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她喜欢上宋译了?
薄宁虽然肩膀有点累,但内心却极度兴奋。
那么多好看的玉石,等她给薄殷雕出来一个摆件后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她还可以给自己做几个精美的首饰什么的。
结果却印证了那句俗话,想象有多饱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薄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打算先在纸上画出Q版小人的形状。
但,指望一个毛笔字极丑的人用毛笔画出来的画?
她看着那依旧深一道浅一道完全不听她指挥的墨水,内心无比挫败,第一步就垮了。
好不容易终于画出一张还算可以的小人后,她看着自己一不小心就砍掉了大半的玉,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的脑子告诉她这很简单,但她的手却不同意。
那十几块玉石别说等剩下的给自己雕个首饰了,她现在只怕这些玉石还不够她霍霍的。
有了第一次的意外,薄宁之后的每次下刀都极为小心翼翼,却每每都坏到细节上,搞得她心态几乎要崩。
薄宁这几日废寝忘食,房门日夜紧闭,让彩星她们极为担忧,就去禀告了薄殷。
Q版小人穿着简陋的衣衫,紧抿着唇,头上有几滴夸张的汗水,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朝向脚下那一堆柴火。
这是薄宁第一次见薄殷时的场景,也就选了这个当素材。
她正在刻摆件下方的‘生辰快乐’四个字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薄殷的声音。
薄宁浑身一激灵,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乱之中直接将她腿上搭的毯子盖在了上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薄宁讪讪地露出一个假笑“皇兄你怎么来了?”
薄殷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十分突兀地盖在桌子上的毯子,以及没被毯子盖全的‘生辰’两个字,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看向薄宁。
“听彩星说你近几日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你。”
薄宁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没什么,就是在屋子里随便看些话本什么的。”
“那就好,等过几日我得闲了就带你去马场逛逛。”
薄殷又看了那边两眼,感受到薄宁明显的不自在情绪后,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平日里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府里转转,透透气,也可以去书房找我。”
在得到她敷衍的‘嗯嗯’两声,他默了默,转身迈出房门。
就在他走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气。
“殿下,朝中已经问了好几次怎么没有江宪一的递京奏折了。”探风上前禀报道。
“传消息回去吧,江宪一在抵御叛军时中了带毒暗箭,牺牲了。”薄殷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告诉钟步将军,可以请旨代替江宪一来雍州了。”
回到书房后薄殷依旧静不下来心。
许佳音的生辰在四月,薄煜在三月,只有宋译生辰在十一月,难不成薄宁掩饰的这神神秘秘的东西是送给宋译的生辰礼物不成?
他越想越难受,他们两人的订婚只是拒绝曷狄太子的理由罢了,难道薄宁还真当真了?她喜欢上宋译了?
薄殷自虐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往深处想,那日七夕她也叫上了宋译,还唤他‘译哥哥’,莫不是那个时候就有了苗头?
92.从阴云密布到阳光明媚(上架求首订)
薄殷这几日路过薄宁依旧紧闭的房门,脸色一天比一天黑,整个书房都被低气压覆盖,侍从们连呼吸都轻了不少,生怕惹得他不悦。
北方的冬天一向来得很早,十月二十六这一日空中已飘起了零星雪花。
薄宁终于在前一天晚上完成了送给薄殷的礼物,不多不少正好用尽最后一块玉石。
她看着被雕废的玉石和粉末,心痛的长叹一声:还是现在发达了啊,要是换做现代的自己,估计买都不舍得买更别说雕刻了。
薄宁这边一打开门走出去,薄殷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你是说……她手中拿了个盒子?”
被派到薄宁身边的追云点头“是的殿下,而且看七公主的方向像是朝书房这边来的。”
她拿着盒子来书房做什么?
不会是让他帮她把给宋译的生辰礼物送去京城吧?
薄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头仿佛被注入了一道冷风,凉得厉害。
公事也没有心思处理下去了,焦躁又忐忑的等薄宁来,心中演练了上百次该怎么对她说他不想让她送宋译生辰礼物。
可当他透过半阖房门看到一抹红色撑伞的身影缓缓而来,她捧着盒子笑颜如花的面孔,一时之间喉头更得厉害,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皇兄,打开看看吧?”
她娇俏的声音入耳,薄殷僵硬的将目光放在那盒子上,锦盒包装得极为精美,能看出花了不少心思。
他已经是一片麻木,动作缓慢的打开盒子,映入眼中的是雕在玉上的一个有些怪异的小人正在劈柴,这是……
黑暗无波的眼眸亮起点点星光,这上面小人的服饰、表情特征分明就是自己!
薄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头用眼神询问薄宁。
“诶呀,这是我废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啦,祝皇兄十八岁生辰快乐!”薄宁将躺在盒子中的小人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看,好不好看?”
原来从阴云密布到阳光明媚,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但薄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的生辰吗?
在看到那个小人后的下一秒他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或许是她一时兴起想雕着玩玩,也或许是因为她只是单纯想送他个礼物。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小时候他每年还小小的过一下,越长大却越觉得没意思,渐渐的也就忘了还有生辰这件事了。
薄殷盯着下面那四个看得出来已经很竭力想写好却依旧有些丑丑的字,心头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一阵热流暖暖的涌过,却又带了些酸涩。
“诶,我问你呢,好不好看?”
薄宁伸手在薄殷眼前晃了晃,拉回了他的思绪。
“好看是好看,不过……”他脸上带着笑意,指着小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为什么他的脸和身子一样大,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却是两个点?”
“这是q版小人!”薄宁瞪着眼睛,和他解释不通“你不喜欢算了,我不送你了。”
她伸手拿小人的动作不出所料的被薄殷拦下“我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一向内敛的薄殷一下说了两个非常,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了?薄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为什么要刻成这个样子呢?”
“比较有特殊意义嘛,这可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薄宁脑子跟不上嘴,等反应过来后话已经说出去了。
这确实是她和薄殷的第一次见面,但原身和薄殷肯定不是啊。
“啊,这个……”她摸了摸鼻子,努力想着该如何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这是我洗心革面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薄殷敏感的察觉到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他并不想去思虑太多,笑着附和她了一句“是的,很有意义。”
也是那一天往后,自己的生命中才出现了一道光。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了那个问题“宋译马上就要过生辰了,你不准备一下送给他的礼物吗?”
他心里泛酸,其实并不想让她给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送东西。
薄宁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现在在雍州呢,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看着她的态度,薄殷心里面那一块大石暂时稍稍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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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荣华富贵的路
薄殷那边温情动容,另一边却气氛清冷。
“小姐,都是段月的错,要不是您为奴婢去找那薄朝公主出气,也不会连累您和潘将军。”
段月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自从前几天潘蓉蓉去薄宁那挑衅后,薄殷明里暗里降了潘元不少职权,还直接扬言让潘元管好自己的女儿,下次他就不会再客气了什么的。
要是换了之前胡庸还在的时候,潘元尚可以有和薄殷的对抗之力,可如今这些势力兵力几乎尽数移交到了薄殷手上,他是敢怒不敢言。
于是他回来后狠狠收拾了潘蓉蓉一顿,叫她不要再去招惹薄宁。
段月从小就和她认识,她一开始也是听段月的挑拨才会去寻衅的,因此也对段月有了几分怨气。
可当她见段月哭得这么惨时,心就稍稍软了下去,怨气也都消散了。
“哎呀你别哭了,也是我看那薄朝公主不爽才去的,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潘蓉蓉扶起段月,给她递了张帕子“再说,你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那公主欺负你我能不管吗?”
“奴婢谢过小姐关切,只是奴婢实在是担忧,殿下竟然能为了那公主而打压支持他多年的老将,真不知道往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唉,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潘蓉蓉叹了口气。
“小姐您说,殿下和那公主又不是亲兄妹,每日关系这么亲密,莫不是殿下动了什么心思?”
“荒唐!”潘蓉蓉两眉一挑,气愤道“薄帝可是杀害殿下父母的凶手,殿下怎能如此糊涂?”
段月见鱼已上钩,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且您说殿下有没有可能为了那个公主而放弃复仇报国?”
潘蓉蓉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殿下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怎么不会?”段月急切道“您想想潘将军,还不足以证明那女人蛊惑人心的招数吗?”
潘蓉蓉果然慌了“那怎么办,绝对不能让殿下犯下大错啊。”
“奴婢打听到过几日殿下会带她去马场骑马,倒是心生一计……”
一番交谈后,段月看着潘蓉蓉坚定的神情,心中轻嘲:出身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傻子。
她出了房门,回到自己那昏暗狭窄的小屋里,畅想着自己的光明未来。
她爹活着时是迟瑾手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却对迟瑾异常衷心,即使在迟瑾死之后也毅然决然的跟随胡庸潘元这些老兵们隐名埋姓,盼着薄殷长大后重新复国。
可惜一场风寒夺走了她爹的命,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当个侍女。
段月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薄殷来了雍州,她看到了机会。
薄殷本身的雄才大略再加上这么多人的扶持,将来一定会荣登大宝,她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攀附上,未来她可是娘娘!
因此她费尽心思调到雍州尹府上,成功和薄殷有了几次见面的机会。
他身量坚毅颀长,样貌俊美无俦,让她一眼就沦陷了进去。
可好景不长,薄朝七公主竟然来了雍州,她就被调过去伺候薄宁了,薄宁长相美艳绝伦,她清楚不会有男人可以抗拒这样的美色。
但真正令她警铃大作的还是薄殷看薄宁的眼神,是那么温情宠溺。
不过没关系,娇宠着长大的刁蛮公主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可还没等她使出些手段,仅仅待了一上午的时间,她和其他的那些侍女们都被赶走了,是直接赶出府门的那种。
段月眼神凝了凝,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灯火万千,下定了决心。
绝不能有任何人阻拦她荣华富贵的路!
……
薄宁过来的时候就吩咐厨房做些丰盛的菜了,此时两人刚到饭菜也刚好做好。
凤尾鱼翅、瓜烧里脊、如意卷、奶丝鱼片,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摆满了桌子。
“其实我之前想过给你做一个蛋糕呢,但是材料太少了这里的厨房我又不会用,这个想法就搁浅了。”薄宁吃饱喝足后瘫到椅子上,随意和他聊着闲话。
见薄殷张口想问,薄宁赶紧止住“千万别问我蛋糕是什么,我也给你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庆祝生日时吃的糕点吧,等我什么时候来兴致了给你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薄殷含笑对她点点头,觉得满室温暖。
“你那日不是想去马场骑马吗,结果为了去集市给我做礼物的玉而没去成,明日休沐,若是天气好的话,我带你去马场玩怎么样?”
“好!”薄宁一下就雀跃起来,高兴得又多吃了两块里脊。
反正明日就去骑马,今日吃进去的卡路里明天也就又消耗掉了,不吃白不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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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枣红色小矮马
十月二十七这一日,天公作美,一夜之间地上的雪都化了,是个大晴天。
薄宁兴致勃勃的再次换上那件她心爱的骑装,正想出门时却被薄殷硬逼着加了一件加绒披风。
她不乐意的嘟着嘴“哪有人骑装外面穿披风的啊,一点都不搭,而且前几天咱们要去马场骑马的时候你也没让我穿啊。”
“这一天比一天冷,而且今日化雪更加凉,得穿厚点。”薄殷耐心的劝道,然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这个披风是红色的,和你的骑装很搭,很好看。”
薄宁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勉强把这一身看顺眼了“那我们走吧。”
“好。”薄殷非常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马场建在演武场的后面,必须得从演武场中间横穿才能过去。
薄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演武场的那些人看她的表情怪怪的,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是自己这件披风的锅,她就说嘛,哪有披风配骑装好看的?
薄殷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递给正在训练的阿风一个眼神。
阿风瞬间领悟,叫了所有人过去集合训练。
“都怪阿宁生得太美,别人都看呆了。”薄殷笑着打趣了薄宁一句。
谁被夸后会不高兴呢?她心中美滋滋的,成功忘记刚才的不自在。
而且她还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之前冷漠阴沉极度缺爱的小可怜似乎心理越来越健康,变得越来越好了,甚至还学会了打趣她。
哎呀,她果然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薄宁心情更美妙了。
薄殷将她领到马厩中,让她挑一匹喜欢的小矮马。
“为什么是矮马?”薄宁不满了,她做梦都想骑那种高头大马,很有气势的好吗?她今天穿这一身英姿飒爽的骑装才不要骑娇娇弱弱的小矮马呢。
“我们先骑矮马,等熟悉熟悉了再骑高马好不好?”
薄殷的这个语气让薄宁脑海中莫名想到了老父亲哄叛逆的女儿,顿时被自己的想象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可不想当叛逆的女儿,听薄殷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就同意了下来。
薄宁挑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原因就是和自己这一身比较搭。
马厩后面,潘蓉蓉和段月紧张地望着薄宁那边喊马奴的动静。
“她挑的是那匹枣红色的马,可以让你认识的马奴行动了。”段月冷静的对潘蓉蓉道。
潘蓉蓉却在这时候有些犹豫了“我们真的要这么做的吗,其实想想那公主也没做错什么……”
“但她是薄帝的女儿!”段月急了,紧要关头她怎么能反悔呢?
潘蓉蓉眼一闭心一横,伸手向那边马奴打了个可以行动的暗号。
回给她们一个手势后,一个其貌不扬的马奴走进马厩,打开拴着那匹枣红色的马的绳子,手轻轻在马鼻子下面抚过,将缰绳递给薄宁。
“小姐,你确定出事后那马奴不会告发我们吗?”段月也略微有些忐忑。
“从前我救过他一命,那时还借用我爹的关系让他进了马场,对我十分衷心,应当不会告发我们。”
段月这才稍稍安心。
95.惊马(感谢@焦糖小希打赏)
冬天马场上的草几乎都枯萎了,地面光秃秃的。
但薄宁却不怎么在意,她望着澄澈的天空和宽广的土地,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雀跃。
上一次她骑马时还是在那个世界的童年,爸爸妈妈领着她去游乐园里玩。
那里的马场远远不如这里宽广,所谓的骑马也只是坐在马上被那里的工作人员牵着走,可那时的她还是感到无比兴奋。
这个时候再回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心中升起一抹惆怅。
“眼睛直视前方,手臂轻贴身体,上身放松但保持背部直立。”
薄殷在耳边的提醒将薄宁在天外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按照他说的去做。
不一会儿她就基本上掌握住技巧,可以带着马小跑起来了。
薄宁迎着风,如瀑布般乌黑的发扬在身后,红与黑的交错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动人心扉。
她本人挂着自信从容的笑,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在可惜古代没有相机,没有办法记录下她骑马时的身姿。
薄宁感受到马场里所有人的注视,越发膨胀,夹紧马腹一拉缰绳打算给他们表演一个什么叫雄姿英发,于是远远将在旁边跟着她的薄殷抛在身后,策马奔腾起来。
正当她自我感觉越发良好的时候,她却感觉胯下的马有些不对劲。
枣红色小马开始躁动,发出鸣叫,甚而抖动身体想将骑在它身上的人甩下去。
薄宁懵了一刻后一下子什么想法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凭借本能死死抱住马脖子。
“皇兄,这马发狂了,快救救我!”
马速很快,薄宁原先感觉到自由的风此时十分急促,她余光瞥见周围飞速闪过的事物,害怕的紧紧闭上眼睛,只后悔自己刚才的得意忘形。
薄殷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在马有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连忙翻身上马,往薄宁的方向赶去。
“阿宁,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身体不要过分前倾,用手拉住缰绳稍向后仰,蹬紧马镫,看看能不能让它安静下来!”
薄宁出于对薄殷百分百的信赖,压下心中的恐惧,头稍稍从马脖上抬起。
可还没等她尝试着去拽紧缰绳,马就再次疯狂抖动着身体,差点将她甩下去。
她只好再次抱紧马脖子来维持好平衡,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曾经电视剧上演的新闻上播的各种坠马踩踏死亡事件乱七八糟的涌入脑海。
“皇兄我不行。”她的声音极为颤抖。
薄殷甚至比薄宁自己还要心焦如焚,不断扬起鞭子让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现在庆幸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薄宁骑的是一匹小矮马,薄殷的汗血宝马不一会儿就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在两人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后,薄殷提起轻功从自己的马上跃起落到那匹枣红马上,紧紧拉住了缰绳。
在薄宁感觉到身后的温度后,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有安全感过。
她轻轻松开马颈,改为紧紧环住薄殷的腰身。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她只觉着安心。
薄殷拉紧缰绳身体用力往后仰去,马的前肢高高抬起,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他瞅准时机抱着怀中的薄宁飞身下马,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薄宁眼睫颤颤,尚还心有余悸,抬头朝薄殷望去,却见他罕见的对她沉了脸色。
“皇兄,我错了……”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瑟瑟道。
薄殷并不应声,将她放了下来,走向那匹即使被人控制住却依旧暴躁得乱跑乱踢的马,问探风“查出来了吗,马为什么会受惊?”
“回殿下,据属下检测,可能是马中了什么药物所致的。”
“将马场里管事的和所有的马奴都带上来,”薄殷寒着脸,又转身对追月补充了一句“你先去将七公主送回府上。”
薄宁再不复来时的兴高采烈,垂头丧气的跟追月回了府上。
96.百密终有一疏
马厩这个地方视野清晰而且离马场出口近,潘蓉蓉和段月依旧在这里躲着。
在她们看到薄殷上去制止住马的时候,一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实在没有想到殿下这个身份竟然会亲自去救薄宁。
之后段月嫉恨又不甘地看一眼被殿下抱在怀里安然无恙的薄宁,拽了拽潘蓉蓉的衣袖,趁众人都不注意,两人跑出马场。
“小姐,赶紧去销毁你和那个马奴之间的一切关系还有近几日的行踪!”
跑出一段距离后,段月气喘吁吁地扯住潘蓉蓉。
“你这是什么语气,是在命令我吗?”潘蓉蓉有些不爽,就凭段月也能指使自己了?
段月心头一梗,实在没想到到了这钟时刻了这女人还能犯蠢,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让自己好声好气道“是奴婢的错,不过小姐如果不想让殿下顺着那马奴的关系查到您的话,最好还是照奴婢说的做。”
潘蓉蓉面色缓了缓,哼了哼“还用你教?我早就想到了。”
……
薄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万分懊悔不应该逞那一时意气,才刚刚学会一点骑马的技巧就飘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与此同时,她又回想着薄殷那个难看的表情,惴惴不安极了,就派彩星去府门前盯着薄殷的动向。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彩星带来了消息。
“公主,五皇子他回府后直接往书房去了。”
薄宁忙追问“那他看起来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很生气或者什么的?”
彩星想了想“五皇子他没有什么表情,就是脸色有些阴沉,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坏了!薄宁心中暗叹,他不会是真生自己的气了吧?
“彩星,去吩咐小厨房做一份桂花糖蒸栗粉糕,记得稍微多放些糖,一会儿我去书房给皇兄送过去。”
三刻钟后,薄宁将一盘精美的糕点讨好的往薄殷面前推了推。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面孔,她清了清嗓子,软软地朝他撒娇“皇兄,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薄殷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依旧不答话,不过手中书的内容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一个刚骑马的新手,天知道他在她甩掉他策马奔腾跑得飞快时有多心惊肉跳,更别说马突然受惊时,他几乎都快窒息了。
薄殷暗下决定,他这次一定要让她长点记性。
“皇兄你看,我给你准备了桂花糖蒸栗粉糕,还特地多放了些糖,你要不要尝一块?”薄宁可怜兮兮道。
薄殷心中微微松动,出口的话却冷冰冰的“我已经吩咐好下人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明日就送你回京城。”
薄宁瘪了瘪嘴,他这是要赶自己走吗?她眼眶红了红“我不走。”
余光里一直都是她的薄殷看见她掉下来的几颗泪珠,之前想好的一切瞬间抛得一干二净,对她缴械投降。
他用手帕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轻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原谅你了。”
薄宁接过手帕,更咽着问“那你还要把我送回京城吗?”
薄殷沉默了一刻,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的那匹马是嗅见了药物才会发狂的,下药的人是马场里的马奴……阿宁,我之前以为你在雍州我能够护住你,但是今日之事证明百密终有一疏,雍州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我害怕往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阿宁,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再出任何事了。”
薄宁那几滴眼泪早就止住了,看着薄殷低沉自责的样子,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
“害,回京城就回京城嘛,反正雍州已经转遍了你的生辰也过了,没什么好留的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撒撒娇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同意自己留在雍州,但是她不想让他除了要处理自己的正事外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有那么大压力。
这个小东西有的时候挺气人,有的时候却还挺善解人意的。
薄殷看着她的笑脸,心情也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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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殷上一秒:这次一定要她个教训!
下一秒: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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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离京
薄宁来时什么东西都没拿,离开的时候倒大包小包装满了两个马车,不仅如此,还多了两个人随她一起回京。
“去后面的那个马车,公主自有我来伺候。”彩星一巴掌拍到正欲上车的菜根脑袋上,没好气道“男女八岁尚不同席,你都十三岁了怎么还想和公主坐一辆车呢?”
菜根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那之前我还和公主睡过一个房间呢。”
这话声音很小,可到底瞒不过习武之人灵敏的听力,薄殷眯起眼睛,危险的朝菜根那个方向看去。
彩星瞪大了眼睛“以后你这话可给我憋到肚子里去,到了京城后更是提都不准提!”
菜根嘟嘟囔囔的点点头,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薄宁看他们两人打嘴官司,捂着脸偷笑。
在一切东西都收拾完后已经到了辰时末,薄宁不得不离开了,她依依不舍的看着薄殷,挥挥手“皇兄,那我走了?”
“走吧。”薄殷虽然心中也舍不得,但还是抚慰她“不到一个月我就也回京城了,分离不了多长时间。”
薄宁点点头,踏上马车。
这个车厢和来时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宽大明亮,还摆放着茶几和小书架,奢华极了。
薄宁取出一本小书架里的话本,心情有些复杂。
“薄玫现在还不能死。”薄殷看着层层侍卫们护着几两马车离开的摄影,侧身对追云道“她若是死了,即便阿宁已经订婚也有可能被取消婚约嫁往曷狄。”
“但她竟然敢对阿宁下此狠手,必不能轻易放过她。”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但薄殷一想到那日阿宁的遭遇就心口发闷“曷狄也快走了吧,那就在路上动手。”
追云领命,运起轻功去追前面的车队。
薄殷背过身子问探风“那马奴可说了些什么?”
得到探风否定的回答后,薄殷脸色凝了凝“走,去地牢。”
地牢中空气闭塞,灯火昏暗,墙上沾着血迹,深处还有不知道哪个犯人发出来的凄厉惨叫。
王二往墙角处缩了缩,心中却坚定,若不是潘小姐自己早就死了,潘小姐救了他还让他进马场,这是大恩,自己绝对不能背叛潘小姐!
没错,王二就是给薄宁牵马时对那匹马下药的马奴,他已经在这可怕的地牢里待上一整天了。
牢房锁链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王二抬起眼皮看去,两个侍卫进来将他拖了出去。
“最后问你一遍,背后谁指使的你?”薄殷语气不善。
“没有谁指使我,就是早闻那七公主恶毒,让手下的人搜刮民脂民膏还虐待百姓,我只是为民除害罢了。”王二早在事情发生前就想好了说辞。
“去查,查他之前和谁有过来往和谁关系密切。”薄殷佯装对探风吩咐,威胁王二“你若是老老实实说出来,说不定还会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但若是被我查出来,你和你背后的那人都得死。”
王二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又听薄殷淡淡补充“凌迟处死。”
其实探风他们早就查过了一遍王二的来往资料,只是被抹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查不到,如今说来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王二内心万分焦灼,万一他们查到了他和潘小姐之前的那段事该怎么办?
要是查出来他和潘小姐就都得死,凌迟处死,该有多疼啊。
如果他现在报出来的话,说不定他就不用死了……可万一他们查不出来呢?自己岂不是背叛了潘小姐?
王二陷入了水深火热极度纠结之中,唇瓣在无意识钟上下碰撞,做出‘潘’字的唇形。
薄殷敏锐的捕获了他这个动作,脑中飞速运转,得出了一个嫌疑人,他侧身装作对探风说话“什么?是潘蓉蓉?”
王二心魂一震,瞬间跪下来磕头。
“与潘小姐无关,都是我自作主张,还请皇子殿下治我死罪,真的和潘小姐无关!”
薄殷和探风对视一眼,看来背后就是潘蓉蓉了。
“直接让阿风传令下去吧,潘蓉蓉谋杀公主理当以死谢罪,看在潘将军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份上,允他辞去职务回乡养老。”
98.三堂会审?
薄帝收到雍州的来信后气得浑身直颤,他让江宪一暗中处理掉薄殷,结果薄殷活得好好的,江宪一却中带毒的暗箭死了?
但他现在最头疼的还是该派谁代替江宪一去雍州。
毕竟薄朝也有几十万大军,因此他本来是没把雍州这区区五万叛军放在眼里的,但如今这形势怎么瞧着越来越不利了。
薄朝本来武将就不多,江宪一一死,更无人能用了,群臣忧虑,薄帝更忧虑。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一纸奏章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钟步主动请旨,请求薄帝派他去雍州镇压叛军。
钟步之前是跟着迟瑾他们打江山的一名小将领,在薄帝篡权登基之后不慎摔伤腿落了病根,从此在朝中只挂一个虚衔,淡出朝中众人的视线。
只是一个对薄帝造不成什么影响的小人物罢了,甚至若不是这次他递折子,薄帝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也唤起了薄帝沉寂的记忆。
他回想打仗那时候,这钟步还是有几分谋略的,用兵也得当。
可钟步是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老人,薄殷并不是很信任他,但纠结之中也别无他法,朝里真的没有可用的武将了。
“下旨封钟步为骁勇将军,即刻出发去雍州!”薄帝对身旁小太监道“还有,安排人将威武大将军的尸首完好无损地运回京城。”
“是。”小太监领命,又偷偷瞧了一眼薄帝禀告道“陛下,七公主回来了。”
“别跟朕提这个逆女。”他脸色发青,一想到薄宁和薄殷那个孽种关系极好就心梗,更别说这一次她竟然还敢在禁足期偷溜出宫。
他冷哼一声,严重怀疑她就是溜去雍州找薄殷了,幸好他没有听皇后的话下发各州寻找公主的旨意,不然他此刻一张脸都要被丢尽了。
“如此置宫规于不顾,让皇后自己看着处置吧。”
……
满满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盯着薄宁,她刚进明光殿就被眼前这阵仗吓住了。
皇后坐在首位,下面陆襄许佳音和薄煜宋译各坐一侧,更有苏嬷嬷和锦书这些婢女站在侧后面,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一片。
这让薄宁不禁有一种被三堂会审的感觉。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bushi),她眼睛落在了正上首,决定先搞定皇后。
薄宁狠狠掐了一下大腿,让眼眶中泛出些生理性泪水,放软了声音朝皇后撒娇“母后,儿臣真的好想您啊。”
皇后一颗心瞬间就沦陷了,轻轻环住扑到她腿上的薄宁“好孩子,告诉母后,你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薄宁将自己的经历都如实说出来,成功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疼惜的目光。
她是心理医生,其实心态调整的很快,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感受到他们一个个的眼神,薄宁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母后,儿臣不该随意出宫,还是在禁足的时候,儿臣再也不敢了。”薄宁顺着上句还在的语气趁热打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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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六公主和亲
皇后听完薄宁讲的那些遭遇后,心疼完全盖过对她擅自出宫的愤怒,气消了大半。
她打量着跟在薄宁身后的一男一女,问她“这就是你话中所说的彩星和菜根?”
彩星和菜根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心头忐忑,不知这位皇后娘娘想怎样安置他们。
“是,母后。”
“很感谢你们对宁儿的照顾,彩星就留在明光殿吧,但至于前朝京兆府的事我也做不了主……”皇后神色略显为难。
菜根眸中也有些黯然。
“这位小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来嘉靖侯府住下吧吧,好好学,争取通过参加科考入仕进京兆府。”陆襄适时接话,给出了解决方案。
和薄宁聊这么一会儿,皇后心中的那点气早就散完了,可毕竟后宫上下几千人的视线盯着,必须得做出个交代才行。
于是薄宁就被不轻不重的又禁了两个月足,罚了半年的俸禄。
她其实倒无所谓,如今天气越来越冷,明光殿里烧的又有地热暖和的像春天一样,就算她没禁足也懒得出去受冻。
而俸禄就更没什么意思,她殿里摆的那些随便一件都抵得几年的俸禄了。
皇后生怕她闷又偷偷出去,命人给明光殿搬了好些有趣的话本,还隔三岔五地让宫里养的那些戏班子去薄宁那唱上一曲。
薄宁也没闲着,捣鼓出了一副简易版的扑克牌,没事就和锦书她们几个宫女打打牌唠唠宫里的八卦,日子过的极其舒适。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清安殿的氛围和明光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妃在朝中为她撑腰的兄长死了,以前受过她欺辱的妃嫔都上门去明里暗里挑衅她,大大小小麻烦事一大堆,压根顾不上薄玫这边。
薄玫即使对薄宁恨之入骨,但现在也不得不先把报复薄宁的事放一放。
西日阿洪已经向薄帝递交上文书,她马上就要跟着使团去往曷狄了,出嫁带的嫁妆还得依仗掌握宫里中馈的皇后,自然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嫁妆多少不仅是风不风光的问题,还直接决定了她未来在曷狄的地位处境。
“公主出嫁一般都是六十四抬嫁妆,本宫看在你是为了薄朝去曷狄和亲的份上,再给你翻一番,你觉得如何?”
皇后轻轻拨弄着茶盏,藏在漫不经心表情下的是对薄玫深深的厌恶。
薄玫心中有些惊喜,她本来还以为要和皇后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皇后竟然直接准备给她一百二十八抬,不过想想也是,这毕竟是国礼,皇后也没办法克扣她什么。
“谢娘娘,儿臣十分感念。”
皇后看着她写在脸上的高兴,在心底轻嗤一声,之前这薄玫晚宴上弄的那一出她可还没有忘呢,如今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如了她的意。
她很期待在薄玫发现真相后大惊失色的表情。
“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皇后在心中盘算着,再过几日曷狄带着薄玫离开后,那就彻底不用担心宁儿了,可以找时间将宋译家中的人叫过来商议商议婚期。
……
十一月中旬,来薄朝已有数月的曷狄使团离京,薄朝六公主随使团一起去曷狄联姻。
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绕京城半圈,围观的百姓们都纷纷惊叹,果然是天之骄女、公主出嫁,这排场就是不一样。
薄玫刚开始还神采飞扬满面得意,直到她的贴身侍女来禀报。
“六公主,奴婢没见运农具农作物这些东西的车驾,觉得不对劲,就偷偷打开了您的嫁妆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农具农作物这些东西都在嫁妆里!”
“什么?”薄玫十分不敢置信,大惊失色道。
蛮夷之地想要东西技术,中原想要传播自己的文明以及不被侵扰,这也就是和亲的目的,也因此公主们和亲,带的都有中原的瓷器丝绸以及各种农作物。
因为这些东西一般不属于公主,所以并不和公主自己的嫁妆放在一起,而是单独的拿车运,但皇后竟然将这些东西放入了她的嫁妆!
这样曷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生事,排面排场也有了薄帝不会生气,这之间只损害了她自己的利益!
周围人群还隐隐约约传来赞扬的声音,什么皇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连庶出的公主都能做到如此大方云云。
薄玫坐在轿中气的狠狠攥住了帕子,面色铁青。
可偏偏她此刻不能去找皇后对峙,因为皇后大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这是本朝第一次公主和亲,和过往不一样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皇后耍的手段,整颗心都在滴血,也不知道这一百二十八抬里面到底有多少才是真正的金银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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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定下婚期
薄宁在听到曷狄使团还有薄玫离京时,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以后可算是不用再忧虑心机深沉的薄玫陷害她了。
不过这个事情也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在她和锦书彩星们嘻嘻笑笑中就算过了。
真正调动她情绪让她坐立不安的还是现在。
“殿下,宋公子还有他的伯母婶婶们都来了,娘娘的意思是请您去坤宁宫见上一面。”苏嬷嬷满面笑容道。
“他们来做什么?”薄宁不理解,这不是还没过年嘛,怎么就来请安了?
而且命妇们来也就罢了,宋译也跟过来凑什么热闹?
苏嬷嬷揶揄道“自然是来商量您的大喜事了,估摸着是想定个婚期呢。”
“大喜事”和“婚期”两个词炸的薄宁头发懵,有一段时日没提这件事,她还以为曷狄使团走了这婚也就算了,没想到进度条已经直接都拉到这儿了?
她一想到那场面就浑身抗拒,脚趾尬的都快抠出三室两厅了。
“我去不太好吧……”薄宁忸怩道“对了,我还禁着足呢,不能出门。”
“殿下您放心,这是娘娘的谕令,不用在意禁足的。”苏嬷嬷这边答着话,那边就开始为她挑着得体的衣裳了。
薄宁恍恍惚惚的被伺候着换了衣裳绾了发髻,踏上去往坤宁宫的轿辇。
直到她真正坐在坤宁宫正殿内,感受到那些妇人往她身上偷瞟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真实感。
她、竟然、真的、要在、古代、被、嫁出去、了!
看着宋译那张略微有些羞意的脸和周围众人喜气洋洋的神情,薄宁欲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像个局外人一样沉默的坐在位置上,神游天外。
“宋译这孩子自幼丧母,如今也只能劳烦你们在他成婚上多关照一些了。”皇后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先这样说,定下明年二月十九。”
“译儿才学出众,明年春闱定会给您考个好成绩,等春闱结果出来后就风风光光的娶公主,绝对让娘娘您满意。”宋伯母也笑得眉眼弯弯。
“能娶到公主是我们宋家三生有幸,”宋婶婶行了一礼“既然已经定下来,那我们也就不多叨扰娘娘和公主了,先行告辞。”
皇后含笑应允“苏嬷嬷,替本宫送送各位夫人。”
等坤宁宫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时,薄宁刚想开口,皇后就笑着拉过她的手。
“还有三个月我的宁儿就要出嫁了,绣品什么的你要是嫌烦就丢给宫女们,安心备嫁,本宫一定会为你准备上二百五十六抬嫁妆,让全天下女子都羡慕宁儿。”
薄宁吞吞吐吐道“母后,我还不想嫁人。”
皇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懿旨都发了,婚期也定了,你告诉本宫不想嫁了?”
“当初订婚难道不是为了不嫁去曷狄的权宜之计吗?如今曷狄使团走了,婚约不能作废吗?”
皇后敲了敲她的脑袋,气道“你当赐婚懿旨是说发就发说撤回就撤回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既然已经订婚,双方又没有什么过失错处,怎能轻易作废?”
薄宁心情低落,恹恹的‘哦’了一声。
“成婚后你就能出宫建府了,届时想住宋府或者公主府都行,没人管得了你,自由自在,岂不美哉?”皇后徇徇诱之“你最终还是要出嫁的,宋译他毕竟知根知底。”
其实薄宁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还是感觉心头间好像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
一个声音似乎出现在自己耳畔‘婚嫁之事……还是得嫁给一个自己心仪之人才好。’
皇后见她低头不语,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宁儿,你实话告诉母后,你如此抗拒是不是因为有了别的中意的男子了?”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未来想嫁给一个心仪的人罢了。”
皇后无可奈何的摆摆手“你还小尚且什么都不明白,世人茫茫,又有几个能遇上心仪之人,就算遇上了,心仪之人就一定是良人吗?”
就像她一样,当初满腔爱意的男人最后发现竟然是这副模样。
皇后想起往事,眼神黯了黯,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101.要立储了?
回了明光殿,薄宁顺着皇后的话思索了一下,觉着她说的有理,可薄殷在她及笄前一晚说的那些话她也觉着挺对。
两相纠结下来许久也没有一个答案,她不禁觉着脑仁疼,索性先放一放不去想它。
反正还有三个月呢,还不急。
这样宽慰着自己,薄宁捏了几粒葡萄干丢进嘴里,拍拍手掏出扑克“锦书,彩星,来打牌啊。”
……
薄帝觉着自己的身体最近越发不行了,昨日甚至还咳出了血。
“陛下,太医说您病情又严重了些,有没有可能是灵兆仙尊给您的药有问题?”
薄帝怒瞪着身旁的小太监,刚想提气喝斥,却又引起一通咳嗽,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怒道“你……你大胆!”
“仙尊给朕的药都是送去太医局检验过了的,而且每次也都是朕主动向仙尊讨的药,即使是朕有问题也不可能是仙尊有问题。”
“都是早些年征战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啊,”薄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朕死之前,仙尊能不能帮朕找到姣儿,让我们再见一面。”
太监赶紧跪下“都是奴才的错,陛下寿比南山,可千万不能说这样丧气的话。”
“这有什么。”
薄帝又狠狠咳了两声,看着帕子里透出来隐隐血色,他手指颤抖的将帕子叠起来,慨叹一句“看来朕是时候立太子了啊。”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伺候的所有太监宫女都通通惶恐的跪下。
宫里有的是眼睛和耳朵,薄帝这边话说出来,前朝的大臣们就得知了消息,精神一提,连忙准备各种奏章。
第二日的早朝,大臣们屏气凝神,是少有的庄重。
薄帝扫视了一圈儿,开口道“朕身体日渐衰弱,这几日处理朝政竟有些力不足心。”
朝臣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句话就该说立太子的事情了吧?
“因此,朕决定册封皇太子,协助朕处理政事,百年之后继承皇位。”薄帝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诸位大臣可有推荐的人选啊?”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呆滞了几秒钟。
“陛下,臣认为三皇子才学出众,文武双全,性情恭顺,是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一位御史大臣率先站出来谏言道。
他这么起了一个头,其他人瞬间争抢着上疏。
“自古立储,立嫡立长,臣认为大皇子身为嫡长子,是最有资格立为储君的。”
“许尚书以为这还是古朝吗?立储就应当立贤者才是,大皇子几乎每次内书堂考核都是倒数,又有何资格做太子?”
“若是这样说的话,上次内书堂考核三皇子还没有考过五皇子呢,为何你不上疏请奏封五皇子为太子?”又有另外一个大臣出来横眉反驳道。
薄帝听到五皇子三个字,一阵震怒,“砰”一下狠狠拍了拍桌子“够了!”
朝臣们顷刻安静下来,其他大臣们对那个提五皇子的大臣剜眼刀子,不知道五皇子是陛下的逆鳞吗,竟然还敢提他?
薄帝揉了揉太阳穴,向宋丞相问道“宋爱卿以为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呢?”
三皇子一派的人屏住了呼吸,谁不知道宋丞相马上就要成为七公主的岳丈了,他肯定是要站在大皇子那一派的啊。
宋丞相不疾不徐站出列,道“大皇子为嫡长子,身份尊贵,按礼法来说应当立大皇子,这样顺其礼法,得民心……”
这句话一说出,部分朝臣就吸了一口冷气,宋大人这是明显偏帮大皇子啊!
甚至连薄帝的眼神也变了变。
“可大皇子不成器,三皇子反而才思敏捷,满腔谋略,也可立为太子,这样造福百姓,惠民生,但凭陛下决断。”
谁知宋丞相还有后半句话,等于说绕了个圈子又将问题丢回给薄帝了。
“容朕思索思索,无别的事的话就退朝吧。”
薄帝深深望了宋丞相一眼,让小太监宣布退朝了。
102.让陛下废后!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此事没有多长时间就传到了皇后和江妃耳朵里。
皇后微微动了动眉梢,除了多留一个心眼之外并没有再操心些什么。
只要她这个皇后在一天,不管薄煜有多无能,那也是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继承皇位的第一选择,完全轮不到那些个庶出的皇子身上。
她翻了翻手中的书,心里却始终不静,干脆一把将书撂在了书案上。
她一想起来苏嬷嬷刚刚向她转告前朝大臣们的争论,什么‘大皇子几乎每次内书堂考核都是倒数’‘立储当立贤’,胸口就堵着一口气。
“苏嬷嬷,去将大皇子请来,本宫有话要吩咐。”
皇后将薄煜狠狠教训了一通,心气儿这才平了。
看着被骂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的薄煜,她又最后补充了一句“下次内书堂月终考核你又是倒数的话,本宫就断你的银两供奉!”
薄煜浑身一抖,颤巍巍的应是。
与皇后这边的略显平静相比,江妃那边的反应极为激烈。
“我儿文武双全学富五车,哪里是薄煜那个草包能比得上的,不就是有个嫡长子的身份吗?”江妃摔了宫里许多摆件,火气始终不能纾解。
江宪一死了,她在前朝已经没了依靠,若是她的儿子也没当上太子的话,那她未来只能在皇后手底下讨营生,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就是,若是大皇子不是嫡长子,他一定争不过咱们三殿下。”江妃身旁的宋嬷嬷也愤愤不平的应和道。
江妃脑中灵光一现“你这话说的不错。”
现如今朝野上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身上,若是在这个关口直接对薄煜下手,别人定会知道是他们所为,
到时若是惹怒薄帝,致使直接封老五为太子,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还落得一身臊。
但若是皇后出了事情,薄煜不再是嫡子,没了这层身份后薄煜一定争不过她儿!
江妃心情瞬间转晴,她知道有一件事绝对能让薄帝大怒,到直接废后的程度。
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稍微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这也是她早时候为什么没拿出来对付皇后的原因,可眼下这么关键时刻实在容不得顾虑了。
“宋嬷嬷,去将十八年前林妃生产那晚上的产婆都给本宫找回来。”
“娘娘,您这是……?”宋嬷嬷满脸惊诧。
“宋嬷嬷,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也不瞒你,本宫要将当年做过的事情完全嫁祸到皇后身上,让陛下废后!”
江妃眸光坚定,这次,她孤注一掷了。
……
越往北去天气越冷,风沙也越大。
薄玫十分不适应周遭的环境,但也无可奈何,她正在前往曷狄的路途上,前方面临的全是未知的新事物。
唯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西日阿洪了,他身材不像其他曷狄人那样膀圆腰壮,清瘦矜贵,而且相貌也十足俊美,很难不让人心动。
可他始终待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没有怠慢,却也没有未婚夫妻的甜蜜。
薄玫透过车窗看前面骑在马上的男人,他身上寄托着她下半辈子的荣辱,绝对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她正出神,这时一阵风沙吹来迷了人的眼。
风沙过后,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上百作悍匪打扮的人拿着武器冲了上来,长长的车队却直冲薄玫这一个车厢而来。
“保护公主!”所有侍卫齐齐上前阻拦。
但却还是迟了,为首那蒙面悍匪的长剑离薄玫的心脏仅仅只剩下一掌的距离。
薄玫大脑一片空白,惊恐的紧紧闭上眼睛。
眼看就要刺进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只弓箭正中而来打落了长剑。
薄玫没有感到痛觉,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西日阿洪立在马上手持弯弓,阳光照在他身上有着金色的光芒,如画般的就这样映入眼中。
她脚下是那支宫还被打落的剑。
“薄玫不能死。”西日阿洪淡淡开口。
在回曷狄的路上如果薄玫死了,那责任就是曷狄的,不仅联姻之事作罢,薄朝还完全有理由对他们开战、谋取利益。
在薄殷手底下负责刺杀的寻雾冷冰冰道“薄玫今日必须死。”
“薄朝加上曷狄一共有上千将士,单你们这些人今日得不了逞。”
寻雾冷笑一声,又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匕首,裙摆飞转,想要继续贴近薄玫。
薄玫惊叫一声,赶紧向西日阿洪处跑去“太子殿下救我!”
过了约有一刻钟,地上已经零零散散躺了不少尸体,寻雾动作变得略微有些迟缓,他已经开始有些力疲了。
西日阿洪冷冷的拨开拽着他袖子的薄玫,对寻雾道“你今日注定杀不了她,回去告诉你主子,孤知道他的目的,让他放心,有的时候死了还不如活着。”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寻雾将匕首收起来,摸了一把额上的血,对身后跟着他的人道“我们撤。”
眼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薄玫急道“他们想杀我!太子殿下您怎么能放了他们呢?赶紧追过去通通将他们都杀了才好。”
西日阿洪带着寒意的瞥了一眼薄玫“还请公主回马车。”
薄玫对阿宁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清楚,只是为了大局不能动她而已,等到了曷狄,他再好好找她算帐、替阿宁报仇。
看着薄玫丑恶的嘴脸,这已经是他内心第一百多次的感慨了,为什么嫁到曷狄的不是阿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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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就此一搏
雍州。
“殿下,是寻雾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薄殷眸光变幻莫测“曷狄太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姑且相信他一次,你先下去吧。”
确实,如果让薄玫就这样干脆的死了倒真是便宜她,不如让她在西日阿洪手下体会体会什么叫痛不欲生,才稍稍抵一些阿宁遭过的罪。
“殿下,京城来信!”
寻雾刚退下去,探风就进了书房“是与七公主有关的。”
薄殷三下五除二的拆开信封,在眼睛扫到上面的内容后心神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才接受了这个消息。
阿宁和宋译的婚期被皇后定下了,就在开春二月十九,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阿宁此刻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为定下日期欣喜,有没有和宋译互诉衷肠,还是说已经开始着手绣嫁衣、鸳鸯枕头这些物什了?
薄殷不敢深想,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意。
他心急如焚,匆匆对阿风他们吩咐过,当时就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包袱。
他要赶紧回京城!这是薄殷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速速去请钟将军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轻微的颤抖,下一秒却又想起来钟步的腿脚不太灵便,干脆起身“罢了,我亲自去找钟将军。”
如今江宪一已死,带过来的那些兵都非常信服薄殷,掌管雍州府的事自己人,钟步过来一接手,再将那边的那些人马安置住,雍州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钟将军,京城事情紧急,殷不得不要赶紧回京城,您在雍州……”
“放心放心。”钟步笑眯眯的看他“如今雍州基本上已尽数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您大可先走一步,剩下的事就交给臣吧。”
“殷谢过钟将军。”
钟步点点头,望着薄殷挺拔如松的背影,恍惚间好像是见到了当年的先帝。
他是跟着迟瑾打天下的老人,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却一直以来对迟瑾忠心耿耿。
在薄延篡位迟瑾死了之后,从前追寻迟瑾的武将们基本上都死了,所幸他官位不高没有当出头鸟,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将腿废掉。
薄帝觉得他成不了气候翻不出来什么浪花,也就略过了他。
一直忍了十八载,到了今天他终于可以再为先帝和先帝的儿子做一些事情了。
……
过了几日,朝中关于立太子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而皇帝却始终没得出一个结论。
“当时的那些产婆信息都在这儿了?”江妃一页页翻过这些纸张,问宋嬷嬷。
“是,娘娘,老奴已经利用这些产婆的情况威逼利诱过,她们都是您的人证,您吩咐我准备的物证也都准备好了。”
江妃满意的点点头“做得不错,你再去筛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老奴明白。”
江妃攥紧了手中的纸,目光阴毒,这一局,不是皇后死就是她亡!
赌把大的,若是赢了,怀儿就是未来的皇帝,她是太后,连嫁到曷狄的玫儿都能硬气不少,若是输了……
江妃咬了咬牙,若是薄煜登基后她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就此一搏。
104.必输的局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这一日下起了鹅毛大雪。
“公公,麻烦您通禀陛下一声,臣妾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告诉陛下。”江妃给守在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声音温顺。
“娘娘客气了,奴才这就去禀告陛下,陛下若是听到您来了定会十分高兴。”
小奴才掂了掂银子的重量,笑得眉飞色舞,进去后不多时就出来了“娘娘,陛下请您进去,外面凉可千万别冻着了。”
江妃迈进书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有要事要禀告您!”
薄帝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两声“有什么事,说吧。”
“臣妾近段时间偶然得知,林妃妹妹那时候难产而死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薄帝听见林妃这两个字后浑身一颤,眼眶泛红,喉头滚了滚“是谁?”
灵兆仙尊说姣儿还没有死,那她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莫不是就像江妃所说,宫里有人用手段对付她,所以她哀莫大于心死不肯回来了吗?
“是皇后娘娘!”江妃声音哀戚“臣妾一开始也非常不敢相信,尊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薄帝想起了那日他和皇后的争吵,不自觉就偏信了大半。
可赵婧也是他结发的妻子啊,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可有什么证据?”薄帝嘶哑道。
江妃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一喜,立刻接话“当年的几个产婆都可以作证!”
“将那几个产婆都带上来吧。”薄帝朝旁边的太监吩咐“也将皇后请来。”
太监领命下去,薄帝的头又开始突突的疼,他拿手揉了揉,心中烦闷。
“臣妾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就吩咐宋嬷嬷去太医院拿几副药,谁知太医院正在整理往年的记录,宋嬷嬷就在偶然间发现了十八年前的处方。”
江妃抬头见薄帝没动静,就继续道“她发现就在林妃妹妹生产的前一日,产婆们曾奉皇后娘娘的命在太医处拿过麝香!”
“臣妾就想到了林妃妹妹当年难产之事,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派嬷嬷去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些端倪。”
江妃的话“嗡嗡嗡”的环绕着薄帝,他几乎头痛欲裂,赶紧拿出了灵兆仙尊给的丹药服下后才好了一点“等那些产婆和皇后来了再说。”
……
皇后正在坤宁宫里烤火,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
突然门被打开,一股寒气也随来人也涌进了殿内。
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来人“哟,贵公公,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贵子皮笑肉不笑“娘娘,陛下有请。”
皇后心中的那根弦瞬间崩了起来,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苏嬷嬷极有眼色的递上一袋银子,笑着问“不知贵公公能否透露一下,陛下找娘娘过去是有什么事呢?”
小贵子接过银子,也想起这么多年来皇后待他们也都不错,表情缓了缓,开口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见似乎是和林妃娘娘当年难产一事有关。”
皇后更是提起了一颗心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又突然提起当年的事?
苏嬷嬷又递上分量更重的一袋银子“不知御书房都有谁啊?”
“江妃娘娘在,宋嬷嬷在,听说还要带上来当年的那几个产婆。”小贵子估摸了下时间,催促道“娘娘抓紧些时间。”
皇后一边任由苏嬷嬷替她披上大一和保暖用具,一边根据着小贵子的话思索着。
等到迈出坤宁宫的大门,皇后想明白了这件事。
关于林姣的一切,薄帝都不怎么冷静,江妃整这一出可以说是准备周全,几乎是必输的局。
江妃的目的就是将她拉下后位,让煜儿失去嫡出身份。
雪落在她身上凉,可她的心更凉。
105.废后
就在坤宁宫到御书房的这一段路上,皇后想了许多应付的对策,可当推开御书房看见薄帝的那一刹那,她想的所有对策都瞬间化为须有。
薄帝脸上带着心痛的笃定,俨然是已经给她定了罪了。
他低沉着声音道“皇后,关于当年林妃一事,你可有话要说?”
皇后并没有立刻答他的话,而是环顾了四周一圈,当年的几个产婆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一旁的林妃脸上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臣妾只想说清者自清,当年林妃的事情与臣妾无关。”
“枉朕之前还以为你贤良淑德,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内心竟如此恶毒!”薄帝气急,重重将桌子上搁置的书册扔到皇后脚下。
“你们几个将当年皇后做过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让她听听!”薄帝对地上跪着的几个产婆吩咐道。
“皇后娘娘当年逼迫我用麝香来催产林妃娘娘肚中的孩子,结果大出血引起了难产,这是当年她让苏嬷嬷和我联系的信件。”
一个年过半百已是满头银发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递上了他口中所说的信件。
“奴才当年在产房里闻见麝香的香味还纳闷呢,想问问是不是谁不小心将这玩意儿弄进来了,结果却被这位老姐姐瞪了一眼给阻止了,说是上边儿的意思。”
一个面相稍显刻薄的中年女人也出来附和,还有另外一个产婆跟着点了点头。
皇后心中暗沉,人证物证俱在,看来今日这一出江妃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可最让她心凉的还是薄帝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质疑和厌恶。
“皇后,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心中一片悲凉,原来相处了几十年的丈夫竟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既然皇上已经认定此事,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后知道自己不管怎样辩解,他都不会相信。
“这些事情臣妾没有做过,您若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的话……”皇后闭了闭眼睛“臣妾任凭您处置。”
薄帝一脚将书案踹翻,对她吼道“如今证据齐全,你还要朕怎样相信你?”
皇后眼角处的一滴泪终于滑了下来,沉默不言。
薄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瘫坐在龙椅上,许久才平复下来。
“皇后歹毒,不配母仪天下,着今日起剥夺皇后身份降为妃,搬进永巷,永世不得再出。”他气弱的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江妃脸上的笑就快要掩饰不住,皇后、哦不,赵婧面无表情行上一礼,走了出去。
“用麝香的产婆拉下去处死,剩下的几个知情不报,重打五十大棍,扔出宫去。”
几个产婆脸色灰败,虽然被江妃的人找上门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家中的亲人都安置好,钱财也都有了,但到了真正被处罚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等到处理完一切,薄帝肉眼可见的疲惫下来,想让人都退下去了。
江妃赶紧道“陛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不知之后这宫里的事物都……该由谁来掌管呢?”
薄帝有些烦躁“那就都先交给曹贵妃吧。”
曹贵妃是二公主和四公主的生母,平日喜静不爱争抢,在宫里没什么存在感。
江妃白高兴了一场,有些丧气,不过这次能将皇后拉下来就也已经很好了,她应了声是,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