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脑子是个好东西
姜茶的回答让苏肆一头雾水,而那所谓“狗男人”与“宠妻狂魔”的区别,他似乎也没怎么get到。
当然,姜茶本来也没打算跟他多说。
因为【恋爱脑】这种东西,事业型大反派苏肆绝对是无法理解的。
“你还吃饭么?”
抬眸,姜茶对那扣着自己腰不放的少年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再不好好吃饭早餐便要凉了。
她记得他刚刚没吃多少,因为他一直都在喂她……
她是等到雾月通报王秉二人来了时,这才象征性的把勺子接过去的。
戏虽然演好了,但她人却是惭愧的。
因为她演得太差了,跟苏肆的投入比起来,至少差了一个表演系。
她的演技不行,所以她决定用真正的关心来凑数。
于是乎,苏肆发现他都还未答话,人便已经被姜茶拉到了桌边。
就在他们聊天的空当,那边的莫清荷已命人换了菜色。这不是她主动的,而是方才娘娘偷偷嘱咐她的。
“你想吃哪个?”
坐在少年身边,姜茶纤细的小手携着一双玉筷,一双明眸弯弯似夜空中皎洁的新月。
望着她的笑,苏肆只觉得心中寒意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暖意,一股流入四肢百骸的暖意。
尤其是在他随便指了一道菜,少女竟真的亲手喂了他的时候。
他好开心。
只要她是主动的,是心甘情愿的……
可开心之后呢?
事实上,眼前的姜茶对他越好,他的心里便越愧疚。
那种愧疚伴随着一丝刺痛,让他不断回想起这三年间自己所做的一切。
还有那正在徐州调查他的苏墨玦……
“阿肆,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再次将一块鱼肉送到少年嘴边,姜茶竟惊异的发现他的目光有些暗淡,明明是润泽似星空的黑,如今却灰蒙蒙的,好像染上了某种尘埃一样。
他有烦恼。
而且这个人烦恼一定很重要。
“没,我没事……”
立刻对少女露出明媚的微笑,少年一口咬住鱼肉,然后乖巧至极的吃了下去。
一边吃,还一边指向了另外一个盘子。
他说他要吃那个。
对此,姜茶只能点头说好,因为她似乎已经没有理由继续问下去了。
可就在她夹起那块桂花糕,准备放到苏肆碗里时,却忽然听见身旁少年低声道:
“茶茶,如果我是个坏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似乎在问她,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喜欢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姜茶还没答,他已经笑着自己的答了话。
看着那一口咬住桂花糕的少年,姜茶的心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苏肆话中隐匿着悲伤。
会不会呢?
“会的。”
就在苏肆准备快些结束这个话题,好不让姜茶发现什么问题的时候,少女却忽然答了话。
单手托腮,肤色雪白,她那双明眸静静的望着他,眸中荡漾着浅浅的温柔。
她很真诚,是他都分不出真假的真诚。
所以他竟破天荒的伸手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用这个亲昵至极的手势回应了他。
姜茶没有躲,她由着他手上的动作,甚至还会像撒娇一样,在他的手上蹭一蹭。
这些举动是不自觉的,是她心中最真实的反应,想隐藏也隐藏不了。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坏人,可我没办法啊,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
缓缓闭上眼睛,姜茶已逐渐放弃了那个想要逃避一切的自己。
三年了,我已经胆小了三年了。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要勇敢一次。
白家别院中,白老爷子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目光欣慰的望着眼前的三道倩影。
白凤倾、白锦溪,还有他的儿媳徐氏。
今日有猎前仪式,是每年春猎前必不可少的盛世。不仅一众王爷高官会到场,连他们的家眷也将一同出席。
众所周知,但凡是这种多人参与的活动,那都是一众大人公子挑拣佳人,小姐夫人选择女婿的好机会。
所以年轻男女们免不了要好好打扮一番,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出众,更受欢迎。
以往白凤倾都是被排除在这件事之外的,因为白毅与徐氏是不会带她的,而白老爷子也怕自家这孙女儿胆怯,没自己在会被别人欺辱。
就连上次的肃亲王府乔迁宴,白凤倾也是被白锦溪拉上的……
包括衣裳首饰等等,都是白锦溪为她准备的。
可这次不一样了。
徐氏给了白凤倾与白锦溪一样的待遇,甚至还在衣裳的样式上嘱咐了裁缝,说要让白凤倾的更加精巧些。
毕竟白凤倾是长姐,白锦溪乃是小妹。
眼下两名少女真在徐氏的主持下试衣裳,看看一会儿穿哪一套出门呢。
因为徐氏一人给做了三套,真把两个丫头都当自家女儿养了。
相比之下,一旁的白暄可就惨多了。
作为左相府的嫡子,他居然只有一套?
不得不说,他觉得自家娘亲最近真是太偏心了……
于是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了白凤倾,觉得对方真特么是他的克星。
可偏偏这克星还长得如此标致,即便是白锦溪在对方面前也显得暗淡不少。
嘶,这越看吧,还越觉得对方人不错,好像,好像是他太小气了……
再看看对方的笑容,以及那清冷绝尘的气质,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好像也不赖嘛。
这若是带出去,那些兄弟们不得抢破头啊?
他们若是抢起来,自己不就可以坐收渔利了么?
此时此刻,白暄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而白凤倾呢?
白凤倾觉得白暄是个傻子。
哦不,是个憨批,看着她忽冷忽热,如今竟笑的像个傻子的憨批。
于是她直接拉着白锦溪去了里屋,决定与憨批划清界限……
而在白府众人试衣装扮的同时,另一边的王家也因此热闹了起来。
那王家老太太与小姑子王钰儿向来强势,之前又从姜茶手中得了不少好处,今日自是要好生妆点炫耀一番。
这本来也没什么,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直到她们看见了今日的王艳茹……
绫罗绸缎,珠钗玉环,那一袭紫裙水光明艳,其上玉兰栩栩如生。别说那些精致贵重的首饰玉器了,就这身儿衣裳便是上好的玉锦,是王家一年也只能混到一两匹的好东西。
王艳茹,一个在王家低她们一等的存在,今日居然穿得比她们二人都还好?
这成何体统?
这样出去岂不是让她二人丢脸,让外人觉得她们在王家的权威还比不上王艳茹?
于是王老太太与王钰儿当时便青了脸色,王钰儿更是与自家母亲对视了一眼,立刻出言要求王艳茹换下身上华服。
不仅衣服要换,连身上都首饰也得摘下大半,不,最好都摘了,戴回她自己原本该戴的哪些。
她告诉王艳茹,你作为王家的儿媳是不能随意抢风头的,这是不懂规矩不知进退的表现。
所以赶紧的,换吧,大家可没时间等着你。
然而让王钰儿没想到的是,那一向很好说话,对她与老太太的要求言听计从的王艳茹,今日却将她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对方只是轻飘飘的瞧了她们二人一眼,便轻声道:
“回婆婆小姑的话,艳茹这身儿衣裳是贵妃娘娘赏的,贵妃要艳茹这么穿,艳茹就得这么穿。”
王钰儿与王老太太一愣,当时便冷笑说你别想拿贵妃来压人,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于是乎,以往的一幕幕再次上演了。
只见老太太一声令下,一众丫头仆妇立刻快步上前,伸手便要扒掉王艳茹身上都华服。
你不脱是吧?
那好,我们帮你脱。
望着王钰儿二人眼底的冷笑,王艳茹也在笑。
因为她早就料到了,她不怕,一点都不怕了。
她相信娘娘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来为她主持公道的不是贵妃,而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住手!”
只听得一声厉呵自门外传来,这厉呵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让一众丫头婆子都识相的住了手。
很快,王钰儿与王老太太的眼中便攀上了诧异,因为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右相,王艳茹的丈夫王秉。
怎么会是王秉?
王艳茹愣住了。
回想起从行宫回来的那一路上,对方的确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可她却没想到对方会奇怪到这种程度。
为何要帮她?
还是想先保住她?然后再私下收拾她?
王艳茹眸色冰冷的想着。
即便王秉好像变了,她依旧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因为这个男人不值得。
“哥,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守规矩,她穿的居然比娘和我还要好,这成何体统?”
王钰儿委屈的望着自家哥哥。
就在方才,哥哥不是已经跟父亲出发去肃亲王别院了么?
为何突然又回来了,还突然叫住了那群动手的仆妇……
“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嫂子,是娘的媳妇儿,是我们王家的门面,是先帝亲赐的诰命夫人。这衣裳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她凭什么不能穿?”
王秉望着自家母亲与妹妹,目光前所未有的冷。
“倒是你们让人扒她衣服、拆她首饰的事儿,敢问,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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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就离谱……
瀚海大陆,东陵国。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百姓呼朋唤友,达官显贵结伴出游。万人空巷之下,是一场牵动京城的倾世繁华。
皇上娶亲,贵妃出嫁。
大道上,鎏金大轿八人抬,轿前是礼乐开道,轿边是鲜花漫天,轿后是近百使女,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万贯嫁妆。
当然,还有轿上那一袭红衣华服,表面端坐,实则郁闷得要死的姜茶。
她,茶茶,一个因为一本古早大女主穿越文《邪王娇宠:神医王妃狠倾城》而气得脑仁儿疼的学畜。
一夜挣扎,她写了篇长文怒骂。再睁眼,事情已大发。
她穿书了。
原主姜茶,书中真真正正的顶级白富美,首富的女儿,男主的表妹,也是最最最惨烈的炮灰。炮灰的原因,便是即将娶她的那个人——傀儡皇帝,苏肆。
一个对姜茶而言比男女主还要恐怖十倍,表面人畜无害软弱无能,结局却把这本书杀的只剩书名的狗男人。
三年前,姜茶穿进书的那一天,也正好是书中重要剧情开始的那一天,原剧情中,姜茶别有用心的把当时流落街头的苏肆捡回去,并对苏肆虚情假意甜言蜜语,自以为控制住了苏肆,苏肆爱她爱的要死要活。
谁知道苏肆竟是书中最阴险最恐怖最牛逼的超级大反派,他一眼便看清了原主的真面目,却假装不知,反过来利用原主算计男女主,还吞并了姜家所有财产,让原主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嗯,捡人即是悲剧,绕开便能永生!
穿过来的姜茶当即趁剧情开始前溜回了家,与苏肆完美错过。
那一刻的她微微一笑,这波她稳了吧?
可鬼知道她刚回到房间,就听闻了哥哥为她捡回一个年轻侍卫的消息。
同一条街道,同一款装扮,还有同样的化名。
阿肆。
那一刻姜茶只觉天旋地转,日月不分。
哥?
我的大哥!
你是嫌我们家活太长了么?
赶出去!
赶紧赶出去啊!
那天的姜茶对苏肆恶语相向,并且将他一脚踹出了家门。
也是那一日,少年浑身被雨水浸湿,他狼狈不堪,面色惨白。可就是这样的他,却用一双冷若冰窖凉若深渊的眼睛看着她。
“你会后悔的。”
“我永不后悔。”
猛得从思绪中醒来,姜茶满心都是雨水与眼神的凉意。
三年后的现在,苏肆已如同原剧情一般成了傀儡皇帝,而为了避开剧情外出游历的她,也被苏肆抓了回来,并且如同原剧情一般即将成为贵妃。
对此,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姜茶觉得,苏肆对她的恶意恐怕比原剧情中还要强烈好几十倍。
毕竟,哪个大反派不是睚眦必报?
微风吹起金轿珠帘,发出阵阵轻响,不知何时,她的金轿已停在了未央宫前。
而一只指节明晰,修长白皙的手也如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手似玉,美得令她心惊。
这人似魔,坏得让她泪流。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过来啊!!!!
333 圆上了!
王秉于院中据理力争,王老爷子在外左等右等。
终于,这位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老人回到了院内,并看见了被自家儿子骂哭的妻子和女儿。
王老爷子愣了。
他左看右看,最终随便抓了个婆子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婆子语罢,王老爷子大受震撼一时失语,那看着自家儿子的表情都变了。
为了王艳茹?
那个在自家一直被针对排挤的儿媳妇?
看着那哭得稀里哗啦,一直喊着要老爷为自己做主,父亲为自己说话的妻子和女儿,他真想问问自家儿子抽什么疯?
怎么?
才一个早上不见你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然而王老爷子没有。
毕竟他王虎能在官场腾挪纵横,自然有自己的几把刷子。他觉得自家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儿媳说话,除非有利可图或势在必行。
因为那才是自家儿子一贯的风格。
顺着这个猜测,老者很快便推理出了一套完整合理的心路历程。
他觉得王艳茹一定很重要。
至少在王秉与姜茶的谈话中起了重要作用,甚至是直接推动了双方的合作,让王秉不得不通过保护王艳茹来向姜茶示好。
好了,这位老爷子成功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帮自家儿子把这个窟窿给圆上了。
所以他非但没有安慰自家妻子和女儿,反而板着个脸指责她们道:
“如今大事当前,你二人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给这儿瞎添乱。你们若再这般无理取闹的话,今日的猎前仪式你们就别去了!”
闻言,那王老太太和王钰儿顿时不哭了。
母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除了呆滞便是惊异。
但她们是聪明人啊,她们知道继续掰扯下去也是她们输,所以她们所幸一个装头晕一个说要扶母亲回去休息,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这时那骂骂咧咧的王秉方才消停,消停了还不忘往门外看,似乎在找自家妻子王艳茹的身影。
可王艳茹早在王老爷子回来时,便立刻放弃了观望。
虽然她不知道眼前的王秉究竟怎么了,但她相信这一切一定跟娘娘有关。
既然跟娘娘有关,那就一定于她有利。
所以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装傻,做一个娘娘需要的人便是了。
至于王家……
王艳茹勾唇冷笑。
王家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呢?
对吧?
另一边,王老爷子立马拉着自家儿子出门了。
他们还得去一趟肃亲王府别院,简单的跟苏信合计一下情况呢。
看看这天色,他们怕是已经迟到了。
所以就算王老爷子觉得自家儿子这事做过了,不该那般数落母亲和妹妹,他也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
就当是儿子演得好,也让家里那老婆子和刁蛮女儿消停消停吧。
很快,姜茶乐意合作的消息便传到了苏信的耳朵里。
苏信大悦,当时便要赏赐眼前的王家父子。
可王老爷子见多识广,立刻便摆手推辞道:
“我们与王爷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您成功了便是我们成功了。这为自己做事儿,哪儿能要酬劳呢?而且啊,姜茶这丫头鬼得很,咱们可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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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剧情继续离谱~
晚风拂面,站在山坡上的姜茶终于一脚踢飞了石头,然后无奈的抬手扶额。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此刻的她比任何一刻都希望自己当场失忆。
嗯,就是失忆,失去自己是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书外人的记忆。
三年了,作为一个已经卡在书里三年多的老穿书人,她第一次怨自己知道的太多,多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一步……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这云山春猎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是苏肆的崛起之地,也是他血洗东陵寻仇泄愤的开始……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的后面还有一头时时刻刻蹲着猎物,随时准备将猎物一网打尽的大灰狼。
而苏肆就是这头大灰狼。
姜茶至今都记得她看过的苏肆总结帖,帖上清楚明白的写着苏肆是如何从一个傀儡皇帝变成一位手握实权横扫四国的黑化暴君的。
在小说前期,苏肆是一只软弱可欺的小白兔,是别人眼中随意拿捏甚至侮辱的对象。当然,这是其他人认为的,只不过苏肆一直都在认真的执行这个认为罢了。
所以前期没有人注意他,包括白凤倾与苏墨玦。
这也就导致云山剧情中出现了两条线,一条是以白凤倾与苏墨玦的爱情与舒爽打脸为主的明线,一条是大反派苏肆如何操纵一切的暗线。
明线上的剧情很简单,那就是女主白凤倾在春猎上大放异彩,与男主苏墨玦的感情极速升温至关系确认。
嗯,就是关系确认。
天知道在原剧情中都该开始恋爱了的二人,此刻居然连话都还没说过几句。
姜茶真不知道这是她的失败,还是其他配角不努力的集体失败。
又或者说是白凤倾太佛系了,而苏墨玦又太神奇了,特么的一点身为男主角儿的自觉都没有……
话说回来,作者要让白凤倾大放异彩,要让男女主感情升温,那最好的法子就是祭出一个反派,让这个反派为两位主角创造一个同生共死的完美剧情。
所以苏信诞生了。
作为本阶段的第一反派,这位叔是兢兢业业认真负责,随时都在计划着如何搞事和如何快速又狠辣的杀掉所有对手。
由此他策划了这场云山春猎,并即将执行他千人围林万人围山的可怕计划。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做掉皇家几位王爷,同时将忤逆他的大臣们血洗,以达到自己下山即登基的目的。
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同时勾结了东陵另外两名有权有势的亲王兄弟。
这一劫之凶险,即便是男主苏墨玦一开始也未能看穿一切。
倒不是苏墨玦笨,而是他的注意力被人给分散了。
由此便不得不提那位靠着治病接近了白凤倾,并且在作者与剧情的双重推动下对白凤倾起了其他心思的男二苏祈了。
他不仅仅是苏墨玦的情敌,他还是本书中仅次于苏肆的,几乎贯穿了整本小说中后期的大反派。
所以苏墨玦前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盯他,因为苏墨玦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真正的秦王,而是一个厉害至极的冒牌货。
加之这个冒牌货还想跟自己抢女人,他自然就没功夫完整的调查苏信了。
而这件事带来的结果就是苏信成功的干掉了除苏墨玦、苏肆和苏祈外的所有皇家人,而苏墨玦只来得及保住那些还算有用的大臣。
紧接着白凤倾与苏墨玦便合力收拾掉了苏信,所有人集中力量冲破了包围圈,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京城。
可刚回京的他们还得抵御两名与苏信联合的亲王,这两个孙子见苏信已死,非但不知道收敛,还想趁势来分一本羹。
于是白凤倾与苏墨玦又顺手把这俩给收拾了,还了东陵一个短暂的太平。
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苏信三人挑起的,苏墨玦与白凤倾灭掉了他们,所以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但剧情很快出现了反转,一条血淋淋的暗线也渐渐浮出水面。
苏信是制定了围杀皇家众人的计划,可皇家众人又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们身边也是有高手护佑侍卫献身的啊。
就算苏信故意针对他们,也不应该杀他们比杀那群大臣还快啊……
结果显而易见。
苏信的人就是那些,里面的高手也屈指可数。
这些高手能拖住苏墨玦与白凤倾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还有能力分人去碾压其他的王爷公主呢?
所以,没有多少高手的他们之所以能快速完成任务,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帮他们。
这个人以苏信为掩护,以苏信的人作为诱饵,在苏梓凌等人松懈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到死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那个选择苏肆当傀儡皇帝,自以为他们可以控制对方的决定。
没错,原著中苏梓凌、苏慕、苏成、苏楚楚,他们四人都死在了一个人的手里,那就是混进杀手当中的苏肆。
夜幕下,少年以复仇者的姿态出现,以最精确的手法结果了一切。
他做的悄无声息,即便是白凤倾与苏墨玦也没有一丝的察觉。
重回京城,他依旧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依旧是苏祈眼中可以随时拿捏完全不用在意的傀儡。
苏祈认为他需要对付的只有苏墨玦,而苏墨玦也因为女人和国家与苏祈打的有来有回。
再加上三人之间那不清不楚时而误会时而狗血的三角关系……
姜茶觉得那段时间的苏肆怕都要笑死了,笑这些人只知道情情爱爱,唯有他在一本正经的收买人心吞并国家。
于是等白凤倾三人终于掰扯清楚了,白凤倾与苏墨玦终于决定成亲了,苏祈知道自己爱情无望终于黑化了的时候,苏肆已经开始堂堂正正的拉苏祈入伙了。
因为那时的苏肆已经控制了整个东陵,并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嗯,她姜茶管那叫犯罪集团,因为名字她记不清了。
再后来便是苏肆与苏祈合伙搞事,成功在男女主的婚礼上将男女主逼得坠了崖……
怎么说呢?
姜茶觉得这暗线的精彩程度是远远超过主线的,因为它完美的塑造了苏肆这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大反派人设。
它让很多读者记住了苏肆,记住了他是多么努力多么上进多么令人发指……
没错,她姜茶就是这么记住他的。
即便只是看帖子,她也对他印象深刻。
在书外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苏肆坏的好带感好努力好拉风啊……
可当她站在书里的山坡上,当她知道她很可能喜欢上了苏肆,而苏肆却要杀掉好多她认识的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点凉有点疼甚至有点空……
因为一旦苏肆踏出了这一步,她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跟着他了。
即便她知道那些人曾经对苏肆不好,也明白站在苏肆的角度上他杀他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可她是个书外人啊。
一个来自和平年代知道杀人犯法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人啊。
而且苏肆一旦开了杀戒,他还能停下来么?
不能了吧……
他会杀掉很多人的,以至于小说后期的他连无辜者都不再在乎了。
这样的苏肆她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在想她要么解决这一切,怎么让苏肆放弃坑害自家兄弟们,甚至以别的方法来惩罚曾经轻视过他的人。
抬手扶额,姜茶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嗡的,眼看就要乱套了。
就像临时抱佛脚时佛会给你一脚一样,临时开始想办法的她也一脸懵逼,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跟苏肆开口才好。
事实上,她早该思考这件事了。
因为她在王氏泄密之前就想起了云山春猎,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寻思,王氏便把她有守宫砂的事儿传了出去。
在狗命难保的大威胁之下,她不得不暂时将此事放下,转而去寻求解决谣言的办法……
而当她好不容易将谣言解决了,她自己又因为苏肆的引诱而出了大问题。
抬手拍了拍自己这不听话的小脑袋,姜茶的眼睛都快红。
自己真是瞎了,明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办啊?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红云漫天,骄阳悄悄落入云层。雾月与莫清荷望着那依旧在山坡前苦恼的少女,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啊?
娘娘她难道是有了什么连她们都不能说的烦恼,必须要一个人承担么?
两人对视一眼,莫清荷几乎是立刻转身向营地跑去。
她们都跟万顺串通好了,一定要随时注意自家两位主子的情况,发现不对立刻报告,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眼下的莫清荷便在执行这个计划。
不过莫清荷人还没走多远,便瞧见了那向她与雾月走来的少年。
只不过少年直接路过了她俩,而后像一阵清风般出现在了姜茶的身后。
抬手捂住少女的双眼,他低眸而笑,身子微微前倾间靠在了对方纤弱无骨的肩膀上。
“茶茶,你不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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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不愿意!
众所周知,东陵春猎历时五日。
第一日是猎前仪式,以及仪式之后的逐鹿大典。
第二日是全体出猎,将猎鹿改为了猎蛇。
到了第三日,春猎的大部分仪式也就完成了,一众达官显贵将在帝皇的召集下齐聚山顶中央的空地,展开一场露天夜宴。
至于最后两日,那就是所有人的自由活动时间了。
甭管你是踏青寻春,还是赏花饮酒,只要你在云山上安安分分的待上五日,完成对太祖皇帝的敬畏便好了。
当然,你诚心也好,假意也罢,即便天天骄奢淫逸全无忆苦思甜之心,这山上也没什么人管你。
尤其是现在。
因为以往的王爷大臣们,还得碍于帝皇的监察而做做样子,如今好了,傀儡皇帝当道,他们连样子都不用做了。
这不,昨晚肃亲王府别院便已经在开宴了。
云山祭坛之前,山色空蒙,云烟缭绕。
朝阳自东边升起,金灿灿的,映照着满山翠绿,以及一张张或明或暗或奸或善的面容。
此时此刻,站在这儿的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说是各怀鬼胎也毫不为过。
按照传统,他们即将开始祭天敬祖,祈盼东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它的完成,也将标志着此次春猎的正式开始。
此刻,那以礼部尚书为首的礼部官员们已快步登上祭坛,他们带着一众心腹太监与几名钦天监官员,正在为开坛祭天做最后的准备。
但他们都知道,其实准备祭天是次要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制造祥瑞,为即将登临帝位的肃亲王制造一个明明是假的,可就是能用来传唱引用的天地异象。
朝中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东西是假的,可只要大家咬死这是真的,那在百姓们眼里这就是真的了。
“快!一个个手脚都麻利一点,仪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礼部尚书冷声对周围一众官员说道。
众官员闻言,立刻在祭坛上散开,开始为他们的天降异象做着最后的准备。
只要这异象成功了,他们能得到的好处是数不尽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努力布置一切的时候,暗处正有两波人马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而这两波人马还好巧不巧的凑到了一起,可以说是非常的有缘分了。
那问题来了,哪两波人能这么有缘呢?
答案是凌王府和成王府。
就像这两大王府的主人凌王与成王一样,他们两家人总是能刚刚好的凑在一起,然后你瞪我一眼,我骂你一句,那想看两相厌的诡异CP感,真的是没谁了。
就比如现在。
这两波人眼中明明火花带闪电,却就是能相安无事的蹲在一起,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不吱声我也不吱声。
要等咱们一起等!
而他们为何会出现这儿呢?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收到了消息,知道肃亲王苏信会在祭坛上动手脚,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天命呀。
只不过他们却没想到,这得到消息的还有自己的对头罢了。
而他们更不会想到的是,这消息还是苏肆命万顺特意放给他们的。
至于为何一放就放两家,而且还刚好是他们两家,那就不得不提姜茶对内卷的高端理解了。
皇家这群人玄乎啊,一个人总不好好干活,总想着狗斗坐山观,稳坐钓鱼台。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咱就再放一个进去,让他们卷,让他们使劲儿的卷。
这不,那礼部众人才刚刚撤下去,这边的两波人便如猴子把你窜了上去。
两帮人是你拆东来我拆西,将别人刚刚布置好的东西拆得是干干净净。
手法卷,速度卷,撤退卷,连谁先回到自家主子面前禀报此事都要卷……
嗯,就硬卷,卷成狗的卷。
这不,连方才还心情复杂的姜茶,都被万顺禀报的这事儿给逗笑了。
她就在想啊,自己这是不是忒损了。
可一想到苏梓凌与苏成曾经的可恶,还有这二人对待苏肆的态度,她就觉得他们这是活该了。
我都已经阻止苏肆杀了你们了,所以我耍耍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吧?
“茶茶,你还真是了解苏成和苏梓凌啊。不对,你不止了解他们,你还了解苏慕和萧烨,甚至是苏祈和苏墨玦。”
正在姜茶为耍了苏梓凌与苏成而快乐时,那抱着她不放的苏肆忽然开口了。
少年低着眸,那修长的睫毛黝黑卷翘,犹如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他眼底撒下一片未知的阴影。
明明在笑,可这笑中却没有半点温度,有的只是满车飘荡的,让姜茶又好气又好笑的红雾。
嘴角微抽,姜茶蒙了。
不是,最近的苏大反派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气他他都没反应,如今自己不气他了,他倒是开始自动生气了。
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怎么,怎么特么茶里茶气的呢?
“阿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眨了眨眼睛,姜茶立马选择了装傻。
祭坛很快就要到了,只要她装傻装的够好,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蒙混过关。
只要她成功走下了马车,她就有大把的时间给苏肆编故事……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骗苏肆,她只是解释不清楚她为何那么了解所有人罢了。
苏肆的感官一点都没错,她的确了解他口中的所有人,而且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了解……
可她不能说,因为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眼前的少年。
爱他,不代表不会怕他。
尤其在你无比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究竟有多难接近多难温暖的情况下。
而苏肆呢?
他仅仅是看了怀中少女一眼,心中便了然一片。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到她皱一下眉头,他就知道她抱着什么样的情绪。
她在骗他。
不,是敷衍他。
所以他没有答话,只是瞬间收紧了那揽住少女腰肢的手臂,将以为愧疚而想要后退的她拉向了自己。
那双深邃潋滟的凤眸紧紧地注视着她,让她不得不着眼于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我不说,但我却能让你感受到我的不高兴。
很显然,姜茶感受到了。
因为她的话才刚刚说完,那红雾就特么变浓了……
大反派眼下恐怕不止是不高兴,而是有了某种小情绪了。
善变,苏肆,你可真是太善变了。
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姜茶这才重新组织语言道:
“我是对他们有一些了解,但那不是因为我姜家家底深厚,情报网络尤为出色么?我也是勤学好问,想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嘛。”
闻言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就那么望着她,似乎在用眼神无声的催促她继续。
还有那轻轻摩挲她唇瓣的手,总觉得有股子威胁的味道……
姜茶委屈,但姜茶不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给出一句她能说的真实答案。
“可比起他们几个来,我最了解的人一直都是阿肆你啊。”
真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啊……
要不是为了你写差评,我至于来这个世界颠沛流离么?
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凶我?
你还是人么?
姜茶将这一众情绪都刻在了那双明媚而又水灵的杏眼里。
这一刻,原主身上原本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直接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本是原主用来魅惑他人,以完成长袖善舞的人设的。
可到了她身上,直接成为了制服苏肆的利器。
就像是猫咪得到了小鱼干,狗狗咬住了肉骨头一样,苏肆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满车红雾退去,她则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姜茶依旧感觉到了他的开心。
嘴角微勾,少女竟伸手拍了拍他挺拔的背脊,然后温声说了一个字:“乖。”
闻言,少年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后将她抱得紧了。
如果她知道她这三年遭遇都是因为他,她还会说他“乖”么?
他不敢想。
所以他选择活在当下。
马车缓缓停住,周遭不断传来马儿的嘶鸣,以及人们言语调笑的声音。
祭坛到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姜茶立刻想起身,却被少年一把扣住。
“别急。”
他将她的小手扣住,严丝合缝,熟练得让姜茶都来不及觉察。
“怎么了阿肆……”
少女望着他,那双杏眼里写满了疑惑。
这祭坛前那么多人,她可不能放弃这个拉仇恨的好机会。
不过苏肆就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竟对他怂了怂肩道:“人还没齐。”
“没齐?”
“嗯,苏信他们都还没来。”
少年并未撩起车帘,可他的语气却异常笃定。对此姜茶自然不会怀疑,因为苏肆没理由骗她。
“那就再等等吧。”
点点头,姜茶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等等自己的提款机们。因为他们能对自己产生的负面情绪,绝对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这么好薅的一群羊,她怎么能放过呢?
于是乎,坐定的她决定跟苏肆聊些别的,以此来打发眼下多余的时光。
“阿肆,一会儿的逐鹿大典你会参加么?”
望着眼前面若白玉,五官精致得令人愤怒的少年,姜茶竟忍不住想象对方骑马射箭逐鹿八荒时的样子。
少年帝王,风姿无双。
事业型反派诶,这人设多棒啊。
面对少女那溢满期待的目光,少年竟歪了歪头,难得懵懂中透着期待的问道:
“你希望我去么?”
“希望啊!你这么好看,骑马射箭的话一定很帅吧,咳,咳咳咳,当然,这个得看你自己,你想去就去,我真的没有强迫你的……”
“知道了,我去。”
点了点头,苏肆根本不等姜茶把话说完,便完美的拆解出了她的意思。
她想他去,想看他骑马射箭,觉得那样的他一定很好看。
他懂了。
姜茶:“你,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的……”
苏肆:“茶茶,我没有勉强自己,你放心。”
望着满口答应自己的少年,姜茶却反而忧虑起来。
她担心自己随口的一句“希望”,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因为她明明很清楚原著中的苏肆是什么样子,这个时候的他还在藏拙呢!所以别说骑马射箭了,他在朝臣们面前连武器都不会碰一下。
正是因为他演得太好了,这偌大的朝廷中才没有人戕害他,让他一直顺顺利利的成长到了掌控全局的那一日。
如果苏肆现在去骑马射箭,那他的人设不就崩了么?
原著中他明明是在一旁吃瓜看戏,假装自己不行的啊。
“好不,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姜茶一脸恳切。
可她这恳切换来的,居然是苏肆无情的拒绝。
“不,我要去。”
某人斩钉截铁,根本不给她半点反驳的余地。
而姜茶也终于意识到,她如果再阻拦下去就不太好了。
可是……
“茶茶,你是在担心我么?”
他将她抱起来,一双眸子仰望着她,就像一个虔诚而又邪恶的信徒一般。
虔诚的爱着她,却又邪恶的想要侵犯她,霸占她,禁锢她……
这两种感情是交织在一起的,怎么也分不开的。
只要她一个眼神肯定,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有了意义。
“对啊,我担心你呀。”
点了点头,姜茶毫不掩饰的说道:
“他们不想看到你成长起来,更不可能给你成长的机会。所以你不能在现在暴露你自己,因为那样会很危险的。”
“危险?”
少年嘴角微勾,眼中漾起一抹恣肆而又蛊惑的笑。
“如果我有危险的话,茶茶愿意陪我一起么?”
“不愿意。”
“……”
得到这个答案的苏肆直接笑不出来。
因为姜茶这句“不愿意”实在说的太快了,快得让他心疼。
虽然他早就有了就算姜茶不爱他,他也要拿锁链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的觉悟。可当姜茶真的这么说时,他还是会觉得心堵。
也是,危险他一个人扛就够了,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
可就在他因此失落之时,那被他抱着的少女却十分诚恳而又务实的道:
“阿肆,如果真有危险的话,你可一定要丢下我自己跑啊。毕竟我只要投降,他们便不敢对我怎么样。相反,你若一定要带着我跑的话,我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336 祝我生日快乐!
很快姜茶便派人请来了皇后王芷,在未央宫里看着王家母女相认。
王艳茹多次哭着表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而作女儿的王芷也泪如雨下,两个女人在姜茶面前抱成一团,终于第一次打开了彼此的心扉。
原来,王艳茹并非跪祠堂时开始绝望的,她的绝望从她昨日重回王家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因为她人还没进王家,婆婆和小姑子便已经派人在门口等她了。
她看到了丫鬟婆子们冷冰冰的神情,见证了婆婆小姑可恶至极的嘴脸,以及公公和丈夫对她遭受不公的视而不见。
不是她要出错的,而是王家上下都在逼她出错,随时想要给王家老太太和王钰儿找到一个欺辱惩罚她的机会。
“在伺候老太太吃饭时,周围几次三番有人捣乱。有不小心碰到我的手的,有悄悄绊我脚的,甚至有故意用筷子妨碍我的……”
王艳茹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她一直都努力的躲避着灾祸。
可最终她还是中了招,就在她为老太太盛羹的那一刻,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上一重,只觉得……
总之当碗从她手中脱离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在笑。
不是明目张胆的哈哈大笑,而是敛入眼底的冷笑。
紧接着便是某些人狠狠的几巴掌,直接打得她头晕眼花嘴角渗血……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这个功臣已跪在了王家祠堂。
看着满堂王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她真想问一句她究竟有什么错?
错到被恩将仇报,错到外面守门的家丁丫鬟居然在讨论她的小女儿。
她的大女儿已经被嫁给了一个傀儡,小女儿竟又要嫁给一个残废?
而残废之后的下一个人选竟是肃亲王,去当肃亲王那命比纸薄,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肃亲王妃?
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可王钰儿来过。
她似乎就是为了放狠话,拳脚相加是小,句句刺人才是真。
“王艳茹,我王家从未接受你,从你踏入这扇门的第一天起我与母亲便讨厌你。”
“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你长得太像若云那个贱女人了,因为……”
若云?
公公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妾么?
王艳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被王钰儿摁在蒲团上,眼睛里全是烛火与破碎的光。
她不是一开始就在深渊里的,她是被人一点点推下去的,那种浑身发寒却怎么也爬不出去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再也,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听完这一切,未央宫内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只是姜茶,在场所有人都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而姜茶尤为明显……
因为当王艳茹对她说起这一切的时候,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当年她漂泊在外,丢了盘缠,没得吃没得穿,差点儿饿死在大街上。
她好不容易靠写小说翻了身,转头又被别人举报给了贪财的府官,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终于有一天她一脚踏进了人牙子的圈套,差点儿被卖进了秦楼楚馆。
那天雨下的很大,她第一次开始为乱写差评而后悔,可她觉得她没有错啊,她就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啊……
所以她想着来都来了,死了大不了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如果这些人非要逼她她就咬舌自尽好了。
在踏入深渊的最后一刻,她晕过去了,而当她再醒来时屋子里只有一具具冰冷的,血淋淋的尸体。
那杀人者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将这间屋子弄得狰狞可怖,让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尖。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死人,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离死亡有多么近。
她记得她吐了好久,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若非有一个看她画本子的读者刚好是医者,她可能就要交代在那场病上了。
而这样的场景,她后来又见过很多次……
所以当初苏肆在东湖杀人却把她的眼睛蒙起来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他不必那样的,因为她连断头剥皮的都见过。
她倒霉是非典型的,就像是有系统在故意考验她然后又保护她一样。
嗯,她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今天的王艳茹让她产生了一些疑惑,或者说是一种熟悉感。
怎么说呢,对方就仿佛是她的同类一样……
“茶茶,茶茶?”
坐在鲛绡环绕的大床上,少女的凝神思索还未结束,人便被洗漱归来的“大号狗狗”给扑倒了。
他把玩着她的一丝青丝,时而轻嗅,时而目光楚楚的望着她。
姜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大号的狗骨头,被眼前这只大狗狗玩一玩,抱一抱,舔一舔,然后再安安稳稳的放起来。
任由少年低眸吻她的唇,她如今连反抗都不会再反抗了。
因为她想了很久,最终明确了自己心神已经失守的事实。
她扛不住美色的诱惑,更扛不住苏肆这种要人老命的男宠。
还有那种自她内心深处升腾的,在书外时就已经产生的对某些人的怜惜与不忿。
上头了,她已经彻底的上头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她就先在梦里快乐一番吧。
比如现在。
抬手扣住少年的肩膀,姜茶直接是带着他往床里翻滚了一圈。形势瞬间颠倒,这一刻她压在了少年身上,抬手捏住了对方精致白皙的下颌。
她的举动明显让苏肆愣了一愣,可某人似乎很有当有个面首的自觉,竟瞬间收起惊讶挑唇而笑。
那目光潋滟的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让姜茶再次心跳加速。
刚才回忆中的所有凉意,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少年的笑所驱散。
“阿肆,你说王家为何那样对待王艳茹?他们就不怕她反抗么?”
低眸抚开少年脸上的发丝,姜茶就像一个欺负小鲜肉的富婆,第一次在苏肆这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就那么望着她,眼中星光点点极度迷离。
“大概是脑子有病吧……”
他低声答道。
那话音像低沉的乐曲,真是好听极了……
人的恶意里有各种目的各种利益,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时候这些恶意连来由都没有。
如果实在要说有,那或许就是凌虐别人的快乐吧。
“那你以前是不是也觉得欺负你的人脑子有病,觉得他们罪该万死呢?”
低眸,姜茶扣住少年的手轻声问道。
因为他没有反抗,所以她的胆子也不由的大起来。
她甚至能看到少年松散的衣领下,那白皙性感的锁骨,还有女人看了都会流口水的紧实腹肌。
果然,小说里的男人都有一副好身材,眼前的苏大反派自然不会例外。
听姜茶这么问,苏肆眼中的光暗了暗。
若是别人开口揭他的伤疤,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可这个人是茶茶,一双杏眼中流露着心疼和关切的茶茶。
“我不够强。”
“我觉得是我不够强大。”
少年侧眸看向一边,黑发如漆肤白若雪,他似乎想藏起自己狼狈憋屈的样子,不想被眼前的少女看见。
他其实没有抱怨过别人太强,他抱怨的只有他不够强。
如果他足够强大,他便不会被任何人践踏,更不会落入尘埃深埋黑暗。
“每个人都有弱小的时候,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伸手将少年的脸颊捧回来,姜茶凝望着他的眼睛,用最认真最坚定的语气说道。
而后,她竟第一次主动低眸吻住了被她摁在身下的少年。
满床鲛绡随风而舞,亮晶晶的,让烛火莹煌的寝殿犹如仙境。
少年的凤眸一点点睁大,然后在少女的不备下反客为主。
眼中星光流露,那是黑暗下唯一的光明。
不择手段,纠缠到底。
只此一人,哪怕是死,他也绝不会放手。
王艳茹再次回到了王家,她又带回了一批礼物,并将姜茶昨儿个所送的东西也一并献给了老太太和王钰儿。
她依旧像往日一样唯唯诺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夫家木偶。
唯一不同的是她忽然跟自家小女儿王莹亲近了。
以前她总是怕连累小女儿,总是躲着对方走,深怕王钰儿与老太太将主意打到对方的身上。
可如今她似乎破罐子破摔了,王家人也不太在乎此事。
在接下来的一日,王艳茹依旧照常进宫与姜茶唠嗑儿,并带回了贵妃确实想离宫,也切实厌倦了皇上的消息。
再加上那些礼物与丫鬟的证明,就连那向来谨慎的王家父子也信了大半。
于是他们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肃亲王苏信,使得那被官员们烦的头疼的苏信终于得到了第一个好消息。
这些天京城八卦遍地,一众官员被这些旧事搞得是焦头烂额,一个个都来求苏信为他们做主。
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搞他们啊。
因为一个人受害也就罢了,这一群人明显就是被人坑了。
而且他们还敢确定,这背后搞他们的就是皇家那几个小子和苏楚楚那个丫头。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跟皇家有关的官员都没出事,就他们这群人……
做主?
怎么做主?
看着这群干啥啥不行的官员,苏信都快被他们给气死了。
不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么?
你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还要什么清清白白的名声?
他苏信之前逼迫江家,名声早就给百姓们传烂了。
现在大家一起来陪他有什么不好的?
“诸位,这一人有过当斩,可若是一群人呢?过也变成好了啊。再说了,只要王爷不开口,这京城还有谁能追究你们之过?玉王都不在京中,难道你们还怕皇上不成?”
王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作为一个坏蛋,他可是很有坏蛋的自知之明的。
这与其又当又立的,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承认呢。
闻言,那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点头称老爷子说的对。
直到王秉将自家成功拉拢贵妃的消息放出,这些人才终于宽了心。
至少明儿个的春猎上,他们应该不会再被那丫头给气了。
当那一众来王府告状的官员退去,苏信这才与王家父子进了内室,目光从一开始的随意陡然变得阴沉。
“都准备好了么?”
“王爷放心,另外两位王爷的兵马随时可以进京,只要我们能在春猎这五日里拔掉皇家的牙齿,就算苏墨玦回来了也不顶事。至于姜家,我们有了姜茶的支持姜家也就是我们的盟友了。”
王秉低头,这次他的话竟比自家老爷子说的快些。
原来,他们本来就有两套计划。
拉拢姜茶是一套,姜茶若继续跟他们敌对又是另外一套。
归根结底,他们是要对皇家动手的。
除了小皇帝,成王、凌王、慕王、秦王,甚至是刚刚开始在皇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明阳公主苏楚楚。
这次春猎他们早就在计划了,计划一个将皇家人一网打尽,能让他苏信直接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
而姜茶只不过是这个计划里的变数罢了。
因为苏信知道姜茶身边有不少高手,就比如之前苏慕被打还有东湖陷落的事情,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姜茶的手笔。
如果姜茶能跟他合作,他不仅能减少麻烦还能获得称帝之后重整山河的大笔资源。如此一箭双雕的事儿,他苏信何乐而不为?
但他可不傻。
他也没完全相信姜茶的归顺。
“如果她真的归顺本王了,本王自然会看在她是个女人又出身姜家的份儿上,将她留在本王的身边。可她若冥顽不灵,那一场政变误伤一个人,或是皇家人杀了姜茶又有什么不可呢?”
苏信此话一出,王家父子也跟着笑了。
是啊,有何不可呢?
只要苏信登基的阻碍们都消失了,再控制着小皇帝写下禅位诏书,那他们王爷不就名正言顺了么?
到时候另外两位亲王的兵马都不用入京,这件事情就能顺利的结束了。
如若姜茶乖乖听话,那她必然能逃脱跟着傀儡皇帝守活寡的命运,甚至还能凭借着姜家的门第稳坐皇后之位。
可以说,苏信三人已经想好了各种结局,只等明日春猎大部队离京。
------题外话------
今天渣渣过生日去了!这张是请假先挂上的,请大家明早刷新查看。我又老了一岁,呜呜呜呜~
337 一个都不放过?
祭坛之下,围观群众集体愣住。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妻子甚至不忘抬手掐一掐身旁的丈夫。
即便对方已经开始呼痛了,她们也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说他们了,就连当事人苏信都卡住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他在说什么?
脑子里嗡嗡嗡的响了好半天,苏信终于在不可置信中接受了苏肆一口,就说他“是个傻叉”的事实。
不仅如此,对方还叫他滚。
一个小时候被自己抽地满地打滚,连命都快没了的小鬼,一个毫无实权,全靠女人匡扶的傀儡皇帝,他居然敢骂自己是个……
这一刻,苏信觉得叔能忍婶儿都不能忍了!
所以他几乎是抬手就想抽出腰间的软鞭,就像当初鞭打那个从冷宫中摸出来觅食的瘦弱孩童般,鞭打眼前目光鄙夷的少年。
怎么?
反了天了!
然而他的软鞭才刚刚抽出来,一个人便立刻上前一步,目光冷厉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手中双刀旋转,这如天堑般横亘在苏肆与苏信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姜茶的贴身侍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姜家杀手雾月。
“肃亲王,请您自重。”
手中双刀一停,雾月森冷的声音中竟充满了战意。
她没有得到任何指令,她只是默认皇上跟她们娘娘是一家人罢了。
既然是一家人的事儿,她岂能看皇上受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虽是一方诸侯,可我们皇上却是东陵之主啊。”
一旁的莫清荷冷冷一笑。
她不是在吹嘘苏肆,她只是在提醒苏信,就算皇上是个傀儡,那也是名义上的皇上。
他是东陵之主,你若对他动手便是对东陵不敬,当然,还对皇家无礼。
若在平时,苏信或许还不会顾及这些繁文缛节,可如今他即将对山上各路人马动手,并将苏肆取而代之,眼下万不可传出一堆负面消息。
到时候有辱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可能让在场的其他人产生不必要的警觉……
总之,此刻对苏肆动手得不偿失,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忍”字儿。
可他的“忍”不过是暂时忍住不杀苏肆,而不是彻底“忍”下这口气,把这事儿给算了。
所以他很自然的将目光偏向了姜茶,戏谑而又富有深意的问道:
“贵妃娘娘,您难道没听出皇上那番话是什么含义么?他在借着你的势辱没你的名,有意的破坏你我之间的友好关系啊。”
苏信此言一出,那一直在一旁围观的众人也一片哗然。
因为苏信说的很多,苏肆似乎真的在借姜茶的势,发泄自己被苏信威逼的怒火。
而结合姜茶前几天与王艳茹的友好接触,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就是想搞破坏,好不让姜茶与肃亲王联盟。
这招实在是太顶了,颇有种不管不顾同归于尽的感觉。
但这件事的结果到底如何,眼下的苏肆与苏信说了似乎都不算。
真正能左右局面的,是那个一直将脸埋在少年怀里,不知是被摁住了,还是自愿待着的姜茶。
她到底想帮谁?
她跟苏肆与苏信的关系,到底哪一边才是真的?
眼下的大家都在等,等着主人公姜茶来说两句话。
可姜茶呢?
她竟依旧靠在苏肆怀里,来了个纹丝不动。可是她不想动么?
并不是。
她是被苏肆给禁锢住了。
在没有经历身体完全失控,唯有意识是清楚的情况之前,她并不知道苏肆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直到现在。
她只能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就像他的娃娃一般,只有他允许的时候她才能动……
她只能眨眨眼,然后竖起耳朵听着眼前的一切。
一开始大家都在呼唤她,都想让她起来说道说道。
可渐渐的,大家开始不耐烦了。
他有的认为姜茶就是在偏袒苏肆,就是想跟小皇帝双宿双飞。有的则认为姜茶出了什么问题,怕谁今日小皇帝或是某个有心人给控制住了。
当然,大多数人的认知都是第一种,可苏信等人却更相信第二种。
他们觉得姜茶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有可能还需要他们出手解救。
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他们与姜茶的合作便将更上一层楼。
所以苏信大方的提出了自己的怀疑,那就是苏肆对姜茶做了手脚。
苏肆自然回答他没有,可众人看了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姜茶后,几乎都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苏信这一边。
于是人群中开始有人主张苏信寻找真相,一定要看看姜茶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而这些主动带节奏的,显然都是苏信自己的人。
可人嘛,天生就是从众的,尤其是在一个集体当中。所以其他人很快也被带偏了,而得到众人的支持之后的苏信也终于抬步,有了一定要接触姜茶的理由。
然而,就在他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越过雾月的防线时,那一直倚着苏肆的少女却动了。
因为她再一次获得了身体的使用权,并被苏肆传音告知她可以开始了。
开始干嘛?
自然是气人啊!
缓缓从少年怀中抬起头来,少女脸颊微红眼神氤氲。那双精致清澈的杏眼微微偏转,竟不屑而又冷淡的扫向了苏信等人。
“都说了傻叉自己滚吧,你们这是听不见么?嗯?”
少女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苏肆的话,其实她都已经忘了她时在苏肆面前说过这句话,尤其是那两个字“傻叉”。
可苏肆都这么说了,她不认也得认啊!
于是苏信又被骂了一遍“傻叉”,而且还是被自己一心想拉拢的姜茶骂的……
那种心塞程度,从他头顶打雷的暗黑红云就能瞧出。
很显然,苏信明白了。
眼前的姜茶与苏肆就是合起伙儿来耍他的。
他越是挣扎,他们越是开心,
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恐怕只有当事人苏信自己知道。
“好,你们很好。”
于是乎,苏信终于冷笑一声道:“既然皇上与娘娘冥顽不灵,那本王便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说罢,苏信已拂袖而去。
他到要看看这山上还有多少敬酒不吃罚酒,一定要在他面前撞死的人!
皇家?苏肆?姜茶?
好啊,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自家主子都走了,后方的王家父子也赶紧跟上。
眼下他们别说讨功了,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在苏信面前出一口。
因为今日的事儿确实被他们办砸了,他们被姜茶那温柔仁义的外表所惑,竟忘记了对方曾经的恶劣与乖张。
看样子,那恶劣与乖张才是她的本质吧?
“王爷,是我父子二人办事不利,竟让你受了如此委屈,我看我们也该……”
就在王老爷子主动罪己的同时,前方的苏信却冷笑一声道:
“王老不必揽下这些不必要的错误,因为这明显就是姜茶故意设计我们的。别说是夫人和右相了,就是你我前去指不定也会被她蒙蔽。”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祭坛,苏信绝非尤其跟姜茶周旋,还不如直接让她明白如今的局势后再说。
姜家是很可怕,可你一个姜茶还代表不了你们姜家!
眸色一冷,苏信已经自然而然把姜茶与苏肆加入了针对名单之中。
而反观那重获自由的姜茶,少女此刻正笑吟吟的,与白凤倾三人说着贴己话呢。
江家嫡孙江殊向来喜欢她,所以上来就扑在了她的怀里,一连声儿的叫着她舅娘。
时不时的,还会关照关照一旁的苏肆舅舅。
这情商,姜茶觉得真没谁了。
“小殊儿最近可有好好上课呀?先生教的是何书?那些经义策论可背得了?”
姜茶一顿胡问,瞬间享受到了逢年过节时七大姑八大姨的快乐。
她就仿佛看不见周围异样的目光般,依旧挽着身旁少年的手。
不能人道?
断子绝孙?
空有一副绝美皮囊一个显赫家世,却无端的瞎了一双眼?
姜茶在心底冷笑。
有些人啊,真是从来都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呢。
姜茶与白凤倾三人的寒暄并未持续多久,因为由礼部主持的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作为东陵名义上的皇帝,苏肆自然是要上坛参加的。
不止是他,还有一众王爷与朝中各路大员。
这是一个形式,却也是一个庄重至极的形式。
轻轻放开少女的小手,苏肆低眸温柔的睨着她。那双眼睛里有星星,一闪一闪的,似乎在诉说着让她等他回来的小愿望。
而事实证明,苏肆也的确要说这句话。
只不过他说的不是“等我回来”,而是我去“走个过场”。
就这么随意,随意的让姜茶哭笑不得。
“知道了。”
乖巧的点了点头,姜茶表示她一定会好好看热闹的!
对啊,这可不就是今日的第一场热闹么?
因为她可还记得苏信命人动的手脚啊。
礼乐声起,一众挺拔身影缓缓走上春猎祭坛。
他们目光如炬神情肃穆,一人拿着三炷名贵香烛,正一步步靠近祭坛上那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巨大香炉。
这是东陵历代人祭祖的地方,这香炉比在做所有人的年龄都还要大。
作为皇帝,苏肆自然是第一个抵达香炉面前的。
少年虔诚么?
看上去好像挺虔诚的,因为他都没跟平时一般嬉皮笑脸了。
可姜茶知道,他不仅不虔诚,恐怕还偷偷给身后好几名想绊他的官员使了绊子。
因为这上香都还没开始,便已经有几人开始踉跄了。
其中有一个光顾着作恶却忘了握紧手中香烛的,苏肆不过轻轻一绊,他手中的香烛便飞了。
飞哪儿了呢?
要不是苏信闪的快,其中的那一只香烛可就要烧到他的头发了。
抬眸环顾四周,苏信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坛下的姜茶。
红云再度升腾,他觉得方才一定是姜茶在偷偷的帮助苏肆。
要不然那烛火怎么会飞出,而且刚刚好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姜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对此,姜.恶毒的女人.茶只是笑笑,根本就不打算说一句话。
先不提某些人出手在先却想倒打一耙,就光提那仇恨值它不香么?
所以你真要认为这是我干的,那就是我干的好了。
看着坛下微笑的少女,苏信气急败坏。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当苏肆将手中香烛落入香炉之时,炉中竟升腾起了一丝淡紫色的雾气。
就好似祥瑞降临一般,让下方一众围观者目露惊艳。
这什么情况?
这傀儡皇帝上香居然出了此等异象?
难道他……
眼看下方众人便要将苏肆推到风口浪尖上,那谨慎的苏信立刻上前一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香上了上去。
一时间,原本还在讨论苏肆的众人再度抬眸,似乎想要看看苏信上香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
那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一看就是又被人给算计了!
苏信那叫一个气啊,因为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在佐证苏肆才是那个天选之人一般,让他一度脑梗。
而让他更脑梗的还在后面……
因为从他的下一个人开始,几乎每个人上来都会有祥云降世。
红的、黄的、青的、绿的、紫的,就特么跟街边变戏法儿一样狗血而又诡异。
可偏偏他苏信连这狗血与诡异都不配拥有……
整场上香下来,没有祥云的人不超过一手指之数,而这些还都是他的人。
都这样了还说不是针对他,那他苏信的名字倒着写!
他好气,气的不能呼吸。
可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以嘲弄的语气说着这人人都有的祥瑞,还算什么祥瑞啊?
这不过是某些人的恶作剧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几个人听进去了,他只知道他现在想早点结束祭天,立刻进入今日的下一个环节。
逐鹿。
又称群雄逐鹿!
作为春猎开始后的第一战,逐鹿被所有登山之人视为展现自己的机会,尤其是那些有实力的官家公子与年轻后生们。
东陵历史上不乏因为逐鹿表现出色,而被皇帝破格提拔的优秀官员。
而作为东陵的皇帝,这场逐鹿苏肆是必须要参加的。
本王是不好拿捏姜茶,可拿捏你苏肆还不简单?
338 茶里茶气!
流云被清风吹散,春日的暖阳下,云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连原本笼罩山间的薄雾,都在阳光下悄然隐匿。
午膳之后,便是春猎逐鹿了。
众所周知,鹿与“禄”同音,乃是福禄寿喜、功名利禄中“禄”的象征和代言。无论书里书书外,都有“逐鹿中原”“群雄逐鹿”“鹿死谁手”等词语……
“逐鹿”象征着对政权的角逐,甚至有人说:“以鹿喻帝位也。”
总之,“逐鹿”看似是一场狩猎游戏,可实际上却是朝廷对权利的追逐。
就像苏信所想一般,此刻的苏肆也一边为姜茶挑菜,一边向她解释着东陵这个持续已久的传统。
不止是东陵,其实其他三个国家也有类似的活动。
至于这件事姜茶是怎么知道的,那就不得不提那趁着苏肆祭天,穿着一身女装来见她的萧烨了。
这位“姐姐”那一袭白裙素衣,简直似云山上的仙女儿。
说实话,若非他怕被苏信认出来而戴了面纱,恐怕有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垂涎吧?
当时姜茶还想问呢,你好好一个皇子,未来的西凉皇帝,这特么一天到晚女装乱窜真的合适吗?
她没问,但萧烨却告诉她他就是想来见见她。
那一刻的姜茶有些无语。
“不是,我一个东陵贵妃,你一个西凉皇子,你没事儿来见我干什么?”
她当时便这么问了。
而萧烨的回答则让她叹为观止。
“因为你老不来看我啊。”
点了点头,姜茶真被他给打败了。
所以,这就是男人该死的好胜心么?宁可女装都要来证明证明自己,表示自己还是值得被重视的?
明白萧烨的意思之后,姜茶果断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找白凤倾。
因为原剧情中的萧烨就是一直被白凤倾拒绝的,可他犯贱啊,人越是拒绝他越是疼爱越是放不下……
既然如此,请您麻利的滚回原剧情里可以么?
然而,她姜茶才刚刚提出白凤倾很不错,连那句希望萧烨考虑一下的话都还没说完,她耳边便传来了三字。
“我拒绝。”
谁?谁拒绝?
侧眸一望,她立马看到了那正面无表情的红衣少女——白凤倾。
姜茶:“……”
好吧,于是她只能把口中的白凤倾改成白锦溪,巧妙的说自己要说的白三小姐,却一不小心说成了白二小姐。
对此,一旁的萧烨不置可否。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姜茶两眼,而后别有深意的离开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说,可偏偏这位阁下找她的事儿被刚好被苏大反派看见了……
没错,当她目送萧烨离开后重新看向祭坛时,她赫然瞧见了少年那灿若星空,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神。
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却愣是被他给看愧疚了。
就,就好像被捉了奸一样……
这不,直到此刻她瞧着面前为自己夹菜,一边夹一边解释“逐鹿”的苏肆,心底都还有些发毛呢。
别问,问就是某些人头顶飘红流云翻滚,可表面却云淡风轻言笑晏晏。
一边勾唇,还一边温柔的问她“茶茶,你怎么不吃呀”、“是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么”、“要不要派人再做些上来”等等……
拜托,看着这样的你我要是能吃下饭才有鬼了。
姜茶在心底狂翻白眼儿,可表面还是巧笑倩兮的问道:
“阿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
少年嘴上说着没有,头顶红云却诚实的交代了一切。
叹了口气,姜茶终于轻声道:
“你要不早点把萧烨送回去吧?他本就是西凉人,这一直待在我们东陵也不是事儿啊。”
“哦?茶茶很想送他走?”
少年眯了眯眼睛,语气愈发温柔。
“对啊。”
姜茶想也不想的一答,然后便见那红云开始打雷了。
于是她咽了一口唾沫,又默默的补充道:
“他留在这儿也是留在这儿,我们还得费心劳力的保护他。还不如让白小姐快点把他治好,我们好送他回去报仇呢。这样他也算一个助力,能够帮到你嘛……”
姜茶七七八八的说,苏肆认认真真的听。
少年眼中有光,是姜茶读不懂的迷惘。
但她能看到对方的情绪变好了,在她说能帮到他的时候。
他太善变了,善变的让她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不高兴。
是怕失去一个合作伙伴?还是怕自己背叛他?又或者他吃醋了?
姜茶首先排除了最后一个答案。
因为事业型大反派不该有这门属性。
一个在原著中连女主都杀的人,凭什么爱她啊?
所以她索性握住苏肆的手,目光认真的对他说道:
“你放心,我们才是真正的盟友。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我也不会做害你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你不害我。”
望着她眼底的认真,少年剑眉微蹙,那正在为她夹菜的手都因此顿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竟答非所问道:
“为什么要离开?”
明明重点是不会背叛,可他注意的却是“离开”……
以至于姜茶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都在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中失了效。
为什么?
这个她怎么说的清楚嘛……
也许是剧情需要,也许是时局有变,甚至可能是穿书结束……
总之可能很多,但都不是她能随口跟苏肆提的。
于是她只能笑着,尽量不敷衍的道:
“这未来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嘛。我就随口一说,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盟友。”
“是么?”
少年沉声,姜茶立马就要说“是”。
可她这个“是”字儿还没说出口,耳边便传来了莫清荷的禀报声。
“娘娘,秦王殿下求见。”
秦王,苏祈?
姜茶一愣,赶忙道:“他想见谁?见本宫还是见皇上?”
莫清荷:“见您。”
姜茶:“……”
侧眸看了一眼那瞬间浓郁的红云,姜茶觉得今儿个是天要跟她过不去。
这苏祈早不来晚不来,眼看她就要……
虽说心中无奈,但姜茶还是耐着性子道:
“他们可说是为了何事?”
莫清荷想了想:“说是秦王想见见凌青姑娘。那报信的纤纤说了,秦王说他与凌青姑娘算是好友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凌青可不就是姜茶本人么?
那日姜茶化名凌青,可在苏祈面前取得了不少好感呢。
“茶茶,你要去见见我这三哥,你的好友么?”
苏肆似笑非笑的问,姜茶若火烧眉毛答:
“不,不用了,我跟秦王他不熟。”
苏肆摇摇头:“可人家都说了,你可是他的朋友。”
干笑两声,姜茶真想掐死眼前这个茶里茶气的家伙。
可是她不能。
于是苏肆便听到了下一句话……
“这凌青与秦王交朋友,跟我姜茶有什么关系?不去,我们好好吃饭吧好吗?阿肆,啊!”
似乎是为了堵住苏肆的嘴,姜茶直接拿起筷子反客为主。
只要我塞东西够快,你就没机会批评我!
而苏肆呢?
他的目其实的已经达到了。
他就是希望姜茶离萧烨与苏祈远一点,甭管这两人抱的是好心还是坏心。
茶茶是他的,现在是,以后也死。
就算是死,也绝不放手。
与此同时,那等在行宫外的纤纤也得到了莫清荷的回复。
本来啊,听说自家王爷要来找凌青时,纤纤的内心是拒绝的。
所以她萌生了亲自来送拜贴,并在见到凌青之后痛斥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难而退的。
可现在好了,她竟连凌青的人都没见着。
不在?
这身为贵妃娘娘贴身侍女的凌青,居然没跟在来山上?
纤纤有些震惊,又有些高兴。
而得到这个消息的苏祈则面露诧异,神色中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深沉。
果然不在么?
冷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清冷若雪的苏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
凌青这个人,她真的存在么?
他想问。
因为他从回到王府开始,便差人调查了凌青这个人。
没有,什么都没有。
若非这个人过于强大,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磨灭所有行迹,那就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只是别人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
如果真有人能做这样的事儿,那这个“凌青”会是谁扮演的呢?
贵妃么?
还是贵妃身边的其他侍女?
苏祈不确定。
此刻他竟有些后悔早上告病没去祭天,没能看看那位贵妃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走吧,先回别院。”
靠在车壁之上,苏祈淡淡的对纤纤说道。
马车缓缓前行,纤纤不知想了多久才试探性的问道:
“王爷,我们午后要去参加逐鹿么?”
虽然对方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可那位白姑娘说了,他依旧不宜操劳,需要多卧床休息才好。
“去看看吧。”
苏祈低声道。
而他哪里知道,就因为他这一句话,纤纤对凌青的厌恶竟翻了一倍。
嗯,比白凤倾都多一倍。
另一边,王家又又又乱了……
继早晨的婆媳姑嫂矛盾之后,公公与儿媳妇的矛盾又提上了提成。
只见王老爷子王虎正站在王家别院大堂,对着眼前的王艳茹一顿臭骂。
虽说苏信说了不怪他们,可他们的脸面却被这次失利给丢干净了。
姜茶反水就罢了,居然还帮着苏肆当众羞辱他们……
于是这王虎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想发泄想追责,可他定然不会追自己儿子的责,更不会对儿子破口大骂。
既然不能用儿子发泄,那就骂骂儿媳吧。
反正对方也是第一个接触姜茶的人,更是家中最没用的一个废物。
于是王虎就这么干了。
可他的臭骂才蹦了几句,连王艳茹都还没反应过来,早上的情况便在他面前重现了。
“爹,此事乃是儿子与艳茹一同把关的。别说艳茹了,就是儿子也没看出贵妃如此心机,居然是假意投诚……”
吧啦吧啦吧啦,王秉一顿嘴炮,直接把发怒的王虎给说蒙了。
不是,你爹我就想发泄一下,你至于么?
不仅是王虎,王艳茹也蒙了……
就算眼前的王秉是被贵妃娘娘给控制了,也不该说话这么利索,思路这么清晰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眼前二人的懵逼,王秉可不管啊。
只见他一把牵起王艳茹的手,在自家老娘与妹妹的咬牙切齿中深情道:
“爹,儿子不管您有什么理由什么怒气,总之你要骂艳茹的话,就连儿子一起骂吧!”
“艳茹你别怕,夫君我一定护你周全,就算是这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王虎:“……”
王艳茹:“……”
疯了,他们觉得王秉绝对是疯了。
但好在有王秉阻止,王虎也真没办法再拿捏王艳茹了。
于是这件事只能这么算了。
因为王虎还要带着王秉去布置午后的“春猎逐鹿”,实在是没工夫理会眼前的家长里短。
而在他们有商有量的离开的同时,关于他们将羞辱皇上,以报今早之仇的消息,也从王艳茹手中顺利传递给了姜茶。
虽然姜茶与苏肆早有预料,可准确的消息还是让他们心里有了底。
抬眸望向苏肆,姜茶又一次询问了他打算怎么办?
少年只是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淡然的答道:“就按早上说的办。”
姜茶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他真是铁了心要暴露自己了么?
她不是很赞成,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插手的资格,当然,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只要苏肆自己想好了,他就去做吧。
午后的清风和煦温柔,一匹匹战马被一众随从牵着,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树林外的空地上。
一会儿他们将带着一众人跃入林海,在箭雨兽群间穿梭。
今日“逐鹿”之战的胜利者将会是春猎之首,让东陵朝堂为之动容。
这不止是一场明争,还是所有人都知道,却又无法阻止的一场暗斗。
目送少年走向战马,姜茶叹了一口气。
抬步随着围观的大部队观景台,她的心情复杂至极。
以至于一旁的雾月与莫清荷忍不住安慰她道:“娘娘放心,皇上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此,姜茶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会有事。
因为这有事的明明是别人啊。
339 谁还不是个恋爱脑呢?
深春和煦,阳光正好。
惠州江边柳色青青,柳絮随风飞舞,为一众踏青游人送来美景无数。
由此,这条江也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青柳江。
“青柳江边烟波起,凌风客栈万人来。看样子,表小姐当年开的客栈还挺有名啊?不问不知道,一问是个惠州人儿都知道……”
江边客栈前,追风一边啃着手上的烧饼,一边灰头土脸的对身边的逐影道。
而平时高冷少言举止得体的逐影,此刻也比身旁的追风好不了多少。
他俩已经被人追了好几天了……
围追堵截,锲而不舍,这等毅力若是放在某件大事儿上,对方怕是已经登峰造极了吧?
追风将那口烧饼咽下,在心中止不住的吐槽道。
可他压根儿没有等到逐影的回答,只等到了一句“快跑!”
抬眼一看,只见一道道带着微笑面具的黑影交替而来,瞬间将他们俩围在正中央。
追兵,他又又又又来了……
“不是,兄弟们,你们都不累的么?不睡觉的么?还是你们觉得我们真的很好欺负?”
握紧自己的烧饼,追风表示他超凶的。
凶得下一秒就要拿烧饼砸人了,而且还是砸很痛那种哦!
然鹅,回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别跟他们废话了,他们是铁了心要抓我们的!”
一把拖住追风,逐影几乎是想也没想便闪身而起。
这些白色面具组织之严密,居然让他都生出一丝恐惧感。
因为他们从不会多说一句话,上来就是动手,不给你半点转移视线的机会。
而且他们仿佛不知疲倦与厌烦为何物一般,围、追、堵、劫,几乎是用尽了一切手段在跟踪收拾他们。
以至于他们原本一日就能查清的东西,硬是被拖了好几日。
若非如此,主子也不会脱离队伍单独行动。想来,对方此刻应该已经到了下一站,也就是青州城了吧?
据说表小姐在那儿停留的时间很长,竟过了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
“逐影,你说我们这么跑下去何时是个头啊?皇上他到底想隐瞒什么?明明他一路都在害表小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一口将烧饼塞下,追风面色复杂的说道。
尽管他曾无比看好皇上与表小姐,希望他们真能像画本子中的人物般花好月圆、终成眷属。
他甚至因此在路上几次替皇上开脱……
然而事实就像他们主子说的一样,如果皇上不心虚,不想隐瞒什么,那他派人搞他们做什么?
如此他们几乎已经理清了整件事的脉络,清楚的明白了皇上跟了表小姐一路,并且一直对表小姐将他赶出家门的事儿怀恨在心。
顺走钱袋、举报禁书,表小姐开客栈他给客栈使绊子,表小姐东躲西藏他让她身陷青楼,甚至连对方离开徐州的路上,他也要让她经历饥荒,险些饿死在路上……
一路相随,一路蹂躏。
太残酷了。
追风觉得皇上绝对心理有问题……
而且是扭曲、变态的问题。
因为但凡对方正常一点儿,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抱着这么大的恨意。
而且还是一个独在异乡,每天都在努力生活的小姑娘。更可笑的是,这个小姑娘还曾亲自派人帮他干掉那群想害他的人牙子……
在追风这个正常人看来,赶出家门与出手相救放在一起,应该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再怎么也该原谅他们表小姐了吧?
可事实证明,皇上一直都在折磨他们表小姐,直到对方走投无路回到姜府,然后被直接打包送往了京城。
真可谓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他追风都替人姑娘感到害怕。
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是事,而是皇上那个人。
一个不声不响的建立起一个如此诡异的组织,连他们玉王府都得被追着跑,其他人会怎么样呢?
追风觉得主子的忌惮是明智的,他之前的格局还是小了。
“皇上在隐瞒什么?自然是他所做的一切啊。只要我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你我认为的事实,甚至是主子认为的事实,都不一定是事实。至少在表小姐的眼里。”
逐影叹了口气,脚下若流云扶风,快速的穿梭在一个个屋顶之间。
他看事情显然比追风更加透彻……
“你的意思是……表小姐可能会相信皇上,而不相信主子和我们?”
追风惊了。
“不,不会吧……”
当他再次回眸瞧向那群白色面具时,他的声音已沾染了明显的不确定。
“皇上心思缜密,为人隐忍,他能骗过京城所有人,甚至是主子、姜老爷和少爷,还有你我。在他的循循善诱面前,表小姐还是太嫩了。”
作为一个调查了姜茶一路的人,逐影实在是太清楚对方的为人了。
乐观、热情、宽厚、善良……
这是一个看到乞丐都会给钱,买了奴仆都能因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而将之直接放走还倒贴钱的人。
倒不是说这位表小姐傻,而是对方真的很善良,似乎是这个世界所不包容的善良。
那种观念与风格,他逐影也是第一次见。
但这样的人最容易宽厚仁慈,最容易上皇上这种身世凄惨的人的当了。
他们可以张口就说,可皇上呢?
他大可以说他们是在故意针对他,然后开始以各种方式博取同情啊。
毕竟与他们相比,皇上似乎的确处在劣势当中。人嘛,天生就会同情弱者,觉得弱者是善良而又无助的……
所以逐影与苏墨玦一样清楚,他们想要指证苏肆就必须得找到证据,那些能让姜茶看了就会相信他们的证据。
而苏肆此刻做的努力也在于此。
妨碍他们调查,在他们查到什么时立刻跟上,然后封锁他们查过得东西,甚至是盘问过的人。
如此一来,他们只来得及听取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有取证带走的时间了。
“该死,想不到皇上居然是这种人!”
追风气极了,可他除了跑又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这场博弈太难了,是他们迄今为止玩儿过的最艰难的任务。
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关姜茶,事关玉王府,事关姜家……
皇上既然处心积虑的将姜茶骗进宫,他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往好了想是想报复姜茶一个,可往坏了想或许就是想吞并姜家,然后利用姜家与自己手里的势力逐鹿天下了。
总之,此刻站在青州大街上的苏墨玦也在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家表妹清醒过来。
唯有离开苏肆,她的人生才会真正正常起来。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不争的事实。
好在他此刻,已经获得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了。
最多十日,他一定会重回京城的。
与此同时,云山上的少女正抬眸眺望,那双杏眼不断偏转,却总能刚刚好的定格在某个人的身上。
他身姿修长,白衣胜雪,那金丝勾勒的龙纹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好像他整个人身上都有光一样。
那光有些暖,看得姜茶心花怒放……
大概,这就是爱情滤镜吧。
能把穷凶极恶表里不一的大反派,都过滤成一个阳光美好迷人的绝世好少年,她已经瞎了,嗯,瞎的看不见自己一直挂在脑子里的警报了。
“娘娘,那位叫纤纤的姑娘想见您,说是秦王殿下特地派来感谢您的。您看……”
莫清荷走到自家主子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道。
“谁?”
果然,姜茶根本就没仔细听……
“纤纤,那秦王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
默默地解释了一遍,莫清荷寻思着秦王是男子娘娘不能乱见,可这位纤纤姑娘应该没问题吧?
岂料她刚把“纤纤”二字说完,自家娘娘的脸色便古怪起来。
只见少女抬手抚了抚自己精致白皙的下巴,而后有些不确定的道:
“你告诉她她要切磋医术找白二小姐去,本宫半点医术不会,找本宫那不是闹笑话么?”
她可是知道纤纤这段剧情的。
因为逐鹿这段剧情实际上是分两部分的,毕竟在男女主分开行动的情况下,小说肯定得分男线和女线。
苏墨玦的男线是逐鹿场上力压群雄,直接驳了苏信的面子,让对面一众敌人气急败坏。相应的,那围观的一众女子也会因此心花路放神魂颠倒。
而她姜茶便是原剧情中苏墨玦的头号脑残粉。
一边脑残一边害人……
当然,眼下的男线已经因为男主大人没来,而出现了谜一般的转折。
一个她也看不懂,而且根本无法把控的转折。
话说回来,这男线是逐鹿,女线便是斗医了。
简单来说就是纤纤找白凤倾PK,原书姜茶则从旁教唆推动,以此为一众读者呈现出了一场套路般的打脸好戏。
她记得这好像也是纤纤性子的转折点,毕竟爱情与事业的双重打击,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打击,这属实有点难受了。
由此她也与爱慕苏墨玦的原姜茶搭上了线,两人还是狗狗祟祟的搞事情。
害,真就两个恋爱脑呗?
所以她才可以学对方的技能?因为书中的姜茶原本就该有?
呵呵,她姜茶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总之别来找她就行。
然而她才没舒服两分钟,莫清荷便又回来了。
“娘娘,那纤纤姑娘说她不找白二小姐,她就是特地来找您的。”
姜茶一愣:“本宫不会医术啊。”
莫清荷苦笑:“可纤纤姑娘没说她要跟您比医术啊……”
别说,当莫清荷将姜茶的原话带给纤纤的时候,这位姑娘人都是懵的。
她真想问问这位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问问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的?
没错,她还真想在拜见完姜茶之后,再去找白凤倾切磋医术。
这两个女人她都记住了,只不过她现在更忌惮凌青一点,所以她先来找姜茶了。
姜茶:“不比医术?不比医术她来找本宫干嘛?不见!”
继续围观下方的大反派骑马,此刻的姜茶似乎理解到原主看苏墨玦的心情了。
恋爱脑嘛,谁不是呢?
反而纤纤就是纤纤,作为一个毅力惊人的反派,姜茶越是拒绝,她就越是锲而不舍。
对此,雾月表示自己可以去跟她练练。
不服那就打服,哪儿来这么多破事儿不是?
姜茶:“……”
摆了摆手,姜茶最终还是让莫清荷把纤纤引到了自己面前,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她可不想被纤纤这种小蛇蝎盯着……
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车。
而那如愿以偿见到姜茶的纤纤呢?她觉得她之前听到的传闻有问题,不,是有大问题。
因为传闻中姜贵妃横行霸道颐指气使,是个娇纵又娇气,整天琢磨着怎么气人的恶毒女人。
其不是在阴阳怪气别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可现在……
嗯,的确是目中无人。
因为从她站到这里开始,对方就从未看过她一眼,就好像她来或不来,对方都不在乎一样。
贵妃在看什么呢?
纤纤蹙了蹙眉,几乎是下意识的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
皇上。
纤纤很确定对方在看皇帝,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傀儡废物,她们王爷甚至都不愿多注意的人。
不得不说,在纤纤日常听到的评价中,苏肆与姜茶是有云泥之别的。
一个穷途末路,一个前途光明。
一个百无一用,一个光芒耀眼。
在这样的差距之下,纤纤觉得苏肆与姜茶肯定是装的,因为她很了解女子们的“慕强”心理,尤其是姜茶这种在传言中争强好胜的女人。
这种女人会喜欢一个废物么?
纤纤摇了摇头。
她就是这种人,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
所以姜茶……
额,看着少女眼中泛起的流光,那明明灭灭好似秋水逐月的神采,她沉默了。
因为她很清楚这就是她看王爷的眼神,充满喜欢与期待,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对方的眼神。
这种眼神还有一个名字,叫“爱”。
这一刻,纤纤被震惊到了。
她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去相信。
而且就因为这个同款眼神,她竟对眼前少女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感。
400 苏大反派的亲卫队?
“二姐姐,你说我们大哥今天能猎到几头鹿啊?会不会又跟前些年一样,只是进去走个过场呢?”
观景台上,白锦溪一袭淡粉撒花裙,那双眸子水灵灵的,不知是在担忧还是打趣儿。
“谁知道呢?”
闻言的白凤倾倚在栏杆上,一脸漠然。她瞧着白暄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想在老爷子面前长长脸,洗脱自己那纨绔子弟的名声。
奈何他要下盘没下盘,要魄力没魄力,就连那武功也学得平平稳稳。
不愧是她那废物爹教出来的小废物,她是有想法都不好意思说。
倒是那白毅十分有信心的说了几句,然后被自家父亲赏了一记白眼。
别问,问就是他当年也是个骑射全废的主儿。
见白凤倾对白暄没什么兴趣,白锦溪立刻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她跟自家这二姐姐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在好些事情上,对方说的话可不她们爹娘还准。
于是白锦溪便顺势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就是白凤倾觉得今日谁能在“逐鹿”中拔得头筹。
是那锋芒毕露的肃亲王呢?还是凌王、成王、慕王,又或者是江家的驸马爷,以及一众世家官家中的青年才俊呢?
她很好奇,非常的好奇!
对此,白凤倾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觉得吧,自家这妹妹哪儿都好,就是特别的恨嫁。
所以她想了想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是能不能对你一心一意。皇上那样的就不错,可惜名花有主了。”
听白凤倾这么一说,白锦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很显然,白凤倾一语中的。
“我,我没有……”
“嗯,你没有,我有。”
白凤倾笑而不语。
高冷的她难得微笑,可一笑便有种别样的风情。
瞧着眼前的白锦溪,她心道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啊?
温柔贤惠家世显赫,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小才女,偏偏是个怕自己嫁不出去的主儿……
她真想摸摸对方的小脑袋,看看是什么时候烧坏的。
被白凤倾这般调侃之后,白锦溪也安分多了。她只是低低的嘟囔道:
“二姐姐就知道取笑我……皇上的确对贵妃娘娘一心一意,可那是娘娘聪慧过人背靠大树呀。皇上还得靠着她,可我拿什么求别人这一心一意啊……”
白凤倾一愣。
因为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白锦溪此刻说的一切,正是这个时代女子无法规避的话题。
没有人互相被一心一意的对待,只是这对女子而言太难实现了。
而且白锦溪还说,贵妃娘娘跟皇上在一起是因为对方有任性的权利,可以试错,甚至可以带皇上一同成长。
可她若嫁给一个不如她的人,她可没那能力帮助对方。
所以她能做的,不过是为自己挑一棵还算不错的大树罢了。
怔怔的望着白锦溪,白凤倾忽然觉得对方才是一个明白人儿啊……
相比之下,自己更像一个带着未来思想的天真主义者。
有些东西对她而言是理所应当,可放在鸭脖看的白锦溪身上的确是前所未有的。
于是白凤倾想了想,决定找机会好好教一教自家好妹妹,帮她转变转变思想,让她摆脱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剧。
而且她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办一个女子学堂。
至于股东嘛,她已经想好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二姐姐听说了么?那秦王殿下的贴身侍女纤纤,居然奉命去贵妃那儿寻凌小姐了。”
悄悄的凑到白凤倾面前,白锦溪低声对她说道。
作为极少的几个知道“凌青”身份的人,这件事在她二人看来还是很有趣的。
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细说,下方便响起了“鹿哨”。
所谓“鹿哨”,便是专门用来吸引鹿群的哨声。即吹奏用桦树皮做成的哨子,来模仿鹿的鸣叫,引诱鹿群前来,加以捕捉。
此事说来残忍,却是古人一贯的传统,因此白凤倾也就看看,并不打算评论。
只见得十名吹奏鹿哨的好手正立在春猎队伍之前,用熟练的技巧展现着自己。
鹿群并不会直接被吸引到这里,只是会因为发现同伴而在林中逗留寻找罢了。所以究竟能不能猎到路,还得看一种猎手自己的本事。
你得找,找了得射,射了还得防着别人截胡……
要知道,东陵历史上有不少截胡他人之鹿的事情。
比如你射第一箭,我射第二箭,可能你的第一箭只是延缓了鹿奔跑的速度,而我的第二箭才是致命的。
所以这鹿归我!
但众所周知,如果别人不射第二箭,射第一箭的人也是能再补一箭的。
因为人家连高速运动的鹿都能射到,何况是受了伤的鹿呢?
甚至没有那第一箭,可能射第二箭的人还射不着呢!
这样的争执还算好的,那还有一群人追着一头鹿放乱箭,到最后直接两波人上手抢的呢。
总之,这一场“逐鹿”就像是一场小型战争,没有武力不行,光有武力也不行,你还得有盟友,还得有脑子。
因为在很多时候,这场“逐鹿”其实就是朝中几派的明争暗斗,互相恶心对方的好时候。
这大家都想把自己这一派的青年才俊推上去,自然得卯足了劲儿的卷啊。
毕竟“逐鹿”魁首与仕途有关的话,大家说什么也得重视的。
这不,如今没了以往的实权皇帝,这种行为也愈发的变本加厉。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王爷,肃亲王苏信已纠集了一众同盟,派出了手下官家世家中最精于骑射的子弟。
在这样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面前,中立的官员们直接选择了抱团群暖,他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在苏信等人手里混一杯羹。
他们不打算跟肃亲王府与皇家争,他们只想猎到那么几头鹿,好让他们这群人不至于空手而归。
因为在“逐鹿”中空手而归,可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儿。
眼下,那代表白府出战的白暄,正狗狗祟祟的混在这支队伍里,寻思着找个机会捡漏先。
前几年春猎他还小,所以空手也没关系。可这次不行了,他都老大不小了。
握着手中的长弓,白暄也憋着一口气儿,开始打量起今日春猎的第三派来。
大家都说今日的春猎是皇家与肃亲王府的战争,所以除开肃亲王府与他们这些中立派,那还留在原地的自然就是皇室的人了。
与肃亲王府严密的组织和中立派的抱团不同,皇家内部本身就有好几个派系,而且这些派系之间还并不和平。
就不如凌王苏梓凌身后的将军府,与成王苏成身后的尚书府,他们彼此都还有一些同盟,只是两方却经常水火不容。
于是乎,皇家最大的这两波人直接站成了两队,可谓是泾渭分明。
想让他们两方和谐相处,暂时是不可能了。
因为这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啊……
除开这最大的两派,便不得不提以慕王苏慕为首的第三派了。
这群人官儿不高,最大的也不过是一位大理寺卿。可他们都是苏慕母族的旧交,又与苏慕投缘。
所以这该帮,还是得帮嘛。
只不过与苏梓凌和苏成的人相比,他们实在是太少太不够看了。
好在后面还有两波人给他们垫底,一个是以驸马江康为首的江家派系,一眼看去大概有四五个人吧。
而另一组就更有辨识度了,因为他们就两个人。
嗯,孤零零的两个人。
一个皇上,一个皇上的贴身太监……
似乎是观景台上的贵妃娘娘看他们太可怜了,竟又派来了一位姜家随从,权当多个骑马拿东西的。
不说多少人,好歹比两个看起来是要好看些了。
怎么说呢?
即便是皇家众人看了这一幕,那表情也止不住的复杂起来。
因为连他们都没想到,这苏肆竟真有来参加逐鹿的勇气……
虽说皇上亲自参加逐鹿是祖上的规定,可却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必须遵守的。
就比如他们的父皇。
所以苏梓凌等人觉得,苏肆其实好好待在看台上就好了。
毕竟他的脸早就丢光了,就算不参加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相反,就因为对方早上的那一席话,此刻的苏信恐怕已经在盘算他了。
所以,苏信肯定会害他的。
他们要是他,他们一定会趋利避害的。
作为兄长,苏梓凌与苏成多多少少还是对苏肆有点同情心,大概是因为他们现在四舍五入一下都算皇家的人吧。
所以他们都跟别派了小厮去找苏肆,旁敲侧击的提醒对方不要参加。
可苏肆呢?
这人就像听不懂人话一般,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回来的小厮告诉苏梓凌与苏成,说皇说了,贵妃娘娘想看他逐鹿,所以他说什么也要去。
苏梓凌:“……”
苏成:“……”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真就想讨好姜茶想疯了?
万一你表现的一无是处,姜茶反而讨厌你了呢?
总之苏梓凌与苏成见劝不动,也就不再派人去了。罢了,他想挨收拾就随他吧,他们反正是帮不了他的。
他们相信在场也不会有傻子去帮这个傻子吧?
毕竟那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么?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才刚刚从他们心底产生,便被眼前的事实捏了个粉碎。
只见那白衣少年悠然的坐在马背上,高马尾随风飘摇,连带着他把玩马鞭的动作都变得潇洒而又自然。
人如玉,身如虹。
漫不经心,优雅至极。
“六姐夫的意思是说,你们想跟朕一起?”
少年望着自己面前的六驸马江康,眼底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疑惑。
因为他瞧得出对方笑容中的勉强。
这应该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的吧?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江康却认真点了点头道:
“之前我江家遭难,全靠贵妃鼎力相助。楚楚说了,就算今日有危险我们也要跟着皇上您。江康不才,还是懂些功夫的。”
他笑容中的勉强不是不愿意帮苏肆,而是他怕他去了也帮不了对方……
“还有他们,他们都是我江家好友,今日愿随皇上一同逐鹿。”
江康说着,又一一向苏肆介绍起了自己身后的几人。
对此苏肆一直友好的点着头,不算欣然,却也毫无抵触的接受了。
期间他还曾抬眸望向观景台,目光闪烁的凝视着台上同样在看他的女孩儿。
他知道,这是姜茶在关心他。
因为他清楚的瞧见了一名小厮走到江康身侧低语,而在小厮走后,江康便直接找到了自己。
想来是姜茶的表现牵动了他六姐苏楚楚的决定。
罢了,多些人也无妨。
可如果再多十来个的话,这队伍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苏肆瞧着眼前这笑眯眯的,死皮赖脸要带人跟着自己的四哥苏慕,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因为他其实也是需要机动性的,二十来个人的队伍都快赶上另外几方势力了。
有点扎眼呢……
“九弟,你别这么小气啊!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凭什么你六姐夫能跟着你混,你四哥我就不行啊?”
“人多有人多的好嘛,我们一起保护你,这样贵妃不就高兴了?”
……
听了某四哥这一顿逼逼赖赖,苏肆可算是找到重点了。
重点就四个字——贵妃高兴。
作为姜茶的铁杆儿粉,他苏慕早就想找机会示示好了。这不是一直不好意思过来,怕摸不透姜茶的想法么?
如今好了,江康都上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九弟,你听四哥跟你说……”
“别说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少年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而又温和的说道。
而得了他这句话的苏慕立刻行动起来,带着自己的人马便融入了队伍。
一时间,江康与他一左一右护在苏肆身边,连原本总是跟着苏肆的万顺,都被他俩给挤到了后面。
万顺:“……”
而另一边的苏梓凌与苏成呢?
他们承认他们傻眼了。
不止是他们,还有苏信与白暄等人。
因为这特么还真有愿意跟着苏肆混的傻子啊?
一个也就罢了,一来就来二十个?
就离谱……
401 因为皇上不喜欢~
观景台上,纤纤一脸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少女。雪颜华服,眉目如画,一双杏眸扑闪扑闪的,仿佛集尽人间最动人的颜色。
她的眼里有温度,跟她看向王爷时一模一样的温度。
这是纤纤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姜茶,也是第一次颠覆了她对一国贵妃,以及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理解。
她觉得眼前的少女很美,不是白凤倾那种冷艳孤高,而是一种空灵与美好。
总之,她觉得姜茶比白凤倾好看,比白凤倾顺眼!
当然,更比那个不愿露出真容,却让她们王爷心心念念的凌青顺眼。
小拳头微微攥紧,回过神来的纤纤忽然有点想笑自己,笑自己居然会因为姜茶跟她差不多而偏心。
可她一直到这样的啊,一直都是呢。
在纤纤胡思乱想的同时,另一边的姜茶也亲眼见证了江康与苏慕找上苏肆,并将少年围在了中央。
对此,她忍俊不禁。
尤其是少年抬眸遥望着她,眼神不知是无奈还是烦恼的时候。
有些远,她看不清。
但她很确定苏大反派没有不开心,因为他的头顶没有红云。
“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在姜茶微笑的同时,那派人去联系苏楚楚的莫清荷也得到了回复。
显然,这明阳公主也是个做事靠谱的主儿。对方一直等到事情办妥了,自家小厮回来回话,这才让姜茶这边的侍女回来禀报。
其目的就是要确保一切安排妥当,不要出现答应了却没办成的纰漏。
“嗯,本宫已经瞧见了。对了,之前哥哥送的那批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回去后你派人一并送去慕王府吧。想来,王府那些姐姐们一定会喜欢的。”
回眸一笑,姜茶心思玲珑。
苏慕可不是她找的,而是自己去的。不过嘛,她对对方的表现很满意,自然也要有点表示不是?
苏慕最疼爱的就是府里那群姑娘们,送她们东西准没错。
“是,娘娘。”
莫清荷低头领命,正要转身下去吩咐,便又被姜茶给叫住了。
“对了,是不是还有一套爹爹给的西域珍品么?”
“是的。一共五套,您送了公主殿下和白家二位小姐各一套,除了您自己留的,可不就剩一套了么?”
作为内务管家,莫清荷可把这些记的清楚极了。
没办法,谁让她们雾月是个满脑子打架斗殴阴人的主儿呢?
让她收拾个人分分钟,可记东西那就……
算了,当她不存在吧。
“那好,你派人去取来,就把那套送给纤纤姑娘吧。”
姜茶漫不经心的道。
送给纤纤姑娘?
谁?
我?
闻言的纤纤愣是反应了好半晌,这才目瞪口呆的道:
“娘娘,这,这使不得,我这什么都还没做,您怎么呢……”
她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她前一秒还在胡思乱想,根本就没料到姜茶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哈?你明明做了啊。放心,本宫知道的。”
眨了眨眼睛,姜茶非凡没有要收回命令的意思,反而拍了拍纤纤的肩膀,来了一番语重心长。
“之前本宫派人求助秦王,作为秦王府大管家的你没少出力。本宫都听清荷说了,那为此东奔西走的一直都是你。”
“娘娘,纤纤只是在执行王爷的命令,实在当不起您的重赏……”
垂眸,纤纤依旧表示拒绝。
因为她知道西域妆品在中原是什么价格。
那可是能让四国高层抢破头的东西。
没办法,四国与一众西域小国相隔千里,道路崎岖遥远不说,路上还有不少狂徒恶匪,别说普通商人了,就是一些皇商巨贾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这玩意儿就是带回来,那能买的人也少啊。
皇家与世家大族会买么?
不会,他们会让你进贡的。
所以啊,那愿意冒着巨大风险去西域,就是赔本儿也要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人,在四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要么是傻,要么是富贵豪横到了极点。
就比如眼姜茶身处的姜家。
纤纤明白,这已经是很重的赏赐了,自己绝对不能接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一旦收了姜茶的赏赐,自己可就……
“纤纤姑娘,你错了。这不是赏赐,只是一份心意罢了。怎么说呢?是礼物。”
望着立马拒绝自己的纤纤,姜茶非但没有不乐意,反而还温声细语的解释道:
“本宫瞧着纤纤姑娘天生丽质,却总是一副劲装打扮。这般装扮英姿飒爽不假,可总少了些女儿家的仪态不是?”
“娘娘这是何意……”
闻言的纤纤有些局促。
因为她的节奏从一开始就被姜茶给打乱了,以至于现在只能被姜茶牵着鼻子走。
当她被姜茶说总是一身劲装时,她也不禁低眸瞧了瞧自己身上这身紫衣……
的确,因为自幼生活在深山药谷,所以她的装扮一直都飒爽朴素。
因为她总是在灰头土脸的钻研药理,经常还会自己背着背篓去山间爬岩采药,回来后还得清洗研磨。
久而久之,她也越来越不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了。
再加上周围都是些臭男人,所以她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
直到此刻的她看了看姜茶,又低眸看了看自己。
好家伙,她发现自己好像完败了。
好像,好像是有点不像个女人……
“你也发现了是不是?”
望着眼前忽然低落的纤纤,姜茶噗呲一笑。不是嘲笑,而是亲和力十足的,就像在吐槽自己的好朋友一般的笑。
起码在纤纤自己看来,姜茶就是这个意思。
这让她很意外,真的。
“纤纤自幼在山野长大,的确对穿衣打扮之事一知半解。不过纤纤自有纤纤的活法,就,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瞧着某人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姜茶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因为知道原著剧情的姜茶很明白,纤纤就是不会哭不会叫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最后才落得个黑化害人的下场。
她表现的太坚强的……
似乎没有苏祈的关照她也能好好的,因为苏祈本人就是那么想的。
苏祈将她当成妹妹,同时也当成一个共患难的好兄弟……
可众所周知,当爱情被当成兄弟情的时候,努力爱着的那一方是十分痛苦的。
痛苦可能让人放弃,也可能让人扭曲。
所以软弱者沉寂了,而像纤纤这样的强者黑化了。
说实话,姜茶真为纤纤的人生感到惋惜,就跟她同样为原姜茶的命运不值一样。
与其在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面前坚守,还不如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活的更加美丽。
想到这里,姜茶立刻握住了纤纤的手,而后语气真诚的道:
“本宫只是想送你一件礼物,让你跟本宫一样精致一点而已。你就当本宫是为了感谢秦王殿下的帮助吧!要不然,本宫可要去找秦王殿下送礼了~”
一听姜茶要去找苏祈送礼,纤纤瞬间破防了。
因为在她眼里姜茶是十分优秀的,至少从外貌与家世以及对苏祈的帮助上。
即便姜茶似乎喜欢皇上,可心里还是……
总之,纤纤最后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对方的圈套,又好像没有……
很快,那套东西便被送到了纤纤手边,为了方便她与姜茶说话,莫清荷还贴心的派了个人先帮纤纤拿着。
这般妥帖的服务,让纤纤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她这个秦王府大管家比起莫清荷来,还是有些差距啊。
不过纤纤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毕竟矫情这种事情,她这种江湖儿女向来是不会的。
加之她对姜茶印象还不错,所以很快就缓过来了。
而她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问了姜茶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贵妃娘娘,您的侍女凌青呢?”
咔嚓,听纤纤这么一问,那站在一旁的莫清荷与雾月当场裂开。
这当着本人的面问本人,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于是乎,两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看向了自家娘娘,想看看被问及自己的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
惊异?尴尬?无语?还是愣住?
都没有。
少女面色平静如水,那双明眸泛着微光,就像是早就知道纤纤会这么问她一样。
而后,纤纤便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得合不拢嘴的答案。
“实不相瞒,本宫就是凌青。阿荷与阿月也在这里,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们是谁了吧?”
承认了?
莫清荷与雾月万万没想到,她们娘娘居然如此大方的承认了……
那她们之前为何要费尽心力的隐瞒身份呢?
为何?
当然是为了更好完成交易啊。
在姜茶看来,苏祈清冷孤高为人冷漠,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个极会权衡利弊的书中大佬。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苏祈与她交好送她玉佩,那都是为了秦王府的利益,为了以“凌青”为跳板接近她自己。
她不能说苏祈完全没有真心,但她肯定其中有一半的假意。
如果那日她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去接近苏祈,她这保不准苏祈会不会坐地起价。
三年的凶险与坎坷告诉她,做事之前必须留有底牌,总之,不能让对方一眼看穿你的深浅。
所以她选择了隐瞒,选择虚构出一个侍女凌青。
但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她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她相信以苏祈的聪明才智,怕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吧。
因为她伪装的并不好,漏洞太多了。
至少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凭空变出一个凌青,来填补自己的谎言。
交易罢了,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至于跟苏祈交易的到底是姜茶还是凌青,这很重要么?
姜茶觉得不重要。
面对她的坦诚,对面的纤纤又愣了好一会儿。沉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少女的表情也终于变得复杂起来。
想不到她觉得还不错的姜茶,居然与她十分讨厌的凌青是一个人。
她们怎么会是一个人?
说实话,她有点接受不了。可她知道姜茶没有骗她,因为没有这个你要。
“恕纤纤冒昧,敢问贵妃娘娘为何要隐瞒身份接近秦王殿下,是因为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大胆!”
纤纤的话刚刚说完,姜茶身边的雾月便冷了一张俏脸。
什么叫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们娘娘清清白白的,怎么会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
很显然,即便是雾月都已经听出了纤纤话中的意思。
这不像询问,更像是抱有猜测的质问。
这是很多在恋爱中的女孩子不可避免的疑心,以及对其他女生的猜忌。
姜茶很理解。
因为她明白纤纤对苏祈的心意。
“雾月,没关系的。”
抬手拦住对纤纤充满敌意的雾月,姜茶脸上的笑容依旧清晰灵动。
就连纤纤看了,都觉得她好的不真实。
因为纤纤自己也明白,她方才那句话就是挑衅的意思。
一股血冲上了头,所以说话也不由的尖锐了。
但她不后悔发问,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不是她对眼前的姜茶还有些好感,她或许都不会问,而会直接把对方划为敌对。
一个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能让她产生好感,并且不由得帮她说话的人……如果这个人也对王爷有想法,那该多可怕啊?
要知道,王爷如今也不过见了她一面,便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提到她……
她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清晰的捕捉到了纤纤眼中的烦忧与混乱,姜茶是摇了摇头,有些苦笑的开口了。
“是,本宫那日接近秦王殿下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不过却不是你想的那种。”
说到这里,少女的目光已在不觉间偏转,而后温柔若秋水般落向了下方的树林。
那里有一袭白衣,有一个她多希望是良人,可却又不一定是良人的人。
姜茶:“本宫那日出宫是为了皇上,遇见秦王并接近他带他治病也是因为皇上,甚至隐瞒身份男装出行依旧是因为皇上。对了,本宫还希望纤纤姑娘能帮本宫向秦王殿下道歉呢。”
纤纤:“道歉?”
姜茶:“对啊,王爷送本宫的玉碎了,本宫砸的,因为皇上不喜欢呢。”
402 心心相惜的两女?
暖阳微风之下,少女动人的笑靥似春花秋月,让同样生为女子的纤纤都为之失神。姜茶的美本就带着侵略性,那种长袖善舞令人忍不住相信的侵略性。
对于正派而言,这种buff不一定有用,可对书中一众不大不小的反派们而言,那简直就是毒药。
就比如白锦溪与苏慕之所以那么喜欢姜茶,除了姜茶人好外,还有一部分原主与生俱来天赋。
她跟这群反派亲啊,他们原本都是原主的同盟啊,就连眼前的纤纤也是一样。
大概这就叫反派加成吧,说实话,姜茶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种优势。
所以听了她对苏肆的这番深情表白,纤纤冷静了。她开始仔细审视自己对姜茶的怀疑,并认真的整理对方给出的思路。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姜茶的所有行为的确对上了。
皇上身陷流言之中,被百姓传为不举之人。
而后身为贵妃的姜茶挺身而出,多番寻找为皇上揭过此事的机会,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刚好碰到了她们王爷。
期间这位贵妃一直以男装与王爷交谈,所说也全是与皇上有关之事。紧接着交易达成了,她也顺理成章的离开了。
在纤纤的记忆中,对方的确再也没有与他们王爷接触过,即便是消息往来都没有。
午后他们前去拜见,得到的也不过是对方的谢绝。
再想想对方方才望向皇上的眼神……
好了,纤纤脑袋里的警报彻底的解除了。
姜茶喜欢皇上。
不惜帮对方重整山河的喜欢,不惜在流言蜚语中冲在最前面的喜欢,更不惜面对别人说她是傻子为她不值的喜欢。
也许别人会说姜茶脑子有问题,不爱别人偏偏爱一个废物,爱一个只进不出对自己毫无帮助还得自己瞎操心的男人。
可纤纤不会。
她很理解姜茶。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只要喜欢,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就会倾尽所有的对他好。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女孩子的爱太重了,重到让一些男子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当然,她们也从未想过让他们还。
就像当年药谷初见,少年苏祈立于万千洁白若铃的君影草之间,风吹铃动,那种孤高清冷的美,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都说君影草寓意着爱情,而自己便在那满山君影中对他一见倾心。
而后她每天都去山谷里见他,为他上药,为他带去药谷中独有的美食,甚至为他讲述药谷中的一切,以及她所知道的一个个故事。
她为他那身寒毒而痛心,所以她想尽办法想要治好他,因为她觉得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缘分。
可惜她医术有限,即便她已是药谷的传人,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在学习。
还好他重来都不会怪她。
但她知道,他对她似乎也没有她对他的那份情。
又或者说,是那份爱。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相信陪伴终有一日会换来回报,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动。
因为她甚至为了他去求了自己的一众长辈,让他得到了如何东陵秦王的新身份。
反正秦王没了,就当另一个人替对方活下去吧。
她不管苏祈想做什么,她只要帮他就好了。
从初见到如今,她从未后悔过,从未……
所以她真的很理解姜茶,她相信姜茶也跟她一样义无反顾。
她为苏祈,姜茶为苏肆,她们是一样的啊。
只是此刻的纤纤并不知道,她原本该感同身受的是姜茶对苏墨玦才对。
感慨她们都求而不得……
可如今这个人换成了苏肆,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总之,就诡异的合适。
不知沉默了多久,纤纤终于主动拉住了姜茶的手,一脸感同身受的道:
“娘娘,纤纤明白,明白的。”
对此,姜茶那张精致的脸颊都抽动了一下,好在她反应够快,立刻便反握住了纤纤的手道:
“你我乃是同道中人,其中苦楚自不必言说。你懂我,我自也懂你。”
说罢,她们竟在雾月与莫清荷的注视下深情对望,直接给这两人尬退了好几步……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们选择了不再上前,以此给她们娘娘一点表演的空间。
没错,她们觉得今日简直是她们娘娘的演技巅峰了。
纤纤以为姜茶看苏肆是碰巧,以为对方那番话是真情流露,更以为姜茶跟她一样无怨无悔一傻到底……
实际上,姜茶在她被带过来之前就与莫清荷与雾月演练过了。
眼下的所有环节,包括送礼和雾月黑脸,都是姜茶安排好的。
套路,这都是套路。
只不过莫清荷与雾月也不知道,那说着套路的姜茶其实自己也没控制住自己。
套路是套路,可真心却真的是真心。
也许她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她是真的喜欢苏肆啊。
就像纤纤放弃理智帮助苏祈改换身份一样,她又何尝不是放弃了对于剧情的理智,对于人物了解,以及对于未知的控制……
她也在帮助苏肆,真心的帮助啊。
所以眼下不仅纤纤有种与姜茶心心相惜的感觉,姜茶自己也情不自禁啊。
大概这就是套路再多,也抵不过真情流露吧。
纤纤:“娘娘,您到底喜欢皇上哪点啊?”
眼见姜茶对她说话都开始用我了,纤纤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束了。
有什么问什么,就像个老朋友一样。
姜茶:“那纤纤啊,你又喜欢秦王什么呢?”
默默将这句话反弹回去,姜茶表示她绝不会率先开口啊!
毕竟这种事……说起来多社死啊……
好在纤纤立刻展现了自己汉子的一面,摇头晃脑的笑道:
“我们王爷风姿卓绝见多识广,为人高雅自持从不花天酒地,无论容貌还是人品,那都是一等一的。在我的心里,我们王爷就是最好的!”
少女说着,那头顶上都快要冒出粉红泡泡了。
说罢,她立刻抬眸望向了姜茶,示意对方我已经说完了,该你说了。
有了纤纤打头阵,姜茶也收起了心中的尴尬。
只见她回眸瞧瞧下方的少年,而后温声道:
“我喜欢他永不放弃的决心,喜欢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喜欢他对我笑,喜欢他说他喜欢了我三年,一直为我清心寡欲一心一意的样子。也许这都是假象,是陷阱,但我承认,我已经爬不出来了。”
愣愣的望着姜茶,纤纤的表情显得十分意外。
因为与她的苏祈优点大盘点相比,姜茶之言只能用朴实无华来形容。
她通篇听下来,不仅没发现两个皇上的优点,反而听出了一点这个人不真诚的味道。
额,就离谱……
可姜茶越是这样说,这段话便显得愈发真诚。
因为真正的爱情不是我因为你的优点而喜欢你,而是我明知你的缺点,却依旧愿意用我的爱去包容你。
“娘娘,您赢了。”
点了点头,纤纤释然的笑了。
见她笑了,姜茶也跟着笑了。
不得不说,纤纤觉得与这位贵妃娘娘谈话实在是太舒服了。紧张了这么多天,怀疑了好几个晚上,如今好了,她轻松多了。
因为她又受到鼓舞了!
于是乎,纤纤又跟姜茶聊起了女子的穿过打扮,以及她到底哪儿不好,又需要改进些什么。
大家都说贵妃娘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学一点总不会错吧。
于是本来的找茬局,直接变成了姐妹局,以至于另一边的白凤倾左等右等,硬是没等到任何事儿上门。
不对啊,难道她的预感又出错了?
白凤倾很费解……
好在大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费解,因为前方的斥候已经带回了鹿群出现的消息,这也就意味着“逐鹿”终于要开始了。
随着一声军号响起,手执东陵旗帜的官员一马当先。
“逐鹿”开始了,在观景台上一众人的欢呼声中开始了。
众所周知,在大女主小说中,这种场面上是必须有女子们的尖叫与议论的。
因为这参加“逐鹿”的除了苏信那几个老腊肉外,其他人皆是东陵的青年才俊世家公子,甚至王侯将相……
这是一场“逐鹿”,同时也是一场官家择婿大会。
这不,“逐鹿”才刚刚开始,一众夫人小姐便已经在给自己看好的少年郎加油助威了,好些没参加“逐鹿”的大人们,此刻也在寻思跟哪家联姻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他们还要时刻注意一众同僚,并旁敲侧击的探听这些人的想法。
毕竟大家的选择要是撞上了,那可就很尴尬了。
要是你家女儿被选上了还好,没选上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么?
而且两方撞上的情况下,即便自己的女儿赢了,自己这边也不好跟亲家谈条件不是?
总之这官场如战场,水之深,令人望而生畏。
倒是纤纤显得有些遗憾,因为苏祈不在这儿。
一方面是因为身子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份。
其实她也很想为苏祈加油助威,只可惜她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倒是姜茶的目光一直望着下方的苏肆,想看看对方今日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毕竟大反派都说他要努力了,自己多多少少也该给他加个油嘛。
于是她抬手对少年挥了挥,示意对方一定要加油。
而少年则回眸望着她,那一笑仿佛极尽了世间所有的风华。
可你笑归笑,人另外四支队伍都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了,你怎么还在笑啊?
这就是你说的努力?
这一刻,她某大反派的话深表怀疑。
也是,这货满嘴跑火车的,自己怎么能那么相信他呢?
他大概就是说着玩儿的?
一旁的纤纤也瞧见了这一幕,当时便有些感慨皇上这个没出息的……
可想着姜茶的一片真心,她又赶忙微笑着安慰姜茶道:
“娘娘莫要伤心,皇上金尊玉贵九五之尊,自比不得其他人常年骑射。而且纤纤可听说了,肃亲王有意想坑害皇上呢……”
她寻思着她们如今也算半个同盟,这种消息透露一下好像也不为过。
“所以纤纤斗胆,觉得皇上留在原地也是好事,至少不会给那些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纤纤这番话已经说得极委婉了,但姜茶还是读懂了其中的深意。
那就是你家皇上细皮嫩肉身娇体弱的,实在不太适合去跟那群人争鹿。
与其上去受罪,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呢。
姜茶倒也没有怪纤纤的意思,因为她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对她表情的解读也会出现偏差。
她们觉得她是心疼是遗憾是恨铁不成钢,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觉得苏肆这个人云里雾里的,她好难理解啊。
下方,苏慕与江康也安静的待在苏肆身边,耐心的瞧着这位九弟对观景台上的少女挤眉弄眼。
他们其实不是真的耐心,他们只是不想催苏肆而已。
毕竟他们都知道小皇帝是个什么情况,这么个拖油瓶带着“逐鹿”,那不是去让别人笑话么?
尤其大家一起去丢脸,还不如在这儿保留颜面呢。
就跟纤纤说的一样,大家都知道苏信什么想法,所以都想主动的规避。
眼下苏肆自己不动,他们自也乐在其中。
不过他们这样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因为苏肆很快便回眸了。
他看不清姜茶的表情,但他安排的一众探子却能原原本本的将消息松进他的耳朵里。
茶茶似乎对他的停留有些不满意。
她不笑了,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还说他是假象,是陷阱……
但她也说即便如此,她依旧很喜欢他。
这一刻,苏肆觉得怦然心动四个字实在是太真实了。
因为那刚好可以概括他此刻的心情。
他觉得他一定得好好证明他不是假象,也不是什么陷阱。
也许他不够好,但他愿意为她改变。
垂眸,少年修长的手指紧握缰绳,一袭白衣随风而动,金色龙纹在风中飞舞盘旋,宛如坐龙苏醒,龙翔九天。
微笑一点点从玉质的容颜上坠落,他一双凤眸似潋滟的桃花,只是这花不艳了,因为它淬了毒……
“出发。”
403 逐鹿!
出发?
去哪儿?
诶?
九弟你怎么突然就……
树林之外,苏慕与江康瞧着忽然策马而去的苏肆,整个都是懵的。
他们以为对方就打算在这儿养老,殊不知对方只是反应比较慢而已……
怎么办?
跟上么?
苏慕与江康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多方眼中的不确定。直到那落在他们身后的万顺二人策马扬鞭,直接就追上了最前面的苏肆。
事已至此,他们就是想劝也没法儿劝了。
“出发啊!皇上都说出发了,大家还愣着做什么?”
苏慕回头对大家一呵,立刻像表率一般冲了出去。
有了他打头,江康等人也紧随其后。
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今天也就是做做样样子。这样子不是做给皇上看的,而是做给贵妃娘娘看的。
因为他们的确是目前五支队伍里最弱的一支……
肃亲王身边浩浩汤汤几十号人,精于骑射围猎的大有人在。
他们是有备而来。
其次便是凌王苏梓凌的队伍。
众所周知,凌王母妃赵氏出生大将军府,家中父兄子弟多是上过战场的。
所以凌王也是唯一有实力跟肃亲王争一争的。
至于成王和那支中立队伍,或许就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计谋了。
成王手下之人凝聚力更强,所以能撇开中立队伍排行第三。
什么?
你说他们起码能跟第四争一争?
苏慕笑而不语。
人第四里也有不少会箭术精妙啊。毕竟那可是几大中立官家联合的,就算没派真真靠谱的人来,也比较他们这群靠谱。
因为苏慕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里武功最高最会射箭的。
别问,问就是江康虽然品德高洁为人强硬,但江府代代文官都是书生啊。
不是说书生不行,关键他们在狩猎,这书生大部分射箭都不行啊。
就比如那几个跟在江康身后的文弱公子,瞧着他们拉弓试箭的动作,苏慕就知道他们都是外行。
能射,但准不准估计得看运气。
再看看他的身后……
他本来就是来玩儿的,谁知道苏肆居然一副想认真的样子。
他能说他也没带两个靠谱的人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苏慕真后悔自己来时脑子里只有花天酒地,没抓住这个讨好姜茶的大好机会。
算了。
这把还是靠他挽回点颜面吧。
不好说射多少鹿回去,两三头总是要的。
眼看马儿便要穿过树林,苏慕都已经瞧见平坡碧草间的一众鹿影。
就在不远处,苏信、苏梓凌、苏成已同时弯弓搭箭,瞄准了眼前群鹿中最肥硕的一头。
他们不知道这不是鹿群中的头鹿,他们只知道作为领头人的他们是必须要抢这第一箭的。
因为在以往,这开弓第一箭都是由当朝皇上,或者代表皇上之人来射的。如今东陵皇帝有名无实,这第一箭自是能者居之。
正因如此,除了这三人外的其他人几乎都自觉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弓,开始用审视的目光观望着这一幕。
就连苏慕也是如此。
就像其他人不会去自找麻烦一样,他肯定也不会。
因为这头鹿他们肯定争不过的……不是,等等,九弟你这是干什么!
把弓放下的苏慕一愣,因为他竟忽然发现在场还有第四个人举着手里的弓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式他身边的九弟苏肆。
午后的微风轻抚着漫山碧草,暖阳下,那头鹿正四散奔逃,它似乎觉察到了危险,所以正尽己所能的规避着一切。
它越是奔跑,便越难瞄准,以至于苏信三人的箭尖一直都在左右摇晃,眼底难免浮现出一丝懊恼。
这是他们第一次射头箭,而且还是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之下……
别说脱靶了,就是射的位置边缘了些,也会丢了自己的脸的。
而且三人齐射,谁第一个也是问题。
要是自己与别人同时放箭,这箭刚好撞在一起了怎么办?
总之,他们表面是在射箭,实际上却是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心理博弈。
而他们在博弈,苏慕却头疼不已。
因为在场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这边了。
看看也就罢了,那脸上的窃笑都快藏不住了……
没错,大家终于发现苏肆这个第四人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身份显眼、动作显眼、傻得更显眼……
别人都是弯弓搭箭以一只眼睛细细瞄准,那手将弓拉得是稳稳的,就连身板也绷得笔直,没有半分松懈。
这才像要射鹿,而且射头鹿的人嘛。
而苏肆呢?
此刻的,苏肆是安安稳稳坐在马背上的,别说,他坐的还挺惬意的。
白衣染风,肤白若雪。
尤其是那双精致如汉白玉的手,简直没有半点东陵武人的模样。这细皮嫩肉的,不像老射鹿的,倒像是来唱戏的。
而且少年也并没有跟另外三人般猫着一只眼瞄准,而是与寻常吃饭睡觉一般睁着一双凤眼,眼角泪痣明晰动人。
你与其说他在认认真真的射鹿,不如说他在认认真真的模仿别人射鹿,只可惜啊,这模仿的还不咋地……
“咳,九弟啊,咱不会射箭不打紧,一会儿四哥亲手教你!你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何必这会儿去跟他们争呢?”
还有一句话苏慕没说,那就是他们可都在笑你了啊。
笑你一个人不打紧,你习惯了,可他们眼下是在笑咱们一群人啊。
很显然,大多数人都抵挡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即便是苏慕也是一样。
苏慕觉着吧,他都开口了,他们一向天真软弱的九弟一定会乖乖放下弓箭,说上一句“四哥说的对的”。
因为这就是对方惯有的风格。
可苏慕失算了,他没想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的,真的让他们温温柔柔的九弟都变了样儿了。
“四哥,这冰雪聪明你可以用来形容你自己,别形容朕,朕笨。”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苏肆觉得苏慕这脑子真是跟女色分不开了。
冰雪聪明?
你说一个大男人冰雪聪明真的好么?
看着自家九弟那含霜带雪的眼睛,苏慕卡住了。
他,他这是被软弱至极的九弟给教训了么?
不是,他也是为了他好啊,这要是箭都射不出去该多丢……
咻!
思绪在这一刻停滞,苏慕到嘴的话也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眼前的少年松手了。
箭尖冷光乍现,犹如一道虹光破开了春日的暖阳。细密的碧草在风中飘摇,成为了箭矢跨越长空飞向头鹿的背景,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暗藏杀机。
这箭的位置是偏的……
苏慕在心中叹息着。
而其他射箭的行家一看到这一幕,嘴角便露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何止是偏了,这都快偏到姥姥家了好么?
人三个高手都不敢轻易放箭,你个什么都不会的倒是上手了?
除非这头鹿自己撞你箭上,要不然……
瞬息之间,破风声停滞了。
鲜血在一双双不敢置信的眼睛中绽开,红得像罂粟,艳得似美人轻舞的长裙。
一声哀鸣之下,那被箭矢贯穿头颅头颅缓缓软倒,而它的倒地就像一声亘古的钟鸣,瞬间敲破了那一张张笑脸,以及笑脸之下那颗幸灾乐祸的心。
死了……
鹿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箭明明射偏了啊?那鹿怎么会自己往箭的方向跑,硬是接住了对方这偏到姥姥家的一箭呢?
是小皇帝有问题?
还是这鹿有问题?
所有人面面相觑,几乎是在不约而同间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们只相信后者。
就连苏信三人也用时回头,看向了那曾他们勾心斗角而大放异彩的少年。
少年一手握弓,一手策马,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平静极了。没有喜悦,没有茫然,甚至没有感情。
在别人看来他似乎是懵了,是被自己的运气给震惊傻了。
可唯有观景台上的姜茶知道,苏大反派可能是觉得无聊了……
因为杀人如屠狗的他,射死一只鹿不过举手之劳。
姜茶相信只要苏肆想,他甚至不需要举弓,只需要像投壶一样把箭投出去就可以了。
这是小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作为这个世界的食物链顶端,差点儿把男女主都收拾了的人,苏肆的神奇远不止于此。
“娘娘你看,虽然皇上箭术不行,但着运气还是很不错的。那鹿兴许也是知道皇上是个好人,所以自觉的撞上……”
作为一个天然去雕饰的少女,纤纤到底是不会撒慌的。
所以她圆起话来也十分生硬,直接把姜茶给圆笑了。
见姜茶笑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因为她嘴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对对,纤纤姑娘说的的。”姜茶似想起了什么般,帮着她圆道:“我们皇上打小运气就好,别说一只了,一会儿肯定还有第二只。”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纤纤尴尬的假笑道。
再次望向下方的人群,姜茶真的很想知道苏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知道这肯定不是运气,因为大反派从来不碰运气……
她在这样的苦恼中沉沦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忽然响起雾月的声音。
“娘娘,皇上传话说他记性好,记得那头鹿的活动轨迹。所以他是确定那鹿会往那边跑,这才主动射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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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修章
瀚海大陆,东陵国。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百姓呼朋唤友,达官显贵结伴出游。万人空巷之下,是一场牵动京城的倾世繁华。
皇上娶亲,贵妃出嫁。
大道上,鎏金大轿八人抬,轿前是礼乐开道,轿边是鲜花漫天,轿后是近百使女,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万贯嫁妆。
当然,还有轿上那一袭红衣华服,表面端坐,实则郁闷得要死的姜茶。
她,茶茶,一个因为一本古早大女主穿越文《邪王娇宠:神医王妃狠倾城》而气得脑仁儿疼的学畜。
一夜挣扎,她写了篇长文怒骂。再睁眼,事情已大发。
她穿书了。
原主姜茶,书中真真正正的顶级白富美,首富的女儿,男主的表妹,也是最最最惨烈的炮灰。炮灰的原因,便是即将娶她的那个人——傀儡皇帝,苏肆。
一个对姜茶而言比男女主还要恐怖十倍,表面人畜无害软弱无能,结局却把这本书杀的只剩书名的狗男人。
三年前,姜茶穿进书的那一天,也正好是书中重要剧情开始的那一天,原剧情中,姜茶别有用心的把当时流落街头的苏肆捡回去,并对苏肆虚情假意甜言蜜语,自以为控制住了苏肆,苏肆爱她爱的要死要活。
谁知道苏肆竟是书中最阴险最恐怖最牛逼的超级大反派,他一眼便看清了原主的真面目,却假装不知,反过来利用原主算计男女主,还吞并了姜家所有财产,让原主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嗯,捡人即是悲剧,绕开便能永生!
穿过来的姜茶当即趁剧情开始前溜回了家,与苏肆完美错过。
那一刻的她微微一笑,这波她稳了吧?
可鬼知道她刚回到房间,就听闻了哥哥为她捡回一个年轻侍卫的消息。
同一条街道,同一款装扮,还有同样的化名。
阿肆。
那一刻姜茶只觉天旋地转,日月不分。
哥?
我的大哥!
你是嫌我们家活太长了么?
赶出去!
赶紧赶出去啊!
那天的姜茶对苏肆恶语相向,并且将他一脚踹出了家门。
也是那一日,少年浑身被雨水浸湿,他狼狈不堪,面色惨白。可就是这样的他,却用一双冷若冰窖凉若深渊的眼睛看着她。
“你会后悔的。”
“我永不后悔。”
猛得从思绪中醒来,姜茶满心都是雨水与眼神的凉意。
三年后的现在,苏肆已如同原剧情一般成了傀儡皇帝,而为了避开剧情外出游历的她,也被苏肆抓了回来,并且如同原剧情一般即将成为贵妃。
对此,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姜茶觉得,苏肆对她的恶意恐怕比原剧情中还要强烈好几十倍。
毕竟,哪个大反派不是睚眦必报?
微风吹起金轿珠帘,发出阵阵轻响,不知何时,她的金轿已停在了未央宫前。
而一只指节明晰,修长白皙的手也如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手似玉,美得令她心惊。
这人似魔,坏得让她泪流。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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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死马当作活马医?
没有了纤纤挑战白凤倾的斗医剧情,如今观景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下方的“逐鹿”上。
大家都想看看今日鹿死谁手,也各自在心中压了不同的人赢。
本以为一切已铁板钉钉,岂料小皇帝突然暴起,居然一箭从三位王爷手里拿下了头鹿。
好在这个小插曲之后,三位王爷又各自射中了自己的猎物,大家本以为这场“逐鹿”就会这般正常的推进下去,谁知眼下有出了新的幺蛾子。
因为两支箭矢竟隔空相撞,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地。
一支来自小皇帝身边的慕王,一支则来自肃亲王身边的青年公子。
而这位公子还有不少人认识。
“安亲王世子?”
观景台上,姜茶居高临下的望着那把玩长弓的青年公子。对方正沾沾自喜,神态轻浮,动作得意。
“对,应是那安亲王苏仁的三子,名唤苏昊。”
纤纤站在姜茶身边,自然而然的为姜茶解释道。
为了辅佐她们王爷,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府大管家。纤纤不仅在专研药理,还时刻关注东陵与其他三国的时局。
她在政务上并不够聪明,所以她经常死记硬背,硬逼自己将这些信息刻到自己的脑子里。
如此一来,她便能勉强参与王爷与幕僚们的对话,虽然依旧一知半解,但只要能跟在他的身边,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作为纤纤重点关注过的几方势力,她对东陵三大亲王府的重要人物如数家珍,几乎是立刻就为姜茶背出了对方的生平。
话说这苏昊在安亲王府盘踞的宁州可谓家喻户晓,因为其天生神力聪慧过人,自幼便弄文习武,尤其在武学上展现了极高的天赋。
据说这安亲王曾请过不少江湖中人过府,就为了指点他这个宝贝儿子。
所以苏昊不仅在宁州有名,在江湖中也有小安王的外号。
不算显赫,但也不少江湖朋友与追随者。
不过嘛,这种自幼被偏爱宠溺的高门公子大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由此姜茶也知道这货在宁州的名声,绝不是什么好名声了。
“此人在宁州不说是欺男霸女,那也是只手遮天了。据说曾有富商因为冲撞了他身边的奴才,竟被他派人乱棍打成重伤,并倾吐了别人所有家产。最终这一家老小好不容易将富商抬出了宁州,人却已经被气死了。”
说这段话时,纤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最讨厌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了。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绝不绝对无辜弱者下手。
而这苏昊显然坏的没有原则。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那位安亲王的偏爱与纵容。因为即便苏昊打死无辜之人,对方也不会多说半句。
相反,那位王爷居然还因此夸赞自家儿子有血性,将来定能掌控安亲王府,为他这做父亲的添光争彩。
于是这两年来,这苏昊也愈发无法无天了。
就比如他直接出手截胡了苏慕的箭矢,竟还洋洋得意的朝着周围人使眼色,甚至主动对苏慕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有的人放肆久了,就不知道收敛与低调为何物了。
即便被别人当了枪,也会上赶着往上莽。
这就是眼下的苏昊,在姜茶眼里的可悲形象。
因为她想起这个人了。
这段剧情里确实有他,他是个工具人,一个帮苏信与江湖人士牵线搭桥的工具人。当然,也是后面另外两大亲王府借题发挥的题目之一。
我家儿子这么可爱,你们怎么能误伤他呢?
我要来打你们!
然后安亲王府和恭亲王府都来,嗯,送人头来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姜茶更期待一件事,那就是惹了变异大反派的苏昊究竟会遇到什么好事儿。
“你这小子真是不懂规矩,王叔让你来玩儿玩儿,你倒好,竟与慕王殿下比起射箭来了?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肃亲王府的队伍中,苏信立刻出声呵斥自家侄子道。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与其说是呵斥,不如说是表扬……
因为苏昊此举明显就是苏信默许的。
这苏昊再嚣张再勇武,那也是在自家地盘儿上横。既然来了京城跟了苏信,那就自然要给对方几分面子。
若非苏信对皇家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甚至是暗示过苏昊行动,这事儿肯定不会发生。
而苏信之言也很能说明问题。
一个“比”字,直接将挑衅打成了比试,让苏慕提前没了发作的底气。
因为若是比箭的话,你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呢?
本王都骂过自家侄子了,你一个王爷若再因此发难,是不是就显得太小气太没品了呢?
猎场既战场,谁讲理谁怂不是?
苏慕虽是个花天酒地的贤王,但他却不是个笨蛋。
他听出了苏信的画外音,更看懂了苏昊那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挑衅。
可他知道他不能发作,因为那样会显得他不行。
他该怎么办?
不止是他,此刻苏成与苏梓凌,甚至是江康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家虽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如今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看自家兄弟被外人这般欺辱,他们心底也生出了不快之意。
但他们不能插手,因为他们如今是三支队伍,他们出手对方一定会说他们沽名钓誉欲以多欺少。
总之,对方就是故意收拾苏肆与苏慕的,这实在太明显了。
“再射一箭。”
然而,就在苏慕一筹莫展恨苏昊与苏信恨的牙痒痒的时候,他耳边竟响起了自家九弟的声音。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看他。
而周围人也都没听到这句话,就,就仿佛是他在愤怒之中产生了幻觉……
“再射一箭。”
好在这声音又响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遍明显多了一丝不耐烦与不悦。
九弟,真的是九弟!
九弟他居然还会传音入密?
苏慕人傻了。
射中了头鹿,还会传音入密,万一对方真的会射箭呢……
想到这里,苏慕几乎是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对着之前那只鹿子便是一箭。
管他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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