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紫云浆草
短剑眼看就要插入李兰的身体,可就在这场喜宴即将变成一场鲜血之宴的瞬间,一直在那边坐着的柳大人连忙出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大声喝道——
“臭小子!你想要干什么?!想要在自己的喜宴上见血吗?!”
这一声爆喝似乎终于让柳紫荆回过神来。他咬着牙,猛地将手中的短剑扔到地上,大声道——
“李琴师!既然你那么想要一个答案?好,那我就给你一个答案!我今天,就彻彻底底地给你一个让你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挽回的答案!你给我听好了!”
说着,柳紫荆突然举起双手,互相拍了三拍。
这三声拍响让在场众人全都感觉到些许的意外,也就是在众人疑惑的时候……
“哼!”
突然,那边一直都保持着温柔面容的雪蔷薇,却是突然挣脱李兰的双手,将其猛地推开!
“蔷……蔷薇……?”
李兰愣愣地看着推开自己的雪蔷薇,此时此刻,这位少女的面容如同冰霜,没有丝毫的柔情。她看着李兰的表情宛如看着一个完完全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甚至退开三步,重新恢复成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李琴师,请您自重。我承认,你的确不自量力地追求过我,但是由始至终,我都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拥有卓越琴艺的师父,对你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思。所以,请您对我放尊重一点!”
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没有任何的**,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此时此刻,雪蔷薇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哪怕一点点的思恋。
对于她来说,似乎站在眼前的李兰真的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对自己纠缠不休,赶又赶不走,驱又驱不掉的苍蝇。
会场上,寂静了。
柳紫荆的脸上,带着那一抹最后的胜利者的笑容。
他的表情邪恶,望着李兰的时候充满了那种高高在上者对下位者无穷无尽的鄙夷和轻蔑。
李兰手中的红盖头,被旁边的随从们拉出来,重新给这位新娘子盖上。
哪怕是在最后盖上盖头的那一刻,这位新娘子的眼神依旧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决绝……
就如同刚才李兰所要求的那样,再也没有对他抱有任何的温柔……
婚礼,再次开始进行。
李兰被拖离了红地毯,一点一点地往广场外拖去。
之后……
走上高台的雪蔷薇,她的衣领猛地被柳紫荆抓在掌心之中。这个新郎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面前的新娘,冷笑一声之后,松开了手。
这场婚礼,看来终于是要迈入正轨了……
即便是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混乱,但是现在终于可以回归到“普通”的婚礼上来了。
远处,李兰已经转过了头,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向场外。他的神情落寞,容颜憔悴,似乎已经病入膏肓,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恋了……
哔哩————
清脆的雷电声响,在那重新扬起的鼓乐声中传递。
除了这清脆的鼓乐声之外,还带着些许的血腥味。
柳大人,雪光耀,这两位的夫人,四周的随从和家丁,两边的鼓乐手,以及座下那么多桌数的父老乡亲,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笑容。
他们的笑容甚至都来不及收回,每一双眼睛现在都还停顿在那最为欢快的那个瞬间。
然后,劈啪作响的声音渐渐扩大,两边的鼓乐声也是随之停止。
人们的欢笑声,说话声,吃食声,任何任何的声音,现在都已经停顿,只剩下那青紫色的电光游窜,小小的电光就如同玩耍一般,在那些飞溅的鲜红液体之间来回的弹跳,随着每一次的弹跳,都会将那血滴炸得更碎,更碎……
“哎呀呀呀,亏我找了那么就,原来,是放在这里啊。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小小的柳衙内竟然会有那么强的念力来控制他人,呵呵呵,鬼道型念体,‘傀儡蛊虫’。用的不错,不过现在,还是请你还给我吧!”
声音,来自柳紫荆的身后。
而这位柳衙内的肚子上,却是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上握着一颗淡紫色的小药丸,散发着温和,而有着无穷力量的光芒。
“紫云浆草,亏我问你们要了那么久你们总是推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没想到你们竟然将其炼制成丹药让这个废物衙内服用?呵呵呵,这可是仙家之物,一株浆草足以让我提升十余年的念力修为。给这衙内服用,岂不可惜?”
手掌,拔出。
伴随着紫电奔腾,方天鸣手掌上的血肉瞬间在这雷电之下蒸发!他看了看这颗弹药,直接将其吞入肚中,迅速服下。接着,他就像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般向着在场的众人一抱拳,大声道——
“上仙息怒!小仙如有不敬之处还请海量!此衙内使用念力强迫这位雪家小姐嫁于他,此刻这位雪小姐早已经身中蛊虫,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所以小仙只不过是成人之美,平不平之事而已。如姑娘有意,两个月后,九月十五,璀炎国不归山殿,万仙大会,恭候姑娘的大驾光临!就此告辞!”
雷电之速,冠绝天下!
话音一落,刚刚还在台上的方天鸣的身形瞬间消失!只见远处天空中青雷闪闪,刹那之间,他已经远去数里。看起来为了避免和那位魔国少女正面交锋,他逃跑的速度,还真的可以说是天下一绝!
然后,仙人走了。
只留下……
噗通。
那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生气,瘫软地倒在了地板上,鲜血流的整个高台都是的柳衙内的尸体,以及四周那些终于回过神来,发出尖叫声的混乱人群了。
“呀——————!死人啦——————!!!”
“儿子?我的好儿子?!儿子啊——!”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柳衙内会念力?他也是仙人?他强迫雪家的小姐嫁给他?!”
“糟糕糟糕!死人了,死人了呀——————!!!”
慌乱的叫声,此起彼伏。
更多的是人群打翻了桌子,搬到了椅子,争先恐后地往后逃跑的混乱。
由于方天鸣远去,缠绕在陶寨德身上的那些电劲现在终于自然消散,陶寨德转过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高台上那一片混乱,以及那些滴落下来的鲜血。
052.血宴
新郎身死,就站在旁边的新娘自然是受到精神创伤最重的那一个。可是,当一些丫鬟冲上去,想要搀扶住她们的小姐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奇怪的叫声,突然间从那红盖头之下传出!紧接着这位新娘直接抬起脚,重重地踹在了两名丫鬟的肚子上!
“哇哇哇啊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
雪蔷薇猛地撕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猛地伸出双手,如同发了疯似地朝着四周的人群抓去,打去!
她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现在却是变成了猩红色!嘴角也是吐出唾沫,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就像是疯了一般,张开口,对着每一个胆敢靠近她的人咬去!
雪光耀慌慌张张地拦在女儿面前,近乎痛苦地说道:“女儿啊!你清醒一点啊!”
但是,这位父亲的阻拦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雪蔷薇一把扑了上来,张开嘴,直接就咬向他的脖子!幸而旁边的随从们急忙拿起杆子过来敲打,才险险地把雪蔷薇隔开。
“大小姐中蛊毒了,她已经疯了!”
“疯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找……找下蛊之人……”
“柳少爷?柳少爷!”
随从们一拥而上,用十几条棍子直接将已经状若疯癫的雪蔷薇架住,让其动弹不得。而旁边的雪光耀则是立刻冲向那边跪在儿子尸体旁,已经呆若木鸡的柳大人,拉住他的衣袖,大声道——
“柳大人!柳大人!您的儿子给我女儿下了蛊毒,下了蛊毒啊!你要想办法救救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怎么样?!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死了!他死了你看到没有!!!我问你看到没有!!!”
雪光耀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柳紫荆,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看着一起长大的孩子,现在却是一点都不动弹地躺在那里。那张精致帅气的脸庞,现在却是没有了任何的血色……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最后的遗言,就那么突然地,没有任何征兆地……
婚礼,乱了。
远处站着的陶寨德看着现在这场已经完全混乱的情况,拎着手中的柴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声音,人群互相踩踏,如同潮水一般向外退去。
而那大吼大叫的雪蔷薇如同一头失去控制的疯狗,整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地扭曲。
那边的李兰已经没有多少人去管他了,现在,这个琴师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高台,半张着嘴。他的视线近乎绝望地看着那边疯狂的雪蔷薇,脸上的神情木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场婚礼,也算是完了。
而葬礼……估计,也算是完了。
陶寨德左右看看,瞥了瞥身后的李兰之后,再看看高台上的雪蔷薇。
之后,他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小欠债和白虹。
幸好,这一大一小两个丫头终于不再是满嘴的食物了。
或许就连她们也注意到,现在环绕着整个广场的呼声,已经不再适合她们大吃大喝了吧。
陶寨德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高台旁,看着上面的随从家丁们死死夹着雪蔷薇。这位新娘子现在失去了控制,完全变成了一个红着眼睛的怪物。而两旁的丫鬟们则是在不断的哭泣之中搀扶着双方的四位老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
(主鸭,主鸭啊。嗯………………求求您了,主鸭,请您回我一句话吧?)
隔了片刻之后,主鸭的声音终于在陶寨德的脑海中响起——
(干嘛?随随便便地叫我。)
(主鸭,那个什么……傀儡蛊虫,是什么类型的念体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念体了。这种念体的拥有者可以用自己的念力饲养一种毒虫。然后,如果将这种毒虫的卵让其他人吃下肚子的话,等到蛊虫孵化,那么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对方。)
(听起来很方便,是吗?但是这种蛊虫也有着一定的局限性。其中之一是必须让对方吃下虫卵,而另一方面则是这种控制是一次性的。不像是你上次在黄城对阵的那个将军,可以多次,反复地控制对方。蛊虫的控制一旦失效之后,那个被控制的那个人就会产生抗体,下一次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有缺点,自然也有优点。还是和黄城将军的念体‘傀儡’比较,纯粹的‘傀儡’念体虽然可以多次使用,但是每次使用都需要呼喊对方的名字并且得到回应。同时,还有控制时间,如果念力低下,能够控制的时间也就缩短。)
(而‘傀儡蛊虫’念体的缺点在于需要对方服下虫卵,并且只能一次性控制,不能多次控制。但是一旦中招之后,即便是想要控制对方一辈子那也是完全可以的。)
(这个,就是‘傀儡蛊虫’念体的大概意思了。)
陶寨德想了想后,点点头。他继续看着台上那正在痛苦嚎叫的雪蔷薇,继续在脑海中问道——
(那么,要怎么解除呢?除了控制着自己之外,就没有办法解除了吗?)
(哼,那么容易解除的话这个念体还有什么用?蛊虫已经在她的体内发育成成虫了,除非将这只虫子赶出来,否则是不可能解救的。但是另一方面来说,这只虫子可能在她体内的任何地方,而且极有可能依附在心脏上。如果要将这个女孩子开膛破肚的话,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救她了。)
基本上……这就等于没救了吧?
陶寨德歪了歪脑袋,看着那边已经倒地死亡的柳紫荆,以及那边疯狂的雪蔷薇。
但是看着她这样疯狂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只有将她就此杀掉呢?
毕竟……
陶寨德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呆若木鸡的李兰。想了想后,他撩起袖子。
“啊呜~~~啊~~~呜~~~”
后面,小欠债发出几声叫喊。
陶寨德笑了笑,冲着这个小丫头点点,说道:“放心啦,我尽量不打死她。不过,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够不打死她。毕竟她不是石头,是人嘛。”
053.无杀之杀,不灭之灭
“啊呜啊呜~~~”
小欠债点着自己的下巴,那张吃得油油腻腻的脸庞在烛光的反衬之下洒满了光芒。
陶寨德再次伸手,摸了摸这个小丫头的脑袋。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一跳,跳上了高台。
“加油!压制住她!可恶……为什么大小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啊!啊——!快……快再来点人!就要压不住啦!”
“啊呀——————!”
疯狂的雪蔷薇猛地一扭腰,那些压制的随从们立刻就像是稻草一样纷纷吹散!重新获得自由的雪蔷薇瞪着那双猩红的双眼,直接看到了正对着她缓步走来的陶寨德,猛地一声怒吼,直接就冲了上去!
啪——
一个小型的流冰爆,直接在雪蔷薇的双脚之下爆炸,将她的脚死死地冻在了地板上。
但即便如此,这个女孩依然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不断挥舞双臂,朝着陶寨德不断抓挠。
面对这个女孩,陶寨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朗声道:“雪光耀大伯,我如果不小心打死了雪姑娘的话,我向你道歉。然后,你们家的兔子可以贵一点卖给我,好吗?”
“啥?”
那边早已经没有了主意的雪光耀回过头,木愣愣地说了一句。但是紧接着……
他就看见这个两天前把他痛打过一次的少年,现在却是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单掌向后,面对前方动弹不得的女孩,似乎在不停地聚集力量!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雪光耀叫了起来,两边的家丁们也是慌乱地冲上去想要阻止!
但,他们太慢了。
在他们的脚步还来不及迈出去的那一刻,陶寨德的掌心中已经完全凝聚好了力量!他闭住口,不再呼吸,在四周的人群蜂拥而来的那一瞬间,他,猛地……
“喝——————!!!”
蕴含着无穷念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雪蔷薇的胸口!
冰霜爆裂,巨大的寒气如同台风一般想着四周散开!
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掌的雪蔷薇,她脸上的疯狂表情一下子停顿住了。
下一秒,在陶寨德的掌心触碰之处,狂乱的寒气从中散逸而出,一条条的裂痕在雪蔷薇那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浮现!
接着,肌肤撕裂,肌肉裂开……就在这沉重的一掌之下……
轰——————————!!!
雪蔷薇,这个少女的整个身体,就如同被炸弹爆炸一般,化成了无数的碎块和肉屑崩碎!她的骨头,内脏,肌肉,血管,心肝脾肺肾,甚至是那个头,头部裂开后里面的大脑,碎裂成的脑浆,整个身体,全都像是被强行分解一般地破碎,散乱,抛向空中,化为了这场婚宴高台上,最最可怕的一场腥风血雨……
广场上,仅剩的一些雪家和柳家的人,都惊呆了。
恐怕他们绝对想不到,就在婚礼的当天,新郎新娘会相继被击毙吧。
而更想不到的是后面的李兰,他更是张着嘴,眼睛瞪出,似乎再也不会思考,只会看着眼前的这场血雨了。
但是,那个亲手杀了新娘的陶寨德,却是一脸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那些飞溅起来的血肉,左手一伸,直接抓住那摊血肉之中的一个东西。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陶寨德回过头,看着旁边急不可耐的小欠债,说道:“呃……你要这东西?你确定要吗?”
小欠债连忙挥舞双手,表现出无比的“嗜血”性!
既然如此,陶寨德也是点点头,将手中的那个东西直接扔给了旁边的欠债。而欠债直接抓住,在手中看着。
那是一只类似蠕虫一般的东西,现在正在欠债那柔柔嫩嫩的掌心中无助地爬着。
看着这只肥肥胖胖的虫子,小欠债立刻开心地张开口,将其直接放进嘴里,然后用力地一咬!
“呜呜呜~~~~!”
看着那半透明的汁液从那个小丫头的嘴角流下,而这丫头立刻是一脸陶醉的模样,好吃的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陶寨德呵呵笑了笑,但还不等他笑完,雪光耀却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睁着双眼,大声道:“你……你竟然杀了我女儿?!你杀了我女儿!我要你们……我要你们偿命!!!”
陶寨德挥着手,说道:“慢着慢着啊!我没有杀你女儿啊!你先等一下,等一下啊!”
“还等什么?!我女儿都被你轰成碎片了!我要杀了你……我,我要杀了……”
话音,还没落下。
因为到了现在,这位父亲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些散乱在空中的血肉,并没有就此落下来。
它们就像是原本就在那里一样,镶嵌在半空之中。哪怕是在溅到其他人脸上的鲜血肉屑,当飞溅到的人离开之后,那些血花依旧停留在空中,维持着飞溅的姿态,没有任何的改变。
……
…………
………………
无杀之杀,不灭之灭。
无时向,顺我心,心无至,时不逝。
这是一招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真正修炼起来一个练不好,反而会对自己产生很大程度的伤害的武学。
但是,要想从欢喜地狱离开,这却是必修的武学。
发动时,其威力惊人,震天撼地,即便是最强的强者也难逃被粉身碎骨的那一击。
可即便威力如此的强大,但却又是最为无用的武学。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好处。
陶寨德站着,看着那四周的鲜血肉屑。
不用几秒钟,这些在半空中停顿的肉屑们开始慢慢回缩,一点一点地重新聚集起来。
就如同通往欢喜地狱的那块被不断打碎,但又不断重新聚集恢复的岩壁一样。
逆时掌。
一种完全没有任何功效的武学,即便是将对方打的多么粉身碎骨,对方也注定会重新恢复。但是修炼之时,却是凶险万分,可怕的弄不好就会直接丢地小命的招式。
有时候,陶寨德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元始仙会创造出这么一种完全蛋疼,仿佛只是为了营造一个开门关门的欢喜地狱的大门的招式呢?
鸡精娘娘的回答是——当时元始仙还没想到“门”这个概念,为了即保持封闭,又要能够常开常闭,所以就干脆发明了这一招。
054.冷风吹过的街道
出掌前,将全身的念力全部凝聚在心脏和大脑周围。
在出掌并且击中对方的那一刹那,将体内的念力全数轰向自身的心脏和大脑,在强大的念力打击之下,直接打死自己。
念力,是一种会自动修复受到损害的身体的力量。被强行打至停止的心脏和大脑四周本身又凝聚了强大的念力,所以可以在身体死亡的那一刹那,立刻全力地对身体展开治疗。
死而复生,时间逆流。
其附加的效果,就是这轰出的一掌所带来的效果也会逆流。
但是,如果力量掌控的不太好,比如分到掌心中用来攻击的念力太少的话,就会无法击毁目标。但如果掌心中的念力太多,分散到心脏和大脑四周的念力太少的话,那么就会救不回自己,真正的死掉。
眼前,血肉回流,重新汇聚其那疯癫的新娘。
陶寨德从地上捡起那红色的吉服,又叫来四周的那些丫鬟们,让她们围住这位少女。
片刻之后,当最后一枚指甲重新粘上这个女孩的手指之后,她那双失去灵动的眼神,终于再一次地,散发出光彩来。
“哈……哈……哈……”
重新恢复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俨然已经恢复如初的少女,眼角挂着不敢相信,嘴唇也带着些许的颤抖。但是,却已经不再疯狂。
经历了一遍由生到死,再由死转生的她现在早已经是大汗淋漓,额头上的那颗朱砂痣现在也已经消失。看着那张充满了慌乱的脸庞,陶寨德没有办法去想象身体整个分裂然后再重聚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手。他望着后面的小欠债,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好吃吗?”
小欠债似乎懂了似的,用力地点着头。之后,她就张开嘴,把剩下的那半截虫子全都塞进嘴里,那带着熊熊烈火的牙齿如同粉碎机一样粉碎着那只蛊虫,美美地,吞下肚子。
婚礼,终于结束了……………………吗?
————————————————————————————————————
阴沉的天空,压着。
洒落下点点的雨水,和这夏暑的日子显得不太相称。
昨天晚上还挂满了整条街道的大红灯笼,现在却已经全部被撤下,换成了一盏盏的白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
街道上,空无一人。
原本预备连续闹上个十天十夜,给紫藤镇添加一场人为的庆典的大节日,现在却是空空荡荡,冷清的仿佛让人以为此刻正是寒冬。
冰冷……并不仅仅来源于此刻那不合时宜的寒风。
还来自心里……来自,那灵魂深处,最深的懊悔,最痛的感触……
陶寨德抱着小欠债,身后跟着白虹。
或许是为了应景吧,小欠债现在也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衣服。白虹不再是如同之前那般衣着暴露,一套素裹的长裙将她的身体好好地覆盖起来。尽管她显得有些难受,但在陶寨德的要求之下,她还是必须要穿着。
沿着冷清的街道,走过。
两行脚印,在那略显泥泞的道路上延伸。
一直到延续到一座巨大的宅邸门前之时,陶寨德和白虹才停下脚步。而怀中的欠债也是伸出手,朝着前方一边“哞哞”地叫,一边挥舞着。
身负琴,一眼忧愁。
心泣血,已无留恋。
李兰背着他那把陪伴了他许久年岁的古琴,站在那大门之前,望着眼前这扇他曾经无数次出入的大门。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的资格,再次踏进一步……
“我的师父曾经对我说过,‘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往往很难通过一两件事来判断一个人的真正本质。我以前不懂,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陶寨德站在李兰的身旁,一起望着那门扉,继续道:“你这个人嘛……我该怎么评价呢?你既自私,又无私。既能为了他人的幸福自我牺牲,又想要尽情地掠夺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放弃,又不想要放弃。一旦下了决定之后可以一个劲地做到底,又会在某个时候变卦。嗯,我真的很难评价你呢。不过,这么复杂的人性果然很难学呢,师父老是叫我要变得复杂一点,心眼多一点,心机重一点。不过嘛……我还是老是被师父说死脑筋,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时时刻刻地转弯呢。”
李兰依旧没有说话,他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大门,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看着他,陶寨德伸手指了指大门:“不进去吗?”
终于,李兰有了些许的反应。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憔悴的脸上尽是倦容。
“我……没有资格进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她就不会那么痛苦……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
陶寨德点点头,再次说道:“嗯……应该怎么说呢?在自然界中,并不是每一头雄性都能够找到雌性去发情和繁衍的。所以很多时候,雄性和雄性在一起并不是什么让人感觉非常奇怪的事情。不过,对于‘人类社会’来说,这一点恐怕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陶寨德回过头,看着早已经是落下泪来的李兰,再次道:“如果我早一点过来的话,说不定可以介绍你和柳紫荆少爷一起去我的山上呢。在山上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了吧。”
李兰呵呵一笑,头,再次摇了摇。
“他放不下……他放不下他的父亲……他不像我,我只是一个浪子……而他,则拥有显赫的身份,尊贵的地位,美好的前程……我怎么可以要求这样的他和我一起离开?我做不到……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陶寨德点头道:“所以,你就给柳紫荆以及雪蔷薇下蛊毒,希望能够演出这么一场戏吗?一方面,也是让你自己死心。另一方面,也算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你自己的身上吧。”
李兰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傻瓜仙人。之后,他再次凄美地一笑——
“原来……你早就什么都看清了……果然,你才是真真正正的仙人。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连仙人的皮毛都没有摸到的凡夫俗子而已……”
055.优伶
李兰的脸上,只有惨笑。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望着那门扉上的匾额,看着上面的那两个曾经烫金红底,现在却换成了白底黑字的两个字——
《柳府》
“其实我这个真的很笨,我的师父和主鸭也是一直都说我笨的要死,也正是因为我这么笨,所以我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看明白这件事啦。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你给的提示其实多的如同星星一样,但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到,全都被你的演技给迷惑住了呢。”
陶寨德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着身旁这位琴师的反应。
李兰对此则是报以一丝苦笑,那深陷的眼窝之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光彩——
“呵呵……呵呵呵……亏我还是一名优伶……说到演技,我实在是……差的可以。”
他回过头,那双无神的眼睛默默地看了一眼陶寨德,继续说道——
“你能告诉我我究竟哪些地方做错了吗?让你……看出端倪来……我自认为,我做的还不错……”
陶寨德歪了一下脑袋,说道:“其实地方还挺多的,让我整理整理哦…………嗯,要说最先开始有问题的地方的话,应该就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一晚,你告诉了我你那个悲伤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了。”
“按照你的说法,你这个故事中的‘女主角’简直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并且行事作风谨慎,羞涩。给人的感觉嘛……应该就是很软,软绵绵的感觉。”
李兰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那……又有什么问题?”
陶寨德:“问题就在于你之后向我介绍雪蔷薇的时候,你却说她善于经营,并且从小跟着祖父学习经商,还能够把一家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嘛!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商业好手会有那么软绵绵的性格。所以现在回想起来,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而且,是在说你和柳紫荆,柳少爷之间的相遇,相知,对不对?”
李兰笑着,闭上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这个故事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你自己都说了,你只是一名浪人,没有什么身份。如果你的故事中的另一人真的是雪蔷薇雪大小姐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雪家竟然会让你这么一个浪人和那位大家小姐,在没有其他周围人的情况下独处,甚至多次独处到深夜。”
“虽然我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啦,但是人们应该会很在乎这方面的问题吧?而你竟然可以这样一直持续长达两年的时间,还多次只有你们两人,没有他人在场。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我真的是无法想象。但,如果对方换成是男性的话,这个故事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存在了。”
琴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嘴角,依旧只是苦笑:“看来,我果然不行……不仅演技不行,就连编故事的水平也完全不行啊……那么,仙人,您是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吗?”
陶寨德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我刚才说过了嘛,我很笨,非常的笨。所以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我只是单纯地以为你,雪蔷薇小姐,还有柳衙内三个人之间上演的就是平时戏里面演的那种贫穷少年与富家少女相爱,却遭遇有钱有势的衙内横刀夺爱这样的戏码呢。”
“其实现在再仔细想一想,前天我们在酒楼里面遇到了柳紫荆少爷,他对你摆出那么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你多加羞辱,出口毫不留情的样子,应该就是因为他大前天晚上过来找你,但却被打晕了抬出去后的报复吧?他满心以为你可以帮他,救他,带着他走。但是,却遭遇你的背叛,被你伤透了心。再仔细想想其实也对,那种完全没有品,最喜欢惹是生非,让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脑残模样的富家子弟真的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如果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装出来的,那么那个富家子弟一定和我一样笨了。”
李兰不说话,陶寨德也是继续说下去——
“到了这里,我依然没有察觉到你们这个三角关系中究竟有什么不对。真正让我察觉到问题所在的,是昨天的婚礼现场,你的举动。”
李兰回过头,似乎终于有了些许的兴趣。
“在昨天的婚礼上,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了出来,拦在雪蔷薇的面前。而雪姑娘也是和你上演了一出含情脉脉的好戏。之后,雪姑娘好像就被控制了,对你开始无情无义。”
“然后,那位方大仙指出柳紫荆是释放控制的人。或许,他是从柳衙内身上感受到了紫云浆草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念力才会有次判断的吧。可是,如果雪姑娘是被控制的话,柳少爷肯定不会控制她和你说出那么多含情脉脉的对白吧?但话说回来,既然是被控制,雪姑娘真的是在和你决绝之前被控制的吗?如果是被控制了,那么不管是之前的含情脉脉还是之后的决绝,其实都可以做得出来吧?就好象操纵布偶戏一样。”
“但,真正让我明白真正拥有念力的人不是柳紫荆,而是李琴师你的时候,却是在更加之后了。”
“那个时候,雪蔷薇好像是因为控制者死亡而失去控制,开始发狂。我利用逆时掌将她体内的蛊虫逼出来,雪姑娘重新复活。”
“可是,逆时掌的功效是逆转时间,并不能改变外貌。换句话说,在逆时掌打中之前是什么模样,那么恢复之后也应该是什么模样。虽然我的技巧可能还不是很精通,无法让穿在她身上的衣服也复原,只能让丫鬟们拉起衣服替她遮挡,但是在**的恢复上,我自认为做的还是很完美的。”
“但是这个时候,我却发现,她眉心上的那一刻朱砂痣没有了。”
“中掌之前,雪姑娘身中蛊毒,眉心有朱砂痣。”
“中涨之后,雪姑娘去除了蛊虫,眉心的朱砂痣消失。”
“所以,我应该可以推断出,体内有蛊虫的人眉心处就会有一颗朱砂痣。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原理是什么啦,但是这么推断应该是没有错的。”
“然后,我就又想到了其实当晚身中蛊毒的人并不仅仅是雪蔷薇一人。那位柳公子,他的眉心处也有那么一点朱砂,不是吗?”
056.为何“仙”不助“凡”?
李兰,呼出了一口气。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抬起自己的手指:“我的念力……并不强。只有凸显出那颗朱砂,我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被我控制……然后,你就想到是我了吗?”
陶寨德笑笑,继续摇头:“别急嘛,我说过我很笨,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是完·全没想到你。只有在最后综合全部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地方。然后,我才真正确定,你,才是真正拥有‘傀儡蛊虫’念体的人。”
李兰眼角慵懒地斜着:“什么关键的地方?”
陶寨德:“你控制了柳紫荆和雪蔷薇,然后在婚礼上演了一场戏。之后,十几名随从涌上来想要把你制服。我只能说,你这场戏演的太过深入了。一个普通人即使再怎么强壮,能够克服四五个人的拉扯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你,一个柔弱的琴师,却是在那一刻被十几名随从压着竟然还能够自由自在地说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拥有念体,能够产生念力的‘仙人’。也只有可以发挥念力的‘仙人’,才能够抵抗住十几名随从的攻击。”
“也是当我回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才是真真正正地确定,你才是傀儡蛊虫的拥有者。李琴师,我说的对不对?”
冷风,吹过。
晃动着琴弦,似乎产生了些许叮叮咚咚的声响。
那一阵一阵的共鸣声响一直都在延续,然后顺着风,伴随着那被风吹干的泪痕,飘向远方……
“我……当时只是想死……”
陶寨德点点头:“我知道,看得出来。”
李兰:“呵呵……你又知道了。”
陶寨德:“我是事后才想明白的。事后神算子,任何人在事后都能够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我并没有责怪你,或是想要在道义上谴责你的意思。因为我经常被人事后神算子嘛。”
李兰笑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原地坐下。他取过背上的琴,双手按在那琴弦之上,静默片刻之后……
当~~~~
手指,勾动。
一声轻轻的回响,带着哀怨,带着倾诉,在这寒冷的风中,传荡……
“你给柳紫荆以及雪蔷薇下蛊虫的时候,应该就是在我们在酒楼,你最后给他们敬酒的那一刻。他们并没有怀疑你给的酒水中有蛊毒,所以就直接喝下去了。”
一边弹,李兰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他点点头,轻声道:“我是害怕紫荆想不开……虽然他看起来很柔弱,一副没什么用的样子……但是,他如果真的犟起来,谁也拉不住他……”
旁边的小欠债走过去,蹲在了李兰的身旁,两只小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听着这阵阵的乐声,不说话了。
陶寨德也是由着他,继续道:“所以,你才控制他,希望能够让他平平安安地举办这场婚礼,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然后,你还希望控制他杀了你自己,这样就能够把一些不好的传言打消,对不对?”
微笑,继续在这张憔悴的脸庞上浮现。
指尖拨动的琴弦缓慢,悠然。宛如浮云半空,又宛如深渊碧潭,平静……但又充满了死气。
“我们之间的关系……被雪姑娘发现了。很快,整个雪府和柳府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呵呵……男子如果在外偷情,那只会被人说成风流。但如果自家的少爷反而爱上另外一名男子,那对一家人来说,可是绝对的耻辱……”
李兰继续弹着,也继续说着。语音平淡,就宛如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缓缓叙述着——
“被发现之后,我被禁止进入柳家……但我知道,即便柳家的人当面不说,那些丫鬟仆人什么的也绝对会风言风语……”
“我孤身一人,从小身为优伶,已经习惯了他人的白眼……但是紫荆呢?他要怎么样才能够承受住四周人对他的非议,怀疑,恐惧,和厌恶?”
“几次偷偷的碰面之中,他……他亲口对我说,听到有人暗地里悄悄称呼他为‘怪物’。呵呵……怪物……作为一个人……紫荆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有被我伤害,被我连累……然后,这么温柔,这么和善的他……却被其他人称之为‘怪物’?”
冷笑,从这名琴师的嘴中传出。
但,除了对自己的嘲讽,无奈,以及悲伤之外,陶寨德听不出这冷笑之中还能够有着其他任何的意思。
“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在镇子上传开……一些无良之人甚至开始编造儿歌来戏弄,嘲讽他……有意思的是,我的名字在不断的传言之中渐渐地无人提起……但是紫荆的名字却是始终不变。甚至,渐渐地变成他同时和很多男人同时保持着不纯洁的关系。”
“为什么?因为他是县丞大人的儿子……能够有机会大大地嘲讽县丞大人的儿子,看着他难受,这是一种多么愉快的事情啊……不是吗?”
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抚弄琴弦的手指,也开始带着些许的颤抖……
“他好几次自杀……被逼的自杀……”
“我几乎无法想象,性格一向较为柔弱的他整日整夜地被这么多的谣言攻击究竟会变成怎样?我也不知道当他一觉醒来,发现四周的人都是用厌恶,唾弃,甚至是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李兰抬起头,望着身旁的陶寨德,带着些许的哭腔,嘴唇颤抖:“仙人……我想问一下,紫荆他……有做过什么错事吗?他有伤害过其他人吗?”
陶寨德没有办法回答。
他只能想了想之后,摇摇头。
“既然他没有做过任何的错事,没有害过任何人……那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那些人不把攻击的矛头针对我,转而针对他?我才是拉他下这个‘火坑’的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仙人……您身为‘仙’,能够解救我们这些凡人的‘仙’,能不能告诉我?”
057.心的灵堂
陶寨德半张着嘴,回答不出来。
仙
曾经,这个字象征着普通凡人的期待,祈求自身的问题能够在这个字上得到解答。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字,却变得无法回答任何问题,无法解除任何的痛苦……
即便是如陶寨德这样的“仙”,现在也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回答不了那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看着陶寨德不说话,李兰嘴角的苦笑,更浓了。
他停下琴弦,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旁边小欠债的脑袋,嘴角的苦笑终于稍稍松懈了一点。
之后,他继续抚摸着琴弦,呼出一口气后,继续,勾动手指……
“婚礼……他的婚礼。他穿着吉服的模样真的很帅气……太好了……他能够和雪家的小姐成亲,但是即便是成亲之后,雪小姐、雪家、柳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会继续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即便是我成功控制他让他能够顺利成亲……接下来呢?只要我还活着,那么谣言就不会止……只要不作出更多的表示,这场为了遮丑而举办的婚礼就依然不会有其应该有的效果……所以……所以…………”
到这里,李兰不再说话,而是不断地拨动面前的琴弦。
但,此刻的琴声已经凌乱,就如同那被风一吹就四处摇摆的白灯笼一样,再也听不出任何的乐声了。
“所以,你控制和你完全没关系的雪蔷薇,和你上演了这么一场苦情戏,就是为了让雪家和柳家的人认为,你李兰真正喜欢的人是女性,而不是柳紫荆,借此消除这个所谓的‘误会’。然后,控制柳紫荆直接杀了你,也消除别人对他的‘误会’。”
琴声,缓缓……
泪,却已经滴落在弦上,伴随着一声轻响,泪碎。
“你生无可恋,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弥补连累柳少爷的这份亏欠。在柳紫荆被其父亲阻止之后,你转而希望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证明柳少爷和你之间的‘清白’。没有爱意,只有浓浓的恨意。你只希望将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来承担,然后承担到无法再承担的时候,就用结束这条命,来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琴声,停了。
那削瘦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之上。
琴师那一头披散的长发,随着今晚的风不断摇摆,飞散。
他低着头,只是那样坐着,坐着……然后……
“如果……还有来生的话……”
“希望……我能化为一只琴鸟……只是陪伴着你……为你弹琴……永远……永远…………永………………远……………………”
……
…………
………………
声音,沉默了。
那悠扬的琴声,也随着这风,缓缓吹散。
小欠债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等了一会儿后,站起来,推了推这个男子。
“呜……牟啊……?呜呜啊啊……牟牟啊!”
小丫头,急着。
之后,陶寨德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淡淡地笑着。
“呜呜?呜呜呜……”
“他死了。不过,他也永远都不会再难过了。我们让他在这里好好地带着,好不好?”
小欠债鼓着腮帮子,被陶寨德摸着脑袋之后,她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扑在陶寨德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角。
后面的白虹虽然不怎么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现在面对这么一具尸体,她也没有扑上去直接咬。应该也算得上是独属于她的尊重了吧。
天色,暗了。
远远地,看着祠堂的人推着小板车慢慢离开。而躺在小板车上的李兰嘴角带着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呢?
陶寨德抱着怀中已经哭累了的小欠债,一直等到小板车完全离开,四周已经亮起了夜晚的灯火之后,他才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走向柳府的大门,轻轻地,敲了敲。
想要进门并非什么难事,毕竟这场悲剧并非陶寨德一手造成,况且他还救了“被柳紫荆控制”的雪蔷薇。
整个柳府内全都蒙上了一层凄惨的色泽,到处都是白色和黑色,带着压抑。
此刻,已经是饭点。
前来祭奠的人们都已经被统一安排去了餐厅吃豆腐饭,陶寨德拿了点馒头,粥,以及肉片给自己,小欠债,白虹之后,看了看食堂内的人。在稍稍打听之后,他叼着馒头,径直走向了那大堂。
空空荡荡的大堂,也一样被黑白两色所覆盖。
原本的热闹现在已经变成了死寂,陶寨德稍稍扫了一眼之后,立刻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就直接走了过去。
“少夫人,您就吃一点吧……您如果不吃,两位老爷和夫人都会担心的……”
身着寡妇麻衣的雪蔷薇,就跪在那灵堂之旁。
她的眼神呆滞,呆呆地望着那棺材,似乎已经痴呆。
在两边,两名丫鬟不断地劝说着。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作用,根本就不能让这位新婚就丧夫的少妇有任何的回应。
看到陶寨德进来之后,两名丫鬟连忙点头示意。陶寨德也是点点头,取过旁边的香来,点上火,恭恭敬敬地敬上。随后,他低下头望着棺材中躺着的柳紫荆。
血迹,已经被清理。
这位柳少爷的脸依靠化妆,再次充满了红润,宛如生时。
他就那么安详地睡着……
真的,这样看起来,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一个面容温顺,眉宇之间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孩童。
上过香,陶寨德走到雪蔷薇的面前。雪蔷薇没有动,旁边的丫鬟连忙小声说道:“少夫人……您应该还礼了……”
雪蔷薇终于缓缓回过头,在看到是陶寨德之后,她十分机械地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然后,陶寨德稍稍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嗯……虽然现在和你谈论这个话题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是,我的兔子们我还是要救的。其实我之前也有些犹豫啦,毕竟,你在这场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心计和狠辣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再加上你那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以及近乎可怕的独占欲。我真的很怕和你谈生意的时候你会可以算计我,让我吃亏。”
058.最后的杀人者
“你说什么!就算你是仙人,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少夫人?少夫人才刚刚……”
旁边的丫鬟立刻就急了。但是她还没把话完全说完,这边的雪蔷薇终于完全抬起了头,看着陶寨德。片刻之后……
“你们,都出去吧。”
“啊?可是,少夫人……”
“这位仙家是我的客人。我要和他谈一笔生意。之后……我会吃饭的,你们放心。”
少夫人发话,作为丫鬟们自然是再也没有任何话好说了。她们有些疑虑地看了看陶寨德,小欠债,以及白虹。再看看身旁的少夫人雪蔷薇……好吧,至少不能算是孤男寡女,有伤风化。
“少夫人,我们就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呼叫我们。”
两名尽忠职守的丫鬟终于退下了。等到她们完全退出灵堂,关上门之后……
身着素麻丧服的雪蔷薇缓缓站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棺材中自己的丈夫,缓缓道
“仙家,虽然您最后没有出面来破坏我的婚礼,昨天的事情我也要多谢您。但是,如果您随随便便污蔑我的名声的话,我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了。我被强迫嫁入柳家已经算是够倒霉的了,再加上刚刚嫁进来还没拜堂我的夫君就身死,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了。”
陶寨德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承认,你的确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但是我也要说,尽管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您一直都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很不愿意和柳紫荆少爷共结连理的模样,但是,真正的情况却是你并不是被强迫嫁入柳家的。嗯……或者我应该说,你是非常开心地自愿嫁入柳家的。”
雪蔷薇歪着脑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陶寨德:“其实证据早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主动展示给我了。”
这位少夫人依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显得有些厌烦:“刚见面?那个时候我展示了什么?”
陶寨德呼出一口气,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询问紫藤镇怎么如此热闹。然后你告诉了我雪柳两家联姻的事情。”
雪蔷薇哼了一声鼻子:“这算什么?我不告诉你,你在镇子里面随便转两圈就能够知道了。”
陶寨德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仅仅这样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后,你又加了一句‘这可是紫藤镇最重要的大事,您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可要好好玩玩啊’。”
“如果你真的是不情不愿地成亲的话,绝对不会说出邀请我来好好玩玩,并且千万不要错过这种话。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是打从心底里散发着喜悦,所以想要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然后,我有说错吗?”
雪蔷薇看着陶寨德。
看着这个双眼中不带着任何复杂思绪,只有最简单的情感的男孩。
他的双眼很干净……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算计,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就只有一份最纯,最单一的光芒。
“呼…………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玩的游戏……而且,我明显也玩过头了……”
原本双眼锐利的少妇,现在的眼睛里面却已经尽是柔情。
她依偎在棺材旁,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其中柳少爷的面庞。声音,也是有些哽咽
“他打我……骂我……对我不好,但我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不适应……只是在周围人的眼神中受了太多的伤。”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伤害到他,觉得除了那么琴师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包容他……”
“但是,我只是想要让他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不管他是有多么多么的孤单,多么多么的害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能够好好地包容他,完完全全地包容他,保护他……我能够保护他……我只是……这么想的而已……”
她的双眼,早已经湿润。
这张看似柔软,实则倔强的脸上,那些泪光汇聚,在烛光下闪烁着那一抹苦涩的光芒……
“所以,你杀了李兰,对吗?你认为只有你能够保护柳少爷,所以对于李兰,你早已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对于杀掉他,你完全没有任何的顾虑,对吗?”
这位年轻少妇的眼里,依旧凝聚着泪光。
不过,她还是转过头来,在哽咽了几下之后,用一抹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怎么可能杀了李兰?仙家,您误会……”
陶寨德直接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误会。我很肯定,是你杀了李兰。使用的方法,应该就和你杀掉那只小狗一样。”
这下,雪蔷薇定住了。她没有说话,而只是扶着棺材的边框,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戴着手套。现在,你依然戴着。但是在抱起那只小狗的时候,你脱下了手套,还让那只小狗来舔你的手指。”
“我知道,当时的你知道那只小狗已经活不长了,所以干脆给它一个安宁的死亡。我很清楚那只小狗最后的模样,它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挣扎,显得很舒服的死了。”
“然后,李兰刚刚也死了。死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很安详,死的很舒服。而在这几天里,我和他同吃同住,他吃过的食物我,这个小丫头还有白虹三个都吃过。没有道理他死了而我们没事。然后,我就想到了前天,李兰唯一吃过的一样我们没有吃过的东西。而在吃过这东西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虚弱,和那只小狗的模样非常的相似。”
说到这里,陶寨德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极力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着些许的叹息,缓缓说道
“他,为了故意气柳紫荆,想要让他放弃跟着自己,所以故意来亲吻了你的手指……”
听到这句话,雪蔷薇猛地一震!她略带着些许惊慌地道:“等一下!你……你是说……他当时来亲我的手指……是为了故意气紫荆的?!”
陶寨德点点头,说道:“没有错。其实当时的他早已经想好,要彻底断绝自己和柳紫荆之间的关系。他给你们的酒杯中放着的酒水中有蛊毒,也是为了实行他最后替柳少爷洗刷‘传言’的方法。为此……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搭上一条命的准备。”
咔哒一声,雪蔷薇的身子再次震了一下,她搀扶着棺材的边缘,开始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着。
“我……我…………?!”
陶寨德微微闭上眼,点头,说道:“没有错。他早已经放弃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柳少爷离开他,然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和你成亲。但是他却没有料到,他用来气柳少爷而亲吻你手指的这个动作,却直接把他送上了黄泉。”
059.如雪白兔
雪蔷薇,不动了。
她的嘴唇紧咬着,但是下巴却在抖动。
那双眼睛里面凝聚着泪水,但却强忍着不肯落下……可是,这样的忍耐也有限度,用不了多久,那些泪,就悄悄地划过了她的脸颊……
“和李兰一样,你也是一名已经觉醒了念体的念力使用者。而且,你的念力应该是可以通过手指释放毒液之类的能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为了保护你不被柳少爷的鞭子打而拉着你的手后退了几步。当我收回手之后,我看到我的掌心中竟然启动了我自身的防御系统龟甲缚。当时我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的念力对你手指上的毒液产生了反应,而自动产生的防御吧。”
“然后……”
陶寨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呼出。
他看着对面雪蔷薇那显得无比慌乱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然后,你应该一直都隐瞒着你的这种能力。不然的话,你有着强烈独占欲望的柳紫荆柳少爷,不可能没有听你说过。如果柳少爷知道,自然会阻止李兰来亲吻你的手指。”
“所以,你就瞒着所有人。瞒着他们你手指上有剧毒这件事。而当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兰伤心欲绝地亲吻你的手指的时候……”
停顿。
然后,似乎空气也随之凝结。
“你,就悄悄地释放了大量的毒素,想要直接毒杀他。但是可惜,他也是一名觉醒者,所以没有如你所料地被直接毒死。不过在撑了两天两夜之后,他终于承受不住体内的毒素,终于顺你的心意,死了。”
话,结束了。
有的时候陶寨德自己也觉得,这场互相纠缠,互相陷害,控制,毒杀的婚礼,究竟还能不能配得上那鲜艳的吉红色?
是不是当一个智力正常的人的话,满脑子都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互相纠葛,然后思考这思考那呢?
李兰准备在婚礼上被柳紫荆杀死。
雪蔷薇准备在婚礼前毒死李兰。
那么,柳紫荆呢?
看着这位在棺材中,宛如昏昏然沉睡的少爷,再回想起过去几天里面他那宛如自暴自弃似的放纵自己,殴打自己的未婚妻,在未婚妻的面前沾花惹草,然后拼了命地显示自己是一个酒色财气一身的纨绔子弟,就只是为了向这一婚姻进行那伤着所有人的心的抗议……
只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幸福……
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获得那一份最简单的幸福……
这只是一个最最渺小的愿望。但是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两个人死亡,一个如花少女直接变成寡妇的悲惨现状?
陶寨德闭上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很笨,无法用更加清晰的话语来形容。
但是在沉默之中,那悠扬的琴声似乎再一次地响起,如泣如诉地,向着他表达着这一份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恋,哭泣着……
……
…………
………………
“你喜欢兔子吗?”
小小的少年,将怀里抱着的那只大白兔子往前一递。
躲在大人背后的少女害羞着。她小心翼翼地从祖父的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前面那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男孩子,又看着他怀里的那只大白兔子。
“嗯……呜……”
羞涩,红红的彩霞浮上了她的脸颊。但还不等她把脸缩回去,那个男孩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手,直接抓住了这个小女孩的手,将她一把从祖父的阴影中拉了出来。
“我叫柳紫荆!看到那些紫荆花了吗?爹爹说这是高贵,纯真,爱恋的意思呢。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呢。”
小男孩一把将兔子塞进小女孩的怀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嘻嘻笑道。
怀里的兔子,好软,好乖……一点也不挣扎,那软软长长的毛抱在怀里,感觉真的很舒服。
看着这只小兔子,小女孩那羞涩的脸蛋终于抬了起来。她看着这个男孩,张开嘴……但,声音还是有些小
“我……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是吗?好听吗?”男孩歪着脑袋,笑了笑,“好,既然你觉得好听,那我就继续忍耐一下这个名字吧。你叫什么?”
“我?”
“对啊,我听爹爹说你是雪家的妹妹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蔷薇……雪……蔷薇……”
男孩双手互报,不断念着:“雪蔷薇……雪蔷薇……雪蔷薇……好!我记住啦!蔷薇妹妹,来,我带你去看看我养的那些兔子!我可是养了好多好多哦!快点来吧!”
那一天,是少年和少女的初遇。
一整天,少年就拉着那个女孩子的手,在偌大的柳府庭院中不断奔跑,穿梭。时而在小桥上翻滚,时而在荷塘边看里面的金鱼。
或者,他们就钻进兔笼,拿着一些白菜和萝卜喂着那些白白的兔子。
那一天,夕阳西下,将少年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一天,欢快的笑声,永永远远地留在了那个橘红色的天空之下,深深地,烙印在那里……
……
…………
………………
“蔷薇,你冷不冷啊?”
抬起头,朝着那天上落下的雪片轻轻一吹。然后,看着那雪片落在自己的鼻梁上,带来一阵阴凉,连忙伸手抚摸那小小的鼻尖。
小女孩转过头,看着旁边微笑着的玩伴,摇了摇头。
“也对嘛,你们家姓雪,所以自然不会冷吧?唉,听说你最近又跟着你爷爷出去跑生意了?你好像很厉害啊。”
少男少女,肩并着肩,脚并着脚,一起坐在水潭边上,脚尖晃啊~~晃。身上那华贵的貂裘偶尔堆上了一点雪,白白的,反而显得更加好看了。
小女孩扳着手指,说道:“爷爷也说我很厉害呢。嘻嘻,紫荆哥哥你也说我厉害的话,那我是真的很厉害了。对了对了紫荆哥哥,你下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们家的店里面玩啊?我可以教你怎么算帐。”
“好啊!你可以教我算帐啊!帐房是什么样子的?好玩吗?我每天都要上学,真的是累死了呢!“
小男孩的脸上显出些许的兴奋,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抱着那落在掌心中的雪花。雪花没有化,很温柔,也很宁静……
060.怪物?怪物!
但,整日盼望着外面世界的小男孩,终究没有能够和小女孩一起进一次帐房。也没有能够和她整日玩闹。
他需要上学,家人为了能够将他培养成一名国家栋梁之材,继承其祖父,父亲的衣钵,所以终日教他读书。平日的闲暇时分需要在家里接受众位先生在琴棋书画方面的教导。
他的世界里面只有为了家人而努力,他是所有人的希望……是整个柳家的希望。身为独子的他,也许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照顾。锦衣玉食,完全不沾染尘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是显得完全不染世俗,超脱凡尘,俊美英才,比起在那山野之间为了增强实力而互相争斗的“仙人”们,他的身上,反而更显得“仙”气。
小男孩并没有忘了小女孩。
但是,他却渐渐变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接触这个小女孩。
女孩家的祖父死了。
他终于能够得到允许,跟着父辈们前去灵堂拜祭,在那个时候他再次看到那个女孩。
那一年,他十七岁。而女孩,十四岁。
“你怎么了?蔷薇妹妹。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怕我?”
初夏,在那风儿中带着些许的热浪,又带着一点点的凉爽的日子里。他们再次肩并着肩,脚并着脚,坐在临河的凉亭之中。
但是这一次,少女却是有些生分。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紧紧地挨着,而是分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你看,小兔子哟~~~!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的兔子,我就瞒着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抱了一只过来。来,你来抱抱看?”
少女望着那小小的兔子,它显得是那么可爱……
而抱着兔子的人,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温柔可靠。即便,他的身材略显瘦弱,但那笑容依旧是甜甜的,让人的心里感觉很舒服……
女孩子伸出双手……戴着手套的双手。
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曾经一起玩耍,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喜欢上了戴手套。只是觉得戴着手套的她显得挺可爱的,抱着兔子的样子,也是和以前一样的恬静。
然后……
“紫荆哥哥,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说成是怪物……那该怎么办?我如果变成一个……一个大怪物的话……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不幸和灾难的怪物的话……我……我该怎么办?”
男孩嘻嘻笑着。
笑得很甜,也很没心眼。
他直接把自己的屁股往女孩这边挪了挪,当这个女孩看到,她急忙慌乱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那带着手套的手,却是直接被男孩抓住,一拉,拉到了男孩的身边。
“你看,你靠得我那么近,我有遭遇什么不幸和灾难吗?”
相对于男孩的轻快天真,少女却是惊慌失措起来。她极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千方百计地想要往旁边逃:“请……请快点放开我的手!不然……不然你就会和爷爷一样……你就会和爷爷一样……”
她想要挣脱。
但,男孩的手又是如此的温柔。
被捏着的时候,心里甜甜的,又带着些许小小的担忧,害怕。
她是多么想要就这样永远地被握下去啊……但是,她的心中,却又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小秘密……
“手?手怎么了?对了,你为什么会戴着手套呢?不热吗?”
手套,被除下。
里面那只蜷缩起来的小手,害怕地颤抖着……
但,当男孩握着这双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脸蛋上之后,他,却是依然在微笑……
“你看,你现在摸到我了。这样的话我就会不幸吗?别总是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啊。”
少女,惊呆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手指,触碰着男孩的脸颊。
男孩没有头晕,也没有显得憔悴……没有爷爷临死前的那种种的症状,就只是那样,自己的手指贴着那脸颊,能够感受到掌心中传来的触感与温暖,感受到那温柔的视线……
这一天,少女哭了。
她趴在男孩的怀里,尽情地,近乎放肆地哭了。
虽然男孩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哭了,也是极力地安慰她,拍着她的背。
也是在这一天,女孩的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她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可以对自己免疫。或许是他那毫无戒备的心,或许是自己在他的面前终于可以控制体内的毒素念力。不过,她终于知道,这个男孩将会是她这一生的救赎。只有他,才能够和自己如此的亲近。也只有他,才不会看自己时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要嫁给你,紫荆哥哥。等我再长大一点,等到我爷爷的孝期结束之后,我想要嫁给紫荆哥哥。”
“呵呵,好啊,我的小妹妹。如果你那个时候长得真的够漂亮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娶回家吧~~~”
“真的?那么一言为定哦!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对于男孩来说,他或许是认为这个小姑娘的这两句话纯粹就是一种单纯的戏言。谁会把一个小姑娘的话当真呢?
但,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她的心中却已经是无比认定了这一点。
每一天,每一天……她都想象着自己将来穿着红衣服,然后被八抬大轿抬进柳府的那一刻。
即便后来因为要准备科举和商铺打理,男孩和女孩之间的面见的越来越少,但是女孩依然记得这个承诺。记得自己的这个身体会有一个依靠,会有一个能够对自己免疫的人。自己这朵蔷薇将不会扎伤他,只有他那里,才是自己永远的港湾……
所以,她永远也忘不了,看到那一幕时自己的感情。
男孩的手指……被另一个俊朗的男子捧在手里,亲吻着……
他们互相望着对方时的眼神……尤其,是男孩望着对方的那种思恋的眼神,那种眼神,他从来都没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展现出来过……
女孩大吵,大闹,将那个想要夺走她最后的避风港的三儿赶了出去!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一切都会变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时候……
她只换来男孩的冷漠,与敌意。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自己心目中最好的情郎,未来最好的夫婿,竟然会变的这么恶心?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疯狂?变成了一个……变成了一个……比自己还要怪的怪物?
061.悔与恨
女孩痛哭。
她哭了很久,很久。
但是,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坚强的女孩在哭泣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男孩可以包容自己这么一个怪物,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包容他呢?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温柔……一定能够将男孩再次变回自己心目中的情哥哥。是的,只要自己足够努力……
她努力了。
非常,非常的努力了。
男孩并非不讲理,在许许多多个夜晚,他也曾经和女孩诉说着自己这几年来的感情……告诉他,和那个琴师在一起时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快活,完全可以放弃一切,完全可以依赖对方。
说着说着,男孩哭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周围人都说这样是不对的。
他只希望女孩能够明白自己,懂自己。不求人们原谅,只求人们的体谅。
但,女孩却怎么样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心中那一天一天增长的怒火……对于那个琴师竟然在这两三年里完全夺走了情哥哥的心这件事,她满脑子都塞满了报复,愤怒,以及无法原谅的浓浓恨意。
恨……
这个字念起来很容易,但真正将其放大之后,却是如此的可怕。
女孩记得很清楚,在她拆散了情哥哥和那个琴师之后,那个琴师开始装作不经意地接近自己。
那个男人开始努力讨好自己,好像是看上了自己。
但,这算什么?
这个恶心的男人这样做究竟算是什么?!
女孩对这个男人的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根本就不去理睬他,也不多看这个琴师一眼。但这个琴师却是万分努力地向着自己献媚,不断地弹琴唱歌,声色悦耳,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某天,女孩愤怒地对着这个琴师吼道。
“我只是喜欢你,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琴师微笑,手指按在琴弦之上。
渐渐地,传闻传开。
富家少女与贫穷少年之间的爱恋故事永远都是街头巷尾最有趣的话题之一。
这样的传闻让女孩不胜其扰,每次听到这些传闻,她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紧紧地攥起。再加上紫荆哥哥也是越来越不理睬自己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传闻的原因?
是的,一定是传闻的原因……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所以紫荆哥哥才不理睬自己。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因为他,自己原本的梦想就像是一个泡沫一般的破碎!
一切都是源于那个男人……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如果没有他,紫荆哥哥一定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着自己。
如果没有他,紫荆哥哥现在也不会如此的痛苦!
如果没有他,那么紫荆哥哥绝对不会被当成一个怪物,当成一个变态!周围的人也都不会用如此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没有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错!!!
杀了他……
杀了他!
一定要杀掉他!
那么怎么杀了他?用自己的毒吗?
不,不保险,体内的毒液已经好久没有试验过了,万一没有能够杀掉他,反而让其他人知道我也是一个怪物该怎么办?
万一让紫荆哥哥知道自己是一个浑身上下,全部都是致命的毒液的女人该怎么办?
就算我解释说这些毒液对紫荆哥哥没有效果,但是……但是万一哥哥他害怕我了该怎么办?!
啊……对了。
叫人来!
把那个傲云派的仙人叫来!
叫他去杀了那个男人!把他叫来我们的婚礼……然后阻止任何可能出现的阻碍!
他不是一直都想要那株紫云浆草吗?我就把这株草炼成丹药给紫荆哥哥服下,让他对我的毒素增加更多的抵抗力,然后重新找一支相似的草给那个仙人。
没错,就是这样!把那个仙人叫来……把他叫来!!!
……
…………
………………
“然后……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他想的和我一样?和我一样……想要让紫荆哥哥……幸福地生活下去?”
面对早已经泪流满面的雪蔷薇,陶寨德闭上眼,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陶寨德点头,原本早已经是濒临崩溃的雪蔷薇猛地大声叫了起来!
“他也是想要让紫荆哥哥平平安安地和我成亲,那么……那么我为什么要把那个仙人叫来?!如果我不把他叫来,紫荆哥哥就不会死!如果我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很多!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疯狂的吼叫声,在这本该寂静的灵堂之中传递,碰撞。
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听到声音不对,立刻带着几名家丁,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他们看着这位少夫人……
看着她脸上那近乎癫狂的哭声和那完全不受控制的泪水,也看着她疯了一般地扑向棺材,看着其中相貌安然的柳紫荆,浑身酥软底大声痛哭。
“你们……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家丁们想要冲上来,但白虹却是立刻化为老虎形态,直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后面的陶寨德和欠债,继续能够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看着她,在无止境的自责之中不断地自我谴责,看着她将这两天里面完全憋着的泪水一次性地大声释放出来。
看着她痛恨自己。
看着她泪流满面。
对于这些陶寨德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
良久,良久。
哭泣声,渐渐小了。
已经流够眼泪的雪蔷薇虚弱地扶着棺材,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的眼圈红肿,嘴唇也有些苍白。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陶寨德,也看着外面被白老虎拦住的诸多人群。终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
“间接上,是我害死了夫君。”
陶寨德不说话,只是看着。
她抽了一下鼻子,再次道:“仙家,谢谢您。虽然您没有帮到我什么,但是,您还是让我看到了我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自私。是我的愤怒和恨意导致了这一切,我有责任为此付出代价。”
062.回家……以及,重聚
陶寨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蹲下身,轻轻抚摸了一下小欠债的脑袋,说道:“那么……怎么说?”
雪蔷薇再次抽了一下鼻子,缓缓道:“你和我们紫藤镇签订了贸易协定是吧?我向你保证,我们雪家将会全力支持你的贸易。你需要任何的物资,我们雪家绝对会给予你最优的价格。如果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出售,我也绝对保证,给你最高的买断价。”
陶寨德迈上一步,想要多说两句。但是还不等他开口,这个坚强的女人已经直接抬起手,说道
“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你这一次是为了那么兔子而来。但是,其中有大约五百多只铁兔已经被那方天鸣给带走。我可以把剩下的不到三百只全都无偿转送给你。”
幸苦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只救出三百只啊……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陶寨德点点头,说道:“谢谢了。”
“你先别忙着谢,我把那些兔子送给你,是有代价的。”
说着,这位女强人转过头,无比深情地望着棺材之中的夫君,良久,哽咽道
“我要你,替我的夫君报仇。兔子们我可以先还给你,但是我要你把方天鸣的人头提来。他杀了我的夫君,我就要他血债血偿!我要你告诉他,我们‘凡人’对于他这种念力强大的‘仙’人来说,并不是蝼蚁。我们并不是可以任由他们这种‘仙人’随意碾杀的垃圾!”
“你,答不答应?”
这个女人的双眼中,除了悲伤之外,还带着无穷无尽的坚定。
看着这双眼睛,陶寨德知道,这位少夫人的心情是绝对认真的。
她的双眼充满了仇恨,充满了血的欲望。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够平复她那颗受伤的心。
之后,陶寨德慢慢地张开口,接着……
……
…………
………………
离开柳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街道两边的白灯笼成为了唯一的照明光线,投射在陶寨德,小欠债,以及白虹的身上,拉出无数条影子。
回过头,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再看看那厚重的豪宅大门。
“欠债,如果你将来面对你无法理解的事情,会不会也对那些事情抱以鄙视,充满敌意,甚至于……杀人?哪怕,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来干涉过你?”
欠债只是低着头,嘴唇抿住。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展开两只小手,一副希望抱抱的模样。
陶寨德将其一把抱起,这个小丫头把头深深地埋在陶寨德的胸前。
“哎…………”
紧紧地抱住,只为了让这个小丫头能够更加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就在陶寨德迈开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
“牟……牟啊…………妈……妈妈…………妈妈妈…………”
童稚的声线,终于汇聚成了那两个最简单的词。
陶寨德低下头,只见小欠债现在也正抬着头看着他,虽然口齿不清,但还是不停地喊着“妈妈”。
见此,他终究还是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这个小丫头的脑袋。
“不是妈妈,是爸爸啊。哎……算了,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的雪媚娘,大雪山。”
重新回到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陶寨德突然觉得有一种全身心的舒爽感觉。
虽然在紫藤镇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那短短的三天里面所经历的阴谋,暗杀,以及最后因为误会而导致的不可挽回的错误实在是让他这个笨笨的脑袋显得有些肿胀,处理不了那么多的信息。
沿着自己半年来不断铸造的冰之阶梯,一节一节地往上走。同时,回过头看着身后……
“白虹!不准吃它们!”
身后,是一长串的兔子。
大兔子,小兔子,胖兔子,瘦兔子,灰兔子,白兔子……各种各样的兔子,差不多三百只,现在正浩浩荡荡地跟在陶寨德的身后一起上山!
而那只老虎娘,现在正化为白虎形态,浑身炸毛地面对着其中一小撮兔子。这些兔子互相团结,看起来丝毫都不畏惧眼前这只张开口,似乎随时随时地准备来两只当点心的大白老虎。
“我饿了!我要吃!”
上了雪山,皆语念体的效力开始增大。之前听的模模糊糊的声音现在也开始连贯成了句子。
不过即便成了句子,白虹的脑袋似乎依然不怎么好使。她张开口吼了一声,伸出爪子,试探性地去抓那些兔子。
“孩儿们,跟着我上!”
为首的一只大兔子大叫一声,直接倒转身子,两条后腿直接蹬起雪片!其他的兔子也是纷纷效仿,顷刻之间,大片的雪花直接弹飞起来泼到了白虹的眼睛里,让这只威武壮硕的大白老虎惨叫一声,连忙转过身用屁股对着那些兔子,避免自己被雪泼到了。
这只老虎……真的好没用啊……
看着她,陶寨德开始真心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师父和主鸭,如果没有他们的话,说不定自己也是那么没用,那么惨吧?
“好了好了,兔子领导,你就别欺负白虹了。白虹,你也别总是想着吃兔子肉了,雪姑娘答应给我们送一个月的免费肉,你明天就可以大吃特吃了。”
被泼了浑身都是雪的白虹嘟囔着,她踮着脚步,快速地跑到陶寨德身旁,然后从他的腰部探出个脑袋,对着后面的那些兔子们呲牙裂嘴一番,算是继续维持她身为百兽之王的威严。
沿着冰之阶梯一节一节地上,为了照顾身后那些兔子们,原本只需要一天的上山路程被硬生生地给拖成了两天。
但即便如此,当那座平台出现在眼前,当自己的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冰屋再一次地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时候,陶寨德还是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们,到家了。”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天气晴朗,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那雪面上,有些反光。小欠债开心地拉着陶寨德的手,不断地摇晃着,叫着。即便陶寨德多次纠正她喊错了,这个小丫头也是依然不管,继续自顾自地大叫着。
“老爹?!”
听到叫声,冰屋中钻出几只兔子。最前头的那只兔子站了起来,那双红红的大眼睛看着这边。当她激动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冰屋中的兔子们一涌而出,全都出现在连接平台和雪山的那个斜坡之上。
063.重新装修
“族长?族长回来了?!”
等到那些兔子们看清之后,它们一下子全都欢腾起来,立刻朝着陶寨德这边奔来。
而陶寨德身后的那些兔子们,尤其是刚才带头逼退白虹的大兔子看到那边跑过来的小兔子时,也是立刻加快速度,朝着那边快速地冲了过去!
“我的乖女儿啊!爹爹回来啦!我们暗牙部落还没有完蛋!我们还能够东山再起!我们还能够走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
那些重新劫后余生的兔子们无不是欢天喜地,而这边留守等候的兔子们也是激动的浑身颤抖不已。
陶寨德抱着欠债,拉着白虹走到一边,看着这些兔子们在雪地上互相翻滚,跳跃,泼雪,甚至是……不断地ooxx。只要能够表达它们现在愉悦心情的事情,它们几乎全都来了一遍,极力地表现出心中的喜悦,与劫后余生的快乐。
在这些兔子们欢腾的时候,主鸭也是从碎裂的冰屋中飞了出来,缓缓降临在陶寨德的脑袋上,坐好。
看到主鸭出现了,陶寨德连忙解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只用泥土包裹的叫花鸡,说道:“对不起,主鸭,我没有看到有烤鸭卖,而且我带着那么多的兔子不方便,所以就只买了这么一只叫花鸡。不知道……可以吗?”
主鸭看着这团叫花鸡,似乎十分嫌弃。但在左思右想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点点头,翅膀一扬,这只叫花鸡就飞了起来。这一刻,也是让陶寨德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主鸭的问题了。
搞定主鸭,接下来就是重新搞一下自己的这座已经完全坍塌的冰屋了。毕竟,他可不想重新找个地方,在废墟上重建也比重新白手起家要来的容易得多。
走上平台,看了看四周的杂乱和那些……呃……这段时间那些兔子们吃喝拉撒所遗留下来的粪便,他皱了一下眉头,掌心中的念力缓缓而起,冰霜将那些秽物完全包裹,做成了一个个的冰球,方便滚动。
等到将这里所有的“肥料”全部冻结并且运送到平台的角落之后,他拍拍手,站在整个平台的中心,稍稍呼出一口气之后……
雪片,乍现!
从他的脚底延伸出去,巨大的雪片扩张到了整个平台!随后,这些雪片上的每一条纹路似乎都拥有了生命一样,开始缓缓升起,冰墙仿佛生长一般迅速向着天空攀沿,飞舞的雪片则是构成了墙壁上,地板上的每一处花纹和装饰!
“咦?什么声音?”
冰层冻结的咯啦咯啦声让那些正在平台下开聚会的兔子们纷纷转过头。
在他们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里,一座几乎可以说是小型城池的冰之堡垒正在缓缓地拔地而起!
比起半年前的第一次塑造冰屋,陶寨德此时的力量显然更强了。他的力量随着思想不断转动,不用去想着怎么样控制,只需要尽情释放的快感更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将这座冰之城墙越造越高!
之前,他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将整座冰屋的大概轮廓塑造完毕,但现在只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座比之前的两层楼更高的三层楼冰之建筑物,已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那平台之上!
“啊呀呀,看起来造太高了。”
抬起头,看着那略有些遥远的天花板,陶寨德撇了撇嘴。在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不去管。
之后,他第一时间重新仔细修筑了那冰浆仙果所在的暖房,这些冰浆仙果在这段时间内缺乏打理,一颗果子都没有结出来,还显得萎靡不振。想了想后,他干脆在那暖房的旁边再次扩建了一个小小的双层楼房间,全封闭。然后在这个小房间旁造一排冰楼梯,走到小房间的二楼,在二楼地板上开了一个小圆洞。
然后下楼,将那些冰球“肥料”全都堆放进这个小房间,解封,和暖房之间开一个可开闭的门。
做完这些之后,他叫过旁边一直在舔着自己的爪子,完全不打算帮忙的白虹,指着那紧挨着暖房的两层楼,指着二楼,说道
“从今天起,你的所有便便尿尿全都在那里解决。那里就是我们的厕所,我们的便便会在一楼的房间里面发酵,发酵好之后可以用来培育冰浆仙果。所以,不准再随地大小便!你知道了吗?”
这只母老虎抬头看了一眼那小房间,之后,她尝试性地跑上去,坐在那个洞洞上。
过了会儿之后,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就干脆化成人形,用人类的姿势蹲在那洞洞上,再次尝试了一下……
随后,她下了楼,直接一摇头:“我不要。我喜欢在哪里拉就在哪里拉,没有人能够管本小姐的大小便!”
啪!
这头不懂事的老虎只不过才刚刚说完,她的双脚瞬间就被冻在了地上。
而这边,陶寨德已经是满脸微笑,手中掂量着一个雪球,笑呵呵地说道:“白虹,你说,我到底能不能管你的大小便?”
这头向来欺软怕硬的母老虎一下子就萎了。她那原本高高翘起的尾巴和耳朵也是瞬间耷拉下来,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讨饶的色彩。
“嘻嘻嘻,哈哈哈~~~”
看到白虹服软,旁边的小欠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到这小丫头,陶寨德也是同样指了指那个两层楼厕所,说道:“你也一样!欠债,以后不准随便把爸爸的胸口当成厕所,要在那里便便才行!”
小欠债转过头,看着陶寨德。几秒钟之后,这丫头十分欢快地张开双手求抱抱,嘴里还不断地念叨:“妈妈~~妈妈~~~~”
不去管这个丫头,陶寨德继续修复仓库。原先的三个仓库显得有些太大了,他干脆将其并成一个,其中列出几个小小的隔间,用来摆放不同的东西。
然后,就是白虹的房间。这头老虎很喜欢高的地方。或许是因为高的地方能够让没用的她多多少少有些俯视众生的味道吧。所以三楼和连接着的悬崖峭壁就是属于她的了,只要稍稍弄一些可以跳跃的平台以及遮风挡雨的墙壁就可以了。至于装饰嘛……不用了。
064.下一个任务?
二楼嘛……就做成卧室吧。
过两天自己定制的一些家具应该就到了,倒时候就摆在这里吧。
嗯……至于装饰嘛……
陶寨德想了想,在二楼的地板上直接一踩。一个巨大的雪片印痕就深深地嵌入这半透明的地板,看起来至少不算单调。
然后,他的双手弧线搓了搓,再同时张开。
空气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雪片。
这些雪片互相靠拢,然后变成一片片巨大的雪片。随后,这些手掌般大小的结晶体再次互相缓缓碰撞,一片一片,用一种极为松散的方式凝聚成了两根冰雪柱,用来支撑天花板和地板。
之后,再将这些雪片一片一片地将边角粘贴在一起,有些成为了立地衣架,有些则是化为了横梁。然后,那些松松软软的雪片再次化成一缕缕极细的雪纱,挂在那些打开的窗户上,让其成为雪纱窗帘,算是遮挡了一下外面那刺眼的阳光吧。
他伸出手,稍稍拨弄了一下那雪纱的窗帘,看着外面斜照进来的阳光,点了点头。
之后,沿着房间内的楼梯走下一楼,手指稍稍拨弄,寒气凝聚,一些简单的桌子,椅子,台子之类的东西迅速成型。在真正的家具运到之前,先将就着凑合一下吧。
到这里,陶寨德走出房间,站在平台上看了看自己的这座冰屋。
夕照的阳光之下,整个冰屋都显得闪闪发光,宛如镶满了无数颗的钻石。
但,镶满钻石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完全透光的房间可不能说是一个好房子啊。
“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自然下垂,闭上双眼……
随后……
陶寨德的双手猛然间高举!顷刻之间,一场巨大的暴雪直接在这座平台之上形成!
雪,巨大的雪!
没有风,所以只能说是大片大片的巨大雪片,在那半空中突然形成,然后如同一层洁白的浣纱一般,披在了这座冰屋之上。
白色的雪片完全填补了这座冰屋透光的缺点,将那些明亮的阳光拒绝在了房间之外,给房间里面的世界提供了一抹可以在夜晚安详睡眠的空间。
雪,落完。
到了这里,陶寨德终于放下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洒,汗水已经变成了冰粒。
不过,这座耗费了他几乎所有念力的冰雪屋现在也总算算是完工了!
“妈妈~~!妈妈~~!”
看到这个雪屋,小欠债万分开心地叫了起来。陶寨德摇了摇脑袋,只能叹气。至于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称呼问题,还是以后等她再打一点,再慢慢纠正她吧。
另一旁,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昏暗。
那些兔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庆祝,齐刷刷地看着陶寨德这边。当陶寨德看着他们的时候,它们的耳朵齐刷刷地一竖,然后互相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就全都一个转身,朝着山中跑去。一转眼,就全都钻进雪中,不见了。
雪屋造完,第二天,雪蔷薇的商队就到达了雪媚娘山脚下的投送站。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在雪地上挖了一个冰窟,直达下方的冻土层,成为了一个天然的保温冰箱。随后,他们将送过来的桌椅家具床等一些物事以及食物都放了进去。
等到他们离开,陶寨德才带着白虹从躲藏处走出来。这头母老虎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承担起了运输的工作,把所有东西都一一运了上去。
一连三天,终于,事先预定的东西都全都运完。仓库里面也是堆满了许许多多的食物。
陶寨德呼出一口气,现在整个雪屋也算是整理干净了,这座三层楼的屋子也是有了家具。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住人的模样,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宛如一个仅仅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而到了第四天的清晨……
“嗯,仆人,这几天里面你啰啰嗦嗦的,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大早上,主鸭一边吃着一大块的烤猪排,一边喝着冰镇果汁,一边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你接下来要去猎杀那个叫方天鸣的傲云派门徒,是吧?”
陶寨德面前的食物倒是挺简单的,一个温水煮鸡蛋外加两根芹菜。他直接咬了一口芹菜,咀嚼了两下之后,咽下,说道:“是的。我要去杀掉这个人。”
“妈妈!妈妈!呜呜呜~~~”
旁边的小欠债面前只有一小碗羊奶。
不过很显然,这个小丫头对于这碗一点都没有“肉类的鲜香味”,反而充满了“羊骚味”的羊奶一点兴趣都没有,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主鸭盘子里面的烤猪排。如果不是她多多少少还算是清楚主鸭的地位不可侵犯的话,说不定她就上去抢了。
陶寨德摸了摸这个小丫头的脑袋,说道:“你不能吃肉。你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像个超级大坏蛋了。这样我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所以,你现在要给我像个好人一样去做,而我要像个坏人一样做事。”
小欠债嘟着嘴,默默地喝着羊奶。旁边的白虹倒是两只爪子死死按着一块生牛肉,正在大快朵颐着。
主鸭品尝了一口烤猪排,说道:“嗯……你想要去杀,我没有意见。不过,鉴于你的脑袋不怎么好使,所以我现在先和你说说你其他的可选择的路线,以及你真的这么做的后果。”
“首先,就是这位雪家的姑娘只是恳求你去杀了那个仙人。虽然她答应支付酬劳,但是那些兔子她已经事前全都放还给你了,换句话说,你即使出尔反尔,那也完全没关系。虽然可能今后的物资方面有些麻烦,但你还可以去其他的村镇签订贸易契约。”
“然后,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杀了那个方天鸣的话,你杀了他,这没问题。但问题是,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仙。他背后有着傲云派这个门派的支撑。虽然说你是为了帮其他被他所杀的人报仇,但是在仙人的眼里,没有念体的凡人恐怕从来都不能算是‘人’。”
“换句话说,傲云派可能完全无法接受你杀了其门徒这件事。你做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还好。但如果你失手,别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傲云派可能就会将你当成他们的敌人。”
“也就是说,你如果真的去杀了方天鸣,你就是做了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惹来许许多多的麻烦,甚至危及到生命危险的傻事。”
“这样一来,你还要去杀了那个家伙吗?”
065.必须抱着友好的态度上门杀人
陶寨德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想了想后,说道:“嗯……主鸭您说的好像的确非常有道理啊。但是,我已经收了报酬,而且也答应了呀……”
主鸭抬起翅膀拍了拍桌子,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可以反悔,反悔啊!”
陶寨德继续十分痛苦地揉着后脑勺:“可是……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呀,我答应要杀人的……不杀人好像对不起人家啊?你看,我已经答应帮雪姑娘杀掉方天鸣了,如果我不杀掉方天鸣的话,那不是即亏欠雪姑娘,也亏欠方天鸣了吗?他如果不被我杀掉,一定每天都会坐立不安,吃不好睡不好的吧?只有被我杀掉之后,他才能够安心吧?”
说起来,主鸭对于劝阻自己的这个仆人也并没有什么兴趣。既然说了两句说不动他的那颗塞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粘稠液体的脑袋瓜,那就干脆不劝了。
既然现在已经不是“去不去杀”的问题了,那么就转成了“什么时候去杀”的问题了。
“仆人,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杀了那个方天鸣?话说回来,你知道人家现在在哪里吗?”
陶寨德再次给小欠债倒了一杯羊奶,这个小丫头看到这些散发着奶臭味和羊骚味的乳白色液体再次发出抗议的叫声。但是陶寨德完全不为所动,继续瞪着眼,要求她喝下。
“嗯……我不知道啊。”
陶寨德再次咬了一口手中的芹菜,抹去嘴角的菜汁,继续道
“不过,他是傲云派的人吧?我找个时间去打听打听傲云派在哪里,然后去人家门口守着。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我就直接将他杀掉就可以了。”
主鸭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在门口等着你难道不觉得有点不确定吗?万一人家在里面修炼个三五个月闭关不出,你就在外面等个三五个月?”
陶寨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啊!主鸭您真聪明,我应该上门拜访才对!”
主鸭笑呵呵地,十分温顺地说道:“没有错。你可以直接去问问人家,那位方大仙到底在哪个房间里面,是在闭关呢?还是下山出任务了呢?或许你可以给人家掌门送个礼,拉拉关系啥的。这样等你杀完他的门人之后,你也好和人家多走动走动,建立建立友谊。”
陶寨德脸上的那种激动和喜悦越来越明显,他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主鸭,全身心地敬佩道:“主鸭!您说的真是太对了!嗯……嗯……对了,我杀掉方天鸣之后,还应该负责把他的尸体背出来,不能让别人帮我打扫尸体对不对?如果撒出血来我还要负责清洁……虽然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弄出血来。对了对了,主鸭,您说我第一次上门是送吃得好呢还是送用的?您说,人家傲云派的掌门喜欢吃什么啊?嗯…………我做一大锅的人肉火锅送上去怎么样?”
啪!
翅膀抬起,陶寨德的脑袋直接被拍在了桌子上,满脸都是酱油。
而扇了他一巴掌的主鸭则是重重地拍着桌子,大声道:“你还送人肉火锅?!你是不是还要再送一个烤全人大烩啊?!……你还点头?你竟然还给我点头!你的脑袋瓜里面真的完完全全地塞满了屎啊!里面全都是屎啊!!!天啊,我和你共处了一年了竟然还在想着你怎么会那么笨的我也开始要变笨了!你浑身上下都是弱智细菌啊!我都快要被你感染了啊!”
陶寨德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主鸭,既然想不明白,他也就只能嘿嘿傻笑。满脸的酱油擦也不擦,就那么一直晾着。
在发了一阵子疯之后,主鸭终于缓过气,合起自己的翅膀,呼呼说道:“好了,仆人。我不反对你去杀人。事实上,你能够特地去惹出一点事情来我还是挺乐意去看的。毕竟你如果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度过十八年然后死掉,那也太没趣了。”
陶寨德想了想后,说道:“要不……我送冰雕?我觉得对冰雕还是很有信心的……”
“别再想着去给人家送礼了!你去给人家送礼,然后说‘我要杀掉你门下的徒人,这点小心意聊表敬意,请笑纳’吗?!”
陶寨德皱着眉头:“那个……不可以吗?”
主鸭:“你给我稍稍长一点脑子!!!”
吼完,主鸭似乎真的有点被气得虚脱了,他重新在桌子上一做,将剩下的烤猪排全都塞进嘴里,无论吞下,再拿起一块布擦了擦自己的嘴。
之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方天鸣会在两个月之后,也就是九月十五日,前往参加那万仙大会,是吗?”
陶寨德点点头。被主鸭吼的怕了,他不敢再说话了。旁边的小欠债也是称此机会将碗中的羊奶全都打翻,洒在地上,表示自己的抗议。
“既然如此,那你也去参加那两个月之后的万仙大会吧。至少到了那里我们能够确定那个方天鸣一定会出现,不会跑空。然后等到了那里之后,你再想办法杀掉他吧。”
听完主鸭的安排,陶寨德立刻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他连连点头,衷心为主鸭的绝妙安排而赞叹不已。
但是他的这种敬佩和崇拜,实在是让主鸭高兴不起来。
你被一个智障崇拜,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嗯……主鸭,那么这两个月,我们要干些什么啊?”
吃完饭,陶寨德抽空把小欠债的屁股打了一顿,然后重新给她的碗里倒了一些羊奶后,说道。
主鸭也是略显犹豫,他看着陶寨德,再看看那边嚎啕大哭,一副受尽了天下所有的委屈的小欠债,说道:“这个嘛……的确比较麻烦。从雪媚娘出发前往璨炎国的话,速度快一点应该也要一个月才能赶到。换句话说,我们只剩下三十几天的时间而已。但是三十几天的时间想要再教你一点东西……还真的挺困难的。乌龟真经里面的功法并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全都需要长时间心无旁骛的刻苦锻炼才行。你能够在一个月内学会流冰爆,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难能可贵了。第三式‘静默之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速成的。”
思前想后之后,主鸭还是没想出这短短的一个月究竟能够够给陶寨德一些什么特训,好让他能够更好地去杀人。
既然想不出来,那么就干脆……干脆,什么都不管,就看这个傻瓜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