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准备再交易资金
看着眼前一堆财物，王承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在小礼拜堂里一直旁观过来，这帮本地客商有多难说话，视界记录器清清楚楚地留下了讨价还价过程。没想到，带进货仓验看后，支付订金的效率，跟之前判若两批冀鲁汉子。
王承柱本身没有见识过商业交易，来自数十年之后的意识，也缺少对于假冒伪劣产品的刻板印象。于是，他并不知道样品和库品“货不对版”这种现象，在二手倒爷群体那里，是普遍现象。反而他这种质量及格的洋货，没有雁过拔毛、布过裁零的“十足成色”，让分销客商直呼侥幸。这么一道见识差别，才有了争先恐后缴纳订金的一幕。
捱到神父和马队长过来，王承柱有点儿找到主心骨的情绪，忙不迭地把记录纸塞到一名库管战士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奔将过来汇报情况：“这些人不知怎么的，看完东西就比着付抵押物，一副生怕……”
马队长抬手制止王承柱继续说下去，他仿佛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似的，对着嘈杂的临时货品仓库里朗声开口道：“众位先生不要急、不要挤！”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进城近距离观察
王承柱象征性地选了些财物，挂坠、珠串等不是硬通货，在村镇换粮食布匹挺费劲的玩意。借口可以拿到城里典当变现，换上一身干净长衫，背着小褡裢，辞别送行的同志，快步往大路走去。
冀鲁一带，少山地而多丘陵，总体来说，一目远眺一二十里，老松大柏颇为醒目。
大白天的，王承柱决定这次不叫旋翼机来接送了，仗着数据化身体感觉不到疲劳，一路大步流星地朝检查站前进。
乡间小道两边多是农田，一尺宽的田埂硬是给踩成了路。田埂路上有不少嵌进土里的碎砖石和烂木结，多是从田里翻耕出来的，就近堆在地边。
第四百四十七章 破落户套皮洋商
看到系统翻译的日记内容，王承柱大略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豪斯所谓商业家族的情况。
“3月，给叔父汇去六千英镑，补足去年的年金窟窿。还有三笔货款没有结算，圣母保佑，愿这帮东方倭人看在紧俏物资的份上，至少支付账款的七成……”
“4月，洋行生意更好了，但是账款结算更让我头疼了。两位挂账主顾玉碎在西边临省，算上定金和一期回款，勉强兑本。算上半年利差，还亏了一成。这周生意不错，遇上一个不会还价的阔少爷，账期短，付硬通货，希望二期交易快快来。以后多来些这样的主顾……”
王承柱看得血压有些升高，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不会还价的人，多半在指自己。
第四百四十八章 利益诉求能动性
既然这个假大款在意钱财，那可不该轻易就范。王承柱细细思虑一番，得出结论，在第二批次交易的账款结算上玩点儿花样。
想定主意，王承柱通过系统撰写了一封信函。自己则乔装成另一副模样，假称送信人，把一包封皮上印着“豪斯先生亲启”的鼓鼓囊囊大信封送到了洋行前台。
第二天，公共租界一所茶餐厅内，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王承柱等来了豪斯先生。
见对方一身得体的浅棕色休闲西装，配上刚刮完胡须一脸青茬。王承柱露出赞许的微笑：“豪斯先生，您这一身充满活力的打扮，迷倒过不少小姑娘吧！”
“谢谢夸奖，王先生。”豪斯客套一下，直入主题，“收到了您的来信，说是关于货物交易，有一些新想法，请直截了当的说明白。”
王承柱对于商业谈判的经验不多，但自从日记中了解到对方的态度和诉求，有针对性的连夜补习了一些现代谈判技巧。一边挂着系统视窗搜索对策，一边组织语言答复着：“豪斯先生，是这样，上次的交易货物，质量很好，我跟我的商业伙伴考虑再订一些……”
“可是这跟第二批次交易有什么关系？”豪斯出言打断王承柱的话。
第四百四十九章 预付款和质保金
王承柱提出的建设性意见放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烂大街的套路，可在四十年代，称得上花样翻新。
“钩直饵咸，但是愿者上钩。”
王承柱在脑海里默念了一遍提出的建议，自觉没什么漏洞。为了加强说服力，提起堆在桌脚边的一只灰布袋，放在桌上发出“咚，哗啦”一声沉闷的响声和接下来一连串金属撞击声。双手使劲做用力状，把布袋推向豪斯那一边。
豪斯看着王承柱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有些不明所以地解开布袋系绳，一堆黄中带白的金属，折射着头顶暖黄色电灯泡的光泽，映照在他笑逐颜开的脸庞上。
“这……这这，是金币，是给我的吗？”豪斯用力吞下一口涎液，抽动系绳把布袋口重新绑紧，两眼放光看向王承柱问道。
第四百五十章 无欲无求的心态
豪斯看向王承柱：“王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力所能及的小事，尽管开口就好。”
王承柱笑了笑，眼神余光瞥到对面摁住布袋的手，正激动地微微颤抖。对于略带讨好的语气不置可否：“没什么，只是请先生来喝杯咖啡，吃些点心，闲聊一会儿。”
“闲聊好，闲聊一会儿……”豪斯喃喃细语。
“这个月天气不错，没什么倒春寒。”王承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豪斯接口道：“说的是，不过一直不下雨，对我们走贸易的人来说天天都是发财季，对贵国靠天吃饭的人就未必了……”
“丰收又如何，不过是给征粮队添负担罢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土地产出那点儿财富，实在养不起几口人。”王承柱接过试探，往下应道，“出来跑买卖，给家里省一口地里刨食的负担也好。晴天路上尘土飞扬比泥淖半身舒服些，商道流转顺畅，对账期周转有好处。”
豪斯应道：“王先生说的是。”
第四百五十一章 黄金刀乐购买力
王承柱喊来服务生结账，接着陪豪斯出门。
往人力车摊方向去时，王承柱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豪斯，你喜欢花旗银行的汇票呢，还是这种硬通货？”
“哈哈哈，王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豪斯发出一串笑声，“我个人喜欢贵金属，但是走账还得换成纸币。”
“我明白了。”王承柱暗骂一句奸滑的外国人。既要生意，又要抽成，还要个人关系的好处。要不是知道你真缺钱，用金元攻势拿下手到擒来，找个不知根底的商贸关系可能更容易被坑进去，虽然这个人要价也不低嘞。
第四百五十二章 登门拜访遇倭商
王承柱提着一只棕色皮质手提箱，从人力二轮车座舱下来，径直走向豪斯经营的商行。
敞开的商行大门前，有一名壮年汉子正握着扫帚清理地面卫生。看到有客人上门，壮汉连忙倒提扫帚，往铁栅栏门上一架。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会砍价会抻价
听到倭商提到“慕名而来，竞价意向”时，王承柱一直绷着微笑表情的脸，没忍住开口打断道：“这位先生，恕你冒昧，先来后到是基本商业规矩……”
“你是哪个？”倭商正说着话，被坐在一旁客椅上的王承柱打断话头，很是不悦，扭过半张脸，语气生硬地问道。
“张本先生，请消消气。”豪斯出声打圆场，“这位是王先生，本地客商，你口中的那批货，是我跟他交易的一部分，付过定金的那种。”
第四百五十四章 转手倒卖但当面
倭商张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一些，不再继续拿耳朵瞧着王承柱，看过来的表情带上了一些认真。
王承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空放只会毁掉手上这把弓胎，盘算了一下，耿直道：“张本先生，在商言商，你在自己的国家里贸易，买卖行为想来是遵守基本商业信誉规则的。”
倭商张本往来东西海岸多年，对北方官话很是熟稔，听出来王承柱言语里夹枪带棒的揶揄。看了一眼豪斯，有些城府地耐住了不悦神情，脸上表情微变，张嘴吐出一串底气十足的话：“我是升阳帝国的商人，在一个被我国军队控制的地方贸易，享受一下特权，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倒是你，毛头娃娃。”倭商张本一脸傲气地说道，“乖乖的拿出些利益来，我很好说话的。”
面对这样直白的态度，王承柱有些不会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当面吃瘪记小本
王承柱瞅了一眼豪斯，见这位拿了他不少好处的“朋友”耸耸肩，两手一摊朝他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姿态，便知道面前这位倭商张本所言不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说他一个扮作本地生意人的军人，就连坐在主位上正儿八经的西洋商贾，此时此地都要卖升阳商人一个面子。王承柱咽了口唾沫，平复下升腾起来的怒意，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哼，小鬼子，这半公开场合救了你一命。等这方事了，我要你下半生难过得想死。”王承柱用意念在系统视窗里建立了一个记事本，把面前这个倭商给记录下来。并给云端之上巡航的米娅一条指令，分出一部分监控运算资源，把倭商张本监控起来，以做来日算账的准备。
豪斯看着重金结交自己的朋友很快调整过表情，暗赞一句吃得下憋屈，是块行商坐贾的好胚子。自己没有看走眼，打的眼神，这位王先生领会得挺到位。
在倭商张本眼里，突然站起来高处自己一个头的男人，吓了他一跳。本以为自己要吃眼前亏，身体不由得一蜷缩。但是看到王承柱喉头微微一动后，摆出一副伏低做小的表情。张本心中大定，不着痕迹地站直上半身，准备好听对方服软的话。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定金两块旧金锭
“现在就要定金！”王承柱看向豪斯，没看到什么示意后，复又看向倭商张本，发现这小鬼子也在留意豪斯的表情。
王承柱情知得不到场外引援，思索片刻，问了一句：“张本先生，走流程先写个意向书，再签合同付定金，怎么样？”落实出一份书面协议，就当被本地中间商拦路敲竹杠算了，王承柱在脑海里劝说自己。
不曾想，那倭商张本懒得兜圈子，武断道：“小子，放明白些，我是来教你做生意拜门路规矩的，合同你也配？”
“是是是，您给画个道道，我照做就是了。”王承柱嘴上应承着，在系统视窗的备忘录里，给面前的倭商标注上了必杀。
“很简单，豪斯先生跟你的生意照旧，生意总价的一半交给我，这份钱你出，明白吗？”倭商张本三样两语道出打算。合着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把主意落在具体交易上，是个听到有一个没什么的神州人跟洋行做物资贸易，打听了个大概就来敲竹杠的。
王承柱再一次把姿态放低，诺诺应道：“知道了，张本先生，我上门拜访，没带什么钱款……”
“什么？”倭商张本明显听得懂北方官话，竖起眉毛厉声道：“有什么值钱玩意，赶紧拿出来抵账，不然别想善了……”
面对得寸进尺的小鬼子，王承柱看向豪斯：“豪斯先生，真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王，我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可以了。”豪斯故作大方道。
“是这样的，我来拜访你，打算之后去一趟花旗银行，换些纸钞作交易用。”王承柱解释道，说着提起放在客座桌脚边的深棕色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两只牛皮纸包裹，摆在了豪斯的大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豪斯看向两只纸包装，用眼神询问王承柱，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作为回复，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倭商张本看两人打哑迷，自顾自上手去拆牛皮纸包装方块。没使多大力气的小鬼子，乍一撕，竟没扯动包装纸，反倒牵拉着上半身往桌前踉跄一下，露了些许丑态。
第四百五十七章 送恶客议定交付
两块金砖从王承柱携带的皮包取出来，看着面前华商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倭商张本联想到之前自己失仪的行为，微微有些不悦。但想到他马上就可以把这财物占作己有，心情又转好了些。
倭商张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撕扯开的牛皮纸折回去，试图盖住露出一角的金砖。在发现屋里的电灯仍会透过纸缝，反射出让人心痒痒的金属辉光，这小鬼子索性把另一块牛皮纸包搬过来，叠放式压在破纸包上面。
自欺欺人的一番举动，让倭商张本暂时没有干扰心智的外物，商人的狡狯重新占领了智谋高地。
第四百五十八章 回头客源重千金
跟豪斯说定交易细节的王承柱走出洋行，迈步搭乘上一辆人力双轮拖拉车软座。说了一下目的地，便闭上双眼假寐养神，集中注意力在系统视界内布置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这个蛮横的倭商张本现在就得魂归故里。留着他一天，都是对这片土地上的其他工商从业者放任祸害。”王承柱恨恨地想着，“对我一个新面孔，做得这般。对上津沽这块开埠多年的城市，仗着侵略者撑腰，做什么烂事，我都不感到奇怪。”
第四百五十九章 折扣少令人放心
一听对方因为自己是回头客，张口就要减免定金、总款回扣，王承柱连忙摆摆手：“掌柜的，这可使不得。上一回那趟活，顺顺溜溜地走下来，几位大师傅和众伙计们一路上劳神费力，我都看在眼里。一单生意二回熟客，是您家周全，给的合作机会。定钱还是老规矩，总款回扣什么的我就当没听见。”
王承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开玩笑，自己穿越前就没沾过这种雁过拔毛的勾当。穿越到成为武装组织的一员，拿回扣，是在拿自己的履历测试组织纪律啊。
更何况，最近几单收支，多半是自己拿系统具现出来的贵金属，在做抵支。交接任务的时候，给上级一份清单白条留底，折兑期限都没写。
吃自己的回扣，落没必要的把柄，他王承柱好像还没到需要自污取信的那种程度吧！
“活的事，您放心。我这车马行不敢称百年老字号，但十几年做起来的口碑商誉，没人会存心砸自己家招牌。”车马行掌柜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说着提起茶壶给王承柱面前的瓷杯补到八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