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她只是不那么在意而已啊
五月十五……
今天是五月十五……
今天居然是五月十五……
三串大字从姜茶脑海中飘过,顿时顶得她心尖儿发凉。
她为何将这个日期记得如此清楚?
因为这是梦开始地方。
嗯,噩梦开始的地方。
三年前的五月十五,当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特么变成了恶毒女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正是她此刻心凉的原因。
她,她赶走了苏肆……
在下雨天……
一个倾盆大雨的雨天。
就像是在配合她的回忆一般,她竟真的听到了车顶稀稀拉拉的落雨声,以及万顺那句“皇上,娘娘,下雨了”的禀报。
稀稀拉拉,淅淅沥沥,再到后来的哗啦哗啦……
姜茶:“……”
她觉得这本书不对劲,这本书一定是在搞她。
缓缓绷紧身体,姜茶又一次回忆起了那场雨的凉意,可雨的凉,又哪里及得上那冰冷刺骨的目光。
蹙眉,苏肆有些诧异的侧眸望她,因为他竟发现少女在颤抖。
那双好看的远山眉紧蹙着,罕见的拧成了麻花。
伸手,他想揽住少女纤弱的肩膀,却发现被他触碰的少女又抖了一下,就像在害怕一样。
蹙眉,他斟酌了一下语气道:
“做噩梦了?”
“没,没有……”
姜茶有些局促的道。
我能做什么噩梦?你不就是我最大的噩梦么?
说真的,眼下姜茶不得不怀疑苏肆今日的反常,就是因为她当年的举动。
因为苏肆是个心如蛇蝎睚眦必报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就像伊甸园里那条毒蛇一般,一点点诱惑着想吃苹果的人。
他能用甜言蜜语和无尽顺从控制原主,难保他不会……
正想着,她的身子却忽然悬空,直到下一秒才落回实处。
可惜并非落在原坐上,而是落在少年的腿上。
他将她抱起来,用手轻轻的圈住了。
既然没做噩梦,那一定是冷吧。
苏肆安静的想着。
他没有垂眸去看姜茶,而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被风刮起的车帘,帘外是无尽的黑夜,以及瓢泼大雨。
五月十五,黑夜,大雨,姜茶……
他勾了勾嘴角,笑了。
而姜茶呢?
当她忽然抬眸,竟看见苏肆对着车窗冷雨微笑时,她特么的更害怕了。
猛地将到嘴的话咽回去,她觉得苏肆这厮肯定想起来了。
于是她立刻放弃了找死计划,打算安安静静的待在苏肆身上。
至少自己乖一点,听话一点,让苏肆觉得他的蛊惑更成功了一点,应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可就在她打算做个装睡的哑巴时,那抱着她的少年却忽然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萧烨存了什么心思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顺他的意,不仅给他提供上林苑这个住所,还给予苏梓凌等人高度的自由。以前你对七哥,似乎也没这么好吧……”
少年的话明明很轻,却透着十足的在意。
以至于姜茶都暂时忘记了害怕,低眸仔细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萧烨在利用她么?
知道的。
她只是不那么在意而已啊。
272 我知道的
跟苏肆与苏墨玦一样,姜茶其实早就看出萧烨的心思了。
因为在原著中,这位可是跟苏肆合谋,一同诱拐欺骗最后吞并他们姜家的人啊。
在他们眼里,原主是绝对的香饽饽,能用就用丝毫不会手软。
所以萧烨对她是什么想法,她心知肚明。
也许这一世会因为救命之恩有点良心发现,可利益总是利益,并不是谁都能摒弃的。
尤其,是在她的价值远大于原主的情况下。
她若是萧烨,也会想傍一傍现在的她吧。
姜茶:“都不容易嘛,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垂眸,少年睫毛微颤,竟在暖光前撒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不容易么?”他低声呢喃着姜茶的话,忽然轻声道:“那三年前呢?让我待在姜家就不是举手之劳了么?”
明明是一句极轻的话,却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姜茶觉得自己被苏肆问住了,许许多多的解释在脑海中翻滚,她却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因为萧烨也心思不纯,也是个会坑她骗她的人,也……
说到底,他只是比苏肆稍微有良知些,而这样的良知并非来自理智,而是源于他对女主白凤倾的迷恋,以及与苏肆相比美好得不行的童年。
从本质来说,萧烨也苏肆真的半斤八两。
可她却实实在在的给萧烨开了绿灯,咳,还特么是一路绿灯……
而苏肆呢?
劈头盖脸的一个红灯,而且是猩红猩红那种。
即便她也曾过意不去,所以偷偷摸摸的出了趟门,打算给苏肆送点儿东西。
可夜深雨大不说,她还对临江城陌生至极。她去了,也看到了一个有点像苏肆的乞丐,并悄悄的投递了。
但说句实话,第一次在古代夜行的她又冷又怕,还是去找一个随时可能掐死自己的大反派,她……
她根本就不敢保证自己找对了人,即便人对了,苏肆收没收银子,或者看没看到银子,这些她都不确定啊。
她当时就想买个心安,好让自己睡得着觉罢了。
与之一比,如今挥手一栋宅子,锦衣玉食养着萧烨的她,简直不要太……
好吧,这没法儿比,真的没法儿比……
姜茶:“我,我,苏肆,我若说我年少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所以才帮着萧烨的你信么?”
她语无伦次的问,苏肆安安静静的听。
这话姜茶没有作假,真的没有。
因为她并非对萧烨更好看他更重,她只是心态变了,变得更沉稳内敛平静了……
紧紧地盯着少年,姜茶此刻别说睡意了,就连分心都不敢。
苏肆一秒不说话,她便一秒不能安心。
可她并未注意到,即便他们的对话忽明忽暗,即便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刺痛了他,他抱着她的力道也没有变过。
温柔安静,自始至终。
苏肆:“我信。”
良久,少年终于淡然的吐出了两个字。
暖光映照着他胜雪的容颜,眉眼绝美,泪痣野气而妖冶,他似一朵危险的罂粟,只在一个人面前盛开。
虽然你说的不全是实话,但你没骗我,我知道的。
273 引诱~
在经历了一系列修罗场之后,姜茶终于回到了未央宫。
抬手抚了抚散落的发丝,她今日竟前所未有的疲惫。
与其说是疲惫,不如说对苏肆问心有愧。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的苏肆可能没觉得什么,可如今他有参照物了啊……
于是泡在花瓣浴池中的姜茶揉了揉眉心,又特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把萧烨送到玉王府去?何故?”
坐在床上的苏肆有些疑惑,而那散落的青丝与雪白的亵衣最衬他脸上的无辜。
干净又无辜……
“我觉得上林苑太小了,可能容不下他。再说了,白二小姐那样的美人,我也想让我表哥多见见。”
姜茶胡话张口就来。
不过她真的想过白凤倾与苏墨玦,想着再给他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苏肆想也没想便否决了她。
一时间,仿佛那个在意萧烨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姜茶:“……”
抬手掀开被子,她直接是背着苏肆躺了下去。
就像是赌气一般,还想把被子往自己头上套。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床上多一个人,甚至习惯了他身上那股淡淡地,好似青竹幽香的味道。
她承认她有些恼了。
因为她绞尽脑汁为了安抚他想出的方案,他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
他……
“你,你拉我被子干什么!”
心里正埋怨呢,姜茶一时间也顾不得害怕了,张口就对苏肆嗔道。
倏地被姜茶凶了一下,苏肆似乎也愣住了。
但他很快淡淡的道:
“你今日的决定做的很好,他们都很满意,你若忽然变卦,会对你自己不利的。再说了,七哥他已经离京办事了。”
“但你不是……”
姜茶欲言又止,苏肆却笑着接过了她的话茬儿。
“谁没个年少的时候?我宽容大度不与你计较。”
翻过身来望着苏肆,少女的眼中满是狐疑。
她真不知道苏肆是说不跟她计较萧烨了呢?还是不计较当初的事儿了。
可她又不敢问。
罢了,她也不计较了吧。
不过表哥出城的事儿……
又深深的瞧了苏肆几眼,姜茶觉得这朵黑莲花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居然连男主大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虽说大反派都是日天日地的,可苏肆前期明明举步维艰,是直到与萧烨联手后才展露狰狞的。
难道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早期就已经日天日地了?
还是作者她写漏了?
又或者作者强行降他智,让他明明能打赢却就喜欢一直被虐被嘲被边缘?
嘶,姜茶越想头越痛,她觉得这没对,却又不知道到底哪儿没对。
直到苏肆跟她面对面躺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秋水青雾般,静静地望着他。
姜茶只觉得心漏了一拍,赶忙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立刻闭上双眼。
她累了,她要睡了,马上就要了睡了……
而在她努力催眠自己的时候,那躺在她身边的少年正不经意的勾唇,露出一抹狡黠至极的笑。
我不逼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引诱你。
274 多智近妖
暮春的夜晚还有些凉,空中繁星点点,稀疏,却让人忍不住凝望。
尤其,是有心事的人。
“主子,秦王车队已过龙关,行得是慢了些,可赶在春猎之前回京是没问题的。”
某镇客栈之内,追风将一杯热茶奉到苏墨玦面前。
此刻的少年玄衣如墨,一双冷眸好似秋日里的湖水,静谧又深沉。
他望着窗外的星空,似乎有什么心事。
告别皇家众人之后,他们连夜出了城门,并在几个时辰的奔袭后于此处客栈落了脚。
“在皇家众人里,他苏祈是最低调的一个。以前还只是低调,可如今,他都快成为皇家的良心了。”
苏墨玦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是说给追风二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苏祈何人?
东陵秦王,在如今一众皇家兄妹中排行第三,也是唯一一个四处救灾查案,却在京城极其低调的人。
但他低调,不代表透明,相反,此人在京城家喻户晓,颇有一番美名。
加之没有苏慕与苏梓凌的架子,以及他的乖张,其一直被一些中立派看好,渴望扶持一番。
在苏墨玦的印象中,这似乎是个很周正的人,周正的一板一眼,连带着长相也仙气飘飘似白面书生般温柔宁静。
可就是因为这样完美的周正,反而让他有些疑惑。
逐影:“主子,您不是一直对秦王殿下有疑吗?这次咱们要不要出手……”
苏墨玦:“不要试探,没必要。”
摇了摇头,苏墨玦嘴角扬起一抹笑。这笑有些戏谑,一看就是想看戏的笑。
“让他们斗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反正京城的水已经够浑了,他也不介意再放一条鱼进去。
倒是……
苏墨玦:“逐影,之前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见自家主子目光晶亮的望着自己,一旁的逐影竟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主子的眼神可怕,而是……
咬了咬牙,追风只见逐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实话,对方这样的下跪速度,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而逐影一旦这样,就证明他失败了。
或者说,他输了。
心里咯噔一下,追风的喉咙有些干涩了。
这可是逐影啊,四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踪能手,手下线人细作无数,连表小姐哪年哪月在哪儿干什么都能给你一一列出来的人……
就凭逐影这胜负欲与办事严谨的程度,怎么会出现……
逐影:“回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这话逐影说的很干脆,没有半点隐瞒。
其实他不是办事不利,而是千头万绪无从查起。
那少年就像一张白纸,一阵风,一场雨,他会偶然出现在一个地方,却无人知他的下一站会在哪里。
垂眸,苏墨玦凝望着身前的逐影,好半晌才出声叫他起来。
逐影没有骗他。
不是逐影笨,而是苏肆多智近妖。
怎么个妖法呢?
妖到从三年前在临江城出现,一直到一年前回到帝京,期间,苏肆竟然凭空消失了两年。
这两年里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更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让逐影无从下手。
当然,也让他苏墨玦刮目相看。
275 姜太后?
翌日,姜茶迷迷糊糊的睡到了中午,直到阳光透过窗扉,从轻纱帐外照上她的脸。
眼帘轻启,她茫然的看了看床榻,旋即心情大好。
苏肆不在。
因为这人得早起,得在朝堂上安安静静的做花瓶。
而一想到这位皇家“打工人”的悲哀,她心里的惧意便去了大半。
立刻唤人来为她梳妆打扮,姜茶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午餐,然后优雅大方的出现在了未央宫的正殿上。
午后的殿内熙熙攘攘,女子们交头接耳,眉目间喜色飞扬。
她们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已等候在此处的皇后王芷,以及一众滞留宫中的嫔妃们。
这不,那惠妃江雨梦正笑吟吟的,跟周围众姐妹说叨着昨日的趣事呢。
忽然,众人只听得皇后轻咳一声,立刻便结束了谈话。一个两个迅速回眸,惊喜的望向了门外的姜茶。
此刻,姜茶正跟雾月低声说着什么,直到王芷等人迎上来,这才习惯性的想向对方行礼。
见此,皇后王芷赶忙扶住她,就像是怕折了寿般笑道:
“贵妃妹妹若这样,以后你这未央宫我可不敢来了。都是自家姐妹,行礼可就见外来,就算要行礼,也是我对你行礼才是。”
闻言的姜茶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了一众嫔妃的“对呀对呀”。
若是换在别个后宫,这些妃子怕是要被安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可在这儿,大家见自己说了同样的话之后,竟哄然笑了起来,引得一阵香风拂面。
与其说这是后宫,不如说是一众少女的茶话会,欢快极了。
点点头,姜茶也笑着收起了俗礼,并被王芷与江雨梦推着坐上了首位。
当她在主位上落座的瞬间,其他妃嫔也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她坐定,大家方才整整齐齐的坐下。
看着这一幕,姜茶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是皇太后的错觉。
咳,不是她想给苏肆当妈,而是皇后等人太礼貌礼数太周到了。
这不管放在哪个宫斗剧里,那都是太后才有资格享受的待遇啊。
你说什么?
皇上?
哪有,这别人家嫔妃见到皇上,那都是千娇百媚媚眼如丝的,就算没这两者,那也有高岭之花的风情,哪儿能……
哎,想到这里,姜茶又不禁为苏大反派感慨了一番。
太惨了。
这皇帝给他当的,还不如我呢。
姜茶:“诸位,昨日的计划成功了。”
清了清嗓子,姜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而在她调整好状态的同时,一箱箱白银也在莫清荷的指挥下抬了上来,阳光斜落,开箱瞬间银光灿灿。
那是昨儿个姜家店铺连夜点出的银子,今早由莫清荷亲自押送入宫。
如今萧烨安居上林苑已不是秘密,莫清荷也就不用守在那里了。
看着那一箱箱白银,一众嫔妃都忍不住淹了一口唾沫。
事实上,她们昨个儿便从江雨梦的嘴里知道了宫外店铺的盛况,并为此高兴了一个晚上。
然而,她们却没想到姜茶会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并告诉她们这些都是要分给她们的。
不对,这不对啊……
276 集体维护
皇后:“贵妃妹妹,你说这些都是给我们的,但我看了看,这明显太多了……”
作为一众嫔妃的总管事,皇后王芷知道的也比别人多。
比如姜茶的定价,第一批货物的总数,以及下一批预定的数量……
所以她大概是知道昨日的盈余的,至少知道她们那些货能给她们带来多少收益。
就在方才,她粗略的在心里算了算,眼前这些银子几乎是她们卖出去东西的总价了。
要说差多少,也就差了些基础成本,也就是布料针线等等材料的小钱。
其他呢?
店铺租赁,售卖的人工,还有运输裁剪等等……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姜茶自己的那份儿呢?
就,就都给她们了?
见皇后提出异议,姜茶也有些诧异。因为她真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心算,还算得这么快。
她看着对方那笃定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算清楚后才开的口。
眼见姜茶脸色有变,江雨梦等人也立刻相信了皇后王芷的话。
江雨梦粗略的对比了一下,发现账目的确有问题。
而且她还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姜茶还给了她们江家钱。
更准确的说,是给了她嫂子一大笔钱。
那笔钱是今儿个一早送到江府的,收到银子后不久,她嫂子立刻派人从宫外送来了家书,嘱咐她在宫中一定要好好辅佐姜茶。
事实上,有了姜茶的扶持,江家的生计已不是问题,甚至连江雨梦未来出宫的事儿,她嫂子也答应了帮她疏通家人。
也就是说,她已经不用浪迹天涯了。
没了这个后顾之忧,她对银子也没有那么急切了,相反,出于对姜茶强烈的感激,她还想紧着点姜茶的利益。
如今她一对比发现,如果姜茶真把这里的银子都分给她们,那姜茶这波岂不是不赚反亏?
江雨梦:“这可不行,我们都是靠贵妃妹妹你帮衬的,没有你我们别说赚银子了,恐怕老死宫中也不过迟早的事儿。不行,你的血我们不能吸。”
有了皇后与江雨梦的带头,一众妃嫔也纷纷表示了赞同。
她们是真心感激姜茶的,吸谁的血都给,但她的不行。
看着这一幕,主位上的姜茶真有些感动。
但在感动之于,她还是理智的平息了大家的声音,笑容明媚的道:
“你们知道么?因为你们出色的手艺以及明阳公主巨大的影响力,我家铺子里的东西都卖断货了。不仅仅是这批货,还有一直压在库存里的各种东西。你们为我带来的是口碑,并不是货物这一点儿财富。”
耐着性子,姜茶温柔的跟大家解释了一切。
她告诉了她们姜家断货的事儿,也为她们分析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姜家会一直断货的情况。
所以,只要是她们的货物赚的钱,一律由她们与代言人苏楚楚瓜分,她姜茶一分不要。
毕竟光是店里原来的货物,就足够她赚得盆满钵满了。
听到这里,皇后等人一阵惊叹。
而惊叹之后,将是第一桶金带来的无尽喜悦。
不止是她们,连雾月与莫清荷也收到了钱。
277 新成员
“这,这是给我的?”
主殿内,玲花望着雾月手里的一包银子,目光止不住的闪烁道。
她面容娟秀,与雾月的杀伐果断和清荷的花花肠子不同,她似乎更像一块小家碧玉,时而温婉,时而大气。
即便在面对让雾月与清荷目光发亮的银子时,她也表现的颇为克制,不仅不接,反而想往后退。
她很谨慎的。
因为在她来这儿之前老大便告诉她,她的命运已经不归他掌控了。
从她被娘娘看中的那一刻,她未来的路便是崭新的,要靠她自己去摸索了。
很显然,这番话让一直听从高层指示,在一群恶人堆里待惯了的她无所适从。
她是跟娘娘合作过,可就连她也看不懂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字,邪乎。
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娘娘把郡主变成了失心疯,并给了她一个只需要装傻充愣的位置。
那一日的震撼,一直到现在还留在她的心底。
所以从昨日随雾月回到未央宫开始,她一直小心谨慎坐立难安,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触怒了娘娘。
当然,此刻的她也是一样。
这银子突如其来,她根本就不敢接受……
因为她无功不受禄。
“不,不了吧,我……”
玲花话还未说完,雾月已强行把银子塞到了她手里。
似乎是见她还想拒接,这位新老大直接赏了她一个哑穴,让她只能“啊啊啊”。
对此,一旁的莫清荷只是笑笑不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一箱箱白银彻底的空了。
一众妃嫔抱着手里的第一桶金喜笑颜开,三三两两的向姜茶行礼告退。
姜茶本不想让她们行礼,可她们就是不听。
起初姜茶还语重心长的劝,随后便笑着提两句,到后来直接是提都不提了。
得,她一个现代人直接被她们给驯化了。
姜茶:“以后你们赶出的新衣裳都直接送到未央宫来,我会命雾月送到江府的。另外我也让裁缝量了六姐的尺寸……”
缓步送皇后与惠妃出门,姜茶一边走,一边向她们嘱咐着什么。
而皇后与惠妃不仅认真的在听,竟还一人掏出了一个小簿子在记。
如果她们之前还没完全相信姜茶,还会怕自己的努力白费的话,那么今日的银两就是真正的定心丸,吃的她们不得不服。
交代完一切,姜茶目送二人消失在拐角,这才从新回到殿内。
可刚一进殿,她便瞧见了那站在雾月与清荷中间,手里抱着银子,表情却极度茫然的玲花。
而当她知道玲花是因为不要银子,所以才被雾月点了哑穴的时候,她非常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大概,这就是跟财迷说自己不要银子的下场吧。
立刻命雾月为玲花解开穴道,姜茶也简单的向她阐述了自己给她银子的原因。
因为她昨天出色的完成了自己交给她的任务。
即便这个任务很小,但赏赐却不能少。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姜茶只说了三个字:“我乐意”。
闻言的玲花愣了,不是愣在“我乐意”之上,而是愣在了眼前少女那不紧不慢的解释之上。
她不过是个普通下人啊。
278 秦丹沂
作为一名优秀的细作,玲花也算万顺手下的王牌之一,曾在各大家族执行过潜伏与渗透任务。
她做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深谙上位者心理,尤其了解各家夫人小姐以及一些纨绔公子。
所以在她看来,像贵妃娘娘这样上位者,根本就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
只要她开口,自己就是舍弃性命也会去完成,不问结果的完成。
姜茶:“自那日肃亲王府一见,本宫便记住你了。你是本宫特意找皇上要来的,万顺也是同意的。对了,你真的叫玲花么?”
在玲花惊讶于姜茶的亲切时,姜茶却已开启了下一步——不动声色的套近乎。
其实,她在跟苏肆要人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玲花的生平了。
据说这姑娘本是官家之后,奈何家人贪赃枉法被抄了家,自己也险些充为官妓。好在她为人聪明伶俐,又刚好遇到万顺惜才,这才得以成为一名细作。
又因她极擅察言观色,最会讨贵人们开心合主子的心意,所以她基本很快就能成为目标的心腹。
要知道,从她进入肃亲王府,到混成王府深受信任的大丫鬟,才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即便是本书大反派苏肆也说,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试问,能让她姜茶亲自开口要的人,能不是人才么?
必须是啊!
抬眸,玲花很快便答了话。
“回娘娘,奴婢本名丹沂,丹朱的丹,沂水的沂,单姓一个秦字。”
“丹沂,好名字!”
一句赞叹之后,姜茶笑了,不是表面的嘴角上扬,而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果然,玲花就是她想要的秦丹沂!
秦丹沂是谁?
是苏肆的几大心腹之一。
如果说万顺是苏肆的特务头子,那秦丹沂便是苏肆的财务部长,也是她姜茶除了万顺以外,记得最清楚的一个人。
为嘛?
因为这个人将控制未来的姜家……
众所周知,在小说中后期姜家便开始易主了。
而苏肆是如何拿下姜家的呢?
第一,靠他自己忽悠原主。
第二,再派一个人忽悠原主他哥,也就是她现在的哥哥姜铭。
没错,眼前的丹沂就是苏肆派去忽悠姜铭,并借姜铭之手毒死姜鹤,坑得姜家兄妹彻底决裂的人。
她不仅成为了姜铭的妻子,在姜鹤死后将姜铭囚禁,更号召姜家一众心腹支持原主,让原主继承了家主之位。
可原主是谁?
原主是一个脑子里只有表哥苏墨玦的憨包啊,她不想管姜家的生意不说,还在苏肆和秦丹沂的双重忽悠之下,真的相信了秦丹沂是自己这边的人。
于是她把姜家的生意都交给了对方管理,让对方有了一步步架空她这个家主的机会。
毕竟从姜鹤死后姜铭被囚开始,主动将权利交给原主的丹沂就已经在姜家有了极高的声望了。
于是乎,在原主这个名存实亡的家主死后,秦丹沂也顺利继位,让姜家彻彻底底的改了名儿。
其实在如今的姜茶看来,即便原主还活着的时候,姜家也已经不是她的了。
因为什么都不想管的她早就被人架空了。
而与她相比,人丹沂可努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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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修文
279 来都来了
看着下方清秀如雪的丹沂,姜茶的内心也有些复杂。
因为对方毕竟是原著中害得姜家家破人亡的人。
虽说她是受了苏肆的指使,但姜鹤的确命丧她手,姜铭也因她痛苦一生……
好在,这件事多半不会发生了。
因为眼前的丹沂连主线剧情都还没进,就已经被她给揪出来了。
说来,这也是个巧合。
巧在那日王府之行苏紫悦记恨错了人,白凤倾这厮又祸水东引,以至于她一不小心走了女主的主线剧情。
而苏肆作为她的盟友,竟刚好派了一人来协助她。
也就是这个协助,让她回忆起了秦丹沂在没被苏肆提拔之前的去处——肃亲王府。
要知道,秦丹沂是在小说中期才成为苏肆心腹的,而她之所以扶摇直上,就是因为在肃亲王府表现出色,并于苏信倒台时为苏肆窃取了一份足以控制不少朝臣的密函。
所以那日从肃亲王府回来后,姜茶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玲花是否就是丹沂。
因为按照时间推算,那时的丹沂就在肃亲王府,而且应该是个颇得苏信赏识的下人。
再看看作为苏肆盟友以及长期饭票的她,姜茶觉得苏肆一定会派最靠谱的人来保护她。
所以在综合考量之后,她觉得玲花很可能就是化名的丹沂。
那时的她还无法判断对方价值几何,也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否猜对了,所以她没有急着要人,而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好在,她真的猜对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姜茶终于从沉思中醒转过来。
姜茶:“丹沂,本宫把你要来的目的很简单,本宫想让你成为本宫的心腹,帮本宫管理本宫的在京城的产业。”
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姜茶亲切的握住丹沂的手,真诚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不是伪装,而是真真实实的期望。
以至于丹沂在闻言的瞬间,整个人又因此惊了一惊。
丹沂:“娘娘,奴婢一直在世家大族里做丫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生意,自然,自然也不会做生意……”
不得不说,即便是极会察言观色的她,也被眼前的贵妃娘娘给整不会了。
因为这位跟那些贵人们比起来,完全就是两码事。
之前在肃亲王府不用她出手,如今却给她塞银子不说,还要让她这个完全不会做生意的人去帮着做生意……
而且,而且还说是为了此事特意把她要来的……
侧眸看了看身旁的雾月与清荷,丹沂真的很想问问她们娘娘是不是没睡醒。
可这俩呢?
这俩看着她的眼神中竟充满了鼓励之光。
抬手拍了拍丹沂的肩膀,姜茶热情的道:
“不会啊?不会没关系啊!学,本宫相信你马上就会了!”
丹沂:“……”
如果她现在能看到她的老大万顺的话,她一定会求老大把她弄回去的。
因为娘娘,娘娘她好可怕……
看着丹沂恐惧的眼神,姜茶笑了。
放弃吧,这来都来了,回去肯定是不可能回去的了
280 气死个人
不顾丹沂的疑惑,姜茶直接把她发配给了雾月,让雾月带她看生意经去了。
这么有天赋的一个人,当然要让她迅速学习赶紧上岗,为她姜茶好好做贡献啊!
嗯,她看啊,书都不用看多久,要不明个儿就去实地考察吧。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丹沂后来的确把姜家管理的极好,靠实力坐稳了财务部长的位置。
而与整个姜家比起来,京城这些铺子才多大点儿地啊。
小意思,小意思。
姜茶:“你一大早就回来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宫的意思,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发现么?”
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姜茶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跟莫清荷说说话。
如今清荷在京城如鱼得水,已经不会整天整天的待在宫里了。尤其是最近,她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外收集情报。
所以姜茶一看她没走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
笑吟吟的冲姜茶点了点头,莫清荷这才神秘兮兮的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是今儿个一早才得到消息的。您可把肃亲王给惹急了,急得他都想拿咱们皇上出气儿了。”
“拿皇上出气?”
姜茶一惊,赶忙让莫清荷说叨。
原来,昨儿个的苏信真快被她给气死了。
这准备好的计划被她破坏了不说,王府后院也被皇家联盟给烧了,一直到今儿个一早还在冒黑烟儿呢。
“黑烟还未除尽,那两个小妾的家人又找上了门,于是这肃亲王只能听两家哭诉女儿名节被毁,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说到这里,连莫清荷都忍俊不禁。
那两家姑娘连花轿都抬到江家门口了,却被明阳公主苏楚楚吓了回去。
很显然,江家是不可能接纳她们了,因为苏楚楚已经代表江家跟苏信撕破脸了。
要知道,这古代女子最看重名节二字,她们虽未正式过门儿,但在高门大户们的眼里已经是江家弃妇了。
再加上苏信是逼人娶亲,她们的名声也不好,除非完全不要脸面的下嫁到偏远城镇,不然怕是真得在家里老死了。
于是这两家人只能求助苏信,哭得苏信脑仁儿疼。
没办法,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自然得给个交代,要不然手底下官员还不得寒心死?
姜茶:“噗,你说什么?他自己给娶了?”
闻言的姜茶都快笑疯了。
说真的,她都能想象到那两位大臣当时那诡异的表情。
毕竟嫁给苏信,或许还不如嫁给一些小门小户呢。
可他们求都求了,事儿也只能这样了。
但你以为这就是苏信最糟心的事儿了么?
并不是……
他最糟心的是自己府里的丫头婆子竟在一夜之间少了一半儿。
这些人哪儿去了?
跑了。
全跑了。
苏信昨晚就下令要肃清府内细作,还自己一个清净,可由于府内火势太旺,他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抓人。
这下好了,到早上点人的时候,人直接少了一半儿。
所以,他府里居然有一半人都特么是细作?
那一刻,苏信差点儿气晕过去。
再想想他昨儿个被抢的那个美人儿。
所以,苏信他爆发了。
281 反击
在苏信看来,如今的皇家众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不能光吃亏不动手,他必须给这些小兔崽子点颜色看看。
所以从今儿个一早开始,皇家众人便遇到了大大小小的麻烦。
苏成外出狩猎差点儿坠马,苏梓凌的产业被蓄意破坏,苏慕的宠妾外出被人掳走,就连苏楚楚也差点儿被人暗算。
倒是苏墨玦不在京城,所以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事实上,这些也不算什么坏消息,因为苏信也就是敲打敲打大家,并没有动真格儿的。
而皇家众人呢?
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啊。
再说了,他们本就不是苏信真正的目标啊。
“今早我们的人中有好几个传来消息,都说自家大人跟夫人谈论了皇上的事儿,说今儿个要给皇上好看呢。而且,而且都说是因为娘娘您的缘故。”
姜茶恍然。
感情这苏信把大部分怨恨都集中到她身上了啊?
虽然恨她也没错,毕竟昨天那些事儿的确是她搞出来的。
可恨她就恨她呗,他搞苏肆干嘛啊?
就因为她在宫里不好搞吗?
可他都能破坏人苏梓凌的产业,应该也能对她的铺子使手段啊。
总之,姜茶有些不解。
直到莫清荷告诉她,那些官员都说她是因为苏肆才帮皇家的,说她是被苏肆迷了心醉了魂,这才脑子有病的要跟苏信作对。
只要将小皇帝拖垮,让她彻底明白小皇帝是怎样一个废物,她自然就不会帮着小皇帝,不会串联着整个皇家了。
毕竟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她姜茶就是皇家众人的纽带啊。
“娘娘,这也不知是哪个脑子有病的给肃亲王出的馊主意,竟然要一众大臣公然为难皇上。这,这不是胡闹么?”
在莫清荷看来,这些人这么做跟一群傻缺没什么区别。只是可怜了他们皇上,居然要遭这种罪。
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闻言的姜茶不禁眸色一暗。
原来如此,她就说以往总会赶上午饭的苏肆,今日为何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原来是被那群别有用心的人给缠着了。
而且她有理由相信,苏信等人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想放一众妃子出宫,所以才带着她们工作的了。
由此出发,他们或许也猜出了一些她现在的心思。
其一,她或许就像那些官员说的似的被苏肆迷了心,所以想要遣散后宫独占对方。
那么只要苏肆在她心中的印象不断打折,她的期望就会不断下降,最终彻底清醒过来。
既然她都有能力遣散后宫,那她自己走还不容易么?
继续守着个没有前途的皇上做什么?
当然,她觉得苏信等人能直接说出来的猜测,大概率不是他们真正的猜测。
这里面还有其二,其二就是他们觉得她不仅想遣散后宫,连她自己也想跑。
而他们打压苏肆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告诉她他们是可以拿捏对方的,她现在所有的肆意妄为,以后都会反馈在苏肆的身上。
当然,她也可以不考虑苏肆,只要她没有良心。
282 不去,坚决不去!
“所以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啊?您要不要去救皇上啊?”
看着愣神的姜茶,莫清荷一脸认真的说道。
明明是个问句,硬生生给对方问成了陈述句,就好像这姑娘拿稳了剧本,觉得她姜茶一定会去救苏肆一样。
可她会去么?
姜茶:“怎么办?凉拌!该吃吃该喝喝,本宫才不去呢,闲的。”
撇了撇嘴,少女玉手拂过淡青色的裙摆,整个人慵懒的靠在了软榻上。
一支白玉簪子斜落,与一头青丝完美相映。
救苏肆?
哼,这么一朵黑心莲,心狠手辣到杀得原著差点儿BE的大反派,救他?她还希望这厮能救救她,别搞她们姜家呢。
一想到原主家凄惨的结局,她姜茶就忍不住浑身发凉。
莫清荷:“娘娘,奴婢听说皇上连午膳都还没用,一直被大臣们拉着看奏折呢。再这么下去,恐怕连晚膳都赶不上了。所以,我们真的不……”
姜茶:“不去!”
立马背过身去,她不去,打死都不去!
夕阳西下,天边白云被晚霞染就,浓墨重彩中,竟有种天生的层次感。
而被这片天空映照的东陵皇宫,亦有种别样的美感。
金碧辉煌,却少了白日里的高高在上。
事实上,这不就是眼下东陵小皇帝的真实写照么?
明明是江上初升的明日,却硬生生多了抹日薄西山的悲凉。
就好像此刻被一众大臣围堵的御书房,热闹的表象之下,是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尴尬。
快一天了,这些狗腿子到底有完没完了!
看着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大臣,万顺的内心在咆哮,体内的反派基因疯狂暴动,恨不得下一秒就给这些孙子来一声儿变态的“嘻嘻”。
然后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只可惜……
“诸位新来的大人请随洒家来。”
再次拾起那一脸谦卑的微笑,万顺抱着手里的拂尘转了身。
而随着他的脚步,门外一众新来的大臣也抱着奏折抬步,很快来到了书房内殿。
可他们真的是新来的么?
万顺嘴角泛起一阵冷意。
所谓新来的,不过是早上回去休息了几个时辰,如今又掐着点儿进宫来的。
瞧瞧他们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把精神抖擞与酒足饭饱写在了脑门儿上。
再看看那边缓缓退出内殿,正用眼神与这些“新人”交流,仿佛在说“我们走了,你们加油啊”的官员们,万顺的笑又冷了一分。
是车轮战呢。
“皇上,泯河水患虽已被秦王治理,可周边城镇受灾严重,您需重视啊。”
“皇上,春猎将至,云山需提前布防,猎场需事先布置,这是兵部与礼部拟定的官员名单……”
“皇上,近日北冥时常犯我边境,您看我们要不要出兵震慑,以……”
“皇上……”
……
御案之上,奏折堆砌如山。
少年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握着朱笔,雪锦白衣上龙纹缭绕,与他那张天真纯净的脸相映成趣。
眸似水,容似画,他疲惫的笑着,朱笔甚至在脸上画了一画。
薄唇轻启间,是一句句迎合的“好啊好啊”。
然而不知怎么的,这一直笑呵呵的小皇帝竟忽然不笑了。
怎么了?
他们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283 一个小傲娇
有的大臣想着想着,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而更多大臣的心大,依旧是不管不顾的向案前的少年进言。
这一边进言,还不忘一边暗嘲那些回头的同僚大惊小怪,一点京城高官的做派都没有。
可渐渐的,有人开始觉得不对了。
因为他们发现啊,这身边但凡回了头的人,竟都跟御案前的少年一样愣住了。
紧接着,他们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头冷汗,以及战战兢兢的咽唾沫。
这是怎么了?
这御书房才刚点上明灯,外面的天儿都还没黑尽呢,怎么,你们难道是看着鬼了?
不信邪的第二批人回头了,然后他们也开始咽唾沫了,这一幕直接逼得最后一批人集体转身。
得,他们身后还真有鬼!
这别的鬼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可你找个方士和尚的总能帮着驱上一驱。
可眼前这一袭淡雅青裙,一双明眸杏眼,一把绣花团扇的绝美女鬼,你别说驱了,你连瞪都不敢瞪。
这也不知哪个胆儿小的带的头,前一秒还满脸得意,疯狂拿捏小皇帝的他们,此刻竟纷纷低头行礼,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没能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这被谁记住,也不能被眼前的女鬼记住啊。
那可是要被索命的。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阵儿战战兢兢的见礼声在少女耳畔响起,引得少女一阵蹙眉,一双杏眼眼看有了负面情绪。
因为这群跟她行礼的人表面笑得多讨好,头顶的红云便有多浓郁。
当真是官场沉浮,一个个都带着面具活呗?
可若面具是为了生存也就罢了,偏偏是为了作恶。
于是乎,姜茶手中团扇轻摇,直接是移步越过了一众跪地之人,连那句“请起”也一并儿省了。
刚刚那句“千岁”都说的那么虔诚,那本宫让你们多跪会儿不过分吧?
随姜茶路过一众大臣,万顺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舒服了。
娘娘一进门儿他就舒服了。
狗腿子们,你们可要给本公公跪好了!
万顺都想好了,一会儿看哪个不好好跪着,他一定偷偷给娘娘打报告,让那厮跪到明天早上去。
可他并未注意到,他身后那手提食盒的莫清荷等人正掩面偷笑。
她们不是在笑那一众狼狈的大臣,而是在笑自家口是心非说不来却走的最快的贵妃娘娘。
要知道,娘娘一路上都在跟她们解释,说她就是闲得慌想出来溜溜,从没去过御书房所以想去瞧瞧,这去都去了,干脆在哪儿把饭也一起吃了省时省力嘛。
闻言的那一刻,她莫清荷差点儿就信了。
再回想起自家娘娘背过身去,说着自己不去的那一幕,她竟被对方给可爱到了。
娘娘啊娘娘,虽然您不承认,但您到底是关心皇上的啊。
而在莫清荷表示磕到了的同时,姜茶也终于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方才那一幕说来长,但在大家眼里不过几次呼吸之间。
因此,当姜茶杏眼微低,雪白小脸儿上即将浮现出一丝不悦时,苏肆才刚来得及笑着问一句:
“茶茶,你怎么来了。”
284 破碎的傀儡师
望着眼前青裙如画,一双杏眼含煞的少女,少年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凤眸在明灯下凝着一抹微光。
作为这座皇城的主人,苏肆眼线遍布,手眼通天。
他虽被一众大臣困在了御书房,但他却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
知道姜茶把大笔银子分给了后妃,也知道姜茶跟丹沂的谈话,甚至是姜茶最后那两声儿“不去”,以及那个决绝的背身。
这些消息都跟他想的差不多,他也觉得姜茶应该不会来了。
因为宫内不比宫外,因为姜茶已经清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如蛇蝎,他过目不忘,他武艺超群……
这样一个他,难道还玩不过一群自以为是的大臣么?
的确,他跟他们玩到明天早上都可以。
连他脸上的疲惫,以及那一不小心画上的朱笔,不也是他的伪装么?
既然你什么都懂,那你在失落什么呢?
那一刻的苏肆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最终按捺住了这个念头,开始更认真的演起戏来。
仿佛沉浸在戏中的自己,就不会再有多余的情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来了。
明明那么明确的说不来的她,此刻却不悦的站在他的面前,带着黄昏之时的暖光,被一众明灯环绕。
然后……
然后拿走了他的奏折和朱笔。
姜茶:“皇上,臣妾饿了。”
少女望着他,答非所问的道。
以至于一众跪地聆听的大臣只能一阵腹议,饿了?饿了您就吃饭啊,您来这儿干嘛啊您!
然后他们就听少女顿了顿,接着说道:
“您不在都没人给臣妾挑菜了,臣妾心情不好,都吃不下去。”
此时此刻,少女的声音有多脆,那群跪在地上起不来的大臣心里就有多操蛋。
他们跪着不敢说话就算了,还得听贵妃娘娘当众扯谎,似撒娇似作妖的跟小皇帝说话。
没人给您挑菜?
您要脸么?
这谁不知道您一声令下,整个后宫都得来给您递筷子啊?
那一波菜挑下来,您吃得完么您?
他们好气啊,气得云都黑了。
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里最离谱的明明是皇帝挑菜,而不是没人挑菜。
而当他们直接忽略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侧面证明在他们心里苏肆根本就不是个皇帝,甚至不是个王爷。
他不被划入皇家,甚至跟一个侍者没有区别。
而这个残酷的现实,姜茶最是清楚。
苏肆的母妃出生不高,母族不显,就连人也不得先皇宠爱。
这就罢了,还因助人而获了罪。
她是撒手去了,可独自留下的苏肆呢?
那是无尽的欺凌,与逼得少年不得不趁皇家围猎出逃的迫害与毒打。
地位?
一个罪人之后要什么地位?
看似成了皇帝,可到头来还不是个傀儡。
所以他才从一个支离破碎的玩偶,变成了一个提着线的傀儡师,手里握满了一个个新的玩偶。
可是这些玩偶上都沾着血,不只是玩偶的血,还有傀儡师自己的血。
因为即便是傀儡师自己,也缝合不了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只要心还会动,它就还会痛。
285 就是故意的
在回绝莫清荷之后,姜茶想了很久很久。
她想起了自己写下差评的那个夜晚,想起了自己对本书套路剧情极大的怨念,以及,那颗曾为苏肆愤愤不平,想要为他骂骂作者的心。
可就因为她变成了姜茶,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蛊惑、利用、坑害,甚至是虐杀……
所以她怕了。
三年前她就逃了。
而今日想起苏肆与丹沂灭姜家那一段儿时,她又想逃了。
对于这样的自己,她表示很真实了。
君子都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她姜茶呢?
苏肆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呢?
可是啊,要不是当初的愤愤不平,以及觉得苏肆不值得的那颗心,她会倒霉的掉进书里么?
来都来了,多多少少帮一把,在分道扬镳前给人留个好印象嘛!
于是她来了。
给自己找了各种理由,带着莫清荷等人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来了。
果然,她刚一进门就看到这群烦人精,以及那戴上天真面具的苏肆了。
苏肆不委屈,她都替他委屈。
所以她刻意放大了音量,说了些不要脸的话来恶心那些大臣,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收拾的滋味儿。
不管苏肆领不领情,反正她姜茶问心无愧。
很显然,姜茶的话不止让大臣们裂开了,也让苏肆忘了词。
他已想好了一众应答的话,却没料到姜茶这意外之言。
没他挑菜吃不下饭么?
真的假的?
他倒希望是真的。
苏肆:“那茶茶想在哪儿吃饭?”
起身,少年凝望少女的眸色深了深,语气天真而疲惫。但当那微红眼尾上挑,泪痣潋滟的刹那,他的轮廓却美得惊人。
天真与野气,疲惫与攻击,明明灭灭间,是别人一生不得见的光景。
姜茶想了想,旋即道:
“众大臣不还等着皇上么?若皇上跟臣妾走了,那臣妾可就真是一名妖妃了。就这儿吧,臣妾不挑。”
说这番话的时候,少女眼中明显含着笑。
而待她说完,莫清荷与万顺等人已经开始搬奏折了。
当这些大臣们特意准备的,恨不得将所有词藻都塞进去水字数的奏折被搬开时,整个桌案终于敞亮了。
但在敞亮的同时,姜茶也大声说出了她的建议。
那就是皇上日理万机,大臣们兢兢业业,怎么能因为她一个贵妃肚子饿了要吃饭,就把正事儿给耽误了呢?
大家好不容易让皇上批一次奏折,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所以,你们大声的念出来吧。一个个念,排好队,让皇上一个个听。你们自己念自己的,那样才有真情实感嘛。”
拿着筷子坐在案前,姜茶一边督促莫清荷等人上菜,一边让万顺把收上来的折子发下去。
终于,这群大臣不用跪了,可他们人手十来本厚厚的奏折不说,姜茶还要求把走了的那些官员的折子挑出来,让他们这些在场的一并分摊了……
于是一晃,他们人手二十多本了。
看着桌前的姜茶,他们好想说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您还是拉着皇上回宫里吃饭吧,我们也可以先回去的。”
然而,当他们看到少女那充满遗憾,似乎觉得二十多本奏折还少了的表情时,他们懂了。
她故意的。
想跑?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