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羲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可以说说看吗？”
梵净云眉目温柔的看着她。
要是换成这之前，她是不愿意说的。
那些事，他们这些当长辈的知道就够了，没必要告诉她惹得她心烦生气。
但此刻梵净云却没怎么犹豫。
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比她想象中的更强大而坚韧，也比她以为的更宽容而温柔。
“我的祖父，也就是你的曾祖，他是梵族最年长而强大的存在，但鲜少出现在人前，只待在梵族的一隅，守住命盘。”
“在我知道怀上你之前，他便从命盘上看出来了，并且找到我，告诉了我你的到来，同时也告诉我，你身负圣血，一旦降生，梵族便会察觉。”
“而以梵族对圣血的执着狂热程度，都不用想便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谢羲和，眉目更显温柔：“我也不瞒你，最开始的时候，我有想过不要你。”
“我自己就当了二十年的梵族圣女，太清楚那种看不到头，却又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有多么痛苦，多么折磨人了。”
“我不想生下你，让你受一遍我受过的苦。”
“而且有我的先例在前，梵族只会盯你盯的更紧，到了那时候，你就算想走我的老路都无法做到。”
“一旦被梵族发现你有那样的倾向，他们怕是杀了你都不会让你重现我的历史。”
看谢羲和一眼，微微放低了声音问道：“你能理解吗？”
谢羲和自然能理解，点头道：“后来呢？”
“后来我和你父亲还没来得及狠下心来，便被你祖父母知道了，他们不同意我们的决定，双方来来回回争论了好几次，一直没有争论出个结果，然后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好几个月。”
“从完全察觉不到你的存在，渐渐的我似乎能感觉到你的心跳了，等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踢了我一脚，我才恍然惊觉，你已经长的那么大了，甚至可能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抿唇一笑：“可能是怀孕的女人就是容易多想吧，我当时就想，这一脚是不是你的求助信号，是不是你察觉到了危险，在告诉我，你想留下，想出来看看这世界。”
抬起头来，目光晶亮亮的看着她：“你说呢，你当时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羲和：“……”
很认真的打击她：“梵女士，麻烦认清现实。”
梵净云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继续道：“但就是因为那一脚，我和你父亲好不容易筑造起来的心房立刻就轰塌了，再也狠不下心了。”
“我们决定生下你，并且开始为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准备。”
或者说，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霍瑾瑜将主家完完全全的控制了起来，除了他们愿意让人知道的消息，别人休想窥视到分毫。
谢老家主尽可能的收拢谢家的力量，若是将来没能瞒住，他们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谢楚君去外界走了一圈，最后选定了谢博文，同他达成了协议。
梵净云再次联系上了她祖父，求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封印，在谢羲和出生前便将她的圣血封印了起来。
同时靠着一丝残余的本源力量开始重修圣血，若还是被发现了，那梵族也只要有一个圣女就够了。
“我们设想了很多，做了很多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却错估了你体内血脉之力的强大程度。”
“我本就已经是梵族历届圣女中血脉最强大的一名了，在我和祖父的估算中，你的血脉之力应该会比我略强一点，但相差的不会太多。”
“按照这个程度来算，那个封印至少能封印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内，我可以慢慢教你梵诀心法，等你能自行控制力量的时候这个危机便迎刃而解了。”
“可谁也没想到，只过了半年的时间，你体内的封印就松动了。”
“虽然很快就修复了起来，但我不确定梵族会不会察觉到，便只能暂且按照备用方案将你送出了古武界，送到了你父亲一早就选好的托付之人手中。”
“后面的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们运气不太好，还是被发现了。”
梵族找上门来，逼迫他们交出谢羲和，被拒绝后陷入狂怒，扬言要拿整个谢家开刀。
梵净云为了平息纷争，保全爱人亲人，便展示出了自己重修得来的圣血，最后回到了梵族。
这一次，就算是她祖父和父亲兄长出面也没能保住她了，她被关进了深渊之中，除非将血脉修回曾经的高度，或者想通了，答应交出谢羲和，才能被放出来。
梵净云却已经失去了兴趣。
这两个选择，后者她不可能答应，前者修不修都一样，就算回到了曾经的高度，也只能和以前一样被困在圣女峰之上，连见自己的爱人女儿一面都做不到。
与其如此，还不如干点自己感兴趣的。
因此她放弃了修炼，转而专心钻研起了剑道。
停下话头，梵净云抬眸望进了谢羲和的眼中：“其实我没你想象的艰难，这些年我一边练剑，一边翻阅梵族典籍，并没有吃什么苦。”
谢羲和将最后一根金针拔下，瞥她一眼：“梵旻之流的骚扰也不算？”
梵净云神色微顿：“这次只是意外，之前他最多也之敢冷嘲热讽几句而已，而且我也都还回去了。”
谢羲和的视线便落在了她手臂和锁骨处：“这些岩浆灼烧出来的伤口也是意外？”
她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梵净云，我不是小孩儿了，你拿这话哄我你觉得我会信？”
梵净云：“……”
好吧，她还是闭嘴吧。
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说漏嘴了。
谢羲和：呵呵。
母女俩正说着话，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钟离芊芊快步走了进来，一脸兴奋的道：“羲羲姐，外面来了好多了，都挺凶神恶煞的，是不是来找你干架的啊？”
谢羲和：“……你好像很高兴？”
钟离芊芊：“嘿嘿嘿。”
梵净云却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狠狠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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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