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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青绿萝裙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txt下载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祭奠 新

    严晴的案子,警方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中,而对于杨绵绵来说,她的生活还是围绕着校园为主,比如说,期中考试。

    但是因为晚上上班太晚,她第二天不幸起晚了,因此英语考试就顺理成章得迟到了,她刚进校门就听见广播里开始播听力了,等她把海盗藏好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听力最后一段对话了。

    她拿了试卷坐下的时候听力都结束了,这里就有十五分的分值,杨绵绵拿了支笔转了转,花了五分钟把刚刚听到的内容过了遍,就把答案给写了,就有一道题没听清,那会儿光顾着和海盗告别了,干脆胡乱蒙了个答案。

    其他做下来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她考完英语实在是饿得要命,只能跑去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和一个卤蛋,一口气吞下去,差点没噎死她。

    当过学生的人都知道,一天四门考试,考完了能累脱,杨绵绵是又饿又累,在校门口接了寄托在修车老大爷那里的海盗,有气无力地骑着车去便利店上班。

    一进便利店就先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赵涛给她拿了个包子:“吃吧。”

    这也算是在这里打工的好处了,兼卖的包子馒头可以偷偷吃两个,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人管。

    杨绵绵吃了一个肉包子,没忘记给海盗喂了一个,她估摸着这一个肉包吃不饱,下班的时候去小超市买了一包香肠,五毛钱一根的那种,虽然面粉多余肉,不过杨绵绵自己也吃的是这个,嘴馋了解解馋也挺好的。

    一人一狗倒是吃得挺开心的。

    明天是周六不必早起上课,杨绵绵虽然累得很了,还是强撑着找出一个纸盒来,铺了几条旧毛巾和自己的衣服算作是个狗窝。

    她还特地找了个不锈钢的饭盆倒了水,又摸摸海盗的小脑袋:“我知道你聪明,也听得懂我讲话,以后我们俩就算是相依为命了,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但是你要记得,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没有?”

    海盗给面子地摇了摇尾巴。

    杨绵绵放心了,进卫生间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连电脑也不想开,就开了会儿电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电视机看她睡熟了,悄悄把自己给关了,床头灯也默不作声地啪一下熄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

    杨绵绵辛苦了那么久以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一觉睡得太沉,醒过来竟然已经是周六中午了。

    她给自己泡了碗泡面,加了根香肠,给海盗吃了一根香肠几个小面包,然后就开了电脑上网。

    她的这台笔记本是二手货,是她弟弟用坏了的,她看了实在喜欢,难得和父亲开口要了过来,这也已经一年多了,虽然速度慢屏幕小按键还坏了几个,但好歹还在用,已经很不容易了。

    否则她不知道要几岁才能有自己的电脑。

    网上的新闻乏善可陈,就是杨绵绵在微博上看到了碎尸案的转发,据说警方已经找到了那个不幸的女孩,是南城大学的学生。

    南城大学是国内一流学府,能进去的无不是高材生,而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凋落,格外令人唏嘘,她的同学举办了追思会,还在微博上说了这件事,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六点。

    “这个……总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杨绵绵脑袋瓜多聪明,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她并不认为警方所期待的凶手会出现。

    “海盗啊,你觉得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傻的人,杀完人还会去看看吗?”她托着腮,看着蹲在纸箱里眼睛却看着严晴照片的海盗。

    它那样的眼神令人觉得哀伤极了,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杨绵绵完全认为它能明白。

    它在追忆她吗?

    “好吧,反正今天也是周六,上班前我们顺便去那里走一趟好了。”

    五点还不到,南城大学的下沉式广场就挤满了人,严晴的巨大照片摆在雪白的菊花丛之间,那里佳人依旧巧笑倩兮,但芳魂已逝,空余叹息罢了。

    杨绵绵带着海盗挑了一个高一点的地方站着,否则以她悲剧的身高是绝对不可能看得见的。

    有几个女生在那里发蜡烛,有很多和严晴素不相识的学生拿了蜡烛上去祭拜默哀,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气氛还真的有点肃穆。

    杨绵绵混着人流也去领了一个蜡烛摆上——替海盗摆的,她退开的时候,有个女生小声喊了一句:“乐乐?”

    杨绵绵:“……”好挫的名字。

    她低头,看见海盗望了那个女生一眼,她好像快哭出来了:“是你吧乐乐,你是来看小晴的吗?”

    “你认得我的狗?”

    “这是小晴想养的狗。”她小声说,“本来是学校里的流浪狗,小晴一直喂它,还给它取了名字叫乐乐,本来想抱回宿舍来养的,但是宿管阿姨不让,养了一天就给送走了。”

    海盗蹲在杨绵绵的脚边,摇了摇尾巴。

    杨绵绵给它顺着毛,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海盗会在那里默默守护着严晴的尸体,虽然她把它捡了回去又无奈地抛弃,但是狗是如此衷心,它牢牢记得那一日的养育之恩。

    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也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对于狗来说,你是它的唯一,是它全部的世界。

    所以哪怕她们把它抛弃了,它却依然记得严晴,记得那个女孩子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带回家,记得她给自己喂食。

    可惜,那样的温暖只在它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次而已,随之而来的是无奈的抛弃,艰难的颠沛流离。

    杨绵绵把海盗举起来,和它唯一的一只眼睛对视:“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海盗用软软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又摇了摇尾巴,杨绵绵把它抱到怀里:“好了,我们该走了。”

    走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奥迪车,非常欢乐地和她打招呼:“(*)咦,绵绵你也在这里啊!”

    她走过去敲了敲玻璃窗,谁晓得窗内露出来的人是常雁,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敲错了。”她连忙绕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窗。

    荆楚把车窗降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没找到想找的人吧?”

    荆楚瞅着她,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怎么?”

    杨绵绵并没有想插手的想法,斯人已逝,虽然非常可惜,但破案毕竟只是警察的工作,她上一次的介入纯粹是被烦的,无可奈何,而且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点儿嫌疑都没有,这一次还是不要再那么巧比较好。

    真的会被怀疑的。

    所以她只是摆摆手:“没什么,祝你们好运咯。”

    她转身走了,但荆楚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常雁看见他的眼神,不禁问:“这个女孩子是……?”

    “没什么。”他收回了目光,看着今天来祭拜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

    看来,那个神秘的男朋友的确不打算出现了。

    只不过,杨绵绵是怎么猜到他们在引君入瓮的,是圈套太过明显,所以对方才没有咬饵吗?

    接下来几日,警方都在重点排查曾经出现在抛尸现场的人,哪怕只是纯粹倒垃圾的也不放过,这耗费了相当大的警力,而荆楚等人则把目标放在了那个神秘的男友身上,希望从他身上找出突破口。

    然而这个人好像是被虚构出来的一样,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转眼又是新的一周,上周月考的成绩今天出来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点紧张,陆佳丽小声和杨绵绵说:“不知道我这次考得怎么样,如果掉了名次,我妈会抽死我的。”

    杨绵绵没什么反应,和严晴比起来,这群只需要为考试而烦恼的孩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好吗?

    陆佳丽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也没在意:“你当然是不用担心了,唉,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

    “那我和你换?”杨绵绵瞅了她一眼。

    陆佳丽一顿,脸上多少有点尴尬,所有女生都羡慕杨绵绵的脸和脑袋,但……要换也是要和姒筱雯那样的白富美换好吗?谁高兴去过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夏天只有两套衣服穿的日子?

    杨绵绵把书竖起来,继续堂而皇之在早自习睡觉,语文课代表是个文静的姑娘,没姒筱雯那么喜欢挑衅,她在上面领读,就当没看见她。

    很不幸,周一早上第一节课就是张老师的课,他今年四十多岁,是一中的老教师了,早就被评上了特级,兼任教学主任,张老师有点不拘小节,这表现在如果有人在他课上睡觉,他会踹桌子,无论男女,不过如果是男生,还会被揪耳朵。

    今天他一进来,脸色就不大妙,尤其是看到他捧着的那一套卷子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面无血色。

    砰。张老师把卷子摔在讲台上,脸一沉:“已经高二了,开学都一个月了,有些同学还是没有收心,看看你们的成绩,我很怀疑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学了!”

    以上几乎是每一任老师都会讲的话,真假掺半,多半都是为了恐吓鼓励学生,但饶是如此,每听一次,大家还是心惊胆战。

    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现在我喊名字,上来把你们的卷子拿走,杨绵绵。”

第17章 作弊 新

    杨绵绵上去拿了自己的卷子,瞅了一眼,嗯~o(* ̄▽ ̄*)o满分。张老师对她露了个笑脸:“继续保持。”

    “嗯。”

    一整天,大家都被卷子虐得死去活来的,杨绵绵除了语文英语被扣了几分之外,其他能得满分的都是满分,以至于所有黑着脸进来的老师看见她都是和声细语的。

    除了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姓李,打扮很时尚,烫卷发穿套裙,经常是黑丝高跟鞋,新学期她看杨绵绵的眼神都是很复杂很防备的,因为……杨绵绵碰见过她的婚外情_(:3∠)_

    就是暑假在时光餐厅打工的时候,李老师和她的情人约在那里吃饭,两个人恩恩爱爱肉麻透顶,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会在那里打工,还看了个正着。

    所有同学都知道英语李老师的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体育老师,挺老实可爱的一个人,虽然不帅,但很可靠,英语老师晚自习是要值班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十次里有一半都是体育老师替她值班,尤其是冬天,他舍不得李老师受冻,基本上都是他在值班,一班的人和他也挺熟悉的,纷纷称他是好男人。

    被知情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学生抓了个正着,李老师很不自在,上课都不叫杨绵绵发言了,平日里还要患得患失,担心她会不会把事情给说出去。

    但她还是强笑着夸了杨绵绵:“杨绵绵这次考了九十八分,就两分扣在了作文上……”她其他表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学生突兀地开了口:

    “老师,杨绵绵英语考试迟到了十五分钟,她开考的时候听力都播完了,怎么可能听力满分呢?”

    姒筱雯这句话说完,全班安静了半分钟,然后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了窃窃私语声:

    “对啊,那天杨绵绵是迟到了,我也看见了。”

    “我也记得,她英语听力真的满分?”

    月考不换班,大家都是在自己班考的,就是监考老师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而已,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那天杨绵绵的确是迟到了的。

    所以接下来的怀疑就顺理成章了:

    “她作弊了?”

    “要么她提前知道了答案,不然……”

    “怪不得平时不听课也能考满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别人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切。一班的学生家庭条件或许有好有坏,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非常看重成绩。

    有些人表面上装作“我什么都没看复习根本来不及哎呀完蛋了我这次考试肯定不及格”,但是背地里却是熬夜看到一两点钟也要考出好成绩的人。

    很多人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每天学习,却比不上杨绵绵每天上课睡觉下课就走?

    他们不知道她要打工到半夜就为了吃饱饭,他们只知道她的好成绩来得不费吹灰之力,嫉妒吗?

    当然是嫉妒的。

    如今有了一个现成的借口,看起来还是一个没有破绽的借口,大家的思想就不可避免地偏了过去。

    她为什么会有好成绩?她是作弊的。

    她当然是作弊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聪明,不听课也能考满分呢?

    作弊,好像就是大家为了自己不平衡而找的借口,并且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张巧难得和姒筱雯站在了统一战线,她说:“老师,这件事情对大家不公平。”

    “对啊,老师,这件事情你们要查清楚!”其余学生纷纷起哄。

    李老师心中那么微微一动,她抬起手来压了压:“安静。”

    好学生们普遍都比较给老师面子,大家纷纷住了口,像是要等李老师说什么,但她只是重新拿起了卷子开始讲题,一直到最后快下课的时候才说:“杨绵绵,你来下我办公室。”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吃饭了,一个人也没有。

    李老师让杨绵绵坐下,摆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问:“你也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你平时的成绩都很好,这一次是不是没有准备好……”

    她一长串的话还没说完,杨绵绵就慢吞吞地说:“我没作弊。”

    李老师耐心地继续劝道:“你不用怕,我会和你们张老师求情的……”

    “我真没作弊。”杨绵绵用一脸“愚蠢的凡人”的表情,“这怎么会需要作弊呢,那么简单的题。”

    李老师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她的脸也沉了下来,杨绵绵被人冤枉,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就真的走了,李老师坐在那里,气得脸都白了,刚好一个老师吃完饭回来,看见她沉着脸:“怎么了这是?”

    “我还真没见过那么不服管教的学生!”李老师拍案而起,“还作弊,我非要和张老师说去!”

    那个老师一听耳朵就竖起来了:“作弊?还是一班的?”

    “可不是。”

    于是,当张老师吃了饭慢悠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老师都知道一班的杨绵绵这次英语考试作弊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张老师牺牲了午休的时间,把快睡着的杨绵绵叫进了办公室里询问起因结果。

    “我没作弊。”杨绵绵烦透了,搞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是翻不过去了,“我为什么要作弊?”

    李老师就说:“你不是开考后十五分钟才进的教室么,那你听力是怎么答出来的?”

    这也算所有人都坚信她作弊的原因。

    杨绵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卖包子的老板说‘要两个肉包子’老板说‘肉包卖完了菜包行不行’你说‘要两个菜包一共一块五毛’,中午的时候别人问你早饭花了几块钱你答不出来是一块五毛钱吗?”

    她这一连串的比喻把其他老师都给逗得差点喷水。

    张老师一听,也笑了:“你看你脾气急的,老师还没说什么呢,来,坐。”

    杨绵绵发完脾气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就顺驴下坡坐下了,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作弊。”

    “老师也相信你没有作弊。”张老师笑眯眯的,“你平时能考那么好,没必要作弊,不过老师也有点好奇,你听力真是那么答出来的?”

    杨绵绵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这很难吗?”

    “呃。”反正在场的老师们自认为做不到,不过记性特别好的学生也不是没有,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天才。

    杨绵绵想了想,开口把当时听力的原文给背了一遍,背完斜睨着李老师,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李老师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张老师点点头:“我就说我们班的学生怎么可能作弊呢,这是一个误会,你也别生李老师的气,她也只是关心你,怕你走上歪路。”

    杨绵绵重复了两个字,看向李老师的眼神怪怪的:“歪路?”

    李老师脸色一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

    不过杨绵绵和李老师也没什么仇,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的意思,警告她一声就不再看她,她对张老师说:“姒筱雯冤枉我,她要和我道歉。”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在班里本来就被孤立,虽然不介意,但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泼她脏水。

    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脾气可以好,但不可以弱,不然什么人都会趁机猜你一脚,落井下石。

    张老师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他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但姒筱雯他们也没有明摆着说她一定是作弊了,只是提出了怀疑,要求公平而已,这也不算过分。

    另外一个任课老师就过来打了个圆场:“都是同学一场,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杨绵绵面无表情地说:“那就算了。”

    老师们也未必全都是公正的,姒筱雯的爸爸非常有钱,听说是个大老板,而杨绵绵呢,她只是一个孤女,没权没势没后台,连一个会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有什么可以期望的呢?她只能靠她自己。

    要公道?可以,不要靠别人,自己去讨回来。杨绵绵握着拳头对自己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没有爹妈给你出头,没有人会为你给老师送礼,给老师赔罪,给老师下跪,你要靠自己。

    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张老师特地去班里解释了这件事,并且批评了一下某些人:“有些同学的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偏偏还要给自己成绩下降找借口,同学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和爱护,不应该随便怀疑别人……”

    话说得很好听,但是杨绵绵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倒是姒筱雯低着头没吭声,她这次跳出来指正杨绵绵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这一次考砸了,从年级前三掉到了年级第八。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退步了。

    张巧倒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好像这件事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似的。

    下午第三、四节课是自习,老师通常不会过来,就让班委镇着,杨绵绵写完一份卷子,拿了水杯去讲台旁边的饮水机接水,姒筱雯就在上面坐着写题。

    她把一整杯冷水就泼上去了,姒筱雯尖叫一声,把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第18章 校医 新

    “你干嘛泼我水?”姒筱雯还算注意形象,没有扑上去打她。

    杨绵绵冷冷看着她:“我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泼的了?”

    “不是你还是谁?”

    “明明是楼上漏下来的。”杨绵绵睁眼说瞎话。

    姒筱雯被她气笑了:“你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神经病!”

    “你看,你总是没有证据就乱讲话。”杨绵绵接了第二杯水,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浇她头上了,“洗洗你嘴巴,别什么脏的臭的都说得出口,你自己智商低做不到的事情,别以为别人做不到,我就算是闭着眼睛考试都能比你考得好,你羡慕吗,嫉妒吗,谁让你笨呢!”

    这番话打脸真是啪啪响,姒筱雯气得面红耳赤:“我要告诉老师!”

    “去吧,你也只能告诉老师了,谁让你没用呢。”杨绵绵收起杯子往座位走,姒筱雯气坏了,扑过去就要打她。

    杨绵绵的本事哪里是她可以比的,一错身就躲开了,还顺手揪住了她的衣服把她摁到了窗边,她把她的上半身往下摁,姒筱雯上半身悬空,血就往脑袋上涌,完全吓坏了,只能不停蹬腿,杨绵绵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脾气好就在我头上拉屎,我有的是办法整你,你不惹我我懒得理你,但是你敢再给我找麻烦,你就试试看吧。”

    说完,她就把姒筱雯揪回来推到地上。

    “别打了!”郑家民和其他班委跑过来劝架,杨绵绵很快就松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但姒筱雯却吓坏了,她觉得刚才杨绵绵真的是想把她推到楼下去的,当时她真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尤其是当时杨绵绵看她的眼神,那真的可怕极了。

    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眼神,杀气腾腾的。

    “她、她是要把我推下去!”姒筱雯慌乱地抓着郑家民说,“她疯了。”

    郑家民他们刚从虽然看见了,但谁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以为是两个女生打架,刚刚那一幕看起来就像是姒筱雯扑上去,但杨绵绵躲开了,然后两个人就打在一起了,只是地点恰好是在窗边而已。

    打架这种事儿这在一班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上午姒筱雯污蔑过杨绵绵,吵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张巧把她扶起来:“她怎么可能把你推下去,窗那么高。”

    有个男生还嘴贱补充了一句:“是你差点掉下去她把你拉回来的。”刚刚杨绵绵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回地上大家可都看见了。

    更何况,大家怎么可能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杨绵绵会想把姒筱雯推下去呢,她又不是疯了。

    这一次,姒筱雯彻底体会了一把百口莫辩的感觉。

    杨绵绵泼了姒筱雯一脸水又吓唬了她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果然出气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做,靠别人就别指望了。

    老师们总是想着息事宁人的,但是她不能忍下这口气。要知道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忍是过,不忍也是过,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并没有一定的答案,每个人选择的路都是不一样的。

    也许今天杨绵绵放弃出这口气,会在老师面前刷更多的好感度,但也许,对方下一次会变本加厉。

    而她那么做了,必然会在很多人面前留下糟糕的印象,也许姒筱雯还会报复,也许她的父母会出面,未来是不可预知的。

    但是那一刻,杨绵绵想,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她提起书包就走了。

    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间,门口保安是不放人的,她只好绕到后门去准备翻墙,刚走到墙根还没开始爬呢,就听见有个声音叫她:“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下来。”

    她心里暗叫倒霉,不情不愿地扭过头,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这是最近学校里新来的校医胡逸霖,留学回来,一表人才,乃是最近一中话题榜首位的知名人物。

    简单来讲就是小女生都挺喜欢他的,所以不管来大姨妈还是小感冒都会很踊跃地跑去找找这个胡老师。

    而胡逸霖显然也认出了她,还没走近就笑了:“杨绵绵,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拉着书包带子低头踢石子,那颗小石头轱辘一下滚开了:“︿( ̄︶ ̄)︿滚滚哒,萌萌哒!”

    她不说话,胡逸霖却问:“你手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刚才姒筱雯反抗的时候指甲刮到了她的小臂,刮破了油皮,有血丝渗出来,还怪疼的。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笑得一脸温和,“过来医务室,我给你擦点药。”

    杨绵绵本来不想答应,但是被人逮个正着,总不会当着他的面跑,回教室去又十二万分不愿意,所以干脆顺驴下坡跟着去了医务室。

    校医院的医务室里并没有从前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开着窗,可以闻见校园里栽种的桂花,这会儿都开了,香气扑鼻。

    “香吧?”他见杨绵绵一直看着桂花,笑着问了句。

    她嗯了一声,态度依然算不上多好。

    胡逸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个一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漂亮是真漂亮,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女孩子却没有受到像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样众星捧月的待遇,她的人缘并不好。

    以前他还奇怪是怎么一回事,但很显然,她是一个非常孤僻,不愿意与人多交流的孩子。

    “手伸出来。”他拿了药水过来,想给她擦一擦胳膊。

    但是杨绵绵只瞟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不疼。”

    呵,防备之心也很强,真有意思。胡逸霖想着,也没有勉强他,而是开始烧水泡茶。

    “要不要喝果汁?”他从箱子里拿了一瓶橙汁给她,“我不爱喝这个,但是中秋节学校里发了很多。”

    杨绵绵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一转:“不喝,谢谢。”

    胡逸霖来到一中以后,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就算是最凶的教导主任看见他也是带了笑的,更别说在学校里对他有好感的女老师女学生了。

    “看来我很招人厌啊,同学你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杨绵绵嘴角微微一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放学铃响了,她站起来:“放学了,再见。”说完,她漫不经心一挥手作别,一点儿都没有留恋。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放学路上,书包非常八卦:“绵绵,那个医生好帅啊,你为什么不和他多聊聊天?”

    小伙伴们有表示同意的:“是啊,长得好帅哦,很久没看见那么有魅力的帅哥了!戴着眼镜觉得好斯文,很有君子之风哎!”

    铅笔盒你是越来越花痴了。

    也有表示反对的:“我觉得还是警察蜀黍比较帅,更有魅力!”

    钥匙圈你也是够了!一样看脸有区别吗?

    然后它们开始争辩到底是荆楚帅还是胡逸霖帅,结论是荆楚有女朋友了但是校医还是单身,绵绵可以努力把他拿下!

    “……你们真是够了啊!”杨绵绵忍无可忍,“你们就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铅笔盒作为校医新鲜出炉的粉丝表示不解:“哪里奇怪了,药箱听筒柜子它们都说老师很受欢迎啊!”

    杨绵绵抿了抿嘴:“但是,他身上的东西都没有说过话,眼镜、手表、衣服鞋子,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小伙伴们一愣:“对噢,好奇怪啊……”

    “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他。”

    杨绵绵有非常敏锐的直觉,她和荆楚认识没多久,对他也并不了解,但虽然觉得他很罗嗦很烦人很多管闲事,可她愿意信任他,没有理由。

    而胡逸霖虽然表现得非常儒雅温和,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但是她却觉得汗毛倒竖,坐在那里觉得每个毛孔都在戒备。

    她要离他远点儿。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距离碎尸案已经十天了,严晴的尸首已经拼凑齐,但是卫寒哪怕是熬了好几天的通宵,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凶手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痕迹抹去,警方一筹莫展,整个案子都陷入了僵局。

    特案组的气氛也十分凝重,这段时间接连的挫败感让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大晚上的,办公室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荆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臂上挽着外套,看见他们都愁云惨淡的还笑了一笑:“都回去吧。”

    “队长?”柳玉从手臂间抬起头来。

    荆楚平静而又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都早点回去吧,吃个饭看个电影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来上班,我先走了。”

    柳玉:=口=

    队长,说好的认真负责呢?你是急着去约会吗?这不符合你的画风啊!

    但是他以身作则先下班了,其他人觉得呆着也没意思,干脆也都各自找地方散心去。

    卫寒说要去酒吧喝酒泡妞,白平回家打游戏,武涛约了朋友吃饭,柳玉就问常雁:“雁姐,你有什么安排?”

    “今天有图兰朵的歌剧,我买了门票,一起吗?”常雁问。

    柳玉犹豫了一秒钟,决定不回家被自己的老爸烦,她一把挽起常雁的胳膊:“好!”

    她们俩去高档餐厅好好吃了一顿,接着高高兴兴去音乐厅,刚坐到座位上没多久,柳玉突然拉了常雁一把,小声说:“雁姐,那个是不是队长啊?”

第19章 报名 新

    常雁定睛一看,可不是荆楚么,他身边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和他正说着话,浅浅微笑,韵味十足。

    “这个是队长女朋友吧,啧,大美女啊!”

    常雁要承认,单从外貌上看,郎才女貌,相当般配……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晚了。

    也许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应该把话说出口,那也许不必等到今天。

    那时他们都还在大学校园,他还没有女朋友,而她是他的学妹,认识他好多年了。

    还记得初初相识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白衬衫牛仔裤,素面朝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图书管里看书。

    那天她想借了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只是放得太高,她只能踮起脚去够,他就是那个时候转过来,帮她拿下了那本书。

    《犯罪心理学案例分析》,她到今天还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后来她没有把这本书还回去,和图书馆说丢了,赔了钱,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们并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她一直以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她所有的心思,也从来未曾说出口。

    她深觉自卑,因此只能更用功读书,随后拿了奖学金出国,国外的生活磨砺了她,她变得自信大方。

    可是重新见到他,却依然觉得心里没有底,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出击,以免后悔,然而现在都没有了意义。

    一别经年,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常雁觉得自己的心里并不难受,很奇怪,她并没有那种心痛的感觉,只是怅然若失。

    “雁姐?”柳玉喊了她一声,她回过神,笑了一笑:“的确漂亮。”

    她们以为那边一定是含情脉脉,恩爱缠绵,但现实真的如此吗?

    两个人只在开场前小声说这话,等歌剧一开始,罗裴裴的所有注意力好像都被吸引过去了。

    荆楚不必再担心冷落了她,心里竟然是悄悄松了口气,他也看着台上表演的角色,但实际上思绪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在想案子,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细细推敲,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一条被忽视的线索。

    这么一想,两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等散场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

    罗裴裴问他:“这女高音唱得不错吧,是意大利很有名的歌剧演员呢。”

    “是不错。”他点头,心里却有点愧疚,因为他连是什么剧情都没有细看。

    罗裴裴一转身,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说话,荆楚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对不起。”

    “荆楚,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好好想想了,我工作不是不忙,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工作的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说是不是?”罗裴裴凝视着他的双眼,语调不疾不徐,并不像寻常女孩那样哭闹发脾气。

    他们不是小情侣,哭闹没有任何意义,她选择用理智而成熟的方式与他沟通两个人在感情中遇到的问题。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离开,荆楚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又是一叹。

    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不,只要有案件,哪里来的私生活。

    就在荆楚被碎尸案弄得感情生活出现问题时,杨绵绵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了。

    那天她教训过姒筱雯以后,就有不少人害怕得罪她们那个小团体而不和她说话了,问问题也避开,借笔记也问别人借,她不觉得自己孤独,这么清净也挺好的。

    但是很快,每当十月十一月丹桂飘香的季节,学校就要开坑爹的运动会了,全民参与!

    令人高兴的是,运动会不用上课,令人郁闷的是,那是周六周日。

    但不管怎么说,报名已经在各大班级如火如荼开始了,一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所以男生报名早就报齐了,让班长郑家民头痛的是,女生实在是太少了,一个人起码报两个才能报满。

    所以他开始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

    “张巧,你报哪个?五十米,还有呢?再报个八百米吧!”

    对了,八百米是所有项目中被打入冷宫的那个,因为谁也不想报……太累了,跑完就想去死一死好吗?

    “陆佳丽?”郑家民拿着报名表去敲陆佳丽的桌子,“你报哪个项目?”

    陆佳丽有点丰满,爱吃零食不爱运动,所以从一开始就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没能如意,这会儿只能和郑家民讨价还价:“班长,我体育不好,可不可以不参加?”

    郑家民对她笑一笑:“重在参与嘛,随便报一个吧。”罢了又小声说,“现在报还能报个轻松点的。”

    陆佳丽一听,此言有理,反正肯定是要报的,晚了可就只剩下八百米了!她赶紧说:“那我报跳远吧。”

    “太少了,再加一个铅球吧。”郑家民循循善诱,“反正都不累。”

    陆佳丽妥协了:“好吧。”

    郑家民下一个目标就是课间雷打不动睡觉的杨绵绵,她脸上盖着一本数学书,长长的头发铺在书桌上,被阳光一照,柔亮漆黑,好看极了。

    “杨绵绵?”郑家民喊她。

    杨绵绵毫无反应。

    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运动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郑家民自顾自说着,“二百米还没有什么人报,给你写一个?还是你想报跳远?”

    他以为杨绵绵会像陆佳丽那么好骗,但杨绵绵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平稳,好像是睡得熟的不能再熟。

    正好上课铃响,郑家民只能满怀遗憾地回了位置。

    杨绵绵这才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

    她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运动会好吗?无聊又费时间,她一般都是趁着这天赐良机溜回家睡觉的。

    反正爬墙也难不倒她。

    上数学课的时候,张老师特地问郑家民拿了报名表来,看到女生报名实在是不积极,特意说:“女生们也可以报两个项目参加参加,重在参与嘛,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何况,你们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

    要说起来,最后一句话最管用,因为一班的学生老是被其他班嘲笑“就会死读书”,所以这一回张老师那么一说,大家心里就特别想争一口气。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小朋友们还是太天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杨绵绵却是压根当成耳旁风,听过就算了,不管郑家民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装傻充愣死活不从。

    在她的坏榜样之下,有不少女生都不肯了,其中有一个在姒筱雯和张巧的“劝说”之下直接发飙炸毛了:“你们怎么就知道来烦我,怎么不去写杨绵绵,她不是一个都没报吗?”

    姒筱雯和杨绵绵是老对头了,一听这话立刻就冷笑:“写,怎么不写,张老师说了,大家都要参加,是不是我写她你也没话说了?”

    那妹子也硬气,梗着脖子说:“对,你写她我就参加!”

    然后姒筱雯就真的把她们俩的名字写上去了,觉得特别解恨,坐回位置上和她的同桌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报名了,我不也报了吗?”

    她同桌是她小圈子里的骨干,这会儿马上接口:“没办法,就是有人没有集体荣誉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班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绵绵刚刚从厕所回来,正好看到她那个眼神,这会儿就翻了个白眼。

    郑家民觉得不经过人家同意就把名字写上去不大好,特地去说了一声,杨绵绵嗤笑一声:“替我报名,哎呦,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权利了,爱写不写,谁写谁去参加,我是不会承认的。”

    姒筱雯气急,马上就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你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啊,老师都说了要积极参与了,你就是存心不让我们班好是吧?”

    这招用得还算漂亮,至少班里绝大部分人都萌发了不满之意,杨绵绵不紧不慢地回敬她:“瞧你说的,我可是挺努力在拉高班里的平均分啊。”

    (⊙o⊙)咦,有道理!大家不禁想,杨绵绵那逆天的分数每次都牢牢占据第一名,从来落到其他班里去过,而且拉高了平均分,所以一班的平均分每次都很可观。

    杨绵绵油盐不进,实在是没办法,理科班一共才十几个女生,比赛项目都比人多,因为除了一般的跑步铅球跳远接力之类的以外,还有障碍跑、两人三足、拔河、跳长绳、广播操之类的坑爹项目。

    所以后来张老师把全班女生都动员了一遍之后,笑眯眯地站到了杨绵绵旁边,看到她在解题,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可以说已经是奥数比赛的水平了,她也不过是咬了咬笔杆就写了出来。

    “绵绵,下个月跟我去考比赛吧。”张老师作为班主任,在班里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下对这件事一锤定音,不容她反驳,“我给你找几张卷子做做。”

    杨绵绵张口就来:“我晚上要打工,走不开。”

    她才不要放弃钞票去参加这些培训班呢。

    张老师依然笑眯眯的:“一等奖三千块钱奖金,学校还发一千当奖励。”

    杨绵绵立场不坚定:“但是既然老师说了,那我肯定参加。”

    四千块啊,那可是四千块,考两次试就能拿到手的钱!她激动地眼睛都放光了,完全无视了比赛会有多少尖子生参加,已经把奖金视为囊中物了。

第20章 禁忌 新

    这会儿,张老师才慢悠悠提了一句:“对了,运动会你也报两个项目吧。”

    运动会得第一也就一块破奖牌外带一本本子,杨绵绵看不上眼。

    “不然长绳要五十个人,拔河也是,你参加团体赛?”全班一共才五十多个人,广播操这样羞耻的项目几乎是要全班上场的。

    杨绵绵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果断选择:“我跑八百米和400米障碍跑!”

    这两个是最冷门的项目,女生一般都不乐意参加,但是跑八百米的有福利可以不参加后面的团体项目,所以她果断选了这个。

    张老师收起报名表,又在班里巡视了一圈,满意地走了。

    杨绵绵叹气: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认了,这种教过几十年书的老油条真的不是鲜嫩的小朋友们可以搞的定的。

    周三报完名,周五就发号码布了,又脏又旧,要用别针别在身后,杨绵绵的号码是:444。

    她用两个手指头夹着那块破布,看它哭得好生可怜:“嘤嘤嘤我身上都是灰尘帮我洗一洗吧(┳_┳)。”

    杨绵绵叹了口气,思前想后,为难半天,终于还是去厕所把它塞到水龙头下面去冲一冲,顺便挤了点洗手液搓一搓。

    它舒服得都快飞上天了:“︿( ̄︶ ̄)︿好素服啦,棒棒哒,带我洗澡带我飞︿( ̄︶ ̄)︿”

    洗完了杨绵绵就趁着大太阳给晒到了窗台上,拿了本本子压着免得被风吹走,然后接下来一整节英语课,她都听见它在唱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啦啦啦~~洗呀洗呀洗澡澡~~~”

    如此循环一节课,她已经不记得那首歌原来怎么唱了_(:3∠)_

    总之,周六,运动会就开始了。

    一大早,杨绵绵骑着的山地车就给她鼓劲儿:“加油!绵绵!绵绵!加油!”

    兴奋的不止是它,一进教室,整个班的人都沉浸在一种兴奋的情绪里,男生已经把桌椅都搬到操场上了,杨绵绵从课桌里拿了本言情小说下去,他们班在操场上占了一个阴凉地儿,十月末的天气还没有冷起来,早上要穿一件薄外套,但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只穿短袖了。

    她随人流把书包扔椅子上,然后被赶去排队。

    噢,对了,运动会的一大特色就是进场,每个班都玩出花样来,喊口号的,排方阵的,穿统一班服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以一班的同学也是穿上了统一白底红色爱心的t恤,大家都穿深色的裤子,只有姒筱雯上面是一样的班服,下面是粉红色的运动短裙,她是领队的,所以今天还化了淡妆,格外夺人眼球。

    杨绵绵穿着自己那件洗的褪色的蓝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粉红色运动九分裤,坐在椅子上装睡。

    她没交班服的钱,所以没买,也就不用参加那个看起来很傻的进场仪式。

    “绵绵……”那么多椅子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动她敏感的小心灵。

    杨绵绵把校服盖在脸上,闷闷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想起来刚开学交班费那会儿,姒筱雯来收钱,她说:“我没有钱。”姒筱雯不耐烦:“二十块班费你也拿不出来,这是给我们班级买东西的。”

    “我没有钱。”她特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郑家民过来说了句什么,姒筱雯就哼了一声:“不交也可以,你以后别碰我们班费买来的东西。”

    当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去年元旦班里办联欢会,买了很多苹果橘子瓜子奶糖花生,姒筱雯拎着袋子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杨绵绵把书包一收拾,转身就走。

    刚走出校门,她的视线就模糊了,半张脸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真是糟糕的回忆。她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正好此时二年级已经进场完毕,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看台上,她把盖在头上的校服拿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那个时候,暖煦的阳光正好照过来,她微微眯着眼睛,身上的轮廓像是毛了边的画,唯有一双漂亮的杏眼如湖水波光粼粼,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她的表情说不上有多么动人,一条腿还架在前面的椅子上,人都没有坐直,可漂亮就是漂亮,美女之所以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因为哪怕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浑身没有骨头也美得让人瞩目。

    这会儿几个班的学生都一窝蜂得挤过来,她一个人坐在高台上,任是无情也动人。

    哪怕高傲如姒筱雯一流,也不得不承认,杨绵绵是真的长得好看,你可以说她有千百种不好,可当美色当前,所有人都会看她,她就是焦点,旁边甭管站的是谁都要黯然失色的。

    而杨绵绵看到那么多人走过来,一个懒腰伸完就站起来,头微微一晃,头发就像拍洗发水广告似的一甩开来,占满了所有的视线,她站起来往最高那一层走,脚步轻盈像是猫一样。

    有几个女生忍不住讲悄悄话:“她是不是学过跳舞啊,我看她走路的姿势都和我们不一样。”

    另一个马上反驳:“她哪有钱去学跳舞啊,我倒是听说姒筱雯是学芭蕾的。”

    “姒筱雯没她好看。”

    “这倒是真的。”还有一个马上插嘴发表高见,“而且姒筱雯化妆,杨绵绵哪有钱买化妆品,小店里十块钱一支的口红她都买不起!”

    姒筱雯:“……”

    所以,杨绵绵再漂亮,人家也不会觉得她是化妆是整容的,因为……她穷啊╮(╯▽╰)╭

    上午只有五十米和一百米的项目,算是热个身,杨绵绵的要到明天,上午和下午各一场,她就拿了本小说盖在脸上睡觉。

    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和她说话:“你喜欢看《洛丽塔》?”

    她把书拿下来,瞟了一眼自来熟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把书递给他:“你要看的话借你好了。”

    反正她也看完了。

    “亨伯特对洛丽塔的感情,你怎么看?”胡逸霖微笑着,在阳光下好像自带柔光,她听见旁边坐着的女生都扭头过来。

    有一个更是大胆地抢答:“很美,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吸引人。”

    这个回答让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他看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子,仿佛含情脉脉:“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被男神那么温柔看着的女孩子顿时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同学你觉得呢?”胡逸霖把视线重新调回杨绵绵脸上。

    她假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还没看。”她把书塞进书包里,提起就走,这回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什么嘛,胡医生和她说话她居然还给脸色!”

    “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杨绵绵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又好像没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才胡逸霖的手表说的那句话上。

    “快逃吧,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

    她不知道那块从来不说话的手表为什么突然要对她说那么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让他不寒而栗,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下去。

    猎物,这是什么意思呢,是纯粹说猎艳,还是另有所指?杨绵绵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勾起了她的警戒心的同时,把她的好奇心也一起勾了出来,她并不想惹麻烦,但是这件事始终让她不安。

    有没有必要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多想呢?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比周大志更危险,周大志作案的时候,尚且有钥匙圈开口,可胡逸霖身边的物品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沉默得过分了。

    杨绵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她迄今为止所见的物品性格虽然不同,但从来没有过这种讳莫如深的态度。

    而且,在医务室里的物品都和其他一样叽叽喳喳爱说话爱八卦,它们肯定是不知情的。

    唯有那些贴身带着的物品才知道某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让它们沉默。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骑着车到处转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回家的路,这么一来,她干脆就没有目的地闲逛起来,南城有很多特色建筑,比如中西结合的石库门,那一带已经成为了南城的景点之一,开满了酒吧、咖啡馆和手工艺铺子。

    当然,高消费,所以这并不是杨绵绵会停留的地方。可她还是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那应该是荆楚的女朋友,罗裴裴,虽然只是上次在时光餐厅见过一面,但杨绵绵并没有忘记她。

    这是一个漂亮、精致、时尚的女人,她会穿知名大牌当季的流行款,尖头高跟鞋,长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永远无懈可击。

    其实,杨绵绵对于罗裴裴还是挺好奇的,但从外表上看起来,荆楚和罗裴裴倒是挺般配的,但是荆楚这样一个每天面对各式各样凶残的案子的人,和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时装美食包围的小资情调的女人,真的有共同语言吗?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

    此时,罗裴裴正坐在一间颇有情调的咖啡馆里喝咖啡,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小西装和西裤把她衬得分外干练利落,而颈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巾却添了一分女性的柔美,鲜红色的高跟鞋颜色很跳,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手指上是一枚造型别致的指环,可以说罗裴裴今天这一身打扮非常出挑,绝对符合她时尚杂志编辑的身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同样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过来,微微欠了欠身,像是在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罗裴裴微笑着说了什么,他便拉开椅子坐下,两个人愉快地交谈起来。

    杨绵绵在原地认真思考了一分钟,决定按兵不动,她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根棒冰,最便宜的那种,一块五,价格简直令人心碎。

    不过一边吃着棒冰一边靠着栏杆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好像就没有那么引人瞩目了。

第21章 照片 新

    罗裴裴和那个男人聊了一会儿,两个人居然很愉快地一起上了一辆跑车,那辆跑车性格高傲,不屑地看了一眼旁边几十万的车,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劳资也是你们能看的吗?”

    俗话说,什么主人养什么宠物,同理,一般脾气不好的东西主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个男人一看就像是个富二代的。

    杨绵绵咬着冰棍,开始为每天加班的荆楚感到忧心了,她决定有机会找个借口提醒一下。

    有个外国男人走过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她:“我可以拍你吗?”

    “啊?”

    拍啥,拍花子吗?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举了举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用英文问了一遍。

    杨绵绵听懂了,她的英文一向都不错,拼写、读音、语法都是一遍就记牢。

    这个帅大叔长得真心帅,蔷薇色的嘴唇,一圈胡渣也很性感,身高腿长,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意思是说他是个摄影师,看到杨绵绵觉得哎呀这中国姑娘好漂亮啊我想拍张照行不行?

    当然了,作为临时模特,他愿意付一百块钱作为酬劳。

    虽然钱不多,但聊胜于无,况且杨绵绵还是个穷鬼,她想了想,干干脆脆一点头:“行啊。”

    接着一整个下午,她就按照帅大叔的指示当模特,她只要站着坐着蹲着就行了,快结束的时候帅大叔请她吃了顿下午茶,咖啡+提拉米苏,味道一级棒,那家面包店里全都是外国人,面包甜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好像吸到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帅大叔走之前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顺便要了杨绵绵的邮箱,说到时候把照片发给她。

    杨绵绵其实就关心那一百块钱!

    帅大叔耸了耸肩,把一百美元推过去:“你的酬劳。”

    “谢谢!”杨绵绵开心坏了,一个下午可以多赚一百块钱,不不,是六七百块钱,那真是意外之喜!

    帅大叔看着她漂亮的面孔,意味深长地来了句:“那么,保持联络。”

    “拜拜。”

    帅大叔比她先走一步,因为他还要去趟编辑部,他是国内一本非常著名的杂志《尘色》的特邀摄影师,尘色尘色,红尘之色,这本杂志在圈内非常有口碑,封面人物一向都是娱乐圈里的模特影星,有访谈,有照片,也有一些美文。

    “hello,海伦。”比尔迈着轻快的步子和一起走进电梯的罗裴裴打了个招呼。

    “比尔。”罗裴裴一看他也笑了,“看起来收获颇丰。”

    比尔对她俏皮地一眨眼:“遇到一个安琪儿。”

    罗裴裴对比尔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因此笑容颇为暧昧,比尔笑嘻嘻地说:“你呢,那位好伺候吗?”

    “人很风趣健谈。”罗裴裴想起今天下午的采访,心情也十分愉快,和一个英俊风趣的男人聊天,总是不会缺少笑声的,她今天笑了多少次自己都不记得了。

    叮。电梯到了楼层,比尔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让她先走,然后两个人往不同的办公室去了。

    罗裴裴作为主编,有独立的一间办公室,窗台上摆着盆栽,枝叶上有未干的水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助手刚刚为它们浇过水,这是荆楚送给她的,罗裴裴还记得当时他提着塑料袋把盆栽递给她的时候唇边那微微的笑意:“你每天盯着电脑,多看看植物对眼睛好。”

    她就把盆栽抱到了办公室,每天都细心照料。

    但是,她和荆楚已经三天没有联络了,这是很少见的,之前两个人哪怕再忙,也会打电话聊上几句,但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是不是她的态度太过分了?罗裴裴有那么一刻要动摇起来,但很快,她坚定下信心:男人是不能惯的,如果不冷一冷他,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迁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迁就他,每次他有空他们才能约会,不,这不可以,她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明白她的重要性。

    可出乎预料的是,荆楚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发短信给她了。

    这让罗裴裴难免有点烦躁,她在办公室里踱了会儿步,最后还是丧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里,打开笔记本,她开始整理今天的采访内容,以她在《尘色》的地位,绝大部分采访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同理可得,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亲自出马的,那对方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她正心不在焉地写着稿,突然右下角弹出一个窗口,提示她收到一封邮件,罗裴裴登录邮箱,看到了比尔发过来的照片。

    “亲爱的海伦:

    这是我今天遇见的最美的奇迹,与你一起分享。

    比尔”

    罗裴裴知道自己会看见一张非常漂亮的照片,因为比尔有着一双比常人敏锐得多的眼睛,他的照片永远美到令人窒息。

    可比尔的照片里也很少会有人物,如果有,必定是美人,这大概是他非常刁钻的一个怪癖,他可以拍墙角里开出来的一朵花,也可以拍清澈的湖水,他对自然绝不挑剔,却未有对人物的选择严苛到极致。

    压缩包打开了,罗裴裴先看到的是狭长幽深的小巷,曲曲折折,一扇破旧的木门后面怯生生探出一双眼睛来,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看就觉得那不曾漏出真容的必定是个美人。

    罗裴裴在心里评价,无论是从构图还是审美,这张照片都属于中等偏上,意思是说,虽然不错,但绝非最佳,然而比尔却为此添上了点睛的一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子的那双眼睛看着人,就有一种羽毛挠到了心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大概就是大师的鬼斧神工了吧。罗裴裴心里暗暗赞赏,继续往后翻,后面还有一张,她觉得甚至比第一张更好。

    夕阳斜照,在巷子的拐角,一个人也不见,但是在地上却有被拉长的一道影子,依稀可辨,那是一个窈窕长发的女孩子。

    她在那里偷偷看着你,自以为藏得好好的,可是影子已经出卖了她。

    那是多么美丽的心情。

    罗裴裴对着那张照片会心一笑,在qq上敲了比尔:

    海伦:

    很棒的照片,可是没能看见你的安琪儿

    比尔:

    哈哈,[图片]

    他发的是另一张抓拍,茫茫人海里,坐在栏杆上吃冰淇淋的女孩如此醒目,很难形容她为什么漂亮,是因为出众的五官还是青春的躯体,或者都不是,你看见她,就好像是在一片青草里看见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眼就看见,不由自主。

    罗裴裴第一眼是觉得她真是漂亮,第二眼觉得,等一等,这个女孩子,她好像认识的。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次是和荆楚去时光餐厅的时候,荆楚说那是他家亲戚的小孩,而且听起来家里贫困。

    那倒是难怪了。罗裴裴处在这个圈子里,可没少见类似的事,比如今天她采访的那个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干女儿干妹妹。

    可到底……荆楚知不知道呢?罗裴裴思来想去,还是给了自己一个主动联系他的借口,她把那张照片用微信发了过去。

    荆楚大概在忙,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她:“怎么回事?”

    罗裴裴特地用轻松的语调回答:“我们杂志一个摄影师今天拍的照片,漂亮吧?”

    “杨绵绵在打工当模特?”手机里传来他的语音,带着隐约不悦的味道。

    罗裴裴想,你好歹也和我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一点都不为我联络你而感动吗?

    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她心里抱怨,但到底忍耐下来,回答道:“应该不是,比尔一向都在街上随意取景,不大可能特地找模特。”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和缓下来了。

    罗裴裴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她那么漂亮,早晚出头。”

    荆楚过了一分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个摄影师叫什么?”

    “比尔,比尔·格林。”

    比尔的消息一点也不难查,罗裴裴知道,荆楚就更容易知道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他对人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他照片里的女人都是美人,以及……他拍的最多的,是裸女。

    他最欣赏那些年轻而美貌的女孩子在镜头下裸露身体,不着寸缕,他喜爱她们这样的纯白无暇。

    这是他的癖好,有许多人知道,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他会和那些漂亮的小模特上~床一样,艺术家的这些小爱好总是容易被人接受的,因此甚至有人将此作为趣谈。

    但荆楚一点都不觉得这哪里有趣了。

    “我知道了。”

    这是他与罗裴裴交谈的结束语,罗裴裴拿着手机,不甘心地看了半天,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摔!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罗裴裴都有冲动拿起手机说分手,可她还是按捺住了,她想,她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这个男人的条件实在很合她的心意,她不想那么快放弃。

    总要再试一试。

    荆楚这时也在发愁,杨绵绵没有电话,他除了去她家里找她之外竟然没有什么联系她的办法,可是他频繁去找一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左领右舍永远都不缺少那些爱八卦的人,他如果多出入几次,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更不能去学校找她了。

    真是左右为难,荆楚想了半天,发现去找她了也没用,他一不是监护人二不是她真亲戚,说了有什么用?

    他有什么立场教训她呢?

第22章 第一 新

    杨绵绵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风报信之前,罗裴裴居然已经打过小报告了,她欢欢喜喜揣着钱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赛也没能消磨她的好心情,当然,如果不用见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儿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今天天阴下来了,风一吹有点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宽肥丑,但是料子结实,非常实用,杨绵绵初中的校服依旧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装之一。

    八点钟开始第二天的运动会,先是一百米的决赛,然后才是八百米,杨绵绵把那块号码布从书包里翻出来别上,然后就打算去跑道那里等。

    张老师跑过来笑呵呵地鼓励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就好。”

    “哦。”

    杨绵绵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一起跑,准备的时候她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忘记拿皮筋绑起来了,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给。”张巧作为班里最积极的活跃分子,是自告奋勇报的八百米,她给了她一个备用的皮筋。

    杨绵绵看了她几秒钟,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张巧说完就扭过头,神情颇为冷淡。

    杨绵绵觉得她始终搞不懂班里的女生是怎么想的,姒筱雯那是没有理由得讨厌她,而张巧态度暧昧,有时和姒筱雯会有争执,有时她会做出抢别人发言机会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摆出针对她的架势,就是冷眼旁观,也不会为她说话。

    坦白说比起直来直往的姒筱雯,张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难解的谜题呢。

    枪响,起跑。

    杨绵绵跑得不紧不慢,她还有心情围观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妹子,因为胸太大,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一边用手去摁住。

    她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听说食堂里的鸡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会变胖,虽然不知真假,但起码吃得好的才能发育得好。

    杨绵绵郁闷地想,她还在穿少女那种背心内衣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准备开始发力,杨绵绵就跟着大家的步调加快了脚步,并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后,她顺利地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几个女同学要来搀扶她,她吓了一跳,躲开了,她们的手就挂在那里,相当尴尬。

    过了两秒钟,她接了她们手里的一瓶水:“谢谢。”

    她们好像反应过来要扶的人是谁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姒筱雯在班里说过,谁和杨绵绵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对,她是班里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里又有后台,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杨绵绵,只是交情太浅薄了,她们是这个学期刚分到一班来的,对杨绵绵的印象只有年级第一那么单薄,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着得罪姒筱雯的危险。

    杨绵绵可以理解她们的明哲保身,她和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没交情,只处于同班同学的程度,但这点交情算什么呢?她并不伤心,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校医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

第23章 引诱 新

    杨绵绵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做声,她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胡逸霖把车门打开,手靠在车门上,姿态随意,但说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气,令她觉得背后寒气直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困扰的年轻人,为女学生那无理由的排斥而无奈。

    杨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的,兴奋。

    这种兴奋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因此那种滋味竟然令人有些着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有的时候强者只有在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她看过的书一遍就不会忘记,她能轻而易举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难题,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尔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却是不幸的,同时,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个世界纯粹而简单,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复杂,渐渐的,她就与人群越来越远。

    但她无疑是骄傲又自负的,她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难得遇到她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情时,她甚至生出了好胜之心。

    这种滋味挺新鲜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赛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着称赞,他不能忘记她奔跑跳跃时的模样,轻盈如小鹿,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仓皇逃窜时的样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吗?

    杨绵绵想好了答案,她拒绝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勉强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车走了,临走前还对她挥了挥手。

    杨绵绵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头紧锁,方才,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这辆丰田车就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你会死的!”

    她听见了,所以改变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儿就做得太冲动了,虽然他突如其来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现身,陈悦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后悔那么做,却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得不够漂亮。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题用了三个公式,但实际上只要一个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后她曾经有些遗憾,自己还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这一次,不能再那么鲁莽了,所以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现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会死,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个呢?

    还没有等杨绵绵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促使她做了决定。

    那天她趁着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儿,天气有点冷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愿意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干脆出来晒太阳,只是一直没睡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也没看有没有人,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哭,杨绵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认识的,隔壁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的,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她捧着一本外国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当时胡逸霖提起《洛丽塔》时抢答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气,气质恬淡,很有那种乖乖女和文艺少女的感觉。

    “咦,温馨是失恋了吗?”说话的是水箱,它们总是这样八卦,对学校里每个八卦都了如指掌,谁和谁早恋了,谁和谁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栏杆说:“是啊,是胡老师吧,之前我还听塑料袋说他们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挂了五分钟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红色啊!噢,哈尼!”

    杨绵绵:“……”这话题也神转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风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这可真是够露水情缘的。

    杨绵绵在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

    栏杆已经在那里唱伤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真是够了!

    就在杨绵绵被歌声摧残的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是胡逸霖,他走过去和温馨说了几句话,她就破涕为笑,两个人居然在天台上亲吻起来。

    杨绵绵看得心里一沉,是那天她的拒绝让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别人身上?

    看温馨这样子就知道她对胡逸霖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那么爱看言情小说,对爱情如此憧憬向往,爱情对于她们来说,带着难以诱惑的吸引力。

    “绵绵,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迟疑着提醒。

    杨绵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把脚步微微向旁边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会被他们看见,连影子都不会露的,可现在她挪了挪,虽然身形没有露出来,但影子却能探出小半个来。

    温馨没有看见,她闭着眼,沉浸在了恋爱的甜蜜滋味里,但胡逸霖睁着眼睛,当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时,唇边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种心里猎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杨绵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从水箱后面走出来,目光微沉——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这出戏。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一个异性,在对方屡次追求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一丝虚荣心,可如果这时她得知对方其实也对别人暧昧不清,那她会怎么做呢?

    会吃醋,还是会更厌恶他?很不好说,五五分的概率,但很显然,胡逸霖觉得是前者。

    他一定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他和她一样自负。

    杨绵绵心里想,我得装得像一点儿,敌在明我在暗,这样才更有胜率,不过……如果她对他有意思的话,她应该怎么演呢?

    这将计就计好像有点考验演技啊。

    一整个中午,她都托着脑袋在考虑这个艰难的问题。

    想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让温馨抽身比较好,她们和她不一样,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哪怕她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顺利,要随机应变,她尚且如此,何况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子呢?

    一个弄不好,会丧命的。

    说实话,杨绵绵对于这些同学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从来都没有朋友,或者说,她的朋友都并不是人类,但她却无法做到自己看见别人有死亡的危险还无动于衷。

    蜉蝣朝生暮死,蝉一生只有三个季节,而许许多多没有生命的物品,更是如同晨曦之朝露,转瞬即逝。

    当离别已经成为习惯,她并没有漠视死亡,而是学会了如何珍惜。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杨绵绵就觉得脑壳疼,就是陈悦砸的地方,隐隐作痛。

    “明知道会被人讨厌还要去做,我果然蠢透了。”高智商和聪明,真的是两回事儿,她还真是够蠢的。

    明明已经吃过亏了,还不长记性。

    杨绵绵抱着这种蛋疼的心情,冷着一张脸在下午自习的时候把温馨堵在厕所里了。

    她个子矮,但温馨更矮,才一米五四,被她一堵还有点莫名其妙:“杨绵绵?”

    杨绵绵回忆着自己小学初中是怎么被人堵在厕所里的,想调动面部表情做一个凶狠的样子,但是不幸失败,于是只能特别冷酷地说了句:“离胡医生远点儿!”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肯定会为她的演技点个赞,那活脱脱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的总裁范儿。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杨绵绵讲完想好的台词,感觉有点入戏了,所以下面的话很顺溜地冒了出来,“还是你觉得,你比我漂亮,比我有胜算?你是什么东西?”

    温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记住,离他远点儿!”

    这是第一步,她做完就仿佛完成任务,根本没管温馨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第二步是在放学的时候提着书包站在他车前,无视那辆车尖利的声音,看见他走过来,直截了当:“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当然算数。”他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看,他对女人的心是多么了解,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棋,她就上钩了。

    不过,她值得他费这点儿心思。

    游戏才刚刚开始。

    杨绵绵做的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去买了一部手机,几个月来她也攒了一千多块钱,她在柜台前徘徊很久,最后忍痛买了个三百多的智能机,300万像素,呃,虽然是烂了点,但至少能用了。

    手机是非常骚包的明黄色,相当抢眼,性格也很活泼:“亲爱的以后就请多多关照(づ ̄3 ̄)づ╭?~”

    “嗯,多关照啊。”关键时候能不能救命就全靠你了亲爱的〒▽〒

    荆楚接到杨绵绵电话的时候正在做一件非常乏味枯燥的事情,就是把与严晴有关的男性都逐一排查。

    严晴常去的一家书店的老板说他对严晴有印象,记忆中有一个男生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来他也来,她走他也走。

    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找到那个男孩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作案嫌疑,他只是暗恋严晴想和她告白,没有想到情书还没有递出去,佳人就已命丧黄泉。

    “杨绵绵?”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她先说了那么一句话,然而好像是在酝酿语言似的,“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后面那四个字着实有点暧昧,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荆楚想了想今晚的安排,开口道:“可以,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吧。”她说了便利店的地址。

    荆楚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短信,说大概过半个小时会到,杨绵绵就和赵涛说:“你回去吧,我会关门的。”

    赵涛本来在闲着打游戏,听见眼睛一亮:“真的?”

    “嗯,反正也不忙,你应该要去接女朋友吧?”杨绵绵其实知道他脚踏两条船,今晚约了另一个妹子,但那有什么关系,支开他就行。

    赵涛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乐滋滋就收拾东西走了。

    九点三十四分,荆楚到了。

第24章 伏笔 新

    便利店里冷冷清清,灯光太白,照得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杨绵绵看见他来,先问了句:“你还没吃饭?”

    “嗯。”他加班太晚,还没来得及吃,不过他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常人不是应该问“你吃过了没有”,她却是很笃定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就是在陈述他还没有吃饭的结论。

    杨绵绵指着架子上仅剩的两盒便当:“咖喱猪排和番茄鸡蛋的,你要吃什么?”

    “都要。”荆楚付了钱,在便利店的小桌子前坐下了。

    杨绵绵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还有点惊讶:“你要吃两盒啊?”

    “你也没吃饭吧,正好一起。”他语气平静。

    杨绵绵的手微微顿了顿,偶尔厚脸皮蹭一顿饭没什么,但是老是受人恩惠就不好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刚想拒绝呢,肚子却非常不给面子得咕噜一声响。

    店里太安静,她肚子叫起来的声音简直不能更响亮,杨绵绵心里内牛满面——真是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过既然被他听见了,她也就厚着脸皮接了下来:“谢谢啊。”

    荆楚非常有风度的当做没有听见,微微点点头,她把猪排饭递给他,他却伸手拿了番茄鸡蛋的:“我不吃咖喱。”

    拆台的马上就来了:

    “他骗人╭(╯^╰)╮”

    “他是想让给绵绵吃咯(⊙v⊙)。”

    “我们家荆楚就是人好!o(*^▽^*)o”

    杨绵绵听见了,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当做不知道,拆了筷子吃饭。

    热过的便当其实并不美味,但她却吃得非常滋味,狼吞虎咽的,咖喱沾到了嘴角,那样子无端让荆楚觉得可怜。

    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碎尸案,你们有线索了吗?”杨绵绵却起了那么一个话头。

    荆楚沉声道:“还在调查中。”

    杨绵绵斟酌着用词:“凶手……很难抓吧。”她注意到了他眉宇间挥散不去的疲惫,想必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她说有事,他还是没有问一句就来了。

    他是一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很讨厌他的,因为他很烦人,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可事到临头,她唯一能想起的人居然是他。

    他们甚至不算是熟人,只是见过几面,他说过有事可以找她,最开始其实一点儿也没放心上的,可她还是想到他了。

    真奇怪,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思路跑歪了十万八千里。

    荆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对于她的这个问题,他的态度十分坦诚:“凶手很狡猾,我们暂时没有进展。”顿了一顿,还是说,“你晚上下班回去太晚了,不是养了只狗吗,带着狗走吧。”

    他对那只警惕的小狗很有印象,杨绵绵独居,家里养只狗,安全系数会高不少。

    “噢。”她决定这次不说他烦了。

    荆楚对于她这么温顺听话还有点儿不习惯,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问我这个?”

    杨绵绵想了一想,决定先找个话题切入:“你女朋友还好吗?”

    荆楚一顿,没立刻搭话,他的手表却活跃起来八卦:“他和裴裴在冷战诶,不知道为什么……”

    “你总是忙工作冷落女朋友会被戴绿帽子的。”她认真地嘱咐他,“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被人撬墙角挺可惜的。”

    荆楚啼笑皆非:“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杨绵绵心想,我这不是有求于人所以礼贤下士先卖个好么,她强调了一遍:“多关心关心她,不然你要失恋了,现在男人都不好讨老婆。”

    “……你在暗示什么?”荆楚多敏锐的人,一次听不出来,第二次再没听明白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杨绵绵很痛快地说了:“你女朋友好像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啊!”

    荆楚突然有了一种极为荒谬的可笑感,短时间内,罗裴裴暗示他说杨绵绵可能和风声不好的艺术家有点瓜葛,杨绵绵告诉他,罗裴裴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种事情你还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她反问,“感情这种事,未成年人就没资格懂了?”

    荆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恋爱只要喜欢就好,结婚考虑的就要多一点了。”

    “你想和她结婚?”杨绵绵好奇道,“真的不是吵架了吗?”

    荆楚迟疑一下,吐了句实话:“我考虑过这件事,但还没有想好。”他最近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是在思考他和罗裴裴的将来,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其实长大挺好的,可以结婚。”杨绵绵再成熟,也难免带着少女的三分单纯,“如果我结婚,那就有人对我好了。”

    她这句话说得荆楚心里都有点发酸,但他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你那么漂亮,肯定能找到好男人,不过,早恋可不行。”

    这个话茬接的不错!她心里给荆楚点了一个赞,故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早恋有什么不好的?”

    她觉得大部分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娇羞一下,但实际上这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以后她会知道自己在对待早恋的事情上非常强硬,别说犹豫了,那是相当强硬有魄力,把荆楚梗得没话说。

    不过现在她没有经验,所以难免就有点突兀,幸好此时荆楚对她的了解还不深,虽然觉得奇怪,但注意力都在她表达的意思上:“你……”

    杨绵绵装得有点为难:“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谁说。”

    荆楚非常讶异地一挑眉梢,觉得她会说这句话相当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又独又傲,自尊心还强,说话从来都不大好听,他怜惜她的处境,一次两次下来,居然习惯了。

    今天她突然愿意和他这么说话,他居然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过转念一想,她身边没有一个长辈,遇到什么难事来问他是好事,至少她没有擅作主张。

    不过如果真的是早恋,他该怎么说?

    杨绵绵把事情串起来,编得煞有其事,先从作弊的事情开始说,再说到同学的孤立,本来只是编个前因,结果说着说着,动了真情,

    “从小到大我就不受欢迎,我知道不能全怪他们,反正他们觉得我讨厌,我也觉得他们很蠢。对。我打她了,谁让没人为我出头呢,没关系,我自己给我自己出气,他们孤立我正好,反正每次找我说话都是为了借我作业,我还不想借呢!”

    荆楚心里斟酌一番,苦笑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委屈呢?杨绵绵真的不想要朋友吗?未必。但如果他们看不起她,她就更看不起他们,就是那么骄傲。

    这种矛盾的敏感心思,实在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的。

    荆楚觉得她需要朋友,但一般的孩子却没有办法和她做朋友,杨绵绵太早熟了,想得太多,经历太多,难免格格不入。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她难受,反倒是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不妥,立刻收了泪意,接着说起来学校里有一个老师对她很关照很亲近。

    杨绵绵延续那不属于自己的画风,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忐忑的少女:“听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读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医院,竟然来了我们学校当老师,长得也很帅,戴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我们学校的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他最近一直都很关照我,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为我说话。”

    荆楚一开始还真没听出不对来,他甚至还自觉作为长辈,要给一点儿意见:“我觉得,你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读书,恋爱以后谈也来得及,你年纪还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显然他没有当过知心姐姐的经验,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但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

    真要是早恋的女孩子,谁听这些废话啊!

    不过杨绵绵本来也就不是真的和他说感情问题,只是把胡逸霖的消息透露给他,目的达成也就很爽快地点头:“好,我会再考虑考虑的,没事了,再见。”

    得,这会儿恢复本性了,荆楚哭笑不得,虽然没想到自己大晚上的会听那么一段话,不过能顺利劝阻早恋少女还是值得的。

    不过警察到底是警察,荆楚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就回过味来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他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不了解,一时没法判定。

    因此,柳玉半夜十一点多接到了自家队长打来的电话:“队长,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一件事儿。”荆楚微微皱着眉,“谈恋爱的女孩子如果征求别人的意见,重点会说什么?”

    柳玉傻眼了:“啊?”她脑袋里闪过无数可能性,八卦极了,“队长,出什么事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呃,问和对方合不合适?”

    “嗯。”

    “会说一下对方的条件啊性格啊态度啊,然后再说说自己的想法什么的吧?”柳玉也不敢确定。

    荆楚明白过来了,今天杨绵绵一个劲儿在描述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所以让他觉得有点哪里不对劲。

    可非要说有问题,那也没有,也许是女孩子害羞不愿意说呢?他心里又拿不定主意了。

    “队长?”柳玉老半天没听见回应,小心翼翼喊了声。

    荆楚很干脆挂了电话:“没事了,谢谢。”

    他挂了电话,有点拿不准杨绵绵的意思了,她真的只是来征求一下长辈对于早恋的意见,还是别有目的呢?

    如果有,她的目的是什么?

第25章 分手 新

    杨绵绵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没道理,可以说是一时冲动,也可以说是早有准备。

    她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如果不幸出事,胡逸霖绝对有本事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

    就好像是严晴那样。

    是的,她通过短短几次接触,已经从它们口中得知了真相,胡逸霖就是杀害严晴的凶手,他抹去了所有线索,让警方无从下手。

    周大志杀害李涵、王露等其他女孩的时候,保留着她们身上的衣物,但胡逸霖却将严晴所有的随身物品都处理干净,并且还将她的尸体剁碎,头颅骨头都煮过,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他比周大志更残忍,更难对付。

    杨绵绵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想过踩刹车,她可以离他远远的,自信不会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但如果那样,第一不能保证其他人比如温馨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严晴,第二警方没有线索,严晴的案子会不会一直破不了,凶手始终逍遥法外。

    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正义感,如果这件事坐视不理,她可能会心里难受。

    再者,她觉得有点害怕紧张的同时,那股兴奋感也是难以控制的,她发现自己居然跃跃欲试想要挑战这样的困难。

    她知道自己有很强的好胜心,就好比她虽然对年级第一不在乎,觉得自己唾手可得,但她却也对这个名词有执念,觉得杨绵绵如果考试了,那必须是第一。

    是,她骄傲自负,为什么不呢,她有这个资格。

    而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喜欢挑战,难缠的对手会激发他们的潜力,古往今来,许多强者皆是如此。

    杨绵绵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她跃跃欲试又难免忐忑担心,她觉得紧张却也觉得刺激,这种复杂的感觉令她大脑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

    最后,她还是决定那么做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约了荆楚今晚的谈话,她把这条线索埋下去,如果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她相信荆楚一定会想起来她今天的话。

    她信任他,莫名的。

    之后的事实充分证实了一点,她的直觉是对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会赢。”她对着海盗说的这句话,显尽骄傲与自负。

    她和胡逸霖的“感情”升温很快,两个人彼此都对对方抱着目的,因此十一月梧桐叶落满大街的时候,胡逸霖已经尝试着把她邀请回了家。

    杨绵绵故意拖了几天才答应,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担心,第一次去他家里,他是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他会在她彻底放下心防的时候动手。

    胡逸霖是一个非常非常谨慎的人,甚至在他们关系暧昧的时候,他也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他对她态度很好,但必定对其他人态度更好,如果她表现得吃醋,他会找借口“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一定会被分开的”,那全然为他们未来考虑的模样让她恨不得糊他一脸大姨妈。

    对温馨的举措也失效了,那天体育课,温馨特地把她拉到角落里,半是炫耀半是反击:“你才是,不要再缠着胡老师了。”少女的眉宇间带着欣喜,但隐隐约约却依然可见心虚,温馨是那种从来不会对人高声说话的乖女生,这样威胁别人的话一出口,自己就先没了底气。

    但杨绵绵听着还是心里微微一沉,温馨的糖果色发圈发圈忧心忡忡叹了口气,茫然极了:“(⊙﹏⊙)胡老师说,他真正喜欢的是小馨,是你一直缠着他不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感觉智商好捉急啊肿么破?他会不会伤害我们小馨啊?”

    你还是安安静静当一个发圈吧,人类的世界你不懂!杨绵绵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被糊了一脸血,瞧瞧,她把自己都搭了进去,没想到没能让温馨远离,反倒是掺和进来了。

    她低估了胡逸霖对女生的迷惑程度,高估了谈恋爱少女的智商,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女孩子,成绩也一向挺好的,没想到也一样陷入了爱情里就瞎了眼。

    当然,她能这样清醒地吐槽别人,只能证明她并不爱而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不过好在,计划本来就是赶不上变化的,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随时调整作战计划的准备。

    温馨并不重要,她有自信,在自己面前,胡逸霖对温馨的兴趣不会高到哪里去,她才是他的猎物,只要她还在,温馨就不会有危险。

    她需要耐心一点儿,等待他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在他露出破绽之前,她还需要逢场作戏。

    现在看来她的演技还不错。杨绵绵坐在他家里宽大的布艺沙发里,像是在全神贯注看着书,其实走神走得厉害。

    胡逸霖就坐在她对面,不看书就看她,阳光照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俊朗迷人,桃花眼里含情脉脉。

    杨绵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憋着一口气把自己的脸给憋红了。

    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了,他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兔子,已经在陷阱边了,还要小心地嗅一嗅味道。

    她的脖颈多么纤细,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掐断,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快了,再忍一忍。他对自己说,等到猎物彻底掉进陷阱的时候,才是他捕猎的盛宴。

    杨绵绵脸上对他笑着,心里已经唾弃百八十遍了,她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变态男呢。

    她会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呢?同龄的男孩子当然是不行的,太稚嫩了,她知道班里有男生喜欢她,也会为她说几句话,但她对他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喜欢更成熟一点的男人。

    成熟,还有呢?她再想一想,发现……好像完全没有头绪╮(╯▽╰)╭

    现在她还并不知道,自以为喜欢的类型,未必是喜欢的对象,譬如说,荆楚和罗裴裴。

    自从那天罗裴裴以杨绵绵的事儿为借口联系了荆楚,两个人就好像破冰了,但关系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彼此都在试探考量。

    灯光柔和的餐厅里,小提琴的乐声隐隐约约,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厅,最出名的地方不在于菜系或者是价格,而是它有一个“情侣餐厅”的别名,最擅长营造烛光晚餐,悠扬的音乐,暧昧的灯光,舒适的情侣包厢,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幽香四溢,当然当得起浪漫两个字。

    然而这一回荆楚和罗裴裴在这里吃饭,两个人却只是一开始简单聊了几句近况就没有了下文。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弥漫在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罗裴裴拿起酒杯晃了一晃,微微抿了一口红酒,这才仿佛有了力气开口:“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她素来是大方坦诚的女子,没有太多矫情的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荆楚很是意外。

    “我对你非常有好感,换言之,我很喜欢你,但是很抱歉,在我们长达五个月的恋爱时间里,我没有感觉到你喜欢我。”罗裴裴冷静的语气里也难掩三分自嘲,“这很打击人。”

    荆楚并不那么认为:“我非常喜欢你。”罗裴裴独立,坚强,聪明,友善,有品味,人漂亮,在工作上也有所成就,具有现代都市女性的许多优点,荆楚一直认为自己所寻求的就是这样的结婚对象。

    罗裴裴说:“不,你对我的并不是喜欢,你欣赏我,尊重我,这段时间以来,你也一直都很称职,节日给我送花送礼物,每次出来吃饭你都会订好位置,送我来回,大方,慷慨,和别的女人没有丝毫暧昧……可是,你喜欢我吗?”

    荆楚一怔。

    “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会想我吗?你忙着工作的时候,会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我吗?你给我发短信,永远都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到,降温提醒我添衣服,下雨提醒我带伞,问我需不需要你接送,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情话。”

    罗裴裴知道荆楚作为男朋友无可挑剔,相信他作为伴侣也必将尽职尽责,她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忘记结婚纪念日,她知道他会分担家务,照顾孩子,他将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然而……只是不爱她。

    荆楚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想过她吗,他当然想起过她,两个人几天没见面了,是不是该出来约会了,但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念一个人,他没有过。

    罗裴裴抿了一口红酒,徐徐道:“我想了很久,之前让我犹豫和你进一步的理由是我并不能确定我是否能够忍受你的工作,后来我说服了我自己,我可以,因为我不是依靠男人过日子的人,你就算不在,我也可以有所寄托,而且我自己热爱工作,也愿意尊重你对工作的追求。”

    荆楚低声道:“你是非常好的伴侣。”

    “是,但我忍受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我并不是爱情至上的人,但如果一段婚姻里没有爱情,未来我要怎么忍受?”她嘴角微微上挑,反问他的态度竟然有几分冷酷无情,“你如果不爱我,我何必为你牺牲?”

    荆楚深深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颔首,凝视她的眼睛,“我同意分手。”

    罗裴裴定定看了他一分多钟,蓦地眼圈一红:“你……”她苦涩地笑起来,“原来你真的不曾喜欢过我。”

    荆楚突然明白过来了,但正是因为明白,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罗裴裴眼中闪着泪光:“我以为你会挽留一下的,我以为……你至少会挽留一下,如果是那样,我还可以说服自己,你其实对我是有感情的。”

    荆楚歉然道:“我以为,这是你真正的决定。”

    “女人说分手,多半是为了挽留,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是,我知道你是尊重我的意见,你就是这样的人,不会死缠烂打,可我是希望你那么做的,那表明你对我有感情,但你没有。”

    但你没有。这四个字让他呼吸一窒。

    “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适合结婚,我也是以结婚为目的与你交往的,但适合却没有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婚姻不仅仅是爱情,但不可以没有爱情,至少,我不愿意妥协。”罗裴裴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本色。

    是的,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家里人已经催得非常厉害,但结婚从来不是完成任务,哪怕对方条件合适,她也不愿意将就。

    为了别人而结婚,必然会后悔终身。

第26章 杀机 新

    只是可惜了,罗裴裴在心里幽幽一叹,她是真的很喜欢荆楚的,难得的是他又是那么合适,完全可以结婚,她对他的评分那样的高。但仔细想一想,不喜欢就好像是一根刺,刺在她心里,看似细微,但没呼吸一下,就觉得隐隐作痛。

    荆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裴裴,其实今天,我本来是想向你求婚的,我不想在感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认为你合适,希望尽快结婚,感情可以在婚后培养。”

    罗裴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一下子怔住了。

    他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桌上,静静道:“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想的,也许这是我一直疏漏的地方,我愿意今后做出努力尝试。”

    罗裴裴深吸一口气。

    “我拒绝。”她干脆利落,又重复了一遍,“我拒绝。”她看着他,笑意复杂,“坦白说,我很心动,非常非常心动,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拒绝,我们相处五个月,对彼此都已经有所了解,在谈恋爱这样的关系模式下,你还没有喜欢上我,那只能证明你不大可能喜欢我了,荆楚,你觉得我适合你,你应该会喜欢,但我想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指甲上新做好的水晶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我们结婚在一起了,你却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也许你不会出轨,你是能控制自己的,我相信,但那样我们会很痛苦,所以,我拒绝。”

    荆楚点点头,收回了那个盒子:“好。”

    罗裴裴拿起红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她长出了口气:“一个忠告,你继续这样找女朋友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痛苦,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在熏染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亮光,仿佛是一个神秘的预言师:“也许,你喜欢的那个人,会是你从来没有想过的样子。”

    她一语成谶。

    他们平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时不时对于大厨的手艺做出二三评价,态度平和,完全不像是刚分手的情侣,而更像是来吃一顿便饭的朋友。

    气氛好像一下子松弛下来了,那些曾经流淌的紧张与暧昧都消散无踪。

    罗裴裴喝得微醺,荆楚就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都靠着椅背跟着音乐哼着曲,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微微眯着眼,好像神游天外,可临下车时她突然像是酒醒了,坐直了身体,笑意嫣然:“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段时间……也多谢你关照了。”她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吻。

    荆楚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谢谢你,你也是。”顿了顿,他又道,“我很荣幸你曾经选择我。”

    罗裴裴打开车门,扭头一笑:“那么,再见。”

    “再见。”

    “以后还是朋友?”

    “只要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她甚至还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有一个警察朋友,可是好处多多呢。”

    罗裴裴已经恢复了理智,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可这也暴露了她是一个多么精明能干的事业女强人,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拓展自己人脉的机会。

    前男友亦如是。

    荆楚有点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因此点头:“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一定。”她转身,忍住泪意,“那么,再见。”

    “嗯,再见。”

    平静的分手,平静的离开,荆楚发现罗裴裴其实说得没错,他觉得惋惜,遗憾,唯独没有心痛。

    或许在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明白,她并不是无可替代的,换一个和她一样合适的人也未尝不可。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很可惜,他的母亲又要失望了,他三十岁之前能结婚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荆母是有点失望,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肯定是你不好,老工作忽略人家女孩子了,女孩子是要疼要宠的啊,你那不是找女朋友,是找合作伙伴,该!”

    “我下次一定注意。”他违心地保证。

    荆母不再多说,而是另起了话头:“对了,绵绵最近怎么样啊,没受欺负吧?”

    “呃,”荆楚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瞒下她早恋的事,“挺好的,我听说她考试都是考年级第一。”

    荆母很欣慰:“哎呀她像她妈妈,她妈妈当时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荆楚心道,说错了,正好相反,杨绵绵的人缘还真不怎么样。

    原本人缘就不怎么样的人,现在人缘就更不怎么样了,这句话有点绕口,简单来说,胡逸霖又干了一件特别损的事儿。

    他在其他女生面前说她好话了,他在其他喜欢他的女生面前维护她,为她说好话,称赞她漂亮又聪明,虽然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老师客观公正的评价,比如“我觉得杨绵绵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并不落人口实,但是听在女生耳朵里就完全变了滋味。

    她被排挤得更明显了,原本还只是班里的孤立,现在隔壁班的女生也时不时过来找麻烦。

    下课在过道里还会对她指指点点,那拈酸吃醋的样子活脱脱是宫斗剧。

    “你看她,狐狸精一样的。”

    狐狸精你妹。

    “老是缠着胡老师。”

    你们这群花痴搞反了,谁想缠着那个变态杀人犯。

    “胡老师肯定不会喜欢她这种样子的!”

    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其实是在嫉妒我吗?

    杨绵绵一路听着窃窃私语一路在心里吐槽回去,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姒筱雯啪一下把书往窗台上一排,怒目而视:“你们烦不烦啊,要说话滚回你们自己教室去,我们要背书!”

    她一开口,其他几个女生纷纷帮腔:“就是啊,别打扰我们背书,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杨绵绵惊奇万分,用格外诧异的眼神上下瞅着姒筱雯,她气得脸都白了:“还有你,老是给我们班抹黑,到时候去国旗下念处分你自己看着办!”

    一中的规定是但凡是被处分的学生,都会被周一拎到国旗下念声明,全校几千个人的注目下,那是别提多丢人了。

    早恋,还是师生恋,肯定逃不掉被处分。

    胡逸霖的举动也引起了教导主任的注意力,她特地把胡逸霖请去办公室喝茶,和蔼地聊起了这个问题:“胡老师年轻,喜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胡逸霖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无奈:“我在国外读医的时候也念了心理学,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我觉得杨绵绵……”

    他故意顿了一下,教导主任对于这个全校闻名的学生也是有印象的,这会儿就不自觉地问:“怎么了?”

    “我觉得她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胡逸霖慢慢道,“她家里的条件不好,生活非常贫困,正因为如此,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很自卑,觉得同学们看不起她,因此她也抗拒融入集体,我听他们班里的人说她和同学的关系也不大好,我找机会和她聊过,她很排外,性格孤僻,我认为她有厌世的情绪,也许……会有轻生的念头。”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眼睛微垂,像是在为这件事感到担忧,但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教导主任。

    这个有了一定年纪的老教师见过许多这样的案例,很多学生突如其来的自杀是没有理由的,就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压力太大了,而胡逸霖所说的,的确也是杨绵绵的问题。

    她真的孤僻又排外,她真的游离在人群之外。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轻生厌世,胡逸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埋下一颗种子而已。

    只是,他不会想到,自己说完这番话没多久,事情就传进了杨绵绵的耳朵里。

    高手和高手之间是有默契的,杨绵绵一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想杀了我,伪装成我自杀的样子……啧,处心积虑啊。”哪怕是她,听见了胡逸霖这么早就开始为以后的事情埋伏笔,也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残酷又谨慎缜密的对手。

    她托着腮,仔细想这段时间来和胡逸霖相处得点滴,原本最好的情况是她能发现他没有清除掉的线索,报警,但很可惜,这失败了。

    她趁着去他家里的机会,问过很多物品,有没有严晴留下来的痕迹,尤其是卫生间,那恐怕是第一现场,但很可惜并没有。

    “他全部都洗掉了。”浴缸麻木地说,“我就看着那个女孩子被放掉血的,全染红了。”

    “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吗?”

    “是的,他用清洗液洗掉了,墙壁,地面,甚至是下水口。”

    “严晴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留下吗?”

    “衣服都烧掉了,手机砸了,所有的指纹也擦干净了,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一边碎尸一边做,应该没有什么留下了。”

    “那别的呢,要清洗现场的话,肯定需要很多水吧?”

    “你没有看见家里摆着很多饮用水吗?他每天都接一点,就是为了那一天清洗现场做准备,水表上面也不会有异常。”

    “分尸的工具呢?”

    “拆了以后埋到外面去了吧,我们不知道。”

    到了这里,杨绵绵算是明白为什么荆楚他们一无所获了,这个人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办法找出证据来,何况是警方呢,他们连目标都不会锁定到他身上。

    而就算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杨绵绵对警方破案的具体情况一窍不通,但怎么也知道,胡逸霖就算有线索留下,警察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没法搜查他的家。

    她现在跑去和荆楚说快来查一查这个变态但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的话,估计会被当疯子吧。

    寻找严晴的线索只能无疾而终。要想让胡逸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只能再度引诱他作案,而现在,他的目标,是她。

第27章 动手 新

    只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已经死掉的人,赔上自己,值得吗?杨绵绵反问自己,她的命也只有一条,而且她也不是万能的,在周大志的事情上,她那时也一样一筹莫展,只能靠跟踪寻找可能的线索。

    金手指也好,高智商也好,纵然可以提供便利,却无法轻易翻云覆雨。

    是周大志运气不好,作案的时候被她抓了个正着,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进行,但那一次同样非常惊险,周大志心存侥幸又贪生怕死,所以才会溜之大吉,实际上那时他要是发了狠要把她和陈悦都做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当时什么没想到,只是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后来想想才觉得自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那样鲁莽的办法,她不能用第二次。

    更别说陈悦这个猪队友突然给她来了一板砖,要是那时周大志回来了,她没事,杨绵绵自己就要死在那里。

    还有别的办法吗?有。不要管这件事了,立刻离胡逸霖远远的,他就不能伤害她。

    但是……甘心吗?不甘心。

    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呢?被那么一个人虎视眈眈当做猎物,她也受不了,与其一直被动地逃跑,不如主动出击,况且她还未必会输。

    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在明她在暗,她的胜率更大。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杨绵绵想到这里来,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果然是一个笨蛋吧,虽然不管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刹车的机会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而胡逸霖也同样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本周末,他邀请她去家里观看,她答应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蝴蝶君是什么鬼,那种文艺片都不是她喜欢的。

    当然,她让他以为她喜欢。

    胡逸霖独居,住的小区入住率很低,据说是一期交房以后开发商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二期三期都没法建,工程就停在那里了,而其他客户当然不愿意再买这里的房子,说好的配套都没有,因此就只有两栋大厦孤零零在这里,可怜最开始买的那几户人家没法退,一直琢磨着转卖,胡逸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低价买了下来。

    “喝水吗?”胡逸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盖子完好无损,她这才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

    对了,胡逸霖对饮水非常挑剔,从来都只喝矿泉水,他家里整整齐齐码着农夫山泉的瓶装水,杨绵绵本以为是他洁癖,现在才知道他这一切都不过是凶杀的准备,心思细腻到可怕。

    当电影看到一半,她再拿起来那瓶水的时候,瓶子就开了口:“不要喝,他下药了。”

    杨绵绵好像看见了他瞥过来的眼神,重新又给放下了:“借用一下厕所。”

    “在那边。”

    杨绵绵在厕所里把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她走出厕所,坐回到沙发里,拿起那瓶水微微一沾唇,过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装作晕倒,胡逸霖很有耐心,等了几分钟才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还轻轻喊她的名字,等到确认她的确已经昏迷后,把她的手脚都用胶带捆了起来。

    她能感到自己被搬了起来,放到了浴缸里,他开始放水,温温的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服。

    胡逸霖并没有急着杀掉她,那太没有意思了,不是吗?他只是先割开了她的静脉放血,静脉不比是动脉,不会把血喷得到处都是,给他之后的清洗带来麻烦。

    刀片割开肌肤的时候,杨绵绵要非常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动作,其实那一瞬间她有点后悔自己的逞强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荆楚能及时赶过来抓个正着,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每个月都要来大姨妈,就当是提前放血吧。她心理自我安慰,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已经把性命都寄托在了另一个其实她并不熟悉的人身上。

    胡逸霖心态非常轻松,他甚至在中途还出去了一趟购买工具,杨绵绵等他一出门就坐起来给自己止血,顺便找了尖利的物品划破胶带。

    她敢做到这一步并不是傻大胆,在此之前她已经向浴缸它们充分了解了胡逸霖分尸严晴的步骤,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甚至会在她醒来时和她说话,享受她一脸惊恐的表情,喜欢看她濒临死亡时的绝望。

    说不是变态都没有人信。

    正所谓反派总死于话多,变态需要那么一个过程来满足他的心理需求,杀人反倒是次要的,他一定会再度重复虐杀的过程,等到他玩够了,才会把人杀掉,所以至少在一天之内,她都没有性命危险,而一天的时间,荆楚爬都该爬过来了吧?

    她自觉计划虽然冒险,但应该是有惊无险,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一件胡逸霖和她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了。

    温馨找上门来了,忐忐忑忑得问能不能进来,杨绵绵一边握着自己的手腕止血一边在卫生间里偷听。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听见咚的一声,温馨没了声音。

    “绵绵,快去阻止他!他拿了榔头!”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让杨绵绵浑身一个激灵。

    榔头?这可不是放血那么简单,以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一下子就能把温馨给弄死,杨绵绵原本没想着硬拼,但这时候也不能退缩了,只能和上一次一样硬着头皮上了。

    真是的,为什么她每次都要做这种事情!

    “有我一个还不够,你还想杀了她吗?”放的血不多,但是足以让她有轻微的眩晕,但她的神情却是非常镇定的,一步步从卫生间里走出去,没有错过胡逸霖那诧异的神情。

    “你没事?”

    “你为什么要迷晕我?”她不答反问,想把主动权重新抓回到自己手上,“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还要她?”

    胡逸霖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冷冷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她掐了一把自己的伤口,痛得眼泪汪汪,“你不可以喜欢别的人。”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一笑:“你想我放她走?”他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不可能,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已经在客厅里铺开了自己分尸的工具,温馨既然看到了,就绝对不可能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感情那么深。”胡逸霖笑意加深,但眼神却是冷冷的,“真让我意外呢,杨绵绵,你那么早醒过来,这可不符合我的计划。”

    既然演戏演不下去了,杨绵绵也懒得扮演痴情少女了:“你的计划?你的计划不就是杀了我再让别人以为我自杀吗,也不过如此。”

    “你居然知道?”

    “世界上不是除了你都是傻子。”杨绵绵想拖延时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胡逸霖暧昧不明地笑了一笑:“很多乐趣,只有你享受了才会知道。”

    “所以,你还杀过别人了?”

    “呵,聪明的孩子,杨绵绵,我倒是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聪明,但已经太迟了。”他说完,挥着榔头就打了上来。

    杨绵绵躲开了,榔头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让她能肯定这一下下去,她肯定脑壳破裂,不死也要脑震荡。

    她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闪躲,胡逸霖不仅没有恼火,甚至还非常享受这样的捕猎过程,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变态,正想叫救命,这才想起来这里叫救命鬼听得见,一栋大楼就住了几户人家。

    她想绕到门那边去逃跑,但是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而她已经失去了机会,胡逸霖的榔头已经过来,咚一声砸到门上就是一个凹陷,她听见门闷哼一声:“绵绵,快跑,我给你开门。”

    跑?她要是跑了,温馨必死无疑。

    杨绵绵摸爬滚打躲开,把书架上的书不断扔到他身上企图能阻止他的脚步,顺便拖长战线。

    如果她是一个人,自然可以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或者直接跳窗逃跑,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温馨,她躲起来了,温馨估计就凶多吉少,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周旋,只觉得度秒如年。

    “真不错。”胡逸霖看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吓得腿软,反倒是尽可能用屋子里的东西给他造成阻碍,比上次那吓得连浴缸都爬不起来的严晴有趣太多了。

    优秀的猎人最喜欢这样聪明的猎物,他们会让人感觉到愉悦和享受。

    僵持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温馨呻~吟一声,醒了。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看到屋里那样的场面,当场就给吓呆了,胡逸霖看着她,突然调转了脚步,扬起手臂,眼看就要一榔头打下去。

    杨绵绵抓起旁边的一个摆件往他后脑勺上重重一打:“快跑!”

    温馨根本是爬都爬不起来,别说跑了,她只知道往沙发后面躲,沙发在那里不停尖叫:“跑跑跑!门开了,快跑!”

    但温馨却根本听不见。

    而杨绵绵救人的举措让胡逸霖靠近了她,一把就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撞,他反剪她的双手,低下头还笑:“表现很不错,可惜,还是被我抓到了。”

    杨绵绵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头顶留下来,划过自己的脸,她喘着粗气,居然笑了:“你没有时间了。”

    “什么?”

    “我早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和温馨,要么跑。”她原本想拖延时间等到荆楚过来把人抓在现场,但很可惜来不及了。

    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自己和温馨最重要,跑就跑吧。

    胡逸霖终于气急败坏地把她放开,走去卫生间里找她的手机,果然看到了那条发出去的短信:

    天远小区1栋7楼b座,救我。

    他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走出去,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个耳光,杨绵绵吃痛却不肯服输,一脚往他腿上踹过去。

    胡逸霖也知道要想杀掉杨绵绵恐怕还需要费些功夫,但他现在每一秒都非常珍贵,因此他唯有放弃她。

    他不甘心地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背着包离开的时候看到杨绵绵一脸是血在那里拉温馨,可温馨吓得瘫软在那里,拉都拉不起来。

    胡逸霖改变了主意,他捡起一个扳手,朝着杨绵绵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她在刹那间就昏了过去。

第28章 濒死 新

    人在死之前会看到什么呢?据说会看到这一生如走马灯,看人在死的那一刹那看过自己曾经做过的善事和错事。

    她记得的是什么事呢?那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小学不比高中,是按照居住区域划分的,她没有钱去上好的私立学校,只能去上那所公立小学,班里的学生良莠不齐,乖的很乖,坏的早就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学坏了。

    那是三年级吧,有个六年级的女生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厕所里拖,然后用拖把捅她的肚子,有女生来扇她的耳光,摁住她的头把她摁倒放满水的水池里。

    那个时候她已经能听见它们说话了,拖把在哭,水池也在哭,它们在说不要,可却无法反抗人类的意志与动作。

    而她比现在弱小很多很多,她们把她淋了冷水关在厕所里,她就蹲在那里哭,也不敢出去,等到天黑了,她们人都走光了,这才推开门出去。

    冷风一吹,冻入骨髓。

    就好像现在这样,好冷好冷。

    我快要死了吗?杨绵绵朦朦胧胧间想着,听见有脚步声,很吵,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发现是荆楚。

    他把她半抱起来,一摸她的脑袋就是一手的血:“绵绵?”

    “冷。”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失血过多了,浑身冷得发抖,荆楚脱了外套裹着她,她还是说冷,他只能把她抱起来,低声道:“我已经打120了,你坚持一下。”

    她靠在他怀里,觉得暖洋洋的,她还蹭了一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你来晚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只有贴着他胸膛的心脏还尚留一丝余温。

    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咬着牙想,我不会死,现在就死,我怎么甘心!

    荆楚抱着她,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头一涩:“对不起。”他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谁晓得半路上有人出了车祸,堵成一片,他没办法,借了交警的摩托车一路骑了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觉得踏进房门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心跳也要跟着停止了。

    有的时候慢一秒,就是天人永隔,黄泉路远。

    “温馨死了吗?”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想说说话,她怕自己睡着了就行不过来了。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小,其实细弱蚊蚋,荆楚要低头贴着她的嘴唇才能听见,他拍着她的背:“这里没有别人。”

    “那她肯定还没死,找到她……对了,胡逸霖杀了严晴。”她迷迷糊糊拉着他的衣服,“没有证据,什么都没了,我找不到,没办法,他要杀我……我也不想死的。”

    “你不会有事的。”

    杨绵绵抓着他的衬衫,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嗯,我不想死,我死了,连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不能死,她不想像王露那样孤零零躺在太平间里,也给自己火化收尸的人都没有,那么凄凄惨惨,她不想。

    荆楚听得这句话,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紧紧抱着她:“乖啊,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救护车到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衬衫领子不放,好像是溺水的人抓紧唯一的浮木。

    荆楚就一直陪着她进手术室,那边的现场让其他组员先去,手术大概动了三四个小时,医生才出来:“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杨绵绵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荆楚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觉得心惊肉跳,不停追问医生:“她会醒过来的吧?”

    医生哪里肯把话说死,只能含糊道:“那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荆楚心想,以她昏过去前那架势,半只脚在地狱里也会爬回来,这丫头性子倔,不服输。

    其实杨绵绵是想多睡一会儿的,可惜被疼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我还没死吧?下一秒她确定,嗯,没死,就是脑袋疼得要裂开了。

    “绵绵?”荆楚看到她醒过来,轻轻喊了她一声。

    她皱紧眉头:“我没死,头疼,想吐。”

    “这是难免的,你有点脑震荡。”荆楚倒了杯温水,“想不想喝水?”

    她点头,结果喝了几口就给吐了,还吐了他一身,荆楚也不介意,拿纸给她擦了擦:“过段时间就好了,好好休息。”

    杨绵绵闭着眼,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最近的事情,发现自己应该没有狗血到失忆,真是谢天谢地:“温馨呢?”

    “现场除了你,没有别人。”荆楚并不想那么快就问她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她先休息一下,但杨绵绵显然不那么认为:“我昏迷几天了?”

    “两天?”

    “她还没死。”她碰了碰自己的伤口,痛得直皱眉,又不好乱动,一动就头晕想吐,“他对她没有兴趣,可能只是想抓她当人质。”

    她自己提起来了,荆楚就直接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绵绵把之前想好的口供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和胡逸霖有点暧昧然后去他家里接着就被迷晕了醒过来看到他打了温馨还承认了自己的杀害严晴的凶手。

    前因后果清清楚楚和编故事似的,别说是荆楚了,稍微有点经验的小警察都知道她说谎。

    荆楚被她这连贯的叙述气得想骂人,但是看到她这样还能有什么火气,只能坐下来和她好好说:“杨绵绵,你知不知道你的话里有多少漏洞?”

    “有吗?”

    “这里没有别人,你对我说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绵绵命悬一线的时候依赖他得很,现在还活着就恢复了本性,一点儿都不愿意相信他,哼唧哼唧说头痛要睡觉。

    荆楚拿她没办法:“你是利用我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了是吧?那天你特地跑过来和我说那番话,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早恋?那么巧?”

    杨绵绵心里嘀咕着,我总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人家是凶手所以跑过来提醒你吧,你不得问我怎么知道的,我难道能告诉你我听得见它们讲话?

    她不吭声,荆楚就看着她,雪白的小脸一点血色也没有,头上还缠着几圈绷带,更是可怜,想她不管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受了大罪,他也不想多逼迫她:“绵绵你听着,既然你愿意在那个时候相信我,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再信任我一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绵绵闭着眼装睡。

    “你觉得你之前的事做得很干净吗,你是想告诉我,之前你出现在周大志家楼下,也只是巧合而已?”

    杨绵绵刷一下睁开了眼睛,她侧头看着荆楚,他也平静地回望着她。

    周大志进监狱那天他也在,押送他离开看守所上车的时候,周大志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他眨了眨眼:“那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语意模糊,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心里偏偏就是一个咯噔,他当面没有什么表现,像是没听见,可实际上这句话就好像是魔咒一样,总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想得久了他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去调阅了附近的监控,那一带的监控并不普及,但还是被他从一家超市的监控里看到了杨绵绵。

    她的的确确在这里出现过。

    可是否是在跟踪周大志,却无法判定了。

    但他始终认为这只是巧合而已,毕竟,杨绵绵是怎么知道凶手的呢,她遇见过?有可能,也许就是李涵的案子,否则怎么解释她在意那个水晶发夹,甚至把它特意送还到自己手上呢。

    她是不是觉得愧疚,所以才在陈悦受害的时候挺身而出,指认凶手?

    虽然这一切都说得通,可是这念头他自己想了都觉得可笑,他曾经问过杨绵绵,她自然也否认了,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这件事就渐渐被他淡忘了。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巧合。

    杨绵绵在脑袋里衡量了一下得失,觉得如果不告诉荆楚一部分的真相,恐怕这事儿真没那么容易圆过去,所以她抿了抿嘴,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不能告诉别人,你要为我隐瞒,我不想自己费那么大力气还要被人怀疑。”

    “那我要听了以后才能判断。”

    “我伤好了以后,我想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学格斗。”她望着窗外的白云,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我没有自保能力,如果有,这一次就不会这样了。”

    “好。”

    杨绵绵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能听见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她只是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合理化了。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危险,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这是大实话,看到胡逸霖的第一眼,她就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故意对那些女生说那种话,让她们都讨厌我,然后她们欺负我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为我说话,他大概是想让我感激他,也许你不能明白吧,如果所有人都讨厌你,就那么一个人喜欢你的话,你也会忍不住靠近他的,如果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想我真的会喜欢他。”

    荆楚静静听着她的叙述,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是痛惜还是可怜呢?

    “听起来像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吧,我也那么觉得,但是那天,我偷听到了他和教导主任的说话,他说我有轻生的念头,我厌世,多可笑啊,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不喜欢我就去死呢,他们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这么想。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想杀了我,我很确定这一点。”

    荆楚问她:“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对我说,反而要用那样的借口骗我呢?”

    “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才会相信我的这番话?”她撇了撇嘴,讥诮道,“如果我不是受了伤躺在这里,你会相信吗,你不会。”

    她说得对。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来,一直以来我想做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她没有人可以依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也只有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其他我说的都是真话,水我只喝了一点点,所以很快就醒了,其实我也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明明一直都在的。”

    其实她是知道的,药没有直接被投进水里,而是被他抹在了瓶盖里,等她喝了水拧上盖子,他故意把它碰掉,水就融化了药。

    但这些,却是不需要对荆楚细讲的。

    而他显然这一次相信了她,又是无奈又是责备:“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如果我来迟了,你可能就死了,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们都搞不定他,警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吗?可我发现了。”她说起来还有点赌气,“如果不是因为温馨,我一个人怎么也不会那么惨。”

    荆楚真是气也要给她气死了:“你现在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你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

    “难道不是吗?”

    荆楚当然知道她其实很了不起,任何一个人放在她这个位置,也不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了,从她的叙述听来,胡逸霖的狡猾程度远超过一般人,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毕竟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她甚至连一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孤身一人,还能怎么苛求呢。

    只不过,换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有她那么大胆就是了,别人遇见这种事是巴不得退避三尺马上报警,被说被害妄想症怎么了,有命重要吗?

    她倒好,自己不声不响就想和这样的危险分子一较高下,也是她运气好,如若不然,恐怕这一次他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而更危险的却是她并没有汲取教训,反倒为此骄傲,那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还会冒这样的危险?她不可能每一次运气都那么好,说不定下一次她要付出的就不仅仅是脑震荡,而是生命了。

    所以荆楚不仅不会表扬她,甚至还应该教训她一顿,敲敲她那愚蠢的脑袋里是不是都装了水还养了鱼!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多话到嘴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只觉得说重了一个字,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杨绵绵才听见他说:“下一次,别那么傻了。”

第29章 不幸 新

    下一次别那么傻了?她翻翻白眼,闭着眼扭头懒得理他。说得对,要是还有下一次,她绝对不会那么傻那么好心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恨恨地想,又觉得丢脸,毕竟原本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说会赢的,现在好了,她自己进了医院,温馨不知所踪,胡逸霖潜逃在外,简直是赔本买卖!

    她输得一塌糊涂,呕死的心都有了……不不,呕是真的想呕了,她趴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荆楚顿时什么火气都散了,给她倒水漱口,轻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了才说:“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杨绵绵不赌气了:“你们能抓到他吗?”

    荆楚看了她一会儿,笑了,那笑意在秋日的阳光下暖煦极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你好好休息。”

    杨绵绵怔怔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病号服已经老大不客气地开始训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是病人,赶紧休息,给我躺下!”

    =口=,又是一个有个性的,杨绵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着被念叨死的危险,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吧。

    警方对胡逸霖的调查很快就出来了,荆楚从同学和老师的口中证实了杨绵绵的说法,而胡逸霖挟持温馨逃窜在外,警方已经下令追捕,却依旧没有消息。

    杨绵绵安安静静在医院病房里待了两天留院观察,除了荆楚和医生,没有人来打扰她,可以算得上是静养了。

    不过她自己先按捺不住了,提出要去现场看看,荆楚很奇怪:“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啊?她腹诽着,口中却说:“找我的手机……”那会儿她自身难保,好像听见胡逸霖把手机摔了,那可是她新买的手机,多可爱风骚啊,她一想起来就心痛。

    “是黄色的那个吗,当证物收起来了。”

    “能还给我吗?”

    荆楚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上面的指纹也已经提取完毕,还给她也没事。这算是最近唯一的一件好事,杨绵绵觉得欣慰多了,不过还是坚持要去现场看看:“我去给你指认一下现场啊,不好吗?”

    他多少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反对,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出去一趟,主治医师表示不能太过劳累,去去就得给送回来。

    “我会送她回来。”荆楚那么保证。

    胡逸霖住的破地方本来是有电梯的,结果今天坏了……反正这个小区也没人在意,居然也没有人找人来修,但7楼不高也不低,以杨绵绵现在的体力状况,那还是有点危险的。

    最后是荆楚一路把她抱上去的,公主抱,她嫌背着晃悠想吐,荆楚也没在意,上次也是他把人抱上救护车的,这次抱上去也没什么,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杨绵绵……也没有什么少女心思,就算荆楚的怀抱很稳,那也是有点晃的,她现在是晃一点点都觉得恶心。

    不过小伙伴们都很给力,那件衬衫热情极了:“~(≧▽≦)/~绵绵,快靠上来,我们荆楚的胸膛很有安全感噢!”

    杨绵绵:“……”你口吻怎么和拉皮~条似的。

    大概看她一直没动静,衬衫清了清嗓子:“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靠!

    下一句她就听见了楼梯&扶手&应急灯合唱的声音:“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快闭嘴,她也要唱出来了〒▽〒

    好不容易上了楼,她蜷缩在沙发里根本不想动,好不容易不晕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荆楚坐在她旁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曾经好几次和胡逸霖坐在这里,那时每一分钟她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从来不敢放松过,但现在不是,她觉得放松及了。

    大概……她还是很信任他的吧。

    荆楚是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第n次给警察蜀黍发了好人卡。

    等她休息的差不多了,杨绵绵就站起来和他指认地方,哪里是她被打的地方,哪里是他打温馨的地方,等走到卧室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绵绵,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带我走吧。”

    说话的是一支钢笔,英雄牌的老钢笔。

    她把那支笔从抽屉里拿出来,瞄见荆楚在客厅里接电话,就把笔顺手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绵绵,查到了一点线索,我先把你送回医院吧。”

    目的已经达到,她答应得很爽快:“好。”

    荆楚那边查到的就是胡逸霖的身世,柳玉在那里做汇报:“胡逸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因为家庭暴力过世了,这件事在当地非常有名,几乎人人都知道。

    胡逸霖的母亲叫佟珊,父亲叫胡宇,他的父亲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结婚后,佟珊多次因遭到家庭暴力而报警,胡逸霖七岁那年,佟珊因为被他人打伤后继发感染,致多脏器功能衰竭死亡,胡宇以虐待罪被判刑六年六个月。”

    警方的资料简单直接,但是钢笔的叙述却要详细很多,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它把杨绵绵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霖其实是个特别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我一直都觉得,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心里愿意的。我是小霖的妈妈送给他七岁那年的生日礼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从小霖懂事的那天起,就总是看见母亲被殴打,三天两头总要打上一回,他妈妈其实好几次都想跑的,可一是跑不掉,二是放心不下他,被胡宇抓回来以后会打得更加厉害。

    我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小霖一起跑了,也不敢躲回家里去,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只过了半个多月,胡宇就找到了他们,他跪下来求他妈妈回去,还保证再也不打了,但是她很害怕,就报了警,警察过来协调了,她不愿意回去,因为她知道,胡宇现在认错得态度有多好,她回去就会遭受怎么样的殴打。

    她想过离婚,但是胡宇不同意,还是打她,他打人的时候从来都不避讳小霖,还在他面前骂他妈妈是个‘婊~子’‘荡~妇’,所以从小小霖就是一个特别内向孤僻的人。

    那天是小霖的七岁生日,本来还好好的,但是吃饭吃到一半,胡宇突然就开始打她,用拳头打她,用脚踢她,从卧室门口,一直踢到床上,哪都打、哪都踢,直到她倒在床上为止,也不知道踢了她多少脚,她浑身都是血……她想报警,电话被胡宇砸坏了,后来小霖跑出去找了她的外婆,和她外婆说妈妈要死了,这才带人把她从家里救出去,但是到医院已经晚了。

    他妈妈死了以后,胡宇就被抓进去坐牢了,小霖跟着他的舅舅去了外地上学,他什么都没有带,除了我。在新的地方,我看见他一天一天好起来了,会笑了,变得和同学关系更好了,我觉得特别高兴,离开了那个家,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今年他回国了,在国外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个人约好见面的,对,就是那个女生,我记得她,她叫严晴,她来家里过几次,两个人没多久就正式在一起了。

    刚开始其实还好好的,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一直都不顺利,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霖突然开始打她,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不停打人,我吓坏了,她也是,可他打完就好了,后悔得不得了,说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小孩子在小的时候一直处于家庭暴力的环境中的话,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倾向。

    我没有想到,小霖也没有,他那天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遗传了那个禽兽的基因……他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次打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可是打完就后悔了。

    严晴越来越害怕,想要离开他,她说了分手……就好像那个时候,他妈妈要离开胡宇一样,而小霖就和胡宇一样,把她杀死了。

    和他爸爸不一样的是,小霖杀了人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我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样把人处理掉的,他本来就是学医的,所以解剖人根本没有问题,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怎么样把尸体处理掉,我觉得他后来就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大家都被吓坏了,什么也不敢说,可他表面上装得很好,我想,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吧,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有那样一个爸爸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也许迷恋上了那个过程,他看上了你,想对你下手。

    他变成了和他爸爸一个样子。”

    杨绵绵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心里有点复杂,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变态就是变态,杀人还有理了?我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委屈,我妈早就死了,我爸不管我,小时候几块钱生活费都要被小混混抢走,小学三天两头被人关厕所里,我还没报社呢。”杨绵绵恨恨道,“他就是个变态。”

    钢笔不说话了。

    警局。

    常雁站在白板前,指着胡逸霖的照片和佟珊的案件照片说:“有许多调查表明,幼年时期目睹其父亲的暴力行为的男孩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其母亲或姐妹以及未来的伴侣,因为从小的家庭经历使得他会认为以暴力的措施解决问题是可行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征服了他的母亲。

    而如果是女孩,在见证了自己的母亲是被暴力所征服后,在她的心里,这种方式被正常化,她会自然而然屈服于这种畸形的关系,从而导致受虐倾向,我想胡逸霖大概是前者,童年目睹母亲被暴力致死的场景对他造成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当他和严晴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父亲的方式——通过暴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说完这一段,征求般看向荆楚,他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胡逸霖杀害严晴之后,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被唤醒了,他无法停止这种伤害,他已经通过暴力得到了快感,他的身心得到了满足,所以他决定物色下一个人选。”常雁说到这里,在白板上贴上了杨绵绵的照片,“这就是他的新目标,更年轻,更漂亮,更有挑战。

    我认为这很好理解,与父亲粗鲁的暴力不同,受过良好教育的胡逸霖有更高的追求,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施暴,他更享受凌虐的过程,想要看到她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这满足了他的控制欲,毕竟绝大多数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孩子都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当他能够随意处置她们的性命时,他的不安全感被一定程度上抵消了。”

第30章 哭泣 新

    常雁的分析都非常到位精准,然而荆楚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么,现在胡逸霖人会在哪里?”

    常雁还在沉吟思考,柳玉已经举手要求发言:“我觉得他会找胡宇报仇。”她翻了翻资料,解释说,“胡宇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出狱,现在早已另组家庭,还生了一个儿子。”

    武涛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妈的这孙子把自己老婆打死了才判了六年?”

    “没错,”柳玉脆生生回答,“因为家暴属于虐待罪而不是故意杀人罪,虐待罪最高判7年。”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办公室里开着窗,飒飒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白平站起来把窗户关上了。

    荆楚道:“既然胡宇早就已经刑满释放,为什么胡逸霖一直都没有去找他呢?”

    柳玉回答说:“胡逸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舅舅送出国了,一直在国外学习生活,去年才过到国内。”她叙述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以理解啊,他妈妈被这样打死,他妈妈那边的人肯定不希望他再和胡宇有什么关系。”

    常雁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认为,胡逸霖也许不敢反抗他的父亲,虽然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为母亲报仇,但是童年的阴影导致他对父亲有着强烈的畏惧心理,这种心理上的阴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哪怕他现在变得强壮了,在他心里,自己还是那个被父亲控制的孩子。”

    “但也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荆楚沉吟半晌,说道,“常雁,你带人去胡宇家里了解一下情况。”

    柳玉口没遮拦,顺嘴就问了句:“那队长你不去吗?”

    “我要去趟医院,刚刚医生给我打电话,温馨的父母找到杨绵绵了。”

    杨绵绵原本是在医院里养病的,她一直恶心吃不下东西,只能靠静脉注射,护士刚给她换过一瓶,她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各路八卦,比如说隔壁病房住着的产妇是个小三,原配不能生养,她就挺着大肚子登堂入室了,那渣男的爹妈也就是渣公婆居然在这里对小三嘘寒问暖生怕孙子出事,对原配各种羞辱谩骂。

    再比如那边又有一对姐弟,姐姐怀了双胞胎弟弟得了骨癌,弟弟需要姐姐捐献骨髓,可那就需要姐姐打胎,父母全都来劝说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你不能那么狠心啊你救救你弟弟吧。

    姐姐被说服了,准备打胎救弟弟。

    而同样的事情在另一间病房也发生了,这回是轮到姐姐生病需要弟弟捐献骨髓,但弟弟怕影响以后生育能力拒绝,他们的父母还是那套说辞女儿啊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万一断后了怎么办?

    医院就是这样人生百态,极品年年有,她就没有想到自己也遇上了。

    她是点滴打多了难免就想上厕所,她提着吊瓶摇摇晃晃艰难地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哭。

    她还迷糊着呢,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有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冲进来,突然就揪着她的衣服还是哭:“同学,你告诉我温馨在哪儿吧,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温馨呢?”

    杨绵绵被她那么一晃,顿时头晕眼花,恶心得不得了,根本站也站不稳,噗咚一声摔地上了,瓶子一下子就摔碎了,里面的液体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个女人没有想到她一推就倒,反倒是吓懵了,对旁边的人说:“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护士根本不想管她:“请让一让。”她第一时间就把杨绵绵手背上的针给拔了,免得空气进去,但血液已经回流出来了,她头砸在地板上又是疼又是晕的,只觉得天旋地转。

    “让一让。”荆楚拨开围观的人群挤进去,半跪在她面前,“绵绵?”

    “疼。”她捂着头,眼泪都痛出来了,“好疼。”

    护士急急忙忙去喊医生过来,荆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手臂稳稳当当的,就怕晃着她,距离病床几步路却走了很久,轻轻把她放下来,给她垫好枕头:“别压着伤口。”

    “要吐出来了。”她觉得胃里好一阵翻滚,想吐出来,但实际上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

    荆楚轻轻拍着她的背,拍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

    护士带了医生过来,按照医生的吩咐给她打了一针镇痛剂,她这才觉得好一点儿,半合着眼闭目养神。

    荆楚关了门,在那里小声训斥温馨的父母:“我已经说过,不要来打扰她。”

    温馨的母亲是个瘦瘦小小但很有气质的女人,她说:“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她是最后一个看见小馨的人,为什么当时只有她活着,我们家小馨……”她的说话声被巨大的声音给打断了。

    杨绵绵一手打翻了床头柜上的热水壶,她虽然还躺在那里,但是眼睛却亮得吓人:“你是怪我没救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女儿早死了,如果我想自己跑,我都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罪!我拖住人让她跑,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我脑袋上全是血,拼命想拉她走,她就知道哭!我告诉你,我不欠你们的,滚!”

    “请你们出去,不要再来打扰她了。”荆楚语气严肃,把门打开让人走。

    他的气场放在这里,温馨的父母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根本一个字都不敢废话,灰溜溜地开门走了。

    但杨绵绵的气根本平不下来,一股怒气憋在胸口撒不出来,难受得她想发疯,她很想把柜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砸碎,但却做不到,她下不了这个手,忍着眼泪把热水瓶扶起来,想捶床也下不了手,咬被子也下不了手,最后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出气。

    荆楚吓了一跳,连忙把她的手臂从她嘴里拉出来:“干什么咬自己,都出血了。”

    杨绵绵推开他:“别烦我。”她继续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急得所有小伙伴都要哭了。

    床说:“(┳_┳)...绵绵你踢我好了啊我不怕疼的!”

    被子说:“(┳_┳)...绵绵你咬我好了,我也不疼的。”

    床单说:“(┳_┳)...绵绵你也可以撕我,我们都不疼,你别咬自己了。”

    荆楚硬是把她的手从嘴里拉开了,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挣脱不了,他想找点别的东西替代,但是医院的被子太脏全是细菌,他觉得不干净,而床头柜上除了杯子和热水瓶,连个果篮都没有,不然还能塞个苹果给她咬咬。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替过去,她也真没客气,一口就咬下去了,不疼,就是没一会儿就觉得有湿哒哒的水滴落下来。

    她松了嘴,柔软的双唇划过了他的手背:“你闭上眼睛。”

    “嗯?”

    “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哭。”实际上她的声音已经掩饰不住哽咽。

    “哭吧,我不看你。”他侧头看着窗外,秋天的到来让外头梧桐树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寥寥几片,单薄地在秋风里抖动,好像随时会凋落。

    她就像是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那里默默抽泣,也不哭出声来,因为没有必要,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她哭有什么用,反正也没有人会疼,大声哭还费力气,何必呢。

    等到她抽泣的声音小了,荆楚才放柔了声音:“绵绵,你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指责你。”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先跑,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善良勇敢。

    相比之下,那小小的骄傲和自负也显得可爱起来。

    杨绵绵哭完就觉得丢脸,她听见他说的话了,但是闷闷地不想吭声,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别人有爸妈疼,她没有,这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没有人会考虑到她在生病,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这一次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哭出来了呢?

    “你什么都没看到。”她恶狠狠地看着他,“赶紧忘了!”

    荆楚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透出笑意来,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他愿意包容她刚才所发的小脾气。

    杨绵绵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窘迫,她扭了扭头,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你真闲,找到胡逸霖了吗?”

    “还没有。”

    “走吧,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儿。”

    荆楚把她搀扶进车里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你能坚持吗?”

    “能。”哭过以后她反倒觉得好多了,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忍一忍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忍,但温馨等不了多久了。

    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常雁就打电话过来了:“已经问过胡宇了,他说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他出狱以后搬了家,和佟珊那边也早就没了联系。”

    杨绵绵听见了,她扭头说:“他在老家附近。”

    “肯定?”

    “他就是一个懦夫。”杨绵绵嘴角泛起冷笑,“他才不敢找胡宇报仇呢。”

    钢笔说,胡逸霖小的时候经常去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玩儿,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只要胡宇开始打人,佟珊就会让他躲出去,对于他来说,那是他的□□。

    荆楚的车开得很稳,就怕颠到她,不过杨绵绵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她睁开眼,有点迷糊:“那么远?”

    “他老家在南城旁边的小县城里。”荆楚看着她,“你不知道?”

    杨绵绵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她捂着额头坐起来,车灯的光线很暗,她有点看不清他的脸:“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智商就是比别人高。”

    “所以?”

    “所以你不能跟上我的思路我是可以理解并同情的。”

    荆楚被她逗笑了,这骄傲的小女孩儿啊,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快到了。”

    “我饿了,可不可以先吃饭?”

    荆楚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停了,点了几个炒菜和热汤,就是有点担心:“你吃得进吗?”

    “饿。”静脉注射到底比不上进食,她哪怕是饿惯了也觉得受不了。

    这家饭馆的鲫鱼豆腐汤做得特别好,端上来奶白色的汤水一看就有食欲,荆楚给她盛了汤:“慢慢喝,难受的话就别勉强。”

    杨绵绵就喝了半碗鱼汤,吃了几口饭,看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却吃不进去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都是拜胡逸霖所赐,她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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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介绍:
杨绵绵:帮我看下这次数学期末考的压轴题
试卷:是练习册198页倒数第二题的几何,数字都没变!
杨绵绵:睡前帮我热杯牛奶
微波炉:叮——牛奶热好了快来喝,都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杨绵绵:刚刚在这里说话的人是谁啊?
垃圾桶:就是你们英语老师和他的婚外情对象啊!
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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