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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予方     阿莞txt下载     阿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不一样的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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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很宽敞,再加上沉香也不会显得拥挤,陆氏微微闭眸靠着车壁,听到动静,才睁开双眸,眼睛淡淡地在挺直腰身坐在车门边的沉香停留一会儿,才略带责怪地看了齐莞一眼。

    齐莞偎依到陆氏身边,笑得俏皮,不过她没有多加解释,也没问沉香其他话,只是让夏竹给她倒一杯热茶。

    沉香低声谢了陆氏和齐莞,才跟夏竹道谢,接过杯子。

    这个看似身份卑微的丫环,不会永远都屈于人下,将来她会成为比刚刚那位紫衣姑娘还要尊贵的贵人……

    前世,她曾经见过这个女子两次,刚刚若不是眼尖瞧见她耳下的红痣,她肯定认不出来了。

    沉香,原来姓凌,其父凌狄原是太子门下的幕僚,为太子出谋献策,非常得太子的重用,四皇子在凌狄这里吃了几次亏,便用计陷害了他,令太子不得不弃车自保,凌狄获罪下狱之前,命家中仆人带女儿离开,谁知这仆人在逃离追兵的途中,竟起了贪心,抢了凌沉香的财物,又将她卖给人牙子成了奴婢……

    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齐莞却是在后来进了宁府才听说的。

    后来不知凌沉香是怎么遇到了六皇子就不得而知了,只知她帮助六皇子对付了太子,在六皇子登基之后,被封了为贵人。

    在齐莞的回忆中,马车慢慢地驶入了城门,很快就回到了齐府别院。

    陆氏没有开口说要怎么安置沉香,似有让齐莞自己主意的意思,齐莞吩咐银杏在院子里收拾出一个房间给沉香,又打发府里的小丫环去请大夫,便来到陆氏的上房了。

    “母亲。”齐莞撩起门帘,见陆氏靠在美人榻上,便笑着走到她身边。

    陆氏嗔了她一眼,“那丫环就这么得你的眼缘?你平时可没这么热心。”

    “就是瞧着喜欢,母亲不也挺喜欢的?”否则怎么会默许她开口跟那紫衣姑娘要人。

    “日久才能见人心,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得再看看,就先在家里养着吧。”陆氏说。

    齐莞眼眸含笑,“是,母亲。”

    “好了,我也乏了,你去做你的事儿吧。”陆氏眉眼间露出倦色,说话的气力有些不足。

    陆氏的身子到底是太虚弱了,只是出去走了半天,血色就显得不足,齐莞看在眼里,心里焦急万分,愈加是想找个名医,治好陆氏的病。

    从上房出来之后,齐莞便来到给沉香收拾房间,大夫刚刚为她开了药方,小丫环已经去给煎药了,银杏在替她的鞭伤抹药。

    “姑娘。”见到齐莞进来,银杏站了起来,矮身行了一礼。

    沉香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露出白皙的背部,除了沁着血丝的心伤,还有不少已经痊愈但留下疤痕的旧伤,都是鞭子打出来的。

    “姑娘……”沉香将中衣拉了上穿好,急急要行礼。

    “行了,躺着吧。”齐莞没让她起来,从银杏手里接过药膏,皱眉问她,“你这伤都是你家主子打的?”

    沉香微微敛目,轻声说,“一些是人牙子打的。”

    齐莞小心翼翼地拉下她的中衣,亲自替她擦药,“打你的那位姑娘,是锦州城的?”

    “姑娘,奴婢承受不起,还是奴婢自己来。”沉香没想到齐莞会亲自替她上药,急忙翻身想要起来。

    银杏也觉得沉香受不起姑娘的亲自上药,忙说,“姑娘,奴婢来替她上药吧。”

    齐莞淡淡地扫了银杏一眼,对沉香说,“躺下吧,这没什么。”

    沉香犹豫着,不敢真的让齐莞擦药。

    “躺下,我还有话问你呢。”齐莞声音一沉,不容拒绝的气势若隐若现。

    “是!”沉香低下头,重新趴在床榻上,回答刚刚齐莞问的问题,“她是城西谢县令的千金,奴婢是去年才到谢府服侍她的。”

    齐莞挑了挑眉,“脾气也真是骄纵了些,经常打你吗?”

    沉香轻轻地摇头,“也不是经常打,只不过今日遇到了赵少爷,他……他说的话不合谢姑娘的心思,所以她才恼怒的。”

    “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吧,以后在我这儿,没人会打你的。”齐莞轻柔地替她擦药,声音也很低柔,对沉香嘴里的赵少爷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纨绔子弟。

    “谢谢姑娘。”沉香语气哽咽,已经很久没人对她这么好了。

    齐莞微微一笑,替她擦药之后,叮嘱她好好休息,并使了个小丫环照顾沉香,便和银杏回了屋里。

    银杏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沉香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她似乎抢走了自己在姑娘心目中的地位,想在姑娘面前说点什么,又怕自己说错话,只好憋了一股闷气,想着怎么巩固自己在姑娘院子里的地位。

    谢家姑娘在第二天就亲自将沉香的卖身契送来给齐莞了。

    并不是这谢姑娘多想把卖身契送来,而是回了家里之后,谢夫人和谢老爷听说了京都来的齐姑娘看上他们家的丫环,巴不得能趁这个机会和齐家交好,所以早早就打发了谢姑娘过来,并千叮万嘱,务必要跟齐姑娘打好关系。

    齐家是京都的四大家族之一,多少人想要巴结攀交关系呢。

    “还要麻烦谢姑娘亲自送过来,真是不好意思。”齐莞招待谢姑娘到花厅里,让银杏去端了几样点心过来。

    谢姑娘急忙笑呵呵地说,“齐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秋菊那个丫头做事还利落吧?要是不听话,你只管骂……说她。”

    齐莞只是轻轻笑了笑,“沉香不错,我很喜欢。”

    “原来改命叫沉香啊,呵呵,齐姑娘果然才华过人,连给丫环取个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谢姑娘干笑几声,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来跟齐齐莞聊天。

    齐莞和这位谢姑娘更是无话可说,只是应付地搭了几句,听着谢姑娘将锦州城各家姑娘都点评了一遍,哪家的少爷受欢迎,哪家的姑娘让人讨厌等等。

    最后,齐莞不得不打断她的话,说是要将沉香的卖身钱还给她。

    谢姑娘急忙说不用,说是要将沉香送给齐莞,一个银子都不要,她要是拿了齐家的银子,回去爹娘肯定不高兴。

    齐莞见她执意不肯收银子,也不再硬塞给她,又说了几句,便端茶送客了。

第七章 名医

    刚送走了谢家的姑娘,迎荷就过来跟齐莞回话,替陆氏看病的大夫已经来了,如今正在上房。

    齐莞二话不说,立刻就赶来了上房。

    这位庄大夫是齐莞让人特意去请来的,是锦州城最有名气的大夫,据说在医治顽疾上非常了得,齐莞抱着一丝希望,但愿他能医治好陆氏的病。

    所谓的名医都有自己古怪的脾气,这庄大夫随着自己的名声渐渐地响亮了,脾气也不小,若不是今日请他来的是京都的大族,他不会这么轻易上门问诊。

    他替陆氏诊了半个时辰的脉,之后又问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何时犯下的疾病等等问题,齐莞在旁边听得仔细,又观察这位庄大夫,见他虽然不拘言笑,但不似一般庸医,心里倒放心了些。

    “夫人这旧疾是外感和内伤所引起的,致使脉络拘急失养,所以才常觉得头痛,我先为夫人开几副药,先祛风散邪,再调养内伤。”庄大夫捋着羊须,慢慢地说道。

    在京都的时候,替陆氏看病的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齐莞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又同时期望这位庄大夫能有不同于太医的办法,治好母亲的疾病。

    “有劳庄大夫,夏竹,送庄大夫回去。”陆氏轻声地说道,对于庄大夫能不能治好她的旧疾,其实心里并不抱多大希望。

    “老夫告退。”庄大夫拱了拱手,随着夏竹退出上房。

    齐莞坐到陆氏身边,脸颊轻轻地贴着她的胳膊,“母亲,您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

    陆氏拍了拍齐莞的手背,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我们虽然到了锦州城小住,但你的功课不能落下,我打算给你请个先生教功课,要是这里有好的女红师傅,也要继续学女红。”

    一直以来,陆氏都非常注重对齐莞的教育,书琴诗画虽不是特别精湛,但也拿得出手,至于女红……齐莞的女红是顶尖的厉害,不少世家夫人姑娘见过她的女红手艺之后,都啧啧称奇,只道绣功精湛,所绣出来的花草鸟兽竟是栩栩如生。

    请不请先生对齐莞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她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从上房出来,齐莞回到自己的小书房,拿出一本医书慢慢看了起来,她是昨日才记起,从京都带来了一匣子的医书,是原先觉得多看看医书,说不定能找到治好陆氏的方法。

    “姑娘,京都的叶姑娘给您写信了。”银杏踩着碎步,高兴地走了进来。

    齐莞眸色一动,是叶紫若给她写信了吗?

    “姑娘?”银杏见齐莞神情恍惚,并没有露出欣喜,心中暗觉奇怪。

    “把信给我。”齐莞接过银杏手里的信笺,动作缓慢地拆着。

    在京都,她有好几个闺蜜,叶紫若是她最要好最信得过的,后来,她遭遇了不幸,身份不如以前,有些人对她敬而远之,唯有两个对她不离不弃,依旧将她当至交好友,甚至背地里偷偷帮她。

    叶紫若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在后来她成为安远侯世子的妾室之后,叶紫若对她也失望了,从此也没了来往。

    “若儿……”齐莞轻声呢喃,眼角湿润,心中暗暗发誓,这次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她一定不会让上一世的经历重蹈覆辙。

    叶紫若写了整整三大张信纸,将她这些天的见闻都详细告诉齐莞,还让齐莞一定要将锦州城好玩的地方也要告诉她,说是有机会也要到锦州城来,又说没有齐莞经常聚在一起玩耍,日子过得不习惯,要齐莞要经常给她写信。

    看完叶紫若的信,齐莞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信里所说的,齐莞仿佛看到活泼俏皮的叶紫若,心底生出几分怀念。

    她心情愉悦地给叶紫若回信,写的却不多,她到锦州之后,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何况她对这里的记忆很是模糊,除了平安庙,其他地方都还没去看过呢。

    写完了信让银杏送去驿站,齐莞便回到内屋寐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银杏进来服侍她梳洗。

    “姑娘,夫人方才使了迎荷姐姐过来,让您一会儿过去一起用晚膳。”银杏低声说。

    齐莞轻应了一声,想起还在耳房养伤的沉香,便问道,“沉香怎么样了?”

    “昨夜里小碧整夜看着,没有发烧,今早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银杏说,对齐莞这般关心沉香有些嫉妒。

    “那就好。”齐莞淡淡地点头,没有他话。

    去了上房陪陆氏用晚膳,齐莞心心念念陆氏吃了庄大夫的药之后感觉如何?陆氏齐莞一笑,“这才吃了一副,哪能这么快就知道效果,起码要三天才知其效。”

    齐莞一想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便笑着说起了叶紫若给她写信的事儿了。

    用完晚膳,齐莞陪着陆氏到院子外的小花园散步,时值秋末,锦州这边的天气只是微凉,若是在京都,此时已经是寒冷至极了。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陆氏递了个眼色给夏竹,夏竹微微低头,走出垂花门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不到一会儿,便见到夏竹匆忙地踩着碎步回来,神色紧张,但没有慌乱。

    “夫人。”夏竹走到陆氏面前停下,“外面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提前宵禁,将城里的人都赶回各家中去了,如今正挨家挨户地搜查。”

    陆氏面色不改,,“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竹说,“说是在抓一个江洋大盗,已经关闭城门了。”

    陆氏微微颔首,神色一正,沉声吩咐道,“让各个丫环都暂时回屋里呆着,一会儿官兵可能要到这儿搜查,我们这里都是女眷,他们动作不会太大,齐莞,你也回屋里去,今晚别出来了。”

    “是。”齐莞心中暗叹,果然是与上一世一样,她记得刚到锦州不久就遇到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她是躲在正房过夜的,如今的她已经经历太多,倒不觉得害怕。

    齐莞带着银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你去叮嘱其他人,这时候别出来做活了,都回屋里吧,沉香那边也去交代一声。”

    银杏矮了矮身,脸上带着惊慌,“是,姑娘。”

    毕竟只是内宅中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环,遇到这种全城禁闭的事情,哪个能不慌张害怕?自己若不是有了一世的经历,又怎么会这般镇定?

    齐莞自嘲地笑了笑,慢步走回屋里。

    经过院子里的花坛时,她突然听见一怔窸窣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眼睛落在发出声音的地方,但由于天色幽暗,花草又茂盛,实在看不出什么。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齐莞心口一紧,沉声喝了一句。

    过了片刻,花坛一点动静都没有,齐莞冷声一笑,“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自己错觉吧,齐莞在心里暗笑,正想离开的时候,一道求饶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别……在下是好人,是好人啊。”

第八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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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莞本来只是多疑地想打探一下,不曾想过竟真的有人在那里,所以当这道突兀的男子声音低低响起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谁?”她秀眉紧蹙,眼睛却是观察周围,她这院子服侍的人本来就不多,此时都被她打发回屋里去静待着了,此时竟没见到半个人影。

    “姑娘,你别害怕,在下真的是好人。”半人高的花丛中出现一个人影,身形精瘦,看起来非常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只是夜色朦胧,模样不能看得仔细,瞧着轮廓,应是个俊秀少年。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来人……”齐莞开口就要喊人,两世为人,她不像其他姑娘家是个足不出户,两耳不闻外事,瞧着这架势,再想到外面的官兵,她自然能想到这年轻男子可能就是如今官府正在搜查的江洋大盗。

    少年手中软剑动了一下,在夜色中划开一道光芒,剑尖直指齐莞,语气可怜地恳求着,“姑娘,别出声啊,在下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安静地听我说嘛。”

    齐莞脸色微变,眼眸低垂看着泛着森寒光芒的剑尖,“外面的官兵在找你,你若是敢伤害我,也逃不出这里。”

    “姑娘,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好人,在下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分明是英雄大侠,什么江洋大盗,真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少年一本正经地说着,将剑尖拿离齐莞的脖子,“姑娘,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齐莞真不知应该说什么,这少年实在……确实不像所谓的江洋大盗,可是不是好人,她哪里看得出来,坏人脸上又没写着是坏人,何况这少年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肯定要受损的。

    “那好,既然你不是坏人,便去跟官府解释,躲在这里作甚?你若真是好人,又怎不知你在这里只会连累他人?”齐莞见他确实无意要伤害她,神色镇定下来,目光冷静地直盯眼前的少年。

    少年神色懊恼,他一个江湖人向来自由自在惯了,哪里想过这些大宅门人家会有许多规矩,只以为齐莞是怕官府会找她麻烦,便笑嘻嘻地说道,“在下绝对不会连累姑娘,在下就躲在这里,等那些官兵走了再离开,姑娘,你不用管我,真的。”

    齐莞真是气极反笑,“你快离开,否则我的丫环来了,你可就跑不了了。”

    少年感激地说,“姑娘你真是善心人啊,其实我是跑错了门,我原本是要去对面门找我姑姑的,谁知道竟是看错了……姑娘不必替在下担心,在下一定会安全出去的。”

    谁关心他安全不安全啊!齐莞气结,却见不远处已有灯影绰绰,便正声说道,“我的丫环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那个少年已经纵身上了屋檐,一纵一跳的,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中。

    齐莞错愕地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这个少年还真是……说他天真还是幼稚好呢?行走江湖的人,竟有这样单纯直白的心思,能活着成了什么江洋大盗,可真是不容易啊。

    “姑娘,您怎么还站在这里?”银杏去而复返,疑惑地看着齐莞,眼睛却是将周围都看了一遍,她刚才仿佛听到姑娘在跟谁说话来着。

    “只是觉得今夜夜色不错,想多看几眼。”齐莞淡淡一笑,转身走回屋里。

    她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好人,这个少年并没有伤害她,她也不想招惹是非,何况等她喊人来抓贼,那小贼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没的自己引来非议。

    不过这小贼真是个实诚的人,倒不像跑江湖的精明奸诈之辈。

    齐莞突然停住脚步,纯净明澈的眸子攸地亮了起来。

    刚刚那人好像说是走错门,是要到对面找他姑姑……对面门?那不是锦州城知府大人的府邸吗?

    锦州城的知府姓赵,和他们齐家并无来往,但齐莞对赵知府的儿子却熟记于心,上一世能够击败齐正匡,和赵家有脱不了的关系,她不认识赵知府,却认识赵知府的儿子,赵言钰。

    想起那个风华冠盖整个京都的男子,齐莞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去想前世的种种了。

    不管赵府里面有谁和那位小贼是亲戚,都与她没有关系。

    齐莞回到内屋坐下没多久,外面的官兵就进来搜查了,只是这齐府别院都是女眷,他们不敢逗留太久,在院子外搜了一遍,便都离开了。

    “银杏,去让守门的婆子说,今晚多加派两个人手轮流守着。”齐莞略作思考之后,吩咐银杏。

    “是,姑娘。”银杏见齐莞在小书案前坐下,知道今晚姑娘又是要看书了,便悄声退了下来,按照齐莞的意思吩咐下去之后,泡了一壶热茶进来,放在书案的边上,才到外面守着了。

    齐莞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眸色不动地继续看书,两盏油灯的火芯跳跃着,照得屋里帐幔影子绰绰。

    看完了半本杂记,齐莞才觉得倦意袭来,便收拾了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齐莞一大清早就到上房去给陆氏请安,见陆氏精神比昨日要好,心里觉得欢喜,觉得那位庄大夫的药果然有效,说不定真能治好陆氏的旧疾。

    和陆氏说了一阵子的闲话,齐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走进内屋,就听说沉香要过来给她磕头。

    休养了两天,沉香的伤势大有好转,脸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苍白如纸了。

    “谢谢姑娘解困之恩,奴婢铭感于内,多谢姑娘。”沉香给齐莞磕了三个响头,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齐莞将沉香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起来吧,我救你原本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没心要你当奴才,你若是不愿留下,我可将卖身契还给你。”

    沉香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齐莞,眸中似涌起了千般万般的情绪,很快,她眼中的那抹灼亮暗了下来,声音轻颤,“奴婢愿意留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您让我留下吧。”

    因为还不是时候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齐莞淡淡一笑,“如此你便留下,以后若是有更好的前路,你只管跟我说。”

    沉香感动地曲膝答谢。

    并非齐莞想要对上一世纠结不放,她收留沉香,无非是想为支持太子的齐家留一条后路。

第九章 女子学堂

    银杏在三年前就在齐莞跟前服侍,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当时齐莞身边最得力的丫环,虽然她现在领的是二等月钱,可脸面却犹如一等的大丫环,就姑娘自己院子里的,哪个丫环婆子不是听她指派做事?可如今姑娘却似要抬举那个半路出现的沉香,她担心自己会失去地位。

    看着沉香被齐莞打发回去养伤,银杏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意。

    “姑娘,那沉香来路不明,您对她也该有点戒心才是。”银杏给齐莞换了一盅热茶,嘴上禁不住地劝说。

    齐莞拿着茶盖扫了扫茶末,眼睑低垂,声音轻轻的,“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是可以从眼睛看得出来,沉香目光坚定,不似谢姑娘所说行为妖媚。”

    “姑娘才和沉香接触多久,谢姑娘和沉香相处了多久,哪是一下子看得出来的。”银杏不死心,每一句话都是担心齐莞会被蒙骗。

    “你和沉香接触也不多,为何这么笃定她会奴颜媚骨,鬼蜮伎俩?你这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吗?”齐莞眸色微沉,目光淡淡地落在银杏脸上。

    银杏急忙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关心姑娘,怕姑娘受骗。”

    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姑娘自从来了锦州城之后改变了许多,以前虽性格沉静,但不会像如今这般清冷,而且姑娘变得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隐隐有股逼人的气势。

    齐莞看了银杏一眼,将她打发了下去。

    她是很想找个理由将银杏从自己身边调走,无奈她此时在别院,身边用得上的丫环只有她,就算想让她配人,也找不到人选……

    轻轻地摇了摇头,齐莞起身到东次间看书,一天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

    几天过去,陆氏的脸色逐渐红润,也不似之前轻易就困倦无力,便将精力投放在替齐莞找先生的上面,在陆氏看来,阿莞虽只是姑娘家,但也不能只懂得读女悈,大周国对女子要求宽松,她自是希望女儿能多学一些。

    “娘,我想到女子学堂去瞧瞧。”齐莞却不想请两个先生在家里,上一世便是这样的,可是这次她不想再坐在家中,对外事一概不知,只能靠丫环打听传递,在经历过那么多记忆之后,她只想过一种与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她想过得更自在,更洒脱,更轻松。

    “女子学堂?阿莞,在女子学堂学到的未必是你需要的。”陆氏说,锦州城的女子学堂她有所耳闻,名声是不错,但她还是觉得重金请先生到家中来坐馆更好。

    大周国各地都有官方创办的女子学堂,但真正能到学堂上学的女子毕竟不多,一般都是官宦千金,但像齐家之流的勋贵,从不会让家里的姑娘到学堂去的。

    不过,锦州城的女子学堂却不是其他地方所能相比,坐镇学堂的女先生是有名的才女,姓听说原本出身高贵,但所嫁非人,其夫宠妾灭妻,这位女先生不甘受小妾欺凌,写了一纸休夫书,倒是令天下不少女子为她喝彩,也有许多男子认为此女坚毅好强,才华惊人,甚是佩服。

    后来,改嫁给锦州城云麓书院的山长为继室,成了韩夫人,后来,在韩山长的帮助下,韩夫人借助官府创办了女子学堂,因韩夫人平时行为端庄,待人亲厚,门下学生亦是不少。

    这些都是齐莞在上一世就听说过的,她以前没机会结识,这次却想找机会接近。

    “娘,女子学堂教的未必就比不上坐馆先生,何况去了学堂,我还能结识其他人,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也能从其他淑媛身上学到东西呢。”齐莞努力地劝说着陆氏。

    陆氏莞尔一笑,“你倒是知道怎么找理由,也罢,那女子学堂我明日去看一看,若是真的不错,你再拜师入学吧。”

    齐莞闻言,心中顿时一喜,只要是母亲答应了,这事就不是问题,“是,娘。”

    翌日,陆氏带着迎荷去了女子学堂,与韩夫人交谈半日,心中暗暗欣赏这位在锦州城倍受爱戴的女先生,回家之后,答应了齐莞到女子学堂拜师入学,只不过如今正好是学堂的援衣假,要一个月后才能到学堂上学。

    因天气转凉,这个援衣假是朝廷规定,不得不放。

    过了几天,陆氏发了请帖,邀请韩夫人过府一聚,韩夫人也想着见一见齐莞这位学生,便应了陆氏的邀约,

    齐莞亲自到门外去迎接韩夫人。

    远远便见到一辆檀木马车驶了过来,在齐家门边便停住了,有个十五六岁的丫环从车上下来,摆好了脚蹬,扶着一位身穿浅蓝色对襟褂子的妇人下来。

    这是一位仪态端庄,气质高雅的妇人,眉目沉静祥和,下车见到齐莞,温和地笑了起来。

    “这位定是韩夫人,晚辈给您请安,早已久仰多时,今日能见到您,真是非常欢喜。”齐莞给韩夫人行了一礼,笑着相请进门。

    韩夫人只受了半礼,托着齐莞的手起来,“齐姑娘不必拘礼。”

    “母亲已经等候您多时,韩夫人,请随我这边来。”齐莞知道自己尚未是韩夫人的学生,她对自己必是客气。

    韩夫人含笑点头,她与齐夫人虽只是初相识,但已觉得对方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今日愿意赴约,亦是这个原因,如今见这位齐姑娘行为举止不是轻挑娇蛮之辈,心下更是喜欢。

    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细节上,可看出她的教养,齐夫人本就出身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差。

    这一路走进去,韩夫人挑了几个问题让齐莞回答,齐莞一一作答,不显锋芒太露,亦不会显得笨拙,令韩夫人愈加满意这个学生。

    快要到上房的时候,却见迎荷神色匆匆地急走了过来,见到齐莞和韩夫人走在一起,连忙行了一礼。

    “怎么了?”齐莞疑惑地问,迎荷一向稳重,极少出现这样慌张的神情。

    “姑娘,夫人突然晕倒了。”迎荷沉声说道。

第十章 另请高明

    齐莞一听母亲晕倒了,脸色微微一变,焦急地看向韩夫人。

    “齐姑娘赶紧去看望齐夫人,我可自便。”韩夫人说,知道齐莞是怕怠慢了她。

    “沉香,你且领韩夫人到茶厅用茶。”齐莞回头吩咐已经伤愈的沉香,跟韩夫人行了一礼,便带着迎荷匆忙来到上房的内屋。

    夏竹已经吩咐外院的小厮赶紧去请庄大夫过来,如今正在给陆氏喂从京都带来的急救的药丸,齐莞走进来的时候,夏竹刚好将药丸溶在水里。

    “我来,将夫人扶着坐起来。”齐莞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冷静,因为她清楚母亲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她,可是她仍心中挂忧,不知这次母亲为何晕倒。

    一碗药汁灌了下去,勉强只能喂进小半碗,庄大夫被请了过来。

    庄大夫大概也没想到他本来信心十足能治好的贵人会突然晕倒,微微气喘随着夏竹进来的时候,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齐莞赶紧让了位,让庄大夫坐在杌上替陆氏把脉。

    陆氏的脸色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脉象比起之前的更显拘急,庄大夫一手捻着胡须,心中却是大惊,这症状可是大凶啊。

    “庄大夫,我母亲病情如何?”齐莞见他诊脉之后只是拧眉沉思,许久也不曾言语,心中愈加忐忑,忍不住出口询问。

    庄大夫摇了摇头,示意齐莞随他到外间。

    “齐姑娘,齐夫人内伤已入肺腑,一般散邪药物于事无补,小老头才疏学浅,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庄大夫低头叹息,连诊金都不收,就告辞离去了。

    怎么会这样?齐莞脸色突变,母亲的身体不应在这时就已经药石无灵的,应该是两年后才对,难道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是庄大夫的药!

    上一世她没有请庄大夫来给母亲看病的,是因为她的鲁莽,所以提前让母亲的身体……

    “姑娘,夫人醒了。”迎荷从里屋出来,欣喜地对齐莞说道。

    齐莞立刻返身进来,看到陆氏已经被扶着坐了起来,正靠着床板抬头看她。

    “娘。”齐莞心中虽惊骇,但脸上仍然镇静,她在陆氏身边坐了下来,“您觉得怎样?”

    “只不过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碍。”陆氏拍了拍齐莞的手背,说话的声音还显得中气不足,十分虚弱,“韩夫人来了吗?”

    “来了,正在花厅奉茶,娘,那庄大夫的药吃了也不见好,不如停了他的药方,吃在京都带来得那些吧。”齐莞轻声说道。

    陆氏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今天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的,她也感到力不从心,看到女儿极力维持镇定的神情,眼底却掩不住的担忧,她就知道肯定是庄大夫束手无策了。

    “好,韩夫人是客人,不能让她久等,我已经没事了,你去招待韩夫人吧,我这儿已经没事了。”陆氏说。

    齐莞如今是一刻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无奈家中还有客人,她只能叮嘱迎荷和夏竹好好照看夫人,便来到了花厅。

    韩夫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耐,一见到齐莞走来,立刻就起身相询陆氏的身体。

    “多谢韩夫人关心,家母已经转醒,只是身体虚弱,未能相迎,让我代为跟您说声抱歉,请夫人您过来,却又无法亲自招待,实在过意不去。”齐莞给韩夫人赔了一礼,本来今日应该是宾客相见欢的场面,没想到最后会这样怠慢了韩夫人。

    “齐姑娘不必客气,我原是该去看望令堂,只是齐夫人才刚刚转醒,我便不好打搅,应是我感到不好意思。”韩夫人笑着说。

    齐莞微微一笑,“韩夫人请坐。”

    待韩夫人入座之后,齐莞才在她身边坐下,只不过她心里还在想着陆氏的身体,所以和韩夫人的谈话并不十分热络,韩夫人也没有提起要收她为学生的事情,两人言语了数句,韩夫人便起身告辞了。

    齐莞亲自将她送到大门。

    临上车之前,韩夫人回头对齐莞说,“齐姑娘,知府夫人医术在锦州城无人能敌,前两年我更是亲眼见到她只凭一根银针将一个垂死的妇人救了回来,只是,她不怎么经常留在这里,也不知此时是否在锦州,若你能请她出手……”

    韩夫人言尽于此,含笑点了点头之后,上车离开了。

    齐莞一怔,赵夫人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位夫人的医术无人能敌。

    “姑娘,姑娘?”沉香在身边低声唤了几句。

    齐莞回过神,看了沉香一眼,慢慢地走回院子里,“你在锦州城有好几年了,可曾听说过这位赵夫人的医术高明?”

    “奴婢虽不曾亲眼见过,却听说了不少,赵夫人宅心仁厚,又经常帮助百姓,前些年附近有村庄发生瘟疫,是赵夫人带了帮手过去救人,这也是为何锦州城的百姓如此爱戴赵大人和赵夫人的原因。”沉香低声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了!

    如果她亲自上门去请赵夫人替母亲看病,她是否会答应?齐莞有些不确定,赵夫人是爱戴百姓,可不一定喜欢结交权贵……

    而且就她所知道的,赵夫人那位儿子,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的母亲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齐莞心里犹疑不决,但所有的犹豫都抵不过她想要治好陆氏的心情。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赵府。”齐莞坚定地开口。

    沉香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忍,“姑娘,赵夫人似不在锦州城,听说她两个月前回娘家去了,不知如今是回来没有。”

    齐莞神色一僵,心底感到一阵冰凉,难道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求菩萨保佑,让赵夫人快些回来,也让夫人健康长寿。”银杏在另一边喃喃求神明保佑。

    “明天我们去一趟平安庙吧!”齐莞轻轻声地说道,她如今难道真的只剩下乞求神明保佑母亲这唯一的办法了吗?

第十一章 路有不平

    去平安庙能做什么?齐莞自己也不知道,她就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只能去平安庙求个心安,然后继续为母亲寻找名医。

    昨晚送走庄大夫之后,齐莞又让人去请了另外的大夫,得到的诊断都和庄大夫差不多,这让齐莞的心更加往下沉。

    陆氏喝了从京都带回来的药之后睡下了,隔天一大早,齐莞在陆氏还没起身的时候就过来了,见到陆氏的脸色比昨天见到的要好一些,心里稍微安心,但始终不能松口气,用过早膳之后,她就告知了陆氏,带着沉香往平安庙出发了。

    “等我们从平安庙回来之后,你便去打听一下,那位赵夫人回来没。”靠着车壁,齐莞微微闭着双眼,低声交代沉香。

    “是,姑娘。”沉香轻声地应下,看了脸色不太好的齐莞一眼,忍不住安慰,“姑娘且放宽心,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定会长命百岁的。”

    齐莞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意。

    有福?长命百岁?如果真是如此,她何来有这一世的重来。

    但,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允许再重蹈覆辙,即使是要和命运作对,她也在所不惜。

    马车驶出了中大街,就要到达城门的时候,忽听到外面一阵吵杂的声音,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齐莞微微皱眉问。

    “奴婢去问问。”沉香拉开深蓝色呢绒车帘,让赶车的小厮去问了前头发生什么事情,周围堵塞的人不少,没一会儿就问到了原因。

    “姑娘,是云麓书院的学生在围堵一个少年,听说是那少年得罪了权贵,如今被那权贵少爷带着几个壮汉要求比武,那少年不肯,如今正僵持不下。”沉香回到马车,跟齐莞说明原因。

    齐莞轻蹙眉心,“既是恶汉堵街,为何守城门的官兵没有任何举动?”

    “是汝南侯家里的少爷,那些官兵不敢上前去阻挡。”沉香说。

    见低踩见高拜的东西!齐莞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被围住的是何人?”

    “还没问出来,奴婢再去问问。”沉香这次亲自下了车去打听。

    齐莞也撩开一线窗帘,朝那最是热闹的地方看去,正好人群中被隔开了一道缝隙,一张冷峻淡漠的年轻俊脸印入眼帘,齐莞怔了一下,将窗帘拉开,眼睛直盯着那个少年。

    是他!

    和记忆中的那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这个男人在的地方,仿佛其他事物都会失去光彩,让人只能看到他,明明不是长得倾城倾国的男子,却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仰望的气势。

    那样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眉目清冷,俊脸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就已经足够镇压住那些大汉不敢再往他面前走近一步……

    这个男人啊,即使还没有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已经能有这般凛冽气势,果真不是普通人。

    赵言钰,没想今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上一世,如果不是她找了各种机会结交他,然后得到他的帮助,将齐家勾结前太子的证据交给他,她也不可能将根深蒂固的齐家连根拔起。

    齐莞放下窗帘,既然她已经决定不想过上一世那样的生活,也就不愿意和这样的人物扯上任何关系,赵言钰在这时到将来位极人臣,中间是一段怎样的岁月,她不必想也知道,自古以来,成为君王者都要付出许多东西,而作为新帝的左右手,赵言钰的双手又有多干净?

    “姑娘,是赵家少爷被围住了……”沉香从外面回来,跟齐莞细说起外面的情况。

    话刚说完,外面的声音更加吵杂,甚至还有打斗的声音。

    齐莞来不及跟沉香说什么,重新撩起窗帘看了过去,却见赵言钰身手灵活,出手凌厉地将那些大汗击倒在地,连那个只会躲在后面的纨绔青年一起踢了出去,然后冷声让守城门的那些官兵迅速疏通道路。

    她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的意思。

    被赵言钰提了一脚的青年被那几个大汗抬着离开了,城门很快就恢复了通行。

    齐莞想再看一眼那赵言钰,却不知他去了何处,人群中没有他的身影了。

    “既然已经通行,那就继续走吧。”齐莞吩咐道。

    有了这一段的插曲,她们到达平安庙的时候,已经是响午了,正好是午饭时间,参拜之后,便有小僧过来请她们到膳斋堂用膳。

    “今日的香客似乎不少。”齐莞到达山下的时候,便发现停放马车的空地比上一次还要热闹。

    前面领路的小僧客气地说道,“过些天是一年一度的行善日,城里的夫人都到这里与住持商量今年该如何执行。”

    “行善日?”齐莞大感讶异,这倒没听说过。

    沉香解释道,“这是赵知府到锦州城上任之后,赵夫人和其他夫人定下来的,每年选定一个日子,为城里和周围村庄的穷苦百姓筹集善款,已经是第五年了,一直没有断过。”

    齐莞点了点头,“赵夫人真是善心人。”

    “赵夫人提议,今年不要赠送米粮,不如直接将筹集来的银子送给那些穷苦的百姓。”小僧低声说。

    “直接给银子?”从来只有给穷人送衣食的,送银子还真是少见。

    “是啊,赵夫人的注意总是最多的。”小僧笑着说。

    齐莞猛然停住脚步,眼睛直盯着小僧,“你是说,赵夫人今日也在这里?”

    “是的,就在膳斋堂里。”小僧奇怪地看了齐莞一眼,不明她为何这样的反应。

    “姑娘,太好了。”沉香露出喜悦的笑容。

    齐莞点了点头,差点就想就这样跑去求赵夫人救她的母亲了,可是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尚不了解那位赵夫人,贸然去求人家帮忙,对方未必肯答应,不如先试探对方为人,然后再找求她帮忙。

    “我们去膳斋堂吧,难得遇到这样的盛事,我们不能错过。”齐莞笑着对小僧说。

    “齐姑娘,请这边来。”

第十二章 赵夫人

    小僧将齐莞她们领导膳斋堂,除了先前几位曾经在凉亭中见过的夫人,其他都是生面孔,本来是说说笑笑的大厅,在见到齐莞出现的瞬间,都静了一下,转头打量着她。

    这里没有几个人认得齐莞,只觉这小姑娘衣着虽不是华衣锦绣,但质料上乘,且气质沉静,面容姣好,看着不是一般小家小户的千金,究竟是谁?

    “齐姑娘。”与齐莞见过面的刘夫人站了起来,朝着齐莞招了招手。

    齐莞不知哪位才是赵夫人,又见刘夫人在向她招手,她微微一笑,向刘夫人走了过去,“刘夫人。”

    “怎么没见到令堂呢?只有你一个人吗?”刘夫人牵着齐莞的手坐到自己身边,笑眯眯地问着,回头跟其他人介绍,“这是京都齐家的姑娘,刚到锦州没多久,大家肯定都陌生着。”

    “是百年世家的齐家吗?”有人小声地问,眼角瞟了齐莞一眼。

    “敢称为京都齐家的,还有几个?”刘夫人淡淡地笑问。

    众人恍然,看向齐莞的目光比之前又是不同了。

    京都齐家乃大周朝四大世家之一,是一流的勋贵望族,刘夫人这般巴结这位齐姑娘,想来应该是嫡支所出,如此,这齐姑娘身份就不一般了。

    齐莞似乎没察觉到他人异样的视线,淡淡地对刘夫人笑道,“今日我是来替家母祈福,没想听说了各位夫人在此商议行善日的安排,家母与我对锦州城不甚熟悉,但此等善举却深入人心,如若各位不嫌弃,小女子也想略尽绵力。”

    这话说得诚恳客气,不见半点娇气和傲慢,她是真心想要帮忙,至于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敢情好,人多好办事。”刘夫人爽快地说,转头对她身边另一位穿着琵琶襟撒花上衣的夫人说,“赵夫人,你觉得呢?”

    齐莞视线几乎在刘夫人开口的瞬间就转了过去,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肌肤白皙光滑,眉目略显英气,鬓角修得齐整,脸上带着微笑,看向齐莞的目光很是亲切,一点都不显得气势迫人,看起来不似难以相处的。

    “我自然是欢迎之至,齐姑娘能伸出援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赵夫人含笑看着齐莞,神色莫辩。

    这位赵夫人看着似有些眼熟啊,是在哪里见过吗?齐莞心里暗咐,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她是从来没见过赵夫人的,那……啊!是上次在平安庙,她和母亲从凉亭出来,与这位夫人有一面之缘。

    这个行善日的准备一直以来都没有推选出领袖人物,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皆以赵夫人为首,而刘夫人长袖善舞,对外的各种打点则都由她负责。

    “这位是知府夫人,齐姑娘,有你的帮忙,我们甚是欢喜。”刘夫人笑着说。

    齐莞侧身给赵夫人行了半礼,“赵夫人。”

    赵夫人笑说,“齐姑娘莫要客气,我这人直来直往,最不耐烦就是那些个繁文缛节,我们既是要一起做事的,就别拘礼,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个爽快大方的人,齐莞心中暗自欣赏。

    “赵夫人真是直爽之人,只要有我帮得上的,您尽管开口。”齐莞看向赵夫人,眼神真诚晶亮。

    要看一个人是否能值得交往,眼神非常重要,所以她要让自己表现得很真诚。她看得出来,赵夫人虽然看着很亲切温和,但对别人似乎有种淡淡的抗拒,并不是能轻易深交的。

    “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赵夫人爽朗地笑道,“好了,大家动筷吧,今天这一顿呀,可是方丈特意吩咐为大家准备的,这斋饭吃了能佑平安,大家可别客气。”

    这斋堂里一共有十数位夫人,在旁边服侍的丫环不算,有不少是想过来跟齐莞套交情的,无奈赵夫人开口说了这话,便不好意思过来了,于是,都动筷用膳了。

    用过斋膳之后,齐莞也没立刻告辞,而是找了话跟赵夫人聊了起来。

    期间,有不少过来跟她们打招呼的,有的甚至还问起了齐莞是否定亲,齐莞应对自如,但却显得疏离,那些夫人找不到话题,便讪讪地离开了。

    赵夫人侧目看了齐莞一眼,想起那次在厢房中听到她的话,对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甚有好感,在这个年代,能够有这样的眼力和看法,是挺不容易的,而且,看齐莞的行为举止很大方得体,家教肯定很不错的。

    她也见过不少世家千金,不过能有齐莞这样沉静稳重气质的,倒是很少见。

    刘夫人本来一直陪着齐莞她们说话,不过有丫环不知过来跟她说了什么,她没一会儿就跟赵夫人和齐莞告辞,说有事要先回家。

    赵夫人对齐莞说,“大家都各有各忙,就我们两个最清闲了,不如到周围去走走?”

    齐莞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立刻点头,“好啊,我还没仔细欣赏过这平安山的风景呢。”

    “走吧。”赵夫人看了她一眼,牵着齐莞的手腕走了出去。

    她们沿着平安庙的山路慢慢走着,沉香和赵夫人的丫环跟在她们身后。齐莞一直想找机会开口跟赵夫人提出要请她医治母亲的话,可不知怎么启齿,就怕赵夫人会误以为她今日的所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这样未免显得太缺诚意了。

    “齐姑娘。”赵夫人突然转头看着她,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似的,“你今日可是有其他事要与我说?”

    之前她所见到的齐家母女,都不是会随便结识他人的,今日既是主动与她攀谈,想来应该是事出有因。

    呃?齐莞微微怔了一下,神色尴尬,“赵夫人……我原是想改天亲自登门的,家母患有旧疾,大夫都说药石无灵,我听说赵夫人您医术高明,所以,所以想请您为我母亲治病,夫人大恩大德,我齐莞今生永世难忘。”说完,给赵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下可轮到赵夫人愣住了,她以为齐莞找她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笑了出来,双手扶起齐莞,“原来是这个,齐姑娘快起来。”

    “赵夫人。”齐莞希翼地看着她,不知她是否能答应。

    赵夫人叹了一声,笑道,“我所学的跟传统的医术有些不同,凭的就是一根金针,我也不敢打包票,不如我明日到你府上去给你母亲瞧瞧,若是能治的,我都会尽量。”

    医者仁心,她所学来的医术本就是为了继承师父的遗志,怎么会拒绝齐莞的请求。

    齐莞喜出望外,情绪略显激动,“多谢夫人。”

第十三章 陆氏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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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了赵夫人,齐莞便带着沉香回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快要旁晚时分,陆氏刚刚醒过来,听夏竹说姑娘回来了,便让她去把齐莞叫了过来。

    “娘,今日感觉如何?”齐莞不等夏竹去唤人,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就过来了。

    “今日有精神一些,你去了平安庙吗?”陆氏一头黑发披散在背后,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说话的声音很轻,听在齐莞耳里,只觉得心中微疼。

    母亲的身子是之前亏损太大了。

    “原是想去祈福,却听说锦州一年一度的行善日就要到了,便留了下来,想略尽绵力,对了,娘,明日赵夫人会过来。”齐莞从迎荷手里接过燕窝粥,亲自喂陆氏吃下去。

    “赵夫人?就是赵知府的夫人,那位据说能起死回生的赵夫人?”陆氏疑惑地问,昨天庄大夫离开之后,齐莞有跟她说起过要请赵夫人来替她看病,可是毕竟人家不是开药铺的大夫,哪能随便请人家过来,

    齐莞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本来还想让沉香去打听赵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今日会在平安庙遇到她,我跟她提起了想请她帮忙,赵夫人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还说明日就会过来,娘,赵夫人为人爽快大方,是个很心善的人,我听刘夫人说过,赵夫人是很乐于助人的。”

    陆氏伸手细细地轻抚齐莞的鬓角,柔声说,“阿莞,因为我的身体,让你费尽了心思,别人家的姑娘每日只需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最烦恼不过想着今日该绣什么样式的女红,明日要听什么曲儿,你过得太累了。”

    “娘,您说的是哪话,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女儿不管多累都愿意。”齐莞微微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水光,“您还年轻,只要把身体养好了,以后长命百岁的,还要享女儿的福呢。”

    “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是多希望能看到我的阿莞嫁人生子。”陆氏想到自己的身体,语气不免有些绝望。

    齐莞猛地抬起头,目光炯亮坚定地看着她,“娘,我相信人能胜天,如果连自己都失去了希望,又怎么能指望别人?您说要看阿莞嫁人生子,您就一定要相信,您会好起来的,如果没有您在身边,阿莞纵使拥有齐家嫡女的身份,也未必能过得好。”

    陆氏一怔,“怎么会过得不好?阿莞,娘不是失去希望,只是……”

    “难道母亲没有想过,如果您不在了,会有下一个齐夫人?她对如何对待阿莞?娘,除了您,我谁也不相信。”齐莞说得眼眶发红,想起上一世失去母亲之后,她在齐家度日如年的生活,那种满心仇恨而不得宣泄的心情,她到现在仍清楚地刻在心头。

    听到女儿这咄咄逼人的话,陆氏真的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如果她去世之后,女儿该怎么办?因为身体的羸弱,她对什么都失去希望,即使没表现出来,却已有种等死的心态,可女儿这一番话,却是犹如当头棒喝。

    没有了亲生母亲,即使是嫡出的孩子,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谁人知道?何况阿莞只是个姑娘。

    “嗯,阿莞,你这话说得对,我不该百念皆灰,每日过得灰心槁形,所谓养病先养心,我自己都没把心养好,又怎么能养病,你放心,娘一定会好起来的。”陆氏本来暮气沉沉的眼眸散发出一丝光芒,终于重新燃起了斗志。

    齐莞听到陆氏这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母亲有斗志,就不怕会治不好身体。

    “娘,先把燕窝粥吃了,等明天赵夫人来了,我相信她肯定能治好您的。”齐莞笑着说道,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赵夫人一定能改变母亲的身体状况。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感。

    陆氏吃下燕窝粥之后,齐莞陪着说了锦州城行善日的安排,很快到了晚膳时间,在齐莞和两个丫环的劝说下,陆氏又吃了一个花卷和一碗白粥。

    齐莞从上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各处已经掌灯了。

    大概是心情好,齐莞的步伐显得比平时要轻快许多,沉香拿着灯笼走在她身边,见到她嘴角轻扬的模样,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姑娘,奴婢是第一次见到姑娘这样的好心情。”

    “是吗?”齐莞伸手摸了摸嘴角,侧头看了沉香一眼,“确实……我很久很久没有觉得像今日这样开心了,就好像期待的事情终于看到了实现的希望。”

    “姑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沉香轻声说着,齐莞是她见过最是心善的名门千金,性格又是那么温良恭谦,相信老天一定会善待她的。

    “你也是,我们都会心想事成。”齐莞淡淡一笑,低声呢喃了一句。

    沉香并未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见到银杏低着头坐在外间的门槛上借着屋檐下的灯火在打络子,听到脚步声,急忙抬起头,一见到是姑娘回来了,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收拾起来塞到门后。

    “姑娘,您回来了?”银杏踩着碎步迎上来,不留痕迹地将沉香给撞开了。

    沉香知道银杏不喜欢她,便只是笑了笑,对齐莞说,“姑娘,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沐浴。”

    齐莞并不是没发现银杏的小动作,不过她暂时按下没说什么,只是朝着沉香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屋。

    银杏替齐莞歇下钗子,因为齐莞还不到及笄,发型是再简单不过的丱发。

    “姑娘的头发真好看。”银杏解开髻发之后,拿起木梳替齐莞将发丝梳直,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拿在手中细滑如水,真真是好看。

    齐莞透过铜镜看了银杏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银杏见齐莞笑了,又夸了几句,然后才道,“姑娘今日怎么不带奴婢一起出去呢?奴婢服侍姑娘这么久,比起旁人更了解姑娘您所需。”

    “便是因为你服侍我久了,在我这院子里才能镇压住其他人,前两日才全城禁闭,家里的丫环难免人心惶惶,有你留在家里,我才放心。”齐莞嘴边带着一抹浅笑,慢慢地说道。

    这么说,姑娘最器重的还是她?银杏面上一喜,“奴婢一定会替姑娘盯着那些小丫环,不让她们做出什么错事。”

    齐莞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醒来,她无时无刻在想怎么将这个会背叛她的丫环调离身边,虽然一切的事情尚未发生,但她绝对不会因为还没发生就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她心中没有仇恨,但不代表原谅了一切。

第十四章 内病外治

    小本子开机不到几分钟就死机了,郁闷shi了!!今天的更新好艰难!

    翌日,赵夫人果然应约而来,齐莞亲自到大门迎接,赵府就在对面,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连马车都用不上。

    齐莞不是没有怀疑过赵夫人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帮她们,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能治好母亲,她什么都愿意给。

    何况,就算别人另有所图,无非是冲着齐家而来,于她何干?她要的,只是母亲好好地活下去,其他的都不会在乎。

    赵夫人却不知齐莞在想什么,要不是听了别人提起,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对面一直没住人的别院是京都齐家的,原来还以为又是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望高不看低的勋贵,不过那天她刚回了锦州,在平安庙对齐家母女印象还不错,又因为那件事,所以才想帮一帮齐莞。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是有攀高枝之嫌,不过她关筱兰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不在意他人眼光,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

    陆氏因为身体虚弱无法到前面相迎,只能在穿堂等着,见到齐莞领着赵夫人前来,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眼,见赵夫人鲜眉亮眼,笑容端庄,顿时心生好感。再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夫人似乎挺眼熟,想了想,才记起上次在平安庙匆匆见过一面,陆氏含笑走了过去,“赵夫人,还要麻烦你过来替我看诊,实在是过意不去。”

    “齐夫人快别这么说,我过来这里,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赵夫人没有受陆氏的半礼,侧身避开了,扶住陆氏的手,笑着说道。

    “若不是小女不放弃……我对自己的身体早已经没希望了,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你医术高明,这才失礼请你过来。”陆氏看了齐莞一眼,对赵夫人说道。

    “我这哪里能算正经大夫,其实就是以前跟师父学了些针灸术。”赵夫人看了看齐莞,笑说,“我也只能试试,希望能帮到你。”

    陆氏说,“我明白,总之,是麻烦你了,我其实已是听天由命。”

    “娘,我相信人定胜天。”齐莞一点都不喜欢听天由命这四个字,就因为总是寄望老天,她们才会遭遇那么多不幸。

    陆氏笑了笑,和赵夫人并肩走进了房间里。

    今日赵夫人不是来闲聊的,所以坐下之后,也没多说其他的闲话,便让自己随身的丫环拿出垫枕放到桌子上,为陆氏把脉。

    齐莞比任何时候都紧张,这也许是她和母亲最后个希望了,她真希望赵夫人能够为她们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早在第一眼见到陆氏的时候,赵夫人就看出她脸上血色不足,脚下走路轻飘,是内虚缺气的症状,如今再诊其脉象,拘急失养,已经是……

    “齐夫人本来身体就有亏损,是生产之后才愈是虚弱的吧。”赵夫人低声问道。

    陆氏点了点头,“生下阿莞之后,我这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年代的医学设备落后,女子生产犹如一脚踏进棺材,许多女子都是因为生产之后落下不少毛病,这陆氏应该是一样。

    “夫人月事可是一直不调?”赵夫人继续问道。

    “时多时少,时有时无。”这屋里都是姑娘家,陆氏也就直言不讳。

    赵夫人收回手,说道,“你这病也不是说没得治,不过夫人自己也知道,病去如抽丝,只要好好地养三五年,你这身体自然没什么问题了。”

    齐莞听了这话,几乎是立刻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庞充满了惊喜,“赵夫人,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药三分毒,齐夫人不必要再吃补药,对身体益处并不多,内病外治,我所擅长的是针灸术,古人有云,宗气营卫,有生之常,针灸之外,汤药至齐,长期以通经脉,调气血,使阴阳归于相对平衡,脏腑功能趋于调和,身子才会慢慢地养好了。”赵夫人看了齐莞一眼,陆氏的病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治好的,那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这时候懂得针灸的大夫并不多,要每天都针灸一次,并不容易。

    陆氏说,“只要能将我这身子养好,多久都可以,赵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赵夫人想了一会儿,道,“那从明日开始,我每日过来替你针灸治疗,半个月之后再看看疗效,如何?”

    “赵夫人,这……太麻烦你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齐莞感动万分,她真的不知要怎么对这位和她们还算陌生人的赵夫人表达谢意。

    “学医之人本来就该悬壶济世,我没结婚……没成亲之前啊,也是跟着我师父到处替别人看病的,你们这样谢我,我反而不好意思。”赵夫人笑着说道。

    陆氏和齐莞都不知这位赵夫人是什么来历,但听她这爽快的语气,便也没继续说客气话,而是招待了她到外面吃茶。

    “吃茶就不必了,今日我有带针盒来,不如我先替齐夫人针灸一回,你感受一下,怎样?”赵夫人说。

    陆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切按赵夫人的意思去办。”

    赵夫人便吩咐自己的丫环去准备艾绒,又让夏竹和迎合准备了酒精,说是要给金针消毒。

    齐莞就在旁边看着,看到赵夫人将一根根如发丝一样大小的金针拿出来,用白棉布蘸酒精之后仔细地擦拭,这样就是赵夫人说的消毒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针灸治疗,以前不曾见过有大夫使用这方法。

    待赵夫人让母亲将衣裳全数脱下来之后,齐莞这才明白为何从来没有大夫使用这方法,大周朝女大夫很少,几乎都是男大夫,试问有哪个后宅女子敢让一个男子看自己无着寸缕的身子?

    真的很稀奇……

    齐莞突然很感兴趣,眼睛闪亮地看着赵夫人的动作,似乎要将这些动作深记脑海里。

第十五章 应付自如

    明天大概中午12点本书会自动进入PK,PK规则已改,粉红票不能投了,好像是要投花的,囧……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赵夫人才收起了金针,陆氏却是沉沉睡了过去。

    “别叫醒她,让她睡吧,明天我再过来。”赵夫人轻声说道,跟齐莞示意之后,两人一起离开内屋。

    迎荷和夏竹忙着替陆氏盖上被子。

    “赵夫人,真是谢谢您。”齐莞脑海里还充满了对针灸的好奇和惊讶,本来她对赵夫人的医术还抱着一丝狐疑,看到那样出神入化的针灸医术,不免对这位夫人多了几分崇敬。

    赵夫人拿出手帕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别谢了,我今天光是听这两个字,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齐莞浅浅一笑,亲自给赵夫人倒了一杯茶,“赵夫人是个爽快的人,我和母亲能够结识您,真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小丫头嘴巴真甜!”赵夫人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好了,我也不久坐,等你母亲醒来之后,你再给她喝些参茶,以前的那些补药就暂时不要吃了。”

    “已经就要午膳时间了,赵夫人何不留下用膳之后再回去?”齐莞忙开口留饭。

    “下次吧,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赵夫人说,“我明日再过来。”

    齐莞亲自将赵夫人送到正门,看到她进了对面的门,才转身回了上房。

    用过午膳之后,陆氏就醒了,看起来精神时候不错,脸上终于有了正常的血色,而且还说全身上下感觉舒服了不少,教齐莞更是佩服赵夫人的那手针灸功夫,同时心底对于治好母亲的旧疾更有希望了。

    第二天,赵夫人果然在约定的时间来替陆氏针灸治疗了,齐莞还是站在旁边看着,有时候还为赵夫人打下手。

    这次陆氏倒是没睡了过去,当赵夫人将最后一根银针拿下来之后,陆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让夏竹过来为她穿上衣裳,齐莞也将参茶端了上前。

    “我原来夜晚睡眠总是很浅,昨晚却是一觉到了天亮,这针灸医疗果真神奇。”陆氏穿戴完毕,才打起了帐幔,笑着对赵夫人说。

    赵夫人笑道,“睡眠也是一种进补,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平日若是没事,就到外面走走,不能总是坐在屋里,对身体无益的。”

    陆氏笑着答应下来,和赵夫人一起走到茶厅,“我听阿莞说锦州城的行善日就要到了,我这身体恐怕帮不上什么,所以我想让阿莞替我尽一份力。”

    “那好,这几天我也正忙着这件事,齐姑娘就跟我一块去看看吧。”赵夫人爽快地点头。

    今日赵夫人没急着回去,而是和陆氏在茶厅说了一会儿的话,从怎么养身体说到各自的子女上,彼此都发现,原来和对方的脾性挺相合的,不仅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说得都差点忘了时辰,若不是赵夫人家里的丫环来回禀了事儿,说不定还要继续说下去。

    “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就先回去了,阿莞今天午后跟我到刘夫人那儿一趟,商量一下行善日那天的事宜。”赵夫人站了起来告辞。

    齐莞笑着应下,送了赵夫人出门。

    *********

    午膳之后,齐莞回了屋里小寐一会儿,到了与赵夫人约定的时辰,她便起身了,让银杏打了水进来洗脸,之后便精神奕奕地带着两个丫环一起出门。

    赵夫人的马车已经门外等着她了。

    扶着丫环的手上了马车,齐莞见到已经端坐在车内的赵夫人,行了一礼,“赵夫人。”

    赵夫人拉着她到身边坐下,吩咐外面的小厮赶车,两个丫环都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面。

    到了刘夫人那里,赵夫人和她在商量在怎么安排善款的事情,齐莞就在旁边听着。

    “每家每户送十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冬了,但这银子要怎样分派到他们手里,这才是个问题,并不是相信不过底下的人,但狡猾之辈总是有那么几个,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赵夫人说。

    刘夫人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们妇道人家也只能负责筹备善款,只将这些银子发放到各个百姓手中,我们是不适宜抛头露面的,就是朝廷拨银两救济贫苦百姓,中间也会被刮去一层,更别说我们这儿不是官府包办的了。”

    如果以赵夫人自己的方法,她当然是希望亲力亲为,只是毕竟人力有限,就算是在她以前生存的年代,规范再妥善,总有人能找到方法将善款占为己有。

    “齐姑娘以为呢?”赵夫人见齐莞拧眉沉思,便随口问了一句。

    齐莞眉心微舒,轻声道,“听你们方才的意思,我确实有个想法,不过未必可行,若是说得不对,赵夫人和刘夫人可千万莫要取笑我。”

    赵夫人笑道,“你只管说,我们现在是三人计长,有什么就说什么。”

    齐莞敛眉想了想,问道,“不知这锦州城需要帮助的百姓有多少?”

    “这个倒是没计算,除了街上和庙里的乞儿,就是那些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老人家都需要帮忙的。”刘夫人说。

    赵夫人只是含笑看着齐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将需要帮助的人数集中记起来,到时候分各个区域,指派各个管事去将银两分发到个人手里,如此一来,有了详细的人数和区域安排,便更容易管理了一些。”齐莞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是随便说说。”

    “你这方法很好,我竟是没有想到。”赵夫人笑道,这是一个挺有效率的方法,她早该想到的,大概是在这里生活太久了,思考能力还是被影响了。

    “倒是简便了许多。”刘夫人笑着点头,“不如就用这个办法?毕竟今年送银两跟派发实物不同,必须谨慎些,毕竟这都是善款,不能辜负那些善心人。”

    “那好,明日把郑夫人她们也约了出来,我们再详细地安排,阿莞,你也一起来。”赵夫人说。

    接下来的数日,赵夫人每天早上替陆氏针灸之后,便带着齐莞到刘夫人这里商讨行善日的具体安排。

    一般而言,极少有姑娘被带来参加行善日,但由于齐莞是代母出席,身份又比其他人要显贵些,自是无人有意见,甚至各家夫人有意无意地带了自己的女儿出现,希望能跟齐莞结识,若是能因为齐莞的身份将来得到提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齐莞对于那些刻意和她拉近关系的千金姑娘们应付自如,就在她以为接下来的生活会过得充实而简单的时候,陆氏突然收到京都来的信件。

    是齐正匡的亲笔信,再过一个月,她的父亲要来锦州城了。

第十六章 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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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正匡要来作甚?

    从陆氏那儿听说了这个消息,齐莞一颗心直往下沉,对于自己的亲父,她心中余恨并未完全消散,或许对于齐正匡和其他人而言,以后的事情都是不知情且还未发生的,但她经历过所有的仇和恨,想要彻底忘记并不容易。

    至少她现在无法毫无芥蒂地对待自己的父亲,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忘记在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她真的没想过会这么快又要见到齐正匡。

    是了,上一世差不多这个时候,齐正匡似乎有来过锦州城,但究竟过来做什么,她却毫无所知,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为了母亲而来,因为他在锦州城的半个月里,几乎天天往外跑,有时候甚至两三天都见不到人。

    又是为了他仕途上某些隐秘的事情吧!齐莞讥诮地想着。

    “听到你父亲要来锦州,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陆氏看着最近经常和赵夫人外出的女儿,发现自从听了她父亲的来信之后,神情便是一片怔忪,似乎不太欢喜的样子。

    齐莞回过神,看了看脸色比半个月前要红润许多的陆氏一眼,轻声说道,“我没有不高兴呀,只是有些惊讶罢了,父亲那么忙,竟然还有时间到这儿来,女儿这就让人去收拾外书房,父亲来了之后才能用得上。”

    陆氏莞尔笑道,“好了,你刚从外面回来,想必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你父亲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明日再吩咐几个丫环婆子去打扫打扫也不迟。”

    “娘,那我先回屋里去了。”齐莞站了起来,“明日还要到赵夫人家中一趟,后天就是行善日了,待再过两天,我便能天天陪在您身边了。”

    “明日我也去吧,我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也想见识见识赵夫人的行善日是怎样的,指不定将来回了京都,我们还能借鉴借鉴。”陆氏说。

    “可是……”齐莞很是犹豫,担心母亲的身体吃不消。

    “赵夫人也说了,让我多多到处走走,不能总是坐在屋里,明日她过来的时候,我再问一问她,若是无妨的话,那我就跟着去瞧瞧。”陆氏笑说。

    齐莞轻轻一笑,母亲总是在屋里也不是办法,也许多出去走走,接触多一些新事物,心情自然会更开朗些,“那好,明日若是赵夫人觉得没问题了,我便和娘一起去。”

    翌日,赵夫人听了陆氏的要求,自然是没有意见,“我还想劝说你到外面去走走呢,既然你自己也有这个心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几天啊,我那两个丫环总对我说,外头的人对赵夫人赞誉有加,简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听得我心里十分好奇,使人一问,才知赵夫人当年带领锦州百姓对付贼寇的事情,赵夫人,我是真心佩服你。”陆氏和赵夫人到茶厅吃茶,忍不住说起了这些天从外面听来的往事。

    赵夫人莞尔一笑,这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丈夫才上任知府,有一天带着城中的士兵去巡查城外的边境,途中被贼寇设计困住,而另一边,却有山贼要攻城抢掠财物,她只好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抵抗,后来还是丈夫脱离困境,及时赶到,而后不久,山上扎根多年的贼窝便被连根拔起,也免除了锦州城百姓多年来的心头忧虑。

    “那些山贼原来只是在山上作恶,当时也是受了某些人的挑拨唆摆,才攻入城里的……”赵夫人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啊,都已经跑不动了。”

    齐莞在旁边却听得十分惊讶,“赵夫人竟然还识得武功?”

    “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赵夫人笑道。

    齐莞眸色闪烁,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赵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比起我们只懂在内宅生存的女流,你真真是女中豪杰。”陆氏叹道。

    赵夫人急忙摆手,“妹妹你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再说下去我可真要忍不住骄傲了……”说着,顿了一下,脸色有丝尴尬,“瞧我,平时大大咧咧习惯了,竟把齐夫人叫了妹妹,齐夫人,你别见怪啊。”

    “姐姐这样说岂不是让我这个妹妹更加无地自容,别提你每日替我针灸治疗身体,就这些天相处,我已觉得和你相识许久了,难得遇到知心人,我们姐妹相称又如何?”陆氏急忙说道,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自持身份的人,何况像赵夫人这样的人物,她还巴不得能交往结识呢。

    赵夫人眉开眼笑,心情非常愉悦,“那敢情好,我比妹妹虚长几岁,以后就托大自称姐姐了。”

    陆氏笑着直点头,道是理应称她为姐姐。

    闲说了一阵,赵夫人便说到了时候去于其他夫人相汇,因快要午饭时间,硬是劝了陆氏母女到她那儿去用饭,左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陆氏说不过她,只好应了下来。

    于是,齐莞便和陆氏一起到了赵知府的后院,这是齐莞第一次来这里,过门是客,她虽好奇却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打量,只用眼角余光看去,觉得这赵府后院虽看着朴实简单,但隐隐透出一种舒心的闲情逸致来。

    一路走来,除了举止得体的丫环婆子,那些锦州官员最喜欢圈养在家里的莺莺燕燕一个都不曾见到。

    听说赵知府对女色不上心,这么些年来,只有赵夫人一名妻子,别说不曾纳妾,就是一位近身服侍的丫环都没有,想起自己的丈夫已有好几房妾室,陆氏心中一片黯然。

    “粗茶淡饭的,妹妹可千万不要嫌弃。”赵夫人吩咐了丫环去厨房交代准备饭菜,便领着陆氏和齐莞来到上房的茶厅。

    “姐姐说哪儿的话,我们母女今天是来蹭吃的,你别见怪才好。”陆氏笑道。

    赵夫人爽朗地笑了起来,“别客气,我这儿别的不多,吃的不少。”

    用了午饭没多久,就听门房的来回话,是其他几位夫人都来了,而且都带了自己的千金一同前来。

    赵夫人挑了挑眉,却是见怪不怪了,“快请她们进来。”

第十七章 各家淑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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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是去其他夫人家里,未必会跟了这么多千金姑娘,可赵家这边有谁呢?有整个锦州城都知道的自小有神通之称的赵家少爷赵言钰。

    赵言钰今年十五岁,尚未有婚约,他二岁识字,五岁读书,十岁已通晓四书五经,十二岁已经取得秀才名号……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是三元及第,明年会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而后会帮助六皇子成就帝位。

    然而,不管赵言钰将来成为怎样的人物,都跟她没关系,她这一世和不想在跟他打交道。

    和赵言钰打交道,需要花费极大的心思,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牵着走,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被利用了,还是利用了他。

    “齐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到园子里走走吧,反正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次连县令夫人也带着女儿来了,就是沉香以前的主子,谢姑娘。

    齐莞其实更想做在这儿看赵夫人她们怎么安排各种事务,但今天来了好些个千金小姐,她若是表现得太奇特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议论,索性就跟陆氏说了一声,跟着谢姑娘她们一起出了商量事情的抱夏,来到园子里陪她们闲聊。

    谢姑娘闺名叫谢淑静,以她的家世,在这些小姐群中算不了什么,不过她虽然对下人刁蛮苛刻,可对待身份比她显贵的人,却很懂得投其所好,所以,在这淑媛圈子里,人缘还是挺不错的。

    “齐姑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会来这儿,你还不认识大家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来。”谢淑静一见到齐莞,就立刻以熟稔的姿态靠近过来,因为齐莞是初来乍到,跟其他人都不是很熟悉,就算之前有见过,也只是点头之交,并没有交谈过。

    对于齐莞身后的沉香,谢淑静只是轻轻地撇了撇嘴,只当没看见。

    “这位是江守备的二小姐,林同知的三小姐,许通判的大小姐……”谢淑静一个一个地介绍给齐莞认识,齐莞淡淡笑着回应。

    那些早已经想跟齐莞认识的姑娘笑着跟她回礼。

    “哼,谢淑静,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喧宾夺主了?”谢淑静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清脆尖利的声音站在后头传了过来。

    谢淑静脸色瞬间沉暗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懊恨。

    众人齐齐转身,齐莞亦是抬眼看了过去,便见一个穿着樱红色对襟金丝绣边花纹上衣,下着撒花百褶裙的年轻姑娘走来,这一身鲜艳的颜色衬得她更显鲜妍娇丽,一脸傲气地在数个婢女簇拥下走了过来。

    “吴姑娘。”见到来人,包括谢淑静在内的姑娘们都面色微变地低头见礼。

    沉香在齐莞身旁低声介绍来人,“姑娘,这位是汝南侯嫡出的二姑娘。”

    那位汝南侯的二姑娘吴盈已经来到齐莞面前,抬起下巴斜睨着她,“你就是京都齐家的齐莞?”

    齐莞嫣然浅笑,淡然地看着她,“不知吴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不过想提醒你一句,跟一些身份低下的人走得太近了,没得让自己失去颜面。”吴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谢淑静的。

    谢淑静脸色铁青,可无奈吴盈是汝南侯的嫡出二姑娘,又是家里老太太最宠爱的,她哪里敢顶嘴?

    看来这位吴姑娘和谢淑静不太合得来!齐莞淡淡一笑,并无意去参合她们之间的矛盾,轻轻地揭了过去,“今日难得大家共聚一首,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坐下说话?”

    以前,她们这些人理由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吴盈,所以几乎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二话,谢淑静这种平时最是霸道刁蛮的到了她面前,也只有憋屈的份儿,可如今却是不同了,齐家不是侯门,但却是大周朝百年勋贵世家,吴家和他们比起来,也只能算个二流贵族。

    有齐莞在,谁还怕她吴盈呢?

    齐莞没有接吴盈的话,更没有去排斥谢淑静,令其他人心里发生微妙的变化,谢淑静更是感激地看向齐莞,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撑腰,语气欢快地说,“齐姑娘,我记得赵家的花园有个竹亭,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

    被赵夫人使来伺候这些个姑娘的妈妈这时总算回过神来,紧忙地向前,笑着对齐莞和吴盈说,“齐姑娘,吴姑娘,竹亭就在不远处,夫人已经吩咐准备了各样茶点,各位不如移驾过去?”

    “有劳妈妈带路。”齐莞微笑颔首,眼睛看向吴盈。

    吴盈本来是想和齐莞结好,可是见她竟然为了谢淑静忽视了她,脸色很是不好看,若不是想到这里是赵家,她难得能进来一次,她还想拂袖而去的。

    众人来到竹亭,果然见到早已经准备好的茶点,于是,便分头坐了下来,没一会儿便聊了起来,齐莞对于她们的话题并不熟悉,只在一旁听着,而吴盈似是不屑与谢淑静说话,也是一直保持沉默。

    “这位妈妈,不知道贵府的少爷今日可在家中?”突然,谢淑静转头看了在旁边服侍的妈妈,问出了不少人心中想要问的话。

    锦州城这边的民风果然要比京都的开放,居然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打听一个男子的去向。

    不过,谢淑静这样毫无顾忌的问话,却让吴盈沉下了脸。

    那位妈妈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之后便客气地笑说,“回姑娘的话,我们少爷今日和几位同窗出去了,老奴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谢淑静露出失望的神色,其他姑娘也叹了一声。

    吴盈冲谢淑静白了一眼,“真真是不要脸不要皮了,明知赵公子不喜见到你,还敢打听他的去向。”

    “赵公子也没说喜欢你!”谢淑静没好气地回道,若是换了平时,她断不敢这样顶嘴,可今天有齐莞在这里,料想吴盈也不敢怎样。

    “那也比你强,就你这样的,还指望配得上赵公子?”吴盈鄙夷地斜睨着谢淑静,其实本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还不至于这样糟糕,只不过后来两人心中都恋慕赵言钰,彼此看彼此都不顺眼罢了。

    眼见两个人就要吵了起来,齐莞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忍不住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妈妈说,“贵府的糕点可口美味,方才吃得太多了,这会儿得走走消食,这位妈妈,我可否在这园子里走走呢?”

    “齐姑娘您请便,老奴使个丫环给你带路。”那管事妈妈连忙说。

    “那倒不用,我还不至于在这园子迷路,何况这边需要人手,妈妈不必劳驾了。”齐莞淡淡地说。

    “这……齐姑娘,那您请自便。”

    齐莞含笑点了点头,便不管谢淑静和吴盈正在看着她,带着沉香走出了竹亭,往另一边的园子走去。

    吴盈看着齐莞的背影,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对于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齐莞并非第一次接触,以前在家中会看到父亲的那些小妾为了得到宠爱,暗地里耍各种手段,而后来她成了安远侯的小妾,也要面对其他妻妾的排挤和陷害,所以对这种场面,她是非常厌恶的。

    “姑娘,前几日汝南侯的世子还跟赵家少爷在大街发生冲突呢,可看吴姑娘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沉香在齐莞身后低声说道。

    “就算她心里有数,也不会表现出来。”齐莞淡淡地笑道。

    沉香凝眉想了一想,觉得有理,便不再说话了。

    主仆二人沿着园子走了半圈,赵家这园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齐莞根本心不在焉,只是不想在竹亭凑热闹而已,走了一会儿,便说,“不知赵夫人她们商议得如何了,我们过去瞧瞧吧。”

    刚要转身往回走,却听到另一边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

第十八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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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听到男子的声音,齐莞眉心皱了皱,看向院中被大树掩盖住的鹅卵石小道,脚步声便是从小道中传来,且越来越近。

    回去的道路,只有这条鹅卵石小道。

    齐莞示意沉香一起退避到隐秘的角落,不想跟来人碰面。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少年并肩走出小道,一人穿深蓝色窄袖布衫,头发只是寻常打了个髻,看起来颇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打扮,而另一位则是穿了青绸直裰,腰系黑色腰带,袖口和领口绣有暗纹,衬得他英挺俊美,更添几分高贵,这位便是方才谢淑静念念不忘的赵言钰了。

    齐莞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只是微低着头,想等着那两人赶紧走远。

    渐渐听不到声音之后,齐莞才从角落走了出来,谁知刚转身抬起头,便看到伫立在不远直直盯着她的赵言钰。

    齐莞愣了一下,没想到赵言钰竟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她很快恢复了从容镇静的神色,朝着赵言钰裣衽一礼。

    赵言钰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年轻女子在这里,他刚走出小道的时候,便察觉出周围有人,想着若是下人的话,见了他应该会出来行礼,而不是偷偷躲起来,所以才想看看究竟是谁,哪知……应该是母亲的客人吧。

    “咦,是你啊,姑娘。”赵言钰旁边的年轻男子却露出惊喜的神色,大步地向齐莞走了过来。

    齐莞诧异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少年,这不是……那天晚上禁城的时候躲在花坛中的江洋大盗吗?怎么会在这里?哦,对了,他说有个姑姑在这里,可怎么跟赵言钰走一块儿了?

    “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在下上次蒙你相助,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你,今天见到你实在太好了,在下正好当面谢谢你。”少年站在齐莞面前,眉飞色舞,脸庞洋溢着欢喜。

    “表哥,你认识这位姑娘?”赵言钰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那位少年。

    表哥?齐莞忍不住看了赵言钰一眼,这么说,赵夫人是这个小盗的姑姑?

    “在下姓关,单名朗,姑娘,谢谢你那日的相助。”关朗没回答赵言钰,自我介绍之后,朝着齐莞作揖一礼。

    齐莞急忙侧身避开,尴尬说道,“关公子,我与你素未相识,并无相助你什么,当不起你这一礼。”

    关朗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是是是,在下将谢意放心里就好。”

    “你便是齐家的姑娘?”赵言钰听明白了关朗的话,看向齐莞的眼神瞬间如凌厉冰寒的刀子射了过来,像是在审视什么。

    齐莞被赵言钰的眼神吓了一跳,方才还温雅平和的翩翩公子顿时对她充满了防备,全身散发出摄人的凛冽气势。

    “是又如何?”齐莞很快又镇定下来,这样的赵言钰她上一世见过好几次,怎么会轻易就被震慑住。

    赵言钰朝她逼近一步,“你接近我母亲是什么目的?”

    她接近赵夫人能有什么目的?除了想请她帮忙医治母亲,难道还有其他的算计不成?齐莞好笑地看着赵言钰,声音显得有些清冷,“赵公子这话问得可真奇怪,我的目的再清楚不错了,难道你没看出来?”

    关朗用手臂撞了一下赵言钰,“姑姑不是在为齐夫人治病吗?齐姑娘亲近姑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赵言钰皱了皱眉,眸光高深莫测地看了齐莞一眼,片刻,才拱手道,“是我误会齐姑娘了,抱歉。”

    齐莞知道赵言钰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话,肯定是其中有什么内情,她为什么会接近赵夫人,在别人看来,凭她齐家嫡女的身份,根本无需降低身份去讨好赵夫人,可是如果她也跟谢淑静她们一样,对赵言钰心存爱慕……那她接近赵夫人的目的,就另当别论了。

    赵言钰是这样误会她吗?不!以她所了解的赵言钰,绝对不屑于去对任何一个倾心于他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为了什么?

    “齐姑娘……”关朗咧嘴一笑,不知又想说什么。

    齐莞对赵言钰淡淡地点了点头,打断关朗接下去要说的话,“我离开已经不短时间,得回去了,关公子,赵公子,告辞。”

    没等关朗反应过来,齐莞已经抬步走上鹅卵石小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朗没好气地捶了赵言钰的肩膀一下,“我说你啊,平时老装一副死人脸就算了,对人家姑娘也这样,你看,都把她吓跑了,你啊,就是疑心太重了,人家小姑娘还能算计什么呀?”

    赵言钰狭长的眼睛闪过一抹莫辩的神色,俊脸浮起淡淡的笑意,“表哥,你还真是怜香惜玉。”

    “我是替齐姑娘抱不平,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对待她,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一点大侠的风范都没有,要是姑姑知道了……”关朗喋喋不休地教训着赵言钰,赵言钰一言不发,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关朗大叫道。

    刚走远没几步的齐莞听到关朗大叫的声音,秀眉拧了一下,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抿紧了唇继续走着。

    沉香虽然跟在齐莞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却对这位主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姑娘……”

    齐莞没有回应她,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赵言钰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话?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但究竟什么原因,她却想不出来。

    在隐约听到说话声的时候,齐莞才轻声开口,“方才赵言钰的那些话,莫要让其他人知晓了。”

    沉香低声应下,“是,姑娘。”

    齐莞没有回到竹亭,而是直接回到抱夏,赵夫人她们已经商议出结果了,正在说闲话。

    没多久,谢淑静她们都回来了。

    在这里坐了大半天,陆氏的精神有些不济,见齐莞也回来了,便起身告辞。

    赵夫人了解她的身体情况,没有多作强留。

    其他人见陆氏离开,也断断续续地跟赵夫人告辞了。

第十九章 想学针灸

    行善日很顺利地完成了。

    通过这些天的应酬,齐家母女渐渐融入了锦州城贵妇的圈子里,加上其他人的有意攀结,来往齐家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其中汝南侯府的夫人和刘夫人来的最是频繁,不过,吴夫人来找陆氏,是为了想要借用齐家在京都的势力,而刘夫人则是与陆氏说得来,听说赵夫人在给陆氏治病,便经常来看望了。

    谢淑静和吴盈也是常客,两人似乎在斗角力似的,都希望齐莞站在自己的一边,当然,谢淑静更多的是希望齐莞能够成为她的靠山。

    对于这两位客人,齐莞一视同仁,从来没表现出跟谁比较合得来,虽然她更想做的是将她们拒之门外,理由找了好几次,总不能重复地用,总之,这接近一个月来,她对她们感到很不耐烦。

    因为汝南侯的世子,也就是吴盈的兄长上次在城门拦住赵言钰,和赵言钰打了一架之后,被有心人故意散播出去,谢淑静仿佛抓到了吴盈的痛处,每一次见面都要刺她几句,吴盈本来就希望能够得到赵言钰的注意,因自己兄长这么一搅和,她知道赵言钰肯定对他们吴家失去好感,本来心里就难受,谢淑静还要一而再地落井下石,叫她怎么不恨得咬牙切齿。

    谢淑静敢这么奚落吴盈,完全是以为齐莞会因为她曾经送了丫环的份上,对她与众不同,而吴盈之所以这么忍让着,也是想先看看齐莞对谢淑静到底多袒护。

    齐莞怎么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只不过不想去理会罢了,她每天的心思都在陆氏的身体上,眼见这些时日来,陆氏的精神越来越好,她的心情自然日渐轻松,心底也萌发了一个奇想,只是自知想到达成不易,所以一直不好开口。

    另一件她本来没想明白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她也想通了。

    为什么赵言钰会突然对她说那些话?以赵言钰的为人,除非事出有因,否则不会轻易说那样的话,她自问在锦州城从来没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除了主动接近赵夫人,可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为母亲治病,赵言钰对她的怀疑从何而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齐正匡到锦州城的目的。

    上一世,在赵言钰中了一甲状元,深得天子喜爱之后,作为**的齐正匡一直想将他网罗到太子门下,可是当时赵言钰哪一派都不跟,就像个孤臣,暗地里和四皇子又似有来往,没人想到他最后会帮六皇子登上帝位。

    齐正匡到锦州城来,不是为了母亲,而是为了要替太子办差吧!

    赵言钰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那日才会她说出那样的话。

    “阿莞,阿莞?”正在陪赵夫人说话的陆氏见女儿神情怔忪,不知在发呆想什么,忍不住轻声叫了她几句,“想什么呢?”

    齐莞从沉思中回过神,对陆氏赧然一笑,“没什么,就在想父亲不知何时到锦州城。”

    如今距离齐正匡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陆氏哑然一笑,“应该是快了吧,就在这一两天了。”

    赵夫人啜了一口茶,含笑问道,“原来是齐老爷要来了,难怪妹妹这几天心情大好,连笑容都多了。”

    “你可别取笑我,我是感到身体比以前爽利不少,所以心情也随之轻松了。”陆氏嗔了赵夫人一眼,没好气地说。

    齐莞两世为人,从来没真正想要去学什么,所谓的琴棋书画,都是为了名声而学,并非她真心喜爱,这些天她观赵夫人为母亲针灸,既感到那根金针的神奇,又钦佩赵夫人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本事,如果她也学会了针灸……

    “赵夫人的医术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简直就是妙手回春,当初那个庄大夫都说母亲的病治不了,可是您凭着几根金针就让我母亲好了起来,真的很厉害。”齐莞赶紧捻灭心中的想法,别说齐正匡不会让她去学医术,就是赵夫人也未必肯传授给她。

    赵夫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打趣地问齐莞,“瞧你把我都说得跟神仙一样了,要不你也学一学,将来你也是顶厉害的。”

    齐莞眼睛瞬时迸发出灼亮的光彩,希翼地看着赵夫人,“赵夫人的意思……您肯教我针灸吗?”

    陆氏笑着说道,“你还当真了,就你这娇生惯养的丫头,还想学什么针灸。”

    “我怎么不能学了?娘,我不怕吃苦的。”齐莞一听陆氏这话,马上不乐意地反对,她是娇生惯养,可不代表受不起苦。

    她所受过的苦,无人能比。

    齐莞这样紧张坚定的表情让赵夫人和陆氏都愣住了,陆氏诧异地看着她,“你真想要学这个?”

    赵夫人则是若有所思地挑眉看她。

    “想!”齐莞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明亮而坚定,声音透着坚决,“娘,我想学针灸术,想学医术。”

    “为什么?”赵夫人在陆氏开口之前问她。

    齐莞轻轻地摇头,“不知道,就是很想学,您在帮母亲针灸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想学,您那些动作在我心里一直都忘不掉,我想偷偷地看医书学习,可是医书提到的针灸术并不多……我想,如果我学会了针灸,以后回到京都,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就算母亲的旧疾犯了,也不用被他人一句无能为力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是一片孝心。”赵夫人笑了起来。

    “不止是这样的!”齐莞叫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别的……”

    赵夫人含笑看着她,等着齐莞接下来的话。

    要怎么说呢?说她上一世因为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所以总觉得这一世若是不做点善事补偿,害怕命运依旧不肯放过她吗?说她想学医术去救人,让上天这一世对她再宽容一些吗?

    这些都不能说!

    “我也想做一个像赵夫人这样的巾帼英雄!”齐莞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挺胸地说道,这是她唯一说得出口的理由。

    赵夫人开怀地笑了起来,陆氏则是叹了一声,“你就是再想,你父亲也断不会同意的。”

    齐莞皱眉道,“为什么要父亲同意?是我想要学又不是他要学。”她看向赵夫人,“赵夫人,您愿意收我这个徒弟吗?”

    “你可真想好了?我倒是想收个关门弟子,若是这针灸术能一代一代传下去,我心里也高兴,不过这学的过程可不轻松。”赵夫人说道,她不像某些古人,将自己的本领藏着掖着,深怕被别人学了去,却不知有些知识只要传递下去才更有价值。

    赵夫人转头朝着陆氏说,“妹妹,你若是肯答应了,那我这个徒弟可就收下了啊。”

    她不是随便就想收齐莞这个徒弟,这段日子她是看出来了,小姑娘是真的很想学针灸术,每次她在替陆氏针灸的时候,齐莞一定会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底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望,若不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出身世家,她早就会问一问,愿意当她的徒弟不。

    陆氏想要反对,可看到女儿眼底的乞求,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暗暗叹了一声,“只要她别遇难而退就好。”

    齐莞闻言,脸上笑得如三月春花般灿烂。

第二十章 记忆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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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夫人收齐莞当徒弟,并没有奢望她能够将自己的本领学了个十足,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到了这里之后,在原来的基础上自幼耳濡目染,才有今天的成就,可齐莞不一样,她不可能天天抛在医书里,学习的时间恐怕也不会很长。

    世家的千金小姐……就算齐莞自己想学,也有许多不可违抗的限制吧。

    “针灸有针刺法和灸法,两种方法的使用手法有许多种,我为你母亲治疗的方法是直刺,由外至内,由浅入深,进针时要缓缓而进,过快及动作太大会影响进气、催气、助气的功效,甚至变补为泻……”赵夫人一边替陆氏行针,一边给齐莞解说手法。

    齐莞认真地听着,将赵夫人的话记在脑海里。

    “针体刺入穴位后先行针,如气不至则向深部进针,由浅入深以促使气至,进针时捻转而进,或提插而进气,为速至……”

    赵夫人将最后一根金针慢慢刺入穴位后,才回头望向齐莞,见她神情认真地听着,嘴角浮起会心的笑意。

    “我说的这些你要是记不住也没关系,我给你带了两本书,你可以看看。”赵夫人站了起来,活动着手腕,笑着对齐莞说。

    齐莞点了点头,“师父,您刚刚说的,我都记下了。”

    “都记住了?”赵夫人愣了愣,惊讶地问。

    齐莞将刚刚赵夫人说过的又重复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连赵夫人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什么了,她还全都记住了。

    这种强大的记忆力,赵夫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齐莞,“你一直都能把别人的话记得这么清楚,还是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没有……”齐莞摇了摇头,她的记忆力只是一般而已,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看过的书都需要看几遍才能记住部分,像今天这样,赵夫人只说了一遍的话就能记住的,还是第一次。

    赵夫人听她说没有,更觉讶异,“那我说的话,你全都记住了?”

    齐莞挠了挠额头,“可能听得比较仔细,所以就记住了。”

    “嗯,这样很好,先把这两本书看一看,这是我自己写的,一本是说病例,一本是讲方法的。”赵夫人从丫环那儿拿了两本书给她,叮嘱她好好地看看。

    齐莞如获珍宝,“嗯,我会好好看的。”

    陆氏已经将收拾妥当,走出屏风看到齐莞这模样,忍不住笑道,“这孩子,以前怎么没见她那么想学一个事情,如今却对针灸着迷了。”

    “小姑娘嘛,都喜欢新鲜。”赵夫人挽住陆氏的手,“让阿莞去看书,咱们呀,说咱们的去。”

    齐莞拿了书就回到自己的小书房,心里却有疑惑,为什么自己在对针灸和病征方面的记忆那么好?绝对不是因为听得认真仔细的缘故,她看其他书做其他事也很认真,可从来没能记得这么清楚的。

    是凑巧……还是别的原因呢?

    她翻开赵夫人给她的书,低头看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合上书,闭目回想,竟是将方才多看过的一字一句都记在脑海里。

    真是很神奇虚幻的感觉!

    她重新在书架拿了一本平时最喜欢看的杂记,这本书她看过一遍了,又翻开从第一页看起,全神贯注,比刚才还要更认真,又是看了小半个时辰,她合上书,虽能知道在说什么,却是不能一字不漏地记住。

    这么奇怪……

    齐莞又试了几次,还是只能一字不漏记住关于针灸和医书上的内容,其他书并没办法记得那么清楚。

    这算是她一种奇特的能力吧?是因为再生了,所以才有这种怪异的记忆力吗?齐莞心中又惊又喜,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要说这是凑巧,但也太巧了吧,只对医书和针灸的内容过目不忘,其他人也会这样吗?事有反常必为妖……她这算不算反常呢?若是别人知晓她这种情况,会不会将她当成妖怪?

    齐莞突然脸色微凝,不管怎样,这件事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

    她不想被当成反常的人。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沉香再次到书房来催齐莞吃饭,她已经过来看好几次了,每次都被齐莞挥手退了下去。

    “姑娘,饭菜都热了好几遍,您还是先吃了饭在看吧。”沉香走到书案旁边,低声劝着齐莞。

    齐莞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嗯,就在这里吃吧,你去把饭菜端过来。”

    本来还不觉得肚子饿,沉香刚把散发着香味的饭菜呈上来,齐莞终于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吃了满满一碗白米饭,又把三个菜都吃得差不多,她才放下筷子。

    自己还从来没这么能吃的。

    “姑娘您饿过头一下子吃太多可不行,到外面走走消食吧。”沉香无奈地看着齐莞又准备坐到书案后面,忍不住开头劝着。

    齐莞摸了摸微鼓的小腹,还真的有点吃撑了,“那就到外面去走走吧。”

    “对了,我师父回去了吗?”齐莞走出书房,这才想起忽略了赵夫人,忙侧头问沉香。

    沉香回道,“赵夫人被夫人留了吃午膳,这才刚回去。”

    齐莞笑了笑,看了沉香一眼,“沉香,你识字吗?”

    走在齐莞身后的沉香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僵,咬了咬唇才轻声回道,“奴婢不认得几个字。”

    “是么?你若是想识字,我倒是能教你。”齐莞淡淡一笑,沉香会不识字吗?这个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沉香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的神色,但又卑微地说,“奴婢只是个奴才,识了字也没用处。”

    “你怎么知道没用处?以后说不定大有用处。”齐莞笑道。

    她一开始对沉香好,很大部分是为了想要施恩在她身上,提拔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因为信任,而是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秘密在手上,最后竟然让六皇子刮目相看。

    沉香听了齐莞这话,正要开口答谢,便见银杏急步走了过来,声音急切地说,“姑娘,老爷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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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介绍:
前世为了报仇,她失去了所有尊严,泯灭良知伤害无辜。
重生而回,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取代自己;
因为我是阿莞,独一无二的阿莞。
这一世,我只愿携子之手,幸福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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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方新文《神医灵泉:贵女弃妃》火热发布,不一样的穿越言情,欢迎订阅!阿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