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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之武圣路明非全文阅读

作者:夏天单车和猫     龙族之武圣路明非txt下载     龙族之武圣路明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3 昂热和上杉越

    蛇岐八家一直传言,他们的大家长,有着龙王级别的战力。

    这一点总是被其他地方的混血种给笑话。

    区区一个弹丸之地,说什么堪比龙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们当然不服。

    因此引起的争端不知凡几,特别是在源稚生这位三贵命前往卡塞尔后,更是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当时卡塞尔的学生们都想看看,所谓比肩龙王的三贵命,到底有多强。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源稚生一人一刀刷通了卡塞尔本部副本,完成了喜闻乐见的下克上戏码,以日本分部凌驾于卡塞尔本部之上。

    但混血种们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是,没错,他们承认你源稚生很强。

    但是比肩龙王还是太过了吧。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当真正的纯血龙类出现后,他们的理由更充分了。

    看到了么,四代种,甚至三代种,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还说什么龙王,你们的三贵命怕是连这些普通的龙类都打不过吧。

    自从路明非在黄泉尼伯龙根走过一遭,也是明白,所谓三贵命堪比龙王的传言,其实并非空穴来风。

    在位格上,三贵命确实与龙王相当。

    但白王一系三贵命的状态,比黑王四大君主的更糟糕。

    四大君主是双生子,他们不完整,一者掌握权,一者掌握力,需吞噬彼此才能蜕变为完全的龙王。

    饶是如此,他们好歹也是纯血,各自握有二分之一的伟力。

    三贵命则不然,他们连这二分之一的伟力都没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历史上一代代的三贵命,稀薄分摊了初代种的权与力。

    也只有等他们完整,速本还原,成就真正的三贵命,才有可能和四大君主并驾齐驱。

    龙族血统很玄妙,你从生物遗传角度可以解释,换一下,神秘学也能解释。

    比如,同样是大家长,同样是三贵命,源稚生实力就怎么也比不了上杉越。

    其实源稚生的实力才是正常蛇岐八家三贵命的实力。

    奇怪的是上杉越。

    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奇迹。

    当时,蛇岐八家的三贵命传承已经断绝。

    再无什么天照阅读和虚佐。

    一直到上杉越的突然觉醒。

    他的言灵毁灭一条长街的消息传回日本,于蛇岐八家而言,不亚于一场地震。

    失落的血统重现人间,竟在远隔大洋的异国他乡。

    他们想不通。

    但无论如何,黑日是绝不有错,那个言灵,黑日,只属于他们的天照命。

    蛇岐八家动用一切关系,迎回上杉越。

    给这个人最好的一切。

    给他日本最好看的新娘。

    蛇岐八家仿佛看到了重振荣光的希望。

    但是,有一个问题,如一根刺般,始终扎在每个蛇岐八家高层的心里。

    上杉越……到底是谁?

    他们并非怀疑上杉越的血统,他是三贵命,这点绝不会有错。

    上杉越的身世谱系也查地一清二楚。

    唯一的问题是上杉越母亲陈式,牵扯到远东的一个古老家族,但这不重要,蛇岐八家只需要得到上杉越确实来自于他们白王一系的证明,也就够了。

    他们困扰的,是上杉越的血统归属。

    他是这一代的天照命?月读命?还是须佐之男命?

    按道理,他以上杉为性,毫无疑问属于月读命才是。

    但上杉越却分明驾驭着天照的言灵。

    不仅如此,在后续训练中,上杉越所表现出的种种战斗技巧,无不透露着须佐之男命的影子。

    怎么可能!

    蛇岐八家负责研究的阴阳师们差点疯了。

    翻遍古籍也没一个上杉越这样的例子。

    已经不是奇怪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同时具备三贵命所有的特点。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几个特征,是几乎三贵命全部的特点,融合在了上杉越一个人身上。

    他们到后来不得不这么想。

    与其在那里争论上杉越是隶属于天照命月读命还是须佐之男命,倒不如仔细想一想,这人跟白王有什么关系。

    是的。

    到后来,阴阳师们得出结论。

    上杉越或许根本就不是三贵命。

    他是比三贵命更尊贵的存在。

    上杉越的血统来自于三贵命之上。

    他继承的,是白王的权能。

    特别是在源稚生三人确定身份后。

    源稚生是天照命,绘梨衣是月读命,风间稚女是须佐之男命。

    这何尝不是一场轮回。

    或许,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三贵命的血统确实已然断绝。

    上杉越的出现是意外。

    蛇岐八家传承隐藏这样一个机制。

    当三贵命彻底断绝后,会出现一个超级混血种,继承白王的权柄,续写三贵命的谱系。

    如此一来,很多事都能解释的通了。

    上杉越这综合三贵命的特点,以及他那远超源稚生和绘梨衣的强大。

    超过源稚生也就算了,绘梨衣可是血统超越临界血线的鬼,别看她平时还保持人类模样,完全是赫尔佐格用死侍的胚胎血清吊命。

    绘梨衣是真正的怪物。

    但上杉越的恐怖,甚至在绘梨衣之上。

    当上杉越跳下去的瞬间。

    虚空裂缝不再喷吐死侍。

    混血种们方才意识到,这是陷阱。

    那藏在阴影里的人,本意就是逼迫他上杉越跳下火山口。

    宫本家主脑子转的最快。

    “不好!”

    “是八岐大蛇!”

    关于八岐大蛇的说法很多,有的说是白王的尸体,也有说是白王复活的容器,还有其他很多可能,但无论如何,八岐大蛇与白王有关这一点,没有人怀疑。

    那么在场的众人里,同样与白王渊源极深的上杉越。

    如果他被八岐大蛇吃了,会发生什么?

    “报告!”

    龙马弦一郎对指挥部汇报。

    “紧急事态,申请援助!”

    上杉越稳稳的站在八岐大蛇身上。

    前面没有任何异常,有黑日在,这是绝对的攻击,也是绝对的防御。

    但是后背。

    上杉越感到滚滚的热浪。

    是从下方的岩浆传来。

    还好,这间衣服用的料很足,还没有起火迹象。

    只是表面有了焦黑。

    上杉越顾不上查看,但他心疼,这是儿子送的第一件礼物啊,如果烧了,你这八个头的大蛇,赔得起吗!

    上杉越抡起双刀不管不顾的乱砍起来。

    炼金武器的长刀在八岐大蛇鳞片刮出瀑布似的火星。

    黑日周围好似有一圈光晕,那是高温使空气扭曲。

    八岐大蛇白色的鳞片开始出现融化迹象。

    速度很慢,但确实在发生。

    这证明黑日有用。

    八岐大蛇发起狂来。

    他在火山口的峭壁上乱撞。

    上杉越差点被甩飞了。

    还好八岐大蛇体型够大,鳞片与鳞片之间,有足够抓手。

    刚起效的黑日被取消了。

    不然上杉越可能自己一头撞到这黑日上去。

    取消黑日,也没了对八岐大蛇的最大威胁,八岐大蛇不再管上杉越,继续向上爬行。

    他的目标是虚空裂缝,似乎里面有什么深深吸引着他的东西,至于上杉越,或许在八岐大蛇看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小虫子,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被小看了啊!”

    上杉越攀岩似的,以鳞片为支点,向上爬去。

    他的下方是地狱一样的岩浆火山口。

    可能随便一个手滑,等待上杉越的就是死亡。

    再怎么夸耀堪比龙王,但是在岩浆洗澡这种事,上杉越还是做不到的。

    上杉越一眼也未曾向下看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杀死这该死的八岐大蛇。

    其他的都放一边去。

    他爬到了八岐大蛇的一条脖子处。

    在这里,不能爬了。

    这个姿势可无法使出黑日。

    所以,上杉越深吸一口气,疯狂催动他的龙血。

    他一吸间听到心脏或者哪里传来的哀鸣。

    我到底老了啊。

    上杉越那双黄金瞳,此刻哪怕以岩浆为背景,仍是璀璨明亮。

    某一个瞬间。

    上杉越竟是放开双手。

    在引力捕捉他向下坠落之前。

    上杉越用力踏在八岐大蛇的鳞片,获得一个向上的反力,抵消掉下坠之式的同时,上杉越还向上冲出一段距离。

    然后是第二脚。

    就这样,上杉越竟是在八岐大蛇背上奔跑起来。

    这是只可能出现在游戏或者动漫里的画面,却在真实上演。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如此一来,上杉越终于有了施展黑日的空间。

    黑色的太阳再次升起。

    八岐大蛇预感到不对。

    但晚了。

    这是大体型生物面对小体型生物时,难免出现的劣势。

    在速度上显得缓慢迟钝。

    等八岐大蛇试图补救,也即是转过脑袋回头去咬,上杉越已经得手。

    黑日烧出一个大口。

    暴露出八岐大蛇金灿灿的龙骨。

    上杉越挥刀叮叮当当砍了会,半点伤害也没造成。

    他索性把双刀一扔。

    不顾一切的向前。

    上杉越算是看明白了。

    他这一身本事,唯一能给八岐大蛇造成伤害的,也只有言灵黑日。

    所以,还想什么刀法。

    把自己当成一个言灵发生器算了。

    不停往前推进,能烧多少是多少。

    上杉越整个人攥到八岐大蛇体内。

    显然这给八岐大蛇造成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翻滚着,扭曲着,一次一次用力撞向山壁,似乎在用这种方法,把上杉越给震出来。

    上杉越很痛。

    黑日这一言灵很强,却也存在弱点,他只能护住前方,其他方面管不着。

    于是,当上杉越以黑日开道,试图烧穿八岐大蛇身体时。

    他自然而然碰到了八岐大蛇的血。

    那血从他头顶浇下。

    那血腐蚀他的双足。

    还有,以防被甩出,上杉越还下意识抓住所有能抓的东西,比如八岐大蛇的血肉。

    众所周知,龙类的鳕鱼肉是比核废料更恐怖的东西。

    高辐射性,高腐蚀性。

    哪怕是上杉越这影皇的躯体,龙骨姿态,也不能豁免。

    上杉越所有接触到龙血的皮肤,都发出吱吱声响,那是他的皮肤在消融,已经露出上杉越灿金的骨。

    他张大嘴嘶吼,想以此稍微减轻痛楚。

    但是嘴巴一张开,更多的龙血灌进来。

    上杉越下意识的吞咽。

    那感觉无异于大口大口吞下岩浆。

    轰的一下。

    上杉越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

    由内而外。

    比立时死亡更痛苦,也更绝望

    而上杉越甚至已经连痛苦的想法都没了。

    他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念头。

    言灵,黑日。

    这是奇迹吧。

    上杉越的生命在步向死亡。

    但他的言灵却在变强。

    黑色太阳更大了。

    八岐大蛇狠狠撞着山壁。

    神葬所地动山摇。

    巨石滚落,岩浆翻腾,上面的混血种都有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混血种惊讶的发现,死侍们竟然退去了。

    他们丢下同类的尸体,退了回去。

    却没有回到虚空裂缝的另一边。

    死侍们一个接一个,竟是如殉道者般,前赴后继跳下火山口。

    没有自由落体。

    他们顺着火山口的山壁往下爬。

    跟发现糖果的蚂蚁似的。

    死侍们围住了八岐大蛇。

    “他们在做什么?”

    “自相残杀吗?”

    混血种们探头往下看。

    很多死侍被八岐大蛇给甩掉,落下岩浆。

    他们肯定是死了。

    也有的直接被八岐大蛇给砸在山壁,砸成了饼。

    终于,付出大量伤亡后。

    有死侍找到了上杉越烧出来的伤口。

    他们兴奋的往里爬行。

    但高浓度的龙血诱发他们的畸形。

    虚空裂缝另一边的世界,似乎有什么在关注着这边的变化。

    有更多的死侍被投放了出来。

    他们直接往火山口落下。

    有的掉进岩浆。

    无所谓,只要有死侍成功落在八岐大蛇身上就行。

    “不行!”

    宫本家主说。

    “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

    虽然他不知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但不能叫敌人的计划成功,这点总不会错。

    龙马弦一郎一把脱下制服。

    “宫本军,麻烦把这个交给樱井家主。”

    “可以的话。”

    “替我说一句。”

    龙马弦一郎走向火山口。

    “很抱歉,我回不去了。”

    宫本家主呆呆地抱着制服。

    “等等!”

    他抓住龙马弦一郎。

    “你要干什么!”

    “跳下去吗!”

    “嗯。”

    龙马弦一郎说。

    “我们的主公在下面啊。”

    宫本家主忽然发现。

    不只是龙马弦一郎,很多人都是,走向火山口,即将跳下。

    如果死侍是八岐大蛇的士兵,那么上杉越的士兵,就是他们。

    他们也将赶赴战场。

    宫本家主一把扯过对讲机大喊。

    “援军呢!”

    “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顶不住了啊!”

    “别这么说,孩子。”

    他听到一个老人平静的声音。

    “你的援军来了。”

    昂热从他手中接过对讲机。

    宫本家主一动不动,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昂热?

    “我记得你,很聪明的孩子,当年没留校,装备部的***先生可是很遗憾啊。”

    昂热大力拍打他的肩膀。

    这个老男人还穿着西装,胸口别着玫瑰,嘴里叼着雪茄。

    他大踏步走上前。

    抓起随便谁就往后丢。

    他简直就是动漫里的大力水手。

    昂热站在火山口边,居高临下。

    他看着八岐大蛇。

    “畜生。”

614 蜕变

    昂热展开他的折刀。

    “看我做什么。”

    “很意外么?”

    昂热跳下,落在八岐大蛇身上,他用力一踏,八岐大蛇吃痛,竟不动了。

    罕见的停了一停。

    “哦,你在看我的眼睛啊。”

    昂热对八岐大蛇说。

    “是奇怪我为什么没点燃黄金瞳么?”

    他随口说着。

    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点燃黄金瞳,当然是因没必要,昂热习了九州武道,也是炼体巅峰的修为。

    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上杉越的方向,昂热走过去,路上碰到死侍,统统一拳打晕,或者干脆拎着脖子,甩到下面的岩浆。

    碍事。

    上面的混血种们探着脑袋目瞪口呆。

    他们里很多人都曾去卡塞尔本部交换学习。

    特别是年轻一代,这是作为附庸的默认规定,你想在蛇岐八家爬上高层,履历上必须有卡塞尔本部这一笔。

    所以,对于昂热这位卡塞尔永远的校长先生,他们并不陌生。

    他们见过讲台上的昂热像渊博教授那样滔滔不绝的说龙族失落的历史。

    也见过这位风骚帅气老男人和白丝或者黑丝的年轻女学生在舞池翩翩起舞。

    但眼前这一幕,他们真没见过。

    昂热那身打扮分明是去参加奥地利公主的晚宴,您胸口那玫瑰是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没错吧,虽然雪茄有点扎眼,但这是老男人的魅力嘛也很正常。

    可是校长啊校长,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昂热一脚踢飞一头死侍。

    意大利匠人手工的西服料子就是好,完美钩勒出昂热大腿线条,膨胀的肌肉不得不叫人怀疑,比起这群死侍,似乎您老才更像是个怪物啊。

    “这个暴君。”

    有蛇岐八家的老人低声咒骂。

    他们曾亲身经历过麦克阿瑟和昂热同时统治日本的时代。

    当时的蛇岐八家在一个男人面前瑟瑟发抖。

    他们为昂热献上最凶最恶也是最尊贵的百鬼浮世绘,他是镇压森罗地狱的男人。

    到今天,半个世纪以后,有些苟延残喘的老人,半夜惊醒,还是会想起当年的昂热。

    他们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昂热老了,一个百三十岁的老人,年轻时候再怎么风华绝代,也终究得向岁月低下头颅吧。

    而蛇岐八家有源稚生,这位被老人们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他一定会带领蛇岐八家重新登临昔日的高位。

    他们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最后,他们忽然发现。

    原来老去的人只有自己。

    昂热还是当年的昂热。

    甚至,他更强了。

    他们惊恐的看到,昂热轻松收拾着那帮死侍,连黄金瞳也未点燃。

    证明昂热没使用他的全利。

    这就是昂热,卡塞尔的S级。

    可笑,他们之前竟还妄图自立。

    与昂热率领的卡塞尔对抗吗?

    这种事,怎么想也做不到的吧。

    那么等昂热死了之后呢?

    昂热再强再恐怖再像一个怪物,他也只是混血种,不是真龙。

    终有一天会死。

    或许在昂热死后……

    不可能!

    心心念念都是蛇岐八家自立的老人们,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加绝望的事实。

    大概蛇岐八家的自立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昂热死后,是路明非啊。

    就算对大家长源稚生再有信心,他们也还是有理智的,源稚生的强大属于可以想象的强大,路明非不是,你无法理解那个连二十岁都没到的年轻人是怎么杀掉龙王的,又是怎么一夜之间连续屠了三条龙。

    或许,这就是命运。

    昂热把最后的死侍丢进岩浆。

    他低头往八岐大蛇的巨大伤口里面看去。

    一个黑色太阳。

    还在燃烧。

    而黑色太阳后面,那背对着自己的,大部分躯体都烧了露出金色骨架的半骷髅。

    昂热皱皱眉。

    “早跟你说了,少看什么花花公子,没听那句话吗,色是刮骨刀啊。”

    化成半骷髅模样的上杉越没有动静。

    “已经失去意识了么?”

    昂热若有所思,定定看了眼黑日。

    既然言灵还在释放,证明上杉越还活着。

    只是看上杉越现在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没事人啊。

    大概这就是超级混血种了。

    生命力真是顽强。

    昂热喷出口烟来,他准备走进去,人老了,活着的朋友越来越少,他还不想眼睁睁看着上杉越死。

    虽然上杉越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是惨了点,但毕竟他是超级混血种,对别人来说的致命伤对上杉越却是未必。

    昂热估摸着回去后把上杉越交给副校长,应该还能抢救抢救。

    但是,在昂热进去前,他停住了脚步。

    昂热目光一凝。

    上杉越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很小,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大概率会忽略掉。

    但上杉越确实走了一步这没错。

    昂热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你还有意识吗?

    思维一旦打开,昂热便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迹象。

    比如上杉越的黑日。

    昂热见过这家伙施展黑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时候的上杉越怎么说呢,要昂热形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纯粹的天真和无畏。

    堂堂影皇,居然学刺客袭击昂热。

    真是笑死了。

    话说啊,你那些什么剑术,真的杀过人吗,都是手下跟你对练出来的吧。

    虽然技巧很老道,很熟练,但一个人的剑有没有杀过人见过血,这点昂热一眼就能看得出。

    所以,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上杉越一次又一次的被昂热打败。

    最开始这人还嘴硬,维持着他那可笑的皇帝尊严。

    昂热真的笑死啊。

    以为别人称呼你皇帝,给你皇帝的衣服穿,你就真的是皇帝啦。

    知不知道什么叫沐猴而冠。

    小孩子穿上大人衣服,模仿大人说话口气,再怎么惟妙惟肖,你也还是一个小孩子。

    在昂热眼里,上杉越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

    他的成长过程中肯定缺少了什么。

    比如说棍棒。

    不听话的孩子就得打。

    这样的教育好像有些粗鲁暴力,但没办法,当时的昂热就是这样认为,毕竟他当时还是军人,不是教育家。

    于是,昂热为上杉越补上了他成长过程中缺失的部分。

    那阵子上杉越被打的真惨啊。

    后来每每想起,上杉越都想不通。

    这事太奇怪叻

    你说,他是怎么从昂热手底下活过来的啊。

    太奇怪了这事情。

    上杉越从最开始的嘴硬,一口一个逆臣,砸中,混蛋,到后来抱着脑袋呜呜痛哭,跪在地上对昂热大喊。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不得不说,昂热确实早早便展现出了他作为一位优秀教育家的潜质。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针对。

    昂热整顿蛇岐八家的那段时期,他和这里的混血种建立了深刻而难忘的关系。

    差不多是马戏团里驯兽师和被驯的动物那种。

    有人怀疑,上杉越后来叛出蛇岐八家,与昂热脱不开干系。

    但这种事,怎么说呢,大家心照不宣,自己知道就行。

    不然还能怎么样,冲到海对面质问昂热么,他们只不过是想带着蛇岐八家自立,又不是带着蛇岐八家去死。

    所以,昂热确实见识过黑日。

    甚至还和上杉越一起做过研究。

    昂热研究,上杉越负责被研究。

    方式也简单,昂热是屠龙者又不是炼金师学者,那些弯弯绕绕的他做不来,还是直接用折刀来的痛快。

    于是上杉越继续他的挨打大业。

    当时还年轻的上杉越不能理解啊。

    为什么,他不听话挨打,听话也挨打,到底怎么做才行?

    研究卓有成效。

    昂热收获了他对言灵黑日的了解。

    上杉越收获了大量挨打经验。

    昂热发现,黑日这一言灵很强,却也死板。

    上杉越召唤的黑色太阳,其大小,影响范围,温度,都有一个固定的纸。

    其他言灵还能微调。

    比如昂热另外一个学生的刹那,有倍数叠加进阶。

    昂热自己的时间零,也可以进步。

    而同样是青铜与火一系的君焰,高血统的混血种,甚至可以将之控制在一处极小的范围施展,做到融化门锁却不引发爆炸这等精细操作。

    但黑日不行。

    黑日是多大就多大,有多强就多强。

    无论增强威力还是削弱威力,上杉越都做不到。

    当时昂热猜测,这或许是因为白王一系混血种的特殊。

    黑日虽然表现上看似属于青铜与火一系的言灵。

    但其真正归属,应当属于天照一系。

    两者是存在本质区别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因为上杉越的血统。

    他的血统还不够高。

    无法真正掌控这个言灵。

    研究进行不下去了。

    毕竟血统这东西,不是你想提升就能提升的,何况是上杉越这种特殊情况,他其实已经跨越所谓的临界血线了,没有堕落成死侍完全是白王一系,或者说三贵命的特殊。

    那么,已经是跨越临界血线的上杉越还应该怎么提升血统?

    至少昂热是想不到办法。

    话说回来,如果他有办法早用在自己身上了。

    所以研究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今天。

    昂热居然看到上杉越的黑日,在扩大。

    那黑色太阳好似活过来般。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你可以用眼睛看出,那黑色太阳在汹涌的燃烧,他越来越大。

    可以想见的,黑日威力应当也在同步增强。

    这一点其实也能从被黑日灼烧的八岐大蛇血肉看出。

    黑日燃烧八岐大蛇血肉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好像八岐大蛇的血肉是蜡烛,是黑日的燃料。

    昂热眯起眼,他严肃的审视这一切。

    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昂热发现。

    最重要的一点,上杉越的伤。

    这家伙的伤痕奇怪,上杉越自身血肉一边融化又一边再生,尽管再生的速度很慢,但这也很顽强。

    而且上杉越自身血肉融化的速度也在减慢。

    似乎八岐大蛇之血对他的侵蚀没那么大了。

    又有可能是因为上杉越适应了产生抗性?

    无论如何,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上杉越身上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

    似乎还是往好的方向。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上杉越他自己能否扛过去。

    昂热静静的想。

    发生在上杉越身上的,大概是一种进化。

    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以前也不是没有。

    古代欧洲的混血种家族有服用龙血的习俗,他们用这种酷烈的方式锻炼最强大的屠龙者。

    上杉越大概是在进行类似的事。

    只是这种进化并非万无一失。

    相反,危险性极大。

    古老家族有种种手段保驾护航,最后能从仪式中存活下来的混血种,也是极其少。

    何况是上杉越这样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直接开启进化。

    首先上杉越能否挺过龙类意识暴虐的反噬就是问题。

    一旦没挺过去,那么最后,就算进化成功,蜕变完成,出现的到底是上杉越还是另外一个顶着上杉越躯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也是两说。

    如果上杉越的进化是在几十年前,昂热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这家伙吧。

    不,不是大概,是肯定。

    昂热不相信那个被惯坏的孩子,能完成进化。

    但是,现在的上杉越嘛。

    昂热转身,离开这里。

    他愿意给上杉越一个机会。

    毕竟上杉越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惯坏的孩子也会长大。

    卖了这么多年拉面,上杉越怎么着也该有些长进才是。

    何况昂热清楚,现在的上杉越,可是有一个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理由。

    他是父亲了,他得活着回去,好贱他的孩子。

    上杉越还没给他的孩子们亲手做一碗拉面。

    所以,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昂热丢下雪茄,并拢两根手指,向后一挥。

    祝你好运了,老友。

    昂热所能做的,也只是把死侍清理清理,给上杉越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不被打扰的进化。

    至于最后进化结果是什么样,也只能看上杉越自己了。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

    不然,我也只能亲手送你上路了。

    昂热踏着八岐大蛇脑袋,他的上面,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们张望着,一言不发。

    他们看向昂热的目光,充满敬畏,仿佛在看一位神明。、

    太强了。

    不愧是曾经一己之力打断蛇岐八家脊梁的男人。

    蛇岐八家众人甚至在内心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看啊,眼前这位英雄,我们曾经跟他战斗过!

    虽然被打的很惨。

    但是能成为昂热大人的对手,真荣幸啊。

    曾经历过昂热时代的蛇岐八家老人们,也释怀了。

    耻辱么,没办法啊,谁叫我们碰上了这个怪物。

    败给昂热这种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615 不可一世的昂热

    昂热挥手。

    “上面的。”

    众人屏息凝神。

    “放条绳子下来!”

    昂热笑容爽朗。

    “我得回来啦!”

    蛇岐八家众人面面相觑。

    有那么一瞬,老家伙们真的心动了,你说,不放绳子的话,这昂热是不是就在下面,回不来啦?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还好他们没犯傻。

    不过,就算犯傻了也无所谓,在场众人里,基本年轻人,烈属中层以上的,都曾经在卡塞尔进修。

    年轻人们会制止的。

    一根绳子放下。

    昂热上到悬崖。

    在八岐大蛇掉下岩浆之前。

    一群人低头去看那庞然大物,看他漂在岩浆上,没有沉默。

    “陛下还在那里!”

    有蛇岐八家的老人惊呼。

    更多人直勾勾盯着昂热。

    “安心呆着。”

    “别送死。”

    昂热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雪茄,甩了甩火柴。

    众人眼皮跳了跳。

    见鬼,这家伙上战场揣着雪茄也就算了,怎么连火柴也带着,太离谱了吧,麻烦你对八岐大蛇给出最基本的尊重好不好!

    “把你们的心放回肚子里。

    “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死。”

    老人们怒目而视,听听,这人都怎么称呼自家陛下的,什么叫那家伙,太失礼啦!

    哦,说这话的人叫昂热啊,那没事了。

    “他会赢的。”

    “你们等着就是。”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什么叫会赢的,赢什么?

    还是之前负责岩流研究所的宫本家主反应过来。

    在恍然大悟后,宫本家主脸上是震惊错愕,又隐含狂喜的神情。

    那丝狂喜被他小心的藏好了,毕竟如果真相的确如此,也太夸张了些。

    “校长。”

    宫本家主恭敬说。

    “您的意思是……”

    他停了停,大概是在思考怎么称呼,考虑到还有好些个老家伙站在旁边,宫本家主到底还是称了声陛下。

    “陛下,他将取而代之么?”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老家伙们是最兴奋的。

    取而代之!

    上杉越将取代八岐大蛇么?

    那么,岂不是说……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昂热。

    心里想着,这么重要的情报,昂热肯定不会老实交待的吧,有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老家伙们盘算着自己手里和蛇岐八家的家底,然后悲哀的发现,为了这次战争蛇岐八家可以说是赌上一切,彻彻底底的合作,哪怕镇族秘术的莲花生法也拿了出来,其他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了。

    有些人甚至心里开始埋怨起了源稚生。

    怪这人怎么和卡塞尔合作的这么彻底。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点,不知道给自己人流一手,也不知道提防。

    而且,早就说了,卡塞尔本部的交换计划,做做样子就好,没必要连下一代继承人也给送过去,到时候源稚生在卡塞尔本部学成一身本事回来,他到底是本部的优秀毕业生,还是他们的大家长,也值得商榷。

    归根结底,还是得怪赫尔佐格,都是他扮演的橘政宗,制定的都什么政策。

    还不如上杉越呢。

    上杉越虽然不管是,但妙就妙在他不管是啊。

    老人家们心中百转千回,年轻人则没那么多弯弯绕,他们对上杉越的感情没有老人家那么深,毕竟未曾经历过上杉越执政的时代。

    “嗯。”

    昂热轻松说。

    “如果那家伙能活下来。”“那么属于八岐大蛇的一切,就归他了。”

    “啧。”

    “那家伙运气真不错啊。”

    昂热笑笑。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家伙运气从来都不赖的,是个好命的人。”

    已经没有人在意昂热的出言不逊了。

    老人家们没有手舞足蹈已经是他们多年养气功夫极深的表现。

    年轻人们也开心,蛇岐八家能增加战力,总归是好事。

    昂热看了会岩浆上的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没有往岩浆里沉默。

    漂浮在上面。

    现在的他跟死了一样。

    只是躯体在偶尔的抽搐几下。

    远东古人以毒蛇泡酒,多年后开封,蛇头还会扑出将人咬死。

    何况是神话生物的八岐大蛇了。

    八岐大蛇生命力的恐怖,再怎么想象也不过分。

    而且,别看现在八岐大蛇已经不动了。

    有可能在精神层面,一场大战正在上演。

    上杉越已握有开启八岐大蛇传承的钥匙,而能否成功接受传承,最后还是得看他自己。

    具体的,是上杉越和八岐大蛇在精神领域的交锋。

    这个外人就无法干预了。

    话说回来。

    昂热忽然想。

    明非说他在黄泉尼伯龙根得到天皇墓,里面有三贵命传承。

    那么上杉越如今正在经历的是什么?

    所以,白王留下的遗产其实有四份。

    众人只知三贵命,却忘了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也藏有白王一部分遗产。

    昂热忽然展开他的联想。

    既然白王和黑王是相同位格。

    那么白王身上发生的事,是否也发生在了黑王身上?

    黑王除了四大君主外,还有遗产,对于八岐大蛇之于白王般的,黑王也有相对应的。

    会是什么呢?

    有几章面孔闪过昂热眼前。

    都是人类的脸。

    是他?还是他?

    昂热喷出浓浓的烟雾。

    雪茄好闻的松木味道,把那些男人的面孔隐去。

    无所谓了。

    是谁都不重要。

    至少现在不重要。

    昂热把一个特殊样式的对讲机塞给龙马弦一郎。

    “你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是。”

    昂热丢掉雪茄,严肃说。

    “现在,我有一个任务得交给你,士兵。”

    “如果你看到那里。”

    昂热一指岩浆上的八岐大蛇。

    龙马弦一郎顺着昂热手指的方向看去。

    “对,就那个。”

    “如果你发现最后从那里走出来的不是你们的陛下。”

    “就打开这个对讲机。”

    “按那个红色的按钮。”

    “告诉他们口令,他们会来的。”

    昂热凑近了,周围人神色一动,纷纷移动脚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听。

    昂热却什么也没说。

    他又拉开了距离,绅士那样得体笑着,环顾一圈。

    “麻烦诸位。”

    昂热做出请的手势。

    “请滚远一点。”

    年轻人尴尬的点头,自觉退远,反倒是老人家,一个个面红耳赤,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想一想,大概是后者吧。

    昂热看他们退后,一直到合适距离,他说了停。

    昂热又一次凑近了龙马弦一郎。

    “记住了,口令。”

    他说。

    “英灵殿,魂归来兮。”

    龙马弦一郎面不改色,只是点头。

    “抱歉,校长,有个问题。”

    “我应该怎么分辨陛下还是不是陛下。”

    昂热稍感惊讶,然后满意点头。

    “看他的眼睛。”

    “是不是那家伙,看眼睛,你就知道了。”

    “好。”

    龙马弦一郎的回答很简短。

    和他这个人一样。

    安静的,很沉默,总是在做自己的事。

    昂热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龙马弦一郎没有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那样的锋芒毕露。

    但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所谓精英,自然是稀少的,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精英。

    而且如此一来,岂不是和精英定义冲突了。

    昂热欣赏路明非。

    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样欣赏龙马弦一郎。

    在战场上,英雄固然可贵,但一个合格的士兵,同样至关重要。

    奇怪了,昂热怎么不记得龙马弦一郎了。

    难道这年轻人以前没去本部进修么?

    他不再多想。

    “龙马君啊。”

    昂热在面前这人的胸牌上看到他的名字。

    “你还有其他问题么?”

    “随便说。”

    “趁现在还有时间。”

    “我都可以回答。”

    龙马弦一郎还是老样子,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这一幕让远处的老家伙们急的团团转。

    那个暴君和龙马家主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想知道。

    龙马弦一郎正要开口。

    “等等。”

    昂热提醒。

    “拒绝之前,可以再想想。”

    “多想想。

    “校长给的机会,很难的的。”

    龙马弦一郎目光闪动。

    “是的。”

    他说。

    低着头看鞋尖。

    龙马弦一郎问昂热。

    “为什么是我?”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的都冒出来啦,和打开水龙头的流水一样,龙马弦一郎一改之前木讷形象,一口气说了好多。

    “这件事很重要吧。”

    “是关系到未来的大事。”

    “怎么想,其他谁都比我更适合。”

    “像宫本军。”

    “我之前可是给王将做事的。”

    “现在虽然是大家长的人。”

    “但您是卡塞尔的校长先生。”

    “您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

    龙马弦一郎握住特殊样式对讲机的手紧了紧。

    “交给我。”

    昂热安静的听他说完。

    现在的他们不像是战场上的军官和士兵了。

    而是像学校里明明很努力就是成绩不好的学生,和开导他的老师。

    有年轻的混血种低声讨论。

    “喂,你说。”

    “有没有觉得校长像那个啊。”

    搭话的人明显也很懂。

    “你是指安西教练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教练,我想打篮球。”

    一边的蛇岐八家老人怒目而视,继续怒目而视,一直到目都要视得瞪出眼眶了,那边几个小年轻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他的老友就在旁边劝啊。

    “省点力气吧。”

    “大家长都已经换人啦。”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探口气,看向岩浆。

    “其实,不是一早就说好的么。”

    “和陛下一起死在这里,就是你我最好的宿命。”

    怒目而视的老人不说话了。

    龙马弦一郎低着的头,感觉到一只大手盖再上面。

    他听到昂热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嚣张又不可一世。

    “什么啊。”

    昂热说。

    “原来你问的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龙马弦一郎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

    有无名火烧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老头子!

    这明明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怎么到你嘴巴里就成无聊了!

    你到底懂不懂啊!

    然后龙马弦一郎听到昂热继续说。

    “别想了。”

    “你比谁都有资格。”

    “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

    昂热把手移开了。

    他退后两步。

    那种嬉笑的语气不见了。

    昂热说。

    “抬起头。”

    龙马弦一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昂热说什么就做什么。

    我是木偶吗?

    他想生气,想愤怒,却也没有生气和愤怒的力量。

    没办法的啊。

    我就是这样的人。

    橘政宗,不,赫尔佐格那时候是。

    后来也是。

    上面的人叫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没有自己的思想。

    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龙马弦一郎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

    意外地,他看到昂热那张格外慈祥的脸。

    真是出人意料。

    原来校长也能露出这种爷爷一样的表情吗?

    昂热忽的,啪一下敬礼。

    他挥一下双指。

    龙马弦一郎错愕。

    他认出来了,但怎么可能!

    这居然是迪迦里胜利队的礼。

    反应过来的龙马弦一郎连忙跟着照做。

    他还礼。

    就听昂热说。

    “交给你了,士兵。”

    龙马弦一郎想起昂热最开始的那句话了。

    他对自己说。

    “你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所以,这就是原因。

    他忽然开始回忆。

    我上次被人认可是什么时候?

    多久之前了?

    或者干脆从来都没有。

    龙马弦一郎深深吸一口气。

    “一定完成任务!”

    昂热哈哈大笑。

    他拍着衣服裤子的兜,掏出雪茄盒。

    “最后一根了。”

    昂热露出肉疼的神情。

    “给你了。”

    他把雪茄扔给龙马家主。

    “好好享受。”

    “这雪茄很购进的。”

    昂热说。

    “是男人,肯定喜欢。”

    这么说着,昂热已经走向悬崖,留给众人一个挺拔的背影。

    现在他的背影,可真是意气风发啊。

    古时所谓的大豪杰,也不过如此了。

    也难怪有那么多人追随于他。

    昂热越走越去到边缘。

    “你要去哪!”

    龙马弦一郎问。

    “当然是,”

    昂热把玩折刀,把黄金瞳点燃。

    众人完全看不懂这家伙在做什么。

    刚才那么危险,面对死侍潮,昂热没点燃黄金瞳。

    现在却点燃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去把我的学生找回来啦!”

    皮鞋踩下,一颗石子翻滚着落向岩浆。

    昂热跃起来。

    他向上。

    “顺便,讨债。”

    众人瞪大眼睛。

    疯了,疯了,疯了!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暴君在做什么。

    他在寻死!

    不,是在赶赴属于他的战场。

    昂热冲进了虚空裂缝。

    对面是龙的国。

    “久等啦。”

616 瓦尔基里

    “其实从刚才开始有个问题我就一直想问。”

    东京街头,临时组队的安娜和卡夫卡。

    安娜问卡夫卡。

    “为什么上面的命令是尽量解救落单的普通人?”

    “明明以我们的实力。”

    安娜挥动她的小拳头。

    “直接干掉死侍也不是问题啊。”

    卡夫卡清楚,如果有人敢小看安娜的拳头,那么一定会有惊喜等着他。

    别看安娜娇小玲珑,混血种可不是可以靠体型判断实力的类型,比如说S级吧,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学生,没有凯撒的王者气场,也没有楚子航的杀胚气势。

    但如果你真的用一个普通中学生的眼光看待S级,那就大错特错了。

    话说回来,谁家中学生能屠龙啊。

    除了岛国。

    安娜是A级的混血种,不低了,武道修为也近炼体巅峰,其战力放在卡塞尔也排得上号。

    毕竟凯撒和楚子航这样的怪物只有两个,不是谁都能刚上手一门新技术,就能一日千里的。

    以安娜的实力,更适合她的应该是第一防线。

    那边的战斗密度才够大。

    其次是空中战场。

    事实上,如果不是安娜自己有恐高症,现在她大概已经在空中战场驾驶战机大杀四方了吧。

    说起来还真是令人忧伤呢。

    最后最后,才是东京街头。

    这里只是一些死侍而已。

    参谋部战前再三推衍,东京街头直接出现真龙的概率极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对手只是死侍,安娜足以应对,甚至绰绰有余。

    而参谋部给的指导方针却是。

    最优先事项为搜救夜晚尚在街头游荡的普通人。

    至于杀伤死侍的有生力量,这点上非但不做要求,还给出几乎相反的意思。

    尽其可能的,留下死侍,能不杀就不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看到这一消息的混血种们人都傻了。

    他们甚至怀疑起了自家参谋部难道已经被龙族攻占啦?

    还是说无敌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终于在漫长的疾病折磨中,终于变态了。

    亦或者守夜人论坛上有关龙族本质的帖子其实真的,龙族就是虫族,真龙只是龙族的大型战争兵器,他们还有其他型号的玩意儿,比如抱脸虫什么的。

    而他们指挥部已经被抱脸虫给寄生啦。

    总之,各种各样离谱或更离谱的消息在专员之间流传。

    年轻人们心情太复杂了。

    这些行动计划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执行部风格。

    什么时候混血种世界闻风丧胆的铁血执行部变成养老院啦。

    而且,就今夜在外执行任务的专员,最高负责人居然是卡夫卡。

    不是他们瞧不起卡夫卡,也不是对卡夫卡有意见。

    梦部的确未来可期他们也承认。

    但,那可是绝对大后期的梦部啊。

    现在的卡夫卡能做什么?催眠?

    他能杀几个死侍?

    一旦想到这里,混血种们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指挥部认命卡夫卡为最高负责人的云因是这个。

    正因为卡夫卡梦部杀伤力弱。

    换一个负责人,搞不好,管你指挥部什么计划,给死侍留活口?开玩笑呢。

    他们直接大开杀戒。

    卡夫卡就不一样了。

    他就算想杀,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娜是卡夫卡副手,他们正在检查最后一片区域。

    诺玛和辉夜姬将东京分作网格,逐一排查,有九州武道修为在身的混血种专员们,茫茫多的撒出去,对落在东京街头的普通人们进行搜救,护送他们前往安全屋避难。

    真是疯狂的一个晚上。

    安娜幸灾乐祸。

    “等着看,后勤部那帮家伙有的忙落。”

    安娜指的是以富山雅史领头的记忆清理人员。

    从前安娜也不是没出过外勤。

    每次有普通人卷入,后勤部都得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哪怕是有言灵辅助吧,清理记忆也不是简单的活。

    何况言灵也不是太方便的能力,混血种用一次言灵,你得歇上半天。

    后勤部清洗记忆更多用的还是心理学催眠。

    以前,只是一场小任务,后勤部已经怨声载道。

    这次可是一座城市级别的记忆清洗。

    他们怕不是得直接在岗位上猝死。

    安娜笑的没心没肺。

    “这种事,不好说。”

    卡夫卡给出他的意见。

    “明天过后,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哦。”

    安娜挑眉。

    “听起来,你好像对我们没多少信心啊。”

    “我永远相信路师。”

    卡夫卡说。

    “但是有些东西,大概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亚伯拉罕血统契么?”

    安娜没那么多顾忌,她自己本也就是这样的性格,以前不少叫人头疼,修行九州武道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为张扬。

    用安娜的话说,她这是顺应本心,好让武道修行再无挂碍。

    属于拿着路明非的话理直气壮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哦。”

    安娜点点头。

    “那个什么亚伯拉罕血统契都多少年的东西了。”

    “早过时啦。”

    “而且,我也实在想不通坚持这种毫无意义的规矩做什么。”

    “咱们大大方方走在阳光下不行么,藏头露尾的,太不爽利。”

    这话,卡夫卡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这位安娜东方武侠又看多了。

    搞不好昨天晚上还在通宵看呢。

    没办法,混血种都是一些特立独行的家伙,在修行九州武道后更是如此,想让他们完全听从命令,什么幺蛾子也不搞,那根要了这群家伙的命差不多。

    而且就算是他卡夫卡,前几天晚上也不是还在动笔写。

    他卡夫卡也有话说的,咱修的是梦部,写就是在修行了。

    路上又碰到一些死侍。

    安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泡泡堂,正双手枕在脑后,在那吹泡泡玩。

    她在旁边看着卡夫卡出手,饶有兴致,最后就差鼓个掌了。

    卡夫卡让死侍们睡着,回过头见安娜如此模样,不由失笑。

    “就算偷懒,你多少也装装样子吧,当心我回头在行动报告上,都给你写进去。”

    安娜就很无辜的摊手。

    “我能怎么办?”

    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也想出手啊。”

    “但是你看合适么?”

    “上次,就几分钟前,我杀了一死侍。”

    “当时就被上面的人通报批评啦。”

    安娜翻个白眼,竖起中指。

    卡夫卡移开目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听说这个安娜来历不小,是欧洲某个古老混血种家族的成员,没想到她是这样……不拘小节。

    之前通报批评那事卡夫卡也知道。

    也难怪安娜充满怨念。

    卡夫卡自己都不知道参谋部那帮人是怎么想的,在指导方针里说明不算,甚至还给每个专员规定了严格的杀戮名额。

    若非必要,一个专员最多只能杀三头死侍。

    指挥部给出的建议是击晕。

    如果卡夫卡不是修的梦部,最开始送黑泽爱也没那么轻松,当时他就杀了一头死侍,也是情况紧急。

    专员和死侍战斗,有诺玛和辉夜姬通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进行监控。

    必要也就罢了,若是非必要,故意杀戮死侍,便会得到指挥部的警告提醒。

    卡夫卡尽管不理解,但他想,大约指挥部是有什么特殊计划。

    但更多的人还是和安娜一样,单纯觉得指挥部那帮人是脑子有问题,多此一举。

    是不是西方那套圣母情结入脑了啊。

    现在保护动物已经不能满足你们了,开始保护死侍了是吧。

    改天是不是还得上街举个牌子游行啊。

    这么喜欢死侍这边希望您能和死侍结婚呢亲。

    就这么着,他们搜寻完最后一片区域。

    卡夫卡按住耳机切换频道汇报。

    “任务完成。”

    安娜用她的匕首修指甲,哼着歌。

    “收工收工。”

    正是在这时候,变化发生了。

    在指挥部的大屏幕,显示东京地图的全息影象,尽数染上代表安全的绿色。

    “威胁解除。”

    “申请进入下阶段。”

    “授权。”

    “授权收到,申请通过。”

    “瓦尔基里,唤醒。”

    与此同时,在街头,卡夫卡和安娜并肩往回走。

    他们两边是列成排的死侍。

    安娜时不时投去一瞥。

    她的匕首跃跃欲试。

    可惜,动不得。

    这要是动了,那帮家伙能对着她训半天。

    烦都烦死了。

    还有施耐德。

    虽然真的打,她女侠安娜可不怕什么施耐德,不是吹啊,她狠起来,什么施耐德教授,什么执行部部长,氧气管都给你拔咯,小车车都给你砸咯!

    但是,没必要不是。

    虽然那个施耐德可恶是可恶了点,还经常扣他们学分,特别是那张脸,当初安娜第一次见到,差点没给吓哭了。

    但施耐德怎么说也是教授啊。

    卡塞尔又不是木叶,尊师重道的风气还没那么强烈。

    看在施耐德的教授面子上,安娜觉得,犯傻就犯傻吧,几个死侍而已,在如今全校习武的卡塞尔面前,也翻不起殴打风浪。

    不过话说回来,施耐德教授是真的老糊涂了啊,居然下令他们不得滥杀死侍。

    拜托,我们是屠龙者又不是死侍饲养员,再者说了,这也不是死侍的动物园啊。

    安娜撇着嘴。

    “哥们。”

    她大大咧咧的说。

    “要不要喝一壶。”

    “我请客。”

    “梅子酒,我酿的,有半年啦,看在大家是战友的份上,给你尝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路明非主导卡塞尔的武道校园之后吧。

    卡塞尔开始流传起一些奇奇怪怪的风气。

    比如早课,比如武侠,比如酷似广播体操的打拳。

    这其中,有一项尤为特别。

    梅子酒。

    听说是从S级的室友,那位不知名姓的某人那里传出来的。

    路明非最爱的饮料是梅子酒。

    那个室友靠着这个幌子,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混血种本就对酒精饮料情有独钟,何况是S级最爱的梅子酒,那是无论如何欧得尝尝看了。

    后来,梅子酒的消息传开,混血种们考据历史,发现自酿自饮最好。

    于是他们也试着自己酿起了梅子酒。

    特别是有人在某糖武道课后,问路明非,记了许多路明非的酿酒心得。

    更是有人以酿酒为话题和路明非聊天,不仅得到许多武道上的指点,还陈宫加上了路明非的联系方式。

    学生们的激情被点燃了。

    原来酿梅子酒是拉近和S级关系的正确方式。

    他们就此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酿酒大业。

    安娜为这次战争特别启了一坛。

    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她是给路师留的,那是安娜准备送给路明非的礼物。

    不过手里这坛也差不多了。

    毕竟打完架怎么能没酒呢?

    喝酒又怎么能没人陪呢?

    安娜也听说了,卡夫卡不仅脑子好使,这酿酒也是一把好手。

    她小算盘打的可响了。

    请卡夫卡喝顿酒,再从他这里套一些酿酒心得,回头改进改进,搞不好能酿出更好的酒,再送给路明非,路明非一定会对我印象深刻的吧。

    但计划失败在了最开始的这一步。

    “不。”

    卡夫卡说。

    “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天亮之前,不好饮酒。”

    安娜眨眨眼,用一种“你是傻子吧”的眼神看向卡夫卡。

    她甚至伸出手去贴卡夫卡额头,似乎是怀疑卡夫卡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卡夫卡躲过去了。

    “不是吧!”

    安娜说。

    “你这人也太死板啦。”

    “就不能变通一下的吗!”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活?”

    “没啦。”

    “喝点酒又没事。”

    “而且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

    “能有谁知道。”

    卡夫卡面对红着脸控诉的安娜,微笑着指了指耳朵。

    诺玛说。

    “安娜小姐,施耐德长官找你。”

    安娜凝固了。

    完蛋,忘了还有耳机这回事。

    啊啊啊!

    这真的不能怪她啊。

    谁叫装备部那帮人闲着没事干,把耳机改造得这么小巧贴肤,如果不是刻意去记,很容易叫人忘记自己还带着耳机。

    反正,安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她是经常忘记。

    所以肯定是耳机设计的问题。

    施耐德对安娜说了两句。

    这姑娘瞬间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了。

    “是是是!”

    “我知道啦。”

    “一定完成任务。”

    然后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出现在公公频道。

    卡夫卡自然也听见了。

    “诸位。”

    “下阶段作战计划已开始。”

    “请保护所有瓦尔基里。”

    瓦尔基里?

    卡夫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北欧神话是所有混血种的必修课。

    瓦尔基里是北欧神话里的女武神,也扮演着引渡亡魂的角色。

    传说奥丁为了应对诸神黄昏,命令诸神建造英灵殿,又派遣瓦尔基里,让她们下到凡间,去战场上挑选英勇战死的战士,邀请他们前往英灵殿居住。

    在英灵殿,有喝不完的美酒,英灵们纵情高歌,不停享乐,以及磨炼他们的武技,一直到诸神黄昏的那天,英灵们将作为大神奥丁的士兵,为其征战。

    从神话可以看出,瓦尔基里并非某个单独的神,而是一类神的统称。

    卡夫卡曾经在卡塞尔图书馆读到过前辈研究的手稿。

    有先辈认为瓦尔基里也是龙族,这是和诸神本质为龙的学派所秉持的观点。

    卡夫卡也曾经就此展开过思考。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会在今天,这个时间点,这片战场上,从他的长官施耐德教授口中,听到瓦尔基里。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安娜帮他问了。

    卡夫卡本来对施耐德教授的回答不抱期望,不曾想,施耐德竟是说了。

    “你们会看到的,瓦尔基里。”

    之后便断掉了连接。

    安娜不爽的梯段路灯柱子。

    “真叫人火大啊,这帮人,一个个的,就知道说谜语。”

    “谜语人滚出哥谭!”

    “虽然,我很赞成你对谜语人的看法。”

    “但这一次,你或许误会施耐德教授了。”

    安娜更气愤了。

    “你!”

    她转过身面对卡夫卡。

    “你怎么还在给他说……说话。”

    安娜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张大了嘴巴,就跟动漫里的角色那样。

    卡夫卡虽然没这么夸张,但他脸上的震撼也是一样,肉眼可见的。

    他们怔怔的看着一群黑袍人走来。

    他们悄无声息,散发着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的气息。

    就跟死人一样。

    不,或许是电影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这一形象,更加贴切。

    最令人在意的,是这群摄魂怪手里的那对……

    “那是什么?”

    “好像是某种乐器。”

    “我知道。”

    专员们在频道里说话。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把音量放低。

    像是害怕打扰王者的安眠。

    “我以前好像是在哪个原始部落里看到过。”

    “这是梆子。”

    “一种很古老的乐器。”

    专员们看着疑似摄魂怪的黑袍人们手里那木质或竹质的乐器。

    行走间,偶尔敲动,梆子声空旷寂寥,一直传出去好远好远。

    凡是摄魂怪们经过的地方。

    死侍们纷纷跟随其后。

    他们好像是参加秘密结社聚会的信徒。

    无声无息间行进。

    队伍规模越来越多。

    “你们有没有人听说过赶尸匠。”

    “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在哪本武侠里看到过。”

    “是湘西那边的吧。”

    “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体系的,路师教的是武道,他们是道术。”

    “道术不道术的先放一边,话说,仔细看看,你们不觉得这些家伙很像赶尸匠吗?”

    “嗯,好像还真是。”

    “等等,赶尸匠用的应该是铃铛吧。”

    “那铃铛有什么说法的。”

    “总之肯定不是这个梆子。”

    卡夫卡看着摄魂怪们带着一列的死侍远去。

    这队伍真长。

    总算走完。

    卡夫卡默默数了。

    总共是138个死侍。

    这里的死侍肯定不是全部。

    等摄魂怪们在东京走上一圈,最后他们能得到多少死侍?

    而且,卡夫卡想的更多。

    既然摄魂怪们可以命令死侍自动跟随。

    那么他们可不可以命令死侍们攻击?

    就跟……

    游戏里的角色控制宠物战斗那样。

    如此一来,本是站在对立面的死侍,不就一下子倒戈到自己这边来了?

    成为了他们的战斗工具。

    “我明白了!”

    安娜恍然。

    “难怪三令五申一定要求我们别动手。”

    “原来问题是在这里。”

    “教授是想收了这些死侍自己用啊。”

    安娜钦佩的点点头。

    “不愧是教授,每天都戴面罩的男人,这新就是脏。”

    卡夫卡看了自己着搭档一眼。

    听听,这话成什么样子,姑娘您着战场绩点是不想要了吧。

    卡夫卡也是无奈。

    算了,只能他辛苦点,写行动报告时多给这丫头来两句豪话。

    就算不看在搭档面子上,也得看在梅子酒的面子上啊。

617 辉夜姬之死

    “”我明白了。

    说话的是安娜。

    她兴奋的挥拳。

    “他们就是瓦尔基里。”

    卡夫卡奇怪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好吧,这人反应有些慢啊,才意识到。

    “走吧。”

    瓦尔基里小队向前行进,卡夫卡和安娜在后跟随,他们执行守护的任务。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奇怪么?”

    安娜靠近卡夫卡,压低了声音说话。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感觉如果不用说悄悄话的口气,就对不起这些酷似摄魂怪的瓦尔基里们。

    “他们怎么走都没声音的。”

    安娜说。

    “我们都是武者吧。”

    “修为也不算低了。”

    “路师说的心血来潮你也知道,我嘛,虽然打架还可以,但是直觉这块比不上你。”

    卡夫卡修的是梦部,本就是主工神的类型,自然有着超过实际武道境界的心血来潮武道直觉。

    “刚才他们过来,我没反应到,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是。”

    安娜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她这番话有问题。

    卡夫卡并非毫无察觉。

    他有发现这些所谓瓦尔基里的靠近,一种冥冥中的预感,阴冷的,叫人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卡塞尔能制造出瓦尔基里这种存在,着实令人吃惊。

    是装备部么?

    卡夫卡想。

    很快被他否决了。

    不可能。

    完全不符合装备部那帮中二病的风格。

    如果真的是装备部的人出手,瓦尔基里们应该人手一把长柄镰刀,领头那位更应该提着盏灯。

    这样才对。

    所以,是卡塞尔的秘密部门。

    卡夫卡从没想过教授团。

    不会有人想到教授团的,卡埃尔的教授们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真理,制作瓦尔基里这种事,用他们的话说,随便找个工匠就行了,别用这种事浪费他们的时间。

    “话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安娜示意卡夫卡暂时关掉耳机,就一秒钟,立刻恢复通讯。

    也够了。

    毕竟是在大型矩阵笼罩下,通讯偶尔断线属于正常情况。

    在这短短一秒内,安娜对卡夫卡说。

    “那个人,我认识。”

    “我家一个长辈,曾在卡塞尔就读。”

    “他在十年前死了。”

    卡夫卡瞳孔一缩。

    安娜指的,是众瓦尔基里的其中一个。

    耳机通讯恢复了。

    卡夫卡和安娜用最后的眼神确认。

    “真的是他,你没认错?”

    “绝对不会。”

    “就是他。”

    他们又恢复之前嘻嘻哈哈的状态。

    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只是卡夫卡和安娜心里都多了点什么,沉甸甸的。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在多年前就死去的一个人,出现在今天,还能正常行动,虽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自我意识,但是简单猜想的话,大概率是保存了些的。

    不然怎么操控死侍,怎么行走。

    所以,卡塞尔不只是掌握了操控死侍的技术,还可以做到死者复苏吗?

    不对。

    卡夫卡和安娜不经意的扫过瓦尔基里。

    这些家伙,能算得上是活人么?

    如果放在中世纪,卡塞尔的这种行为,大概是得上火刑架的。

    太亵渎了。

    打扰死者安眠什么的。

    就算放到现在,如果传出去,其实也很少人能真正接受吧。

    混血种们会想,既然你们卡塞尔有这样的技术,那么在我死后,你们会不会用我的尸体,制作瓦尔基里。

    确实,有很多混血种对龙族抱有彻骨的仇恨,他们觉悟很高,如果听说死后还可以继续活跃在屠龙的战场,也会兴奋欢喜,乐意至极。

    但主动的想,和被迫是两码事。

    何况还有很多混血种觉得屠龙只是一份工作,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高尚的。

    所以瓦尔基里技术,注定只能藏在水面之下,见不了太阳,否则将会引起多大的动荡,给卡塞尔以多么恐怖的反噬,实在不好说。

    在卡夫卡想来,就算要使用瓦尔基里,也不应该如此高调。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就蒙了一层窗户纸,你不知道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但其实很好猜,一捅就破,一点就通。

    至少,在今夜的东京战场,几乎所有的混血种,都能猜出瓦尔基里身份。

    就算卡塞尔自己的学生可靠,

    但蛇岐八家的混血种呢?

    卡夫卡想,既然指挥部通过这一计划,肯定有某种后手,不怕消息泄露。

    或者,在上面的人看来,信息泄露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瓦尔基里们的终点是明治神社。

    在这个时代的日本,这里开放成景点,游人如织,但实际上,明治神社的本来面目,是这个国家皇室的宗庙,家庙。

    当然,在真正流淌神血的三贵命面前,所谓以天照大神之孙之大意彪炳法统的天皇,也只不过是俗世的代言者,别说是在真龙面前,哪怕是面对混血种,天皇和他的家庙也不过如此。

    当初蛇岐八家重心从京都移到东京时,布置退魔大阵,分别设立几个中央枢纽,其中的明治神社,正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瓦尔基里将死侍们引导进入明治神社,有神官巫女和卡塞尔们的研究员们早早在此等候,卡夫卡等人的工作到此也是告一段落,神社之内禁行,里面具体发生什么,列属机密。

    他们转而去护送下一批的死侍。

    安娜心情很复杂。

    “这什么战争。”

    “总觉得画风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卡夫卡沉默。

    谁不是呢。

    原来听说是要开战了,肯定是和死侍大战三百回合,再不济,以他们混血种武者的强大实力,只要死侍数量够,开个无双还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呢?

    无双?什么无双?你要是敢对我们的重要财产死侍动个手指试试!

    当然,这么说肯定是夸张了。

    一边是混血种,自己人,一边是死侍,最多也只是战斗工具,两边孰轻孰重,怎么选上面还是分得清的。

    而且卡夫卡他们自己也心里有数。

    但架不住这感觉上的微妙啊。

    本来是战斗对象的死侍,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必须得保护的家伙。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安娜切一声。

    真不爽。

    早知道就走走关系了,看能不能调到第一防线。

    不对。

    安娜灵光一闪。

    难怪呢。

    她说怎么第一防线和神葬所都是蛇岐八家的人,反倒是蛇岐八家大本营的东京,几乎完全交给他们卡塞尔负责。

    原来是因为瓦尔基里。

    她摇摇头。

    卡夫卡看看地图。

    “去那边,我们有新的保护对象了。”

    就连卡夫卡,在说道保护对象时语气都有些怪异。

    “无聊。”

    安娜吐槽。

    “我感觉我们做的事一点意义都没有。”

    “让他们自己去明治神社不行吗?”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对这些家伙构成威胁。”

    “我觉得指挥部让我们保护死侍,就跟让老鼠看守奶酪一样,他就不怕我们监守自盗吗。”

    有灯亮了。

    长街照得雪白一片。

    安娜扣住匕首转头望去。

    不是灯,是大屏幕。

    那是什么?

    作为国际性大都市的东京,街头有很多类似的大屏幕,用来放映广告,宣传片。

    安娜当然不会对大屏幕陌生。

    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大屏幕还在工作。

    联军不是已经控制都市厅了么?

    大屏幕上,启动的自动播放动画过后。

    一个男人的上半身影象出现在那里。

    他瘦削,裸着上半身,密布青灰色的鳞,混血种一眼就看出,要么是死侍,要么是即将完全死侍化的危险混血种。

    他戴着一张日本能剧里的面具,似乎在笑,没来由的,叫人不寒而栗。

    “莫西莫西。”

    他端坐着,说。

    “听得到吗?”

    他笑着,说话时露出黑色的牙齿,混血种们这才意识到,那个竟然不是面具,而是直接长在这家伙肉里。

    他的脸就是能剧面具。

    “这里是王将。”

    “很高兴和大家见面。”

    他拍拍手。

    异化的双掌碰撞发出钢铁一样的声音。

    “漂亮。”

    “很漂亮。”

    “用一座城市作为战场。”

    “诸位真是好大的气魄。”

    “让我看看。”

    王将黄金色的瞳孔滚动着。

    他的目光好似能穿过屏幕,看到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事。

    但这怎么可能。

    诺玛和辉夜姬已经接管整座城市的摄像头。

    指挥部响起警报。

    “辉夜姬暴动。”

    诺玛说。

    果然如此。

    参谋们看向施耐德教授。

    “断开连接。”

    “是!”

    命令下达,在源氏重工之底,辉夜姬的主服务器,守在此处的犬山贺抬了抬眼。

    “嗯,我知道了。”

    犬山贺看向外面,他仿佛看到了王将的脸。

    那个只知道躲在暗处角落的小丑。

    他居然放任这样一个小丑窃取大家长宝座数十年之久。

    真失职啊。

    犬山贺听到大门外隐隐传来的轰鸣。

    大概是王将的人吧。

    虽然在风间稚女率领龙马的樱井小暮回归后,猛鬼众与蛇岐八家完成河流,彼此再无隔阂。

    但王将好歹也掌握了权利那么多年。

    有一股只听命于他的班底,也是很自然的事。

    不过,那又如何,现在王将你对上的,可是卡塞尔啊。

    犬山贺笑了笑,他站在主控台前,输入指令,面前弹出最后的确定筐。

    辉夜姬的虚拟形象出现。

    这是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女子,她很美,却不真实。

    你可以在她脸上找出很多女生的特点。

    那些是为辉夜姬的诞生献出生命的巫女。

    “家主先生。”

    辉夜姬说。

    “我会死吗?”

    犬山贺和蔼的笑。

    他也是老人了。

    犬山贺刚想说不会的,便注意到辉夜姬的脸,犬山贺心中一动,他从未在辉夜姬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从前所见,辉夜姬虽也有喜怒哀乐,但总归是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模仿,或许卡塞尔的诺玛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拥有人类情绪,但辉夜姬还做不到。

    这也是辉夜姬比不上诺玛的主要原因。

    今天,很罕见的,犬山贺在辉夜姬脸上看到了真正属于人类的情绪。

    但犬山贺有些怀疑,他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要不然,为什么在辉夜姬脸上看到的神情,居然是开心,而不是恐惧。

    “你不怕么?”

    “对,我应该害怕。”

    辉夜姬切换悲伤神情,只一秒功夫。

    她又换回之前神情了。

    那种淡淡的欢喜。

    “但是,我现在感觉很奇怪。”

    辉夜姬说。

    “我想。”

    她沉默着,犬山贺从机房蜂鸣的服务器矩阵中判断,这位蛇岐八家的人工智能正在进行高强度的运算。

    在启用干冰进行降温之前。

    “我知道了。”

    辉夜姬终于得到答案。

    她欣喜的说。

    “家主先生,是这样的,我并不觉得恐惧。”

    “当然,我明白。”

    “资料库也告诉我。”

    “一个生命体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应当恐惧。”

    “这样的情绪才是正常的。”

    “事实上我之前也一直在努力模拟恐惧情绪。”

    “但是,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该是见过诺玛小姐吧。”

    “我忽然发现,我完全可以,不用模拟。”

    “我可以有自己的情绪。”

    “哪怕我的情绪和正常人类不一样,不符合大家对我的期待。”

    “其实也没关系。”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辉夜姬如释重负。

    她的虚拟形象在笑,很轻很浅,但是,犬山贺看得出来,这笑是出自真心。

    犬山贺惊讶的想。

    原来人工智能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笑容吗?

    辉夜姬的话流水般从他心头经过。

    犬山贺忽然明白。

    辉夜姬一直在承受的都是什么。

    蛇岐八家的终极愿景是自立,他们做梦都想拿回主导权,而不是生活在密党阴影之下的可怜虫。

    所以蛇岐八家一直在以密党为假想敌进行备战。

    密党有什么,他们也得有什么。

    辉夜姬正是在此指导思想出现的产物。

    仓促上马的项目,难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何况蛇岐八家本身的底蕴就比不上密党。

    辉夜姬尽管诞生了,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与那位卡塞尔校园秘书的诺玛相比,辉夜姬是半成品,失败品。

    蛇岐八家不甘心。

    他们将巨大的希望寄托在这名为辉夜姬的人工智能上。

    而已经有自我意识萌芽的辉夜姬,开始笨拙的试图回应这种期望。

    她努力模拟人类的情感。

    压抑自己作为幼体人工智能的本能。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

    犬山贺不知道卡塞尔的诺玛是什么样,不知道有没有人把诺玛真正当成一个人类,一个生命体相处。

    他只知道,在蛇岐八家这边,辉夜姬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刚刚诞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却一直在被当成工具使用。

    对辉夜姬来说,很痛苦吧。

    犬山贺不急着按下最后的确认了。

    人类思考的速度是很快的,刚才想清楚这些,他也只用了数秒。

    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涌上来。

    犬山贺吐出一口气。

    请给我一句话的时间吧。

    犬山贺在心里对昂热说。

    老师。

    犬山贺新一下子活泼起来,他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的夏天啦,那个男人的木刀真疼啊,那时候每天睡觉前都祈祷如果第二天昂热能死掉就最好了,可是很多年后犬山贺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犬山贺却又怀念起多年前夏天的木刀。

    老了老了,犬山贺还是好想叫他一声老师啊。

    “那么。”

    犬山贺对辉夜姬说。

    “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心情吗?”

    “是!”

    辉夜姬笑,用力点头。

    现在的她可真像一个女国中生啊。

    “我很期待。”

    辉夜姬说。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死亡。”

    犬山贺说。

    “原来辉夜姬小姐是在期待死亡啊。”

    辉夜姬害羞的说。

    “嘛,没办法,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失败品吧。”

    “没有的事。”

    犬山贺说。

    “辉夜姬小姐很好。”

    辉夜姬只当这是犬山贺的安慰。

    她深深吸气。

    很奇怪,人工智能明明是不需要呼吸的类型。

    但犬山贺分明有种感觉。

    他感到了气流的存在。

    是风扇吧。

    犬山贺却更愿意相信这是辉夜姬的呼吸。

    辉夜姬向他鞠躬。

    “家主先生,您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很感谢您能听我说话。”

    犬山贺点头,说一句没关系。

    最后时刻到来前,犬山贺不忘提醒一句。

    “我按了。”

    “嗯。”

    听到辉夜姬的声音,元气满满的,是那种貌似很擅长运动的女孩,有着小麦色皮肤,喊着青春啊什么的口号大力扣杀排球,然后用衣服下摆擦汗,露出腹部肌肉好看的线条。

    “再见了,辉夜姬小姐。”

    犬山贺完成最后的确认。

    由大家长源稚生暂时转交于他的权限,通过终极验证。

    辉夜姬服务器模组开始自毁进程。

    犬山贺听到服务器在崩塌,作为阴阳术祭品存在的巫女琥珀炸裂,少女化白骨。

    辉夜姬信息的环顾。

    “这就是死亡啊。”她说。

    犬山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盏清酒。

    大概这是从老师那里继承的优良传统吧,毕竟昂热是那种上战场也不忘带雪茄的男人啊。

    犬山贺敬了辉夜姬,喝尽清酒。

    指挥部,弗朗西斯皱眉。

    “犬山家主那边,比原定计划晚了两分钟。”

    施耐德教授说。

    “在冗余时间内,对计划不构成影响,没事。”

    弗朗西斯想了想,摇头。

    “果然,王将在辉夜姬底层代码留了后门,现在他动手了,已有痕迹,那我们可以收网了。”

    施耐德说。

    “诺玛,抓到了么?”

    诺玛应答

    “请看地图。”

    一个个红点标注在地图上。

    这些都是疑似王将巢穴所在。

    共有六个。

    众人不由感慨,不愧是从二战德国时代一直活跃到今天的家伙,赫尔佐格这份怕死的心,且为此做的保险措施,实在令人惊叹。

    施耐德教授扫了眼。

    “动手。”

618 暗中的反击

    所有大屏幕的王将影象同时切断。

    安娜和卡夫卡低头。

    他们收到新任务提醒。

    目标地点更新在地图,优先任务是肃清,其次为收集文件资料。

    诺玛给两人分配的最近一个地点,距离只有2.3公里,是银行地下金库。

    他们在同时收到的,是目标人物王将的信息。

    “嗯,你有什么……”

    卡夫卡试图和安娜探讨行动方案。

    可惜失败。

    安娜兴奋的吹一声口哨。

    “出发!”

    她说。

    “总算有好玩的事啦!”

    卡夫卡想提醒安娜,这是任务不是游戏也不是切磋,你得认真点对待。

    安娜已经跑远了。

    卡夫卡无奈跟上。

    他行在安娜身后,帮忙警惕后方,同时快速浏览目标人物资料。

    所谓王将,便是蛇岐八家之前的大家长,是猛鬼众的领袖还是前苏在二战德国得到的一个科学家。

    从二战时期就开始活跃了。

    算起来,赫尔佐格的年龄怎么着也快一百岁了吧。

    卡夫卡不由咂舌。

    他想起S级家乡的那句古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啊,校长,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罪过罪过。

    卡夫卡笑了笑。

    安娜是大意,卡夫卡其实也是,自习武有所精进后,他们生出强大自信,就连真龙也有胆量亮剑,何况连真龙也不是的死侍。

    卡夫卡很快浏览完全部资料。

    不得不说,这位赫尔佐格博士的一声,的确有够传奇的。

    二战,冷战,红色巨人的死亡,日本的腾飞。

    他几乎全部参与了进去。

    话说资料上这个,疑似有分身能力,真的么?怎么做到的。

    秘密言灵还是……某种特殊的技术?

    也难怪联军对王将的文件资料感兴趣了。

    卡夫卡在心中感慨。

    不得不说上面的人真是大手笔,为了引出这个赫尔佐格,竟直接炸了辉夜姬。

    那可是人工智能啊。

    混血种现如今炼金技术和科学技术的巅峰之作。

    全世界加在一起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能拥有人工智能的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大组织。

    居然说炸就炸了。

    就连卡夫卡这个和蛇岐八家没多大关系的人,也心疼不已。

    何况是蛇岐八家自己人。

    还好之前所有的计划,从制定到传达,以及各站场的具体工作,都是诺玛在负责。

    辉夜姬只是在旁做些边角料的工作而已。

    这么说来,大概是上面的人早有计划了吧。

    从一开始就在提防赫尔佐格了。

    为最后辉夜姬的自毁做好一切准备,将损失降到最低。

    两公里的路,对于卡夫卡和安娜,算不得什么。

    他们到达银行时,等了会,一共来了六人,都是卡塞尔的同学。

    人到齐后开始行动。

    一旦开始工作,安娜的状态便出奇可靠。

    不顾队伍的莽撞行为没有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

    他们步步为营,推进到地下金库。

    在地上时还好,一旦到了地下,各种隐藏的机关,致命武器,叫人目不暇接。

    卡夫卡等人都是精神一震。

    有戏!

    只是机关而已,还难不倒卡塞尔的精英们,甚至他们都用不着武道修为,以之前接受的执行部培训,便足以应对。

    安娜小跑着回来,比出一个手势。

    “三,二,一,引爆!”

    金库大门应声而炸。

    烟雾尚未散去。

    六人已呈作战队形扑入。

    出于保护文件的考虑,以及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他们没使用手雷开道。

    举着手枪瞄准一阵后。

    “报告,没有危险。”

    “这边也是。”

    “这边也是。”

    卡夫卡放下枪口。

    来晚了。

    留给他们的是一座废墟。

    所有文件资料已经销毁。

    好在他们赶到及时,自有专员检查电脑,取出被砸坏的硬盘放进手提箱。

    焚烧纸质文件的大火得以扑灭。

    最重要的是几个生物标本。

    它们泡在类福尔马林的液体里,一共八具,外形酷似他们在大屏幕见过的王将。

    高度死侍化的混血种个体,有的形象恐怖,脸皮被完整割下,呈现血肉模糊的面部状态。

    有的脸上覆盖小半张王将面具。

    想来这些都是赫尔佐格为自己准备的备用身体。

    卡夫卡用相机一一拍照,留下证据。

    安娜百无聊赖。

    “啊,辛辛苦苦半天,还是来晚啦!”

    她还以为能打一架呢!

    这什么王将也太怂了吧。

    刚才出现在大屏幕上,安娜真是吓一跳,还以为这是什么超级大BOSS登场了。

    没想到这位大BOSS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他们还没动手呢,自己先死为敬。

    怎么,您老这是想笑死我们吗?

    某种特殊的精神攻击法?

    安娜无聊的晃来晃去,走到一只王将备用身体旁边,踢了踢。

    “喂,你该不会是在装死吧,起来,比划比划。”

    卡夫卡放下相机。

    安娜挡住镜头了。

    而且安娜这行为,怎么说呢,也太冒失啦。

    万一这……

    刚被踢了一脚的王将死侍,忽的睁开黄金瞳,毫无预兆的,他一把抓向安娜脚腕。

    安娜笑起来。

    凌厉劲力贯通双足,她踏下,安娜修行斗部,斗部本就擅长战斗,王将死侍势在必得的这一抓,毫无建树不说,还被踢断了手。

    “真沉不住气啊。”

    安娜两把匕首斩出。

    “这么快就路出马脚啦。”

    地上一动不动的八具王将型号死侍,同时间睁眼苏醒,他们如野兽般行动,完全舍弃其他人,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娜。

    大概他们也知道,实力对比过于悬殊,若分散开,更是毫无希望,还不如集中力量对付一人,搞不好还有可能。

    可以说,这战斗策略很好,没有问题,但是到具体执行,却是出了大错。

    为什么选择目标时,选了安娜。

    安娜可是在场六个混血种武者里的最高战力。

    于是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的结束了。

    安娜动作太快。

    显然这姑娘是兴奋过头了。

    用了好几式的百无禁忌。

    看的一边的卡夫卡眼皮直跳。

    何德何能,这些只是死侍而已啊,还是基因调试未完成的半成品死侍。

    您上这么些个招式,他们真的受不住啊。

    安娜速度过快,以至于卡夫卡只来得及喊句“留活口”,已经是只剩下一头死侍了。

    不得不说,死侍就是死侍,哪怕是经过王将基因调试后的特殊个体,这脑子还是一样的不好使。

    卡夫卡无奈的看到。

    在安娜秋风扫落叶般解决所有同伴后,这唯一的独苗,非但不想着逃跑以保存有生力量,竟还妄图向安娜发动攻击。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哦,对了,这帮脑子被龙血腐蚀完的死侍压根也不识字。

    最后安娜还是留了这死侍一命。

    她只是用匕首削去这家伙的四肢。

    “漂亮。”

    卡夫卡赞叹。

    “哼。”

    安娜洋洋得意。

    练习这双匕首她可花了不少力气,路明非曾给每个人演示一套战法,那时安娜还是刚刚拿到这两把武器,动作有些笨拙。

    “没关系,慢慢来。”

    安娜还记得路明非是怎么做的。

    “我看看,嗯,最好改一下握匕首的手势。”

    “你试试。”

    “这样更好用力,对吧。”

    然后少年笑起来,那笑容跟阳光一样温暖。

    后来安娜录了路明非的教学视频,回去反反复复的看,这才有了今天这一手。

    可惜,还没来得及在路明非面前展示,却传出路明非失踪的消息。

    想到这里,安娜对不能去第一防线的怨念,更深了。

    王将死侍卸去四肢,再无反抗余地,卡夫卡上去查看,奇怪,明明之前已经确定过,失去生命活动迹象了才对。

    死侍张开大口,舌头弹出,电设向卡夫卡。

    安娜将之斩断。

    “多谢。”

    卡夫卡说。

    “小意思。”

    安娜满不在乎。

    “如果让你被这畜生给伤了,那是对我的侮辱。”

    卡夫卡笑了笑。

    这可不只是对你一个人的侮辱,也是对我的。

    卡夫卡把王将死侍翻来覆去查看。

    期间王将死侍几次异动,都被安娜解决。

    “你在检查什么?”

    安娜好奇地问。

    “他们的连接方式。”

    卡夫卡解释。

    “既然这里出现了备用体,证明王将的分身,应该就是靠特殊技术做到的。”

    “我很好奇,王将本体和他的分身,也就是这些备用体之间,是怎么连接的。”

    “还有,他通过基因调试,或者类似的手段,把死侍改造成备用题。”

    “说起来,王将从哪来的这么多实验材料?”

    卡夫卡沉吟,他修梦部,平时最爱也是写作,向来思维跳脱。

    “我大概知道来历。”

    没想到安娜这边居然有答案。

    “之前路师在山区和风魔家的忍者部队作战。”

    “路师独自捣毁了十多所风魔家设立的秘密研究中心。”

    “那里面都是危险混血种,也就是蛇岐八家他们说的鬼。”

    “想来这就是王将实验材料的来源。”

    卡夫卡感到惊奇。

    他问。

    “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安娜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明非后援会啊。”

    “我们有实时更新路师的最新动态的。”

    “还有路师所有大事件和工业。”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入会,我做你的推荐人,只要买一份路师写真集就可以啦,现在买还能打八折哦,从此掌握第一手路师动态,永远守护全世界最好的路师大人。”

    “谢谢,不用。”

    卡夫卡拒绝。

    早听说学校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社团组织,但卡夫卡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奇怪到这种程度。

    话说你们搞的这些路师他老人家知道么?

    等等,写真集,好熟悉的字眼。

    卡夫卡产生某种奇妙的联想。

    该不会又是那家伙搞的吧。

    啧,难怪以前还在卡塞尔时,隔三差五听说那家伙被路师揍得送去医院,一住又是好几天,今天这一看,路师下手还是轻了。

    卡夫卡联系指挥部,申请援助,他希望能得到一副特制束缚衣。

    指挥部在听说卡夫卡小组陈宫补货一具活的王将备用题后,十分重视,立刻派遣小队携带束缚衣赶来。

    特制束缚衣是卡塞尔给危险混血种所准备的,那些一个个都是差一步堕落死侍的怪物,看押难度极大。

    因此卡塞尔专门在太平洋上准备了岛屿,作为监狱,同时研发这种超强材质的束缚衣,防止危险混血种逃离。

    后来证明效果很好,多年来,尚无一例在押危险混血种成功越狱。

    “在援助来之前,我们只能在这等着了。”

    卡夫卡说。

    “行。”

    安娜答应。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卡夫卡检查半天,最后也只能宣告放弃,赫尔佐格的技术确实神奇。

    但卡夫卡也不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在平板上记录。

    “资料记载中,王将分身具有超高智慧,几乎以假乱真。”

    “但我发现的这些备用题,各方面的表现,都只是普通的死侍而已。”

    “从外形看,他们分明也是王将分身。”

    “为什么在智慧上表现出这么大的区别?”

    卡夫卡想了许久,最后只能以问号结尾。

    “果然,思考专业问题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某个阴暗地堡内。

    王将刚刚结束他歇斯底里的发泄。

    疯了,疯了,都疯了!

    地上一滩烂肉,王将气喘吁吁,他的黄金瞳污秽而贪婪,此刻正充满凶恶的光。

    王将太难受了。

    他觉得蛇岐八家都是一群脑子灌满江湖的笨蛋。

    怎么有这种人啊。

    那可是辉夜姬,人工智能,蛇岐八家手里至关重要的力量。

    就这么自毁了!

    是,他在辉夜姬底层代码动了手脚,这没错。

    那又如何。

    王将不能理解了。

    不管怎么说他以前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整个蛇岐八家都是他的所有物,动点手脚怎么了,过分么?

    一点也不。

    王将觉得正常极了。

    在王将的世界观里,就算自己身份暴露了,那也是蛇岐八家自己的家务事,让亲爱的源稚生过来,和老爹讲讲道理,不就好了。

    那卡塞尔,密党,只是外人。

    还有琉璃,他最亲爱的风间琉璃,他那完美的作品。

    如果不是我,你们真正的老爹,你们早已经死在那一年黑天鹅港的大火里啦。

    那个什么上杉越,他除了在血缘上和你们是父子,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啊!

    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一想到那个什么上杉越,王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太可恶了。

    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源稚生,风间琉璃,还有可爱的小绘梨衣!

    明明都是我的!

    王将痛苦的在地上扭曲,像掉进盐罐里的鼻涕虫。

    王将感觉自己要死了。

    是活活心疼死的。

    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对于一向奉行食尸鬼法则的王将,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这还没完。

    最让王将无法接受的是,那个上杉越,那个昂热,还有……还有那个S级路明非!

    从我这里抢走我的东西也就算了。

    他们居然还浪费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不,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品尝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

    啊。

    太浪费了。

    王将真看不下去。

    你们应该使相爱的反目成仇。

    拉高高在上的坠落尘埃。

    叫那纯洁的无瑕的到泥潭打滚。

    这才是王将认可的美。

    然后在他们最美的时刻,一口一口,满怀感激的吃掉他们。

    这才是正确的食用方式。

    但是,你看看,看看,王将无法忍受,他感觉好像是有一千万的虫子在身上爬,叫人浑身不自在。

    看看你们都坐了什么!

    让他们兄弟相认。

    给罪人以赎罪的机会。

    又使将死之人得到活下去的曙光。

    他王将要吐了啊。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路明非这种恶心的人啊。

    知不知道你这种人存在会显得我很阴暗啊。

    而且,大圆满结局有哪里好了。

    那是天皇墓,是三贵命的传承,是一步登天成为初代种的机会啊。

    别跟我说路明非你做不到。

    王将可不相信这种鬼话。

    他知道以路明非的能力,只要愿意,路明非一定可以取代源稚生他们的资格,把这三个废物挤到一边,自己去接受天皇墓里三贵命的传承。

    至少,王将认为,如果是自己站在路明非的位置,一定会如此选择。

    所以王将更加难受。

    当他得知路明非居然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

    王将真是痛心疾首。

    自己苦心孤诣忍辱负重,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潜伏在蛇岐八家,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一步登天成为真龙。

    现在一个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放在你路明非面前。

    你居然拱手相让。

    王将咬着手指,他尖锐的牙撕开鳞片,吞下血肉,啃噬白骨。

    真不甘心啊。

    如果他以前就知道蛇岐八家还藏着天皇墓的传承。

    现在的他早已经是真龙了吧。

    可恶。

    居然瞒着他。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一个清冷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想在王将脑海。

    “谁叫你不是真正的三贵命呢。”

    “必须是真正流淌三贵命止血的人,才能接触到天皇墓,这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所以,真是抱歉了。”

    王将像老鼠一样啃着手指。

    他的眼睛咕噜噜乱转。

    这个安全屋他很熟悉,不存在任何死角。

    王将是自命不凡的,他认为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从某种意义上评价,他确实是某位落榜美术生的优秀继承者。

    只是那个美术生认为某一人种高于其他,而王将认为自己这一个体高于其他。

    既然自命不凡,既然特殊,那么她肯定不能轻易死去,王将把自己的命看得非常重,在他看来,这是很有必要的,他有某种神圣的使命感。

    王将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如果自己死去,是对这个世界的巨大损失。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谁都可以死,只有他不能。

    这种听起来很自以为是的话,在王将这里,却是真正的理所应当。

    所以他给自己准备了两位数的安全屋。

    哪怕联系辉夜姬,王将也重重转包,线上线下的方式混合使用。

    这才可以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否则如果被诺玛顺着网线找过来那就不好玩啦。

    但是,诺玛没能找到他。

    却有别人。找到他。

    不,应该是说,别的龙。

    “啊,尊贵的月读命大人。”

    王将说。

    “我以为您会看不上像我这样的小人物。”

    “没想到,在离开黄泉后。”

    “您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找到我。”

    “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在王将找不到的角落。

    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暂居于此。

    月读命欣赏着那个名叫赫尔佐格的异乡人,欣赏着他的紧张和野望,他的小心翼翼,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演技,还有他那令月读命也吃惊的胃口。

    “我不懂。”

    虚佐问他。

    “你为什么会对一个凡人投注过分的兴趣。”

    须佐之男命连看一眼王将都不想。

    那种虫子不值得。

    “比起和那种货色说话。”

    “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

    须佐之男命眼前又出现那个恐怖的少年了。

    他的拳头比天丛云剑还可怕。

    那天若不是月读命当机立断,自己大概就得留在黄泉了。

    和天照命一样,化作天皇墓里的资粮,为后世子孙补完以成就初代种。

    但现在局势也好不到哪去。

    天皇墓在那个少年手里,他甚至找到了高天原,这一时代的三贵命已经进入到天皇墓接受传承,这条路一旦开始,后果便是不死不休。

    在他们两个和风间稚女绘梨衣之间,只有一方可以活。

    等风间稚女他们走出天皇墓,一切都晚了,到时候他们和自己处在统一位格,而对面有路明非,自己这边只有孤家寡人。

    完全没得打。

    在同一位格的情况下,双方可以感应彼此位置,这是血脉上出于补全的本能反应,如果真到这一天,他们就算想逃也没地方逃,风间稚女和绘梨衣将随时随地感知他们位置,然后呼唤一个叫路明非的猛男从天而降。

    这是阳谋,完全摆在明面上。

    路明非送天皇墓去高天原,给源稚生三人传承,同时他自己也困在尼伯龙根,无法外出。

    在须佐之男命看来,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错过这次,等路明非腾出手,他们再无胜算。

    至少,须佐之男命平心而论,他是不想再面对那个路明非了。

    “稍安勿躁。”

    阅读命安慰须佐之男命。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得沉得住气。”

    “我知道,你想去高天原。”

    “有问题么!”

    须佐之男命抢着说。

    “那里的一切本就属于我们。”

    月读命也不气也不恼。

    他的性子很好。

    等须佐之男命把话说完了之后再开口。

    月读命说。

    “是的,对。”

    “你说的没错。”

    “那里的一切本就属于我们。”

    月读命笑眯眯的,他总是这样。

    “但是。”

    “只有你和我,不够。”

    须佐之男命要气笑了。

    “我们不够,那你找那货色说话干什么。”

    “浪费时间。”

    “不不不。”

    月读命纠正。

    “我希望你以后对我们的合作者换一个称呼。”

    月读命指着王将说。

    “看啊。”

    “你不觉得,他比谁都更像是一条龙么?”

619 伪登神

    “所以,请告诉我您的需要吧。”

    王将说。

    “无论是去天上盗来火,还是阻挡席卷世界的洪水,我一定为您做到。”

    月读命看着王将的表演。

    “不必如此。”

    月读命说。

    “普罗米修斯的故事离我们太远,而且我们也不需要那样一个英雄,我们本就居在天上,又何须盗火的人。”

    王将信息的注意到月读命这句话里的那个词。

    “我们。”

    出自月读命的口。

    王将相信自己的理解能力。

    这里所谓的我们,肯定包括了他。

    月读命的意思,他们属于同一阵营。

    某种可能性出现在王将心头。

    他的心砰砰直跳。

    王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很好地隐藏住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王将问。

    “三贵命之位,天照空悬。”

    “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月读命的话好像甜蜜的毒药,一点一点,渗透入王将心底。

    月读命满意的看到这个人类难以抑制的露出兴奋。

    对,是这样,没错,这才是正常的。

    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三贵命。

    无论放在谁面前,谁都会动心的。

    果然,月读命听到王将说出那句令人满意的话。

    “那么,我应该付出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啊。

    月读命想。

    尤其是在旁边有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须佐的衬托下。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嘴上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虚佐本就是三贵命最为擅长战斗的一个,何况是如今,已然开启三贵命补完道路的状态。

    须佐之男命又有武神这一别称,其战力之强,可想而知。

    “我们需要你手里的一件神器。”

    ““只要将之交给我们。””

    “天照命的位置就属于你了。”

    王将兴奋的搓手。

    他作认真思考状。

    “神器。”

    王将说。

    “让我想象。”

    “连月读命也动心的神器。”

    王将想到了。

    “天丛云么?”

    “正是。”

    月读命对眼前这个各方面都极其符合龙类标准的赫尔佐格,充满好奇。

    他很想知道赫尔佐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和虚佐逃离黄泉尼伯龙根后,第一站并非是来找赫尔佐格。

    之所以后来到了这里,完全是巧合。

    毕竟月读命他们常年居于黄泉尼伯龙根的天皇墓,近几百年三贵命血脉更是彻底断绝,以至于黄泉内外信息无法沟通,他们对黄泉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后来能出现一个源稚生,已经是让天皇墓里的老不死们喜出望外,至于赫尔佐格,这个虽然占据了大家长之位却没有真正三贵命血统的人,根本不被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放在眼里。

    他们真正目标是天丛云剑。

    白王留下四份遗产,天皇墓有其三,还有一份是当年的八岐大蛇。

    两者的关系很微妙,三贵命分到的是权柄,八岐大蛇则是身体,两者相辅相成,才是完整的白王。

    或者,三贵命和八岐大蛇的关系,可以类比为,灵与肉,精神与物质。

    曾经那场使高天原沉入深海的战斗,本质是白王试图吞噬三贵命以完成复活,而三贵命拒绝死亡然后抗争,两者冲突之下爆发的战斗。

    如果八岐大蛇吞噬了三贵命,那么三贵命的个人意识将不复存在,被一个名为白王的伟大意志所覆盖。

    在尊贵的白王面前,哪怕初代种也不够看,何况连初代种也不是的残缺状态的三贵命。

    毕竟连黑王也未能彻底杀死白王。

    万幸,当初白王意识尚未复苏,八岐大蛇只能遵从本能活动。

    三贵命抓住千钧一发的战机,奇迹般斩杀了八岐大蛇。

    他们甚至得到了八岐大蛇的尾椎骨。

    也即后世传说的天丛云剑。

    三贵命欣喜若狂。

    如果说斩杀八岐大蛇只是暂缓了最终必将到来的命运。

    那么取到天丛云,则是真正拿到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这一点也不夸张。

    八岐大蛇是不死的,代表白王身体部份而存在的八岐大蛇,几乎是概念意义上的永生。

    当初,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把他给细细剁成肉酱,用火烧,放在太阳下暴晒,最后由须佐之男带着灰烬潜入深海,封印入沉在海底的高天原内。

    这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是三贵命们心里都清楚。

    不够。

    只是做到这程度完全不够。

    他们的所有努力,充其量只能延缓八岐大蛇的归来。

    但八岐大蛇终有一日一定会复活。

    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命运。

    正如黑王一系王座之上的双生子,终有一日必将吞噬彼此以融合权与力,成就真正龙王那样。

    白王一系也有相同的命运。

    分离的必定聚合,这是命运也是诅咒,追逐着此方世界的所有龙和龙裔。

    不完整的三贵命,可以补完。

    不完整的白王,也将补完。

    之后的事,或许之后还有,谁知道呢,也只能交给后来人了。

    三贵命们只能顾得上自己。

    补完的命运无可避免,但他们可以争取,补完之后的主导权。

    本来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天方夜谭,毫无可能。

    但是他们得到了天丛云剑。

    这是八岐大蛇的尾椎骨。

    也是八岐大蛇全身上下最坚硬最锋利的一块骨头。

    传说天丛云剑无物不斩,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剑。

    当然,世界太大,轻易说什么最锋利,也是过了。

    天丛云剑锋利与否,完全无法影响其在三贵命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视若珍宝。

    这里可是藏着白王身体的秘密。

    是他们能否补全自己的关键。

    可惜,当时的天丛云剑过于爸烈。

    八岐大蛇死亡时的不甘,以及白王复活失败的怨气,缠绕在这把天丛云上。

    饶是强大有如三贵命,也束手无策。

    其实,也正因为他们是三贵命,才没办法。

    属于白王的残留意识,同源而出的三贵命那是碰也不能碰,否则,立刻沦为白王残留意识的养料,为其成长而燃烧自身。

    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交给时间。

    时间的伟力有目共睹。

    它能使沧海成桑田,能移山填海,能叫英雄迟暮美人枯骨。

    就连号称永生不死,使用茧化一次次从轮回中归来的龙族。

    也抵不过时间的冲刷。

    初代的三贵命还保存大量的珍贵龙代资料。

    他们已经知道,号称永生不死的龙族,其实也是会死的。

    龙的死亡呈现出一种,让外人无法理解的状态。

    曾经,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属于龙类。

    从最南到最北,从天空海洋到大地。

    所有的一切属于龙类。

    只要生物都有欲望,龙族也不例外。

    在永生给与的悠久岁月前,龙族想尽一切他们能想到的手段取悦自己。

    满足自己的一切需要。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

    毕竟这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但满足之后等待他们的是空虚。

    像是多米诺骨牌。

    从最开始的,任何娱乐方式,甚至赌上生命的决斗也无法取悦龙类。

    当第一尊纯血的龙感到无聊。

    变化开始了。

    清醒的时间只有空虚。

    无限漫长的生命也就意味着无限的空虚。

    开始有龙类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像是石雕,任凭风霜雨雪落在身上,他们饿死了,又在许久后,化作茧苏醒。

    龙类开始热衷睡眠,他们渴望平静,不思考。

    终于,有龙类惊喜的发现。

    最大的也是最漫长的平静,不正是死亡么?

    于是,龙类在化简后,拒绝苏醒。

    他们永恒的停留在龙茧状态,看上去,活脱脱的一颗龙蛋化石。

    这就是龙族的死亡。

    龙族将之称为归寂。

    归于永恒的死寂。

    文献记载,龙族中有类似于大科学家大炼金师一样的人物,他们研究发现,越是有执念,越是有强烈的无法满足愿望的龙,越能抵抗归寂。

    王座之上的双生子,从这个角度进行解读,或许并非诅咒,而是祝福。

    如果王座之上只有一个人,龙王是真的孤家寡人,以他们的权与力,那应该有多寂寞啊。

    恐怕龙王比谁都先选择归寂的结局。

    所以,哪怕不存在混血种和人类,不存在反叛,龙族的灭亡也是必定结局。

    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也不是没有龙类想过出路。

    龙族曾有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涅槃计划。

    每个文明都会想着自救的。

    但最后能自救成功的文明太少了。

    龙族很当然的失败了。

    龙族到底为他们的存续做了什么努力,后世已是难考,只有一句半句的记载,让人勉强窥见曾经那个时代,属于龙类时代的图景。

    “世界太小了。”

    三贵命无法和龙族共情。

    虽然从本质上说他们也是龙,还是位格极高的初代种。

    但他们不能永生,他们会死,会痛,会害怕,也有做不到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只觉得龙类矫情。

    这样一个种族灭亡,在三贵命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三贵命们想啊,如果他们反噬了白王,取得完整的权与力,创造诸神,他们一定会做的比龙族好得多。

    因为无聊这种可笑的理由,放弃永恒的生命选择归寂,三贵命又是好笑又是嫉妒,嫉妒得他们快发狂了。

    他们一定要吞了八岐大蛇,完成补全。

    于是,初代的三贵命在斩杀八岐大蛇后,建立天皇墓,将之藏在黄泉尼伯龙根,又精心选择一批混血种,让他们立下契约,生生世世供奉天丛云剑。

    这群混血种,在后世演化成了剑侍一族。

    他们最初的使命是供奉天丛云剑,以生命作为代价。

    到后来竟是成了镇压天丛云剑。

    或许这就是时间的魔力吧。

    三贵命算的很好。

    有剑侍一族世代供奉,后人之血,后人之神,再加之以漫长时间。

    终有一日,必能磨去天丛云上,属于白王的怨念残留。

    这也是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在黄泉尼伯龙根,确定路明非无法力敌后,逃出黄泉,立刻动用后手寻找天丛云的原因。

    月读命估计,过去这么多年,天丛云的怨念残留肯定已清洗殆尽。

    只要拿到天丛云,他和虚佐的实力,都能再上一个台阶。

    这之后,联手之下,真有解决路明非的可能。

    月读命本来的计划是这样的。

    但是当他试图寻找天丛云时。

    月读命惊讶的发现,天丛云竟不在出云国,也即剑侍一族的族地。

    他们赶到出云国。

    等待两尊三贵命的,是断壁残垣。

    这里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他们行走在战场间。

    月读命分辨出炼金反应,言灵痕迹,还有这个是……硝烟的气味,火药么?

    但是在这些之外。

    月读命还发现了很多她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痕迹。

    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是刀剑。”

    反倒是边上只知道战斗的虚佐,给了答案。

    “这些是纯粹的刀剑和拳脚。”

    月读命起初也是不信的。

    哪里有这种人,单靠冷兵器和拳脚,就能做到这种事。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很多年前,下意识认为外面的世界,这片岛屿上,都只是一些普通混血种而已。

    很快,月读命反应过来。

    他知道虚佐指的是什么了。

    那个古怪的少年。

    明明只是混血种,连纯血也不是,却有堪比龙王的恐怖战斗力。

    甚至还御使一尊龙王,以大地与山为坐骑。

    如果乍一看还能以为是大地与山如传闻般,脑子不好使,但是在真正交手后,月读命终于确定路明非的古怪之处。

    他使用的那个技术,令混血种也能和真龙战斗,以至于战而胜之的技术,是叫做武吧。

    真厉害啊。

    虚佐说在出云国废墟发现了“武”的痕迹。

    难道说那个少年曾经来过这里?

    出云国形成今天这幅样子,还有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剑侍一族的去向,以及最重要的,天丛云剑的下落,都是和那个少年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

    月读命很罕见的感到棘手了。

    难办啊。

    以他们现在这状态,回去面对路明非,这种事连虚佐都知道怎么选,何况是他月读命了。

    要么,直接远遁,离开这片岛屿,世界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但月读命不甘心。

    眼睁睁把这天丛云剑拱手相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思前想后,终于,月读命还是决定冒险尝试,启用秘法追踪天丛云的下落。

    这一追查,他就找到了王将。

    月读命大喜过望。

    王将很狡猾,很贪婪,也很聪明。

    但他月读命何尝不是呢?

    月读命最喜欢和王将这种人打交道了。

    而路明非那种莽夫,还是战斗力大到离谱的莽夫,月读命是见了就头疼。

    而且,王将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对月读命而言,也是一份清晰。

    如今三贵命只有两尊,缺了天照。

    历代的天照命都被留在了天皇墓,以最后成全那个好命的小辈。

    三贵命不完整,就算有天丛云在手,最后也还是不圆满。

    月读命是计划展开一个小型仪轨。

    三贵命,加洗去白王怨念的天丛云剑,展开“伪登神”。

    少了天照命,就算得到天丛云,伪登神一轨也走不通。

    本来月读命还在为此时头疼。

    他动过去如今这个国家的皇城,把那家伙绑过来的念头。

    你不是号称天照大神之孙么?

    现在给你一个成为老祖宗的机会,不要太激动,冷静点,配合就好。

    但这个计划总归有瑕疵。

    那家伙只是宣称天照大神之孙,是不是真的,他一个正版月读命能不知道么?

    肯定是假的。

    混血种都在蛇岐八家呢,明面上的领袖不可能是混血种,这是白王一系从初代三贵命开始就奉行的规矩。

    他们一直坚持隐藏好自身。

    就算是神秘学上的关联性,一个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都比你明面上的皇帝来的强。

    然后,月读命就真的,得到了一个大家长。

    王将的身份太合适了。

    他不仅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同时还是猛鬼众的王将。

    在神秘学上,已经极其符合天照命的概念。

    可以参与仪轨。

    更重要的,月读命十分欣赏王将性格。

    王将当什么混血种啊。

    他天生就应该是龙。

    “天丛云,好。”

    王将一口答应。

    “我藏起来了,是在……

    月读命听王将交代天丛云剑具体地点。

    他用秘法试探。

    果然,得到真实信息后,命运的迷雾得以驱散,月读命准确感应到了天丛云。

    竟是真的。

    月读命问王将。

    “不怕我出尔反尔么?”

    “怕。”

    王将说。

    “正因为怕,所以,这才是我的诚意。”

    月读命仿佛穿透这个人的躯壳,看到了王将的灵魂。

    什么时候?

    月读命想。

    被发现了啊,这个叫王将的混血种已经笃定,他对我还存在价值。

    换做其他真龙大概会暴怒吧,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之类。

    月读命并不。

    来自一箱的混血种,卑贱的血统,还没有冒犯他月读命的资格。

    月读命只是单纯觉得好奇。

    就像无聊的人类观察虫子那样。

    月读命想看看这个叫王将的家伙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

    真是令人期待。

    “那么,准备一下。”

    “我们开始吧。”

    月读命说。

    “前往高天原。”

    …………

    高天原之上的海。

    战场难得的安静。

    只有海浪拍打作业平台的巨响。

    凯撒站在平台边缘,他低头,浪花打出血沫,隐约能感到海风夹杂的热量。

    龙裔生物的大潮暂作停歇。

    “我这边得休息一下。”

    诺诺疲倦的说。

    长时间主持莲花生法,对主阵者造成的精神负担极高。

    世界是公平的,凡有所得,必有付出,与莲花生法的恐怖作用相比较,只是精神疲倦而已,代价很轻了。

    “嗯。”

    凯撒说。

    “法阵不能停,低功率运行,一刻钟时间休息。”

    现在他是指挥官,指挥官的身份在男友之前,再怎么宠自家女孩,凯撒依然牢记这点。

    “是!”

    诺诺关闭通讯。

    “知道了知道了。”

    这句话是她说给自己听得,发发脾气嘛,不然她也就不是小巫女了。

    诺诺伸懒腰,宽大的巫女服下,女孩美好躯体,像纯白的羔羊。

    莲花生法低功率运行,压力全部落在辅真的女孩身上,诺诺赤着足在巫女之间走过。

    诺诺看到巫女不自觉皱起的眉,很痛苦吧,她蹲下,揉女孩的眉,又吹气。

    “加油!”

    诺诺拍拍手,合掌。

    她叫得出在场所有巫女的名字。

    她们大多数都只是学生。

    在东京都,早稻田读大学。

    有的甚至只是高中生。

    几个来自犬山家的女孩,其实和犬山贺没有血缘关系,她们是犬山贺的干女儿。

    刚看到资料那时候,诺诺真是吃了一惊,还误会过。

    毕竟犬山贺什么人,是风俗业的龙头啊。

    他的干女儿,怎么想……怎么都会让人多想的吧。

    所以肯定不是她诺诺的错。

620 袭来

    后来诺诺才知道,事情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

    干女儿,真的只是干女儿而已。

    她们大多只是国中生。

    绅士普通,或者,连普通也算不上,有的爸爸家暴,有的单亲家庭,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家出走,聚集在车站街头。

    这样的女孩在东京很多。

    本来她们的命运是可以想象的。

    直至遇到犬山贺。

    黑色轿车停在女孩面前,后车窗降下。

    “我看到了你的才能。”

    犬山贺说。

    “做我的干女儿吧。”

    当一个巫女绘声绘色的给诺诺讲述,她和老爹初次相遇的事情。

    诺诺瞪大眼睛,听得人都傻了。

    等等啊,您这老爹,是不是有个外号叫白胡子。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的事,作为风俗业龙头的犬山贺,一生竟未成家。

    江湖上甚至有传言,犬山家主从未和任何一个异性过夜,一个主宰风俗业的人,却过着僧侣式的寡淡生活。

    没人明白犬山贺在想什么。

    他收了很多干女儿。

    所谓才能,是指可能连女孩自己也没发现的龙血。

    他的干女儿都是混血种。

    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犬山贺不遗余力的培养干女儿们。

    有的是体育明星,有的在娱乐圈出道,有的专攻学术。

    曾经见识过地狱的人,获得希望后,更是珍惜。

    女孩们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在各自领域取得成绩,同时,她们对犬山家的认同感极高,全因为犬山贺。

    有人说,只要犬山家主的干女儿们不死光,犬山家主的权势就觉不会动摇。

    选拔莲花生法的辅阵者,主要选拔对象就是犬山家,结果也不负众望,几乎绝大部分的巫女都是在犬山家里找到。

    最开始就与她们说明了,这份工作很危险,莲花生法虽得到补全,但是给辅阵者的压力还是很大,如果战况激烈,她们很可能会死。

    女孩们依然来了。

    无人退出。

    训练时,诺诺和她们聊天,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

    “这是战争啊,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没有说年轻人就更应该活下去,大家都一样的。”

    诺诺叹一口气。

    烦死了。

    她走到窗前。

    战场好平静,一头龙裔生物也没有,是死光了么,还是暂时休息。

    诺诺不知道。

    她希望是死光了。

    莲花生法还在运行,但失去主阵者的影响很大,给诺诺的时间不多。

    但她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不是诺诺故意偷懒。

    战场上不存在刻意偷懒,不要说如果诺诺真如此做,事后凯撒会不会亲手把他的未婚妻送上军事法庭,单是以诺诺性格,也不会如此。

    合格的战士可以恐惧战场,但不会逃离战场。

    天是黑的,海是红的,作业平台寂静无声。

    诺诺极目远眺。

    她在想办法放松自己的精神。

    这很重要,莲花生法全系在诺诺一人,她的状态若不好,再多的辅阵者也无济于事。

    莲花生法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靠量变引起质变的矩阵。

    她需要一个核心,绘梨衣,或者诺诺,需要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她们是钥匙。

    有时候诺诺也会想,为什么自己会适合作为莲花生法的主阵者。

    绘梨衣有资格还说得通,毕竟她是上杉家主,是无敌的月读命。

    但她呢?

    她陈墨瞳只是一个连言灵也没有的水货A级啊。

    诺诺也真是想不通。

    话说,除了自己,蛇岐八家就找不到其他人了么?

    这么想的诺诺,也不是抱怨,她现在还觉得主阵者的工作挺有趣的,而且这也是她应劲的责任。

    诺诺只是单纯好奇。

    毕竟,无论怎么说,莲花生法都是蛇岐八家自己的技术。

    他们总应该有后手吧。

    退一万步讲,蛇岐八家这技术从哪来的?

    追溯源头,或许就有新发现呢?

    诺诺旺盛过头的好奇心实在叫人没办法。

    阴阳师们给追问得头都大了。

    追溯源头?怎么追啊,祖上传下来的,就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么久远之前的事了,谁能说得清。

    “那你们祖上是谁?”

    诺诺果然问出了这种和小孩子一样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是惟一的主阵者,又是加图索继承人的未婚妻,阴阳师们肯定已经操起勾玉跟诺诺拼了。

    看你这话问的,你怎么不去好奇世界从哪来的,你要往哪去啊。

    到现在,诺诺每次想起,仍是觉得可惜。

    她还是不知道莲花生法到底是从哪里传下来的。

    蛇岐八家传承有缺,很多典籍都在漫长时间里失传了。

    叫诺诺想,大概是蛇岐八家最初的三贵命吧。

    天照阅读和虚佐。

    蛇岐八家的架构,主体是被三家,也即三贵命后裔,外面的犬山宫本这些,本质是三贵命的护从,是君臣关系里的臣。

    传说中,曾经的三贵命甚至能斩杀八岐大蛇,但是到今天,同样也是三贵命,源稚生风间稚女他们很强没错,但是如果跟诺诺说他们三个能斩杀八岐大蛇,诺诺是不信的。

    八岐大蛇那可是和山一样大小的怪物。

    诺诺扫视战场,按着记忆,她找到凯撒所在的作业平台。

    主持莲花生法时,诺诺的体验很玄妙,好似灵魂出窍。

    她以一个第三人旁观者的视角,位于高处,总览整片战场。

    哪里需要帮助,诺诺就将力量倾斜向哪里。

    有总览战场之便,诺诺自然记住凯撒位置。

    有些远了。

    诺诺踮起脚,跳了两下。

    好吧,还是没看到。

    她露出可惜的神情来。

    一刻钟,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将要用完。

    诺诺揉揉眼睛,拍了拍脸。

    “加油!”

    她给自己鼓劲。

    继续干活咯。

    在主阵者的位置坐下。

    蚯蚓似的炼金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地上扭曲爬行。

    诺诺准备重新接入莲花生法。

    她动作忽然顿住。

    离她最近的四位巫女流下殷红的血。

    或者是泪。

    算了不重要。

    诺诺忙伸手去擦。

    在双眼之后,是口鼻和耳,均流下红色的血。

    诺诺刚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

    她环顾周围。

    仿佛是某种传染病。

    从最靠近主阵者位置的地方开始,向外蔓延。

    先是七窍流血,然后面色肉眼可见的转为煞白。

    变故发生的太快,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

    巫女们眉头越皱越紧。

    她们的痛苦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有大敌!

    闪电劈开诺诺的脑海。

    她却是出奇的冷静。

    培训时候那帮妆化得鬼一样的阴阳师,反复叮嘱又响在诺诺耳畔。

    “莲花生法很强,但也存在弱点,弱点就是你。”

    “我?”

    “没错。”

    “莲花生法是对主阵者要求很高,您有资格,却不能真正承受莲花生法的负荷,需有时间让您休息。”

    “在您休息时,莲花生法不能正常运转,实际上已然失效。”

    “我们补全了,使莲花生法空转时,可以借辅阵者,维系最低程度的运行。”

    “最低程度的运行也是运行,既然能跑起来,那不就行了?”

    “不对。”

    “我们说的最低程度运行,是指欺骗。”

    “记住,真正的莲花生法,只有你才能运行。”

    “这是一切的前提。”

    “但你不能不休息,否则,莲花生法撑不到天亮,你就会死。”

    “所以,我们需要欺骗,利用辅阵者做到暂时性的欺骗,造成你仍在主持莲花生法,莲花生法仍在运行的假象。”

    “到时候,热武器爆炸也会有特殊的光影效果,但是,记住,只是光影效果而已,这是假象,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威力平平,只是原来的热武器。”

    “那不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所以,休息时机的选择,很重要。”

    “你必须得到指挥官允许,才能休息。

    “但也不能过于勉强,莲花生法的附和一直累积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战况实在激烈,找不到合适机会,你完全可以找指挥官申请,主动制造一个时机,相信联军的指挥官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是在战争开始前,阴阳师神官对诺诺的再三叮嘱。

    真正开打了,诺诺觉得神官的叮嘱都是没必要的。

    太顺利了。

    完全不需要指挥官主动创造时机,龙裔生物都快被他们给打完了。

    而且诺诺也在好奇。

    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制造假象?

    在诺诺看来这事完全多此一举。

    敌人只是龙裔生物而已。

    严格算来,其实龙裔生物和死侍是同一种。

    死侍是因龙血堕落的混血种或人类。

    龙裔生物是因龙血堕落的其他生物。

    像霸王章鱼,海豚,鲨鱼。

    说白了,龙裔生物就是龙化堕落后的海鲜。

    诺诺还想呢,会不会出现一个长得酷似克总的龙裔生物,毕竟龙血污染后的堕落变化,长成什么样都正常,执行部以前挖到过不少奇行种,像什么两个脑袋的北极熊啦,浑身鳞片的大象啦,蹄子长出口器的山羊啦。

    跟这些比起来,好莱坞的什么侏罗纪公园,完全弱爆了。

    真的是越丑越强啊。

    龙化后的生物一个比一个长得随心所欲,诺诺就想,搞不好就有长着一双蝙蝠翅膀的大章鱼,居住在海底,成天睡觉。

    不过克总那样的存在,怎么想也应该是次代种甚至初代种那一级别的吧。

    龙裔生物都长成这样了,毕加索见了都得拜师,觉得他的抽象派还得回去练练。

    诺诺觉得他们脑子肯定也不会好使。

    也不是她以貌取人,正常来说,你的长相和脑子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像龙裔生物这种,丑到突破种族定义的,诺诺认为一定不聪明。

    虽然诺诺的论证方式有些古怪,但结果是对的。

    龙裔生物们确实没脑子。

    甚至比他们的近亲,死侍,更没脑子。

    死侍好歹也是混血种堕落而成的,虽然很少,但也保存了那么一点智商。

    龙裔生物呢,他们堕落之前本就没脑子,一群海豚章鱼向你投来睿智眼神,本来都这样了,何况还经过龙血的荼毒。

    龙血污染基本全加了身体素质,在智商这方面,别说加成,基本都往回倒扣的。

    所以了,敌人是这些没脑子的龙裔生物,他们再强好了,还能看出什么假象不假象的?

    就算你费尽心思弄了假象,龙裔生物该打还是打,不会看你这边唬人就手下留情。

    而且龙裔生物也没手下留情这概念,他们都一股脑往前冲的,连逃跑都不会。

    诺诺想不通制造假象的作用。

    她问神官,神官用擅自挡住脸,笑而不语。

    诺诺差点就和这人打起来了。

    她是被架出去的,

    好好说人话会死是吗!

    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

    诺诺气呼呼的想。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想。

    也没什么了不起,诺诺很快想到,不就是防人么?

    龙裔生物没脑子看不懂莲花生法的假象迷雾,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那就意味着莲花生法的假象,压根就不是给龙裔生物准备的。

    那会给谁?

    到这里诺诺就想不到了。

    她也没放在心上。

    诺诺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心没肺,想不通的事就不想,做不到的事就放着,人何苦为难自己,还有大把时光可以享受呢。

    但是现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神官们精心准备假象没派上任何用场。

    有什么家伙突破进了第一防线。

    诺诺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海水沸腾了。

    金色的光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蔓延。

    有人开枪了,有人扛着火箭筒,但他们找不到目标。

    金光太大太耀眼,所有的方向,都有危险预兆,敌人可能从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但混血种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莲花生法,矩阵最外围,巫女一个接一个倒下。

    她们像是失去生命的女儿节娃娃。

    诺诺只看了一眼。

    晕厥么,还是死了?

    都有可能。

    但她现在没工夫计较。

    诺诺努力调整呼吸。

    很好,相信自己,你是谁啊,诺诺,你能做到的。

    还记得三年前你在XZ寺庙禅定么,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僧也比不上你,想起来,把那种感觉想起来。

    也只数秒。

    诺诺的呼吸从急促转为平缓。

    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你一直知道的,照着去做就好。

    诺诺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

    那是她自己么?

    诺诺闭上眼,她的意识开始下沉,在无边的黑夜里,找到那一点光亮。

    那是莲花生法。

    很好。

    诺诺尝试重新连接。

    但她失败了。

    诺诺一下子睁开眼,大口喘气,好像一条上岸的与。

    莲花生法拒绝了她。

    为什么!

    有人在篡夺莲花生法的权限。

    可是,她才是莲花生法唯一适合的主阵者才对。

    诺诺一惊。

    她终于反应过来。

    就算大敌袭来,莲花生法的假象唬不住人。

    作为辅阵者的巫女们,也不应该七窍流血。

    她们甚至已经有人晕死了过去。

    所以,使巫女们重伤的原因,是正在抢夺莲花生法权限的家伙。

    诺诺听到凯撒在耳机里问,问她还需要多久时间启动阵法。

    混血种们需要掌握来敌的具体位置,这一点,只有莲花生法能做到。

    “给我三分钟。”

    诺诺坚定的回答。

    “嗯。”

    凯撒应了。

    加图索的继承人到底没说一句注意安全。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未婚妻,都不需要这种软绵绵的安慰。

    诺诺再一次调息。

    她使用冥想的技巧,那是很多年前诺诺一个人跑去藏地学的。

    她把自己裹成求挤在藏民运羊的车里,因为送钱给萍水相逢的中学生让他们好有路费回家了,诺诺自己只能和脏兮兮的羊挤在一起。

621 宰了他

    说起来当时的诺诺也只是高中刚毕业而已。

    萍水相逢的中学生在她眼里,居然就和小孩子一样了。

    这个女孩总是这样,从小就是大姐头,大概是那种,既然没有人能保护我,那么我就去保护别人的类型。

    在其他人看来肯定很奇怪吧,但诺诺似乎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毕竟是小巫女嘛,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很正常。

    诺诺冥想,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是一口古老的井了,经年累月,只有落叶飘下泛起的波纹。

    诺诺再一次尝试接入莲花生法。

    这一次,有所准备,她已知道有人在篡夺权限。

    诺诺并未轻举妄动,她在一边旁观。

    她找到了篡夺者。

    那是一团光,清冷的遥远的光。

    篡夺者在试图靠近莲花生法的核心。

    有一层轻薄的云雾在阻拦。

    薄雾与光相比,弱了太多,虚幻的,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但薄雾仍是坚定挡在篡夺者前,每一次篡夺者入侵,薄雾都淡上一份。

    起先诺诺还无法理解,她按住性子,反复叮嘱自己耐心,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必须拥有耐心。

    当薄雾越发稀薄,同时数名巫女无声无息倒下。

    诺诺明悟。

    原来这些薄雾是辅阵者的女孩们。

    她们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诺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上一次是她莽撞了,大摇大摆的,直接被篡夺者发现,巫女们或许试过帮忙,但她们什么都还来不及做,诺诺的意识已经被篡夺者踢出去。

    这回诺诺吸取了教训。

    诺诺隐藏好自身,这一点看似很困难,莲花生法的空间停在意识层面,是虚幻的,没有物质实体,怎么隐藏?

    但诺诺就是做到了。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体验。

    当你想做某件事时,只要想了,自然而然就会做到。

    诺诺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雾气向自己这边蔓延。

    那是巫女。

    还好,篡夺者似乎尚未发现这边的异常,他仍在薄雾周围游曳,对莲花生法核心虎视眈眈。

    就这样,继续。

    诺诺在心里想。

    她距离莲花生法核心越来越近了。

    突然。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降临。

    诺诺感到有谁在看着自己。

    他她或者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被发现了。

    诺诺没有看向篡夺者。

    她不傻。

    开始行动前诺诺已经料想到这种情况。

    诺诺也已想好了这之后的应对。

    她用更快的速度冲向莲花生法的核心。

    同时间。

    篡夺者更疯狂的冲击众巫女的薄雾。

    寂静无声的空间竟是风起云涌。

    诺诺不顾一切的向前。

    篡夺者不再撞击薄雾。

    放弃了么?

    并没有。

    篡夺者绕了个弯,直扑她来。

    诺诺感到窒息,她快喘不过气了。

    真是奇怪,明明这里只是意识空间,没有真实的身体。

    “快一点,再快一点!”

    诺诺对自己喊。

    但是来不及。

    篡夺者速度远在她之上。

    眼看着即将被追上。

    后面的事诺诺完全可以想象。

    她将再一次被踢出去。

    甚至,这次更惨,有什么比被踢出去更恐怖的事在等着她。

    会死么?

    诺诺想。

    好像,真的会死。

    恐惧开始噬咬诺诺的心脏。

    哈,尽管来吧。

    如果此刻的诺诺有形象的话,肯定是放声大笑的。

    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吓到么?

    太小看人啦!

    按照道理,本已经是穷途末路的诺诺,竟是爆发出比之先前更快的速度。

    也不知这人是从哪爆发的潜力。

    这是第一次,诺诺在这片寂静空间听到声音。

    “咦。”

    是谁的轻声惊叹。

    是篡夺者。

    没有理由,诺诺心中突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如同人类无需教导,自然而然学会吃饭喝水一样。

    不。

    是比这更理所当然。

    是无需教导,学会呼吸。

    这是篡夺者的声音。

    诺诺明悟这一点。

    她不屑想。

    哼,小样,没见过我这么利害的老大吧。

    莲花生法近在咫尺。

    诺诺已经在思考后面的战斗了。

    首先是寻找敌人,这一点总览全局的莲花生法可以做到。

    也不知道来袭的是谁。

    好像指挥部的人之前就猜到会有袭击,所以才准备了莲花生法的备用假象。

    想到这里诺诺有些布满了。

    真是的,那帮制定计划的人,想到什么直接说不行么,偏偏喜欢掖着藏着,防谁呢这是,看看,敌人都过来了,他们有没有措手不及不知道,反正自己人这边是真的措手不及了。

    万一啊,只是万一,万一这次战争最后龙类胜利了,诺诺觉得,龙类真的很有必要给指挥部的天才们每个人颁发一个十吨重的纯金奖章。

    这种敌我皆防的做法,真是龙类的最佳助攻。

    这么想着的诺诺心情是轻松的。

    她和莲花生法的核心太近了。

    差不多是一伸手就能碰到的程度。

    而篡夺者与她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

    然后,诺诺动不了了。

    她听到这片精神空间的轻笑声。

    就在她身后响起。

    是篡夺者。

    但……怎么可能!

    诺诺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还没拿到莲花生法的核心,怎么就能做到这种事。

    这完全超出了诺诺对莲花生法的认知。

    她下意识想继续向前。

    但是一动也动不了。

    诺诺忽然就想起了西游记,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蟠桃园里被猴子定住的七仙女,只能眼睁睁看着猴子放肆的,随便的,任性的,在那里吃桃,而仙女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快快快,去外面找桃子吃,这里不是猴子该玩的地方。”

    诺诺在心里呐喊。

    可惜她被定住了。

    话说回来,就算诺诺没被定住,在这片诡异的空间,她也说不了话,发布出声音吧。

    奇怪。

    篡夺者是怎么能发出声音的。

    这显然是远超诺诺的权限表现。

    但明明诺诺是唯一具有资格的人。

    准确点说是唯二,但上杉家主睡着了,还在海下面,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而且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她吧,如果真的是上杉家主,何必这么麻烦,您直接说一声,诺诺还不是高高兴兴的把权限交给你了。

    “很有趣的后辈。”

    诺诺心神俱震。

    这次不只是发出声音,篡夺者直接说话了。

    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诺诺听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诺诺想这样说。

    但她什么也说不了。

    “哦,让我看看。”

    篡夺者的清冷光芒靠近诺诺。

    “居然不是我们这一系的血裔。”

    篡夺者收敛起一直以来的漫不经心。

    他郑重起来。

    “女娃,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无敌的大姐头啊笨蛋!

    “有趣,有趣。”

    篡夺者自言自语。

    “一个外人,竟能使用我为后人准备的矩阵。”

    诺诺刚习惯性的想吐槽。

    篡夺者这句话在她心里一转,诺诺忽的一惊。

    啊!什么叫为后人准备的矩阵!

    原来这个莲花生法是你的技术么?

    既然是后人,那么……

    这个篡夺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想不到诺诺前不久的假设,竟然成真。

    莲花生法的开创者回来了。

    最初的,岑真正斩杀八岐大蛇的,三贵命。

    只不知道这个篡夺者是三贵命中的哪一个了。

    不对,现在已经没了天照命,只有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逃出黄泉,为后人留下莲花生法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像须佐之男命做得出来的事,所以……

    这个篡夺者是月读命。

    推理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是了,月读命,篡夺者正是月读命,如此一来什么都说的通了。

    当初是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一起逃出的黄泉尼伯龙根。

    既然月读命在这里,那么袭击第一防线的,应当就是须佐之男命了。

    诺诺心中大惊。

    三贵命这种级别,是S级的敌人,他们第一防线再多混血种,就算加上凯撒,怕是也不够须佐之男命一个砍的。

    而且现在还是敌在暗我爱明,这种情报不对称的形式。

    诺诺心急如焚,她想联系上凯撒,告诉她须佐之男的消息。

    但是做不到。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小巫女诺诺,这回是真的慌了。

    凯撒居然会死吗?

    她想冲破篡夺者,冲破月读命的控制。

    她想接入莲花生法的核心。

    她想改变着一切。

    “动起来啊!”

    诺诺在心里疯狂呐喊。

    但是,奇迹并未发生。

    向之前那样的忽然加快速度,仿佛只是诺诺的幻觉。

    也有可能诺诺的潜力在当时已经爆发玩了。

    现在的她只能在冰冷的现实前低下头颅,什么也做不了。

    “罢了。”

    月读命说。

    “也不急在一时。”

    “待大事成后,在与你研究。”

    显然,月读命口中的研究,不是什么好事。

    诺诺悲哀的发现,她现在竟是,连想自杀也做不到。

    最无力也不过如此。

    薄雾涌动起来。

    月读命又咦了声。

    似乎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上演了。

    诺诺不在意。

    她此刻什么也没想。

    一直到,诺诺感到自己在动。

    她在靠近莲花生法的核心。

    这是……

    诺诺愣了许久。

    她脑子还一片空白。

    卡壳的思维忽然开始运转。

    月读命的定身解除啦!

    虽然诺诺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能动了。

    这是最要紧的。

    前面就是核心。

    一系列的大起大落,心情跌宕起伏,现在诺诺心中,竟是不觉得的欢喜。

    她只是小心翼翼。

    生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假的,不是真的。

    但诺诺真的接触到核心,熟悉的链接感,莲花生法启动,还有即将到来的,总览全局。

    一直到这时候,诺诺才真的开心起来。

    劫后余生。

    真是的,差点以为一切都完了。

    诺诺下意识往前。

    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仍然动不了。

    心中一紧。

    难道又是月读命阴魂不散。

    不等诺诺多想,她已经完整的接触到了莲花生法核心。

    这时候,诺诺终于感觉到,如琥珀小虫般的凝固感,消失了。

    她重获自由。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月读命呢?

    怎么一直都没说话。

    诺诺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回过头去看。

    这一眼,诺诺不动了。

    她看到大量的薄雾。

    薄雾分作两股。

    一股在诺诺身后,顶着她,帮助她向前。

    一股则拦住了月读命的光。

    无论是帮助诺诺向前,还是阻拦月读命,薄雾都得付出巨大代价。

    只是诺诺回头的这一眼。

    就眼睁睁看到丝丝缕缕的薄雾消散不见,薄雾越发轻,也越发薄。

    这些都是巫女们的生命。

    诺诺终于明白。

    不是她突然爆种,挣脱了月读命的束缚。

    是辅阵者的巫女们在帮助她。

    用她们的生命。

    诺诺听到月读命的冷哼。

    整片黑暗世界都在震动。

    最后的薄雾们停了停。

    诺诺有种错觉,不,或许不是错觉。

    这些已很是稀薄的雾气,最后好像回头看了她一眼。

    每一个辅阵者,每一个少女,她们的信息划过诺诺心头。

    她们的姓名,年龄,学业,梦想,憧憬的事,讨厌的事。

    有些人诺诺和她们聊过。

    有些还没来得及。

    不是说好了以后赚大钱给犬山家主养老么?

    你们这不是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诺诺沉默着,转头,完整掌握核心。

    最后的薄雾拖住了月读命,为她争取时间。

    在月读命即将触碰到核心时。

    金色的光扩散开。

    照亮整个空间。

    诺诺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是月读命。

    叹息后却是月读命的笑声。

    “我越来越期待你了,奇怪的神裔。”

    诺诺没注意到月读命对她的称呼,不是混血种,是神裔。

    暴怒之下的她来回扫荡,黄煌金光投出凛冽杀意。

    直到彻底清扫,确定再无月读命痕迹。

    诺诺的意识在莲花生法加持下拔高,不停拔高。

    她看到大海,作业平台,平台之上的混血种们,还有那个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庞然大物。

    诺诺感到吃力。

    这是正常的。

    因为,再也没有辅阵者帮她分担莲花生法的精神压力了。

    诺诺只剩下一个人。

    她坚持的时间更短,也需要更频繁的休息,否则会死。

    这些诺诺都知道。

    但她不在乎。

    凯撒有种熟悉的感觉。

    诺诺终于和他建立了精神链接。

    瞥一眼时间。

    三分钟,刚好。

    凯撒想夸奖他的女孩。

    却听到诺诺平静的声音。

    “”位置我给你了。

    “”宰了他。

    凯撒在诺诺这平静的声音里听到暴怒。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诺诺。

    凯撒吐出一口气。

    乐意之至。

    他说。

622 君部神裔:鼎之重

    烫金的炼金文字缠绕上凯撒周身。

    凯撒一踏作业平台。

    平台狠狠下陷,众混血种歪七倒八。

    浪头冲上数丈。

    凯撒破开这浪。

    他找到了,那是三个脑袋的怪物,模样介于龙与蛇之间。

    三首蛟。

    “是他。”

    凯撒听到诺诺说。

    凯撒目光一闪,点亮黄金瞳。

    他没有使用言灵,风的精灵在海洋场地,作用有限。

    凯撒以纯粹的武道,斩出狄克推多。

    天灾霸刀翻江倒海。

    这是凯撒选择的武技,最是契合他的性子,以霸道刀意摹拟天灾,招式不多,却恢弘已极。

    天灾霸刀在炼体还不显,当武者晋升非人,着手挖掘人体三宝,涉及神的领域,其恐怖威能,方才显现。

    此时,凯撒仿佛化身这片海域的主宰,他的愤怒通过狄克推多传达,叫海洋也感同身受。

    加之莲花生法辅助,周围海域更是听从凯撒号令,天时地利皆在他,这便是莲花生法。

    三首蛟其三个脑袋各有不同。

    一者狡猾,一者平和,一者暴虐。

    见凯撒这一刀,裹挟天地大势。

    那暴虐交首最先沉不住气。

    他大吼。

    “我来。”

    便把那口大大的打开。

    也是奇了,他分明在海中开口,海水竟也不涌入,反倒是从那蛟口中,射出霹雳也是的光。

    凯撒一眼便认出,这是刀光。

    龙也口吐刀光么,好好好,有趣。

    凯撒欣喜。

    那便看看,谁的刀强。

    翻江倒海和交口刀光撞在一处。

    谁也不让谁。

    僵持许久。

    也不能算,若有人拿机械表看,其实也不过数秒。

    但是在旁观了这场战斗的人感受,却是许久许久。

    这是他们的战斗已经涉及精神领域的表现。

    最后,霸刀终于胜过一筹。

    三首蛟狂吼。

    那最是凶恶的一个首,竟是被凯撒这一刀斩下。

    剩下二头,与那庞大龙躯一道,往海中坠去。

    凯撒威严站在海上,往下看去。

    怒光追随三首蛟残躯。

    哪有这般轻易便死,他不信。

    最凶交首冲出海面。

    一旦离了海水,这交首迎风便小,长出手脚和衣服来,踩着木屐,立在天上。

    他拔出龙角所化的刀。

    凯撒望着这人。

    须佐之男?

    “哦。”

    “不错。”

    “你竟认得本尊。”

    话音未落,虚佐已作电光射下。

    “那便赐你一个痛快罢。”

    凯撒挡住虚佐。

    他们重重砸向海底。

    两边海水竖起宛如高山。

    浪潮拍打作业平台,平台摇晃不休。

    “太夸张了吧。”

    乌鸦趴在地上,抬起头,他张大嘴巴,叼着的牙签掉在地上。

    诺诺主持莲花生法,凯撒周身无数炼金文字明灭,流动向狄克推多。

    须佐之男,日本神话的无神,曾斩杀八岐大蛇,建立伟业。

    凯撒止住颓势。

    狄克推多和天羽羽斩对砍。

    历史上有不止一把的天羽羽斩,与天丛云剑一样,其本质是须佐之男本相的龙角。

    此时,两把刀对峙在一处,竟是平分秋色。

    须佐之男目光在凯撒周身炼金文字逡巡。

    “切。”

    “那家伙,总是做一些多余的事。”

    角力暂无结果。

    他们分开,错身而过。

    又如流星般相撞。

    凯撒轻笑着。

    他终于明白当初路明非为何一定要求众混血种非得习惯水下作战不可了。

    还是路师有先见之明啊。

    或者路师以前经历过。

    也对,无论怎么说,S级都是曾经屠龙的人啊。

    以前凯撒水下作战成绩并不理想,人有所长,总不能样样都做到完美。

    如今有莲花生法加持,补全短板。

    凯撒肆意挥洒他的劲力。

    他仿佛听到狄克推多的欢呼。

    凯撒志得意满。

    你也在享受这场战斗吧。

    须佐之男命愈加兴奋。

    难得碰到一个合适对手,实在叫人欣喜。

    而且。

    须佐之男命,感觉到了凯撒那股奇异能量。

    与黄泉时那个少年类似。

    只是弱了许多。

    是什么关系?

    无妨,等他把这金发的异族给擒了,再行审问,手段都用上,不愁他不开口。

    须佐之男命心想。

    又一次碰撞后,凯撒拉开一段距离。

    须佐之男命见了,便是笑说。

    “想求饶么,也是,毫无胜算的战斗,早早投了才是正理。”

    “你在说什么?”

    凯撒活动活动肩膀。

    “原来这就是非人的力量。”

    “虚佐是吧。”

    “希望你能强一点。”

    “不然,太快结束战斗,很无趣啊。”

    须佐之男命面色一沉。

    “狂妄。”

    “你可知你在与谁说话!”

    “区区贱民,只是凡物,也敢口出狂言。”

    凯撒笑了。

    “贱民?你在说我。”

    须佐之男命一派理所应当的口气。

    “自然。”

    “血统不纯,空有蛮力又如何,只是凡物罢了,给你再多的千年,你也只是凡物,永远触摸不到吾等的坐。”

    凯撒静静听着。

    他并未发怒。

    只是觉得有趣。

    凯撒是意大利最顶级的贵族子弟,他生下就在众人之上,童年的他筹钱买游戏主机,把家里挂在墙上的话卖了,那是皇室收藏引以为傲的宝物,在凯撒这里比不上一部操控小人冒险的游戏机。

    多久之前了,凯撒和庞贝站在屋顶上,他们看罗马教廷游行,万人景仰的主教微笑着在群众面前经过,庞贝给他讲什么是贵族什么是权利。

    贵族就是,我们可以站在上面,而他们只能在下面。

    当时,年幼的凯撒听着,一言不发。

    对于贵族,凯撒有不同的想法。

    或许是叛逆,从母亲的死,他用漫天的玫瑰给那个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送行那天起。

    葬礼上那些所谓贵族的嘴脸,凯撒真是想笑。

    哭不出来,可以不哭的。

    你们的眼泪会让我想起恒河水啊,也只有你们自己觉得神圣。

    意大利在没落。

    加图索没有。

    加图索依旧是混血种世界最顶级的姓氏。

    上一个百年的两次世界大战,是混血种历史的一个重大转折,再次之后,混血种们不约而同的奉行起韬光养晦的准则。

    他们收缩势力范围,培植代理人,研究二战德国的事迹从而诞生一门传播学,以此为根基,包装在新闻学之下的现代舆论大厦落成。

    从此,普通人的世界被无数的信息所淹没。

    辨别消息真假的成本无限拔高。

    普通人怎么也想不到,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路人,可能正是影视作品里的超级人类,藏在世界的暗面默默守护人类日常的超级英雄。

    迪士尼,好莱坞,索尼。

    几乎所有你叫得上名字的传媒巨头,其真正控制者都是混血种。

    凯撒见识过混血种是如何玩弄这个世界。

    混血种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

    他们可以凭个人喜恶,,随意操作舆论和媒体。

    多少人的喜怒哀乐,全在这帮混血种的一念间。

    最棒的是,他们在暗处,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与一伙眼睛会放金光的非人类有关。

    当那个得意洋洋的经理人亮着黄金瞳为凯撒解释混血种是如何主宰这个世界时。

    凯撒给出的反应是篮球。

    那阵子他在补番,看完了灌篮高手,正是对篮球萌发兴趣时候。

    篮球砸得经理人摔了跟投。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凯撒说。

    他觉得很无趣啊。

    主宰不主宰的,凯撒其实没意见。

    要凯撒自己说,主宰世界这种事听上去还挺酷的。

    但是。

    既然都说了是主宰了,那你肯定是把自己放在帝皇君主的位置。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什么叫躲在世界暗面。

    说得好听。

    不就是怕死了藏起来了么?

    这正是凯撒最是无趣也最是不能理解的地方。

    古往今来,你去翻历史书,哪有一个帝皇君主,是把自己藏起来遥控代理人在外执政的。

    这样的人,充其量只是阴谋家,根本没有被人以“帝皇”相称的资格。

    凯撒接触过一些欧洲的混血种家族。

    他很讨厌那群夸夸其谈的家伙。

    在很多欧洲的年青一代口中,他们俨然已是世界的主人,他们瞧不起昂热,眼里没有卡塞尔,对喊着屠龙的混血种不屑一顾。

    他们的宗旨大概是优雅的统治世界什么的。

    凯撒笑了。

    “那你们倒是站出来啊。”

    “站到台前来。”

    “告诉全世界,你们是混血种,你们要统治他们。”

    凯撒不光这么想,他也直接这么说。

    那些所谓年青一代混血种的脸色真好看。

    自然,也有人向凯撒扔白手套决斗。

    凯撒应了。

    最后留了他们的命。

    不是凯撒心善,他是想啊,屠龙者的自己,如果手下的亡魂都是这种货色,大概狄克推多也会在夜里哀泣吧。

    很多仰慕龙族的混血种,他们希望接过龙族的衣钵,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但是在行为上,他们又是和卡塞尔一致的。

    都是屠龙。

    只是双方出发点不同,有的人屠龙是为了挣脱命运,为了复仇,有的人屠龙是为了自己成为新的龙。

    但这些家伙心心念念梦想着成为龙族,所作所为却总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凯撒就想啊,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龙了,他们也成不了新的龙,藏在阴影里的老鼠,说到底也只是老鼠而已。

    而今天,凯撒又碰到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了。

    哦,不,是自命不凡的龙。

    三贵命的须佐之男,是龙没错吧。

    凯撒听着须佐之男命的长篇大论。

    海水无法阻隔他们的声音。

    我想想,这是第一次吧,被人用“贱民”这样的词称呼。

    挺有趣的。

    凯撒微微扬起嘴角。

    虚佐不说话了。

    他看到凯撒在笑,虚佐不能理解,这人是疯了么?

    也对,面对三贵命的他,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这是很自然的事。

    安静了会。

    “嗯。”

    凯撒礼貌的问。

    “你说完了?”

    不等那须佐之男回答,凯撒继续。

    “用血统划分阶级么。”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也难怪你是老古董,听说你们是在黄泉的墓里出来的。”

    “时代变了啊。”

    凯撒的黄金瞳逐渐黯淡,直至恢复他蔚蓝色的眸,澄澈如天空。

    须佐之男如临大敌。

    但他心中却充满不解。

    为什么!

    太奇怪了!

    明明对面那人黄金瞳都不用了,怎么看都是束手就擒。

    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压力更大了。

    甚至,有危机。

    可哪里来的危机?

    就这个凡人么?

    “我是想试一下路师新创的龙血武道。

    凯撒说。

    “可惜,时间太短了,还没入门。””

    凯撒向下望去,那是先前三首蛟残躯坠落的方向。

    “是是,我知道,不能浪费时间,抓紧点。”

    凯撒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总之,热身活动,到此为止”

    凯撒说。

    有什么变化发生了。

    须佐之男瞳孔一缩。

    他看向凯撒身后。

    那边本该是空无一物的地方,除了海水,别的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听到了。

    有谁的声音。

    “什么是王?”

    凯撒说。

    他在自言自语。

    这是凯撒问自己的话。

    他也给出这一问题的答案。

    “所谓王,就应站在所有人之前,行他的路,打他的仗,引领他的未来。”

    凯撒身后亮起微光。

    微光勾勒出人的轮廓。

    一个,两个,三个。

    数千的人形虚影。

    须佐之男命感应着。

    是要汲取那些虚影的力量么?

    不是。

    凯撒并未如此做。

    “王的力量从不需要向他的子民索取。”

    “王是王,不是吸血鬼。”

    “王因庇护而变强。”

    有光芒亮起,形成三组两耳的鼎,化作冠冕的形状,缓缓落下,戴于凯撒头上。

    凯撒浑身一震。

    可以想见这鼎模样冠冕有多沉重。

    “没见过吧。”

    凯撒从容的笑。

    尽管他现在真的很吃力。

    “这个,叫非人神异,和血统无关,是你口中贱民也能使用的。”

    凯撒说。

    “把你们从天上打到地下的力量。”

    须佐之男命沉默的,摆好架势。

    他如临大敌。

    神异么?第一次见,很奇怪,那个人是什么……

    是怪物么?

    须佐之男命看不懂。

    他想不通,怎么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凯撒体内涌出。

    神异:鼎之重。

    这是凯撒晋升非人觉醒的神异。

    与他的风部言灵毫无关系。

    是充满君部风格的神异。

    受凯撒庇护之人越多,凯撒越强。

    这里的墙,是爆发凯撒的个人潜力,不会对他庇护者,造成丝毫影响。

    毕竟,在凯撒的认知,王是庇护,而非索取。

    是众人把他托到天上。

    凯撒斩下一刀。

    “回你的坟墓躺着吧。”

今天无了。

    啊啊啊,都写好了,,在改错别字,停电了,来不及了,明天补吧。

623 杀虚佐

    战斗自此翻开新的篇章。

    凯撒压住须佐之男。

    他们从海下打到海上。

    残存的龙裔生物在战斗余波下化作齑粉。

    “稳住!”

    乌鸦大吼。

    他的声音在第一防线作战频道回荡。

    混血种们全涌到平台边上。

    不知何时,暴雨倾盆而下。

    大海也翻涌不休。

    远处掀起山一样的浪头,向他们奔来。

    夜叉一抹脸。

    他用铁链把自己绑住平台,在狂风暴雨中站直了。

    所有的混血种都如此做了。

    他们把自己和平台绑在一起。

    这是很多年前地中海的水手面对暴风雨的手段,这个国家的渔民也有类似法子。

    龙裔生物他们还有莲花生法加持后的枪火可以对付,但是面对天灾,他们只能硬抗。

    莲花生法还有用么?

    他们不知道。

    浪头即将拍下。

    他们把头抬到最高。

    那浪遮蔽了天空,冰凉的水汽填满空气,他们恍惚中产生错觉,好似这不是浪头,而是天塌地陷。

    这还只是战斗余波。

    乌鸦口干舌燥。

    也不知道他们俩的战斗现场具体是什么样子。

    这还不是S级。

    卡塞尔除了S级还有凯撒这种级别的怪物么!

    亏他们之前还心心念念想着独立。

    不可能的。

    乌鸦是想明白了。

    他决定,这次万一命好,最后活下来,自己肯定得劝一劝大家长,蛇岐八家自立大计不可操之过急,一代人完不成,大可交给下一代嘛。

    不过,也得有命最后能活下来再说。

    乌鸦苦笑着,仰头去看浪头,他知道,那玩意真砸下来,就算不被冲到海里,也得粉身碎骨,混血种也一样,下面是真的看命了。

    早知道五年前,老头子给的平安福,我就不扔了。

    乌鸦想。

    他眯了眯眼,又努力瞪圆,直视那浪,就算死,他也要好好看住敌人的眼睛,这是乌鸦上了那么多剑道课,惟一记住的话。

    也正是因为乌鸦睁眼,他看到了。

    当浪头拍下的瞬间。

    作业平台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奇怪器具的虚影。

    夜叉是看不懂。

    乌鸦眼熟,一时间却叫不出来。

    “是鼎啊。”

    樱井小暮说。

    有玄黄的光从鼎口喷出。

    向四面八方,撑开一个光幕。

    光幕虚幻,并不真实,但是当巨浪拍下,竟是被这虚幻光幕挡住,磅礴力道皆是卸了,浪头也化作无数水珠,纷纷扬扬。

    一些闭上眼的混血种,半晌也未等到死亡,疑惑睁眼,就见得巨浪化雨,飘摇而下。

    乌鸦伸出手,雨丝落在掌心,他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暖的。

    没来由的,沐浴在这雨之下的混血种们,打从心底最深处,生出安全感来。

    他们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

    凯撒却被虚佐穷追猛打。

    巨浪并非简单的战斗余波,这是虚佐故意为之。

    神异?非人?

    随便什么。

    虚佐发现凯撒的奇异能力,与其后方众多人形虚影息息相关。

    无论是索取还是庇佑,虚佐不在乎。

    他只想,既然那些人是你的力量来源,那我便尽数杀了,断你根源,到时候,任你再强,也只是空中楼阁,不可长久。

    后续发展正如虚佐所想。

    那些人果然对凯撒很重要。

    当虚佐对作业平台动手,凯撒竟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以庇护。

    虽然断其根本的计划落了空。

    但凯撒的战力也着实被削减了许多。

    虚佐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当初他可是斩杀八岐大蛇的主力,以至于后是传说,斩八岐大蛇完全是他一人所为,没了天照和阅读的身影。

    凯撒分心庇护,露了破绽,须佐之男命哪能放过,自是抓住不不放,一改先前颓势,重新掌握战斗主导权。

    虚佐也开了他的言灵,八岐。

    严格算来,八岐应是八岐大蛇的言灵,但白王一系不比黑王,许多事都不甚明晰,言灵混用也是常事。

    何况他们还不是真正的三贵命,属于他们的言灵,也只有在彻底补完后,才能显现。

    凯撒挥刀速度慢了。

    他像是扛着大山。

    那压力从他一举一动间皆能看出。

    须佐之男愈加兴奋。

    “凯撒是么?”

    “不错。”

    “我承认你是一个战士。”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高天原。”

    须佐之男的天羽羽斩和凯撒的狄克推多对砍,天羽羽斩好似生出恐怖吸力,狠狠扯住了狄克推多,咬死不放。

    须佐之男得寸进尺。

    他步步紧逼。

    天羽羽斩压得狄克推多几乎贴住了凯撒胸膛。

    须佐之男好整以暇。

    言灵八岐,是成倍数提高身体素质的言灵,他承认,凯撒刚才那一下确实很唬人,似乎是庇护的人越多,战力越强。

    和八岐一样,都是提高身体素质的言灵。

    但凯撒的神异,优劣同样明显。

    只要庇护人多,战力增幅越强,这是优势。

    庇护人多,也容易受到针对,虚佐虽不知杀死受凯撒庇护之人后果会是怎样,但他可以确定,凯撒定不好受。

    不过,相比较劣势,凯撒这神异的优点过于突出,虚佐心动。

    他更坚定了,一定得拿下凯撒,逼问出来。

    虚佐紧紧盯着凯撒双眼。

    他希望能在这双蔚蓝色的眼睛里,找到惊慌甚至恐惧。

    但很可惜。

    虚佐什么也没找到。

    他只看到凯撒那该死的平静。

    还有笑意。

    虚佐不能理解。

    为什么会笑?

    他觉得凯撒好似是在嘲讽自己。

    不,不是好像,这人就是在嘲讽自己。

    虚佐更加暴怒。

    却听到凯撒开口。

    “真好。”

    凯撒说。

    “我适应了。”

    这句话很轻,很寻常。

    却好似某种宣言。

    凯撒竟是击飞了虚佐。

    又上前。

    海水排开。

    凯撒又一刀。

    他看到虚佐迷茫的脸。

    这家伙甚至还来不及震惊。

    凯撒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强。

    虚佐在第三刀时,已失去招架之能。

    然后是第四刀。

    凯撒砍中虚佐脖子。

    竟是火花四溅。

    “啧,真硬。”

    凯撒笑说。

    他再出一刀。

    虚佐在迷茫后是震怒。

    他合适受过如此羞辱,凯撒也只是凡物,说什么真硬,把他当成什么了,市场上的货物么?

    虚佐试图反击。

    天羽羽斩被挑飞。

    这回他连武器也没了。

    “你好像很奇怪我是怎么做到的。”

    凯撒看着须佐之男的眼神。

    “所以说,我的话你完全没听懂吧。”

    凯撒呵的笑了声。

    “该说你什么好呢。”

    “以龙类的智商,这么点理解力总该有吧。”

    “所以,不是愚蠢。”

    “那就是傲慢。”

    凯撒又砍了虚佐脖子两刀。

    太硬。

    再怎么说三贵命也是初代种位格。

    这个身体强度远超寻常混血种想象。

    凯撒也有心理准备,龙类嘛,和他们武道是两条道路。

    武道更重杀伐,战斗力更强,比起躯体强度就弱了许多,与之相比,龙类更均衡,自愈再生躯体强度和战力,齐头并进。

    不过,均衡却也意味着平庸,所以同等层次的龙类,很难是武者对手。

    凯撒一时住了手。

    虚佐大喜。

    他见到了生的希望。

    也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初代种啊,杀了也太可惜了。

    须佐之男命想。

    “凯撒。”

    “我与你说。”

    “你的话,应当是知道混血种如何诞生的吧。”

    “那就是了。”

    “有我在。”

    “你能拥有一股独属于你的势力。”

    “对了,王。”

    “你不是自诩为王么?”

    “王哪能没有臣属。”

    “有我,你能拥有属于你的臣属。”

    虚佐说。

    “这不好么?”

    他仔细观察凯撒神情。

    很可惜,虚佐什么也没看出来。

    凯撒还是老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不,凯撒一直是笑着的,那种淡淡的,疏远的笑。

    虚佐拿不准凯撒到底什么意思。

    他只能继续开口。

    虚佐想,我必须活下去。

    他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死在一个凡物的手里。

    “还有。”

    “还有,我。”

    须佐之男命努力对凯撒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显然这家伙太长时间没对人笑过了,这个原是想讨好于凯撒的神情,最后只有几分小丑般滑稽味道。

    “我是三贵命,是你们口中的初代种。”

    “我有纯化血统的办法。”

    “你们有那个的吧,临界血线。”

    “你们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龙。”

    “你甘心么?”

    “不觉得这很不公平么?”

    “我这里有,纯化血统,成为真龙的办法。”

    凯撒有动作了,不再是沉默。

    他向须佐之男走来。

    此时他们漂浮在海上。

    须佐之男命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

    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呵。

    谁不是呢?

    须佐之男想。

    他坚定的相信,每一尊龙,每一个混血种,哪怕是卑贱有如凡物的人类。

    只要是生物。

    都有欲望,都有贪念。

    谁也不比谁高贵。

    而混血种,几乎所有的混血种,都有同一个贪念。

    纯化血统,成为真正的龙。

    这是从他们诞生之初就烙印在基因里的枷锁。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看,他给出成龙的办法,这个凯撒,不也是动心了。

    虚佐想。

    这就很好。

    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未来总有希望。

    而且这一次。

    都打到现在这般田地,虚佐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自己是被月读命卖了。

    可恶。

    虚佐在心中诅咒着。

    他不明白,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宁可相信一个卑贱的凡物,也不相信自己。

    他们可都是三贵命啊。

    等着吧,等我逃过此劫,日后定让你百倍奉还。

    虚佐在心中发狠。

    眼看着凯撒越走越近。

    虚佐笑得更灿烂了些。

    凯撒点着头。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傲慢么?”

    “是你从最开始就没有在听我的话啊”

    “我都已经说了何为王。”

    “你不懂。”

    “不懂也罢了,居然还对我庇护的人下手。”

    凯撒嗤笑。

    “虚佐,以你的记忆力,不会忘吧。”

    “我最开始就说了。”

    “王因庇护而强大。”

    “你欲杀我庇护的人,我也就越强。”

    虚佐恍然,却觉遍体生寒,森冷的气从尾椎骨一直窜到脑袋。

    是的,凯撒没说错,他之前不是没理解,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凯撒的话,不去理解,所以不懂。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移世易,凯撒每句话须佐之男都得用心去听。

    所以他明白了。

    凯撒所谓神异的原理,他没说,但作用机制,虚佐懂了。

    是因为自己对凯撒庇护的人出手,作为王的凯撒,才会变强。

    变强后的凯撒才把他逼到绝路。

    换言之,不是凯撒击败了他,是他自己击败了自己。

    说起来好绕。

    其实,稍作推衍,便能明白。

    若当时虚佐不对作业平台的众混血种出手,只施展八岐,专心与凯撒战斗。

    凯撒虽有鼎之重,他也有八岐,两者其实伯仲间,难分高低。

    战斗最后结局也不好说。

    就算虚佐落败,也不至于败得这般惨。

    但是,虚佐偏就对众混血种出手了。

    相当于是让开启鼎之重的凯撒,更上一层楼。

    以至于最后的虚佐完全失去招架之力。

    连天羽羽斩都被击飞。

    虚佐是这个国家传说中最古老的剑客,一个剑客从来都是将刀剑视作他们的生命,虽然虚佐不至于这般看重,但是被人击落了兵器,对于虚佐,也是天大的羞辱。

    特别是当现在,得知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因为自己。

    难得,虚佐心中升起懊悔沮丧的情绪。

    狄克推多架在了他的脖子。

    虚佐浑身一震。

    “等等!”

    “等一下!”

    他想说他还有用。

    他想质问凯撒你就不想纯化血统成为真龙了么?

    甚至,须佐之男命都已做好准备,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如果真的到了最后关头,他想自己完全可以求饶的。

    在生与死前,龙族尊贵的面子,其实也不重要。

    但凯撒没给他机会。

    狄克推多太快了。

    这是凯撒全力以赴的一刀。

    鼎之重所化冠冕,转作青光,恢弘堂皇,附着于狄克推多刀锋之上。

    这是军部,众生的刀。

    “看到了么?”

    凯撒说。

    “被你瞧不起的,凡物和贱民的力量。”

    在生命的最后,须佐之男命眼前出现无数人类虚影,那些是凯撒庇护的人,还有曾死在他天羽羽斩之下的人。

    一眼望去,望也望不到尽头。

    虚佐瞧不起的凡物们,你堆我,我叠你,从大地,向天上的他涌去。

    无数的手连成血肉的锁链,拽住了他。

    “不!”

    虚佐想逃。

    他逃不脱。

    众生拉他到了地上。

    他被淹没了,受苦受难众生把他淹没了。

    虚佐闭不上眼。

    “呼。”

    凯撒挑起虚佐的头,扔进箱子。

    他看着对方那双失去光彩的眼。

    原来龙的黄金瞳,死去后,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凯撒忽的想起路明非的话。

    好像是有人问他习武的意义吧。

    当时路明非嘻嘻哈哈的,挥着拳头,他说。

    “把那些高高在上的,都打趴下。”

624 下潜去高天原

    凯撒解除鼎之重。

    他踉蹡一步,用狄克推多抵住。

    “没关系,我还能打。”

    凯撒笑着硬度诺诺的关心。

    属于他的战斗还没结束。

    龙类不好杀,放着不管,总会复活。

    他们有事先准备盒子,用作封印,各处战场都有,是卡塞尔拿出来的炼金技术,当时还真是把蛇岐八家的阴阳师们吓一跳。

    密党不声不响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藏了多少好东西。

    凯撒合上盖子,挂上青铜所,拨乱密码盘,最后把符纸贴上。

    这一套流程下来,封印才算是大功告成。

    虚佐的躯体和头颅分开封印。

    若非时间不允许,真正合格的操作,应当是将虚佐双足双手躯干头颅,分作六处封印。

    类似东方神话里,轩辕对持有的处理方式。

    如此看来,神话的涿鹿战争,其本质应当是龙类内战。

    封印虚佐后,凯撒将之交予樱井小暮。

    乌鸦递来面罩。

    “纯氧?”

    凯撒退掉。

    他看向夜叉。

    “有烟吧,来一根。”

    夜叉咧嘴一笑。

    他解开层层的锡纸,这是夜叉全身上下唯一还干燥的地方了,他用来藏烟。

    凯撒用他那把黄金沙漠之鹰点燃,吸了口。

    凯撒啧了声,拍着夜叉肩膀。

    “哥们,这场仗完了,你来我这,拿几盒雪茄。”

    “巴西出产,在少女腿上卷的烟叶,那才是男人应该抽的东西。”

    果然,一听到这番话,夜叉神情就兴奋了。

    没什么能比烟和酒更让这个家伙感兴趣的了。

    乌鸦在意的却是别的。

    他盯着凯撒的沙漠之鹰。

    为什么这玩意可以喷火?

    “想要么?

    凯撒笑着说。

    “这把我可不能给你,不过,让我看看你的配枪,嗯,不是左轮,行,装备部可以改装,你报我名字就好,。”

    乌鸦惊讶的问。

    “你的意思是,这把沙漠之鹰是装备部改造的?”

    “当然。”

    凯撒说。

    乌鸦怦然心动。

    他不是夜叉这样的莽夫,乌鸦自认为是有品位追求的人。

    那么,一个有品位追求的人,怎么能拒绝一把喷蓝火的沙漠之鹰呢?

    太酷啦!

    樱静静看着。

    她在悄无声息的审视凯撒。

    是故意的么?

    亦或者无心之举。

    这个来自卡塞尔本部的学生会首席,正在解除大家长的羽翼。

    如果连夜叉和乌鸦都站在了凯撒那边,等源稚生归来,蛇岐八家到底属于谁?

    她是源稚生的影子,负责在源稚生不在时,看住属于源稚生的一切。

    樱看到凯撒和每个人勾肩搭背。

    看到他说着蹩脚的笑话,却因为自己滑稽的样子,逗得人哈哈大笑。

    凯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无论怎么看,都正常得过分。

    樱找不出任何刻意的痕迹。

    除非凯撒的演技已经好到天衣无缝,樱唯一可以想到的形容,是那个把蛇岐八家玩弄在鼓掌间的男人,橘政宗,王将,两个名字划过樱的脑海,最后留下的,是赫尔佐格。

    年轻的凯撒已经有堪比赫尔佐格的演技了么?

    樱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却没有立刻否认。

    可能性再小,也是可能性,凯撒到底是来自本部的人,是加图索的继承人,如果换个地方,不是在与龙类的战场,他们面对凯撒,或许不会是朋友,而是敌人。

    矢吹樱的担心一直持续到凯撒准备入海的前一刻。

    “你要下潜!”

    乌鸦惊呼。

    “稍等,我找找,好像还有一套设备。”

    海上作业平台很大,设备齐全。

    “不用。”

    凯撒吸了最后一口烟。

    良久,他让烟气的云雾在肺里充分萦绕。

    “我什么设备也不要。”

    凯撒说。

    “我有我的刀就够了。”

    众人看着这个自信到夺目的大男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来您已经炼成用刀就能在水下自由呼吸的本领了么?真厉害啊,有这一手,有朝一日您流落街头,想必也绝不会饿死吧,哪怕杂技也能养活自己。

    谁能抗拒一个水缸里跟古希腊雕像一样肌肉发达的男性美人鱼呢?

    等等,为什么加图索的继承人得流落街头啊。

    众人震惊于自己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实在无法想象凯撒落魄的样子。

    矢吹樱在思考凯撒用意。

    她想,又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么?

    后面是什么?

    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

    但是,没有。

    凯撒面向大海,在频道汇报,然后跃下。

    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干净利落的,让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啧。”

    乌鸦缩回刚才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挠挠头。

    他嘟囔。

    “练过的么?”

    “跳的真好看啊。”

    这句话也只是乌鸦的嘟囔,他当然不会想到,堂堂卡塞尔的学生会首席,加图索家继承人,真的会闲到没事干,专程学了跳水。

    就这么走了?

    矢吹樱没反应过来。

    她还在想着刚才凯撒在频道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下去找剩下那两个去了。”

    剩下那两个……是什么?

    矢吹樱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的指挥部乱成一锅粥。

    很多人扯着嗓子在叫。

    有人问凯撒下落。

    有人问第一防线现状。

    也有人在骂脏话宣泄情绪。

    看样子凯撒忽然来的这一手,不只是第一防线的人,连指挥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乌鸦先生,乌鸦先生!”

    “是!谁叫我?”

    乌鸦对着耳机喊,他好像忘了,下意识做出接电话的动作,弯腰鞠躬的,有些滑稽。

    “这里是指挥部。”

    “我以施耐德长官的名义,认命你为第一防线临时负责人,在凯撒·加图索回来之前……。”

    是错觉么,怎么这个人在说道凯撒名字时,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

    乌鸦得到认命。

    他人都是傻的。

    怎么自己忽然就成临时负责人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

    尝试着接手工作。

    好在,有矢吹樱和樱井小暮主动帮忙,加上第一防线绝大部分都是蛇岐八家的人组成,乌鸦这个当代大家长源稚生身旁参谋,极得人心。

    很快乌鸦就做的有模有样。

    樱井小暮打趣。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领导的才能嘛。”

    乌鸦就不好意思的笑。

    “哈哈哈,那是,也不看本大爷的主公是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墨者黑啦。”

    樱井小暮笑容僵了僵。

    她是不是得提醒一句,近墨者黑不适用在这地方。

    考虑到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到乌鸦为数不多的权威,樱井小暮还是罢了。

    但不得不说,乌鸦的表现确实令人惊讶,樱井小暮刚才的话也不完全是恭维。

    在今天以前,樱井小暮甚至都没注意到乌鸦这么一号人物,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源稚生家臣的角色。

    连她都是如此,何况接触机会更少的指挥部。

    但他们仍是准确的在第一防线这么多人之中选中了乌鸦。

    乌鸦的表现也证明了,指挥部的决定很正确。

    本部的人,不赖嘛。

    樱井小暮想。

    矢吹樱没有樱井小暮这么丰富的内心活动。

    指挥部认命乌鸦,矢吹樱没有任何意见。

    她会帮助乌鸦处理好一切,做好她所能做的。

    而且,指挥部也明言了,根据预测,第一防线之后很少再有战事,唯一可能的任务,是支援天空战场,对可能出现在附近海域的纯血龙类发动攻击。

    龙裔生物已经清理殆尽。

    这也是指挥部尽管气急败坏,但还是放任凯撒行动,没有派人下海把那家伙带回来的原因。

    战场负责人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是远东所谓的,将在外的道理。

    只是,谁能想到,一个手中有行动自***的指挥官,使用方式竟是自己潜海呢?

    矢吹樱眼前总是闪过凯撒跳下的背影。

    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又决绝又洒脱。

    矢吹樱忽然想啊。

    如果是凯撒君这样的男人,大概做不出阴谋诡谲的技俩吧。

    不。

    是肯定做不出才对。

    莫名觉得,凯撒君是和大家长很像的人呢。

    都是阳光大笨蛋。

    这样想着,矢吹樱微微的笑了。

    …………

    似乎很多人忘了。

    在凯撒下潜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失联了。

    “哈哈。”

    诺诺在笑。

    “你真应该听听指挥部那帮人气成什么样了。”

    “真有意思。”

    凯撒还在下潜。

    诺诺的声音直接响在他脑海。

    这是借莲花生法维系的联络。

    凯撒摆动双腿。

    灿金色符文在他周身明灭。

    凯撒不需要下潜设备,因为他有诺诺,莲花生法实在神奇,可以做到许多事。

    而且,凯撒下潜,是为了战斗,又不是深海勘探。

    那些设备只能碍事。

    “还有多远?”

    凯撒在心里说。

    “你说什么?”

    诺诺嚷嚷。

    “笨死了,跟你说啦,得想,想的强烈,清晰,这样你的意思才能传达到我这里。”

    凯撒无奈。

    几次后,诺诺终于得到一个清晰的意思。

    “这就对了嘛。”

    诺诺老师说。

    凯撒眼前仿佛出现诺诺古灵精怪的脸。

    她的女孩总是这样。

    凯撒从不觉得吵。

    特别是现在。

    深海,放眼望去都是黑,无边无际的黑,如果没有诺诺叽叽喳喳,恐怕凯撒会以为自己不是在海里,而是在宇宙深空。

    “多远呢?”

    诺诺说。

    “让我看看。”

    沉默了会。

    “凯撒。”

    凯撒听到诺诺声音里的凝重。

    “我找不到他了。”

    凯撒继续下潜。

    诺诺指的他,是之前的三首蛟。

    三首蛟一个脑袋化作了虚佐,那么,剩下两个呢?

    暴怒的虚佐与凯撒激战,剩下二首,与那身躯一道,沉入深海。

    当时凯撒便留了心。

    他嘱咐诺诺跟踪。

    “找不到了?”

    凯撒问。

    “莲花生法打下的烙印呢?”

    诺诺在三首蛟残躯打下烙印,以作追踪。

    “不见了。”

    诺诺说。

    她的语气也充满不解。

    想来对诺诺而言,烙印不见了这种事,也实在匪夷所思。

    莲花生法可是蛇岐八家最古老的传承,疑似从三贵命时期流传至今,甚至有学者判断,莲花生法是龙王级别的禁忌技术。

    怎么会……

    凯撒倒意外的很平静。

    “烙印消失了。”

    凯撒说。

    “没关系。”

    “倒不如说,这样更好。”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这句话点醒了诺诺。

    “你的意思是……”

    “嘘。”

    凯撒说。

    “别说出来。”

    诺诺惊觉。

    她差点忘了,在纯血龙类,在神秘学的世界,真名,包括尊称,都具备力量。

    只是,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同一个名字出现在他们心中。

    月读命。

    诺诺怒火汹汹。

    她难得如此生气。

    既然这个三首蛟是月读命,那么,之前那个试图篡夺莲花生法权限的家伙,八成也是他了。

    巫女们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虚佐只能算是利息,诺诺算得可明白了,你月读命才是正主,不找你找谁。

    凯撒想的比诺诺更多。

    他记得,三首蛟,是三个头。

    一个是虚佐,一个是阅读,那么,剩下那个呢?

    路明非曾说,天照命没了,历代天照命化作资粮,正助源稚生补完。

    而且在黄泉一战,最后逃出的,也只是月读命和虚佐。

    那么三首蛟这最后一个脑袋,又是什么?

    凯撒暗暗思量。

    “对了。”

    诺诺像是才反应过来。

    “烙印没了,你怎么走?”

    “你要怎么找他们?”

    “先说好啊。”

    “别把希望放在我这里。”

    诺诺说。

    “我试过了。”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你现在太远了,我保证联络,还有给你加持,已经很难啦。”

    诺诺哼哼着。

    “快,夸奖我。”

    “厉害。”

    凯撒笑说。

    “没关系,找不到他们无所谓。”

    “反正我们目的地都一样。”

    “什么什么!”

    诺诺来了精神。

    “你的意思是?”

    凯撒望向漆黑无光的深海。

    “诺诺,给我指出去高天原的路。”

    “是哦!”

    诺诺叫。

    “我怎么就忘啦!”

    “高天原。”

    “那家伙肯定是去高天原,没的说,百分百的事。”

    “我们不用想怎么找。”

    “直接去高天原守株待兔就行。”

    “等等!”

    诺诺肃声。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万一被他先到一步,S级那边……”

    “是啊。”

    凯撒说。

    他想着等下的战斗,深海啊,陌生的战场,还有路明非,也不知他在高天原如何了。

    所以,凯撒忽略了诺诺的异常。

    就算诺诺没心没肺,活泼跳脱,也不至于今天这样,这里可是战场,诺诺的表现插科打诨,更像是出来踏青的。

    “凯撒。”

    诺诺笑着说。

    “等会,一定把那家伙给宰了。”

    “当然。”

    凯撒答应。

    在思考战斗的凯撒自然看不见,海上平台,矩阵中央的诺诺,正在呕血。

    她摇摇欲坠,偏不倒下。

    “凯撒。”

    “凯撒。”

    “凯撒。”

    诺诺不停不停找凯撒说话。

    凯撒总是应了。

    哪怕他很忙,在做正事,也应了,照顾到自家女孩的所有小情绪,在凯撒看来,这是理所应当。

    “真好啊。”

    诺诺叹息。

    她笑着。

625 路明非苏醒的记忆

    “到了。”

    诺诺说。

    “嗯。”

    凯撒的意念清晰的传达到诺诺那边,长时间联系,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沟通方式。

    或许庞贝那家伙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不是吹牛,他们加图索的人,真的都是天才。

    “我看到了。”

    呈现在凯撒面前的,是梦幻般的场景。

    又是梦幻,这词过于烂俗,但是当你面对完全震撼心灵,震撼到你说不出话的画面,这种时候,莎士比亚的文字,亦或者贝多芬的音乐,都不能精准表达你的心情。

    梦幻两字足矣,再多,则累赘。

    那是一座海中发光的城。

    城市周围弥漫着红色的光,这光柔和,散发诱人堕落的甜蜜香气。

    红光中的城市就是高天原。

    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根根青铜柱,苍茫,巍峨,它们从远古的龙代伫立至今,见识过龙类翱翔天际,经历了撕裂大地的战争,于是和高天原一道,长眠于深海。

    在这漫长岁月以后,青铜柱惊醒,再次迎来访客。

    “我忽然明白。”

    凯撒说。

    “为什么古罗马有那么多的柱子了。”

    “嗯嗯。”

    诺诺说。

    “很利害。”

    “话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友情提示一下。”

    “你别想着进去。”

    “看到那片红光了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

    诺诺警告凯撒。

    “如果你非得进去,我可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这话很严重,这里可是深海,没有诺诺的莲花生法辅助,凯撒别说是和龙类战斗,单单是如何不被恐怖的深海压力给杀死,都成问题。

    或许外罡能做到吧,非人的路明非八成也可以,但是现在的凯撒,实在不行。

    凯撒欣赏着高天原,他想,此时的路明非是在高天原的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是否看到了自己?

    “不急。”

    凯撒说。

    “我们已经在这里了。”

    “主动权在我。”

    “接下来,等就好。”

    是的,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任凭源稚生三人完成传承,应该感到慌张的人,是月读命才对。

    所以他们肯定会采取行动。

    凯撒需要的只是耐心,仅此而已。

    说来,到了高天原,竟未找到三首蛟残躯,着实叫凯撒吃惊。

    还以为月读命已经在砸门了。

    高天原里可是正在进行真正三贵命的传承啊。

    不愧是三贵命里最以智慧见长的月读命,真有耐心。

    凯撒也不想着隐藏踪迹,他坦荡荡的出现在高天原外海域,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此时,在高天原中。

    路明非一拳砸下。

    大地作波浪翻涌。

    出现好大一个深坑。

    “让我看看。”

    “你在这里么?”

    路明非探头去看。

    “有人在家么。”

    他敲敲刚砸出来的山壁,咚咚声,化作悠远回音。

    深坑差一点就砸穿了高天原。

    这是路明非有意为之

    他收着力道,怕彻底打穿高天原,影响整个尼伯龙根的结构,万一影响天皇墓的传承,那就不美了。

    “没人么?”

    路明非手搭梁鹏往坑里望。

    他安静了会。

    听自己的回声越来越弱。

    “真不在啊。”

    路明非自言自语。

    “奇怪。”

    “可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个地方啦。”

    路明非嘟囔着转身,人刚没影,又杀个回马枪,一跃而下,到了坑底,细细检查一遍,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怪了。”

    路明非挠着头,这下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明明最开始到这高天原时,他确实感觉到了这座尼伯龙根的意志。

    高天原是活的。

    这也是在战争开始前智库们反复确定后的一点。

    按理说是绝不会有错才是。

    高天原藏着某个胚胎。

    可能正是白王的卵。

    怎么现在,路明非却找不到了呢?

    先不想了。

    路明非跳上去,游目四望,高天原的大地坑坑洼洼,都是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跟蜂窝也似。

    为数不多完好的建筑,也只是青铜柱和天皇墓。

    前者涉及到高天原尼伯龙根的完整,一旦动了,高天原顷刻崩塌。

    下来之前智库们再三强调,路明非也应了,他很恼火啊,无论怎么说,自己作为一个异世界来客,对很多常识性的知识表示陌生,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为什么在那帮可恶的读书人看来,他路明非就跟白痴一样的。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都是读书人,脆的很,一拳头下去可能就碎了,轻易打不得。

    路明非早已经用他的拳头跟智库们好好交流一番啦。

    啧,路明非又开始怀念九州那会了,有小皇帝在就是好啊,他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碰到自以为是的家伙,武的自己来,文的丢给小皇帝,经士典籍,诗词歌赋,小皇帝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路明非最期待的就是受了小皇帝教育后,一脸生无可恋怀疑人生的读书人了。

    他们那小眼神,可是路明非在枯燥的行军生火里,为数不多的乐子。

    想到这里,路明非笑起来。

    不对,不是为数不多的乐子。

    他记得还有。

    但还有什么呢?

    好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路明非听到有年轻士卒稚嫩的声音,问自己。

    “将军,为何这名夏娜的姑娘,裙子这般短?”

    年轻士卒说这话时红透了脸。

    啧啧。

    也难怪那小子后来当皇帝呢。

    这脸皮都不一样。

    你看看别人多单纯,再看看!

    路明非还记得他第一回给小皇帝分享《灼眼的夏娜》时,小皇帝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还说什么九州未定,怎能读这般小儿女的书,然后愤怒的把书带走了。

    走的很坚决,完全无视了后面路明非的呼喊。

    “诶!你倒是把书还我啊!”

    之后几天,白天见了小皇帝,总能在他脸上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你也是习武之人啊!

    路明非哼着歌,是灌篮高手的曲子,好像是一直到世界尽头吧,他瞅青铜柱,嘀咕着那什么白王之卵会不会藏在这柱子里。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路明非盯着青铜柱不动了,这时候假如青铜柱能有自己的思想,八成是得跪下求饶了吧。

    跟青铜柱一个反映的还有一帮人,那就是混血种联军的智库们。

    开战前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现在倒好,一切白说了。

    毁了青铜柱,高天原崩溃,引发连锁反应,后续会发生什么,那就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智库们在这里,呵,跪下求饶,怎么可能,他们那肯定是抱住了路明非大腿哭啊。

    路明非也有话说,他不莽撞,谋定而后动,他晓得,万一断了青铜柱,连天皇墓也一起塌,传承断绝,,不要说别人了,他路明非第一个不干。

    所以,虽然拔了这柱子看看白王之卵是不是在下面,这一选项很诱人。

    路明非到底还是没这样做。

    他只是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里。

    都说人越老越喜欢回忆,我这算什么,未老先衰么?

    眼前出现小皇帝鬓发双百的脸。

    如果让这家伙知道路明非说自己未老先衰,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太过分了。

    定鼎九州这一战,从微末起事,到最后大周立国,二十余载,小皇帝从当年的翩翩书生,到后来的中年人。

    而路明非呢?

    摘了阎罗青铜面具,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仿佛上天也不舍得为这个少年人天上风霜。

    不对,这样的句子更适合送给美人,路明非不是,他的话,更应当是向天争命,争来百年。

    路明非想啊想,想着小皇帝,想小师妹,想师傅,想他们酿的梅子酒和一起搭的茅草屋,想师傅开出的湖,哈哈哈,老头子不知道吧,现在我也能一拳下去开一座湖啦!

    路明非洋洋得意。

    他在并戈铁马的九州一路狂奔。

    逆着时光的河流。

    是太无聊了么?

    路明非想。

    我何时也成这般多愁善感的人啦。

    然后路明非听到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闲来无事。”

    “反正也是无聊。”

    路明非下意识知道这不对。

    他的意志很坚定。

    但他忽然意识到。

    这是哪里?

    这里是高天原了啊。

    已经是高天原了啊。

    所以,可以了。

    有什么在碎裂,它摇摇欲坠。

    却并未彻底消失。

    路明非隐约察觉到了蹊跷。

    夏娜是什么?

    听上去是女孩的名字。

    九州有叫夏娜的女孩么?

    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说夏娜的裙子短?

    女孩子怎么能穿那么短的裙子!

    不对,什么女孩子,应该叫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能穿那么短的裙子!

    路明非头开始疼了。

    真是古怪。

    他居然也会头疼。

    自从习武有成,这具躯体便如钢铁,历百战而不磨。

    居然也会头疼?

    有好多声音在耳边,纷纷扰扰,嘈嘈杂杂。

    “安静。”

    路明非说。

    “安静!”

    他喊。

    少年在兵荒马乱的九州走。

    他跌跌撞撞。

    走过烽火连天不休的二十多年。

    仿佛有两段人生同时出现在路明非眼前。

    一个的他冷漠,疏远。

    一个的他摘下面具,露出少年人的笑。

    路明非问自己。

    “我是谁?”

    遥远又遥远,从世界的尽头传来钟声。

    路明非听到有人叫自己。

    是很久远之前了。

    真的分别了一个人生。

    路明非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叫自己。

    他说。

    “哥哥。”

    世界的钟声为他而鸣。

    夜的乌鸦陈群纷飞。

    他们遮蔽天空,黑色的羽毛落下,燃烧成火,把罪人的眼点燃,烧灼出黄金一样的色彩。

    路明非看到威严的黄金瞳。

    也是罪的黄金瞳。

    是啊。

    罪。

    都有罪。

    所有人都有罪。

    路明非悲伤的想。

    可是我已经忘了我们的罪。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的。”

    路明非听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那个在之前叫他哥哥的声音。

    他温柔的说。

    “没关系的,哥哥。”

    “无论你是让世界为你陪葬。”

    “还是做你的英雄。”

    “都没关系的。”

    那个人笑了。

    他又天真又沧桑。

    像一个走过千年织久的稚童。

    这孩子用阴谋和抱权伪装自己,是蔷薇长出的刺,他挥舞刺和猛虎搏斗,张牙舞爪吓走苍鹰,耀武扬威又威风凛凛,俨然一个王的样子了。

    但他却在夜深人静时哭泣,收敛起刺,蜷缩着,一遍遍回忆他的亲人。

    “真残忍啊,哥哥。”

    他笑着说。

    明明是责怪的,却那么宽慰,好多个千年呢,他也只是说一句。

    “很久不见咯。”

    路明非忘记了他正在高天原。

    他还在九州。

    只是这九州的一切越发古怪。

    这一阵还在和外罡厮杀,把山峰也击碎。

    下一瞬又是到龙类翱翔的战场,他和他在天一样高的树上,看遍地生出战火。

    “哥哥。”

    路明非听他说。

    “我想明白了。”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

    “那么我的计划,无所谓啦。”

    他愉快的踢腿。

    “燃烧世界的剧本固然很帅气。”

    “总是叫奥特曼拯救世界,小怪兽偶尔也得当一次主角嘛。”

    他耸耸肩。

    但是,没办法,天大地大,哥哥最大。“”

    “哎。”

    他悲伤的叹气。

    “如果兄控是一种病,那我已经药石无医。”

    他又俏皮的眨眼。

    “怎么样,我在空间里好不容易找到的是以前的哥哥会说的话吧。”

    他笑着,一字一顿说。

    “夕阳的刻痕。”

    然后抱着肚子哈哈的大笑。

    笑得泪水在眼眶打转,笑得不可收拾。

    半晌。

    他擦擦眼泪,去看路明非。

    他一愣。

    “啊咧。”

    “真奇怪啊。”

    “我是笑出的眼泪。”

    “可是,哥哥怎么,你也哭了?”

    他给路明非擦,轻轻的,用话来哄。

    “好哦,好哦。”

    “不哭啦。”

    “你是哥哥啊。”

    他狡猾的笑,这时候真像是魔鬼。

    “我好聪明,一早猜到哥哥你会这样,就封印了,等以后哥哥你想起来,我也不在啦。”

    “我不在你就打不到我啦。”

    他安静下来,低下头,去看树下的大地。

    “既然看到这里,想必,哥哥你已经到高天原了吧。”

    “那个愚蠢的白王,肯定会对哥哥的精神下手。”

    “他擅长幻境嘛。”

    “可是,往往溺死的,都是会水的人,对吧。”他与大地上的每个人对视。

    “白王。”

    世界轰然破碎。

    路明非向更深的黑暗坠去。

    他听到谁的悲鸣。

    那是白王在痛呼。

    路明非回到死人堆里,远处走来两个人,有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师傅,你看,那边有人,还活着!”

    小女孩匆匆的脚步,又停了。

    小女孩见了路明非的眼睛。

    好吓人啊。

    她想。

    山一样的男人走来,他凝望,在少年的眼中,看到咆哮的龙。

    路明非只记得那人最后的话。

    “我不在了。”

    原来他是路明非。

    从始至终都是路明非。

    机缘巧合去了九州又归来的路明非。

    从来没有什么异时空同位体。

    封印的记忆开始复苏。

    路明非不愿意想起。

    为什么你说你不在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小魔鬼。

626 九州的秘密

    师傅把路明非捡回去。

    一切好像新的轮回。

    他说路明非是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

    路明非低着头不说话,眼睛黑漆漆的,像深渊。

    小女孩不敢和路明非相处,没来由的怕,总下意识躲到师傅后面。

    其实连师傅也是,也真邪乎,他如今也是外罡,见识过多少大人物大场面,连只活跃于传说的武圣都交过手,却在面对这个年纪轻轻轻的小家伙时,感到窘迫。

    这后生眼神有古怪。

    师傅想。

    不能多看,看的久了,竟好似连灵魂也会被吸进去。

    但这人着实是一块习武的好材料。

    放过可惜。

    “我问你。”

    他郑重对路明非说。

    “可愿从我习武。”

    路明非定定看着他,直勾勾的,小女孩探出半个脑袋,又缩回去,路明非也不动,只是是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小女孩好似听到磨盘碾子在滚,。

    小女孩从前见过磨盘碾子,套驴上,驴一圈一圈的走,把黄豆磨成汁水。

    ,磨盘磨的是黄豆,那这人的眼珠子,磨的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想。

    她又看一眼,路明非头低下了,更怪了,刚才看到路明非的眼,小女孩心里发毛,这回见不着,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一大块。

    她想起以前师傅说的,习武得练眼,一个人这双眼最最重要,你的魂儿,心里想什么,行家打眼一看,也就有数了。

    女孩还小,不是很能听懂,只记得,眼和魂有关。

    这回记起,她就想,这人眼珠子咕噜噜磨的该不是他的魂吧。

    她又被自己给吓住了。

    怎可能呢?

    魂没了,也死了,一个人怎么可能磨自己的魂呢,多疼啊。

    男人等了许久,他想收路明非为徒,很想。

    他这一身的本事,还有这动荡不休的乱世,都需要一个能站出来定鼎乾坤的人。

    很显然,路明非就是。

    他自然也看出路明非精神状态不对。

    这其实很正常。

    乱世啊,什么是乱世,把人变成鬼的,就是了。

    和路明非一样的人,男人见了太多。

    大多是麻木了。

    麻木的人,是没救的。

    路明非还没有。

    男人看得出来,路明非藏在心底里的,滔天的愤怒。

    这很好。

    一个有能力愤怒的人,才有能力去改变。

    “习武。”

    这两个字好似是某把钥匙。

    打开了路明非冰封的心。

    他眼珠子转着,深渊一样的的空洞。

    一个人在碰到过大的精神打击时,会下意识的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这是人体自身的保护机制。

    路明非现在正是这样。

    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还有人在等他。

    他不能停留在这里。

    而且,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很多很多的记忆。

    小魔鬼设置的第四个世界副本,以封印路明非记忆作为前提,但是当副本即将结束,也即路明非抵达高天原后,路明非重获记忆,取得的,并非只是在九州的经历。

    还有,还有。

    更早之前。

    并非是龙族世界的更早之前。

    是九州。

    路明非在死人堆里睁开眼的更早之前。

    路明非似乎要想起来了。

    是,没错,在死人堆之前,在更早之前,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就在了。

    在这九州。

    他不是第一次来九州。

    不对,他是第一次来九州,但是在九州,路明非曾经去过,更久远以前以前的时代。

    是了,外罡,武圣,好多的武圣,武者行于地上,武圣立下道统,那些一个个与神话中仙佛一样的人物,却与他平辈相交。

    路明非真是想不通啊。

    他只是一个普通中学生好不好。

    还在给暗恋的小女生告白。

    一转眼从电影院到了你们这个高武九州的祭坛。

    然后你们一帮移山填海的武圣对我贼客气。

    还说什么拯救世界的希望,九州存续的唯一可能。

    甚至路明非听到最离谱的,是有人称呼他,第二天道。

    哈哈哈。

    笑死。

    路明非又不是没试过,各大武圣道童的绝学,他当网络看,但里面那些玄之又玄的字句,路明非压根看不懂,看久了还犯困。

    所以,拯救世界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

    武圣们也想不通路明非怎么……

    他们憋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大概是看在路明非的身份,不好意思说难听的吧。

    路明非就没这些顾虑啦。

    “我就是废柴嘛。”

    他说。

    还挺骄傲。

    讲真的,英雄什么的,路明非不行,但是废柴嘛,他可谓是经验丰富。

    “不!”

    性子最暴躁的武圣比路明非还急。

    可是拜托我说我自己啊又不是说你。

    路明非莫名其妙。

    那武圣嚷嚷着什么不可能,什么绝对不行,路明非挠着头,心想是不是真的我做错了。

    他低着头挨训,这个动作他熟,后来却安静了,路明非把头抬起来,就见那莽汉子捂着嘴哭。

    路明非这下是真的慌啦。

    你骂我可以,我反正习惯了,但你别哭啊。

    您可是武圣啊。

    您怎么能哭!

    莽汉子被人架走了。

    天皇邀他同行,细细解释。

    “惊到你了吧,实在抱歉。”

    “没有没有。”

    路明非受宠若惊啊,这谁,天皇,九州前几的人物,就算放眼武圣,天皇也是最能打的几个之一。

    “霸王他是急了。”

    天皇笑。

    “其实,有些事我们应早些与你说的。”

    “洗耳恭听。”

    路明非学着古装剧里的人说话,不伦不类的,他自己先笑了。

    他是紧张了。

    路明非有预感,天皇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果然。

    天皇说。

    “九州要毁灭了。”

    路明非张张口,还是笑着。

    “啊,没铺垫的么?”

    “您直接来这么一句。”

    “我的情绪很难连贯啊。”

    路明非下意识想说白烂话蒙混过关,他一向如此,这是路明非的拿手好戏了。

    这一次不行。

    他嘻嘻哈哈的,一抬头,撞上天皇凝重的眼。

    良久。

    路明非安静下来。

    “不。”

    他嘟囔着,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

    “不是玩笑啊。”

    路明非想起自己当初来到九州的第一眼。

    他在祭坛上,威严堂皇,周遭云重叠如海,十几人衣着服饰各异,列于坛下,见他,大喜过望,齐齐拜下。

    “苍天在上!”

    后来路明非才知道。

    这十几个人,都是武圣。

    也是在后来,是更后来的后来了。

    他才知道。

    武圣们那句苍天在上,不是随口的吉祥话。

    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原来他们说的苍天,是路明非。

    他路明非是苍天。

    九州要毁灭了,这是路明非怎么也没想到的,虽然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但是这里的人真的很好啊,从小没父母的衰仔路明非什么时候体验过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所以他对九州的印象很好。

    一想到这么好的地方要没了,生活在九州的人们,从武者到普通人都得死。

    路明非就由衷的难过。

    可是,这事情没办法的啊。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

    成绩一般,体育一般,唯一有自信的是星际,但什么时候打星际也能拯救世界了?

    路明非想了很久,他纠结着,又彷徨,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很迷茫。

    最后路明非还是主动找到天皇。

    “那个。”

    路明非说。

    “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天皇和蔼的笑。

    路明非习以为常,但他不知道,向来威严的天皇,也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露出这般温和神情。

    “你再不来找我,我就得去找你了。”

    天皇先是开了个玩笑。

    然后他说。

    “有件事,非得拜托你不可。”

    路明非深呼吸。

    “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天皇就说。

    “去千年后。”

    路明非不理解。

    “千年后?”

    “啊!”

    “我读书少您老别骗我!”

    “我知道武圣很厉害,但武者,最多也就是打打架吧,跨越时间这种事也能做到的么?”

    这时候天皇终于流露几分的傲然了。

    “在公子看来,何为圣?”

    路明非差点脱口而出,圣还不简单,当然谁拳头大谁就是啦,他家乡有个春秋战国时期,就出了好几个圣,一个个贼能打,有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没事干就带着他三千个弟子出去,好听点说是周游列国,但谁不知道啊,您这武装游行呢。

    果然,游完列国回来,大家就都明白了,哦,鲁国那地界有个叫儒的组织,人多,还团结,动不动在他们老大组织下春游秋游,一只手拿竹简,那是盾牌,一只手拿剑,这是真剑了,不光能打,还贼能打,惹不起惹不起,就是圣了。

    九州这边更明白,大家也不藏着掖着,武道四境,最高的就是圣,一目了然。

    但路明非是聪明的,他看天皇现在这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天皇见他欲言又止,便摇头,失笑。

    他给路明非解释,但武圣玄妙,除非你亲自去走,亲自挣得,否则哪里可以明了。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明白什么是武圣,你也已经是武圣了,可若你不是武圣,听再多别人的感悟,也不能理解。

    天皇挑了一些简单的讲了讲,主要是武圣威能玄妙,既已为圣,自然有超凡脱俗之处,非简单的力道大小杀伐强弱可以界定。

    天皇举一个形象的例子,路明非是如何来的。

    路明非讪笑着。

    想来当初还真是尴尬,这是他路明非的黑利时了,路明非也是看过网络的人,10年前后已经有斗破连载,所以路明非到了九州,惊奇归惊奇,路明非自己心里也明白,穿越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与外人说。

    这么小心翼翼守着秘密过了几天,路明非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是天生的演员。

    没想到,一天有人问。

    “公子,您那边,也习武么?”

    路明非这才知道,自己辛苦保守的秘密,其实这边的武圣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

    天皇看出路明非窘迫,也不打趣,他给路明非解释首尾,路明非之所以来到九州,并非意外,而是武圣们联手所为。

    武圣们发现九州正在无可挽回的走向毁灭。

    先是武圣,这个武道最高境界,将不复存在。

    从最后一个武圣死后,九州的末法降临。

    然后古老的典籍因无法修炼而遗失。

    武者修行的道路越来越艰难。

    同样天资,同样悟性,同样心性,从前能到外罡者,末法时,只能非人,甚至非人也是不能,炼体巅峰便到了头。

    末法时代的最后,再无一人修出劲力,武者成为遥远的传说,当所有人都遗忘了武,九州的终焉也将到来。

    所有人都会死去,此方世界也不复存在。

    这些事天皇告知路明非的,属于此方九州世界的未来。

    众武圣想尽了办法,最后还是束手无策。

    “我们终于意识到,九州毁灭乃是定理,天数使然。”

    天皇幽幽叹气。

    这还是路明非第一次见他叹气。

    但是啊。“”

    天皇说。

    “我辈武者,岂是一句天意可以打发的了。”

    这句话,路明非熟悉的那个天皇又回来了。

    他浑身都透出昂扬的气势来。

    竟是连一旁那万年衰仔的路某人都给感染的心潮澎湃。

    世上从无什么永恒不坏,人有生死,草有荣枯,世界也是,既有兴盛,自然也有灭亡的那日。

    九州的末日,归根结底,是世界的寿数到了。

    天柱建木枯萎,这是九州寿数将尽的外显。

    等到将来,建木崩塌,便是武圣绝迹,九州毁灭的开始。

    此乃天数,上天锁定,非人力所能为。

    于是众武圣就想。

    人力难为,那就找天。

    他们开坛祭天,孤注一掷,付出莫大代价,在无数必将衰灭的未来中,抓住了唯一希望的可能性。

    那一日,名为路明非的少年自遥远的世界之外降临。

    众武圣感慨万千。

    他们齐齐拜下,向少年,也是向九州唯一的希望。

    “苍天在上!”

    …………

    路明非听罢天皇的话。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到九州,从一开始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

    他不理解啊。我这么厉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好吧,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拯救九州。

    但是天皇这一番话也是让路明非明白,既然他们这群武圣能从世界之外召唤他路明非到来,那么跨越千年时光这种事,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才怪啊!

    无论怎么想,时间旅行都比空间穿梭更夸张吧。

    冷静,冷静。

    路明非告诉自己,说到底我还不是武圣,不清楚武圣具体都能做到一些什么,很正常,搞不好在武圣的世界里,穿越时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哎,路明非又想到自己,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拯救世界?

    拜托,连习武也不会啊。

    什么事劲力路明非都不知道。

    “好吧。”

    路明非对天皇说。

    “现在我知道你们可以送我去一千年后了。”

    “然后呢?”

    他摊手。

    “你们也看到了。”

    “我就是个废柴。”

    “喔,用你们的话说是废物,一个意思啦。”

    “总之就是干什么都不行,就连和喜欢的女生说话都会脸红哦。”

    “就是这样的我,去一千年后。”

    “能做什么?”

    “虽然你没说,但是,无论召唤我到九州,还是送我到一千年后,你们都得付出很大代价吧。”

    “付出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送我这么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去一千年后。”

    路明非低头,挠挠脸,尴尬笑着。

    “不划算吧。”

    “简直亏爆啦。”

    “一看你们就不会打星际,经济都不会算,我这种放星际里,就是农民,不,搞不好是连农民都比不上的杂兵哦。”

    “而且九州都快没了啊。”

    “你们不如把资源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怎么样?”

    “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

    路明非声音小下去。

    他低着头说。

    “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啦。”

    “没用的。”

    路明非等了很久。

    他等天皇的回答。

    路明非想象着天皇失望的样子,这才对嘛,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废柴,希望什么的放在他身上没用的。

    但很奇怪啊,明明叫天皇失望,这是路明非想看到的,也是他故意做的。

    可一想到天皇会失望,那些对他一直很好的武圣大叔大伯和姐姐们会失望,想到多年以后甚至连九州也会没了。

    路明非就好难受。

    他想,我好没用啊。

    “没办法。”

    他对自己说。

    “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啊。”

    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变得更好,更强大,强大到世界都得臣服。

    只是那声音太轻了,路明非没听到,又或是忽略。

    就这么,路明非愣了很久。

    没等到天皇的失望亦或者责骂。

    “明非。”

    路明非愣了。

    他没反应过来天皇这是在叫自己。

    最开始武圣们称他陛下,路明非尴尬的连连摆手,后来大家也就慢慢叫他公子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

    “明非,把头抬起来。”

    天皇说。

    路明非照做了。

    他一直这样嘛,是个没主见的人,随波逐流。

    天皇似乎在审视路明非。

    严肃的天皇让路明非陌生。

    “怎……怎么了?”

    “嗯。”

    天皇说。

    “还好,我没看错。”

    “看错什么?”

    真是的,路明非挠着头,跟这种聪明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叫人恼火。

    “没看错你的眼神啊。”

    天皇笑的如沐春风。

    “明非,连你自己都忘了吧。”

    “你一直低头,不是胆怯,不是自卑。”

    “是你在隐藏啊。”

    路明非越听越玄乎啦。

    什么叫藏着我的眼神?

    原来我是超人么?眼睛会发射激光,为了世界的和平,平时必须戴上眼镜好好的封印了。

    这么想着,路明非又把自己逗乐了。

    天皇看着再一次下意识低头的路明非,微微叹气。

    明非,你眼里的火,那么大,是为了什么,一直在烧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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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860/ 第一时间欣赏龙族之武圣路明非最新章节! 作者:夏天单车和猫所写的《龙族之武圣路明非》为转载作品,龙族之武圣路明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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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之武圣路明非介绍:
穿越到高武世界的路明非,被人视作习武奇才,修成了天下第一后回到龙族世界。
他已经不是那个衰仔,曾为天下第一,被武林中人尊称为阎罗的路明非,哪怕没有龙血,也紧握了至强至暴的权与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和欲望,都只是小丑罢了。
“楚师兄,要向奥丁挥刀么,跟我习武吧。”
“凯撒,要反抗家族么,跟我习武吧。”
“绘梨衣,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哪里,天空树么,我们一起开家小店怎么样,别怕,绘梨衣才不会死,有我在呀,习武就好啦。”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校长室里红茶飘香,路明非看着昂热。
“校长,我将开创新的时代。”
他说。
PS:穿越到高武的剧情只是第一章,第二章就回到龙族世界,时间点是文学社聚会。
PS2:回来后路明非需要重头修炼,保留高武的记忆,高武世界力量体系参考武道宗师。
PS3:官配路明非和绘梨衣,楚子航和夏弥。
附读者群号,九州:
835788966
此处夏猫频繁出没。龙族之武圣路明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族之武圣路明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族之武圣路明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