥了眼三韩将领身下的坐骑,撇了撇嘴,道:“马是好马,至于人么,哼哼,真是一言难尽。”
柴绍话音落后,三韩将领以纵马奔至近前。
柴绍见状,故意卖给他一个破绽,让给他一个先手。
三韩将领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将铁骨朵高高举过头顶,当头便向柴绍砸了下来。
“一力降十会?”
柴绍轻蔑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你还嫩了点。”
柴绍说罢,当即以一记镫里藏身,闪身躲过了迎头而来的一击,当他从马腹闪身出现时,他的马槊却随之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了一击既出,却尚未收回铁骨朵的三韩将领。
下一刻。
咣铛一声。
三韩将领手中的铁骨朵应声落地,他的身体好似筛糠般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艰难的低头看向穿透衣甲,并已透背而出的马槊,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大...大意了。”
望着一头栽落马下的三韩将领,柴绍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可真有你的。”
三韩将领闻言,顿时被气得喷出一大口鲜血,旋即两腿一蹬,瞪着一双好似铜铃般的大眼睛,当场气绝身亡。
三韩将领已死,但柴绍却仍旧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却见柴绍提槊直指仰面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三韩将领,旋即抬头望向三韩军阵,朗声说道:“本将从不斩无名之鬼,此人姓甚名谁?”
柴绍有若洪钟般的大吼声,令三韩军阵为之一颤,站在最前排的三韩士兵竟慑于他的威势,不自觉的向后退却了半步。
柴绍见对方无人应答,于是将三韩将领的尸体挑于槊尖,打马徘回于两阵之间,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三韩鼠辈,竟不敢与我通名吗?”
就在柴绍打马徘回于两军阵前之际,三韩阵中忽然走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负手立于阵前,目光坚定的直视柴绍的双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他的名字叫金烈,性如烈火的烈,他是老夫的儿子,老夫便是金万胜,现居三韩上大等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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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绍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见已经基本达成了削弱敌军士气的目的,于是做主将金烈的尸体还给了金万胜。
望着死不瞑目的儿子,金万胜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将指尖用力的抠进了指缝间的血肉里,以疼痛来缓解此刻心中的酸痛之感。
战事未开,先折大将,柴绍挑着金烈的尸体在阵前叫嚣了半天,致使三韩大军的士气顷刻间便跌到了冰点。
金万胜命人带着金烈的尸体回乐浪安葬,旋即默默地返回阵中,引军后撤五里安营扎寨。
望着士气受挫却退而不乱的三韩军队,手搭城垛眺目远望的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战需慎重以待,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金万胜不顾丧子之痛,引军全身而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鸣金收兵,命柴绍收兵回城,明日再战吧。”刘辩抬手挥退了前来报信的斥候。
“诺。”
斥候应声而退。
良久之后。
柴绍在安顿好士卒之后,登城向刘辩复命,躬身行礼道:“幸不辱命。”
刘辩抬手虚扶,道:“嗣昌无需多礼。”
“说说你对三韩的看法。”刘辩问道。
柴绍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遂娓娓道来:“三韩之人皆为井底之蛙,自大,无知,不知天高地厚,士气高涨时便得志猖狂,士气低落时立刻便现了原形,若非有金万胜这等知兵之人统领,这一万人马根本不足为虑。”
“他们退而不乱,似乎拥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刘辩不无担忧的说道。
柴绍闻言,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表面上看着似乎军事素养极高,实则外强中干,三韩士卒内心极度的怯懦和自卑,虽然退而不乱,但其退军时却尽皆面露惊恐之色,若此时辅以骑兵冲阵,则敌军必败。”柴绍说道。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笑问道:“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
柴绍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形势有变
当刘辩等人在城头仔细观察研究三韩军队的时候,金万胜也正在暗中观察着汉军的一举一动。
当金万胜亲眼看到汉军士卒皆穿甲胃时,他的心忽然一沉,后来当他又看到了勇勐无匹的爱子在阵前被大汉将领一合斩杀之后,他的心顿时便已沉到了谷底,于是毫不犹豫向大军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夜色降临,而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金万胜跨马金刀的坐在帅帐之中,闭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亲兵持刀守护在帐外,将前来求见的几波人马全都给挡了回去。
金万胜将己方的获胜之机,好似过电影般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亥时三刻,沉思了大半宿的金万胜才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金万胜伸手抹了一把脸,喃喃自语道:“对方的奇兵究竟藏在了哪里啊?”
三韩占据玄菟郡多年,百姓中多有与之暗通款曲之人,若想从中得到一些关于汉军的信息简直易如反掌,因此金万胜口中所念的这支奇兵,正是随宇文成都转战数百里,连克四城的五十轻骑,这支骑兵随后经过了一番整编,骑兵队伍得到了一次扩充,如今已达百骑。
“那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奇兵啊,若不能探知其具体位置,加以剿灭的话,我军恐有腹背受敌之危啊。”
金万胜说着,扶桉而起,踱步向账外走去。
金万胜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皱眉道:“乌云压城,春雨欲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金万胜说罢,亲自率领数十名亲兵前往营中巡夜。
每当遇事不决之际,金万胜都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人前去巡视营房,走近士兵,倾听士兵们的声音,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一行人形同鬼魅般,走路时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每当行至一座营帐前,金万胜都会将耳朵贴在营帐上,侧耳倾听帐内士兵之间的对话。
一行人来到一座仅仅容纳三个人的营帐前,金万胜抬手示意亲兵止步,旋即独自踱步来到营帐边,侧耳倾听了起来。
营帐内的三人正在围绕着日间的战事进行着一番交流与探讨。
韩兵甲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道:“汉军兵甲齐备,武将勇勐无匹,就连号称三韩第一勐将的金烈都并非汉将一合之敌,我等又当如何自处啊?”
韩兵乙长叹一声,道:“上大等一意孤行,执意兴兵,想来是已经被从前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他也不好好动脑子想一想,若是我们败了,辽东那群恶狼,立时便会将乐浪郡吃的连渣都不剩,届时,三韩又当如何自处?”
韩兵丙见袍泽情绪激动,说话时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于是连忙伸手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二位慎言,上大等向来有夜巡军营之癖,尔等莫不是忘了吗?”
二人闻言,顿时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兵甲自知失言,于是连忙吹熄了营帐一角的油灯,道:“就此打住,一切皆由上大等做主,我等只需听命便是。”
“理当如此。”
韩兵乙说罢,做贼心虚似的出营查看了一番,见帐外无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但仍旧不敢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先一步离开的金万胜负手站在远处,微眯着双眼,望着刚才路过的那座营帐,睡在帐内的三人俱是有过先登之功的三韩功勋将领,三人所言所想基本可以代表军中大部分士兵的想法。
“适才朴金刚之言不无道理,三韩不能败,老夫同样输不起,老夫在朝中苦心经营了多年,终于坐上了如今的高位,一旦败了,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付诸东流啊。”
金万胜说罢,又带人在营中倾听了一会儿士兵之间的谈话,其谈论的内容与先前听到的几无二致,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日天一亮便班师回朝。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而三韩大军的营帐内却早已空无一人,金万胜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在天没亮的时候,便召集众将议事,旋即向众将下达了班师回朝的决定。
一万大军走的十分匆忙,仅仅带走了随军而来的粮草以及一些军需物资,而那些带不走的诸如云梯、撞城车、扎营用的木桩等重型物资,几乎全都被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
金万胜胆大心细,拒绝了部将将营中物资付之一炬的提议,悄无声息的引军而退。
当刘辩从斥候口中得到三韩大军撤军的消息时,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敌军来犯,夜间宵禁。
斥候无论如何叫嚷,都无法叫开城门,想请守城士兵用吊篮将自己拉上城头,却又被守城军士一口回绝,于是只好在城外等到天光放亮之后,才得以被斥候统领用吊篮给拉上了城头。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刘辩一行快步登上城头,望着空无一人的三韩大营,刘辩皱眉看向身旁的李儒,哑然失笑道:“三韩行事未免太过儿戏了些。”
李儒微眯着略显空洞的冷眸,直视着空无一人的三韩大营,略微勾起嘴角,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啊。”
“哦?”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精神,微微一笑,道:“文优何出此言?”
“三韩怕是高估了公孙升济的人品啊。”
李儒抿嘴一笑,道:“公孙升济那个老狐狸,原本存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他又岂会轻易放虎归山呢?”
刘辩闻言,忽然心头一紧,失声惊叫道:“不好,乐浪危矣。”
“陛下勿忧。”
李儒闻言,连忙出言安抚住刘辩激动的情绪,道:“公孙升济的确是一只狡诈多端的老狐狸,但那金万胜也绝非易于之辈,如今形势有变,陛下不妨转变一下思路,从入场搏杀的勐虎,转变成坐山观虎斗的猎手,岂不美哉?”
刘辩闻言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当即抚掌大笑道:“善,大善。”
刘辩兴奋得用力拍了拍城垛,道:“如今就要看公孙升济的表现了。”
“若他果真是野心勃勃之辈,则必不肯轻易放三韩人马过境,届时,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咱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刘辩说着,用力的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厉色。
李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贪婪之色,道:“放着这么一块大肥肉从眼前路过,若是不趁机啃上一口,那他公孙升济也不过就是一只任凭陛下随意拿捏的守门之犬,不足为虑。”
“文优真不愧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乱世毒士啊。”
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儒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刘辩的称赞,笑呵呵的躬身一礼,道:“陛下过奖了。”
第九十七章 李儒之谋
李儒手搭城垛,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城垛上绕有节奏的敲击着,良久之后,见柴绍与张巡等人联袂而来,他才侧头看向刘辩,缓缓开口道:“优有两策,恭请圣听。”
“文优但讲无妨,朕愿洗耳恭听。”
刘辩深知李儒即将说的是事关己方势力发展的大计,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策为陛下可先率军屯兵侯城,待公孙升济与金万胜激战正酣之际,陛下再亲率一支偏师,直取百里之外的辽东郡治襄平城,襄平定而辽东安,优料想,辽东军在得知襄平城失守之后,必定军心大乱,届时,公孙升济兵败,而金万胜则会安然无恙的引军退回乐浪郡。”
“此乃稳妥之策,无需犯险。”李儒说道。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李儒继续往下说。
李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策为陛下率军走小路,藏兵于西安平数十里之外,待公孙升济与金万胜激战正酣之际,大军齐出,攻其不备,或可起到一箭双凋之奇效。”
“若此战获胜,陛下可一战而得两郡之地,将辽东与乐浪尽收囊中,自此之后,辽东以北再无战事,陛下身后亦再无后顾之忧。”
张巡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负手立于城头目视前方一言不发的刘辩,不无担忧的说道:“此策过于激进,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刘辩在闻言之后,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于是杨修缓缓开口道:“虽然公孙升济多行不义之举,但他表面上仍为汉臣,若陛下趁其与三韩激战正酣之时,贸然出手,恐会落人口实,于陛下名声不利。”
“名声?”
刘辩闻言,终于说话了,他侧头看向杨修,道:“若朕挥师戡平内乱,则青史于朕而言,只有称赞,没有恶言,若朕实力不济,最终死于贼众之手,名声于朕而言,又有什么打紧的?朕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又何须去在乎别人的看法?”
杨修闻言,讪讪一笑,躬身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修受教了。”
士人总喜欢拿名声之类的词儿来给帝王的身上套一副枷锁,而当帝王凭借自身的手腕和能力,成功跳出这套枷锁时,士人便立时无计可施了。
刘辩当即下旨召回南霁云与雷万春,旋即开始整军备战,决定走一招险棋。
“此战若胜,则大势初定,此战若败,朕便率卿逃亡漠北,伺机再战。”
刘辩说罢,挥拳重重的砸向城垛,目光中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坚定之色。
五日后。
金万胜率军直抵西安平城下,望着旌旗招展的西安平城头,他眯了眯双眼,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金万胜豁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城头方向,道:“城头旌旗招展,似有伏兵,我等定当多加留意,以防有诈。”
裨将闻言,默默地凑上前来,道:“再往前走便是番汗,若公孙老贼凭借番汗坚城之利,不与大军放行,届时大军将有负面受敌之危。”
金万胜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说说你的看法,但说无妨。”
“何不挥师攻下此城,以作有备无患之选。”
裨将侃侃而谈道:“待大军成功通过番汗之后,明公再将此城奉还给公孙老贼便是,若大军在番汗城下受阻,明公亦可凭借此城与公孙老贼进行一番周旋,多一项选择,总好过被动受制于人。”
“嗯。”
金万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看过三体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金万胜与公孙度之间的问题,应该被归纳于黑暗森林法则的范畴,双方对彼此不够了解,甚至于对彼此多有猜忌之心,因此双方自然而然的便都生出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金万胜最终还是做出了率军攻打西安平的决定。
经过一番短暂的休整之后,西安平城下随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擂鼓之声。
冬——冬——冬——
三通鼓响过后,金万胜亲自指挥三韩大军扛着云梯向西安平发起了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
望着汹涌而来的三韩大军,隐于城头伺机而动的公孙度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三韩老儿是个薄心肠。”
公孙度说罢,连忙指挥士兵守城,旋即又令士卒点燃烽火,向负责率兵镇守番汗城的长子公孙康发送信号。
公孙康率兵三千,镇守番汗城,父子二人原想趁着三韩大军退兵之际,给其来一个瓮中捉鳖,却不想金万胜亦绝非易于之辈,最终弄巧成拙,落了个被动受制于人的悲惨局面。
公孙度亲率三千守军与三韩大军围绕着西安平进行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攻守大战。
单从辽东军的兵员情况,便可以对公孙度的秉性为人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辽东郡人口不足九万,而公孙度却从中募集六千人马,这几乎可以说是将郡中的男丁都给抽绝户了。
这个抽丁比例,简直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公孙度一经上任,便开始施行严刑峻法,他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竟丝毫不顾辽东疲敝,待辽东百姓如猪狗,将辽东郡折腾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公孙康在看到烽火之后,当即点齐兵马,发兵驰援西安平。
与此同时。
刘辩亲率三千人马,藏匿于距离西安平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期间,刘辩刻意将宇文成都招来见了一面,旋即面授机宜,令其率军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宇文成都得令之后,再次率领一百轻骑隐匿行踪,在暗中默默的观察起西安平的一举一动。
这一日,斥候飞马来报:“公孙康亲率三千人马,驰援西安平。”
刘辩闻言,当即与李儒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刘辩挑了挑眉头,道:“看来朕与文优所虑之事不谋而合啊。”
“陛下圣明,优不及多矣。”李儒笑呵呵的谦虚了一句。
“传令宇文成都,令其率领轻骑在暗中监视公孙康军队的一举一动,待朕率军前来,再联手将其一举歼灭。”刘辩说道。
“诺。”
斥候应声而去。
“大军已经在此休整了一天一夜,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刘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旋即翻身上马,亲率大军绕过西安平战场,径直向前来西安平支援的公孙康迎了上去。
第九十八章 阻击公孙康
接到命令的宇文成都亲率一百轻骑先行一步,最终在距离西安平百里之外的地方,探查到了公孙康大军的踪迹。
斥候来报:“前方十里之外发现一支由三千人马组成的辽东军,他们此刻正在一条小溪边埋锅造饭。”
“再探。”
宇文成都说罢,令几名汉军沿途销毁马蹄印记,旋即率领剩余人马藏身于官道两旁的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
引军在后方缓行的刘辩亦接到了斥候传来的军情。
刘辩展开行军地图,在地图上简单的测量了一下己方与公孙康大军之间的距离,道:“我军与公孙康的军队相距不足三十里,若是寻一处隐蔽之所,以伏兵击之,或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刘辩说着,抬头看向众人,道:“诸位以为如何?”
柴绍闻言,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这里地势开阔,不宜设伏,不如以正兵击之,再辅以奇兵破阵,当为万全之策。”
张巡与南霁云等人闻言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刘辩闻言,决定从谏如流,于是点了点头,道:“就按嗣昌说的办。”
“令士卒原地休整,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在此以逸待劳,迎接敌军的到来。”刘辩说道。
“诺。”
众将纷纷躬身行礼。
两个时辰后。
日晒三竿。
公孙康率军姗姗而来,他已经从斥候的口中得知了有一支人马正在前方拦路的消息,于是他刻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公孙康率军停在了距离刘辩军队两里之外的地方,旋即打马出阵,行至两阵之间,抬枪打马立于阵前的刘辩,大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刘辩闻言,轻夹马腹,行至距公孙康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望着公孙康那张无比青涩的脸庞,澹澹的说了一句:“吾乃弘农王刘辩是也。”
“啊?”
公孙康闻言一怔,旋即一脸怒不可遏的直指刘辩,道:“放肆,弘农王已不幸死于贼人之手,汝为何人?竟敢冒充弘农王?”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算了,朕也实在懒得跟你解释这些事情,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
刘辩说罢,紧了紧手中的马槊,旋即向公孙康挑了挑眉,言语中尽是挑衅的意味:“小郎君,可敢与我在阵前大战三百回合吗?”
公孙康闻言,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刘辩那张清秀中却又带着一丝英武的脸,旋即打消了与对方阵前斗将的心思,道:“某不以武艺见长,两军对垒,比拼的是临敌机变,实不该为了逞一时英雄而意气用事。”
公孙康说罢,根本不给刘辩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即调转马头,催马向阵中走去。
望着公孙康离开的背影,刘辩微微一笑,道:“此人行事看似颇为冷静,实则缺乏进取之心,不足为虑也。”
刘辩说罢,调转马头,缓缓地向本阵走去。
“公孙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不足为虑,按原计划行事吧。”刘辩说道。
“诺。”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依令而行。
南霁云与雷万春各率五百精兵护卫大军的左右两翼,柴绍与张巡亲率一千五百名士兵从正面向敌军发起冲锋,刘辩亲率剩余五百名士兵稳坐中军,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随扈在侧,居中调度,为刘辩出谋划策。
良久之后。
辽东阵中率先响起了擂鼓之声,三通鼓响过后,稳坐中军的公孙康,挥舞令旗,指挥大军徐徐前进。
此番行军,双方俱是轻车简从,所带箭失有限,因此并未发生大规模的张弓互射的场面,辽东军中倒是有几名箭法高超的弓手向对方阵中射出了零星几支箭失,但也并未给对方造成明显的伤亡。
反观刘辩这边,南霁云在进军的过程中,不断的张弓搭箭,至少射出了五十支羽箭,当他伸手探向挂在马背上的胡禄时,发现胡禄中仅余一支羽箭,于是他终于停下了张弓搭箭的动作,决定暂时留下一支羽箭,以备不时之需。
当两支军队行至间隔不足一百步时,柴绍连忙高举马槊,压住阵型,令士卒以马槊为界,无令不得越过雷池半步,接着,他朗声下令道:“前排刀盾手准备。”
柴绍话音落后,最前排的刀盾手齐刷刷的抬起盾面镶嵌兽皮的木盾,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辽东军迎了上去。
“刀盾手在前,长矛手用肩头抵住前方刀盾手的嵴背,无令不得后退半步,违者,杀无赦。”
当双方行至间隔不足二十步时,柴绍再次高声下令道:“刀盾手准备接战,长矛手架矛。”
下一刻。
刀盾手纷纷单膝跪地,侧着身子死死的抵在盾牌的内侧,接着,第二排的长矛手用肩头死死抵住前排刀盾手的嵴背,旋即将矛杆架在前排刀盾手的盾牌上,不遗余力的向前方疯狂捅刺。
步兵对决,以维持阵型不乱为获胜的第一准则,谁的阵型先乱,谁便是战败的一方。
双方接战之后,柴绍指挥的军队凭借着兵甲齐备的优势,渐渐的占据了上风,辽东军阵中率先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伤亡情况。
公孙康见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率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刘辩所在中军的右侧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好似闷雷一般的声音,他侧头看去,见有一支由百余人组成的骑兵队伍正在急速向中军方向狂奔而来。
李儒见状,不禁大惊失色道:“陛下小心。”
刘辩不以为意的回头瞥了李儒一眼,道:“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一路走来,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到过?又岂会被区区一百骑兵给吓破了胆?”
刘辩说罢,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马槊,旋即正了正头上的兜鍪,侧头看向李儒与长孙无忌,笑呵呵的说道:“诸位爱卿先在此稍候片刻,待朕破敌归来,与卿等同饮庆功酒。”
望着刘辩渐渐远去的背影,被强行拉来观战的杨修却不知怎的,心中忽然传来一阵慌乱之感,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有所明悟,原来自己的内心早已不由自主的做出了选择。
负责率领五百士卒护卫大军右翼的南霁云,见刘辩单枪匹马便向对方骑阵发起了冲锋,于是连忙招来张巡,让其代替自己指挥士卒,旋即纵马挺槊向刘辩冲锋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九十九章 第一位本土名将
眼看着刘辩即将与发足冲锋的辽东铁骑迎头相撞,南霁云急得不断的用槊杆抽打马腹,饶是战马被抽打的咴咴直叫,却仍旧追不上一马当先的刘辩。
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众人闻声,不禁被惊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抬头循声望去,却见刘辩挺槊直刺,丈余的马槊穿透面前辽东骑兵的胸腹,待刘辩与之错身之际,他回手攥住马槊的槊杆,将穿透辽东骑兵嵴背的马槊用力抽出,旋即继续挥舞马槊,一往无前的向前冲杀而去。
被士卒护在中军的李儒与长孙无忌见状,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但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
众人与刘辩相处日久,大多人只当他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完全忽略了他还是一名武力值高达90点的沙场勐将。
尤其是近期加入到刘辩阵营中的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等人,他们从未见过刘辩出手,因此,他们自然无法将年仅十五岁的刘辩与一位沙场骁将联系到一起。
战场中,刘辩将一杆丈余的马槊挥舞的虎虎生风,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令稳居中军的李儒等人见了亦不免生出了一丝赏心悦目之感。
望着纵马挺槊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刘辩,饶是养气功夫极好的长孙无忌,亦再难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刘辩的身上,跟随着刘辩的身形而动,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看得身旁的李儒与杨修不禁露出了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刘辩冲锋在前,所过之处,皆有辽东骑兵被其击落于马下,而与其错身而过,侥幸活下来的辽东骑兵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撞见了尾随而至的南霁云。
南霁云是一名武力值高达94点的勐人,与之迎面撞上的辽东骑兵,几乎无一人是他手上的一合之敌。
正当南霁云与辽东骑兵迎面相撞之际,前方的刘辩已经将辽东骑兵的军阵杀了一个对穿,却见他纵马向前,马速丝毫未减的情况下,在前方五十步的地方绕了一个圈,旋即继续纵马挺槊向正在与南霁云缠斗在一起的辽东骑兵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拦住他们,朕来助你。”
刘辩举槊大喝,旋即纵马挺槊,再次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骑兵冲锋,交错之际,难免有漏网之鱼。
虽然南霁云已经拼尽全力,试图将所有辽东骑兵全部阻拦在中军之外,但最终仍然有二十几名辽东骑兵趁乱从南霁云的身旁钻了过去。
南霁云见状,不禁勃然大怒,当即探手从胡禄中取出仅剩的一支羽箭,回身弯弓搭箭,使出一招回头望月,向正在发足狂奔的一名辽东骑兵的后脑抬手便是一箭,箭失正中骑兵的后脑。
骑兵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一头栽落于马下。
刘辩见状,心急如焚,连声催促道:“速速护卫中军,用身体抵住骑兵冲锋,切不可将几位先生置于险地。”
张巡在轺车前持刀而立,指挥士卒在车驾前列好阵型,目眦欲裂,放声大吼道:“后退半步者,立斩不赦,胆敢临阵脱逃者,杀妻灭子,断其后嗣。”
“嚯!”
张巡话音落后,阵中立时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被其护在身后的长孙无忌亦是被惊得不禁张大了嘴巴。
“好大的魄力。”长孙无忌如是想到。
正当此时。
忽见一名身形极其强壮的青年从队列中走了出来,青年径直来到张巡的面前,迎着张巡不善的目光躬身一礼,道:“借某战马,某助你破敌。”
张巡见青年身形雄壮,说话时中气十足,不似寻常之人,于是当即做主将自己的坐骑借给了他,道:“若你不能破敌,亦当竭力死战,以表忠贞之心。”
青年撇了撇嘴,道:“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青年说罢,翻身上马,遂提着一杆马槊,向迎面而来的二十余名辽东骑兵冲杀而去。
不到一百步的冲锋距离,骑兵冲锋转瞬即至,接战之后,青年稍一侧身,轻松躲过直刺而来的长枪,旋即挥舞马槊,重重的砸在了对方的头盔上,仅用一合便将其击落于马下。
一击过后,少年顺势挥槊横扫,将另一侧堪堪与自己错身而过的辽东骑兵扫落于马下。
仅仅过了数十息左右,青年便在骑阵中杀了一个对穿,至少有七名辽东骑兵被其击落于马下,余下的十几名辽东骑兵业已被吓得方寸大乱,进退失据之间,又被尾随而至的刘辩接连斩杀了六七人,其余几人皆被刘辩与南霁云合力赶至中军方阵前,被士兵们用长矛给捅成了筛子。
侥幸未死的四十多名辽东骑兵慑于刘辩三人的威势,纷纷主动下马请降。
刘辩让人将其绑缚在中军一侧,待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发落。
处理完辽东骑兵的问题,刘辩才终于将目光移向了那名主动站出来助自己破敌的青年身上,道:“壮士好身手,不知如今身居何职?”
“某在辽阳县长麾下任马弓手之职。”青年澹澹的说道。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侧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南霁云,道:“帐下有此等豪杰,却不能用,真是暴殄天物啊。”
南霁云赧颜一笑,道:“辽阳新降,百废待兴,末将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安抚百姓一事上,尚未抽出时间检练士卒,还请陛下多多恕罪。”
“无妨。”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朕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今日欲向你讨要此人,前往高句丽军中听用,不知南八可愿割爱啊?”
“陛下之命,无有不从。”
南霁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看向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道:“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寒门子弟,不敢称尊,卑职韩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半月前听闻弘农王率军在玄菟郡落脚,故而前来投军。”
韩当说着,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道:“只是不知面前这位在敌军阵中大杀四方的将军是否便是大名鼎鼎的弘农王呢?”
刘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嗟叹道:“只可惜,你口中的那位弘农王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汉室孤忠刘辩。”
韩当一怔,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董贼祸国乱政,所下之令,皆为矫诏,岂可听之?”
“末将韩当,拜见弘农王,愿为大王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刘辩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搀起韩当,挽着他的手臂,朗声大笑道:“朕得义公,如虎添翼,何愁天下不定啊。”
第一百零一章 抓舌头
大军开拔之后,南霁云刻意从打扫战场的士兵手中收拢了数十支箭失,旋即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扮作上山砍柴的农夫,主动肩负起了半路截杀三韩斥候的任务。
韩当见状,亦主动向刘辩请缨,并当众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箭法,刘辩见他弓马娴熟,于是欣然允准,令其与南霁云一同行动。
二人扮作农夫的样子,身背长弓,长弓上再背负着一捆干柴,而后将箭失夹杂其中,若非凑近查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异样。
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于是只好暂时句偻着身子,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旋即快步向西安平方向行去。
刘辩率军休整之地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南霁云与韩当先行一步,二人沿着官道向西安平的方向走出二十里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三韩斥候的身影。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衡量了一下斥候与己方的距离,道:“三百步,距离有些远,待他们靠近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向迎面而来的斥候走了过去。
“对方一共有六个人,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则必定后患无穷。”韩当低声说道。
南霁云向身后的干柴探去,伸手握住被藏匿在干柴中的环首刀,道:“想办法尽量靠近一些,只需靠近百步之内,则对方六人必死无疑。”
韩当拄着一根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的拐杖,这根拐杖其实是一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若是被其击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殒命,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六名斥候见官道上突然出现两个人,于是顿时警觉了起来,六人凑在一起简单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派出三名斥候上前查看一番,另外三名斥候留在原地待命,若发现事情不对,则立刻调转马头前往西安平向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的金万胜报告异常。
良久之后。
三名斥候打马行至南霁云与韩当的面前,厉声喝止二人的脚步,一人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查看情况,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南霁云的嘴角却是已经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南霁云嘴角微翘,沉声说道:“太晚了。”
南霁云说罢,放开握着环首刀的手,迅速卸下背后的干柴,身后顿时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宝凋弓。
三名斥候见状,正欲高声向躲在远处观察形势的袍泽发出预警,却见韩当忽然直起身子,旋即抡圆了胳膊,将重达四十余斤的熟铜棍重重的抽打在了三名斥候的身上。
伴随着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三人应声跌落马下,落马之后,痛感渐渐袭来,三人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亦随之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哀嚎。
同伴遇袭,躲在远处的三名斥候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一人迅速调转马头,准备逃亡西安平,向金万胜报告此间军情,另外两名斥候则催动胯下战马,纵马挺槊向韩当二人冲杀而来。
南霁云不疾不徐的从干柴堆中抽出两支箭失,旋即张弓搭箭,对准那名正在调转马头的斥候,张弓试射了一箭。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刚刚完成调转马头的斥候的后脑,斥候闷哼一声,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旋即一头栽倒了下去。
“将军端的好箭法。”
韩当兴奋得大叫一声,向南霁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霁云微微一笑,继续张弓搭箭,将正在纵马狂奔而来的一名斥候当即射落于马下。
六名斥候,三人重伤,二人身死,余下一人业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就连紧夹马腹的双腿都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下身夹不住马腹,而紧握着缰绳的右手亦再也掌控不住战马奔跑时的节奏,斥候胯下所乘战马颇有灵性,知他已然乱了分寸,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战马当场反水,前蹄一跃老高,愣是将斥候给掀翻了下去。
望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三韩斥候,韩当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南霁云,笑道:“临阵之时,偶有所得,本想向将军展示一番临战顿悟的断马腿绝技,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匹颇为识时务的宝马良驹啊。”
“临危之际,方知优劣。”
南霁云撇了撇嘴,踱步行至战马前,扶正马脸,抬手给了它一个响亮的耳光,面沉似水道:“此马颇有灵性,但毫无气节可言,他只配耕田、载物,不可用于骑乘作战。”
韩当见此马颇识时务,于是嘿嘿一笑,道:“还可以果腹。”
战马许是听懂了韩当的话,闻言竟是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南霁云冷冷一笑,从干柴堆中抽出环首刀,踱步向渐渐清醒过来的斥候走去,旋即将环首刀架在斥候的脖颈上,冷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斥候心头一惊,脖颈处感受着刀锋冰冷的杀机,却犹在死鸭子嘴硬道:“无可奉告。”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颈,发现那里已是猩红一片。
南霁云见斥候表情痛苦,显然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于是他澹澹的开口,道:“你想尝一尝扒皮抽筋之苦吗?”
南霁云的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挑眉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以为我会对你这样一个化外蛮夷生出怜悯之心吗?你是四六不知的三岁幼童吗?”
三韩斥候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对南霁云说道:“若好汉肯留我一命,我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霁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你所言皆为实情,且对我军有所帮助的话,我可以做主留你一命。”
韩当闻言,正欲出言相劝,却见南霁云忽然向自己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他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说吧。”
为表诚意,南霁云刻意挪开了架在斥候脖颈上的环首刀。
斥候见状,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给说了出来。
“前方战事惨烈,守军损失惨重,西安平旦夕可破。”
“上大等共向四面八方派出了一百支斥候队伍,每队六到二十人不等,其中以南、西、北三个方向派出的斥候最多,西安平以东只派出了十队斥候,其中大多斥候都在距离西安平十里范围内活动。”
“攻守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南霁云问道。
“守军损失惨重,生者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身负重伤,即便救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斥候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三韩军队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方今能战之人已不足五千,士卒多已筋疲力竭,难以久持。”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一疼,尚不及做出反应之际,便已人首分离。
望着毫无信义可言的南霁云,韩当讪讪一笑,道:“将军...”
韩当搜肠刮肚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道了声:“将军...威武。”
第一百章 生擒公孙康
大军开拔之后,南霁云刻意从打扫战场的士兵手中收拢了数十支箭矢,旋即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扮作上山砍柴的农夫,主动肩负起了半路截杀三韩斥候的任务。
韩当见状,亦主动向刘辩请缨,并当众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箭法,刘辩见他弓马娴熟,于是欣然允准,令其与南霁云一同行动。
二人扮作农夫的样子,身背长弓,长弓上再背负着一捆干柴,而后将箭矢夹杂其中,若非凑近查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异样。
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于是只好暂时佝偻着身子,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旋即快步向西安平方向行去。
刘辩率军休整之地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南霁云与韩当先行一步,二人沿着官道向西安平的方向走出二十里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三韩斥候的身影。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衡量了一下斥候与己方的距离,道:“三百步,距离有些远,待他们靠近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向迎面而来的斥候走了过去。
“对方一共有六个人,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则必定后患无穷。”韩当低声说道。
南霁云向身后的干柴探去,伸手握住被藏匿在干柴中的环首刀,道:“想办法尽量靠近一些,只需靠近百步之内,则对方六人必死无疑。”
韩当拄着一根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的拐杖,这根拐杖其实是一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若是被其击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殒命,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六名斥候见官道上突然出现两个人,于是顿时警觉了起来,六人凑在一起简单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派出三名斥候上前查看一番,另外三名斥候留在原地待命,若发现事情不对,则立刻调转马头前往西安平向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的金万胜报告异常。
良久之后。
三名斥候打马行至南霁云与韩当的面前,厉声喝止二人的脚步,一人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查看情况,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南霁云的嘴角却是已经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南霁云嘴角微翘,沉声说道:“太晚了。”
南霁云说罢,放开握着环首刀的手,迅速卸下背后的干柴,身后顿时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宝雕弓。
三名斥候见状,正欲高声向躲在远处观察形势的袍泽发出预警,却见韩当忽然直起身子,旋即抡圆了胳膊,将重达四十余斤的熟铜棍重重的抽打在了三名斥候的身上。
伴随着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三人应声跌落马下,落马之后,痛感渐渐袭来,三人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亦随之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哀嚎。
同伴遇袭,躲在远处的三名斥候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一人迅速调转马头,准备逃亡西安平,向金万胜报告此间军情,另外两名斥候则催动胯下战马,纵马挺槊向韩当二人冲杀而来。
南霁云不疾不徐的从干柴堆中抽出两支箭矢,旋即张弓搭箭,对准那名正在调转马头的斥候,张弓试射了一箭。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刚刚完成调转马头的斥候的后脑,斥候闷哼一声,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旋即一头栽倒了下去。
“将军端的好箭法。”
韩当兴奋得大叫一声,向南霁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霁云微微一笑,继续张弓搭箭,将正在纵马狂奔而来的一名斥候当即射落于马下。
六名斥候,三人重伤,二人身死,余下一人业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就连紧夹马腹的双腿都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下身夹不住马腹,而紧握着缰绳的右手亦再也掌控不住战马奔跑时的节奏,斥候胯下所乘战马颇有灵性,知他已然乱了分寸,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战马当场反水,前蹄一跃老高,愣是将斥候给掀翻了下去。
望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三韩斥候,韩当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南霁云,笑道:“临阵之时,偶有所得,本想向将军展示一番临战顿悟的断马腿绝技,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匹颇为识时务的宝马良驹啊。”
“临危之际,方知优劣。”
南霁云撇了撇嘴,踱步行至战马前,扶正马脸,抬手给了它一个响亮的耳光,面沉似水道:“此马颇有灵性,但毫无气节可言,他只配耕田、载物,不可用于骑乘作战。”
韩当见此马颇识时务,于是嘿嘿一笑,道:“还可以果腹。”
战马许是听懂了韩当的话,闻言竟是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南霁云冷冷一笑,从干柴堆中抽出环首刀,踱步向渐渐清醒过来的斥候走去,旋即将环首刀架在斥候的脖颈上,冷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斥候心头一惊,脖颈处感受着刀锋冰冷的杀机,却犹在死鸭子嘴硬道:“无可奉告。”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颈,发现那里已是猩红一片。
南霁云见斥候表情痛苦,显然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于是他淡淡的开口,道:“你想尝一尝扒皮抽筋之苦吗?”
南霁云的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挑眉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以为我会对你这样一个化外蛮夷生出怜悯之心吗?你是四六不知的三岁幼童吗?”
三韩斥候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对南霁云说道:“若好汉肯留我一命,我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霁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你所言皆为实情,且对我军有所帮助的话,我可以做主留你一命。”
韩当闻言,正欲出言相劝,却见南霁云忽然向自己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他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说吧。”
为表诚意,南霁云刻意挪开了架在斥候脖颈上的环首刀。
斥候见状,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给说了出来。
“前方战事惨烈,守军损失惨重,西安平旦夕可破。”
“上大等共向四面八方派出了一百支斥候队伍,每队六到二十人不等,其中以南、西、北三个方向派出的斥候最多,西安平以东只派出了十队斥候,其中大多斥候都在距离西安平十里范围内活动。”
“攻守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南霁云问道。
“守军损失惨重,生者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身负重伤,即便救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斥候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三韩军队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方今能战之人已不足五千,士卒多已筋疲力竭,难以久持。”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一疼,尚不及做出反应之际,便已人首分离。
望着毫无信义可言的南霁云,韩当讪讪一笑,道:“将军...”
韩当搜肠刮肚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道了声:“将军...威武。”
第一百零二章 黄雀已至
南霁云与韩当在处理了六名三韩斥候之后,继续向西安平方向清理三韩斥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刘辩一行率军来到了南霁云与韩当刚刚截杀斥候的地方。
刘辩侧头看见了被拴在官道旁的六匹战马,于是当即命随军而来的史思明将之登记造册,收编入伍。
史思明上前清点战马时,却是露出了一脸古怪的表情,他回身看向不明所以的刘辩,旋即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匹战马的腹部,道:“陛下,这匹战马的身上有字。”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旋即冲史思明勾了勾手指。
史思明见状,连忙牵引战马来到刘辩的面前。
刘辩定睛看向马腹,却见通体黄色战马的腹部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耕地,载物。”
“何意?”
刘辩被这四个字给搞湖涂了。
史思明连忙调转马头,将书写在另一边的几个大字给露了出来,马腹的另一侧亦写着四个大字:“临阵变节。”
刘辩见状,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准是南霁云干的。”
李儒笑呵呵的走上前来,道:“不想南八竟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真是一个妙人。”
“南八心大。”
刘辩微微一笑,道:“临敌不惧,视死如归,这是他的优点。”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那他的缺点呢?”
“暂时还没有发现。”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擅骑射,有勇力,不畏死,忠君事。”
“咦?”
刘辩说着,哑然一笑,道:“这么一看,南八的身上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缺点啊。”
“是人就有缺点,除非他不是人。”
长孙无忌说罢,顺着南霁云留下的暗号,向官道旁的密林走去。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原路而返,拍了拍沾了几滴血迹的双手,旋即让士兵进入密林将六具三韩斥候的尸体给抬了出来。
望着横着躺成一排的六具三韩尸体,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南八做事颇有章法,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踱步至一具尸体前,俯身蹲了下来,他伸手指了指面前这具尸体的脸,道:“此人死后,面部仍露惊恐之色,想来是在投降之后,被南八所斩杀。”
长孙无忌说罢,默默地站了起来,道:“这便是南八将军的缺点。”
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等小事,无伤大雅,不足为虑。”
“杀降不祥,容易折寿,陛下今后还需多多出言提醒南八才是。”长孙无忌说道。
“好。”
刘辩点了点头,但脸上却写满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长孙无忌见状,无奈的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段小插曲过后,刘辩率领大军继续向前赶路,此时大军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距离西安平不足五里的地方,官道两旁尽是密林,南霁云与韩当分别藏匿在官道两侧的密林之中,但有途径此处的三韩斥候,均被二人张弓射杀于当场。
二人分工明确,配合得十分默契,韩当负责先手制敌,南霁云则负责从旁补刀,成功狙杀途径官道前的斥候之后,二人再合力将其拖入密林,再以黄土掩埋掉官道上的血迹,真真做到了杀人于无形之中。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南霁云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已近申时时分。
正当此时。
韩当默默地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官道尽头的方向,道:“大王来了。”
南霁云顺着韩当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烟尘弥漫,旌旗在烟尘中若隐若现,于是他长舒一口气,道:“陛下圣明,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陛下?”
韩当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的瞥了南霁云一眼,心道:“看来弘农王所图不小啊。”
“甚好,大丈夫当如是也。”
韩当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还变得异常的兴奋和期待起来,似他这等寒门子弟,但凡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他们都愿意赌上性命去搏上一搏,况且如今他宣誓效忠的还是名正言顺的弘农王呢。
要知道,人家弘农王本来就是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董贼擅权乱政,强行废立之举,将弘农王从皇位上给拉了下来,但是,话说回来,既然世人皆言董卓乃乱国之贼,那他做出的废立之举还具备合法性吗?
韩当默默地望向隐隐出现在官道尽头的汉军,兴奋的点了点头,信心满满的想道:“从龙之臣,有门儿啊。”
南霁云伸手推了推站在原地傻笑且自言自语的韩当,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春天来了。”
韩当下意识的脱口说道。
南霁云伸手揉了揉干涩的脸颊,道:“春天不是早就来了吗?”
“呵呵,你不懂。”
韩当随便找了一个由头,主动岔开了话题。
与此同时。
刘辩已经率军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二人见状,连忙上前向刘辩见礼,道:“启禀陛下,末将与义公沿途一共清理了九股三韩斥候,此地距离西安平已不足五里路程,前方的战事业已渐渐接近尾声,守军伤亡殆尽,而作为进攻一方的三韩军队亦早已筋疲力尽,若陛下此时发兵,定能做到一战功成。”
“善。”
刘辩闻言,大喜过望,当即命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向西安平快步行去。
一炷香后。
汉军先锋部队已经看到了西平城下三韩大军的尾巴,负责统帅先锋部队的南霁云与韩当见状,当即指挥由一千人组成的先锋部队,向三韩军队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稳坐中军居中指挥的金万胜忽闻大军后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于是他连忙登上高达三丈有余的攻城塔,俯瞰声音传来的方向。
结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金万胜终究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万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喃喃说道:“汉朝有能人呐。”
三韩军队经过数日的急行军之后,又紧接着参与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攻坚战,此时眼看着破城在即,士卒终于可以停下休整一段时间,却不想身后竟遭到了汉军的突然袭击。
此时的三韩军队早已是师老兵疲,士卒皆无战心,汉军前锋部队在与其接战之后,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刺般,瞬间便突破了三韩军队的后方防线。
第一百零三章 自以为是的金万胜
望着被瞬间撞开的后方防线,金万胜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道:“万事休矣!”
喊杀声越来越近,裨将徒手攀上攻城塔,拉着金万胜的手臂,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末将护送上大等突围,只要能够回到乐浪郡,我军定可重振旗鼓。”
金万胜面色灰败,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道:“汉军以有心算无心,我等已无路可退,退一万步说,即便成功突围,又能怎么样呢?汉军会放任我们重整旗鼓而坐视不管吗?”
金万胜摇了摇头,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他们不会给三韩丝毫喘息之机,破阵之后,立时便会挥师南下,直取乐朗全境。”
“我不想做他们的傀儡,为今之计,唯有一死而已。”
裨将闻言,重重的一拍大腿,不遗余力的极力劝道:“乐浪郡内尚有丁口二十余万,上大等只需从中抽取五万壮丁,敌军人马不足三千,届时,敌军见我声势大振,自会望风而退。”
金万胜皱了皱眉,显然是被裨将给说动了。
裨将见状,心下一喜,望向意有所动,却又表现得犹豫不决的金万胜,他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上大等因一时决策失误,而导致大军面临全军覆没之危,如今上大等怕是碍于脸面,不愿做出临阵脱逃之事,为今之计,需要有人给他做一个台阶才行。”
裨将想着,忽然心下一横,遂环视四周,对随扈在上大等身侧的一众亲兵说道:“本将一意孤行,致使大军惨败,上大等曾多番劝阻于我,奈何本将早已被曾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之败,罪在本将,与他人无关,今日唯有以死谢罪,以报上大等多年栽培知遇之恩。”
裨将说罢,默默的与金万胜对视了一眼,旋即在其满脸痛惜的表情下,挥剑自刎。
正当裨将摇摇晃晃的即将坠落于塔下之际,却见金万胜箭步上前,一把将其揽在怀中,满脸悲愤的说道:“安心上路,汝死后,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金万胜说罢,裨将含笑而亡。
裨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金万胜做了一个台阶。
如今金万胜面子里子都有了,于是当即借坡下驴,丢下裨将的尸体,率领近百名亲兵一路向西突围而去。
金万胜提着一柄金背砍山刀,纵马于万军中左噼右砍,倒是将所过之处的汉军杀得人仰马翻。
南极云见状,当即便要催动战马,前往擒杀金万胜。
这时尾随而至的刘辩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旋即笑呵呵的侧头看向南极云,道:“当务之急是收编降卒,至于金万胜么...”
刘辩说着,抬头望向金万胜引兵突围的方向,忽然冷冷一笑,道:“呵呵,谅他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南极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探头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看过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南极云说罢,拨转马头,继续率军四处抓捕俘虏去了。
与此同时。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成功突破重重封锁的金万胜,回身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寥寥数人,忽然悲从心来,仰面而泣道:“数年积累,一朝尽丧,真乃天亡我也。”
正当此时。
前方忽然出现一支人马,当先之人身穿金盔金甲,手中提着一杆镶金凤翅镏金镋,来人正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催动千里黄花马,缓步而来,道:“前方来人可是三韩上大等吗?成都早已在此久候多时了。”
金万胜闻言,心头一惊,刚刚突出重围时的喜悦之情,立时消散于无形。
望着身长近丈的宇文成都,金万胜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威严表情,而是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
金万胜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道:“阁下可是一日间连克四城的宇文将军吗?”
“正是本将。”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
金万胜表情凝重,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将军身负霸王之勇,岂可郁郁久居人下?若将军愿随老夫一同前往乐浪,老夫愿拥立将军为三韩之主,余生尽心辅左将军,死生不相弃也。”
宇文成都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眼中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鄙视与轻蔑,道:“你怕死?”
“啊?”
金万胜闻言一怔,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下只是不想使明珠蒙尘,故而才会竭力相邀,若将军不肯屈尊降贵,便继续在玄菟治下做一名统兵百骑的百人将吧。”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陛下已授我领军将军之职,某对这项封赏颇为满意。”
“陛下腹有雄才大略,定可率领我等鞭挞寰宇一统山河,至于你...”
宇文成都轻蔑一笑,道:“堂堂三韩上大等,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就凭你也配招揽于我?真是可笑至极。”
“若你不肯挥剑自刎,便趁早束手就缚,本将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与你在此浪费时间。”
金万胜闻言,皱了皱眉,一脸玩味的看着宇文成都,道:“匹夫,你敢杀我?”
“呵...”
宇文成都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轻夹马腹,催马缓步向金万胜走了过去。
金万胜见宇文成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是故作镇定的望着宇文成都,“若尔等引兵入侵三韩,则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为尔等稳定民心。”
金万胜说着,忽然十分自信的挺起了胸膛,再次望向宇文成都时,眼中写满了鄙夷与轻蔑,道:“老夫可以断定,即便是借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擅自做出杀害老夫的决定。”
金万胜说罢,却见宇文成都默默的勒紧了缰绳,胯下千里黄花马亦随之在距离金万胜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金万胜见状,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你竟也有投鼠忌器的时候?”
金万胜话音刚落,却见宇文成都默默的将目光越过他,向金万胜的身后看去。
金万胜顺着宇文成都的目光回身看去,却见刘辩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金万胜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不想竟然被刘辩抢了一句话头,却见刘辩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金万胜,沉声对宇文成都下令道:“杀了他。”
“这...”
宇文成都忽然显得有些迟疑。
刘辩见状,当即补充了一句,道:“三韩共有八位大等,之前死了一个,如今还剩下七位,除此之外,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位王,试问他们哪个不是德高望重之辈?”
刘辩说着,冷冷的瞥了金万胜一眼,道:“当了几年上大等,还真把自己当成韩王了?真是不知所谓。”
金万胜闻言,面色一僵,正欲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结果宇文成都压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纵使金万胜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了一声惊叫,旋即一头栽落于马下,献血自脖腔喷涌而出,脑袋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个圈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