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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1 求瑕宫

    681求瑕宫

    江湖风雨江湖情,自从魔教龙王覆灭之后,萧遥便一直赖在无忧谷中,使尽手段大有“娶不到青立雪”绝不罢休的气势。逍遥子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只好闭关避祸,谷月轩身为大弟子就被推到了最前面,又不能说出青立雪其实是青奋这个事实,越陷越深也只好硬着头皮死撑。所以青奋留书“出走”,无忧谷众人也只当他是躲难,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本来萧遥是吃秤砣铁了心,非见青立雪一面不肯罢休。但天灾**难料,这赖皮赖了一年不到,转眼间山西旱情与湖南涝情越发严重,沿海的倭寇也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拼死扎堆的渡海而来。国难当头,哪里容得他丐帮少帮主只顾儿女私情,这一年多间奔波于内陆沿海东西,长江黄河南北,组织那二十万丐帮帮众安置流民,筹集善款粮草,训练军士,拦阻倭寇……忙了个马不停蹄。

    这一年间萧遥之名在江湖民间雀起,帮外之人固然感到这个丐帮少年的侠义之心并非作伪应酬,帮中之众更是见到了少帮主能力所在并非单单一介武夫,之前便是有若干对其年纪轻轻便内定帮主继承人之事心口不服之人如今也是再无二话。江湖人固是知萧遥之名,百姓间亦多流传少帮主之故事,若论这一两年间少年侠客的风头,谷月轩等亦多有所不及。

    只是英雄气长儿女情更长,纵使这一两年在外奔波不歇没空回无忧谷去继续骚扰,但闲暇时间萧遥仍是毫不丧气的继续打探着青立雪的行踪。国难当头,谷月轩等亦在为天灾**而奔走,他相信以那女子的为人,断没有这当口还闲在家中弹琴吟诗的道理,只要她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应该说萧遥的诸多考量都是对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得何等的神占才能得知其实这一年间青奋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但运数无常天意难料,萧遥就算再聪明十倍也难以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与青立雪就这么面对面擦身而过却互不相识。

    转头再说青奋,力战燕辉煌之余被小玉一刀偷袭刺透了心脏,非单气绝而亡,更是连身体都被解离成了粒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待了五百年,不惜化为僵尸侍奉一个命中注定将与他生死有决的主人,小玉当然不会只是为了一刀杀掉这个负心人。破灭之刃虽然号称是史上最凶残的杀刀之一,但少有人知其本质却与灵魂匕首一样并非是为了杀人而创。灵魂匕首号称连神龙都可以杀死并将之的灵魂永远封锁在匕首之上,而破灭之刃则是可以将目标完全分解得连灰尘都不剩直至虚空,就算是有再强大复原能力,中这两刀的结果都只能是死得不能再死。可惜,这种用法并非这两柄兵器的正道。

    灵魂匕首原本是为永生之术而创造出来的法器,当一具**因为衰老或伤害而破灭的时候,就以这把匕首将其灵魂转移到另一具躯体之中以继续生命的延续。只是其灵魂转移的法门在漫漫时空中已经失传,最终只能沦为杀人的武器;而破灭之刃则本是为了空间旅行而创造,将人体分离成最基本的无质量的粒子之后便具备了穿越空间界限的可能。而同样的,其转移之法流传至今已经失传,纵然小玉细心查找推敲,却也所得残破不全。是以她虽然以灵刃将青奋送出了死局,但送到哪个时空以怎样的方式她也做主不了。

    青奋变成了曾经乔装过的女人掉落在曾经经历过的世界还失去了记忆,这个结局固然离完美差了很多,但相比起直接被燕辉煌干掉或者在时空缝隙中四分五裂已经好得太多了。至于武功全失这个倒不怪时空穿梭的事情,黑龙波那千万分之一的残余劲道还在经脉之中就被迫撤去全身护体气劲,还以赤地刀剑这种霸道灭绝的招式伤上加伤,没当场就自残成灰已经是他筋骨精奇根基深厚了,仅仅是内息全散这种后遗症,如果此刻还神智清醒的话青奋已经应该偷笑了。

    但青奋此刻并不清醒,记忆全失脑识受阻,他(她)正懵懵懂懂的被居心不良的差役带往城中莺莺燕燕之地。

    ji女这个职业据说诞生自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管仲为了富国强兵而设计出了一个歌女舞女对来往行商陪酒陪睡的行当,堪为青楼的雏形。是以日后但凡开设ji馆者,内堂必供管相爷画像一张,和铁匠供老君,木匠供鲁班一般无二,乃是堂堂正正七十二行之一。

    出了城门打发掉那些多余的杂人,差役领着女乞丐从北门转到了东门,直奔这里一座六角三层,楼栋分明的红楼。

    “这个……是什么?”

    女乞丐抬头望着那高高的门楣,匾额上三个黑底漆金的大字。一瞬间好多东西开始在脑子里搅和,本能知道那是“文字”,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认识字的,可偏偏就是不知道上面写得是什么。

    “你不识字吗?这上面是‘客不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虽然之前已经听说过她有些失忆,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原来琴棋书画的大小姐,如今家破人亡打击过大的连字都不认识了吗?多少有几分仇富得报的快感,差役几乎是幸灾乐祸的嘲笑着。

    女乞丐茫然摇头,这三个字有几分耳熟,但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到底什么意思。

    “客不归就是,就是客人在此流连忘返,高兴的忘记了回家的意思”差役摇头晃脑故作风雅的卖弄着,说完还不忘望向门口的*公以示求证,后者也只好干笑两声点点头。

    有道是南方千山千水千千才子,北地一天一地一圣人。齐鲁大地之上别的未见冠绝天下,唯一出了万圣宗师的孔圣人。是以这里文儒之风极厚,便是这烟花之地虽然不若十里秦淮那胭脂气重,却别有一番墨香之味。

    “客不归”三字本是取自“主人忘归客不发”的白居易诗句,翻成白话大概就是:主人上了客人的船。这“船”是否通“床”便在意会之间不可言传了。总之是一句相当隐晦香艳的句子,不过诸如差役这等也识几筐西瓜大字的人解释成“客人流连忘返”虽然浅些但其实也不能算错,*公更不愿得罪客人便也只好干笑了。

    “别在这里傻笑,去招呼一声,我要去后面和妈妈细谈”

    差役一挥手打断了*公的傻笑,如此吩咐道,说完便拉着女乞丐转身去了客不归的后门。

    是有买卖?莫清虽然比不上洛阳燕京,但在山东这里也算得一个来往要冲的中等城市,*公在这个当地最大的青楼已经呆了二十几年,他手上来往过的女人比大多数人一辈子见过的都要多。虽然是破衣烂衫乱发遮面,但光是看那腰身立姿亦知道差役带来的是个上等货色。只是看这样子恐怕是个流民,这样的人不出问题则罢,若是出了问题……总之未必是什么香馍馍。脑中想是如此,可这事自己又做不了主,想归想还是回到大厅对着正在吆喝姑娘们起床梳妆的妈妈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流民?”妈妈眉头一皱,说老实话她真心不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货,灾年总会过去,走散的总会找寻。少一个姑娘只是少几两银子,多一个麻烦则大可倾家荡产甚至连自己这颗脑袋都得赔上。

    “是流民,而且看上去有些呆傻,看样子是个白痴”*公凑上前来轻轻耳语,手上做了一个他们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手势。

    “你是说,那种处理?”妈妈眉头又一皱。

    “虽然神智不太清楚,但颜色应该不错。”积年的*公,在这客不归里也算得上说得了话的人物了。

    “那就去看看吧,是真的就最好了。”妈妈继续皱眉,摇着团扇摇着腰肢,这么一步三摇的来到了后门。

    “多少?”后门口,妈妈抬了抬女乞丐的下巴,又捏了捏她的上上下下,再问了几个问题确定眼前这是一个白痴,皱着眉头好像嫌弃一般的问道。

    “这个数”差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两?”妈妈冷笑着。

    “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五十两”差役虎下了脸。

    “五十两?”妈妈冷笑的嘴角都要翘到眼角了。

    “你们的县太爷月俸折现也才二十多两,这妞你居然敢要五十两?要五十两也行啊”妈妈将手一伸:“她的卖身契拿来,家居哪里父母何人,自愿卖身何人作保,一一给我写明白了,我给你五百两如何?”

    “你,你这明明是强人所难”差役脸色顿时难看。

    “那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强老娘所难?”妈妈眼皮一翻脸已经塌了下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流民,又是个白痴,老娘揣在家里什么时候惹出事来都未可知。肯接着烫手山芋已经是开天恩了,五两不干,另请高明吧”

    卖货的总是将自己的货往天上吹,买货的总是别人的货往地上踩,这也是人之常情。差役一见对面如此架势,连忙伸手拉住。

    “咱们老相好几十年了,说话何必这么不留情面。五十两高了,那就二十五两如何?你看看这俊模样,看看这水灵灵的肌肤,你带回去洗干净了好好调教几个月,五百两也可以给你挣回来啊”

    “哈,这么个饿得半死的流民,光是要将她的身子骨养起来就得一两个月。人还是个白痴,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床第之术一样不会,就只能往床上一躺像个木头一样,卖得起价就有鬼了你说她漂亮,自个带回家去金屋藏娇啊,没人跟你抢”

    妈妈甩开差役的手,不屑的说道。

    “你这不是搪塞我吗?就我穿着这身官皮,进出多少人盯着,若藏个流民在家里早晚必让人发觉。我们那县太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把我的皮给拔了不可。罢了罢了,二十五两若还嫌贵,十五两如何?好歹将她从流民营带到这里,我也是担了干系的”

    差役连连叫苦,眼看强逼不成已经改为软求了。

    “这是你送上门的,又不是老娘求你的。一口价十两银,爱卖卖,不卖拉倒”妈妈斜眼望天,一副老娘根本不在乎的神情。

    “你,算了算了,十两就十两吧只是过两个月养得好了,须记得让我尝口头汤”

    “得了得了,你你本来就是没本的买卖还哭什么穷?”妈妈一脸的鄙夷,伸手掏出十两碎银扔到差役手中,一手抓起女乞丐的手半拉半拖的进楼去了。

    客不归以舞文弄墨为特色,山东之地不少文人骚客便是不为宿ji也愿意以此为为聚会的场所。这样一个地方的摆设自然不能太过胭脂水粉,宽敞大厅被一副巨大的三面屏风一分为二,每面之上都绘着一幅典故。不是西厢记,也不是巫山会,尽是古今名典。

    左边一幅上,五角亭中一武将长身而立,握拳呲目,甚是愤然。亭柱上枕臂依靠一丽人女子,泪染湿巾,满面悲然。亭外一硕胖之人阔口裂腮手中持戟,画像惟妙惟肖,将他那震惊与愤怒之情刻于言表。

    中间一副上,温泉之中七女共浴,容貌各异皆为美人。温泉蒸汽缭绕将七个美人遮掩得半露半现,惹人遐思无限。池边岩后一个形貌奇异若诸者正探头缩脑做着窥探之状。

    右边一幅上,一个矮胖龌龊的男人正将门撞开,里面床第之上一男一女或拉被掩胸或取衣遮身,一副被捉奸在床的狼狈模样。虽则如此,整幅画面仍然是春情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在床上,去遥想那捉奸的苦主到底之前在门外是听到的怎样动静。

    三幅画远至元时著作,近则作者还尚在人间,说是传世经典,但这一个个片段挑出来一画,又岂输给闺阁艳作,更见脱俗,不落窠臼。

    “这个……应该还有一幅吧?”

    青奋化身的女乞丐看着三大名著,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可本能就觉得应该还有第四幅。可惜这时候连曹雪芹的爷爷都还没出生,《红楼梦》也只有等着她去写了。

    “你知道这三个典故?”

    妈妈微微一惊,只道她是个白痴一切好打整,可若只是暂时性失忆,过得十天半月就什么都想起来,那自己真是自找麻烦了。

    “典故……典故是什么……”

    女乞丐眼神又转为了茫然,妈**心思也像爬山一样上去又下来。转瞬间已经下了决心,既然初一都做了那就不怕再做十五,反正自己买来的是个白痴,也不怕再白痴一点了今天就让跑堂的去买两剂药给她灌下去,无论是失忆还是疯了,她下半辈子都只用知道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张开大腿就行了

    妈妈心意把定,让人带着这个乞丐去梳洗沐浴,换衣吃饭,时间飞快眨眼已经是天色黄昏夜幕落下,到了客不归真正热闹营业的时间了。

    张公子,李员外的应酬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是大灾之年,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人灾年也不会窘困到哪去,反倒是趁机发国难财的家伙不计其数。正因为莫清这里突然多了千余张的嘴巴,这些突然多出来的衣食住行就成了生意的契机,反正有县太爷足银给钱,不少商人都愿意来这里做生意,赚钱之余当然要轻松一二,连带着青楼生意也好了不少。

    “王公子好久不见了,莫不是最近都在家温书准备考状元?我家小翠这些日子可是写了好多诗文还等着公子指点呢”

    “哦,是吗?那今晚倒要好好品鉴一番了。”

    “小翠就在房间里等着您呢,熟门熟路的我可就不送了”

    妈妈接过王公子塞过的一颗珍珠,直笑得合不拢嘴。

    “喂?老鸨呢还不快叫ji女出来接待大爷”

    一声豪音如同响雷将大厅中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众人都不由皱眉看向源头,看谁如此无礼。

    来者是三个敞胸坦怀,反穿眼皮袄子头戴狗皮帽的主。个个都五大三粗,腰间挎着九耳八环的砍刀,一副辽东土匪的模样。

    便算老鸨真是老鸨,ji女真是ji女,ji寨之中也没有这般不留人口舌的。就好比ji女不会将嫖客直呼嫖客一样,来者往往也只会称呼“妈妈”“姑娘”。只有那最下等窑子最粗鲁的莽夫才会这等口不择言。

    “啊,啊,三位大爷这边请,我们这里的姑娘包你们满意”

    自己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卖的就是一张笑脸,客人有千变万化,只有自己适应他们的道理,难道还指望反过来客人适应自己吗?特别是这些有钱无礼的江湖人士,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我们哥三不喜欢酸唧唧身上没二两肉的,找一个床第功夫扎实皮肉看得顺眼的来”当先一个胸口黑毛满满好像野熊一样的男人喘着大气的说道。

    “是是是,三位请楼上来,我马上找三个适合的姑娘相陪,包你们满意”妈妈陪着笑脸伸手延着,一心想先把这三个瘟神送到角落藏起来再说。

    “谁说三个,你耳朵有毛病吗?我说,一个”

    狗熊将脸凑了过来,一张口顿时大股的臭味喷了出来,纵然以妈**好耐性也几乎再挂不住脸。

    “是,是,我马上就挑‘一个’姑娘陪各位,三位先上去用些酒肉,姑娘马上就到”

    “伺候好了,爷爷少不了你的赏钱”

    也非一味只知道粗鲁蛮横,黑狗熊拍了拍胸口浓密的黑毛,从羊皮袄子里掏出一小片金叶子扔给了老鸨。此时金贵银贱,这片金叶子只怕换得近百两白银,就算穷文富武也是难得一见的财神了。

    “哎约,大爷真是男子气概十足,真男人大丈夫啊您稍侯,您稍侯,今晚要是不把您伺候舒服了,您明天就把我这‘客不归’一把火给烧了”

    妈妈见财眼开,有钱了哪管粗暴不粗鲁臭不臭的,只要这金叶子不臭就行了三头辽东狗熊蹬蹬蹬用仿佛要踩塌楼梯的力道上楼去了,这个工夫时候妈妈也想好了伺候他们的人选。

    这三头禽兽看样子就不是会怜香惜玉的,又指名三个人只要一个姑娘,无论谁去都是凶多吉少,这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买命钱。客不归里的姑娘少的跟了自己几个月,多的已经十几年,平日里都在一起,无论自己将谁推出去送死都只怕会寒了其他人的心。这开ji院也跟行军打仗一样,人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不过万幸今天刚刚十两银子买了个白痴,这种无亲无故的流民本来还怕烫手,正好用在这里捞个够本,然后往城外乱坟岗一埋,十两换一百两,怎么都上算了。

    心里正盘算间就要让人招呼将那个洗干净的女乞丐送扫梅之间去,门口突然又走进来了几个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两个带着剑两个空着手。这几人举止谈笑间斯文尔雅,虽然同是武林中人,却绝然不同于刚才的惹人厌。现在这几个人几乎将大厅里所有姑娘的目光都抓过去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来,他们其实比刚才三个粗鲁不文之辈更惹人厌恶。

    “几位公子好面生啊,是新来莫清的吧?是来游山还是访问友啊?哎呀,你瞧我这嘴多的,几位公子上边请,我马上就让最好的姑娘上来,不知道你们是喜欢琴棋书画哪一道呢?我们这里的姑娘可个个都是色艺俱佳,包你们满意”

    光是从衣料做工、举手抬足也看得出眼前这几个不会是穷人,这些公子之流的最好的颜面,就算自己说免费让他们宿馆恐怕他们反而会觉得丢脸吧。这四人一起想来也是百十两的白花花银子入账,今晚真是和该发财。

    “不用姑娘,给我们找间安静的房间就行”

    谷月轩掏出一锭小银放到妈妈手中,他们几个当然不是特意跑来这里睡姑娘的,只是这莫清县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宿处,最好的青楼三位一体了,想要享受吃住也只能来这里了。

    正如之前所说,青楼的设立是为了让人享受,而享受的项目却远不止床上运动一种。既然有什么情趣都不讲就是想床上打*的人,当然也有不要姑娘纯为借地而来的主,妈妈虽然遗憾不能捞更多,但也知道勉强不能,强颜笑着引这几个人上楼去了。

    “我说……”

    “免开尊口我那青师妹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你别再缠着我”

    “这种说法你觉得糊弄得过去吗?一年前你还说她已经死了,现在又变成不知去哪了?谷少侠,你的信用实在已经难以让人相信啊。”

    “既然不相信那还问我做甚?话说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别扯我师妹的事,我们今晚只谈正事”

    “只谈正事干嘛不在驿站而要跑来这青楼?得了,不就是那劫镖的匪徒被你追丢了吗?我已经吩咐丐帮山东的弟子留心线索,不出三日必有回报。现在你就是要跟我讨论我也拿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不如你老老实实跟我交代立雪的事情,这样的话题下酒岂不是更有意思。”

    “萧少帮主啊,你现在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地方都在供着你长生牌位,这样的身份你居然还跟我耍赖?”谷月轩委实哭笑不得,这个小子哪有半点江湖大帮少帮主的模样。

    “大丈夫成家立业,我家都没成算什么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豪杰,你想我不缠你,说实话直接告诉我立雪的下落是最好的方法。”萧遥完全没了白天站在县令身边的可靠模样,嘻皮笑脸浑然不觉的自己这有什么不妥。话说丐帮本来就是一群叫花子组织,从最下层到最上层都是社会的底层,这群家伙在一起能有什么威仪有什么儒雅那就奇怪了。如果说花子也有气质的话,那萧遥应该算是当中气质不错的了,乞丐中的乞丐,要是连死皮赖脸的纠缠都不会,那早饿死了。

    领在头前的妈妈听着身后这几个人的话也不甚明了,只大概猜出跟女人有关,不由心中也是好笑,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女人掌心中打转的,任他什么英雄豪杰,公子富商都是一样。

    安顿好这四个人后,妈妈径直来到了安置那个女乞丐的房间,推门一看新买的姑娘果然老老实实就坐在床边。重新梳洗打扮之后果然与之前判若两人,绝世美女当然称不上,不过也算是有形有廓。只是脸上线条硬了一些,鼻梁高了一些,显得多少有些刚硬的味道,少了几分女人温柔似水的感觉。想来没疯之前也不会是个怎样的淑女。

    “怎么样,吃药之后她还乖吗?”妈妈问的是房间里服侍和监视女乞丐的丫鬟。

    “乖就是有点怪”丫鬟点头说道:“她这一天什么都没干,问她什么都统统不知道,就是看到笔墨颜料时候有点反应,结果把那盆花涂成了那样”

    妈妈顺着丫鬟手指之处看去,只见窗边一盆海棠开得正盛,却是四色齐放鲜艳异常。

    “呵,拿颜料把花涂了颜色,她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四色海棠吗?”

    妈妈摇头冷笑,这么神经兮兮的果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不过虽然因为饥饿而瘦了些,看这样子身子骨还算结实,应该能满足那三个野人的要求吧。

    “大哥,咱们这么一味的跑也不是办法啊”松之间里,二号狗熊嫌桌上的小杯小盏太娘们气,揭开了壶盖直接对着酒壶猛吹着。

    “暂时也只有如此了”头号狗熊抓起鸡腿撕扯,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谁让那娘们早不表明身份?万年参王虽然珍贵,但要早知道她是求瑕宫的人我也不会拿命去赌总之现在参是抢了,人是杀了,就算我们双手捧着人参跪地求饶那些婆娘也不会饶我们性命了。如今之际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传说中与求瑕宫势不两立的风云会,大家都有相同的敌人,我们再献上万年参王做投名状,以我们辽东三雄的名望身手,想来他们也不会往外推吧。”

    “话是这么说,可风云会的势力一向不过长江以北,我们一路紧赶慢赶,再快也要半个月才能进入他们的地界,这段时间我们是不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三熊是三兄弟里最瘦的一个,但这个瘦也是相对而言,若是与刚刚被老鸨推进来的那个女人相比,团起来自己能把两个她塞进肚子里。

    “这就是一定让我们满意的女人?”二熊几乎跳了起来,只要不傻的人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傻子吧

    “算了算了,随便搞搞泻泻火就行了只要耐操,傻子也无所谓了”大熊刚开始看到第一眼一样火大,但随即又泄下气去:“形势比人强,如老三所说我们现在得低调行事了。在长白山上被跑掉的那个小妞最快飞鸽传书的话应该在七日前已经消息传回了她们在昆仑的老巢,再按最好的快马推算,明后天求瑕宫的高手大概就能沿着我们的尾巴追上来了。从明天起我们不能再走有人烟的地方留下线索,今晚就干个够吧

    这趟跑江南我们不能走直路,晓行夜宿的兜兜绕绕,半个月的路恐怕得跑出两个月来。兄弟俩这一顿要吃饱喝足玩爽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能进城,就是憋死也不能找女人了”

    “**,真是晦气”

    大熊三熊对女色需求只是一般,二熊却是好色如命拿女人当饭吃断断少不得一顿,如今要他一“饿”两个月,想起来还真不如去死算了。

    老大老三都继续大吃二喝,老2已经扯开腰带拉下了裤子,将那个白痴女往床上一扔,不管她那好像小鸡一样的挣扎就要硬来。饭桌二熊本只当马上就可以听见那女人的惨叫声,结果果然一声惨嚎声震动整个客不归,这么大的音量也只有二熊那熊嗓吼得出来。

    “老2怎么了?”

    桌边两人一齐大惊起立,只当是老2夜路行多终遇鬼,一时憋着气硬来结果马上风了。可接着就见老2猛然转过身来,他那东西上面赫然咬着一只大乌龟

    乌龟这玩意儿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却是名副其实的铁齿铜牙,曾有记录有人被乌龟生生咬断手指,老2虽然一身的横练功夫,但他那玩意儿怎么也不可能比常人手指更坚硬吧?

    “这是哪来的乌龟?”

    “让我剁了它”

    “剁你妈啊,老子命根还被它咬着呢”

    “乌龟这东西韧性最强,就算是被砍断了脑袋也不会松口的”

    “听说只有打雷才能让它松口吧?”

    “现在哪里找雷去?”

    三头狗熊一样的男人围着一只乌龟团团乱转,又吵又嚷却是拿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那模样当真是滑稽又可笑。于是,窗外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清脆的话语传了进来。

    “真是三头笨狗熊,去演杂技就正适合,但竟然学着人拦路打劫,愚蠢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们了”

    “谁”

    这里可是二楼,窗外就是空空如也,而且能一口叫出自己等“拦路打劫”的事情,对方身份到底为何其实已经不问可知。三熊吼出这一嗓子,与其说是当真问人不如说是本能的吼了一句。

    “三头愚蠢野兽没资格知道本姑娘的名字,不过你们有资格在我的剑下做鬼”

    这次不再仅仅是曼语嘲讽,窗户一开,人影未现只见剑光先耀。本来已经各自抄刀的老大老2只觉脖颈一凉,连疼都来不及已经头颅飞离了脖颈,两股血泉直冲屋顶。

    “圣灵剑法,圣灵剑法,你是求瑕宫的人”唯一仅存的老2好像压根没看见兄弟惨死,全部心神已经为那一剑所夺。

    “何必那么大惊小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持剑女子长身而立,雪色丝帕包住青丝,雪白衣裳裹着修长的身躯,手中一柄雪色长剑,滴滴鲜血顺着剑刃流下,竟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宝剑。

    “交出万年参王,兴许本姑娘心情一好会留你个全尸”

    “万年参王,对了,我还有万年参王你不能杀我,杀我之后普天之下再没人知道参王藏在哪里了”似被对方一言提醒,二熊猛然大叫起来。

    “狗熊就是狗熊,跟你说人话简直是浪费精神”

    女子手中长剑再挥,二熊已经聚精会神盯着对方动作,可仍是什么都看不见,莫名其妙间只觉脖颈一凉,天旋地转中自己已经居高临下的看见自己无头的尸身,那乌龟仍是紧紧咬着自己的玩意儿。

    “你不说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找?”女子冷笑了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来,打开盒子里面飞出一只蜜蜂样的虫子,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便落在墙角的一块砖上不动了。

    借着参引蜂之助,女子顺利的取回了匆匆藏在墙砖后的参王,听得外面动静渐起刚刚想沿来路而退,眼睛一瞟间看见了床上那个惊魂未定的“ji女”。.。

682 行踪

    682行踪

    客不归之内先是狗熊嚎叫惊动四野,而后又乒乓不绝扰人清闲,外边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敢问,直到听得里面实在不对劲了才让一个跑堂小厮去拼死敲门。小厮硬着头皮哭丧着脸,在门口敲了半天也没反应。

    “血,血啊——”

    青楼一干人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门上,却有一个嗅觉比较好的丫鬟首先发现了哪里不对,嗅了两下低头望去,只见门下缝隙中一滩红迹流了出来,腥味刺鼻正与自己在厨房中经常味道的那股味道相似。

    “出事了”

    到底是妈妈见多识广稳得住场面,虽然自家这楼里没出过命案,但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刚才那声惨叫显然不可能是他们弄死了那乞丐女发出的,十之**是江湖仇杀了。刚想推门进去,复又一想,要是那凶手还在里面,自己这一堆门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直接报官的好。想到这里刚刚要打发*公去衙门,转头却见刚才那四个同样像是江湖中人的公子似乎也闻声而来了。

    “血腥味?”

    萧遥鼻子最好,人还在走道一头已经闻到不对,一个飞身拨开了人群,一脚踢开了房门。

    “这是……剑法?”

    萧遥之后其余三人也跃进了房来,三具尸体横七竖八,三个脑袋滚得到处都是。见惯血色的谷月轩面对这个场面当然不会再惊声尖叫“这里有死人”之类的话,但这类断头的伤势,一般都该是重刀利斧砍出来的效果,但这三人的断颈处却分明是剑伤,除了霸王剑法之外,自己还未见过如此霸道凌厉的剑式,一时有些错愕。

    “是剑法,而且是圣灵剑法的剑十二。杀人者是求瑕宫的人”

    萧遥与谷月轩擅长拳脚,虽然能辨认这是剑伤,但太过偏僻的剑法却是并不能准确辨认。但剩下的两位却是剑术高手,而且风云会与求瑕宫争斗多年,对对方的拿手技艺自然不会陌生,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求瑕宫?就是据说劫了你们镖货的人吗?”谷月轩稍感意外。

    “这个名字我曾经我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不过似乎是个少履江湖的组织,所以只是淡淡说过几句,那好像是个全是女子的组织吧?”萧遥这时才知道劫镖者的身份,之前谷月轩提起时只说是长胜镖局一批红货被劫,劫镖者留下痕迹线索如此这般,请他调用丐帮在山东一带的势力帮忙探查,具体细节今晚细谈,是以现在才知道劫镖者竟然是那么隐秘的一个组织。

    “虽然是女人,可下手之狠辣完全不亚于绿林中最凶残的盗匪,看这三人的死法,对她们的行事风格就可见一斑了。”两个风云会的剑客是不浪费任何时间的诋毁自己的对手,可萧遥分明认得那三颗脑袋的主人——辽东三熊本来也是杀人越货的大盗,横死街头也算不得无辜,自然不会轻易被那两人挑拨。

    “不论如何总是出了人命,既然都到了还是查上一查,既为了劫镖之事,也需给莫清县爷一个交代。”

    律法明文规定杀人者死,事实上差不多可以说所有江湖中人身上都背着砍头的大罪。虽然在潜规则之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死的不是无辜良民官府大多都放任这些武夫狗咬狗去,但听闻莫清县令严肃认真到呆板,他境内出了人命恐怕这位老夫子不会那么乖觉的当什么都没发生。

    妈妈还是打发*公去衙门连夜报案请“正职”管事的来查案,又将门口的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在这里半侍候半监视的看着三人。而萧遥等也一边检查现场一边向风云会两人询问这求瑕宫的内幕。

    说来江湖之大,藏龙卧虎高手无数。除了诸如少林、丐帮这些千年以传的名门大派之外,各种宛如昙花一现的江湖组织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帮会和门派大多都是由一两个特别杰出的人材因缘际会拉起的山头,虽然无法百世传承却无人能否认他们往往才是武林中最引领风云的弄潮儿。诸如风云会与求瑕宫都是这样的组织。

    风云会在江湖上开山立柜,平素多有行动,主要势力在江南一带,有着三十六处的分坛亦算是不小的势力。数年前魔教隐忧初现之时逍遥子也曾修书与风云会的会主,后者拍胸脯鼎力相助,虽然没起到多大作用但已经是当时愿意响应萧遥派的少数组织之一,算是结下了点香火情。这个组织不比寻常的门派高风亮节多少,但也没更黑暗**到哪去,多少有些神神秘秘的也是江湖之中的常态,萧遥无事也没去多查过他们底细。

    求瑕宫,听这白璧无瑕,明珠求瑕的名字取意便可想而知这是一群女人的组织,而且是一群漂亮又骄傲的女人,甚至可以说狂妄自大,颇有昔日吕不韦“千金一字”的豪气。只是名字虽狂,行为却似乎与名字颇多不符。宫中的女侠武艺剑法虽高却不喜欢行走江湖,或者更准确说来是不喜欢顶着“求瑕宫”的名字大摇大摆的走江湖。她们所做的事情虽少,但件件都是举足轻重,如果都摊开来的话影响力恐怕远不是风云会这种二流组织可以比拟的,但二者是如何结怨,后者又是以何依仗与之周旋的筹码却都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求瑕宫以剑法为长,入宫弟子先修行入门剑法和入门内功,待得稍有根基之后便开始正式修炼明玉功与宫中七套上乘剑术,在这其间只要剑艺有成,品性又考核过关的话便有机会接触到镇宫之宝——圣灵剑法

    “圣灵剑法我亦听家师提过,传说中为剑术中无可逾越的巅峰。不过纵以他老人家的见识亦未曾亲见圣灵剑法,这剑法当真存世?”

    谷月轩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叙述。他话中也有不尽不实之处,逍遥子确实未曾见过圣灵剑法,但在青奋抢到的半卷《万宗归流》之中却有提到这一路剑法。据其描述此剑法完全有悖常理,逆天地人三才,反金木水火土五行,极尽毁灭之姿态,按道理而言这样的剑法根本就不应该存世,就算勉强存世,也不是任何凡胎**可以施展出来。就好比有一门武功可以让人打出百万斤的巨力,自然是挡者皆亡,可人类之身如何能负担得起这么大的力道,就算真有这门功法,还未及出拳自己已经先爆体而亡了。

    “是啊,如果这圣灵剑法确实如传说中那般凌厉的话,单单凭借剑艺这求瑕宫也不该如此寂寂无名才对。”

    萧遥亦与谷月轩抱持相同态度。这个世界上没有闭门造车的武艺,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必然需要四处走动切磋应证,如果只是一味的与自己同门切磋的话,那只会将自己练成榆木脑袋,剑谱再精妙也练不出巅峰剑艺。求瑕宫里如果每隔数年便有这样的高手挑战四方,无论是名是暗不可能瞒得过弟子满天下的丐帮。

    “圣灵剑法的存在不容置疑。”两个剑客说得斩钉截铁,却随即又是冷笑上脸:“只是剑法虽神,修炼者却蠢,这么多年以来无人能练上顶峰而已。这套剑法共有二十二式,分别以数字记名,只要练成前十八式中任何一式便可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剑十九至于剑二十一,成其一便足以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并肩。至于练成剑二十二者更可天下无敌”

    说话者讲得痛快,却见其余二人脸上都露出不信之色,只是谷月轩隐晦一些,萧遥露骨一些。

    “二位说来也是风云会的朋友,现下更是在帮我们的忙,一些隐秘便是说与你们想来也无妨。”

    不知道是觉得说话不信被削了面子急欲挽回,或者是想要继续拉近与两人的关系,剑者稍稍压低了声音做出隐秘的意思。

    “近两年前,龙王重出江湖,曾在洛阳之地与众雄大战,这件事二位都是亲身经历不必我多言。但与龙王缠斗的三人,逍遥子前辈与无因方丈名满江湖,但那第三人的剑圣,两位又了解多少?”

    “剑圣前辈纵横江湖之时我等还为出生,只知道前辈并未走动江湖多久,行走数载留下了令人惊叹的战绩就突然消失,但霸王剑法已经在江湖与武道上刻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再见之时他老人家已经收了傲剑山庄傅剑寒为徒,并参与了围剿龙王之战。听富兄所言,莫非剑圣前辈与求瑕宫有所关联?”

    谷月轩何等聪明,听其上半截已经明白言下之意。

    “以二位的修为见识,当可看出这三人的伤痕与霸王剑法有着几分相通之处。不错,剑圣的霸王剑法便是由圣灵剑法中的一式剑十二演化而来而仅仅是入门的前十八式之一便有如此威力,圣灵剑法的威力不容置疑”

    富姓剑客说的低沉又自豪,直好像那圣灵剑法不是他们对头的而是风云会的。

    “那剑圣又如何会与尽是女人的求瑕宫有所牵连?”

    虽然对这风云会剑客的模样语气感到好笑,但这话听来所言非虚,眼下这三人伤势与霸王剑法确有渊源,如此说来也算一段江湖异闻了。

    “就因为尽是女人,所以才与男人脱不了关系啊”

    富姓剑客面上笑得有几分猥琐暧昧,谷月轩微微一皱眉心头不悦。打听江湖秘闻乃是光明正大之事,但若是窥人**那便非君子作风了。听此人的语气想必此事牵涉到男女之私,以他只性情更难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样的秘闻不听也罢。

    “好了,这间房里线索也就那么多,来人是从窗户里跃进来杀了人,然后又跃窗逃走,有得片刻功夫已经追之不及了不过既然在城里出入过,又是配剑的女子,这样的形貌想来必招人眼目,天明之后再托请县令帮忙,不难将她容貌揪出,有了着手处要再找就容易多了。”

    萧遥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实心细如发,发觉谷月轩面色微微一动已经知其心理。他这个臭乞丐自然不介意听些有颜色的故事,但既然“大师兄”不想听,那还是让这段谈话结束在这里吧。

    话这么说着,他仍然来至窗沿查看。同为一式剑十二,这个杀人者的功力与剑法火候虽然不及剑圣,但若与自己相较恐怕也只在伯仲之间,若是要与之为敌,当然不可轻忽,知道得越多越好。

    正自查看窗户上一个淡淡鞋印,推断其轻功根底,萧遥顺着踪迹看去,对面一棵桃树枝上亦有半个鞋印,如此夜风之中淡淡香味竟是仍不飘散,也不知是用得何等女儿香。再顺着两个鞋印的连线看去,没有第三个鞋印,却看到了比鞋印更令人震撼的东西

    “青立雪?”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全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萧遥竟一时愕然。

    “啊?”

    身后大师兄忽闻“小师妹”之名,他之震撼实在不在对方之下,一跃身来到窗边顺着萧遥目光往去。青立雪是没见到,但见对面窗户紧闭,只有窗台上一盆海棠花四色齐放,鲜艳异常。

    “四色海棠?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东西?”

    谷月轩倍感诧异。虽然忘忧七贤中亦有花翁擅种各种奇花异草,但四色海棠这种东西仍旧属于传说。

    “是立雪,我曾经见过她以琴音催开四色海棠,普天之下我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转头查看谷月轩面色不似作伪,萧遥也不再多问,展开轻功在那桃树上一点,人已经蹿进了对面的房间。

    “你,你是谁?”房间里的丫鬟只见莫名一个男人飞身踢窗而入,不知道是采花大盗还是劫财土匪,一时惊讶尖叫起来。

    “我没恶意,我……臭丫头,老子就是一夜盗八家,杀人不眨眼的萧大王想要命的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这张椅子就是你的榜样”

    本来是打算好好询问的,可一看那丫鬟惊恐欲绝的模样,待要将她安抚下来那想想也是一个大工程。看着四色海棠在前,心急的萧遥哪里还有这个闲情来慢问,索性顺着她的话题充一把山大王,一脚踏碎了一张坚固无比的硬梨木椅子强势威吓。

    眼见“山大王”发威,丫鬟果然立时息声,乖乖点头,甚是配合。这ji院之中的丫鬟亦有自己生存之道,光是看着随遇而安顺流漂的模样,那些有楞有角的大能死光了没准她这样圆溜溜的小人物反而可以活得好好的。

    “我问你,种这盆四色海棠的姑娘现在在哪?”

    萧遥懒得废言直奔正题,却不料单是第一个问题就已经让对方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山大王这么问,必然是与那个白痴女乞丐有所关联,看他这焦急的模样,这个联系也不会是仇人的关系。要是自己告诉他,他要找的女人被买来下药闹成了白痴,然后被推去伺候其他男人上床了,天知道这个大王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丫鬟终究不是卧底出身,乍遇难题之下反应不及,眼珠急转张口结舌间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就这当口间,紧跟在萧遥后面谷月轩也从窗口跃进来了,听得萧遥装凶狠吓唬小姑娘,好笑之余不觉有些过分,便想好言安抚。而且三师弟想来平日也不会以女儿身的模样到处行走,就算这奇花真是他弄出来的,他之行踪模样是否适合一切对萧遥明言也还在两说之间,自己当要见机行事引导这个丫鬟的说辞。想是如此想,但就在左右一打量之间,床铺之下微微一角金色却是吸引住了谷月轩的注意力。

    “这是……”

    看到此物大师兄也无心说笑了,蹲身就往床下捡去。那丫鬟见势不对想要拦阻,但又没那胆子,一犹豫间谷月轩已经将床下的东西拿出来了。

    “金丝甲?”

    萧遥眉头一跳,心中顿生不详之感。这金丝甲乃是五年前少年英雄会上冠军的奖品,刀枪不入是一件难得的护身至宝。其主人早先是谷月轩,后来送与了小师妹防身,在青城山上曾经不止一人见过青立雪身着此衣,江湖上当作茶余谈资传得极广。这样的贴身之物怎可能到处乱扔,若说是她送给这个丫鬟的更是牛头不对马嘴。那丫鬟更是暗暗叫苦,自己不合一时贪婪,给那女乞丐洗澡的时候看她内衣里居然穿了这金灿灿的东西就起了私心暗藏了起来,如今可要变成催命的灵符了

    “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衣服的主人何在?”

    察觉事不单纯,三师弟可能有性命之忧,谷月轩瞬间收起了温文之态,厉声之喝,吓人之处比萧遥的装样更加令人畏惧。

    “这是我……”

    “啪”

    不等丫鬟的胡说八道出口,谷月轩一记劈空拳已经将她头边的床柱打折,床顶塌了半边,吓得丫鬟又尖叫了起来。

    “她是妈妈从流民营里买来,灌药毒成了白痴,然后已经被拉出去接客了”

    丫鬟闭着眼睛双手握拳,几乎是在尖叫声中一句话就概括了整个真相。。.。

683 武功与经验

    683武功与经验

    莫清县内谷月轩和萧遥如何将那ji院老鸨和相干的差役剥皮拆骨暂且不提,他们没有见到已经失忆的“青立雪”,原因自然是因为她被杀人者顺手带走了。

    求瑕宫一不开山门,二不挂旌旗,自然不能像少林、武当那样多的是人自己求着入门。同时既然以“宫”为名,自然也不可能像无忧谷那样一个师傅带三两个徒弟就算一派,全宫上下不算仆役杂务等也有差不多百十人等。人口的新血轮回主要便是诸女侠出宫时遇到的各色年轻女子,只要当事人认为适当的便可以带回宫中。至于这个片刻前还是女乞丐此刻又是ji女的白痴为何会被求瑕宫的雪色女子看中,那也只好说一句眼缘如此,只是究竟是善缘还是恶缘,那就只有留待来日证明了。

    一匹矫健异常的墨蹄狮子兔在莫清县外的管道上四蹄翻飞着,黑夜之中那纯白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快捷无双正是万里难以挑一的宝马良驹。马背之上坐着两个女人,前一个全身皆雪与马匹净白的身体几乎分不出彼此,只用一手提着缰绳身子却如波浪之的小舟上下起伏,马匹奔波虽剧却是稳如泰山,一身轻功固然不俗,这骑术也是难得了。与之相比她身后那人就差劲得多了,全靠死死抱着身前人的腰肢才勉强保持着不从马背上掉下去。

    这两人自然就是刚刚杀了人才从莫清县里逃出来的求瑕宫雪衣女与流民ji女。这莫清城虽然范围不小来往商客云集,但论战略地位却非属要职,城墙高不过数丈巡城兵丁不过数十,多少只是意思而已。以求瑕宫的轻功,携带一个女人趁缝隙越城而出并不为难。只是刚才白天那城中似乎看见了几个不好惹的江湖人士,只怕多管闲事起来多生波折,是以仍旧出城即奔,不敢片刻逗留。

    这一奔就是一夜,直到天色泛白之时雪衣女这才勒住马缰让爱马稍作休息。其实这匹宝马是一位西域大豪万金求来向求瑕宫某人表爱意之物,名副其实的宝马不打一点折扣。如此这般全力奔驰半夜不过是刚刚热开了身子跑得甚欢,哪里便有累坏之虞?只是雪衣女爱惜,不愿丝毫有损罢了。

    雪衣女与宝马都没事,但那ji女却已经几乎被颠散了骨架,一落地上双脚一软已经整个人都瘫了。这本来也是意料中事,或者说已经比预料之中好上太多,起码她还能咬着牙一声不吭抱着自己颠簸一夜,如果换成寻常女子的话早在半路就摔落马下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方的?”

    等那小ji女喘过一口气,雪衣女让马去啃草休息,自己给她递过了水与干粮。

    “不知道……”

    那ji女接过粮水本能的吃喝着,闻听到对方的问话,却是两眼中又露出茫然之色,一问三不知。

    雪衣女眉头一皱,刚才匆忙之间没有留神,现在看她眉目之间隐有黑气,瞳孔里似乎有针孔般细微的麻点,显然是中毒了。没想到那个ji院看着还有几分书卷气,老鸨竟然为了控制姑娘不惜做到这种程度,真亏她也是一个女人。要早知道如此的话就顺手给她一剑,然后一把火将那污秽之地烧平了如今看来也只有将她带回昆仑山,让宫中的神医医治之后再说了。不过从这里返回昆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总不能一路都管她叫“喂”吧?

    “你没名字我帮你取一个,嗯,你是我寻参的时候遇到的,就叫‘寻参’吧。我姓殷,叫玳琳。你唤我殷姐姐就行。”

    “殷……姐姐……”

    有了新的名字,寻参仍是懵懵懂懂,唤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啃着干粮。看她这么呆的模样,一向追求完美的殷玳琳不由皱起了眉,一开始的那眼眼缘觉得开始渐渐褪色。只是人都这么带出来了,又是一个中毒丧志的人,总不能就此把她扔在道上吧?

    心念一转已经从眼前人身上转开,殷玳琳取下马背上的一个包袱,放在地下铺开,立时龙眼大小的珍珠滚了一地,散落在草丛之间在晨光之下耀奕生辉。雪衣美女随手拾起几颗放在掌中,珍珠晃来晃去相互撞击,发出低沉悦耳的声响。这么大的珍珠,便是一颗已经是难得一见,更何况如此大小分毫不差的数十颗,虽然未加任何修饰,已经是难以估算的一笔巨大财富了。

    这批珍珠就是风云会委托长胜镖局托运的红货,本是要一路送到京城去打点严嵩的门子,为风云会在北方的发展铺桥搭路,谁知道事不机密被正好路过的殷玳琳探得消息,妙手空空的结果便是砸了镖局的招牌,惹得同样只是路过的谷月轩也被搅进这件事里。

    “啪”

    一枚价值万金的珍珠宛如地摊货一般被一掌拍成了粉末,殷玳琳好像不知道钱为何物的公主一样根本没把这些东西的“价值”放在眼中。拍碎的珍珠粉一半直接和水喝了下去,另一半则取着一面光亮的铜镜照着自影的涂抹在了脸上与手上,动作熟极而流,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在日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两个女人一个吃饭一个养颜的当口,大道之上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宛如爆豆翻炒一样的传来,地面都因为马队的奔驰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吃饭的寻参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放下水了干粮,好像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的样子,眼神迷茫的看着马蹄声的方向。而养颜的殷玳琳却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快速的将滚落在地上的珍珠打包了起来,拍了拍骏马的脖颈似乎并没有逃遁的意思。

    那马队来得甚快,刚刚听的声音还在视野之外,不到片刻功夫就都已经出现在了二女眼前。大约十二三骑的样子,还额外带了五六匹空马,这些马匹虽然比不得殷玳琳的墨蹄狮子兔,但也是膘肥体壮雄健非常的好马。这一群人来的时候蹄声杂乱,待到得两人近前却是齐齐一勒缰绳,十余骑散开了一个大弧,隐隐形成了包围的意思。

    “在下长胜镖局总镖头廖胜,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与廖某何怨何仇,何故劫了在下的镖货?若是之前廖某无意中得罪了姑娘,这里先行赔罪了”

    一个背背双剑的中年男人从最当头一匹黑马之上跃下,往两个女人打量了两眼,一抱拳对着殷玳琳如此说道。他被偷走的是数十颗龙眼大小的珍珠,现在就算光是看那女子脸上与手上还未“消化”完毕的珍珠粉便可确定自己守株待兔埋伏在管道沿路的探子回报不差,在这里小歇的两个女人果然就是偷镖的小贼。

    江湖上吃走镖这口饭的,七分讲手腕三分讲实力,若是每次走镖都得将沿路上的绿林好汉全部打一遍的话,就算是武神再世恐怕也会烦不甚烦。是以按照道上规矩,如果未出人命未成死结,那么镖主讨货通常也都是先礼后兵,甚至一些时候陪些钱财交给朋友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但这次好像廖总镖头的热脸却是贴到了对方的冷脸上。

    “从你们接镖起就已经得罪本姑娘了”殷玳琳冷冷一笑:“我跟你们镖局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我跟你们托镖之人却是有些瓜葛。”

    “如此说来姑娘并非刻意针对本镖局,想来你也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货主的恩怨不牵涉镖局走镖。不如请姑娘卖在下一个薄面将劫去的珍珠归还,弊镖局感激不尽。这点小小的意思虽然比不上那些珍珠珍贵,但也是弊镖局一点小小的意思。”

    廖总镖头一挥手,身后一人近前一步捧上一个木匣,匣子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精巧异常的凤头发簪,虽然只是黄金与两颗碎珍珠打成未必值太多银两,却胜在心思巧妙打造精美,整头凤凰仿佛活物一般跃跃欲飞,说到漂亮和讨人喜欢未必在那些珍珠之下。

    “你真是好气量,我都这样说了居然还不动气,本姑娘真是败给你了”殷玳琳被对方的好脾气气得笑了起来。

    当初刚知道这个镖局竟然护送的是风云会的镖货,殷大小姐本来是打算连着镖局一齐教训。就算不弄出几条人命,骑马也要砍了镖旗以示对他们有眼无珠的惩戒,只是当时自己还需首要忙万年参王的事情不想过多的节外生枝,所以只是取了珍珠便罢。此刻狭路相逢本来是一心想要找茬打架的,结果对方竟然还客客气气的奉上礼物有道是伸手不打送礼人,纵使骄傲任性如她此时也打不出手了。

    “好说。江湖上混口饭吃,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既然姑娘如此说,想必是愿意交廖某这个朋友?”

    廖总镖头回头示意,那捧盒的探子手上前数步将凤簪送到了殷玳琳的面前。

    “罢了,本来想好好教训你们一顿的,不过既然你们这么识趣就饶了你们皮肉之苦吧”

    殷玳琳嫣然一笑,升手从盒中取过凤簪,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好像很是满意。

    “姑娘看得上在下这微薄礼物那是在下荣幸,被劫珍珠还请归还。”

    廖总镖头又不是来追求眼前人的,好话说尽礼物奉上,为的是平平安安取回镖货。

    “风云会的东西,入了求瑕宫的手还想退回去,那是百日做梦了。”殷玳琳得意中带着三分不屑的朝对方一笑:“看在你们还算恭顺的份上,这次你们为风云会押镖的事情就算了。以后记得长个记性,江湖中不是什么样的镖都能押的”

    这番话已经摆明了不愿退镖,廖总镖头到这份上总算是脸上挂不住了,手不自觉已经朝身后摸去。

    “这么说来姑娘是不愿意退镖了?这趟红货若是砸了,在下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可都得被逼得跳井,姑娘若愿救人一命那是胜造七级浮屠,假若不愿的话,在下也只好依着江湖规矩讨教剑法高招了”

    “你这男人真是忒不痛快了,本姑娘说了不还就是不还,想要珍珠,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一千道一万,到了最后还是要打,殷玳琳毫无所畏,伸手一探,马鞍上所挂的雪色佩剑几乎是凌空自己跳到了她的手中。这手隔空取物的内力一露,对面镖局中人不由都是脸上颜色一变。萧遥对她的评估是远不及剑圣,与他自己则在伯仲之间,算不得超级高手。但这个评价是建立在丐帮少帮主的基础之上,长胜镖局虽然在镖行里也算叫得出名字,但哪里去找这个等级的高手。

    “佩服,佩服”廖总镖头摇头叹息,将背后双剑又插回了鞘中:“不用打了,在下论武功绝非姑娘对手,所以……”

    “所以怎样?打算让路了吗?”殷玳琳斜眼一瞟管道上未曾下马的数骑,那些人显然就是为了堵路而存在的。

    “所以,我只好用其他方法取回镖货了殷姑娘,江湖险恶,非是武功高强便可横行无忌啊”廖总镖头突然一改口风,从刚才的谦恭变成了叹息,直好像是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

    我有报过姓名吗?

    突然听得对方叫出一个“殷”字,殷玳琳心头微微一震,不及反应之间手中把弄的那枚凤簪突然一变,凤口张处一股灰烟喷了出来

    果然是精巧绝伦的机关,就在这长不足一寸,宽不过数分的黄金凤中居然还能埋下定时的机括,只要插销拉开,算准分秒之后便会将簪身中所藏的毒物毒粉喷出,当真是神仙难防

    殷玳琳常年都只在求瑕宫勤修武功,偶尔下山也是师长相随,虽然平日里被告诫了不少江湖中的鬼域伎俩,但少年心性只道自己都是强的别人都是弱点,听是听在耳中,没经历教训却终究难入心里。压根没有防范之下口鼻之中已闻一股香甜,心知大事不好连忙闭气掷簪已经晚了一步。眼前金星乱冒黑雾阵阵,正是中了剧烈迷香的针状。

    “久闻求瑕宫中明玉诀乃是天下一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中了唐门的‘神仙倒’竟然还能强自支持,廖某当真得对殷姑娘写个‘服’字”

    口中称服,面上却哪里有半分服的模样,廖胜一扫刚才的卑躬屈膝,殷玳琳之前的不屑冷笑这会儿全跑到了他的脸上。同时背后一个毫不起眼的探子手此时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腰杆一挺顿时散发出一股高手的气势。

    “雏儿终究是雏儿,江湖阅历如此之差,便是武功盖世又如何?也不好生想想,这趟镖如此重要,我们风云会又如何会放心只交给长胜镖局押运?或者应该这样说,你又怎么能肯定,我们风云会与长胜镖局只是货主与镖师的关系?

    之前你妙手空空偷镖确实偷得漂亮,没有留下半点线索让我们连究竟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但你不合如此张扬得目中无人,殷小姐大概不认识我谢透这个小小的天机坛坛主,但你的大名和模样,特别是这匹墨蹄狮子兔与这柄映月剑却在我们风云会众人已经是如雷贯耳了。自从得了探子回报说有这般模样的人在此落脚,我便料之不可力敌,怎样,千两银子一钱的‘神仙倒’,可还入得殷姑娘的法眼?

    说来真是可惜,求瑕宫新一代的高手,只用了八年时间就练成剑十二跻身葬剑池护法的天才剑手,如果再让你历练几年的话说不定……呵呵,不过也没什么说不定了,因为你没有以后可以历练了”

    说话人青衣布袍一副寻常探子手的打扮,但此刻往前一站顿生一股威严。若论武功的话此人未必比身旁的廖总镖头为高,但这份令出戟使的气势,若非常年指挥着几百号人的头领断然养不出来。

    事到如今,就算是殷玳琳这个雏儿也明白自己终究小看风云会了,或许他们武功绑在一块也不及自己,所以他们压根不会用武功来与自己一分胜负。天旋地转间殷玳琳勉强提气压住毒伤,持剑便欲拼死一战,就算最终战死也要拉上那个风云会的人垫背。孰料不运气还好,这一提气顿觉剧毒随着气脉疾走全身,手脚一软再也支持不住,雪剑松手人也倒在了地上。

    “诶,看我这记性,竟然忘了提醒殷姑娘,中了‘神仙倒’后千万不可运气,否则毒性发作更烈更快”那谢透故作姿态的叹息着,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狂喜。合该自己今年转运,被劫红货失而复得,更能斩杀求瑕宫一个葬剑池的高手,这份功劳要是报上去,不但失镖之责可免,甚至难说提升自己入总坛也未可知。真是天降大礼啊

    “咳,谢坛主,这个姓殷的便杀了,她旁边那个又如何处理?”廖胜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夜长梦多,反派往往就是因为话多才死掉的。

    “一并杀了”谢透看了看那个红衫褴褛的女人正笨拙的捡着地上的映月剑连鞘都未出的指着自己,眉头一皱用打死一只苍蝇的语气如此说道。。.。

684 似曾相识

    684似曾相识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求瑕宫的雏儿涉世未深江湖阅历浅薄,纵使是剑法超绝又如何,轻轻一只凤簪已经将她放倒在地。

    说实话风云会的坛主与长胜镖局的总镖头也未曾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都是大喜过望。正要扑上去最后补一刀,却见刚才那个存在感差不多为零的女子突然抢起了殷玳琳的映月剑,却是连鞘都不会出的就那么比指着自己,不由皆是一愣。

    这个女人……衣服料子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档货,但也不是家居之装,其颜色终究难免媚俗之嫌。容貌虽然还算俊俏,但头发散乱瞳孔浑散,显然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在马上想来是颠簸了一夜,钗歪衣斜不说……总之那模样根本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

    “这女人是谁?”廖胜疑惑的看了看谢透,那意思是这是不是也是什么葬剑池的高手,虽然……这可能实在不大。

    “你也太小心翼翼了,看这模样连剑都拿不稳,八成是姓殷的在哪捡来的。杀了就是”风云会坛主一皱眉,他们在求瑕宫内有眼线,能修炼圣灵剑法的高手都早有谱在心,断无这么一号“白痴剑客”。

    谢透都这么说了廖胜也就有底了,一挥手间,手下探子手有老实忠厚的——话说有时候太过老实也未必是件好事,两个江湖油条虽然一千万个认为对面只是一个白痴,但,反正都是要杀,其他人杀和自己亲手杀有何不同。

    上前的是一个须眉已经有些花白的老镖师,一辈子论武艺只是三流,论智慧更无什么过人之处,中中肯肯只是勤奋卖力遇事上前。此时听得镖头召唤,想也不想就抄刀上前,江湖走得多人人这心也铁了,更何况是两个劫镖的女贼。

    虽是老骥,但功腿腰马都还扎实得很,老镖师单刀出鞘一招力劈华山朝那个颤巍巍的女子劈了过去。

    这一刀再普通不过当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学,但练得千招会不如一招熟,老镖师一辈子只会那么十八式五虎断门的刀法,这一招已经舞过不知道几十万次,当真已经使得犹如呼吸一样熟练圆润。一刀劈落纵是谢透等人亦不禁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刀换成他们在对面也需废神应对。

    按道理来说对面那女子应该被吓得双脚瘫软,接着就被一刀分尸,但事实证明大家猜对了前半截,却猜错了后半截。那个傻女确实好像是被老镖头威势所凌,脚步往后一退整个人坐倒在地,差不多是本能的将书中的剑……鞘往前递出,手法笨拙慢慢吞吞,却好巧不巧正好撞在了老镖师手腕的神门穴上。或者应该倒过来说,是老镖师一个收手不及自己将手腕撞到了对方剑鞘上。

    手腕处神门穴掌着虎口至手肘的经脉,便是轻轻一撞也会让人半臂酸麻,老镖师这一刀是鼓足了力道,虽然女子手上无力,他却是有力,这一下相当于他自己握着剑撞了自己的要穴。“哐当”一声单刀落地,锋利的刀锋割开了那女子的裙裾,该算是唯一的收获了。

    老镖师握着自己的手腕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大半辈子刀尖上打滚,受过比这重十倍的伤不知道多少次,见过功力比她深招式比她精湛的对手不知凡几,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震撼。半晌无语,老镖师对着地上之人一抱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纵使身后镖局之人再怎么呼唤也不回头了。

    “算了,老毕奔波了大半辈子,就这样收刀养老也是一件好事,你们不必喊了”

    眼前奇事发生,廖胜也无心去关心一个老头子的去留,不耐的往人群那边喊了一声,目光仍是一动不动的盯在地上那女子身上。刚才的动作是巧合,还是……

    “这丫头恐有古怪,不若暗青子招呼吧”

    这巧的实在太过分了,一时谢透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个真傻子还是个装傻的高手,一声吆喝众镖师同时从怀中取出了暗器,乱七八糟的朝地上两人打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实似乎当真证明之前只是多虑,那个傻女人这次完全举手无措的挡到了殷玳琳的面前。看来傻虽傻却是个颇讲义气的主儿,可惜这年头讲义气的都死得早,瞧她那无助的模样下一刻就会被打成一个筛子,绝无侥幸。

    便在这顷刻之间,众人只感一阵劲风卷入彼此之间,所有的暗器都像掉进了惊涛骇浪之中,全被吹得漫天飞舞。虽然大多数人投掷出的暗器都是袖箭一类不过数两的东西,但要能将这些东西卷起吹风,那也不是一般大风可以做到。这阵风中分明蕴含了极强的内家真力,让空气变得浓稠若实物,就算只是被余劲刮到镖局众人也得脸上好像被板子拍了一样,几个内力稍欠的面皮顿时红了起来。

    “你们,欺人太甚了”

    说不清到底是声音先至还是剑气先至,又或是根本难分先后。就在这阵剑风袭来到同时,一条清俊的身影也闯入了众人的视野。说来这堂堂皇皇的大道之上,一眼望出数里地去,要是早先有这么个人的话断然不可能躲过众人的眼睛。如此说来的话也只有是趁着刚才所有人为那丫头“巧合”一剑所震慑的那片刻功夫从视野外赶来,但那段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只是片刻刹那,此人能那么短的时间内跃过里许地来而不惊动任何人,这分内力与轻功都已攀一流,不是自己等人可敌。

    虽然敌我武艺悬殊令人惊疑,特别是这手剑风的功夫更是只在传说中听闻过。但武功高低这种东西并不代表一切,这面前不还躺着一个剑法一流的高手吗?谢透瞄了一眼旁边,廖胜会意抱拳上前一步。

    “这位少侠不知尊姓大名?何故当此架梁?”

    “一群七尺男儿在这里围攻两个女流之辈,阁下居然还问我为何架梁?不觉事之过甚了吗?”来者昂首七尺,神清俊朗,一身寻常的侠士劲装穿得格外有形,本应是个难得一见少侠帅哥,只可惜额头上一道疤痕让他容貌减色不少。

    休说男人长相无所谓,正如男人都喜欢美女一样,女人对待帅哥与丑哥的态度也绝对不会是一样的。不过现在与此人对峙的乃是一群镖师,看了此人一眼,面貌不识也就滑开了。眼光了落在他手中那柄阔剑之上,只见其比寻常宝剑更长更阔,黑沉沉不见光泽,剑身上没有任何纹理,也无铁匠名师的铭文印记,乍一看似乎只是随便街边铁匠铺打来的便宜货。但廖胜吃的是护镖这口饭,自己虽然武艺不高也没拥有过宝剑,但眼界却是不窄。此剑无声无息精华内敛,虽黑沉沉不起眼却在行家眼里自有一方风骨,正是宝物自晦之道。这样的东西绝不可能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可以得到,此人身份必定大有来历,心念转动间,主意已定。

    “话虽是如此说,但这二位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在下乃是长胜镖局廖胜,行镖至此被她们暗中劫了镖货,一路追杀至此。江湖事江湖了,少侠当知此事怪不得我们。”

    廖总镖头又拿出以德服人的姿态,任谁站在他面前被这样一说也会不由得矮去三分。

    “她们偷了你们的镖货?”那少侠回头看了看,此事殷玳琳早已经昏迷在地,纤腰细细,面容楚楚,说是被欺负就有人相信,说是她欺负人……再看另一个,衣衫破裂,发散钗斜,直好像刚刚从yin贼手中奋力逃脱的模样。说这两人去劫镖,委实没什么可信之处。

    “少侠若是不信尽可去她们行李之中一搜,在下的镖货为三十六颗南海珍珠,其中一颗已经被这天杀的女贼拍成珍珠粉和水吃了,其余应该仍在。就算我们无法自证,这证物总可以作证吧。”

    廖总镖头言辞凿凿,倒像一个状师多过一个江湖中人,浑没半点要用刀子讲道理的意思,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心只想与他好好分辨曲直。

    “便算是这两位姑娘行李之内当真有珍珠,也无法肯定就是你们的镖货。”男子微微摇头,那个有些傻气的身上衣服不过平平也就罢了,地上躺着的那个虽然一体的雪色素白,但无论是头上钗饰,身上衣服还是那柄宝剑,还有那匹白马,无一不是价值菲薄之物。而且她面上和手上都还有未曾化净的珍珠粉,舍得这般使用如此珍贵的大珠养颜又如何会是寻常小贼?到底是两个女贼偷劫了镖行,还是一伙盗匪见财色起意还在两说之间。

    “少侠如此说来廖某也无话可说了,好在这趟镖已经耽搁了数日,不怕再拖延这一时半会儿了”廖总镖头仰天叹息了一声,一脸的无奈:“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廖某虽然武功低微,但行镖数十年在江湖之上也有几个朋友,说不定还能与少侠有几分香火之情。”

    “在下青晨曦,师承不便透露。不过在下恩师一直隐居山林,数年前又已经故去,恐怕无幸与廖总镖头结交了。”青晨曦一拱手,露出手腕上一片烧伤的痕迹,显得狰狞异常。

    “原来是南宫少侠,不知江湖上几时又出了如此青年俊杰,未曾听闻真是惭愧。”

    廖胜倒也没对这个陌生的名字说些“久仰”之类客套过头的话,只是双手抱拳微微低头鞠躬,这神态当真谦卑得很了。

    怎么说对方也是上了年纪混了几十年的江湖,说来是自己的前辈。既然摆出了一副好好说话的姿态,青晨曦家教甚好也连忙低头回礼。可就在这一瞬间——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几枚紧背花装弩,几枚袖箭从廖胜身上飞出,已经快如疾星般朝对面年轻人要害打去。

    廖胜外号当真就叫“以德服人”,除了手下亲信之外,但凡见过他真正面目的早已经去跟阎王爷报了道,其中原不缺武功比他高的人,或者应该倒过来说,死在他各种机关算计之下的全是武功比他高的人

    紧背花装弩与袖箭都是直接绑缚在身上,需要用时只需将领口与袖口对准目标,无需做其他任何引人疑心的动作全由机括发动,劲道固然足以媲美一流高手的手力,其无影无踪防不甚防之处更是任何高手都及不上的。而这些暗器之上又都喂了或麻药或剧毒,哪怕只是擦破一点皮肤,整个人也当中毒不起。

    廖总镖头只料这“小孩”年纪轻轻能有多少江湖阅历,被自己捧上几捧,再诚恳几下哪里还会有多少戒心,这一着偷袭当是十拿十稳。孰料自己低头暗器一发,视野余光不及之处耳朵中先自听得一声冷笑。心头一凉顿叫不好,急忙想退之时已经晚了一步。身上从肩至腹数处或疼或麻,竟是中了自己的暗器

    之前只为了追求一击必杀,唯恐不狠不毒早就将见血封喉的暗器尽数打出,此刻也只有心凉一瞬的分。这种剧毒不是没有解药,而是中毒者根本用不上解药

    强劲的暗器甚至直接将廖总镖头的身体打得离地飞了起来,待到再落地之时已经满脸发黑气绝身亡了。

    “居然想对我使诈,你知道什么叫做‘诈’吗?”

    似乎早有所料的青晨曦一记剑风将所有的暗器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待得对方尸身落地,却突然冷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整个阳光少侠的气质崩分离析,倒也不是说就有多么邪恶,而是一股沧桑悲凉之意涌出,让人仿佛感同身受的可以感到,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势必遭逢过巨大的变故。

    谢透眼见廖胜一死心头也是猛跳,论武功自己与他在伯仲之间,论各种战场上的机关算计自己却是远为不及,连他都如此身死,自己岂非也是白送?不过人有一短便有一长,自己确实不善刀兵相见,但驾驭部署揣摩人心却是擅长所在。当下几乎是瞬息之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双手高举,高声喊喝。

    “这小子是两个贱人的帮手,他杀了总镖头又要杀我们,反正都是一死,大家跟他拼了”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镖局之人惊见总镖头惨死,义愤填膺者有之,仓惶欲逃者有之,所有人各自东南西北心思不齐,本该树倒猢狲散,却被这一嗓子捏到了一起。下意识中所有人也无暇去仔细思考说得有理无理,就好象一个聚众场合中突然有人高喊起到了领头作用,所有人一个“好像有理”的念头趋使之下已经各抄刀枪向着青晨曦杀了过去。

    而喊话人……他早趁着前面一众傻蛋替死鬼冲锋的当口,身形一缩已经朝着斜前方那匹宝马良驹跑去。

    得说谢透确实是心思细密,冷静过人之辈。在这么个转瞬即逝的当口还考虑到了要是自己骑镖局的寻常马匹逃遁,难说会被对方宝马赶上的可能而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竭尽所能是否便可以逃出生天却还在未知之数。

    再说镖局众人,十余条汉子各持刀剑朝青晨曦砍来。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打滚的武人,虽说走镖大多靠的是交情,但也不是当真白面书生便能吃得这口饭。一种镖师武艺不算高强,但这联手竞技之术却是熟练,同一进步间相互配合遮掩破绽,虽是江湖上最常见的“乱拳打死老师傅阵”,但胜在默契熟练,便是寻常高手也一时破之不易。

    看到这群人如此卖力倒是几分出乎谢透的意料,但更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个叫青晨曦的小子眼睁睁看着十几把刀剑砍来竟然是不躲不避任由锋刃砍在了身上。没有血花飞溅乱刃分尸的场面,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所有镖师都好像砍在了金钢之上,十几把兵刃一齐折断,所有人都手臂一齐比震得骨裂

    “金钟罩”

    纵然是在偷马中望这里瞟上的一眼,谢透也仍然忍不住叫出声来。

    “正是金钟罩”

    激斗之中青晨曦竟然还有余暇回他一句,或许对他来说这样的战局根本说不上激烈。对方刀剑齐折,锐气挫、胆气丧、力气损,败局已成。青晨曦单手黑剑挥舞,一式在普通不过的横削峰峦,就见十几颗脑袋一齐飞了起来,伴随着十几股血泉顿时洒了漫天血雨,竟成一道奇观。

    再顾不得什么金钟罩不金钟罩,谢透便欲翻身上马勒缰逃遁,孰料那马非寻常却是出了岔子。虽然不若传说中的灵兽能与人心灵相通,但这匹墨蹄狮子兔却也是能认主的宝马,一见来者非人,就在对方拉缰之间已经前蹄仰朝对方胸腹蹬去。谢透武功再差好歹也是一坛之主如何会被区区畜生踢中,一闪身一翻身仍旧上了马背,可这一耽搁的时间已经致命了。没等他驯足那匹四蹄乱跳到畜生,猛然间只觉背心好像被一根攻城重杵撞到,整个人飞离马背口喷鲜血,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剑风“砍”得粉碎,飞摔地上眼见不活了。

    轻易解决一干宵小,青晨曦这才来到二位姑娘面前。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英雄救美,美人应该以何为报呢?。.。

685 青晨曦

    685青晨曦

    男人与女人的上下高低一直是个永恒的话题。女人说:我们当美女的真是吃亏啊,动不动就有什么英雄救美要我们以身相报,真是前门驱狼后门入虎。男人说: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美女有了危难就有英雄来救,我们有危难的时候怎么没个美女来救,好让我们以身相报一下?

    好吧,以上言论有无耻之嫌暂放一边,总而言之贫如农民指望“田螺姑娘报恩前来”,闲如书生指望“狐女蝶妖红袖添香”,乱如江湖之人指望“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可见这种天降美女的桥段委实是不分阶级层次,男人的共通愿望。或者可以将范围稍稍放宽一些,说不定就算是女人或多或少也会希望自己是这样桥段中的主角。

    求瑕宫的殷玳琳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就踢上了铁板,虽然偷盗风云会的镖货和取回万年参王这两件事都做得很漂亮,但却在回程途中被长胜镖局的廖胜轻松放倒,算是为自己的江湖经验重重买了一笔单。不过犹幸殷大小姐还是一个美女,有的早“埋伏”在一边的帅或不帅的少侠们随时等待着英雄救美,一个名为青晨曦的黑剑俊朗青年仗剑出手,杀死了在场十余号镖师和风云会的坛主,救下了美人。

    “神仙倒”的迷香虽然剧烈,但要解起来也并不为难。当殷玳琳悠悠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脑中微微混乱之后已经从朦胧之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所在不是荒原大道路旁,而是在一家类似客栈之中,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被子。此时此景,女性的本能让殷玳琳一时心头发凉,猛的掀开了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衣衫都穿的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殷玳琳揉着脑袋坐了起来,看看窗外高挂的旭日,再看了看就放在枕边的剑与包袱依然。打开一看,里面万年参王与珍珠都好好放着,没有任何异常。

    “寻参,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这里是哪里?”

    事到如今其实不难猜测,风云会和长胜镖局的人断不会有那么好心,如果说是圈套的话这诱饵也下得太大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自己中途被人救了,只是自己除了求瑕宫之外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莫非是师长们一路跟随在后?

    “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

    被取名为寻参的女子身上那破烂的衣衫也被换过了,虽然只是寻常布衣裙钗,但整整齐齐比之前看上去要顺眼许多。但她的思维仿佛还是一如之前,多问两句就脑子卡壳了,只想着最后一句话已经拐不过弯来。

    “砰砰砰……”“是姑娘醒过来了吗?”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和一个男人问候的声音,不等殷玳琳做出反应,寻参已经跳起身来去开门。殷小姐不想让来人看见自己半躺在床上的模样,也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殷玳琳定睛打量来人。高长的身量俊朗的面容,身上穿着虽然不见华丽,却整齐贴身干干净净。额头上多了一道伤疤,虽然将他的容貌打下去了几分,却又平添了一分男子的阳刚和江湖中人的气质,手中提着一柄黑柄黑鞘的长剑,比寻常江湖中人的佩剑都长宽多了几分,黑沉沉似乎甚是压手。

    “原来姑娘已经醒了,不知道现在感觉如何?体内余毒清了没有?在下之前察觉只是剧烈迷香便未多加处理,若姑娘身体还有不适恐怕还需求医为上。”

    青年上下打量了殷玳琳,看了看她的脸色如此说道。

    “原来是这位公子出手相救,殷玳琳多谢了。我身体并无大碍,公子无需多虑。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来日必行回报。”

    殷玳琳对对面人行了一礼,言辞虽然诚恳却是并不谦卑,更没一般大家闺秀遇到帅哥的扭捏之感,看来英雄就算救美,这一次美女似乎也不打算以身相报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敢称个‘恩青年亦抱拳还礼:“原来是殷姑娘,在下姓青,双名晨曦。敢问姑娘可是求瑕宫的女侠?”

    “哦?青公子也知道求瑕宫?”

    殷玳琳微微奇怪,求瑕宫诸女侠剑法虽然超绝,但行走江湖素来低调隐秘,武林中人消息灵通之辈顶多也只是略闻求瑕宫之名。除了几个素有交往的门派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在下恩师与求瑕宫渊源非浅,是以一见这把映月剑便猜到了姑娘的身份。”

    青晨曦微微一笑,神态间似乎一时与对方熟捻不少。

    “原来还是世兄,玳琳失礼了。不知尊师贵姓,玳琳是否有幸曾见?”

    殷玳琳更是好奇,求瑕宫虽然行事低调但也不是绝世而立,来往的前辈中若有子弟知道这把传世三代的映月剑也不足为奇,只是那些前辈自己大多相识,其中应该没有使用这样重剑的武器。

    “在下恩师姓叶,与贵宫上官宫主乃是二十多年的旧交,后来因为一些细故而隔阂了近三十年再无往来,想来殷姑娘未必知道。”青晨曦叹息了一声:“年余之前恩师病故,临走前对三十年前因几句闲话而与好友绝交之事甚是懊悔,嘱咐我一定要上昆仑山烟霞顶的求瑕宫,当面向上官宫主赔罪。”

    求瑕宫地址隐秘,寻常人等绝难叫出“烟霞顶”这个名字,而能叫出这三个字的人多半其他的话都没多少问题了。

    “在下本是打算独自前往求瑕宫,谁知天意使然恰巧让我遇到了殷姑娘,想来也是恩师在天之灵保佑,要我在向上官宫主赔罪之前先对求瑕宫做些补偿。”

    “青公子太客气了。想来尊师昔日与师傅也只是一时意气,现在故人已逝,家师若得知想必也定是唏嘘,‘赔罪’二字便不要再提了。我们也正要返回求瑕宫,若公子不嫌弃的话,不若一路结伴而行吧。”

    “这话应该我来说,若二位姑娘不嫌在下这个男人跟着不方便,同行之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青公子客气了,江湖儿女本没那么多避忌,何况又是世交,玳琳更欠了青师兄一命,于情于理我都该请青师兄一行。”

    从青公子到青师兄,一番交谈之下这两人倒是越发亲近不少。这才发现彼此都还站着说话,相互而视笑了一下,一齐坐到了桌边。

    “哦,看我这疏忽的,这位是忘忧谷的青立雪姑娘吧,但,她似乎……”

    青晨曦这时候好像才想起旁边有个一直站着傻笑的女人,面露疑惑之色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青立雪?你说的是逍遥派的那个青立雪?不会吧”

    殷玳琳被吓了一跳,就算深居如她也知道青立雪的大名。一两年前龙王重出江湖,洛阳城中群雄大战,局面一刻三变简直比编出来的还要精彩。这其间一个名叫“青立雪”的女子声名鹊起,江湖上一时传的神奇无比简直就是武林后辈第一人,甚至连自己大师姐都升起过找她切磋的念头,只是其行踪简直比求瑕宫的人还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她只是一直找不到。

    又有传闻……其实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是传闻该说是事实了,丐帮少帮主对这位逍遥派的三小姐极为痴恋,丐帮二十万弟子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在留心着她的行踪,可就这样萧遥依旧一路单恋连个面都见不上。这段花边新闻也是为这位青小姐撑足了气场,总而言之就算是殷玳琳自己也是对这位传奇女侠充满了好奇,颇望一见。

    可是……眼前这个就是?不会吧

    “她叫寻参,不过这个名字是我给她取的,她已经被人下毒失去记忆并且流落到了烟花之地。事情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殷玳琳将自己与此女的经历交代了一番,同时顺便也将与风云会跟长胜镖局的纠葛交代了一遍。

    “可是……这真是那个青立雪吗?”一个传奇人物落到如此下场,就算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也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这个……其实我也只是在当年魔教之乱是与青立雪有过数面之缘,或许世间人有相似也未可知。不过既然她是中了毒,那么无论真假都还是先治好她再说吧。如果真是青立雪那么武林一脉相助也是当然,如果只是寻常女子,也该为她谋个安生之处。”

    青晨曦给傻女把了把脉,皱着眉头如此说道。这脉象说是中毒固然没错,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药,更像是寻常的**药而已。只是这女子丹田之中没有半点内力,经脉也似不大正常,似乎是受伤,但又不太像,总之以自己的医术是看不出端倪了。

    “正是如此,我正打算将她带回求瑕宫去,让宫中神医为她医治。”

    “从这里到昆仑山千里迢迢,带着这么一个神智不清之人还要沿路躲避风云会的机关算计并非易事。从这里再走一日便可以进入山西境内,太原城中我认识一位神医正在为灾民们施医送药,他医术通神,不如我们先往太原治好这位姑娘之后再做计较。”

    “如此最好,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快动身吧”

    与此同时,萧遥和谷月轩两人也是一夜未眠的追查着“青立雪”的下落。虽然大师兄自己是一头雾水青奋怎么真的成了青立雪,但各种迹象显示确然是他无疑。这些危险似乎不假,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他人再说。至于萧遥,一心以为是心上人遇上了什么不测,又是丧功又是失忆又是流民又是ji……萧遥根本不敢想象她这一年多来到底遭遇了怎样的经历,只能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的先把人找到再说。

    顺着流民营和ji院老鸨的两条线索,青立雪的来处已经太过模糊几乎无法追查,但去处却有方向。既然风云会的人能认出辽东三熊是被求瑕宫的人所杀,而据老鸨的讲述当时青立雪便是该在“伺候”三人。但到自己等所见之时已经人影全无,最大可能就是被那求瑕宫之人带走了,或者至不济在那女剑客身上也有线索可寻。求瑕宫虽然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昆仑山的大方向却是不会错,于是两人连夜马不停蹄的追了下来。

    转眼时间已到了中午时分,莫清既非军事重镇也非名城大都,这个地方能找到的马匹质量可想而知,长时间的奔驰就算是每人都牵了三匹马轮换也都吃不消了。两人的六匹马一齐口吐着白沫越跑越慢,眼看再跑下去便只有倒毙一途了。

    “不行,我们必须停下来休息,就算你我无所谓,真的跑死了马这荒郊野外的也只会欲速而不达”

    终究是谷月轩此时更加冷静一些,一手猛拽住萧遥的缰绳将他的马匹扯在原地。萧遥心乱如麻,却也知道对方所言不假,唯有强压心头急躁,狠狠跳下马来一脚踹在旁边的石头上。降龙腿腿力惊人,一块重跃数百斤的半截埋在土里的岩石竟然被他踹得飞了起来,高高跳起十余丈这才又重重摔落,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这一年多来虽然日夜奔波劳碌,但萧遥并未将武功放下,反而丐帮帮主柯降龙见他做事认真,赏其劳苦将唯有丐帮帮主方历代传承的“降龙心法”传给了他,算是正式公开的承认了这位“少帮主”的地位。萧遥的武功底子本就扎实,降龙心法不过是比之前所学更为精神奥妙,但根本原理与自己平日所练出于一脉,半年多来已经小有所成,内功既然大进,这降龙腿法也比昔日强出不止数筹。

    “咦,那是……兵刃?”

    没有巧事哪来巧字,谷月轩本来只是暗赞萧遥功力非凡,自己若不加意努力恐怕日后再没脸与他齐名。谁料这一踢除了踢飞石头之外,泥土飞溅中还有小小金光闪烁,正是上好钢铁映射阳光而成,大师兄眼尖抢先发现了这个意外。

    “是兵刃碎片”

    只比谷月轩稍慢,沉浸在愤怒与抓狂中的萧遥缓了一步才发现有所不对,仔细观察之下附近一片土地应该刚刚被人动过,土色善新。

    什么情况下会需要在道边挖土?就江湖人而言,大概只有埋人吧

    萧遥心头一阵狂跳,猛的蹲下身子双手成爪就是一阵猛挖乱刨,谷月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变色顾不得自己一身月白公子衫,两人好像疯了一样的挖着泥土。

    谷月轩以拳掌功夫见长,一双手虽然说不上刀枪不入但也非是凡体可比,运起逍遥爪功挖起土来又快很狠。可萧遥擅长的是腿法,他的一双手可比不得锄头,土中不时抛出兵刃碎片,不多一会已经满血是血,但他宛如没有知觉也没有发觉一样,只是低头猛刨。

    一会儿功夫已经刨出了两具无头尸体和三颗人头,是几个不认识的男人,谷月轩心头一松伸手拉住了还要继续刨的萧遥。

    “不用挖了,青……师妹不在这里,这些人也许是被她杀的。”

    “这……怎么见得?”

    萧遥微微一愣,抬起头看见对方冷静沉稳的眼神,一直狂乱的心绪一时收敛不少。

    “你看这些碎片。”谷月轩将坑中的金属碎片拾在掌心中摊开在萧遥面前:“看得出什么吗?”

    “这些是……被人用硬气功给崩断的”

    萧遥只是关心则乱,被一提点顿时发现了自己的疏忽之处。

    “不错这些是被人以硬气功生生震断,而且你看这些碎片,起码有五六把刀的样子,能同时崩断这么多的上好钢兵,这人的护体气功一定非是等闲。而且你再看这具尸体。”

    谷月轩又将其中一具无头尸体的手给抬了起来。

    “他的手腕全碎了,也是被极强的护体气功给震碎的”

    萧遥精神一震,心头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不错,看尸体的模样这些人死了还不足三个时辰,显然这里之前有一场恶战。起码有六人以上的组织围攻某人,但却被对方以护体气功震断了兵刃甚至连手腕都震碎了。世间横练功夫虽多,但至多刀枪不入,想要达到这种效果的……”

    “唯有金钟罩”萧遥接上了谷月轩的话头:“而且必须是七关以上的金钟罩。拥有这等修为的江湖人物并不多见,而在这方圆周围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立雪”

    “正是如此”谷月轩一拍巴掌,又将那无头尸体扶了起来:“而且你看这些尸体的致命伤,明显是一剑断颈,其伤处与‘客不归’中辽东三熊的伤处有异又有同,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当时求瑕宫另一同门所为。所以我们大可推测,青师妹现在应该是正与求瑕宫中的人在一起,并且联手对付了这一批的刺杀。虽然不知道前情究竟为何,但她武功既在,那便不会如老鸨等人所言的真成了任人欺负的弱女子。”

    “或者是她又查到了什么秘案隐情所以才装疯卖傻的吧。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真是……吓死我了”

    终于想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萧遥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心之余也不禁苦笑连连。想起当初在徐小侠迷宫与天龙教总坛时她的种种古灵精怪,不由更是哭笑不得。那盆四色海棠自己仔细查验,结果竟然发现全是用颜料涂上去的颜色,那么说当初的什么“以琴声催动花色”完全是骗人的玩意儿。可怜“喝”那家伙竟然被骗得团团转,也不知道他拿着西贝花去会情人最后到底能闹出什么笑话了。立雪啊立雪,你真是一个永远都有惊喜留给别人去解的奇女子啊。.。

686 怨尤之道

    686怨尤之道

    有时候人太能干了也是一种悲剧,诸如某人这种真的已经身陷绝境了其他人还很放心的说笑着诸如“她一定是故意的”这一类的话语,青奋此时若是还有心智又知道了这番对话,只怕会冲过来掐着两人的脖子将他们统统掐死。

    仗着宝马神骏,墨蹄狮子兔就算是负了两个女子也是快捷如飞,青晨曦的坐骑虽然不是汗血宝马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一日之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太原地域。

    一入山西境内,满目灾情更比山东严重了十倍,而且越往西走灾情越重。大旱之年,多少地方颗粒无收,灾民遍地尸横遍野,入眼之境惨不忍睹。

    “惨……惨……”

    寻参不时看到路边的死人,或是一个人倒地,或是一家人倒地。死者大多瘦骨嶙峋,腹部却是高高鼓起,正是食无所食只能啃观音土度日,而这种白色的泥土根本无法养人,煮熟之后只是“骗饱”,吃多了便会变成这样的大肚饿鬼而死。整个山西仿佛已经化成了饿鬼地狱。

    “天道无情,万象唯灭。这些人确实可怜,但这人世间本来也就是适者生存。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灾劫,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灾劫,我们无力于此,多看无益。”

    同样的景象入眼,殷玳琳的反应却冷淡得多。她平素所受教育也以自修自持冷眼世间为主,除却身边之人之外极少在意。所以求瑕宫的人除非必须之外就连江湖走动都极少,如今纵使目睹天灾浩劫也难以动摇心头。

    “求瑕宫的出尘见识自然是高妙的,不过我们此来是请教一位慈悲度世的高僧医治这位姑娘的毒患,殷师妹到时候恐怕要注意一二。”

    青晨曦在一旁听着两个女人的“争论”,不得不出言提醒。那个半傻的也是算了,那个不傻的可得嘱咐好了。

    “你说的前辈是个和尚?”

    殷玳琳眉头一皱,求瑕宫崇信道家,她自小就对那些“四大皆空”“无爱无恨”的“非人”没什么好感。早先听青晨曦提起治病只当是一个高明的郎中,谁知道竟然是个和尚。

    “若是有碍的话,殷师妹暂且在别处小歇,这位姑娘便交给我即是。”

    “不必了,怎么也是我求瑕宫的人,若连求医都交由青师兄,那也太不通情理了。”

    虽然心头不喜,但殷玳琳还没有到不懂人情世故的地步,自己的人去求医却交给一个外人负责,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三人相互说话间已经来到太原城郊,这里既是受灾中心又是山西境内屈指可数的大城,前来逃难的难民更是小小莫清的百倍之多。如此众多的灾民当然更不可能像莫清那样轻轻容易的放入城内——假如太原城守当真那么做了,这些嗷嗷叫的灾民就会真的化身饿鬼,将整座太原城啃得连地皮都不剩。

    月余之前,受到煽动的近十万难民几乎形成了攻城的态势将太原城团团围住,山西布政使紧急下令,当地都指挥使派出三万军队弹压,一番冲突死伤近千人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现在太原外的流民都被安排在十个大营中,等闲不许出入。

    但说是大营,其实也只是十片被划出的空地,现在到处都屋子缺乏,如果能将这十万人都按正常标准安置那等于是建立起了一个简易的十万人规模城市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每天十营之内不断有带甲兵丁往复巡逻以维持安定,而一日两餐的粥饭也一天比一天稀薄,吃喝拉撒全在这一摊子之内,每日都不断有人饿死然后被抬出去烧掉,疫病流行更是难以避免。

    三人正自穿越城西丙营,却见身边流民个个都行色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跑去,人人面上带着希望之色,截然不同于沿路所见的满目绝望之人。

    “这位老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大家这都是去哪啊?”

    青晨曦难抑好奇之心,伸手拉住一个奔跑中的老者如此询问道。

    “你们……不是难民吧?”

    老者看了看三人的光鲜衣物,特别是丰满红润的脸庞,显然都是大鱼大肉管饱的主。不过老头心态却意外的平衡没有仇恨的心理,仍然回答了眼前人的问题。

    “明心法师今天到我们这儿来说法,听了他老人家的讲经便可以被超度,来生投世一个好人家,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老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一路小跑的拖着老迈的腿脚往前方跑去了。

    “神棍”

    殷玳琳冷笑了一声,什么做好事就会有好报应,什么供奉佛祖来生就可以大富大贵,在她看来完全是惑人心志的胡说八道。大善人家往往家资殷实,因而被绿林中人看上而一夜间家破人亡的不胜枚举。而那什么信佛祖得解脱,要是所有人都信佛祖,来世所有人都当富人,普天之下再没一个穷人,这种事情可能吗?

    这个叫明心的秃驴八成也是个骗钱的神棍,其他地方混不走了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些灾民身上,便是每人能榨出一文钱来,十万人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明心大师?我还当他会在太原城中。”青晨曦有些意外惊喜的转头对二女说道:“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位五台山的圣僧”

    殷玳琳一时愕然。

    “……所以贫富莫怨,所以生死无尤。”

    三人赶到之时明心法师似乎一段说法已毕,只赶上了他的最后两句话。这位法师身材瘦小枯干须发皆白,便是站在殷玳琳面前也矮了约莫半个头,瘦弱的身体披着宽大的灰格袈裟,远远看上去甚至容易被误认成为一尊干尸金身。虽然只听到最后两句话,但大概听得似乎是劝人平心静气面对天灾**,莫要造反闹事一类的话语。殷玳琳看在青晨曦的面上没再把“神棍”二字说出口,但脸上嘲笑之情却也不屑遮掩。

    “大师啊,我家祖辈四代都老老实实在山西吉家沟里种田务农,足足四辈人没干过一点的坏事。结果这次大旱,我爷爷先病死了,我奶奶因念成疾没上一个月也去了。然后死的就是我哥哥,我妹子,还有我两个孩子,现在我妻子也奄奄一息眼看就要饿死了。大师啊,你说我干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家那块地方要遭旱灾?我怎么能无怨?”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大声叫苦,身周人感同身受也纷纷呼应叫苦了起来。一时喧腾不息。

    “是应无怨啊,难道无人之地就不会旱了吗?”

    众多应和声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傻里傻气颇像一个傻大姐说的,所有人转头怒目而视,果然看见一个傻子笑嘻嘻的站在人群之后。

    不过……无人之地就不会旱了吗?

    所有人怒过之后脑子不由自主去想这句话,结果越想越憋屈。就算是以农民的见识和思想也知道,旱起来的时候那一州一省之地可不会分什么有人无人,是地皆旱。只是如果承认这一点的话,那旱情就根本不是冲着人来的,天时有好有坏都是常理,如果非要怪的话恐怕只能怪地上的人呆得不是时候。

    “那湖南的大涝呢?长江水突然改道淹没良田万亩,数十万人流离失所,这些人自上古炎黄起祖祖辈辈在那里生存了恐怕几千几万年,如今一遭湮灭。世间若有佛祖,佛祖慈悲何在?这也该无尤吗?”

    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个穷书生模样的人,身上穿着长袍已经是补丁摞补丁,回头看了傻女一眼只当那是她无心说的疯话,继续转头问着大师发问。

    “是该无尤啊,难道无人之前长江就不会改道?”

    大师没来得及回答,这次却是青晨曦代答了。穷书生不由转头怒目而视,想要骂人却又骂不出口。

    根据《史记》记载,甚至更早到《虞书》《尚书》等上古典籍推算。彭祖之人与纣王之时不过七百余岁,而其祖父则已是五帝之一的“颛顼”,黄帝的继承人。再往上便是“三皇”时代,拢共算来自从有人至今起不过三几千年,而这万古的高山大河,其川流不息泰山不移何止千万年。

    如果换成寻常愚民的话算计着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想来人类自是与天地同存般的古老。但书生虽然百无一用却饱读诗书,曾经钻研考古的想要论证人类至今多少年,可惜就算翻遍经典也只能算出这个数字,如今被这个小子一呛声竟然回不出去。

    是啊,此人的话刚好在点子上。这江河改道之事亘古已有,甚至女娲造人之前恐怕便已经改道了不知几千万次,现在人全扎在河边,遇到河流改道之时的天灾,那到底应该是人挡了水道,还是水挡了人道呢?水还未怨人拦路,人怎好去怨水无情?

    “那,那遇到天灾**,难道我们反而应该欢天喜地吗?”

    刚才的那位被问路的老丈此时也站了起来。

    “无怨无尤是要人莫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若将一切归罪于天,则难免积怨于心。无法报复于天,便要报复于人,最终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毁罢了。所以无论是遇到天灾还是**,求神拜佛都是没有用的,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次代为作答的是殷玳琳。虽然她对佛之道不感兴趣,不过对于那些遇到些挫折和麻烦便只会怨天怨地怨父母怨社会的“凡人”她更加讨厌。遇事便斗,斗败就死,人生在世不过如此,叽叽喳喳软绵绵的听上去叫人好不心烦。

    “原来是青施主,距离上次分别已经一年,不知你一向可好?这两位女施主秀外慧中,智慧通透,不知可是与你同行?”

    明心坐于高台之上早看到了三人,只是听得有人代答便一直静静微笑,直到此时众人嘘声他方才开言。

    “打扰大师说法还请恕罪,这位姑娘身中奇毒神智不清,还望大师妙手回春。”

    “阿弥陀佛,天灾**本是俗世浩劫,虽无神佛可怨却有人心可依。诸位施主这便散去吧,若身体有不适的可往东边三百步处问医取药。”

    明心大师站起身来表示说法已毕,众灾民在一片嘘声中都散了。失望的不是一个两个,或者应该说大多数人都对这一场法听得索然无味。事到如今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救世主,一个能让天上掉吃穿的仙人或者一个能领导他们打进太原城吃光太原城的领袖,或者最不济也要来个高僧向他们保证,就算这辈子死了下辈子也可以安安心心当大少爷不再愁吃愁喝。结果这老头却串通几个小男女胡扯什么“不要抱怨”“自己救自己”之类的废话。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自己靠自己靠了半辈子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人来教吗?但现在这事情是能靠自己解决的吗?自己等只不过是一群凡人,现在是“天”要自己等死,任何的挣扎与反抗都是无力的,不如安安静静听天由命吧。

    “凡人”们散去了,“超人”们齐聚一堂。明心大师地位超然在城外有一间粗木搭建的小屋,虽然同样简陋但比起外面的流民们已经好出不知多少了。

    “这位姑娘所中之毒不过是寻常**的药物,但她的失神似乎并非全然由此引起。”明心伸手搭着寻参的脉搏,白眉扬起微有惊讶之色:“这份脑识受损的症状倒是从未见过。乍一看似乎是天生如此,但细一判却隐约有后天伤势的痕迹,但再仔细端详却又找不出端倪所在。而且这一身筋骨,虽然年纪已逾二旬,但却偏偏筋骨柔韧若初生,经脉更如婴儿般崭新,固然没有练武人修炼之后的痕迹,甚至也没有常人该有的沉淀。这,这真是奇哉怪也。”

    老和尚左手把完换右手,右手把完换左手,足足诊了半个时辰也未能瞄准病因。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寻参经脉奇特这件事情殷玳琳当然自知,可若对方只能诊出这点水平,那真是白跑一趟了。本身对和尚就没啥好感,闻听此言更是把最后的耐心也磨没了。

    “女施主不必着忙,老僧虽然无法一探这位姑娘病理根源,但稍尽绵薄还是做得到的。”明心大师脾气甚好,也不以殷玳琳的言语不敬为忤。

    “这位姑娘的脑识之伤先后天交杂,倒是与胎里病有几分相似之处。虽然不知这身筋骨为何如此历久如新,不过假若能修行上乘内功,借天地阴阳之力调和,或者渐渐可以不药而愈。这点药你们拿去。”

    老和尚说着起身从旁边医柜中取出两个瓷瓶来,一色红一色白。

    “白瓶内装的是清神醒脑的药物,每日饭后一丸,大约三天后便可解除**药的捆束。红瓶内装的是助神益健的丹药,每日凌晨一丸,多少会有助于这位姑娘的神智恢复。”

    “多谢大师出手了。”

    青晨曦恭恭敬敬接过药瓶。突然一声门响,一个看上去壮硕许多的中年和尚推门走了进来,先向三个客人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对明心大师说道。

    “师傅,乙营中发现新的疫症患者,全身发黑皮肤起泡,师弟们不识其病已经将尸体隔离。将军恐有传染之虞派人请师傅前往商议。”

    “即是如此老纳这便去了,青施主与二位女施主这请自便吧。如今天色已晚,流民营地不便住宿,三位可前往太原城投宿。无尘,你送三位施主一程,帮他们安排好落脚之处。”

    一行四人就这样来到了太原城。本来现在饿鬼围城期间进出都不算容易,但有五台山大师的高足带路就又自不同了。明心法师已经在太原一带行医数月,惠泽千万,上至高官贵妇下至流民饿鬼都或直接或间接的承过他的人情,是以无尘和尚带领下,进个城门找个住处之类的事情尚且不在话下。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无尘也告辞离开了,听说这三位是明心大师的朋友,客栈老板立刻腾出三间上房免费招待三人,然后还未等三人在青晨曦的房间里坐牢靠,一个小厮已经敲门进来端茶倒水热情异常,口中还不断提起明心大师的恩德云云,必要好好伺候三人稍尽心力。

    “那个,明心大师到底对你们有何恩德啊?”

    一路上实在沾光太多,殷玳琳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满口废话说法都被人嘘的和尚究竟有何德能可以让这许多人像菩萨一样的供着他。

    “别人我不知道,小的原来也是城外逃难流民中的一员。”小厮说起往日更是双眼发光。

    “那时的我差不多已经快要饿死了,来到这里之后又被堵在城门外,心生绝望只道死定了。当时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的等死,与我同来的几人大多也都是这样的心情。是明心大师救了我们。”

    “他帮你们进城并且找到了这份工作?”

    殷玳琳扬了扬眉毛,这确实该算是大恩了。

    “不”小厮意外的一摇头:“大师只是让我明白了怨天尤人不如起坐立行的道理,这份工作是我自己找到的。”。.。

687 蹊跷的“客人”

    687蹊跷的“客人”

    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说,吕洞宾问他师傅汉钟离,多年修仙度得几人?汉钟离回答,只你一人而已。吕洞宾又问,师傅何不普渡众生。汉钟离回答,众生痴迷,无法普渡。吕洞宾不信,与师傅打赌,欲三年之内度三千人得道。最后的结果却是输得精光,一人也未能度到。

    佛魔一线之间,顿悟也只是一线之间,同样的话听在耳中有的人会觉得醍醐灌顶,有的只会觉得是无良中二的自以为是,所以就算是佛祖也无法度尽世人——其实某种角度上这二者都没有错,能够从某人的话中得到有益营养的,就算说话人是个公认的三岁婴儿那也是仙音。而如果相反的话,就算说话人是古今中外公认的哲学大师,那他说的也不过是假大空的废话而已。可见一句话到底有无道理不在于人家说了什么,而在于自己听到了什么。

    “明心大师对我们一行人说,蹲在流民营里是死,尽力去太原城或者其他地方一试也是死,那为什么不在死前尽力一试呢?我们都这模样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损失吗?”

    小厮说起这段过往时脸上仍是一脸的倾佩。

    “不过是些寻常的励志说辞,你……不会连这些道理之前都没听说过吧?”

    殷玳琳一皱眉,这些劝人上进的话也太普通了。

    “小人虽然愚笨,但这些道理也早就是听得耳朵起老茧了,如何会不识。”小厮笑着说道:“但奇就奇在这里,平日里这些话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废话,偏偏那日大师说来我却是如雷贯耳,只觉得人生这十几年都是白活了。虽然当时已经身处那种绝境之中,眼前却是一片光明,心头也是干劲十足,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感觉了。”

    “然后呢?”

    这越说越神棍了,殷玳琳开始不由好奇了起来。

    “然后我就开始,应该是我们就开始了入城大计——您三位都是知道的,呆在流民营里喝那清汤一样稀粥肯定是个死字,我们只有先进到太原城来才有希望。可守城的兵丁如何会轻易放我们进去,不论我们如何软求硬磨,求遍了四门也没有一个人愿意通融。反倒是我们的一个同伴还因为着急上火的硬闯而被打伤了。

    几乎所有的同伴都在这里放弃了,一部分离开了这里去碰运气,大部分人又回到了流民营继续喝清水粥。不能怪他们软弱,大家都是凡人,假若想做就能做得到的话,那么所有人都可以是大富翁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时候信心就是鼓得不得了。

    我一个接一个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我可以为之效劳的守城军卒。那人身上的衣服脏上三四天也不换洗一次,有了破口也不缝补,中午时分也没人送饭。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平日生活里缺少女人照顾的人,是以浆洗缝补这些伙计都是能省就省。然后我就找了他,帮他干了五天的这些活计之后,他总算是对我有了一点好感,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每天在他当班期间进城碰碰运气找找机会。”

    “然后你就进城,这家客栈的老板收留了你?”

    殷玳琳再次理所当然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他把我和三个同乡兄弟都放进来了。我们四个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一个死了就等于是一家死了。可在现在的城里找个事做可太难了,任谁一听到我们是流民,想到一个多月前流民攻城的时候,还有谣传说流民身上个个都带了瘟疫,愿意收留他们的人没有,反过来叫差役抓人的倒是很多。”

    小厮一脸的苦笑,想来是想起了前不久被人像瘟神一样赶来赶去的惨状。

    “那之后呢?”

    终究是少年心性,对稀奇之事少不了好奇心,殷玳琳已经觉得这段小厮历险记完全不亚于任何江湖中人的桥段。

    “连续几天接连碰壁,我们四个里一个因为被差役抓到而打断了腿扔出去等死;一个因为被一家大富之家的恶仆欺辱,说能喝他的尿就可以得到一个马房的差事,他不堪其辱宁死也不愿再进城;还有一个因为城外的老娘病情加重针石无效,他也心灰意冷的认命了,陪在老娘身边送老人家最后一程自己也等死了;只有我,我听了大师的劝说之后不知为什么只觉得想得很开,反正困窘城外也是个死,在这城里蹦跶最坏也不过是一死,那干嘛不拼到最后呢?

    就这样,我不停的想办法变套路,在第四天的时候,在碰壁了二百三十七回之后终于将好不容易从城外打来的柴火卖给了这家客栈的老板。这样又卖了五六天后,秋老板觉得我这个人还算老实,做事也肯卖力,身上又没什么疫症这才收留了我。同时收拾出一间柴房,让我将老爹老娘还有媳妇都接进来同住。

    你们说,要是没有大师的点拨,我哪来的这份心性和气力?这会就算还没饿死恐怕也是还在城外等死,哪能有这份生计?”

    这段经历说是传奇也传奇不到哪去,但对一个小厮而言却是生死关头去又返了。瞧瞧城外那十万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流民,再瞧瞧自己安安稳稳的三餐一宿,如何能不心生唏嘘,感恩戴德。

    小厮如此这般讲述了一番,听三人点了饭菜之后便退出去厨房吩咐了,剩下三人在屋里聊着闲话。说是三人,其实傻寻参哪能插上话,只是殷玳琳与青晨曦说话罢了。

    殷玳琳极少下山,所有江湖见闻大多都是听长辈们转述,青晨曦却似乎走动甚多,连当年的魔教之役都有参与,而且口才极好,说起种种阅历或惊险万分,或诙谐生趣,听得殷玳琳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三人分回自己的房间,殷玳琳与青晨曦都有晚课要做,各自打坐运气不多时分已经入定了。可这两人聊得太过尽兴却忘了傻女寻参不会练功,他们两个各自在房间里有事情可做,寻参发了半天的呆,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突然好像起了什么兴趣。

    今时不同往日,太原城外十万饿鬼围城,虽然不是真的敌军压境但也难说是太平时候。太原城守早早下了宵禁令,一日饿鬼之围不解,一日太原城的夜间就禁止行人乱跑。但凡所令禁,既然有禁就必定有人不遵守——说来这话好像很奇怪,但所谓禁令本来就是制止人们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同样必定有人或者不以为然,或者刻意有心,总之必有犯禁。

    “这些灾民情况如何?可还有战斗力?”黑夜陋巷之中,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低着声音喝问道。虽然说的是中土话,咬字之间却奇奇怪怪,分明不是大明本土之人。

    “灾民这种东西的战斗力本就不用太指望,胜在数量而已。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他们攻城掠阵,只要搅得大明上下不安,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同样是个黑袍裹身之辈,只是一口官腔却是地道,两人天南海北出身各异,却都为了同一个目的联手与此。听其对话显然均是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之辈。

    “话虽如此,但这样的大灾大旱也非是随时可以遇到,如果不能借此机会动摇大明国本,等它缓过气来,我们的计划固然要搁浅,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异邦人个头虽然不高,但说话间一眼望来却如野狼般凶狠,纵使后者为匪盗多年,杀人早已如麻,但被对方这一登心头竟然也不禁一跳。

    “服部阁下尽管放心,旬月前的那次饿鬼攻城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就在这几日间我们就会煽动一次真正的饿鬼攻城。我们安排在军营里的人也是应时而作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这次将是血流漂杵不尽不休,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官兵将饿鬼屠杀殆尽,还是饿鬼攻进城去将太原化成地狱,都是一件好事啊。

    嘉靖帝几十年不上朝理政,朝堂之上官心不稳,又有严嵩掌权祸乱,民心不稳。这次事情爆发,自然有野心家趁机谋权篡位揭竿而起……”

    “那些事情都是下一步了”服部截住了对方的自我陶醉:“你是汪大人的心腹,怎样做事应当不用我提醒。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具体……什么人?”

    两人正在商讨细节之间,服部突然话语一半,手发一枚暗器打向巷道口的一堆竹竿之中。

    一阵声响动静,那堆竹竿堆得密实,却被这发手里剑打得散了架子,“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竹竿后面露出一个人来,布衣裙钗却是一个女子。

    “是个女人”

    “是个傻子?”

    两人观察角度不同竟然从同一个人身上看到了不同的面景,异口异声。

    “这里动静已大,今夜不宜再谈,明天我们再联系你先走一步”

    服部武士抽出腰间长刀,交代一句双手持刀显然是打算要杀人灭口了。

    “真是晦气,手脚干净一些,我明天会与你联络的。”

    那位汪大人心腹用可惜的眼光看了后面一眼,快步朝巷道那边跑去了,从这几步小跑看来不但没什么武功,而且多搁于酒色,这身子骨比常人都还要不如几分。

    机密之事被人窥见,根本不用说什么多余的废话,服部双手举刀一记袈裟斩就朝着傻女肩膀劈来。

    寻参脑识有损傻里傻气,也没有谁跟她说过半夜不准出门的话,加上鬼使神差的客栈大门竟然只是虚掩,出门的人在这个漆黑的夜中瞎逛很自然的被唯一的动静声吸引,孰不料竟然惹来杀身之祸。

    日本刀术本就以凶狠霸道,实战中注重一击毙命,这第一刀更是其精气神高度凝聚其中。虽然这个服部未能称得日本一流之列,但单论这第一刀的斩杀已经得了其中三昧,一刀劈出竟然无声无息。不是他的力道太弱了,反过来是实在太强了挥刀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刀声被甩在了刀后,全身气力都灌注于刀锋于脚尖之上,别说对面的是一个弱质傻女,就是算是穿着三层重铠的将士只怕也会被这一刀劈成两半。

    寻参现在可不是昔日的青奋,手足无力脑中无招,丹田更是空空如也不见半点内力。眼见这闪电一刀劈来——其实用“眼见”这个词其实不甚妥当,以她的眼力根本追不上对方的刀锋,如果勉强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感觉”——感觉到对方一刀劈来,本能的一踢脚下竹竿就朝着对方看上去好像不对的地方捅了过去。

    “噗哧”

    难以置信的一幕,长长的竹竿直接刺透了服部的胸膛,穿过肋骨之间前入后出直接将心脏扎了一个对穿

    其实以寻参现在的手力,就是服部原地站在那里让她戳,她能否戳破油皮都是一个未知数。但现在的情况是服部猛扑过来,相当于是他自己的力量扎穿了自己的胸膛。竹竿此物虽然算不得坚硬,却韧性十足,避开骨骼直破肌肉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幕似曾相识,假若长胜镖局的人死后有灵跑来围观的话,当可发现这一戳实在与之前她磕飞老探子手的单刀那一招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此如果说是巧合的话,第二次又是这样,恐怕再难用巧合遮掩过去了。

    可惜镖局的人死后无灵,服部刀客也没有无心还能活的比干本事,这个神奇的秘密只能再待日后有缘人去解开了。

    但服部人死是死了,可死前所有精气神都集中在了刀上,人虽死了可这一刀还是继续砍了出去。只是死了终究是死了,这一刀砍出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本来要将寻参从左肩处砍成两段的,结果却是在对方头顶处削过,只削掉几缕头发,余下单沛然刀气却是顺着轨迹继续斩了出去,将旁边一个石鼓砍出了近尺深的一道深痕

    “砰”

    竹子穿透力确实不弱,但也正因为穿透力太强了所以其实并没有抵消服部多少的冲击力,人是死了刀也砍歪了,可尸体依旧沿着惯性往前直冲。这会儿的寻参似乎没了之前的神奇,傻乎乎站在那里被崩断了竹竿,然后又被尸体撞得飞了出去,一脑袋磕在墙角石块上顿时昏了过去。

    只是前后脚之间,巷道之中又来了两名“客人”。殷玳琳与青晨曦又非是无能之辈,只是寻参自己乱跑这种事情委实不在意料之中。但稍一疏忽随即弥补,殷玳琳想起寻参脑识有损,放任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恐怕未必会好好休息,结果推门一看却是空空如也。连忙叫醒了青晨曦两人寻着痕迹找了出去。不多时已经找到了昏迷在巷道中的傻女,只是跟她在一起的竟然还有一个死人

    “这是……东瀛刀”

    虽然并未与日本高手亲身切磋过,但求瑕宫专情剑道,各种剑类无一不晓,日本剑似刀又似剑,其剑法以进攻为守极尽凌厉霸道之能,其中颇有可借鉴之处。殷玳琳也曾研究过日本剑术,是以一看地下的那把长刀就认了出来。

    “黑布蒙面于黑夜之中鬼鬼祟祟,又使用这样的武器,当是东瀛剑客无疑。只是这些倭寇一贯在沿海活动,如今怎么会混到这么深的太原城来?”

    青晨曦一把拉掉了死者的蒙面黑布,只见下面是一张不认识的脸,东瀛人与中原人长相差异不大,这么静静的一具尸体躺在那里,如果不说的话恐怕也难以分辨究竟谁是哪的人。

    “寻参没事,只是磕了后脑晕过去了。”

    殷玳琳快速检查了一下寻参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这两人默契配合各查一方,竟然出乎意料的合拍。

    “这个并非是寻常的浪人武士,看其痕迹,光是刀罡所至已经破石近尺。此人的剑法未必一定是一流,但若论生死对敌,兴许一些中原高手未必能挡下他第一刀。”

    青晨曦竟然也熟悉东瀛剑法,这倒是小小出乎殷玳琳的意料。

    “但就是这样的实战高手,竟然在一招之间被人以一根竹竿刺杀,杀他之人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

    年轻的少侠微微皱眉,从这半截竹竿的位置大概可以看出那位杀人的高手是正面迎敌,然后在对方迎面一刀的瞬间间不容发的反手刺死了对方。这样的高手说少当然也不会很少,但要说多其实也没多少。若论仇怨的话武林中丐帮最是与倭寇敌对,但这并不能解释倭寇干嘛跑到山西太原这个放着他们抢都没多少好抢东西的地方来。

    “此事可能与流民之祸有关,不过庙堂之事与我们无关,既然寻参没事我们也不用多管,这尸体放在这里明天自然会有人发现,我们还是回客栈休息,天一亮就出城继续赶路吧”

    殷玳琳看同伴皱眉苦思不由出言开解,只要不是冲自己来的,她才懒得理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这话虽然冷漠但以三人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只好如此,青晨曦无奈点点头,转身抱起了依旧昏迷的寻参便欲回客栈。月光之下却隐约瞧见,寻参的右手掌心有破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擦破的。.。

688 魏王武坟

    688魏王武坟

    萧遥与谷月轩赶到太原城时,殷玳琳三人已经走了半日。谷月轩在官场之中并什么声望,萧遥这个丐帮少帮主这一两年间却是混得风生水起,太原城守听闻是他来了,正好一件焦头烂额的事情可以借助他的眼睛来看一看。

    “这是东瀛刀无疑,并非伪造”府衙之中萧遥接过长刀一看已知底细:“日本国中铁矿缺少物资缺乏,是以打造兵器务求尽善尽美,物尽其用。这把刀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论质量已经在我们许多寻常弟子的兵刃之上了。”

    “倭寇武器当真如此凶悍?”

    太原城守不曾在沿海当真见过倭寇,听得萧遥说起不由好奇。

    “不,一般的倭寇也配不了这么好的刀,这些都是浪人武士才能配有。昔日时如果是遇到寻常渔民倭寇也就罢了,如果是遇到这样的三五个武士结队,若是没有一流高手压阵,往往数十个军卒或十数个丐帮弟子也阻不住他们的逃窜。并非是他们武功太高,而是兵器锐利挡者皆折,砍人如砍稻草。”

    说到这里萧遥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我们这些穷乞丐平日里只会弄些木棒木棍的打打狗,戚将军的部队中也难以将这个等级的宝刀宝剑普及发放到每一个军卒。总之对于这样的浪人,他们也不会死战,战势不利便随时遁走,我们一直很头疼。”

    “那本来都只在沿海打劫的倭寇,如何会深入到下官的山西境内?”

    饿鬼围城已经够让太原城守苦闷欲死了,现在居然连倭寇都搅了进来,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虽然具体不知,但倭寇素来是不落无宝之地,这些日本人到此必然有所企图。而更蹊跷的是,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杀了,而且尸体大摇大摆的就放在那里,想来必是中原人士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诡计,是以先下手为强了。”

    萧遥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已经有了人选,和谷月轩对视了一眼,对方轻轻点头。

    根据尸体和城守所带领去看的现场看来,这个东瀛武士的死法显然是正施展迎风一刀斩之类的武技时被人后发先至的以一根竹竿刺穿了心脏。杀人者已达招意并行的境界,虽然自己两人亦可办到同样的事情,但这种出手风格却和认识中的“她”很像。

    先是道边的近十余具江湖人士的尸体被掩埋灭迹,现在又有日本人的尸体曝晒街头,基本可以肯定现在追踪的那个人确实是在追查着什么大事情,兴许正是与近来日渐狂躁的倭寇有关。说不定这些小日本已经不满足与沿海的打劫,其爪子开始向内陆深入要有什么大动作,而青立雪正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才一路追了下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既然未选择公开露面,那么自己等若是追得太紧将她暴露了出来反而不美。

    少帮主与大师兄借故来到僻静处低声商议,均觉得事有蹊跷不宜再这么大张旗鼓的追下去。

    “话说,立雪在做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

    萧遥一脸怀疑的看着谷月轩。按常理来说,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她没理由要干什么大事却不与自己师门联系以求外援接应吧。

    “这个……我真的不知。也许她是因为事情紧急而随机应变,然后又各种原因而无法与无忧谷联系吧。至于现在,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就跟在后面,没留下印记也是当然的吧。”

    谷月轩苦笑,现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他比萧遥更严重。自己当然知道他练有《易筋锻骨篇》之后具备了易容为女的能力,可那终究只是易容而已。但现在看来青师弟的这门技术已经有了变成“绝学”的迹象,竟然能够连给他(她)洗澡的丫鬟都看不出破绽所在,当真神技了

    “罢了,就算你知道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吧?”

    萧遥盯了大师兄好一会儿,最终想想他之前那着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假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堵了他一句,后者也唯有苦笑。

    “我已经仔细想过这件事,太原这个地方已经出了饿鬼流民什么都没有,如果倭寇想要在这里取利的话恐怕也只有打这些流民的主意。听城守说月余之前这里曾经爆发过一次流民失控的情况,太原一度告急。假若旧事重演,那么无论是军队屠尽流民还是饿鬼攻进城来,势必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在有心人拨弄之下搞不好会天下大乱的而这种情况如果出现,那么无疑对一直只能在沿海掠夺的倭寇是极为有利的。”

    萧遥琢磨片刻,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可是……

    “未免太过牵强”

    谷月轩摇了摇头。倭寇只是一群打劫的强盗而已,就算中国大乱他们能带来些许好处是事实,但这投入与回报也太不成比例。可要说不是如此,那难道是日本王朝打算入侵大明吗?

    一个极不可能的想法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谷月轩哑然抬头正好与同样转过头来的萧遥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睛中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东西。

    不会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东瀛人素来疯狂难料,现在朝野动荡四处灾害频发,难说那个弹丸岛国不会起蛇吞象之心。我看我还是暂时在太原呆上一段时间彻查那个武士的图谋,立雪那边就由你暗中跟进吧。”

    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两年终于有了心上人的消息,但萧遥还分得清轻重,想来青立雪特地将武士尸体那么大刺刺扔在巷道内,目的也是想让人发现后追查下去吧。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另外还有风云会的那两个人在后面需要稍作处理。既然青……师妹一时没有什么危险,那我就从长计议了。”

    谷月轩点了点头表示自有处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两天奔波已经肮脏不堪的衣服,现在自己最急需的是洗一个澡,然后换身新衣服。

    眼看差一点就可以被成功救出生天,结果却因为再三被高估而最终放弃,假如青某人此时有灵,想必会抱头痛哭吧。可不论怎样事实就是如此了,后面跟随的尾巴放弃了追踪,殷玳琳、青晨曦、寻参的三人组合总算是一路再没有什么波折的回到了昆仑山的求瑕宫。

    昆仑山,自古以来便在中国文化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风水说天下龙脉起源与昆仑,神话说西王母定居于此山上多有神仙,便是武林中人也大多相信天人合一之道,在灵秀之地修炼武功的速度将是凡俗之地的数倍,是以绵长的昆仑山中从来不乏能人异士。著名的为天下广知的诸如东昆仑的昆仑剑派,西昆仑的修罗宫,神秘莫测只有一个名字传世的便是诸如求瑕宫之类了。

    在殷玳琳的领路下,三人忽而上山,忽而入谷,忽而左转而入狭道,忽而右转行过天桥,这一路而来道路虽然不算难走,但却是九转十八弯宛如迷宫一般。这些通道半天然半人工,看似没什么问题其实暗含了八卦术数,若是不明其理的人就算是在这里找上一年也只能不断的兜圈子。

    “虽然早就听师尊说过求瑕宫虽然不出世,其实力却是不亚于当今任何门派之下,其财力之雄可谓富可敌国,今日亲见更觉震撼啊”

    青晨曦沿路仔细观察,许多地方虽然精心做了伪装,但在已知内情的情况下仍然能看出是人工开凿而成。在昆仑山中竟然如此大的开山劈道的工程,便是算以大明朝的国力也非是易事。

    “青师兄何必过奖,以你的眼光当可看出这些工程历时千年,绝不可能是求瑕宫自己开凿出来的吧?”

    殷玳琳笑了笑,这近半月的相处下来,这位青师兄人既有礼武功又高,虽然自己心有所属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仍不可否认两人交情日渐深厚。

    “惭愧。”马屁被拆穿,青晨曦也是一笑:“家师生前每每提及求瑕宫与上官宫主,或是感慨或是恼怒,总是不愿多说,我也只能从之言片语中了解一二。听闻求瑕宫发迹自一处前人古墓,墓穴之中不但有敌国之富的财宝更有铭刻着圣灵剑法的石壁,第一代求瑕宫上官宫主是以将之立为基地,至今应该已经一百二十多年了。”

    “说的不错。”殷玳琳点头赞许:“不过青师兄可以猜一猜,这陵墓却是哪位前人的?”

    “这个……既有财宝又有绝世剑法,想来当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若非年岁不对的话,我恐怕会猜是徐小侠大侠的吧。”

    这么说其实也就是猜不出来的婉转说法了。殷玳琳又是一笑,竖起一根手指略带顽皮颜色的继续给着暗示。

    “这是魏王的陵墓”

    “魏王?可历朝以来魏王何其之多……这,等等,我知道了”

    青晨曦猛然拍额一笑,已经知道是谁了。确实历代以来魏王多不胜数,但有这个倾国权势的魏王却横竖只能数出一个来。

    “是三国时候的魏王,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吧?”

    “我就知道青师兄必定能够猜出来”殷玳琳也拍掌笑了起来,虽然整容说道:“烟霞顶上确实便是昔日曹丞相为自己选下的阴地。根据里面的铭文记载,当年曹操深信风水之说,一边以公便私设立摸金校尉等职务大肆开发先人陵墓抢掠阴财,几十年间积累所得不可计数,一边又广选天下风水师为自己选择天下间最好的千秋陵寝。他图的不单单是福荫子孙,甚至妄想要长生不老,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青晨曦哑然失笑,这是何其狂妄之想。曹操一生文治武功何其了得,想不到亦脱不了这千古帝王都有的毛病。

    “正是。”殷玳琳显然也对长生不死这种虚妄之事嗤之以鼻,说到这段时脸上带了一分不屑之情:“显然曹操相信长生不老之说,他认为秦始皇找到了蓬莱仙山并且已经得到了长生不老药,摸金校尉等最大的目标便是找出那神秘莫测始皇陵不过最后看来他到死也没能如愿,然后不知是听了哪个神棍的话,居然相信只要在一个天地交泰的灵气之地下葬,尸体不腐便可在百年之后重新复活过来,求瑕宫的地宫便是由此而来。只是在地宫之中我们并未找到曹操的尸体,想来他也和秦始皇一样,没来得及把自己放入地宫就死在外面了吧。”

    “如此说来的话,既是曹操的地宫,那其陪葬的宝物果然是价值连城。但圣灵剑法总不可能是千年前的武学吧?”

    一惑解开一惑又生,须知武学之道不是古董,断没有越古老越厉害的说法。便是今时今日各派的剑法拳术也是在每日的磨砺修改之中,若真是千年前的武学,历史和文化价值那不用说,内含的古朴思想也颇有值得借鉴之处,但若谈及实战之用,恐怕连现在三流的剑术都及不上吧。

    “圣灵剑法确实不是古董武学,但它出现在魏王地宫之中也不是没有缘故。青师兄史实精熟,当知道曹操的谥号吧?”

    殷玳琳似乎早有所料对方会有此一问,早已等着他开口。

    “曹操谥号为‘武’,这其中又有何关窍吗?”

    青晨曦确实不解。此“武”乃是统帅万军开疆拓土之意,与武林中人的“武”可是差出甚远。就算曹操当时也是个高手,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曹操的武功嘛,估计也就是个马马虎虎,不过他生前还有一个嗜好,青师兄好像忘记了。”一个小小的优势让殷大小姐略感得意,轻松的解惑道:“曹操生平最爱收集兵器,宝刀宝剑匕首长枪,但凡当时能收集到的宝器没有一件放过,这些东西便通通都放进了地宫之中。”

    “千年前的兵器,再大量聚藏于一处,论锋利的话这些兵器未必能比当今神兵利器,不过这千年间‘兵气’的积累,应该会形成相当惊人的……意境吧?”

    青晨曦尝试着推断,但“兵气”“意境”这些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虽然记载于典籍之中,但他修为未够实际并感觉不到,难免会有将信将疑之感,此刻说来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青师兄果然好见识,玳琳佩服”

    殷玳琳面露惊异之色,这声佩服她倒是说的发自肺腑。那地宫之中确实笼罩着异乎寻常的“意境”,但就算是她这个曾经无数次身临其境的人都未能感觉到,只有听着一些师长偶尔谈论才知道那是确实存在,眼前人竟然能够由自己三两句话间便推断而出,如何不令人惊佩。

    “惭愧,我也只是一猜,侥幸猜中而已。”

    这句侥幸倒非刻意谦虚,青晨曦此刻也感叹武学之博大精深,自己所学不过皮毛,遥望那顶峰尚有一天一地的距离啊。

    “青师兄谦虚了。”殷玳琳收敛心神继续说了下去:“魏王曹操不知是出于收藏的考虑还是风水的需要,总之他将毕生收集到的所有兵器统统埋入了地宫之下,并且分成了一十九个兵器冢。十八般兵器各成一冢,其余奇形兵器总归一冢。

    但这个魏王武墓其实并非是由上官师祖首度发掘,其实千年以来,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发现过这个地方。只是能够行到开启地宫这一步的往往都是武林高手,见到了兵器冢又如何还会将心思放在财宝之上。”

    青晨曦听得暗暗点头,有这个兴致爬山涉水巧合开启地宫的多半都是闲云野鹤之士,对身外钱财未必看重,但假若能有一个传说中的“意境”之地助长自己练武,那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所以历朝历代以来,都不断有高手进入地宫,修炼之余便将自己的武学心得都刻在了兵器冢的石壁之上。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后人一见岂能不生攀比之心,于是都纷纷将自己得意所学刻在前人旁边。是以千年以来虽然求瑕宫是第一个在此地开山立派,但自三国以来的武学精华却早已再此汇聚一炉了”

    “原来如此这真是一段武林佳话了”青晨曦点头赞叹:“那圣灵剑法想必就是剑冢之中的前辈留下的吧?”

    “不错”殷玳琳点点头:“虽然魏王武坟中汇聚了天下兵器与武学精华,但人一生精力有限,岂能全部习练?何况求瑕宫中都是女子,诸如长戟重棍之类的兵器一来不雅,二来先天体质也不符合。是以虽然宫规不限,但众姐妹平素都只会前往剑冢。圣灵剑法应该是两百年前一位剑术大师所创,其精神奥妙直似神迹,求瑕宫建宫一百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能练成巅峰的剑二十二。”

    两人说话间傻女寻参就愣愣的跟在身后,话说了半晌路也走了半天,转过一道山梁之后,云蒸雾绕之中,一个满地奇花异草的山巅之处,一座座巍峨宫殿构筑出了一幅仙境般的图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求瑕宫,到了。。.。

689 内幕

    异种]689 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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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9 内幕

    烟霞顶地势不算奇险,与昆仑诸峰相比也不算高峻,但却位于四周的群山环抱之中挡住了高山寒风,地下又有温泉热气蒸腾而出,是以完全没有昆仑山其他地方的yīn寒,反而暖意盎然,四季如。

    烟霞顶占地近千亩,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建筑错落其间,有大如宫殿般巍峨者,亦有小巧如平舍jīng致者,地上多布软草奇huā,甚至偶尔可见一两只梅huā鹿轻跃而过,恍惚间直如仙境。

    “烟霞顶上本来是没那么热闹的,是这一百多年间历代宫主都huā了大力气建设整顿,方才有了今天的规模。现在宫中姐妹已经有两百多人,再加上仆役的话已经将近五百人,就算与武林中其他mén派相比规模也算不小了。”

    殷玳琳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确实,除了历代以来不断接受朝廷赏赐和支援的少林之类的大派之外,能有这个规模的mén派确实不多。”

    青晨曦点头表示赞同。须知江湖mén派这种东西不是想多少人就可以有多少人,人多了是需要养活的mén派中的上层武学钻研者显然是不可能去奔bō生计的,所以各mén派都得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大多都是拥有着一些产业,只是规模大小。现今求瑕宫的规模已经和青城等流传千年的大派不相伯仲,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在这里建筑如此规模的宫室,这……”

    总不能是求瑕宫的弟子们自己用她们的纤纤yù手搬石头吊大梁吧?

    “嘻,这些当然都是一流的工匠建成的。”殷玳琳嬉笑了一声:“我们nòng了一些‘神迹’,然后那些工人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了。他们都当我们是仙nv,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呢。当然,我们比市价多出十倍的酬劳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缘故,大多数的石材和木料都是从昆仑山中取材,不过我们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有专mén的物资供给渠道,这才能建立起这样这个世外桃源来。”

    “果真是人间仙境”

    青晨曦听着对方的讲述,不知何故眼睛里竟然飘过了一丝“原来如此”的意味。

    登上烟霞顶之后已经不若之前那么廖无人烟,不时有nv子与三人擦肩而过。穿着暗sè服饰衣质略粗的nv人见到殷玳琳后都不敢仰头直视,大多低头行礼便匆匆路过,而一些衣sè鲜亮的nv子则多半熟络的上来打招呼寒暄几句,或是询问这趟任务顺利与否,或是取笑似的问她身后那个那人是不是……但后面那种话往往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多半是几句笑闹,殷玳琳的神情也全然不同于在山下那么万事不关心的冷漠,应该说现在的她更像一个符合这年纪的nv孩子吧。

    “这个,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宫规……”

    殷玳琳有些面红的想要解释,却被青晨曦笑着打断了。

    “我知道,求瑕宫未得宫主允许一向不许男人进入,唯一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吧。”

    此言一出,殷玳琳面sè更红了,只是囔囔不知说什么。这两人一路上倒是聊得极为开心,傻nv寻参却几乎成了透明人。mí魂yào的毒患早解,但这两人彼此的存在感太强,竟然好像都没留意到半月前的白痴nv眼神已经开始渐渐清明。

    主宫正殿之外,殷玳琳先行进入通报,不多时一个袖口与腰间绣着黄边的弟子出来,让两名“客人”入宫回话。青晨曦暗暗留意,求瑕宫中除仆役外,弟子似乎都是以这两处的颜sè来区分等级。就自己所见的话,黄sè应为初入mén,红sè应该是已经开始修习上乘剑法,无sè的见过一两个应该是已经开始修行圣灵剑法的,至于更高层习练剑十九以上的超级高手,似乎还未曾见过。

    心念转动间,青晨曦已经由黄nv引着来到了宫内。说是“宫”,这里还真有王朝宫殿的味道,宫厅深远足足百步之遥,左右剑婢shì立,手中不持掌扇唯有腰间佩剑,远方宝座左右各站立两个无sè袖服的nv子,换过衣服的殷玳琳正是左边一位。宝座之上则端坐一个彩衫中年美fù,雍容华贵说是朝廷命fù恐怕比江湖nv侠更加令人信服吧。

    “晚辈青晨曦,奉家师叶钗遗命而来,见过上官宫主。”

    青晨曦朗声吐气,跪下行礼。本来就算对方是武林前辈,彼此mén派不同于原无需此大礼,他这么一做,那是相当于认定彼此关系非比等闲了。

    “青少侠无需行此大礼,叶钗,恕本宫疏忽,未曾……叶钗?你是说……”

    本来上官宫主似乎是未记得这位姓叶的故人,只是名字在嘴中念了两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震惊之下整个人都差点要站了起来。

    “便是家师叶钗”

    眼看对方似乎要说出什么不妥的词眼,青晨曦连忙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将宫主的话头给截住了。

    “是,是叶钗”

    被对方这一打断,上官宫主也从极度惊讶中冷静了下来,坐回了座位中语气转为了感慨。

    “听说你师傅年前去世了,她……去世的还好吧?”

    “虽然是那种情况,但家师还算去得安逸,并未受太大痛苦。而且她老人家生前有遗憾,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回求瑕宫的翡翠林中。”

    青晨曦说着从背后从不离身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骨坛放在身前。

    “这么说那位叶,叶前辈当真是我师叔?之前你怎么不早说啊?”

    虽然隐约有所预料,但此刻料想成真殷玳琳还是相当惊讶,毕竟自己身入求瑕宫近二十年,从来没说过有人能脱宫而出的事情。

    上官宫主转头看了身后人一眼,殷玳琳自知失礼,吐了吐舌头站了回去。

    “叶师妹四十年前成婚下山,却于三十年前因为一件大事向本宫求援,本宫以那事兹事体大而拒绝了她,她因此一气之下说求瑕宫个个都是冰心石肺的无情之辈,从此与求瑕宫上下断绝关系。本宫当年也是气盛,这三十多年来都没关心过她的下落,当真就如一刀两段一般。此刻再见已经是黄土一杯,你们说这世上又有什么对错值得最亲的人用一辈子时间的分离去验证?”

    这句话是问话,却并不需要回答,所以也没人回答,大家都只静静听着。

    “让一切恩怨都尘归尘,土归土吧。玳琳,你带着青师侄前往翡翠林安葬你叶师叔吧。今晚我会开家宴为师侄洗尘,到时候再听你细细讲述叶师妹这些年的事情吧。至于你带回来这个脑识受损之人,蜜儿带去神医处吧,看医治的结果再行处置。”

    殷玳琳和左手边shì立的人群中一个黄绣nv子齐声答了声“是”,各自动作带着人前往目的地去了。

    埋骨灰坛的一路无事不表,再看看一路已经被忽视已久的现在名为寻参的傻nv。既然已经都说是傻nv了,名为蜜儿的带路人自然也不会与她多说话,一路无话来圈圈绕绕到了烟霞顶的左侧的一个凹谷之中。虽然只是数里的距离,但这里风景又与那边的宫殿群有所不同,只有五六间草庐扎成了一个品字型,四周都围下了一个个都园圃,里面种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草yào。

    一个年纪约莫三旬许,长发随手在头上挽了一个髻,穿着粗布衣服打着绑tuǐ的nv子正提着一个水桶在照料着这些huā草,想来便是宫主口中所言的神医了。只是这求瑕宫中似乎不适宜用外貌来判断nv人的年纪,刚才的宫主按道理来说起码已经该是六十岁以上的人了,可看模样怎么也只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nv人哪里有不希望青永驻的,江湖中习武的nv子能够练气养身,到了功力深厚时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十多岁本是寻常,求瑕宫尽是nv子,想来无论是功法还是平日中保养都格外注重这些方面,是以到nòng得到这步夸张田地。

    “张师……”

    “行了,带我这里来的人除了治病还能是什么,把病人留在这里,你回去吧”

    姓张的神医头都不回的打发掉了蜜儿,又在原地足足蹲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将一桶浅黄sè的“水”都细细洒尽了,这才用旁边的手巾擦着手的站起身来。

    “能这么安安静静的等着我半天,你是礼貌太周到呢,还是涵养太到家啊?”

    张神医擦着手转过身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恭恭敬敬屏息凝气站在那里的新人小丫头,结果一回头竟然看到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nv子蜷着身子躺在草坪上,暖暖的太阳晒在脸上舒服得嘴角都浮起了笑意,xiōng膛一起一伏的显然睡得正香

    “你……”

    张神医直接被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医患给气乐了,从来找自己看病的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这种因为等得烦了直接卧倒就睡的还是第一次遇上。

    “还真是别致的下马威呢。一向只有我给人脸sè,没想到今天反而被个小丫头将了一军”

    神医好笑的来到小丫头身边就想将她拉起来,结果手掌一碰到她的手腕,奇异的脉像瞬间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再没心力去想对方的奇异行为。

    自己行医近四十年,早年间还在求瑕宫外时已经被江湖中人称为医术通神,有医仙子的美誉。普天之下或者有自己尚不能解开的死相,但却不该有自己还未见过的病症。而之后又在求瑕宫下面的兵器冢中得到了整个武学体系发展的路线与概念,了解本源之下,昔日的许多疑难困症都也已经一一解开,如今所求的只有诸如“比常法快速十倍的修炼方式”和“长生不老”一类的传说了。所以可想而知,突然遭逢到一个全新的病症,这就好比已经喝尽天下好酒的酒鬼突然又闻到了新的酒味,已经食遍天下的老饕突然尝到了独特的风味,这一刻的jīng神抖擞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这是,好像是胎里病,脑识似乎有些阻碍,却又不似会造成永久xìng的思维方面的障碍,再说明白一点就是并非一定会变成白痴,只要及早修炼上乘内功这小小的智障便可不yào而愈。但脑中记忆应该是无存了无疑,现在这个丫头比一个婴儿记得得东西也多不了多少,却偏偏拥有chéng人的思维能力,而这又非是失忆应该是天生或者再说明白一点,她就好像是一个生下来就是大人的婴儿一般,这可太有趣了”

    张神医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出来,嘴角不住的上翘着。探完脉象又mō了mō地上仍然熟睡未醒人的筋骨——她连睡觉都像个婴儿一样的沉实——,出乎意料之外的一身好筋骨,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练武而生出来的一般。

    “这真是刚刚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小丫头你真是傻人有傻福了,就用你来试试我那新创的秘法吧。假如成功的话你可以在三年间便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如果不成的话……反正你最多也依旧是这么白痴模样,不会更糟了吧”

    自言自语中张神医打横抱起了地上像猫儿一样蜷缩着的寻参,就那么连脚边的水桶都不管的走进草庐中去。

    斗转星移,眨眼已经入夜,求瑕宫主上官霓亲设家宴为那个今日初上烟霞顶的男子洗尘,这份殊荣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不少人sī下里议论纷纷,都说宫主其实是看中了这小子,要招他当孙nv婿。

    说是家宴,当真sī家的很,除了两个shì奉的丫鬟之外,坐在圆桌边的一共只有五人。求瑕宫主上官霓,她的nv儿上官萍和nv婿都铁生,孙儿都笑风,再加上客位上的青晨曦,便是如殷玳琳这等宠徒也未能列席其中。

    这一家人往这里一坐当真有趣得很,上官霓和上官萍母nv俩看上去直似姐妹俩,都铁生一脸络腮胡看上去反倒年纪显大,孙儿都笑风更好似一个小dd一般。不过这也是就外貌而言如此,一家人往那里一坐,气度高下顿时分明,上官宫主那掌权数十年养出的一身主掌之气,绝对不是区区年轻的皮相就可以遮掩下去的。

    “这里再无外人,你一切可以实话直说。既然你知道分寸将‘夜叉’化为‘叶钗’,那么‘青晨曦’想必不是你的本名吧?”

    一筷饭菜未动,上官宫主此时的脸sè完全不似白日时的和蔼,反倒有些冷冰冰质问的味道。

    “正是。晚辈东方未明,东方属青,晨曦未明,用此化名也是bī不得已,请宫主恕罪。”

    青晨曦,或者应该说东方未明,也不为对方威bī而有分毫的畏惧,不卑不亢的答道。

    “四十年前师妹出嫁之时我已经认为她所托非人,只是她一意孤行连师傅都劝阻不住。三十年前我已经继承了宫主之位,师妹也以跻身于魔教天龙八部之一,那时正魔大战到了紧要关头,她返回烟霞顶求援于我。但当时的魔教内则囚禁天王,放逐紧那罗、干达婆等八部众人,自损股肱,外则招惹尽了天下英雄自己形单影孤,看似势力雄厚,其实不过外强中干,如何能是天下正道的敌手?求瑕宫假如搅进这趟浑水,只不过是给魔教一同陪死而已。所以我拒绝了师妹的请援,她当时大怒,发下毒誓与求瑕宫一刀两段,与我更是不到黄泉不相见,以师妹的脾气,就算是粉身碎骨又如何会低头认错?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眼前这个东方未明是师妹的徒弟亲信不会有假,但他所言的什么夜叉遗愿埋骨翡翠林也是决然不真。

    “未明未敢欺瞒师伯,虽然师傅言语强硬从不认输,但若非对当年之事有憾,又如何会有意无意间不断与弟子提起昔日求瑕宫的往事。谈及宫主之时,恼怒怨恨皆有,但未明也听得出怀念往昔之情。是以虽然恩师洛阳一战中死得仓促未能留下遗言,但未明揣度其意也不算是谎传恩师之言。”

    东方未明依旧不为所动,一字一句的辩解着。听了这番解释,不知是否是也想起了少年时无忧无虑的姐妹之情,上官霓微微叹息了一声,面sè缓和不少。

    “虽则如此,但你心思如此深沉,又时隔一年有多方才上求瑕宫来,想必也不单单只为了了解师愿这么简单吧?”

    此时说话的是上官萍,已然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因为天资所限而无法练成高深剑艺也就无法继承宫主之位,但并不代表她便脑袋空空。

    “萍师姐说的是,未明此来确实令有所求。”彼此都是聪明人,东方未明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了出来:“我之所求很简单,避祸而已恩师惨死于诡计之下,我东方未明是夜叉弟子这件事在江湖中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一年多来我这个“魔教余孽”东躲西藏狼狈度日,思前想后终究非是长远之计。如今只求求瑕宫一个安身之处,残喘度日而已。还请宫主念在昔日与恩师的情谊份上,留我一条生路”

690 不可思议的体质

    异种]690 不可思议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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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0 不可思议的体质

    只是请求一个庇身之地?这个要求说重当然不重,说轻却也不轻。正如东方未明自己所说,他现在是魔教余孽武林公敌,谁收留他便是与天下正道过不去。无事之时也就罢了,若是一朝暴lù,这个摊子却也不好收拾,后果可大可小。至于东方未明本人提出这个要求,虽然让人稍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求瑕宫主上官霓静思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愿意用三十年前的遗憾来还今天的人情。

    “既然师妹已经掩土于翡翠林中,东方师侄终究还是算我求瑕宫之人。以情以理来说都无拒绝师侄之理。但你也知道,求瑕宫之内向来不留男子,若为师侄破例,恐怕其中多有不便。”

    “家师虽然少与我谈起求瑕宫,但这个规矩我也还是知道的。”东方未明有备而来,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就打退堂鼓。

    “求瑕宫规矩,学艺有成者每年皆有两月时间下山游历,若能寻如意郎君便可婚配。一般都是剑nv下嫁,但也有少数情况男方愿意入赘者亦可上烟霞顶来居住。”

    东方未明说这话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眼神没有看向上官萍之夫都铁生。“入赘”一词对于男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夸奖的词语。

    “这么说来莫非你是想向我mén下求亲?莫非这十几日间,你与玳琳那丫头……”

    上官萍眉máo半挑,目带冷笑。虽然按辈份来说殷玳琳与自己同辈,但论年纪她却正与自己儿子相当,两人自小便青梅竹马,虽未明言但求瑕宫中无人不知他们乃是一对,若是眼前人以为这短短时间便能将玳琳的心勾走,那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殷姑娘与我乃是义气相jiāo,萍师姐不可误会”

    东方未明连忙撇清。

    “哼,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有自知之明不敢勾引自己儿媳,上官萍面sè稍缓但还是没多少温度。

    “晚辈只想求在烟霞顶上徘徊数月,假若姻缘该至彼此投缘,能有一位姑娘与晚辈情投意合那便一切顺利。但如果命中无缘,我便下转昆仑山,是生是死便听天由命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拒绝的话未免就太过冰冷无情了。彼此又不是仇人,甚至可以说是上官霓对夜叉这个师妹还有所亏欠,未能在她生死关头拉一把,反而拨开了她求援的手,求瑕宫主心中并非没有愧疚之意。

    “好吧,看在师妹只有你这一个徒儿的份上,便破例允许你留居烟霞顶。不过这里都是nv子,你是男儿终究多有不便,顶西是医神医张鹿姬所主的医芦,这三个月你便留住那里吧。但我有一言在先,虽然允你在烟霞顶自由行走,不过你也须知道分寸,若有越矩之举,休怪本宫不念师妹一点余情”

    上官霓说话间突然眉目一张,本来服服帖帖的一头乌发无风而动,一枚黑丝轻飘飘从身后飞出,慢似蜗牛快逾闪电,待到东方未明察觉之时,自己脖颈处已经多了一抹血痕。虽然只是一分之伤,但其间的剑气分明只是示威,若真有必要,一发断颈亦非是什么难事。

    圣灵剑法果然天下无双,殷玳琳手中使出来的不过是皮máo中的皮máo

    东方未明心念一动又有了主意,手中紧握的筹码已经知道该换什么了。

    “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

    “哦,你且说来。”

    眼见对方受自己一剑,不但未曾面lù惶sè反而更提出新的要求,上官霓心中亦对对方的胆识另眼相看。

    “久闻圣灵剑法天下无敌,剑冢之地更是修炼剑术的圣地,晚辈斗胆肯求这三月之间能入剑冢修行。”

    这又是一个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要求。求瑕宫下面的地宫兵器冢,只要习艺有成任何普通弟子都可以下去修炼,就像少林寺的藏经阁一样,七十二技全都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封禁。但允许mén下随意翻阅不等于随便是个人都可以来“借阅一观”,这东方未明按理来说也算求瑕宫半个mén人,这许与不许之间当真微妙了。

    上官霓心中亦如小舟于海làng中上下起伏不定。若是眼前人笨上几分,资质差上几分,那么便让他前往剑冢三个月也没什么大碍。但问题是眼前人似乎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不安,让人觉得局势似乎掌握在他的手中,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指尖拨转,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当真不是什么良好的感觉。

    “当然,晚辈终究不能仗着师傅余荫就任意妄为,这里有一点小小的薄礼,算是我给师mén的师恩礼吧?”

    这话当真说的有趣,当徒弟的给久未méng面的师mén反送礼,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没有,不过通常都是徒弟已经成名立万名震一方然后反哺师恩,诸如东方未明这样的,按理来说都是师伯该送见面礼吧。

    这算是嘲讽吗?上官霓心中不悦的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纸片,轻飘飘的没什么质感,唯有上面的一串字晃得人眼前发huā。

    “十万两”

    上官宫主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乍看到对方如此轻易的就拿出了这么大手笔——不要以为这个数字很小,这已经是五千个七品县令的薪俸了——,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大的财源?

    “师伯明鉴,魔教高层当初在洛阳大战中尽数覆灭,魔教所有的产业也被他们连根拔起。但烂船也有三斤钉,虽然比不上魏王武坟富可敌国,但也有一些财货藏于暗处以备万一之用。我现在是武林公敌,便是有再多钱也不敢放开使用,正好拿来借huā献佛。虽然求瑕宫有千年以降的魏王武坟为后盾,华丽无双富可敌国,但这也是未明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师伯不要推辞。今日仓促而来未能备得厚礼,日后若是师伯不弃,未明愿将魔教遗财全数奉上。”

    “求瑕宫有千年以降的魏王武坟为后盾,华丽无双富可敌国”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细一瞧却是词法húnluàn,“华丽无双”用在这里未免不伦不类,但有心人听在耳中却是心知肚明。

    承认不错,魏王武坟之中埋藏了大量的古董宝藏,但同样的,求瑕宫上官氏并非独享这一宝藏之人。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武道高手曾经到过此地,虽然没必要将宝藏从一个藏宝地搬运到另一个藏宝地那么无聊,但或多或少都是在不断消耗着其中的储备。而上官祖师又建立求瑕宫,其间无不求华丽善美,宫中诸人皆是穿绸裹缎真丝为幔,说实话,皇宫与之相比也只是规模大些。这个样子消耗上百年之久,东方未明还真就不信曹cào的收藏中有一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

    上官霓等人面上微微变sè,求瑕宫外强中干的窘境全宫上下也只有在座诸人知道,便是殷玳琳这等近徒也断然不知。此人竟然上山不足一日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窥出此秘密,果然不是简单之辈

    “既然师侄如此有心,那本宫就收下了。”彼此都看得明白,再做否认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一切条件终于谈妥,除了从头开始就对这一切“黑话”感到索然无味的都笑风之外,其他几人终于放下了心事,开始了起码面上的jiāo谈甚欢,这筷子终于是落进了菜里。只是此时的饭菜差不多都已经凉了,大家饭菜进嘴都不禁笑了起来,几个丫鬟重新将饭菜撤下去热了,这一顿饭总算是吃的有点家宴的味道了。

    宴罢散了,一个丫鬟领着微微有几分酣意的东方未明来到了给他安排的居所。这里自从刚才上官宫主提及之后便有人来打过招呼并且布置客房,等到他来到医庐草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恍然一新,所有铺设被褥都是全新,品质比之大富之家也丝毫不让。正如东方未明猜测那样,求瑕宫内用度极度奢侈,便是一个临时客居都务求尽美,如此用度开销,便算真的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样消耗啊

    丫鬟服shì着这位难得破例的客人梳洗睡下便退出去了。丫鬟刚走,本来已经五六分醉意倒chuáng安梦之人便睁开了眼睛。其实这一切并不算是多么出人意料之外,正像上官霓等揣度的那样,如此一个心智武功的人物,他真的会甘心于找个地方窝身并且就那么平淡一辈子反而才是真正的奇怪。只是一来对方恶意不显反而与本派颇多关联,二来他提供的金银财宝正是本宫急缺之物,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明知对方必定另有所图,求瑕宫的人也仍然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想以时间来mō出对方更深的意图。

    睁开眼睛的东方未明并未立时起身,反而是沉下心来细细听着周围四边的动静。此时的山巅之上可没什么小猫小狗的叫野,求瑕宫的nv子们也都纷纷进入了梦乡,四下实在是安静的只剩下了风声。但东方未明还是静静的躺着,直到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窗外才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高手听到有人监视,东方未明反而放下心来了。从来不怕对方的猛招,只怕看不清对方的yīn招。既然这些nv人采取了高手监视的策略,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手段。今晚地形不熟且不宜轻举妄动,三个月的时间,将整个求瑕宫握于掌中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东方未明这次刚要真正的闭上眼睛,突然旁边屋子里一声惨叫响起,这一下子不仅仅是把他吓了一跳,就连窗下那个监视的人都被吓了一惊。东方未明分明听得一声破裂之声,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踩破了什么还是撞破了什么。

    雏儿东方未明心中微微冷笑一声,求瑕宫人武功无疑超绝,但这等阅历经验未免太过笼中鸟儿了看来自己将这里掌控的进度可以比预计中来得更快

    百草园一共只有茅草屋五六室,除了新的客人占去一屋之外,剩下的主房里住着的自然是张鹿姬与新来的病人寻参了。两个半助手半丫鬟的nv童早被赶回了下仆的房中去乖乖呆着,对于这个简直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张神医已经决定所有事情都亲历亲为,断然不容半点闪失

    “不要怕,不要怕,我这不是要伤害你”

    张鹿姬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变得温柔,让自己的面容变得和蔼,但可惜这一切都实在无法遮掩她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的事实,任她怎么说,那个傻nv寻参还是尖叫的在屋子中到处躲避着——从这个角度出发,其实可以看出她并未傻到家,起码还知道刀会伤到自己,而受伤之后会很痛

    屋子其实不大,但里面东西不少,隔着一桌数椅的绕圈子,张鹿姬硬是转了两圈未能将“材料”制服。一时心焦起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神医素手一扬,三枚金针直朝寻参要xùe飞去,这当然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要她暂时无力乖乖躺倒罢了。孰料意外突生,傻nv寻参眼力似乎惊人的好,虽然张鹿姬并未出尽全力,但她这一手认xùe飞针对绝活也绝非是什么乡下大妈躲得开的,可虽然动作笨拙看上去máo手máo脚,寻声却是在尖叫声中双手一齐luàn抓,生生将三枚金针抓进了掌中。

    她扮猪吃老虎?张鹿姬心头一惊,第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如此,可接下来到一幕又打消了她的念头。针是被抓下来了,可寻参似乎根本没练过接暗器的手法,纯粹就是眼疾手快,金针被一用力已经刺进了掌中。针灸点xùe用的金针不比寻常铁针,其xìng极为柔韧纤细,等闲人想要扎进一个人的皮肤还需huā上一点功夫。可寻参是以握拳的方式捏紧金针,那就实在没办法的只好扎进了掌心肌肤之内。虽然没有对准什么xùe道,但金针入体那股酸麻痛胀却是比真的被钉子钉了更加受罪。寻参难过到了极处也不尖叫了,鼻子一酸竟然是眼泪流了下来,哭泣不已。

    这忽哭忽笑的孩子模样,假若真是故意假扮那也演得太真了

    张鹿姬医术通神,尤其善于从人脸肌ròu的chōu动中判断对方表情是真是假,这可谓是她的一mén独mén绝学,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会,也无第二人知晓她通此技。只是刚才震撼实在有点过大,神医亦不敢马虎大意,二次扬手已是漫天huā雨的手法,二十余枚金针jīshè而出。休说对面是一个连意识都有损伤的傻nv,就算是寻常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在这场金雨下全身而退。

    事实证明,张鹿姬高估对面人了这次不知道是被眼泪méng模糊了眼睛还是心思全在手中的酸麻疼痛中,寻参压根一点抵抗都没有,二十多处xùe道同时被金针扎中,四肢一时与大脑断去了联系,整个人像木头一样直愣愣的摔倒在地。

    如果是假装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刚才故意lù一手引自己的疑心,看来真是傻nv,只是身体天资太过惊人,称为百年难得一遇亦不为过。

    总算是放下了疑心,张鹿姬扶起了寻参重新坐回椅子上,好言安抚了几句却见对方只是不停的掉眼泪求饶,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她明白事理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金针封xùe时间久了对身体有害,想了想,张鹿姬从屋中找出几条绳索将寻参牢牢绑在了椅子上,确定她动弹不得了,这才chōu出了金针。

    “放心,我不是伤害你,我是想给你治病。只是你的病很严重,我必须取你一点血来做研究。放心,只是一点点血,不会疼的”

    张鹿姬又好言安慰了对方几句,直到傻nv寻参面sè上的惊恐渐渐平息下去,又拿了一点甜食喂给她吃,待得一切妥当了,这才挥刀取血。

    话说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极品材料,当然不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拿来胡luàn一通嚼咽,暴殄天物。需得细细先将所有情况mō明白了,将所有步骤都深思熟虑到了,方可下手医治。

    今日整个白天的时间张鹿姬都在对寻参做着各种的检查与诊断,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夸张点说连每一根头发都没放过的细细观察了一番,望闻问切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专注的程度恐怕会令任何一个在dòng房中细细品味新娘娇躯的新郎汗颜无地。不过这当然的nv神医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在她眼中此时的寻参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宛如和氏璧原石一般等待雕琢的美yù。

    检查的结果继续延续真奇迹的传说,这个傻nv除了脑识、肌ròu、筋骨、经脉有异于常理之外,细探之下似乎连丹田都有异

    那并非像常人一样气息与此形成一个漩涡状的涡旋,反而像是两个并拢在一起的漩涡,气息形成了一个古怪的麻huā型走向。这种走势虽然前所未见,但稍一推敲不难明白,这差不多相当于有了两个丹田,虽然在炼气之时未必有什么益处,但在运气发力之际却可以拥有两倍的回气速度,已经是莫大的天赋异禀而她身体的特质又何止于此?

691 洗髓经

    异种]691 洗髓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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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1 洗髓经

    烟霞顶上神医张鹿姬细细查探着寻参那不同寻常的体质。除去筋骨、肌ròu、经脉丹田等之外,她的体内也并不单纯,似有什么东西盘踞在小腹之中,但又似虫非虫,似瘤非瘤,说虚不虚,说实不实。到与自己昔日曾经见过的中蛊者有几分相似,但又并非全然相同。

    最后,就连她的血液也与常人不同,其中蕴含着的活力简直不似人类之躯自己曾经于南苗之地研究过各种人与动物的血液,论活力其中当以一种名为大象的巨兽为最,但这丫头血液中的活力却似百倍于大象,这简直匪夷所思

    如此种种一时不能尽数。张鹿姬切开了寻参的手腕,小泉水一般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淌进了一个水晶盏中,好像催眠般的声响中,神医的心力也从回忆转到了现实。眼看血也滴够了半盏便即止住。之前切开的时候就是顺着肌理的方向,此时甚至只用轻轻一捏伤口便已经愈合,再抹上上好的金疮yào,连痕迹都看不出分毫。

    千头万绪可以做到事情太多,纵使见惯大场面如张神医也不由沉yín,思索首先该从哪里入手。草庐之内一时静寂无声,已经被解绑的人坐在椅子上,半是害怕半是好奇的看着那个奇怪的人在做着奇怪的事情。

    将水晶盏中的血液分别用几种草yào和yào水浸了,这半天的功夫也让张鹿姬理出条理来了,不如就从这里开始吧

    心念打定,张鹿姬转身从一个暗格中取出六卷图轴来,一一挂在墙上。寻参定睛看去,那竟是六个没有穿衣服的人,她此时已经能够分清男nv,但却没什么隔阂感,只觉得那三男三nv六个人身上爬满了各种黑sè线条甚是有趣,宛如小孩一般的心xìng,连刚才的哭闹都早就丢到了一边。

    “来,***,姐姐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张鹿姬望着寻参,笑得直像一只正在yòu拐小公jī的母狐狸。

    转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上官霓的亲信丫鬟特地跑了一趟草屋告诉“青晨曦”一切自便。其实这多少有些不合情理,既然要留客三个月,那么起码也应该是召集弟子对青晨曦做一介绍才是,但求瑕宫却采取了这种低调处理的方式,不欢迎之意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对于师伯的冷淡,青晨曦不以为意只是笑笑,梳洗已毕便前往旁边的yào庐正堂,自己怎么说也是借居此地,昨晚已经夜深也就罢了,今日于情于理都该前往拜会这位神医才是。

    “晚辈青晨曦,méng上官师伯所赐借助此地草堂,今日特来向yào庐主人张前辈拜谢”

    草堂之外,青晨曦收拾整齐抱拳于xiōng,声音朗朗,任谁看上去都是一表人才的好小伙。可他这话重复了三遍,明明听得屋内有所动静,却偏偏无人应声。

    青晨曦却也不着急,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静候,足足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好像里面的人架子终于摆够了,这才听到一声可有可无的应答。

    “进来吧”

    江湖中人怪癖者众,青晨曦年纪虽轻却叠遭大变,心志坚韧圆熟早已有如江湖上的老油条,等闲的挑衅刺jī对他早是如清风拂面,jī不起半点心头涟漪。恭恭敬敬应了声“是”,青晨曦迈步走进草堂,只见一个长发高挽素裙木钗,朴素得与整个求瑕宫气氛格格不入的的nv子正背身对面坐着,听到自己进mén也未回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六幅卷轴图画。

    “这是……”

    六个luǒ身男nv姿态各异,身上绘满了xùe道和真气走向,当是某种内功心法才是。

    “原来前辈正在研习内功,晚辈不敢窥探,这便告辞。明日再来拜会。”

    青晨曦颇守礼仪,低头不敢再看图轴,转身就要退出草庐,却被草庐主人叫住。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就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

    “晚辈遵命”

    对方大方自己也乐得一观,青晨曦仔细观瞧,却越看越是心惊。这六幅图画固然是某种内功心法无疑,但却大异于自己的认识。

    通常秘籍之上,一副图画中的黑线与墨点便是同一时刻需要的真气运行线路,这些线路未必通常顺则,所以需要修炼者一一打通,等到能够一口气运行一周天,那么这一图便算是练成了,同时这套独mén经脉运行法的好处也便会体现出来。于是可想而知,虽然一图之中的黑线数量与长短未必然就代表这mén功法的高低,但数量越多越难练这总是不会有错的。正常内功秘籍中,一图的真气运行路线只会有一条,有两三条者已经是异数,如今光是这第一幅之上就密密麻麻绘着一二十条。如果不是出现在求瑕宫的话,自己一定会以为这是被无知幼童拿来胡luàn涂改过的“杰作”等等,一套同时需要运行数十条线路,近乎不可能的功法,这莫非是……

    “你认得这套内功吗?”

    似乎是因为后面人半晌不语,张鹿姬转过头来这才与青晨曦面照上面。一瞬间,青晨曦只觉得心头一紧,没来由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此人才是他这次行动最大的关键。这样的感觉完全没有理由,但已经不止一次救了自己的xìng命,如果不相信这样的预感到话,自己早在当初洛阳大爆炸中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这套功法繁复异常,大异于常理。晚辈眼拙,不识这是哪家神通。”

    青晨曦微微摇头,承认自己见识短浅。

    “哦,你也不识吗?”真话假话,张鹿姬眼下毫无遁形,但她也没有拆穿的意思,反而自己开始了解释:“少林三大神功,金钟罩十二关,号称练成后天下无敌。易筋经七重,最高境界号称寰宇尽一身。而三大神功之首的《洗髓经》,共只六图,传说练成后便可直达天人之境。但这三mén武功,除却达摩祖师只外,自创功以来根本无人曾经练成过。”

    “不错。易筋经和金钟罩还偶有少林高僧能练至高层,但《洗髓经》却似从未有听说问世,甚至不少人都怀疑,世界上根本没有这套神功。前辈如此说的话,莫非眼前这就是《洗髓经》?”

    青晨曦面lù诧异之sè,但那一丝,只是一丝的勉强之情仍是没能逃过神医的法眼。但她仍然没有说破。

    “天人之境究竟是什么模样,就和天下无敌一样虚无缥缈。这就是我这二十年来隐居于求瑕宫的原因,我曾借治病的机会偷走了少林寺的镇寺神功。但可笑的是,我为这mén神功huā费了二十年的心力,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这mén神功根本不是人可以练成的。”

    “哦,不知此功法艰难之处何在,晚辈好奇,不知前辈可否指点奥妙?”

    青晨曦身怀《万宗归流》上卷,无论是对天人之境还是《洗髓经》的认识都尚在眼前的张鹿姬之上,可他仍然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此物虚耗我半生光yīn,不谈也罢。既然你对它感兴趣,这《洗髓经》就送你了”

    张鹿姬说着一挥手,数丈之外的六卷图轴竟就那么凭空的飞到她的手中。武林中自有擒龙功一类可以隔空取物的武功,但能及数尺之外取来一物已经是相当难得,这位神医居然举手间取来数丈外的六幅图卷,这简直已经是神功了

    岂有此理青晨曦虽然年轻,却坐拥《万宗归流》这等天下第一大武学总纲,哪些是武功可以办到,哪些是武功不能办到的他十分清楚。劈空掌打到数丈外不足为奇,但擒龙功到数丈之外就算不是神话也绝对不是眼前这个nv人能够施展出来的。其中必有蹊跷。

    既然存了怀疑之心,这蹊跷之处便不难找寻了。十二根细弱无物,蛛丝一般的细线拴在卷轴之上,而连接这卷轴与细线的则是同样细若无物的细针。这不是什么擒龙功,不过是jīng妙的暗器手法而已

    青晨曦嘴边浮起一抹淡笑,拱手拒绝。

    “天下至宝能者居之,晚辈何德何能,敢méng前辈赠送此神功秘籍。”

    “说了给你就是给你,你若不想要的话,还给少林也好,扔到火炉里烧了也好,都随便你了”

    张鹿姬说着伸手一送,六卷图轴宛如六件暗器般shè向青晨曦,倘若他不接下运力化解,这六张纸张便会在其中蕴含的内力之下灰飞烟灭。

    “既然前辈盛意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出对方的意思,青晨曦双手运起武当云手,其坚如山,其软如棉,六卷纸之力化为了一股推力,轻轻将他送出了草堂之外,随即竹mén一关,里面再无动静传出。到此为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多谢前辈馈赠,晚辈这便告辞”

    本来只是礼节xìng地探路,结果却意外收获六卷《洗髓经》,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本应该是兴奋不已,可青晨曦却显得极为淡薄,不是因为他当真一尘不染,而是他明知这《洗髓经》的秘籍根本得来无用。

    根据《万宗归流》的记载,不同于寻常武学越练到后面越艰深的常例,《洗髓经》一功最困难的反而是入mén第一关。这mén专注于心灵与jīng神修为的武学需要的是极高的资质能够记住多得令人抓狂的真气运行,更需要空明的心灵来保持一个完全无我的状态以避过诸多修炼时的种种心魔。换句话说,这mén功夫非超一流的高僧大德不能修炼,修炼的前提本身已经是出尘出世,对于想借之江湖的人来说,威力再强也根本就和垃圾并无两样。纵然徐小侠在他的《万宗归流》中评价为天人之品,但对自己却是没有分毫作用

    这yào庐草堂虽然与整个求瑕宫格格不入,但这个张鹿姬能从少林寺中偷出《洗髓经》,这可并非单单只要高强武功就行,心思手腕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不能成此事,比起宫中那些徒有武功的呆头鹅,此人恐怕还需要更加留神。不过此人看似也不是爱多管闲事之辈,她的事情可以暂缓,可惜那个疑似青立雪的nv子未曾见到,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入剑冢去见识那天下无敌的圣灵剑法吧

    收获已足,青晨曦转身就走,然后就在他离开后大约一刻钟的工夫,草堂之中又响起了一声与昨晚似曾相识的惨叫

    “怎么了?你怎样了?”

    这次可不是张鹿姬又在摧残自己的病人,而是好好睡在内堂中的寻参突然被噩梦惊醒,尖叫出声。张神医心头猛的一跳,只道是自己的“诊治”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跑进里间,只看见寻参抱着被子窝在chuáng角,瑟瑟发抖不已。

    一搭脉搏,只有梦惊之相而未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张鹿姬心中一口气这才放下。

    “好可怕,好可怕,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寻参的表情惶恐无及,就算是昨晚躲避张鹿姬刀子的时候也不及现在十一,看样子确实是吓得狠了。

    “别怕,别怕,只是一个梦”张鹿姬好像哄孩子一样的将寻参抱在怀里安慰着:“告诉姐姐,在你梦里,是谁要杀你?”

    “是一个胖胖的男人,穿着盔甲,拿着大刀,追着我一直跑啊跑。他还不停大叫着:‘贱婢,还我主公命来’好吓人,好可怕”

    纵然已经醒来,纵然明明知道是梦,可再回忆一遍似乎也是痛苦难当,寻参的脸上肌ròu都在跳动,人不由自主的往张鹿姬怀中钻着,好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的衣服紧紧不放。

    “别怕,别怕,只是梦而已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张鹿姬口中安慰着寻参,自己心中却是喜忧参半。自己昨晚已经连哄带骗的让她将个幅《洗髓经》的图卷牢记脑中,这个丫头天赋过人记xìng极好,有单纯如婴儿几乎没什么yù望杂念,简直就是天生修炼《洗髓经》的材料。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记住的是什么,就当是游戏一般玩nòng呼吸而已,但《洗髓经》要的正是这个‘不知道’。

    万物通达皆可登达彼岸,张鹿姬一身医术通神只是世人赞誉,她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神。医术修为如她已经隐约如巅峰的武者那样可以感觉到“天理”的存在。水往低处流,人有生老病死,风起云涌山走地移都似乎有迹可寻,但又模模糊糊握不切实。

    传说中的天人之境绝非虚妄之言,张鹿姬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这层窗户纸隔着,苦寻突破无路。一次机缘巧合在为少林达摩院首座医治走火入魔时碰巧听到关于《洗髓经》的传说,为求一窥天人之道,这才不惜冒天下大不韪的施计调包偷走了《洗髓经》,然后又在少林寺的追缉下躲上了昆仑山烟霞顶。一晃又过了二十年,虽然破解了《洗髓经》之谜,但有执的自己已经根本不可能借由此道达至天人,就在几乎已经绝望之际,寻参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张鹿姬对之道珍爱可想而知。

    寻参会做此噩梦可能xìng有二,这二又其实可以合一。求瑕宫位于魏王武坟之上,其中兵器埋藏百年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兵气”世界常人虽然无感,但修为如张鹿姬之流却是知道这意境之说并非虚妄。寻参这么个“脑袋空空”的小nv子居然能突然梦到金戈铁马的场面,不难推测乃是感受到了武坟之中千年不散的“兵气”,只是短短一夜之间便能有此成效,证明自己路线未错此法可行。但进步得太快也未必尽是好事,武坟之中埋藏的尽皆都是凶兵,都是战场之上杀人见血的真家伙。修为不够的人若果真的各种机缘巧合感受到了这样的意境,那么被其中的杀意bī疯甚至bī死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事到如今总不能放弃《洗髓经》修行,唯一之法是尽快增强这丫头自身的修为,如果她能与那意境相互周旋,那么就是变害为益了。但这“短时间”三字便是要命之处。习武修功本来就是水磨工夫的事情,这丫头天赋异禀再加上自己的秘法也顶多是让她练起功来事半功倍,但一夜成神这种事情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正自左右为难之际,突然mén外又是一阵敲mén声响,随即不等应答,mén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张姑姑,我来看你了”

    都不用走出房mén外去,光听声音也知道是都笑风那小子。这孩子是自己看着从小长大,所以也没其他人跟自己的那层隔阂,来草堂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什么事?”

    来人不同其他,张鹿姬一生无子早把都笑风看成了自己儿子,母亲与儿子说话当然又不同于旁人。

    闻声走进里间的都笑风手里捧着一个二尺来长八寸来宽的黑sè木盒,寻参曾经见过,来时一路之上殷玳琳都是几乎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这气味,莫非是万年参王?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咦?这位姑娘,莫非就是……”

    一坐一站两人同时出声,似乎一齐看到了令自己不由自主的东西。

692醋海起波澜

    正文]692醋海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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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2醋海起bō澜

    张鹿姬正为寻参的《洗髓经》进展太快而发愁,马上就有人送过枕头来,不得不说今年当真是一个好运的年份。{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免费小说请牢记.360118.)

    练武一途概括可以说成三部分,心、体、技。技为招式变化,心为境界领悟,而体则又分内外。除了熬炼筋骨之外,内体即为内力,这是整个武学生涯中,最漫长又最无奈的一部分。

    江湖上动辄有着传说,某某大侠掉进山谷中或者走进山dòng中,碰巧吃了一个蘑菇或者一个蛤蟆,顿时凭增一甲子内力,诸如此类等等。其中九成九是想天上掉宝想疯了的,但天材地宝这种的东西确实存在,譬如眼前的这颗万年参王!

    一个内功有成都人如果制成参丹辅以修行的话,短短数年间便可拥有数十年的功力。但现在寻参的要求可不需要那么高,只要她数日间能形成最基础的小周天循环——寻常弟子天资高者往往需要数月,那么对付魏王武坟中的兵气意境起码已经不会被直接吓死了——只要她不亲自下到真正的武坟之中。

    张鹿姬打着自己的算盘,刚刚想开口,突然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此时竟然也向自己看着参王一样的目不转睛地盯着chuáng上那个还抓着自己衣服的nv孩。

    “咳!”

    张鹿姬好笑的咳嗽一声唤回了来人的魂,素来只知道他与殷玳琳那样的小辣椒jiāo好,还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喜欢寻参这种类型的nv子。

    一声咳嗽打断了都笑风的出神,这才发现自己行为有失进退不由自觉尴尬。他当然不是突然对眼前人一见钟情,只是天『xìng』善良——也只有这点『xìng』格和姓氏是继承了他的父亲——,乍一见寻参之下没有仔细去看她的美丑,只是直感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宛如初生即被抛弃,寒冬腊月天正缩在墙角下闭眼凄鸣的小猫一般,让人满是怜爱之心。

    “这就是你的殷师妹带回来的寻参,怎么样,你的这个最新的小师妹是个美人?”张鹿姬三分调笑的说道。

    “张姑姑见笑了。”都笑风面皮较薄已经是脸上一红,解围般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这是殷师妹从辽东极寒之地带回来的万年参王。『nǎi』『nǎi』让我jiāo托于你制成参丹,以助姐姐修炼内功之用。”

    “你姐姐……好好一个年轻nv子却成天坐在那死人墓里,好人也憋坏了!”张鹿姬摇摇头接过了参盒站起身来,显然虽然口中这么说,但看她的动作显然也觉得此事不容耽搁。

    “对了,这几日间白天我要忙着炼丹,无暇照顾这个丫头,就jiāo给你了!”

    仿佛有意无意间,张鹿姬如此吩咐了一句。

    “啊,可是侄儿并不通晓医术,这……”

    都笑风面『lù』为难之『sè』。

    “所有需要的诊治我会在夜间为她做的,她现在需要的是和人多说话活动脑识,还有求瑕宫的武艺你也可以如同正常弟子般教授她。她现在是宜动不宜静!”

    “既然如此,侄儿自当为师妹出力。”

    都笑风说着来到寻参面前伸出了手,寻参抬头看着这个一脸阳光灿烂般笑容的师兄,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心安的情绪,将片刻前噩梦带来的震颤都安抚了下去,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了他的大手中,那么好像再自然不过的被牵出了草庐,来到了数里外求瑕宫后的一处僻静松林之中。

    “师妹,我们求瑕宫内功以明yù功为主,武技则以剑法见长。{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内功一道注重天长日久的积修,张姑姑夜里自然会督促你,我今天开始就教你剑术的入mén!”

    知道这个师妹脑识有损,都笑风也不向对待其他入mén弟子那样先从求瑕宫的历史和组织结构开始罗哩罗嗦说上一大通,几句简明扼要的介绍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剑为百兵中毒君子,讲究不愠不火的圣王之道,并非不快而是不为求快而快,并非不利而是不为求利而利,刚柔相济yīn阳相调。是以剑道即重勤修苦练又注重资质悟『xìng』,有习剑三年不入其mén终身无望的说法,同时也有剑道无涯永无止尽的说法,二者并行不悖。然则虽然千变万化,武林中万千剑法亦只由个最基本的的剑式组成。劈、刺、点、挑、抹、削、斩、断。”

    都笑风说着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树枝,以枝作剑演示基础式。虽然刻意放慢了动作好让身边人看得清楚,但一举一动却都宛若起舞,纯熟而自然,显然其剑术根基扎实无比,不在当世任何大家之下。而且树枝挥动间动作慢而不缓劲透于枝,轻轻挥舞间竟然隐约有嗡嗡声作响,其内功亦有相当造诣。

    式瞬间已经舞完,都笑风将树枝递到傻nv寻参手中,示意她将刚才所做的动作重复一遍,这也是所有剑法入mén的基础教导。

    不好说这是理解了对方的意图还是单纯的动物『xìng』模仿,寻参接过木枝,毫不客气的舞了起来。劈、刺、点、挑、抹、削、斩、断,个动作一气呵成,式宛如一式行云流水般的在她手下“流”了出来。

    “我,做的,对吗?”

    本来因为一个流畅的动作而瞬间在心头流过一阵舒畅喜悦,抬眼却望见师兄用不知是惊讶还是什么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寻参分辨不清楚那么多复杂的脸『sè』,只是本能的不肯定了起来。

    “对,对,你做得太好了!”

    都笑风这才中惊讶中缓过神来,忙不迭的连连说道。他惊讶的原因当然不是眼前人使得太差,也不是如武侠小说中那样被美nv的绝世剑姿所魅『huò』震慑了,完全是因为这样的剑式纯,根本不该是一个第一次拿剑的人应该拥有的程。再说明白一点,就算是自己这个生下来就握剑,而且已经握了二十年的人与之相比,自己也未敢有信心说一定比她使得更好。这个师妹究竟是在失忆前已经是绝顶的剑手让这些剑艺已经烙印成了本能,还是她其实天生武骨就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剑手这剑艺是胎里带来的?

    “师妹这式基础已经运用得完美无缺,我这个当师兄的真是……说来惭愧,我都不敢说比你使得更好!既然如此那基础便无需再练,我这里演练一套百鸟朝凤剑,看看能否唤醒你更多的记忆!”

    天赐剑骨这种事情太过传奇,就算是自己的姐姐已经是公认的天生剑客,十二岁已经练完了求瑕宫所有的剑谱,十四岁已经将圣灵剑法前十式尽数练成,十九岁又将剩下三剑练成,其天赋之高简直可谓是空前绝后。但就算是她那样的人,也没有在第一天握剑,第一遍试演基础式的时候便达到这种程。所以都笑风情理之内只当这个师妹确实是遭逢大变而失忆的nv剑客,言辞间也用上了“回忆”一类的词语。

    一套百鸟朝凤之剑施展开来,虽然只有一十式,但身形腾挪间却是开阖张翼,四肢齐动,看上去犹如北派长拳一般既有观赏『xìng』。虽然本是为nv子特『xìng』而创立的剑法,但在都笑风手下使来却没丝毫的脂粉之气,时如孔雀开屏,是如大鹏展翅,潇洒自如,一时间整个人身周都被剑光包裹,剑舞似翼,华丽异常。

    这十式连舞了三趟,每式三招变化尽在jīng微之间,虽然乍看之下似在三次重复,但若有jīng于剑道的人在此当会击掌赞叹,上乘剑法一品当之无愧。

    一路剑法演示完毕,都笑风气不长出面不改『sè』,甚至因为活动了筋骨而让整个人都更加朝气蓬勃了一些,寻参感觉到他迎面走来时一股鲜活的男子气息扑面,整个人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师妹且来试试,看看你记下了几招?”

    再次将树枝递到了小师妹的手中,都笑风站到了一边,准备再欣赏一次奇迹。要是她还能将这套初见的“百鸟朝凤”使得比自己更好……不,只要她能使得和自己一样好,那么剩下的几套剑法都不必再学了,直接前往剑冢修习圣灵剑法才是最正确的路线。如果姐姐能和这样一个人物互励共进的话,想必她剑二十二的修行进会大大加快,而寻参的记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必也会恢复得很快。

    但出乎意料之外,这一次寻参没有那么爽快的接过树枝,而是几乎可以用扭捏和犹豫来形容的勉强拿过手中,然后……以差不多惨不忍睹的姿态将百鸟朝凤剑法试演了一遍。

    应该说寻参记忆还是极好的,这一十路剑式她一路也没使错。可每使一剑都变得犹犹豫豫,就好象一剑刺出自己就会怎样一般。笨手笨脚的宛如一个最没资质的剑者,这已经不是百鸟朝凤,这是满地蚯蚓『luàn』爬!

    一十式使完,连寻参自己都觉得难堪到了极点,低着头不敢再去看身边的人。

    “无妨,小师妹不必如此,我第一次学这套剑法的时候,还被『nǎi』『nǎi』取笑说是男人拿针刺绣,扭扭捏捏好比大姑娘呢!”

    虽然没能目睹到奇迹发生,但一转念间都笑风已经释然。无论是自己猜测有误,还是小师妹记忆未全只记得剑术基础的感觉,但这都不重要。求瑕宫中无岁月,能练成一身顶级剑艺固然很好,但就算真是资质平平一身没什么大成就,只要快快乐乐也就足够了。是以不但没有任何的指责,反而转过来说着自己的糗事安慰着对方。

    “小师妹不必心急,上乘剑法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你且跟着我的动作,将这套百鸟朝凤再使一遍。”

    都笑风说着话又拾取了一枚树枝握在手中,自己位于上手位缓缓摆了个起手式,位于下手位的寻参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的动作右手长剑斜直向天,左手握了个剑诀压到了右手之上,身子微微下端,双脚略成盘旋状,这个起手式倒是摆的可圈可点。

    “第一式,白鹤剔翎。”

    都笑风口中念着招式的名字,手中长剑缓缓递了出去,超起一个剑huā整个人扭转了一百十的朝身后刺去,那模样确实似一只长颈的白鹤正将尖喙『chā』于翅膀之间梳理着自己的羽『máo』。这招本是为了对付身后的敌人,对于习有诸如卦游身掌之类奇异步伐的对手正可起到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的功效。

    演示的人已经刻意放缓了动作,寻参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她也努力的在身前超起一个剑huā,然后却快如闪电的将长剑往自己左手腋下刺了出去。然后左手才摆开一个鸟儿展翅的动作,最后双足才从扭曲中变为弓步。应该说她大致动作没错,只是每个动作都偏离了数分,时间配合上又岔走了数分,这样一来好好一招白鹤剔翎就变成了瞎子『luàn』舞。不但没有什么实际效果,更破绽百出。

    看到这一幕,都笑风也不生气,继续口中念着招名,第二式燕还巢又已经使出来了。

    寻参也知道自己实在舞得『luàn』七糟,满脸尽是红霞努力的想跟上这位师兄的动作,可每每看在眼里是一回事,等到自己施展时却好像身体不受控制一样总是变得七歪扭,最后一套剑法使完,比自己第一次单独练习时候还要更加难看。

    小师妹似乎每个动作都有肌ròu僵硬之嫌,莫非是她脑识受损,然后又影响到了身体的支配?想必是如此,那也不是没有办法纠正。

    都笑风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虽然彼此本质不同,但练武者会有一些错误的和坏的习惯导致招数越练越走样并非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做师傅的往往就要让他们用身体去记住正确的姿势是什么样。

    “我们再演练一遍,失礼了!”

    都笑风先行告了罪,伸出双手就从背后将寻参搂在怀里,左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手把手的摆开了百鸟朝凤的起手式。

    一般来说收徒之时总是男师收男徒,nv师收nv徒,就是因为教导之时难免需要肢体接触,若为异『xìng』的话多有不便。但都笑风虽然是在nv人堆中长大,却天『xìng』使然又有个豁达的父亲,并未耳闻目睹成个娘娘腔,反而xiōng中自有天地,堂堂正正是个男子汉。此时虽然与寻参姿态看似暧昧,却全然发自一番爱护之心,脑中丝毫不带男nv之yù自然面上一片倘然。受到身后人的影响,起初时还有一分的紧张三分的羞涩,渐渐的也平静下来,任由身后人握着自己的手将那十式剑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转眼已经是打到了第十遍,都笑风身体强健内功深厚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但却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显然是身体已经开始感觉到疲倦了。

    正是这个时候!重复一个姿势直到人开始劳累,继续重复下去,当筋疲力尽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将这个动作牢记。不过师妹似乎大病未愈也不适合太过『cào』劳,再演练完这一遍便收手。

    都笑风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便听得左边林中一阵脚步声传来,而比脚步声更响的则是一阵拍掌声,比拍掌声更冷的则是一声冷笑声。

    听声已经知道来人,都笑风连忙放开寻参转过头去,果然是殷玳琳面带冷笑的鼓掌前来,左手臂上还挂着一个食盒。

    “今日都日上三竿了居然还不见你来吃饭,我寻人一问才知道你在后山竹林练武。本来想你辛苦特地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午膳,想不到原来你是在这个……小师妹一齐jīng研剑艺啊?”

    殷玳琳嘴角上翘,话里的酸味就算是没鼻子的人也能闻得清清楚楚。

    “琳儿不可误会,我只是为小师妹矫正姿势而已。”

    都笑风心中无愧,却知道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nv伴最是好多心,解释起来也不由多了几分焦意。

    “咦——我哪里有误会,我不就说你们是在练剑吗?我没说其他什么啊?”

    殷玳琳故作不解的走到近前,手中食盒放到了地下,顺手也捡起了一枚树枝。

    “寻参小师妹怎么手也是我带上山来的,既然你这个师兄都如此尽心尽力,那我这个当姐姐的又岂能一旁坐观。习剑之道最重要就是随机应变,若是一个人死练不免练得僵了,不如我来给小师妹喂喂招!”

    “你这是……”

    “我怎样了?难不成只许你关心小师妹,还要画个圈子不让别人靠近她吗?”

    殷玳琳打断了都笑风的话,“义正言辞”地说着。

    “师兄不想我和你打,我就不打!”

    寻参虽然傻,但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再加上肚子饿了,转身就要朝着草堂方向走去。

    “他是你师兄,我也是你师姐!我说要打,你就一定得打!”

    殷玳琳听得对方这话越发醋意大发,身形一跃在半空,同是百鸟朝凤中的一招,苍鹰搏兔已经居高临下刺向了寻参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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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3剑冢

    正文]693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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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3剑冢

    求瑕宫后山松林之中,殷玳琳遇到笑都风教导傻nv寻参的场面,动作之间颇有暧昧之处,不由心生怀疑,一时醋海兴bō,闹出事来。{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天天中文.360118.)

    其实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殷玳琳又如何会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对自己对都笑风都不会那么没信心。但她要所告诫者并非是都笑风,而是这求瑕宫上统统都是nv子,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入赘而来的男人,都笑风已经是唯一一个名草无huā的帅哥。可想而知,明里暗里有多少师姐妹们“图谋不轨”的起过念头。为了防范未然,也为了不让师姐妹的情谊日后破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凡遇到这样的情况,殷玳琳总是恶狠狠摆出一副“老母jī护崽”的姿势,无论是不是误会,都要以最严厉的姿态表明立场。

    都笑风自是知道此节颇有些无奈,寻参傻傻的却不去想那么多,转身就走随口留下一句话来却不料正触在殷玳琳心头软处,一时血往上涌,人跃半空已是苍鹰扑兔树枝指向了寻参的后心。

    “小心!”

    都笑风眼见殷玳琳动了真火,伸手就去抓她的背心,但两人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她既然发招在先,自己又不可能使上杀招,这便追之不及,晚了一步,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小师妹的后心。

    电闪一瞬!

    寻参虽然脑识不全记忆全失,但武感却好像高得惊人,刹那间已经感觉到了身后异状,手中那截还未松手的树枝已经从左腋下转刺了出来,竟然正是之前所练的那一式白鹤剔翎。都笑风这半天的苦心都白费了,寻参的剑招还是那么变形走样得jī飞狗跳。

    可偏偏就是这么几乎是『luàn』打的一剑,在殷玳琳眼中却是宛如天外一剑直刺自己而来。并非是这剑招数如何其妙,也不是树枝上内力如何浑厚,更没有什么剑气剑光之类伤人数丈之外的东西,可这破树枝却正正点在自己出剑缝隙之间,虽然是后发,但若自己继续前刺的话,只怕会先将xiōng口撞在对方“剑尖”之上。

    当然,那只是一根随手捡来的松枝,便是真的点在自己xiōng口也顶多是把衣服刺个dòng,护体气功之下甚至连自己油皮都划不破,可这样一来自己就在剑招上已经输了。对方若是个成名的剑客也就罢了,眼前只是这么一个连剑都拿不好的失忆傻nv,这面上如何挂得住?

    鼻中冷哼了一声,殷玳琳一面讶异事之巧合,一面心中不无暗生警惕,不过自己这二十年的剑术也不是白练的,假若她这招反刺等自己剑招使老时再行刺出那确然是避无可避只能求个“同归于尽”,但她只是巧合出剑,时机太早自己还有变招之机。

    猛然提起一口真气在xiōng腹之间流转,整个人突然在半空凝住了身形,手中所握的树枝也突然一变,手腕一抖间本来刺向目标后心的一剑已经转向刺向了对方的后脑。这样一来出剑的距离就短了半尺,自己就可以比对方先刺到要害!

    这一变招也是jīng妙之举,并非是任何固定的剑招剑式只是随机应变,看得出殷玳琳剑法已经脱出墨迹的窠臼,并非练死于一隅之间。可惜她刚刚剑往上翘,却愕然看到寻参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的左手横摆过来正一把抓住了树枝。自己只是一时有气要给她一个教训,剑上当然没运真气,这“剑”也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松枝而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被对方这么一抓,虽然掌心已被擦破,但也一把折断了树枝。而她更在扭身一转之间,手中树枝再进一尺,纵然殷玳琳已经含xiōng缩腹,但仍是被树枝点在xiōng口檀中之上,虽然连衣服都未被刺破就已经护体气劲震断,可这招数上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原来是扮猪吃老虎,你究竟是何人?”

    殷玳琳声音一厉,此刻已经不是姐姐教训妹妹了。{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巧合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普天之下绝没这个巧理,这个寻参哪里是什么失去记忆流落青楼的可怜nv子,分明身怀上乘剑艺,装傻充愣hún入求瑕宫中,不问可知其心必诡。

    既然存了这个心思,殷玳琳出手便不再容情。虽然人在家中并未随剑身旁,但纵使是半截枯枝运上了真力,明yù诀第四重功力之下树枝散发出了有若实质的寒气,休说是一个全无内力之人,就算是寻常内功有成者中这一击也是冰封气脉死如冰尸的下场。

    “琳儿不可!”

    一招jiāo手顿挫之间已经挣出了片刻光yīn,更为紧要的是殷玳琳的杀气刺jī了都笑风的神经,知道此刻已经不是小nv孩使『xìng』子,一瞬之间便要分出生死,横尸一人。

    殷玳琳纵然手中所持为枯枝,可一剑当头劈下却是如雷霆落地,霹雳狂击,手中“枝剑”虽轻,剑势却开天阔地,正是圣灵剑法中最重一式——剑十二!剑圣也曾从此式创出霸王剑法,以势取胜,剑未至先夺人气魄三分。殷玳琳虽然是nv子之身,但『xìng』情爽直刚硬,正适合这路剑式。

    都笑风虽然也为寻参能一剑反取殷玳琳而感到奇怪,但类似这样的奇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早在教导她最早剑术基础式之时就早有怀疑她本是一个失忆的超绝剑客高手,此刻虽然令人好奇之心更上一层,但也只是善意探究之情而已。就如刚才自己估料到那样,假如这个寻参当真是不傻装傻的话,那以她的演技完全可以装傻到底,之前就没必要在演示式之时引起自己的注意,此时又为了分明毫无杀气的一剑而取疑于琳儿,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势之至重者为剑十二,势之至轻者则为剑七,都笑风生『xìng』淡泊不喜欢强求,就连习武练剑都喜欢自然而然,对巅峰之技也没什么太过执着的追求。但世界上有些事情正是强求它时它不来,不求它时天上来!求瑕宫中一百多年来曾经站在圣灵剑法石壁前的何止数百人,但真正能学会一招半式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也曾有苦苦面壁二三十年而一无所得最终抱憾而终者,都笑风这么无可无不可的随便一学,剑七已经好像自己附体一样扑进了脑中。

    那些当然都是过去的事情,此刻剑十二遇上了剑七,虽然同样只是两根树枝,却是天下间第一流的剑法jiāo会。剑十二重如山岳,厉若雷霆,无坚不摧,挡者俱毁!但纵使倒泰山之巅亦不能破云雾之轻,纵使汇九天霹雳之狂亦不能解流水之柔,是故剑七以轻柔而存,能容天下!

    这一幕外行人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小孩在打架,一个拿着树枝当头劈下,另一个闪身进前同样举树枝招架,结果两人都一时僵立不动。但两枚松枝上的寒气四散之下,四周的松树与草地之上都结起了一片冰霜,在这繁华似锦的时节之中,甚为奇观。

    殷玳琳与都笑风自幼一齐长大,一齐习武,虽然彼此心『xìng』不同但资质却在伯仲之间,内力与剑招也都是伯仲之间。其实若要细究之下还是殷玳琳用功勤奋一些,但既然剑下之人变成了情郎当然不能继续往死里砍,一触之下两人同时撤力,各退一步之间散离的寒气已经将四周冻结,连站在都笑风身后的寻参都不由打起了寒颤,抱住了双臂。

    “都笑风!你是被她『mí』『huò』了吗?她明明身怀上乘武功却装傻,是大大的细作啊!”

    殷玳琳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狠狠跺着脚将树枝扔在了地上。

    “琳儿先冷静一下!小师妹失忆前可能是剑术高手之事我早有所料,但你想想,假若她真是细作的话,怎么可能因为你这毫无杀气的树枝而做出这么大的反应,而又同时被这树枝划破了手心?”

    关心则『luàn』,殷玳琳心中先存了这nv人不是好人的心思,从一开始的“对自己所有物可能暗生暧昧的小偷”起始,稍一遇到意外自然本能的会往坏的方向想去,结果就成了“居心叵测的细作”。但都笑风心神稳定没有先入为主,其中疑点自然不难剖出。被他这么一说,殷玳琳也张口结舌,开始觉得自己可能错怪好人了。

    是啊,寻参本来就是一个失忆之人,她失忆之前是个普通小家碧yù还是超卓的nv侠自然都有可能,那一身奇怪的筋骨经脉其实早就揭示着她与众不同之处。只是她是被自己从青楼的兽爪中救出,下意识就将其定位成了楚楚可怜的弱nv子,突遇变故这才感觉反差的惊人。只是,自己杀剑都已经下了,如今再说搞错了,这脸面上如何下得来?

    “反正,反正她就是奇奇怪怪,就算不是细作也,也未必就是……”

    “就是”什么也说不下去了,说“未必就是好人”,这人还是自己带上山的,这话说出来就和chōu自己一耳光没什么区别,当真令人难以启齿。

    “反正,反正你就是护着她就是了!”

    殷玳琳涨红了眼,又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连头也不回的奔出松林去了。看着傲娇的姑娘一溜烟的跑了,都笑风唯有苦笑,这一堆烂摊子竟然都丢给自己了。

    “你殷师姐就是这样,虽然凶了些,但对身边的人非常在意。别看对山下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若涉及到了她关心的人,她可马上就会变成一团烈火。刚才是她误会了你,这会别看不好意思跟你道歉,但最后明后日肯定会借故来找你和解的。小师妹你别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才好。”

    “没事,没事。”

    都笑风此刻心思都在殷玳琳身上,没有注意到寻参这个小师妹此刻眼中的yīn霾已经又少了几分,人说话时脸上的傻愣表情也弱了几分。若是他能一路将寻参的所有遭遇尽览目下,当可发现这个失忆之人越是目睹jī烈高超大武技脑识就恢复得越快。刚才又见到了剑七与剑十二两种截然相反的极势jiāo并,脑识中的阻碍竟然瞬间又去了五分。

    “小师妹若是无事就自己回草庐去,我还有些担心你殷师姐就不直送你回去了。”

    都笑风心神不定jiāo代了两句,自己也转过身往殷玳琳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眼看着这一nv一男两个别扭的表演,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她只觉得好笑,『mō』了『mō』自己的左手心,转头也往『yào』庐草堂走去。

    寻参的识损之症在这短短半日间已经大有缓和,而另一边化名为青晨曦的东方未明也经走到了魏王武坟的地宫之中。

    这座地宫乃是三国时期的魏王曹『cào』下令所建,这位大人物不但挟天子以令天下权倾一世,而且更在军中建立『mō』金校尉,发冢中郎将等体系,肆无忌惮盗尽先人坟墓。但有道是剃人头者亦为他人所剃头,曹丞相当然也怕自己死后被人依样葫芦的刨尸盗坟遭了报应,是以他的地宫yīn宅所建立之隐蔽与坚固便可想而知。先是立疑冢七十二座以『huò』人耳目,真坟却是藏在了这高高的昆仑山中。借天险之势又附穿凿人工加筑成『mí』宫天道,而墓『xùe』更深藏数十丈的地下,可谓是真正潜藏到了极点!

    然而就是这样的隐藏也未能让曹『cào』放心,又命修地宫,不但建立十九座兵器冢与自己陪葬,这地宫中的机关也是博采了自己部下几十年盗墓经验之大成。除了那虚无缥缈的始皇陵之外,这魏王武坟从防盗的角来说也应该称古往今来第一冢了。

    只是可惜,曹『cào』思虑再周也挡不住命运之无常。天知道怎么会突然掉下一群自称“轮回者”的怪物下来,纵使再运筹帷幄的算计,最后还是被一个乔装成当地山民的小子抱着一起跳了崖,在河流礁石中一头撞死。其后虽然得左慈仙人之助死而复生,但身怀龙气已失,他在地宫之中排布的复生之阵究竟是真是假也再无机会验证了。

    不过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但凡来到此冢者自两晋起便都是飞檐走壁的武林人士,众人都是冲着兵器冢而来,心中都对此地主人几分敬意,倒也没人去将曹『cào』从墓中之中拖出曝尸或去扒他身上的贴身之物,也算是意外保得平安了。

    那些都是旧事,东方未明自然不得而知,只是依地宫mén口守宫剑nv的指示,沿路而下直奔剑冢而来。

    魏王武坟的地宫修筑未必见得华丽,石材大都是从周围昆仑山中采掘而来,虽然灵气十足但却大都黑而沉实。三国时候金银稀少,这地宫更少了这些华丽的装饰。取而代之的是到处可见的浑厚石雕和铜铁铸物,便是shì立的石人手中所持也是刀枪剑戟,曹『cào』“武”之谥号当真名不虚传。

    地宫虽然不见华丽却是大如一座小型城市,内里四通达宛如一座『mí』宫。若非求瑕宫数代以来已经一步一营地将整个地宫『mō』得清楚画下了图纸,东方未明恐怕也还不敢深入。

    真是……一个讨厌的地方!

    数十丈的地下,纵然开通外气已经千年之久,但那股属于坟墓的死气与沉重却依然重重压在东方未明的心头。他不由『mō』了『mō』自己的肋下,那里有一根肋骨此刻仿佛还隐隐作痛。当年也是在这样一个地宫之中,自己初初投入恩师mén下不久便遭遇了那个让人日思夜想,何不能生食其ròu的nv人!就是她以诡诈之道在恩师面前几兔脱,更以金蝉脱壳之计救走了自己剑下的丐帮萧遥又以一指禅的功夫点断了此处的肋骨。之后更破坏了天龙教的整个计划,让龙王教主和恩师夜叉都惨死洛阳城中。从那以后每每进到类似墓『xùe』一类的地方,自己其实早已经痊愈的旧患之处都会隐隐作痛,仿佛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忘却这一段血海深仇!

    也许当真是天可怜见,这次被殷玳琳救下的那个失忆nv子却是有极大可能就是自己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假若当真如此的话那当真是老天开眼,叫这贱婢落在自己手中。一刀杀了她岂非便宜,倘若不能将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自己就枉为夜叉之徒!

    墓『xùe』地宫的气氛又唤起了东方未明的种种回忆,在一阵的咬牙切齿和幻想之中,他沿着守宫剑nv指示的路径已经来到剑冢的mén口。

    手持着火把,低头从打通的dòng孔中钻进了剑冢,东方未明眼前突然一片光明,这个占地数亩的大冢四壁之上都挂满了琉璃为盏的长明灯,里面烧的全是来自天竺的龙犀香油。数百盏大灯将整个剑冢照得宛如白昼,而那淡而不散的香气更好似最好的檀香一般安抚着人的心灵,使人更容易进入心思平和的集中状态。

    说是冢中藏冢,其实只是在庞大的地宫之中又挖了一十九个大坑,仿造殉葬坑的模样将各种兵器分mén别类的扔在其中。东方未明眼前的便是一个超级大坑,里面各『sè』剑支横七竖,或『chā』或躺放了一坑!初时当然只有魏王曹『cào』的收藏品,但历时千年以来,追求剑艺的剑客们也时有将自己爱兵陪葬其中,是以内中长剑或新或旧不一而足。

    就在东方未明心神尚在为眼前这一幕震慑未归之之际,耳边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的剑,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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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4剑二十三

    异种]694剑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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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j就去……书客~居

    694剑二十三

    东方未明的武艺在现在江湖中纵然及不上剑圣、无因方丈这些巅峰人物,但也不下于谷月轩、萧遥等人,堪称一流高手。ej就去……书_客居(免费小说请牢记)而且拥有五十年前传奇人物徐小侠留下的半卷《万宗归流》,虽然欠缺了具体的招式而无法修炼,但对武学的认知无论是在深还是在广上都非同辈可以比拟。更何况作为一个武林公敌东躲了将近两年的人,若说警惕心不够那也是冤枉他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被人『mō』到了身后还不知不觉,直到对方出声才知道有人过来了!

    “你的剑,很不错!”

    一个nv子的声音,很年轻,很清脆,本来应该很好听,但却是说不出的清冷无情,好像出自一个玻璃人的口中,令人不寒而栗。但提到“剑”字之时,这一份清冷之中却又夹杂了一份狂热,好似冰火两重天一般竟然奇异的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魅力。

    可来人既不是拜月化形的狐nv,东方未明也不是借宿孤寺的书生,他当然不会被这“漂亮”的声音所魅『huò』,听得有人到了身边,几乎本能的已经朝前扑去,同时手往腰间一探便要取剑,不料却是『mō』了一个空!

    “这真是一把好剑,可惜,为什么要这样藏头『lù』尾呢?你听不到这柄剑在哀鸣吗?”

    还是那个声音,这次却是在一声弹剑的清响之中又夹杂了几分怒意。东方未明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黑铁重剑正被一个长身nv子握在手中。这个nv子有着一副和昨晚宴席间那上官萍几分相似的五官,却不似后者的雍容富态而显得tǐng拔超卓。

    这nv子看年纪不会比自己更大,tǐng直的鼻梁上挑的凤眼,一双细眉斜『chā』入鬓,美则美矣却又太过灵气『bī』人,凡夫俗子望一眼就自惭形秽,若非也是一等的人物原也没本事去细看她究竟是美是丑。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瀑布一样青丝,没有挽髻也没有『chā』钗,就那么当真像瀑布一样的落在身后一直垂到了tuǐ弯处。

    此刻她正手持着自己的黑铁重剑,剑已拔出鞘来正握在自己面前,仿佛那是她的情人一般正微微皱着眉。右手握着剑柄,左手往剑身之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的裂响之后,黑『sè』的铁质剑身竟然好像瓷器一样的破碎开去,壳一样的掉落在地下,『lù』出里面此剑的真实面目——一口其冷似霜,其『sè』如雪的神兵利器。

    “此剑散发着不同于其他宝剑的灵气,其剑上血气颇盛,戾气却没有多少。此剑主人定是好斗而不好杀。剑身上残留着一股极强的剑意,同时也极为崭新,剑主高手离开此剑不超过一百年。此剑所蓄的剑意竟有包罗万象之感,其主人定是一个游历天下的超卓辈。虽然从未见过这把剑,但百年之内符合这些特『xìng』的剑手也只有一人年前以弱冠之年便走遍江湖,与武林大会之上赢得天下第一的传奇剑手徐小侠!那此剑就定是神剑傲天了!”

    东方未明此剑本是从徐小侠古墓中得来,后来成了武林公敌便不敢轻易再以本来面目示人,是以聘请高手匠人在傲天神剑之外又铸了一层铁鞘掩人耳目。谁想在此nv面前竟然是如掩耳盗铃一般。

    “明明是一把罕世所有的神剑,却被你这样束缚,你听不到此剑在哀鸣吗?”

    第二次又说了同样的话语,这nv子的杀意似乎一时剧增,虽然长剑并未指过来,甚至连眼神都没瞟过来,东方未明却感觉到了身周好像有无数的利剑已经顶住了自己的要害。这可不是什么错觉般的压力,他清楚得很,只要对面人一动念之间,自己就会被这些无形剑气戳得千川百孔!

    寻常剑道高手能够劈出一道剑风熄灭数丈之外的蜡烛已经称得高手。能以气汇剑凝出剑芒的便可切金断yù削铁如泥,是高手中的高手。眼下此nv无需任何姿势,动念间数十道剑气已经宛若实质般盘旋自己身周,这固然有此地剑冢千年以来剑气积养的助益,但此nv能够将剑气停住凝而不发,就算让自己再练三十年也无法达到这样的剑境。ej就去……书客~居“此剑非我所有,我自知资质所限剑艺终身也无法达到巅峰境界,也不配用此傲天神剑。是以用黑铁包裹其身,以示不敢轻用之意!”

    感受到这nv子不是在开玩笑,东方未明脑中急转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这番话说得谦卑恭敬尚在其次,关键是正投对方爱剑,重剑的心理,让对方也以为自己是爱剑之人,起码有自知之明不敢轻易亵渎,好感也会多上几分。可惜,这套数年来屡试不爽的揣摩人心之法在此时却是碰上了钉子,浑身要害处一紧已经破皮流血,那十几道剑气又进『bī』了数分,肃杀之意更十倍于前。

    “心不诚,满口胡话的人连握剑都不配,还谈什么亵渎?”

    nv子身无杂念一心专研于剑道之间,虽然不通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但至诚至灵之心却是可以将人类藏于皮下的各种表情从面具之下揪出来,东方未明的言辞与表情都乔装得没有丝毫破绽,但他的内心是假,这一切就都成了白费!

    起先还有一念想到此人能到这里必然是与求瑕宫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虽然他对剑不敬但一身武骨也算不凡,本来只想小惩大戒一番将他逐出剑冢便算了,谁曾想此人竟然还满口胡说道,这样的人留着也是无用了。

    想到此处,nv子心念一紧数十剑气便要发出,东方未明虽然未曾了解所以,但也明白自己是马屁拍到了马tuǐ上,如果说刚才那还只是薄怒的话那么此时便是真怒了。

    “剑二十三!我知道剑二十三的秘密!”

    东方未明大叫出声,所有的剑气在将他的心肺刺穿之前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

    长发nv子本来一直冷冰冰的,纵然是生气也是一股寒意『bī』人。但一听得“剑二十三”这四个字,本来的一个冰块的瞬间化成了一团火球。几乎是超出视界之外的速,连眼睛都来不及眨的那柄雪亮长剑已经抵到了东方未明的眼球之上。后者只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铺面,并非是真的热làng袭人,而是那nv子的眼神让东方未明感觉到了狂热的情绪。

    “我说,我知道剑二十三的秘密!也知道其中修炼的关窍!”

    事到如今,东方未明便是智商再降低两个档次也该明白眼前人便是求瑕宫传说中的那位千年一出的天才剑手,宫主上官霓的孙nv上官丹凤了!这位大小姐在沿路之上可听得殷玳琳不止一次提起,虽然对她的剑术天赋是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但同时也不难听出这并非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自从十二岁上官丹凤便就这样一直呆在这剑冢之中,少年时期时偶尔会与进入剑冢中的人讨论圣灵剑法,但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能与她讨论剑法的人也越来越好,等到她十六岁的时候,剑术已经远远超出了求瑕宫所有的人。于是人们更少能听到她的声音。除了一日三餐的有人送饭进来之外,她就这么整年整年的泡在这剑冢之中,外面的纵使是她亲爹亲娘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如果他们想见,就只好自己下到剑冢之中,然后陪着nv儿发呆。但话又说回来,若非是如此专注到了这个地步,以她双十的年华又如何练得出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剑艺。

    “世俗所传圣灵剑法共计只有二十二式。前十式为根,后三式为枝叶,而最后的剑二十二便是开huā!是以只有练成前二十一式者方能感受到第二十二式的存在!”

    东方未明说话间感觉到刺入自己身体的剑气已经缓缓退了出去,显然对方已经为自己的言辞所打动,这次总算是没有再说错话。同时他的眼光这才有暇往这座剑冢扫了扫,虽然满地都是横七竖的剑『chā』在坑中,冢壁四周也曾绘着各式各样的图形和口诀——这里用了个“曾”字是因为现在这些图形和口诀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冢壁上只留下了圣灵剑法的痕迹!

    是痕迹!不是图形,也不,是有人在这里施展圣灵剑法而毁去了千年以来数十位顶尖剑客的毕生所学。这不是简单的用剑将文字铲掉,而是以一式就破去了对方的整套剑招。二十剑的痕迹划掉了本可流传百世的绝顶剑艺,这一幕好像在诉说着,既然有了圣灵剑法,那普天下间其他的剑法便没必要存在了!

    只用到剑二十,从古至今以来最上乘的剑法就已经被破得干干净净,圣灵剑法的主人狂傲之余又不由觉得怅然若失,普天之下竟然没有对手能让自己施展剑二十一,那么就算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又能去找谁验证?

    饱含着骄傲、愤怒与不甘,最后的的剑二十一狠狠劈在了墓地的中央,一道整整齐齐头尾相连的六边形的裂口中间,一把比自己的黑剑更阔了两寸长了一尺的重剑就那么『chā』在那里。好像一座埋葬着圣灵剑法的墓碑,又好像一座标记千秋功业的华表。

    “说下去,你还知道什么?”

    东方未明的眼神一瞟之间,对面的上官丹凤已经迫不及待了。手中长剑又往前一指,从眼睫『máo』的位置递到了眼膜的位置上,现在只要眨一眨眼就会夹到剑锋,可若不闭眼的话剑尖上传来的寒意又会让他怀疑下一刻这只眼睛就会瞎掉。

    “就算顶尖的高手也最多只能从剑二十一中感受到剑二十二,但若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剑者,便可感觉到纵使剑二十二也非是圣灵剑法的尽头。彼岸之处更有剑二十三,那才是真正开huā结果,天下无敌的剑法!”

    “说的不错,不过就凭你这块料想也不可能在进剑冢的刹那间就看出这么多的东西,说,是谁告诉你的?”

    虽然一心只扑在剑上,但上官丹凤并非傻子,若无绝顶的聪明,又如何练得成绝顶的剑艺,只是平日里不屑将自己的聪明分在无谓的事情上罢了。

    “确实我是听说而来,而且说这话的人便是姑娘手中这把长剑的主人!”

    东方未明说出这话之后终于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气稍歇,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袋从剑锋之下挪了出来。

    “徐小侠大侠成为天下第一之后便游历山河,以他老人家的阅历和能耐,便是数十年前到过昆仑山的求瑕宫中,进过剑冢见过圣灵剑法而不为人察知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总之在下机缘巧合之中曾经进入过徐大侠的机关墓,从里面得到了《万宗归流》与傲天神剑。在下对于圣灵剑法的认知,便是从万宗归流中得来。”

    “不用说过多的废话,你只要直接转述他对剑二十三的评价就行!”

    对方不停的在边缘上挠痒,上官丹凤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是。徐大侠曾经在遗世秘籍中言道,这剑二十三一式已经超出了人理的范围而进入了天理的境界,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施展出来的剑艺。其悖逆之处直若要毁天灭地,是故天不容它。便算是有天资绝顶之人当真练成了这一式,在施展之际必遭天诛,这一招也根本不可能完成。除非……”

    “除非什么?”

    听到了关要之处,上官丹凤也毫不掩饰急迫之情。这五年来她苦苦在剑冢中思索那自剑二十二中模糊感觉到的开huā之后的结果,虽然一日比一日更有进展,但也一日比一日更加茫然,自己参悟所得的东西正在不断的否认自己曾经的认识,如果自己的基础是对的话,那么这剑二十三就是错的。而如果剑二十三是错的,又怎么可能结实在对的树枝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非明yù诀心法本来就是镇定心神,纾缓平和的奇效,换成了其他人这般苦思,只怕早已走火入魔。就算不经脉变成废人,也会沦入魔道抄起剑来杀一个灾星降世大地红。

    “徐大侠秘籍中言道,若要练成此式,必须先达天人之境!但谈若真的达到了天人之境的人,又对这种毁天灭地的剑式不屑一顾了。是以这样的剑式终归没用,传说中终归只能是传说中!”

    “废话!”

    上官丹凤长眉一挑,周身剑气不动自发,东方未明只觉得自己脖颈间一凉,有什么东西就这么流了出来。这个场面真是似曾相识,昨晚宴间上官霓也曾以此招对自己警示,不过她尚要动用到发剑,显然是不及孙nv这般的“剑域”多多了。

    “不用藏头『lù』尾,你有的是话未说尽!要是今天想要活着走出此地,便一五一十将你所知的都说出来!”

    上官丹凤眼中不存虚妄,虽然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对方到底说没说谎,说没说尽却是一目了然。

    “不错。我话确实未说尽,只是如果你想听下文的话,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再杀三个人。”

    东方未明一梗脖子,此刻却半步不让。

    “说!”

    察觉到对方已是宁死不屈,上官丹凤也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听他的条件。

    “一个条件是嫁我为妻并且不将原因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

    东方未明提出了一个很香yàn的条件。

    “答应了。”

    回答得毫不犹豫,或许上官丹凤心目中嫁不嫁人又或嫁给谁根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后杀三个人!放心,不单单是为了我,对你来说,杀这三个人也与剑二十三有莫大的关系。”

    似乎对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感到一丝讶异,但又感觉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不犹豫接着按自己的谋划中说了下去。

    “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剑圣!对于这个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剑圣?你说的那个五十年前娶了求瑕宫nv子,然后又违背宫规偷学圣灵剑法,而且拒绝将nv儿送上求瑕宫的人?”

    说起其他江湖人士也许上官丹凤未必知晓,但剑圣此人却是例外,一来他恐怕是当今武林剑术最高之人,二来他与求瑕宫的关系也当真是一言难尽。

    “不错,就是那个剑圣!”东方未明点头点头,当初洛阳大战,这个剑圣也是围攻龙王教主的主力之一,若要报仇,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尤其是这个老贼年事已高,倘若自己慢了一步还让他得了个善终,那当真是毕生之憾。

    “剑圣虽然只学了一式剑十二,但这五十多年来以他的资质也已经将之开huā散叶演化成了霸王剑法。你当知道剑二十三亦是从其他圣灵剑式中‘生长’而出,这霸王剑法昔日我曾目睹过一次,已经《万宗归流》中所记载的剑二十的诸式的原理有异曲同工之意。他山之石可以攻yù,我相信你对这套剑法不会不感兴趣。而更为关键的是,去年间江湖有传闻,说剑圣已经弃剑不练而跑去种huā,自改‘剑圣’名号为‘huā翁’。我想你该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东方未明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从剑圣到huā翁。是天人之境吗?”

    上官丹凤转剑入鞘,双目中放出了奇异的光芒。

695雷蛛

    异种]695雷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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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5雷蛛

    走出魏王武坟,东方未明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mō』了『mō』自己身上的伤痕,这才一口长气吐了出来。ej就去……书客~居剑冢一行,地宫之中不知时间,出来时看天『sè』才发现日已过午,腹中微感饥饿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这个时节昆仑山的天气就像娃娃脸一样说变就变,清晨的时候明明还是阳光万里,此时却突然乌云密布,黄豆大小的雨点倾盆一样的落了下来。

    东方未明看了看一时半会没有停止迹象的天『sè』,又转头看了看那魏王武坟,已经与上官丹凤约好了明天一早出行,对于这个nv子他竟然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意,如非必要实在不愿意再进到那地宫之中,相较之下,还是淋雨回去比较上算。而且自己明日要与上官丹凤下山之事也需向上官霓等人回禀,还是直接前往求瑕宫正殿。

    想到这里,东方未明顶着雨便向正殿走去。他的内功虽然还没到离体一寸形成护罩,风雨不入的地步,但寒暑不侵已经不是什么难事。此时虽然淋得衣衫湿透,但寒意无法入体,只要到无雨之处运功片刻,这一身湿衣自然可以干透。

    烟霞顶上风雨正大,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谁还特地跑出来修炼“淋雨”神功,是以一路无人本属正常,可东方未明走着走着却看见了一个“不正常”的人正在一个小亭子中躲雨。这会儿雨狂风急,那小小四角亭子进退不过丈余,亭内早已是积水盈寸,亭中之人也已经与落汤jī没有二样。

    这个不是那个寻参吗?也就是大有可能是青立雪之人,怎么傻愣愣的在这里淋雨?莫非是监视自己而来?

    东方未明心中有鬼,遇事自然往最坏的方向做第一考虑,但下一刻已经又转一念,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休说这个青立雪是真是假尚在两说之间,也休说她的失忆是真是假也在两说之间,就算这二者皆是真的,以她的智慧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以这么惹眼的方式“监视”自己。

    “这不是小寻参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

    不论对方目的到底为何,光凭自己臆断永远是得不到真相的,东方未明走进亭子之中,抖开了自己的外衣遮挡在了寻参之前,轻松的说着,浑然不『lù』半点心思迹象。

    “我,我『mí』路了!”

    寻参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点脸红,她明明是从松林出来后要回『yào』庐草堂的,可突然道逢大雨,眼前一阵『mí』茫中已经不辨东南西北,糊里糊涂的抱头奔跑间只看到了道旁这座亭子,于是也只好先跑进来躲雨了。

    只是一天之隔,她的眼神似乎清明不少,虽然依旧好像是记忆不全,但这脑识已经与常人相去不远。看来这位姓张的神医当真不愧一个“神”字。

    “『mí』路就『mí』路了,我们在这里稍待雨停,然后我将你送回去『yào』庐便是。”

    东方未明笑着伸手握住了寻参的手,并非是无聊的想揩油,两人手心合拢间,一股暖流从他的手中传了过去。真气传递之下,寻参只感觉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终于不再发抖了。ej就去……书客~居刚才内力的传导已经再一次探明对方经脉虽奇,但里面确实空空如也,并非是曾经有一身功力然后又被废掉的样子。从这个角说来,她筋骨虽奇,但确实又不大可能是那个人,这一切真是云里雾里让人捉『mō』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时候因为要借助殷玳琳hún入求瑕宫,三人实在呆得太近且自己对这个酷似青立雪的nv人也未拿定主意到底是让她死个痛快还是要留她到最后再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是以一直都没下手。可如今求瑕宫的一切虽然看似顺当,但实际却是在走钢丝之上,上官霓固然没有如预计中那样因为夜叉的关系对自己稍微亲近一分反而多加戒备,而『yào』庐草堂中的那个人也给了自己不详的危险之感,再加上上官丹凤虽然还是照着自己的路线行了,其间却是如履薄冰几死几生,这当口真的经不起更多的变数了。

    东方未明面上微笑,心中却是已经起了杀意,但要如何杀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个寻参现在可不是还在山下青楼里的小『妓』nv,求瑕宫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莫名失踪掉一个人可不是可以轻松当成无事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上官霓等人对自己的感觉可并非是什么良好。而若是以武功或者其他什么杀掉她的话,未免留下让人追踪的痕迹,追到自己头上之时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事情,如此那么只能让她死得毫无痕迹。

    想到这里,东方未明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确实是除了彼此之外空无一人之后,转过身来背对着寻参,自己则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来。在寻参视野之外,东方未明打开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盒子。

    盒子不大,只比巴掌略大寸许,打开之后却是分成了五格,每格之中自成一个颜『sè』。乍看上去五颜六『sè』很是好看,仔细一看却不由使人『máo』骨悚然。

    这盒子每个格子之中都爬着一只或者一堆的毒物,它们好像是正半睡未醒,又好像只是反应迟钝,蠕蠕而动间整个五『sè』似乎也活了起来不停摇曳着,让人心生恶心之感。

    话说一甲子之前的徐小侠之所以名垂青史被武林中人奉为神明,绝不单单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天下第一多了去了——真正的原因是这位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除了武功剑术之外,在暗器、用毒、医术、甚至文韬武略方面同时都称得当世第一!这样的才华已经不是简单用“天才”二字可以概括,后世无数之人甚至都以为他根本就是天上仙人下凡。于是在他的遗典《万宗归流》之中,所记载者也并非单单是武功而已。

    天龙教自得到《万宗归流》的上半卷之后,龙王并未毕帚自珍的藏在枕头底下,天龙教内之人多有曾经一睹者。东方未明便曾经得其指点而速成了六关的金钟罩,而教内毒医更是从其中“毒物篇”里悟出了一套养毒之法,闭关后一心钻研五毒的创新。但这《万宗归流》天龙教只得到了半册,虽然有宗旨原理,但却少了具体的『cào』作之法,毒医作为天龙教少数逃脱洛阳大劫的幸存者之一,这几年来更是废寝忘食足不出户,这五毒养成已经小有所成。东方未明出mén办这件大事,其中变数不可尽料,是以行动之前也向毒医讨了一盒,以备不时之需。

    盒中五毒者,金为蜘蛛,木为青蛇、水为白蚕,火为蚂蚁,土为蜥蜴。但假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这五毒也不过是寻常毒物罢了。毒医这五种毒虫独特在于,其尽纳天地间最纯粹的五行之力培养,所具特效绝非简单“有毒”二字而已。

    仅以蜘蛛而言,毒医为此虫起名雷蛛。乃是需要采取健壮雪山大狼蛛,以金属『yào』物自小喂养。如此数代之后再取大而健壮者所产之卵孵化的小蛛以火属『yào』物催眠入睡之后置于蛊盆埋于地下。然后以鼓敲打做惊蛰之声唤醒众小蛛,盆内无食众蛛必会相残——众蛛先是分立于蛊盆四周,然后相互瞪视,不多时候必然有一蛛『lù』出体弱力衰之相,其余众蛛立马会扑上前去将之分食,然后又复站其位,不断往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尽剩一蛛。那便是吸取了所有蜘蛛的毒素与jīng华,若是以制蛊论,这已经算是蛊虫炼成了。但毒医要的不是奇蛊,而是奇毒!

    一次炼制这等奇蛛数百,挑选其中身具雷纹者相互jiāo配,再喂以雷属更强的『yào』物,直到产生出雷纹清晰,人以手『mō』之有异样麻痹刺jī感者方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之后便要选一个正阳日的雷雨天,在高山之处以铁剑吸引天雷劈落,落点处早布好蛛网一张,雷纹蛛卵千粒。天雷之力通过蛛网传进蛛卵之中,倘若这批卵能孵化,其中的蜘蛛便会雷纹凸显,身带雷霆之力,故称为雷蛛!

    其余的四毒练法相近。这五行毒物者一旦伤人也与寻常毒物不同,雷蛛若咬了人,那人便死得好似天雷所劈,皮黑ròu硬发皆倒竖;枯蛇若咬了人,那人便全身jīng血体『液』尽泄,伤口处流出诺大一滩湿『液』,而尸体则枯若干尸;冰蚕若咬了人,那人便如身入雪山之中活活冻死,并非寻常的yīn毒迹象,甚至于全身衣物都会结冰;若是火蚁咬了人——火蚁与其他四毒又自不同,向来需群居方活,咬人时烈焰四散,人死若火焚之刑,甚至于周围的木料纸张也会一并燃烧;地蜥若咬了人,那人会肌ròu僵硬如铁,却一时不得死,非得三日三夜后才渐渐僵至心脏,得一个解脱。所遗之尸体有若石块,寻常刀砍不动。

    这五毒炼得幸苦,但若细细评点下来未必便比其他毒师jīng心饲养的毒物更能杀人。其所价值者,乃是五毒蕴含了五行之力,若能更进一步使其流转,那便是一个小天地!武者以天人合一为最高境界,毒者若真能达至此步,也可算的旷古烁今,其价值远非那种“一滴水毒死一个城的人”的“寻常”剧毒可以比拟了。

    不过此刻东方未明只是想要杀人,他所要的却正是“一滴水毒死一个城的人”的“寻常”毒『yào』。

    如今雷雨大作,倘若这个傻nv是被天雷劈死,那么想来任谁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东方未明想着,手中轻轻一拨,一只一寸来长的蜘蛛便从盒中掉落到了地上。起先时候还有些迟钝,好似睡得太久头脑不清,但在一个霹雳闪过之后,雷蛛却似听到了冲锋鼓声的战士,猛地一下jīng神抖擞了起来。

    饥饿的,惯以人血ròu喂养长大的蜘蛛本能的寻着食物气息的方向,第一个便朝最近的东方未明脚下爬来,后者却好像站久了不舒服一样的挪了挪脚步,顺手将五毒盒揣入了怀中。那雷蛛第一个目标错失,自然而然的便朝着第二个目标爬了过去。

    东方未明眼角的余光跟着蜘蛛,人却宛若无事一般的与寻参说着话,后者全神贯注只在他的身上,哪里有留意到一只寸许大小的虫子已经沿着自己的kù脚爬了上来。

    “青师兄,你说的那真的有那么傻的兔子,会一头撞……”

    寻参正听着对方说那“守株待兔”的故事,人这还笑着间,突然手上被什么东西轻噬了一口,随即一股巨大的电流瞬间传遍了全身。寻参脸上的笑都未落下,整个人全身都肌ròu都好像已经被麻痹了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脸上僵硬的笑依旧那么笑着,整个人浑身chōu搐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雷蛛就那么趴在地上人的手上,此时全身都好像变成了一团紫『sè』琉璃般的水晶蜘蛛,只见那条雷蛛咬住了他手背。雷蛛身透明如水晶,看得见一条血线从雷蛛之口流入,经过蚕身左侧,兜了个圈子,又从右侧注向口中,流回寻参的手背。

    这蜘蛛进食从来不是生吞活咽,它们总是将猎物的身体融化然后吸其jīng华,是以蜘蛛网上所见到猎物尸体往往都只剩下一张皱皮。但这培养来吃人的蜘蛛,若要将一个人都化成浓糊,它那小小的身子既装不下也无此必要,是以雷蛛总是将人电死之后,将其血『液』在自己体内轮转一循环,吸纳血中生命jīng华,也便足够了。

    东方未明就在那里看着雷蛛吸血,又过一阵,见寻参的脸面上、手脚上,甚至衣服上都起一层淡淡的紫『sè』。

    却是奇怪,这雷蛛吃其他人时似乎为有如此反应啊?假若这中毒迹象这般明显,说是被雷劈而死恐怕难以置信。

    东方未明疑虑未定,但见雷蛛体内仍有血『液』流转,显然shǔn血未毕,突然之间,雷蛛身上反而有丝丝热气冒出。这景观更是见所未见,东方未明也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判断。

    正惊奇间,嗒的一声轻响,雷蛛从寻参手背上掉了下来,只长脚卷成了一团,肚腹朝天,呆呆蠢蠢的一时翻不转身,眼看竟然是不活了!

    “咦?”

    各种怪事咄咄而来,东方未明讶异了一声,终究知道雷蛛厉害不敢轻易以手相试,弹指间一道劲风袭过,那雷蛛登时稀烂一团。

    此时再看寻参,仍是大大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的笑还是那么僵硬着。瞳孔已经放大,xiōng口更无起伏,刚才那奇怪的异常紫『sè』也已经干干净净的褪去,好像之前的那一幕全都是东方未明的错觉一般。

    犹不放心,东方未明再俯身下去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又搭了搭她的脉搏,这才十二分的确定,眼前此人终于死了。而且手上雷劈的黑痕显然,体内经脉再明白不过的是被雷电损坏,虽然没有夸张的发皆上指,但这死因也是再了然不过。

    松了一口气,东方未明站起身来。想来是毒医初研五毒不久,连他自己都说尚在实验中,出些各种异状本也不足为奇。

    想到此处,东方未明面『lù』微笑走出亭去直奔求瑕宫正殿,好歹是具尸体在此,计算是被雷劈死的自己也该有所避讳才是。

    有说,天命该绝的时候便是喝口水都能呛死人,天命不该死的时候就算身中二十多刀都只是轻伤。东方未明倘若有个什么细故在这亭子里再多逗留半盏茶的时间,那么当可看见死者复生的惊人一幕。可惜他这么一“偷懒”,却救了寻参的『xìng』命。

    原来寻参手指一被雷蛛咬住,全身经脉顿时被雷击之力所麻痹。别说她武功全无根底,便算是武功超绝之人,受此一击也只能是倒地等死的下场。可偏偏事情便是如此之巧,寻参虽然身无半点内力,却是昨晚被人填鸭式的塞了一脑子的《洗髓经》。这mén功夫全在一心之澄明,便算是四肢齐断,周身经脉俱废,只要心神一念,也仍具有莫大神通。

    本来倘若寻参当真《洗髓经》有成,那么将这快如闪电的雷力驱出体外本也只是举手之劳,奈何她终究只是填鸭似的硬记在脑中,虽然正合了《洗髓经》不在意的宗旨,但终究不是融会贯通。是以雷蛛之力虽然未能真正将她电杀当场,但也全身经脉震颤,应该算是半死之体。

    当此情况之下,假若东方未明根本不去理睬她,卷了雷蛛便走,那心脉再颤得几颤,最终也就归于平息,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被电死之人。奈何雷蛛并非是为了电人好玩,电倒之后便要上前进餐,这才又触动了《洗髓经》之效,鬼mén关口反而起死回生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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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武力之新世界介绍:
一个人及许多人在未知又可知的世界里找寻生存之道,进化之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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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霸不等同嚣张,小聪明有别于大智慧,人格魅力与花瓶草瓶永远有着不等号,混淆了彼此只会让自己早死。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生存之路永远属于自强不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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