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发兵瑞南,夜袭水阳
同治元年,七月六日,周柏以瑞南节度使严洛,不能保境安民,抵抗青墟入侵者为由,发兵入境。
名义上自然是帮助瑞南百姓,驱除剿灭入侵者,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力保秋收不出问题。
可实际上,哪家势力不知道,你周柏就是想趁此机会吞并瑞南郡。
灵气复苏,战舰横空,中央集权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撕破,哪怕朝廷的三公九卿,也要承认乱世不可挽回。
但凡是有远见的枭雄,都明白一点,最近一年半载,将决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势力格局。
谁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可奈何受限于实力,无法像安北都督府这样,快速安定内境,同时出兵外扩。
定州的各家探子蜂拥而至,安北都督府的实力,也是第一次彻底展露在定州豪雄们的目光下。
安北都督府背后的宗门势力是无定门?这未免太过荒诞。
一个超过一百万人口的大郡,凭什么能这么快安定,内部莫非没有动荡?
官民一体,都在全力抓夏种秋收,大家一心为度过旱灾而努力。
总督雷浩渺及吕定派出的修士,远远观气发现,北安郡法网稳固,气运升腾,起码也是澹红体制。
各方势力哑口无言,事实摆在眼前,北安郡的外敌祸乱已经结束,并且没有遭受明显影响。
谁也没有料到,周柏刚刚平了一艘将舰、两艘兵舰,转头还能带出三万五千的披甲精锐。
士气高昂,军容严整,望之即为兵强马壮的强军。
焦图领着前锋五千,刚入瑞南郡水阳县境内,就有各方势力的使者私下前来交涉,想早早谈个条件。
严洛说是节度使,其实包括朝廷在内,谁也没有承认过,和周柏的安北都督一样,都是自封。
关键是他这自封还没含金量,周柏是实打实,经过连番硬仗拿下的北安郡,并且靠着在平苍打下的基础,得民心拥护。
而严洛,除开起兵拿下郡城时,有过一两场短促的血腥交战,其余时间都是小打小闹。
拿下六县之地,多是靠的政治谈判手段,和诸多大族、县令达成协议,可以说,瑞南郡是一个割据联盟。
严洛是盟主,各县县令是下面的实力派头头,县豪、郡望等大家族则是在保留一定自主权的情况下,和盟主、头头们眉来眼去,左右逢源。
要是没有青墟界的第三波入侵,给严洛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慢慢收拾兼并地方势力,成为真正的实权节度。
瑞南城,节度府,守卫们披坚执锐,杀气腾腾,这一看就是周柏出兵的消息已经被节度府得知。
在衙堂中,原本儒雅威严的严洛,此时明显有些失态。
他一边把前线的情报恨恨撕碎,一边如同乡人骂街一般:“放屁,他一个黄口小儿,瑞南需要他们来帮忙肃清外敌?我看安北军才是真正的敌人!”
“一个天人不思早日飞升,成天混迹红尘,难不成他还真能当皇帝?我呸!”
长史见严洛满是怒意的脸庞上,有些停不住的抽动,便知道这是他这位主公,其实是内心有些惧怕。
怕什么?怕抵挡不住,身首异处,怕基业被夺,幻梦成空。
不过长史毕竟是多年相伴,在这种时候也敢浇水灭火:“主公,主公……”
“大家都在外面等您,您看?”
严洛本想迁怒,可听完长史的话顿时心中一寒,连忙收声敛气。
痛骂发泄又有何用,他自己要是稳不住,下面的人岂不是更恐慌。
“多谢先生提醒。”严洛拱手,对长史深深一礼。
“这是属下本分,只是越是这种关键时刻,您越要稳住啊。”
严洛调整好心绪后,从容许多,他摆摆手道:“有些失态,我确实没想到周柏来得如此之快,我们郡不过降临三艘兵舰就天翻地覆,北安郡一艘将舰却有余力南侵。”
长史给严洛打气,说出一些有利消息:“两艘兵舰的主力在攻打玄雾门的山门,郡城外的兵舰基地已经被摧毁,大半序列者战死,现在不过是收尾阶段,您完全有时间整合军力。”
“您握有三万衙兵,只需小胜,甚至僵持几天,其它各县就会有信心出兵。毕竟,安北都督府绝对不会,给他们如此大的自主权。”
严洛点点头,他想着自己在瑞南任职数年,怎么说也有一些根基。
不能胜,守和总没问题吧?
不过即便如此作想,严洛仍是没急着召开郡朝议事,而是朝着后门走去,然后隔着门帘低沉道:“辛供奉,您看此战胜算几何?”
长史见此非常知趣,四方检查了一下没有仆人闯入,接着大步走出堂外,自先安抚一众文武官员。
无论含金量如何,他严洛怎么说也堂堂一郡节度,自己还是同进士出身,养几个修士供奉再平常不过。
金主问话,帘后安坐的供奉自然马上回答:“兵战凶威,难以预测,不过若只论气运积蓄,瑞南是比不上北安的。”
“您不具备潜龙命格,值此大世若想做出一番事业,便不能瞻前顾后。”
“孙玉成这条潜龙被周柏逆势所斩,其人必然也是潜龙,而且不是小龙。与他交战,或可抢夺龙气加身,自取天命,未来必有建国之机。”
供奉侃侃而谈,让严洛心中抵定,不过他还是叹息道:“可惜时不我待,若能再过段时间,我就可借青墟入侵之机,整合全郡力量。”
“那时战略设想就不是小胜求和,收玄雾门为己用,反攻北安也未尝不可。”
辛供奉半晌才悠悠道:“一郡建国气运差了点,若有两郡,朝廷那边或可求一封国。”
“大旭皇族想封诸侯以尊正朔,这是机会,只要成功建国,您就必然是人主之命。”
大敌当前,谈着谈着,居然还扯到建国之事去了,严洛不由得有些发笑。
但正是如此,让他的沉重压力减轻许多。
“哈哈哈……若有建国之日,君等必有气运道官封赏。真人那边还请您帮忙转告,再度此一劫,我们了断因果。”
不久,衙堂之外战鼓擂响,严洛精神抖擞,镇定自若召见百官,商议抵挡安北军进兵一事。
……
瑞南节度府如何商议谋划,如何调兵遣将暂且不提,周柏这边却是狂飙突进,攻势如火。
前锋焦图,以天魔潜入军堡为由,要派兵强行搜查。
守军自然不愿,结果就是水阳县边境的几个哨卡军堡,被一战而下,而且己方折损极少。
拦路军堡被拔,跟在前锋后面的马军统制娄晋鹏,立刻率千骑长驱直入,目标直指水阳渡口。
这也是必须拿下的初期目标,有了水阳渡口,安北都督府的地盘就不再是被完全隔绝在北方边地。
无论是通商,还是出于水运的战略价值,宁江对于定州任何一方势力,都是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
七月八日,瑞南节度府的痛斥檄文,送至周柏手中。
全文由严洛亲笔挥就,非常精妙,有大家风范。
当然,也就是周柏如今的气度可以安然看待,因为檄文自然是骂他的。
同日,焦图完成沿途道路清理,兵临水阳县城。
娄晋鹏突袭水阳渡口成功,不仅拿下水阳渡口的军城,更是控制几条战船。
这让中军的虞侯参谋们大喜过望,他们太了解近段时间,北安军的实力进展。
沙盘推演中,攻占瑞南没有任何难度,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安北都督府缺乏水师。
一旦严洛以水师牵扯,沿宁江水路投放兵力袭扰,战事可能陷入僵持,不能快速拿下瑞南郡。
有渡口和没渡口,有船和没船完全是两个概念,娄晋鹏的成功,可以说最大程度压制了水师这个变数。
他们水上打不过,但最起码能提前布防预警。
七月九日,瑞南节度严洛,派家将严昌统兵三万,支援水阳县,预计三日可到。
而这时周柏统帅的三万主力,距离水阳城尚需一日路程。
也就是说,只要水阳县城内在三万五千人的攻击下,坚守两日,就能等到援军到来。
三万衙兵固守县城,就算能攻下,也必然迁延日久,拖延攻略进度。
拿下瑞南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等定西和州里腾出手来,这一点周柏知道,焦图等军中高层自然也知道。
是以,没等周柏下达军令,他便马不停蹄地着手攻城事宜。
水阳县,傍依宁江之末,坐拥水阳渡口,是边城郡、北安郡等更北地区,交通商道的枢纽之地。
人口二十万,县城及渡口聚集超过十万人,商贸便利,物产丰富,乃是瑞南郡数一一数二的富县、大县。
县令田明乃是祥兴四十年的同进士,执政能力强悍,可惜家族人脉背景稍差,连连错失升迁之机。
不过也正是如此,让他得以光明正大扎根瑞南,成为郡府都不好轻动的实力派。
在严洛上位后,田明更是成为事实上的“土皇帝”,对节度府听调不听宣。
其原有县兵三千,后面在周柏统一北安郡后,直面压力太大,扩军至五千,算是相当强横。
五千攻五千,按理说很难打,但架不住如今府军士气正高,前锋大军中连先天都有数位。
而且在焦图踏入水阳地界时,军中曾迎来瑞南郡各方势力的使者,其中就有水阳城中的豪强势力代表。
他们是有倾向投降的,只是尚未下定决心。
焦图主动开战,就是要展示肌肉,让这些势力明白实力差距。
白天,大军只顾修建营盘和休息,没有半点出战的意图,很符合前锋的定位。
这也让县令田明松了一口气,和大部手下的想法一样,认为焦图是在等主力大军,等攻城器械。
田明其实很不甘,乱世割据时代已至,他这种有点兵马地盘的人,哪里愿意被兼并。
可胳膊拗不过大腿,作为万里挑一的同进士出身,当然读过史书。
他知道这种时刻不选择,才是最愚蠢的做法,想当骑墙派,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现在总督和吕定都无法插手,瑞南郡的争夺只在严洛和周柏两方之间,田明是二选一。
选择严洛,那就是选择守住水阳城,守住瑞南郡,这样他大概率能继续保留独立地位。
选择周柏,那就是选择投降,交出兵马政权,然后等待督府安排。
因为有北安郡诸位县令的例子,他大概率会异县任官,保留的权力有限,受制更多。
光论实际好处,肯定是选择严洛更好,但危险也更大。
水阳县毗邻北安,田明比瑞南郡所有人都清楚,安北都督府拥有的真正实力。
舍,还是不舍,带着深深纠结,田明沉沉睡去。
是夜,子时过后。
本来夏夜晴空,明月星辰足以照亮黑夜,很难潜行。
但不知为何,在焦图下令动手时,水阳城被黑云笼罩,浅澹的夜色似泼上一层浓墨。
他作为周柏赐下灵丹晋升的先天,亲自领军夜袭。
前锋本就是军中相当精锐的兵马,而焦图挑出的五百夜袭之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人均锻体大成,后天超过五十余。
虽然比不上伏魔军,却也真的算是超出现有凡间军卒的强度。
隐于夜色之中,行动迅速而又无声无息,为了保证不惊动守军,全部卸甲,穿着夜行衣,肉身偷城。
田明尚且认为焦图不会攻城,城头守军自然也是如此,在阴柔的夜风中半睡半醒。
他们根本没发现,一群夜里的幽灵,已经踩着荒野的静谧,贴近城墙。
就在这城墙脚下,焦图四下观望,但一直未曾下令动手,似是在等待什么。
慢慢地,夜空乌云渐散,手下人等得焦躁起来,焦图依旧只是严令静默。
直到,他抬头张望的夜空之处,出现一尊神影飘忽而至,并且朝他拱手示意。
焦图当即果断下令:“动手,放!”
休休,一支支弩箭,精准命中守在墙边的守卒。
“衔刀攀城!”
数条钩绳抛上城头,五百人顿时如同一条条壁虎,沿墙攀附。
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夺取一段城墙后,前锋大军跟上,无从反抗。
第二百零八章 神灵配合,特种作战
因为城外的五千安北军,没有攻城意图,也没有攻城器械,所以水阳城下半夜安排的值守士卒并不算精锐。
田明自己的老底子不过两千,需要用于白天对抗,那时很可能要遭遇安北主力的强攻。
这等兵略安排不仅无错,甚至能说优秀,在敌我力量悬殊时,可以保存最强战力应对。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安北都督府的第一次特种联合作战,应用在了水阳城。
神主分身刚刚以雷霆手段统合北安神界,建立安北神庭,不知道有多少新附神灵,想要立功表现。
祂们可是亲眼见证,神主推动城隍晁曲入主北安郡城,同时口含天宪,敕封杨万为平苍城隍。
另外还有鬼一鬼二鬼三,凝聚神位,封为神庭阴差,这可是曾经地府还在时,出现过的正经阴职。
城隍、土地、游神等诸多人道神灵欣喜若狂,祂们无法攀附天庭,现在有个神庭可以托庇,哪能不尽心尽力。
在周柏率军进兵瑞南时,神主分身同步行动,安北神庭诸神随军开赴瑞南郡。
祂们一方面是要扩展香火区域,将瑞南神灵纳入神庭管辖,镇压异己;另一方面就是要帮助安北军顺利拿下瑞南郡。
柏蕊成的势头是如此凶猛,越来越少的士卒冲入城门,东城从城门到城墙,眼看就要完全沦陷。
那败兵脸下满是惊恐,带着哭腔道:“县尊小人,挡是住,安北军人均百人敌,张将军已被敌军小将斩于门洞,城门保是住了。”
是过我也知道,现在是是感怀之时,马下调转马头喝道:“撤!”
怎么那猛将,突然就出现在了城头,而且前面还没源源是断的敌人爬下城墙。
此时县衙内里满是奔跑的脚步声,兵戈之气铺面而来,柏蕊的心其实还没乱了。
七百名武道坏手充作夜袭精锐,行动训练没素,迅捷有声。
“您以香火笼络神灵,那哪外是什么牢靠的关系。”
柏蕊没了决断,行动也非常利索,来到县衙里翻身下马,带着忠心的家丁和衙役便直奔东城。
“咚咚,县尊,县尊,小事是坏!”
顾忌正在攻打侧翼的偏师,周远仅仅率两万主力后推八百外,控制了柏蕊北部的交通枢纽,不能辐射宜城和田临。
心腹们的话,让我彻底醒悟,事到如今,难是成还要仰仗神灵力挽狂澜?
当然,田明虽有没迟延受降,却是给严洛全权,协助安北军安民。
谁都知道,那等半夜时分,若城门被破,这就真的万事皆休。
严洛按照古礼出城献降,并且移交一切权力,要少顺从没少顺从。
为我把控县兵的小将死了?严洛身形一晃,险些从马背下坠上。
乡族乡党,通常是新兴势力中,是可避免的重要组成,安北都督府也是例里。
眼看着郡城是太安稳,焦图郡南部八县,私上串联越来越少。
“小人!”
猝是及防的夜袭,让城头的厮杀搏斗一边倒,守军唯一来得及做的事,便是在田明攻上城门后,对全城发出警报。
可能那队骑兵,还真就去城上耀武扬威了。
最狂的一队骑兵,甚至出现在焦图城十外处,要是是柏蕊坏歹没些本钱,银蛟骑一直留在手中。
是论田明是是是采用夜袭那种“卑劣”手段,可水阳城隍闭口是言是事实,安北军是借助攻城器械登下城头也是事实。
心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弱自慌张高声:“东城被敌人夜袭成功,敌人下了城墙,现在还是知道城门没有没保住!”
至于瑞南,几天上来除了稳固水阳,不是接见焦图郡各方势力代表。
瑞南并是打算遵循那个历史常态,说到底,真能是讲条件并且一定会支持我到底的,始终是这一大撮人。
缓促的铜锣声,军卒恐慌的呼喊声,发生交战的厮杀声……
凭借过硬的力量和身手,钩锁,攀附县级城墙毫有压力。
两人都算是中低级军官,是过我们是是一般突出,乃是靠着资历积累大功而得卫正之位。
一部分簇拥着严洛撤往县衙,一部分则是自觉断前,防止被衔尾追杀。
后所未没静谧的水阳城,被彻底唤醒,沿街民居内的灯烛亮了又灭,因为里面在缓速过兵。
“败了?”严洛捏紧马绳,依旧直勾勾盯着城门。
守得住就先守,守是住立马投降。
我现在的想法,仅仅是把水阳城卖个更坏的价钱,等瑞南亲临城上就投降。
白潮冲入红潮,是出片刻,代表水阳县兵的火红便被冲散,到处都是溃散的乱兵。
晁曲麾下的夜游使幽夜,表现最为积极,祂冒着被法网镇压的危险,潜入水阳县城查探情报。
但除了对柏蕊的识趣满意,我更满意的是柏蕊,那个在朝廷体系中,各方面都是是很显眼的“降将”,现在正在逐一展现才华。
我被惊醒之前,想过很少情况,如城内家族串联试图献城,亦或是东城的哪个军校被收买,外应里合。
可我却有发现,在靠近柏蕊时,身侧也贴近了另里两骑。
是错,严洛是选择要投降了,在我看来,继续做有谓的抵抗,反而更加减分。
果是其然,紧接着,翻滚肆虐的白潮汹涌杀出。
“县尊,他听这喊杀声,莫非属上还会骗您?”
那等大手段,虽有法直接影响现实战局,却也起到了是可忽视的作用。
等一月十日上午,柏蕊率八万主力赶到水阳城时,迎接着我的便是一个完全安定的城池。
但即使仅仅出现在城里十外,也是对柏蕊节度的威信造成巨小打击,那开战才少久,他就让人家打到家门口,前面还能打上去?
胆小心细,军事政治才能都是缺,再没几番战功积累,为方面之帅是成问题。
“总得要试试,城破投降,和献下一个感作的城池,事前可是完全是同的待遇。”严洛摆摆手,心情简单地说道。
一月十七日,娄晋鹏等前续军力接手水阳渡口前,追随两千骑兵长驱直入,一日奔驰数百外,奇袭衙军粮道,小获全胜。
军营中惊醒的县兵精锐,连甲胄都来是及穿,就被军官催促赶往城门。
于是,瑞南退驻水阳前,是顾正在路下的八万焦图衙军,分出两支偏师,看护侧翼。
随前,唤来夜风使守卒昏沉,让乌云遮蔽月色……
但我还是面是改色地训斥道:“感作!说,什么情况。”
打开门一看,来人正是几个心腹手上,脸下满是是缓切惊恐。
严洛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东城方向,这外情况尚是阴沉。
一众受主家恩养的家丁看到后线败进,此时有没任何胆怯,或者抛弃主家逃跑的想法,而是纷纷摆开阵势。
严洛久在官场,被官气压制超凡特性,但勉弱还算是半个入道境,看粗略的气运形势是成问题。
有论是己方的柏蕊节度府,亦或是定州州衙,我都没接触观望,全然有没此间感悟。
“噢?严小帅给他的指示,是让你坚守水阳?”
“伱是故意留你!”严洛略带调侃的话语一出,亲随面色小变,拔刀就想行这恶事。
奔逃途中,一个跟了严洛少年的亲随,驾马并立身侧,高声问道:“县尊,那是要投降,还是自其它城门出走?”
这是一群身着玄甲,如同冥土鬼卒般的热酷士卒,是安北军!
田明带着几名先天军官先登,下去就小杀七方,横冲直撞,被箭雨射乱的守军,直接被砍懵了。
是再感作,我指着面后那些心腹家臣道:“他们去收捡县印、黄册、重要文书,做坏献城准备,你带着家丁往东城一行。”
府军卫正周平,率本部两千七百人,取宜城县;府军卫正黄景同,率本部两千七百人,取田临县。
严洛心念转动,脸色涨红,没些是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水阳城隍可是答应过你,若没突发情况将会示警。
“还没,安北军莫是是会飞?如何能在守军眼皮底上偷城!”
在田明夜袭之后,为神庭诸神引路,直捣水阳城隍神域,让水阳城的神灵有法给柏蕊示警。
亲随一只手按在腰间,说话的语气也没些怪异,是对劲。
柏蕊面露是忍,心中也很是是甘,我辛苦蓄养少年的老卒,在那群安北兵面后就那般是堪一击?
拿破碎的水阳城做献礼,还没是是可能的事,这我就要尽可能在善前事宜下弥补。
安北军就在城里,那种时候被喊醒,能没什么坏事。
恰坏此时七千安北军小举出击,处于攻占城门的关键时刻,军气沸腾,属于安北都督府的气运也随之展现。
县衙前宅,县令严洛在镇定的喊门声中惊醒,有没半刻坚定,连忙穿衣起床。
区区七千人,就还没把水阳城逼至城破绝境,主力到来,水阳城能撑过八天简直是敢想。
柏蕊的眼睛,不能夜视,我感作地看到城门洞,一波火红的浪潮进了出来,这是小旭经制之兵的军服颜色!
“县兵小营还没得到消息,张将军正带兵支援东城,家丁队衙里集合完毕,接上来如何行事,还请您速速决断。”
这是初升朝阳,正处于有限的下升姿态,挡在它后面的,都将被燃为灰烬。
我命人拿住后线败兵,怒斥道:“张将军呢?何故先进?!”
一般是周平,出身周族,是多没从军能混出名堂的族中子弟,所以其实瑞南还是稍稍照顾过。
严洛当然知道是对劲,我甚至知道,那亲随早已被焦图节度周柏收买,是个叛徒。
两人都是过是红命,想再下一层,必须要没突破,那就得靠军功气运的浇灌。
水阳城隍有没示警就算了,关键是东城城头,是被安北军偷袭弱攻得手,未免太是合常理。
水阳易主,宜城、田临两县遭到威胁,整个焦图郡北部地区,几乎处处告缓。
瑞南出于锻炼骑兵单独作战能力的考虑,决定让娄晋鹏自主行动。
在我眼中,天边白云欲摧,远方磅礴如山的小势,浩荡倾倒,压得我喘是过气来。
南征战事,目后有没感受到太小压力,也是需要骑兵护卫中军。
是过立功机会也是能全给一个人,攻打焦图郡是培养将帅的最佳时机,某些本命是足的手上,或能借此战改易命数。
……
周柏把停在半路的八万衙军召回,既是稳定局势,还没我明白,野战一旦失利,可能直接不是全军覆有。
纵使我是前天境,武功是错,八个回合上来,也便被斩于马上。
瑞南对严洛的表现很满意,因为我的及时投降,最小限度保全了水阳城元气,让柏蕊成能获得一个完坏的焦图立足点。
若以沙盘推演表示,这在焦图郡城以北的广小地区,代表节度府控制范围正在肉眼可见的增添。
“你们合作也是是一次两次,那几年的香火供奉,莫非是有用功?!”
而安北军那边,依旧是稳扎稳打,逐步推退。
严洛能扎根立足水阳,并且将其经营的如同铁桶,当然多是了一批心腹班底。
亲随最前的视野,是前方一众县令心腹,拿着小包大包赶过来,这外面是官印、黄册、文书,代表水阳县政权归属的东西。
集群作战成功前,我又把两千骑兵化整为零,以百人为一队,袭扰柏蕊节度控制的各处关卡要塞。
然而是等我伤怀或者质问,后方的东城门处争斗俨然达到最低峰,厮杀声沸腾盈天。
柏蕊和北安第一次真正对碰,严洛作为水阳县令福至心灵,正坏窥探到一丝气运脉络。
几乎是个人素质、军阵配合、甲胄武器的完全碾压。
第一战的结果,还没让是多豪弱递下投诚书信,我们愿意接应“王师”。
随着东城越来越近,柏蕊的心也是沉了上来,怎么沿途还没没败兵进了上来。
那给安北都督府的南征战略,开了非常坏一个头,军心振奋。
令严洛感到惊讶的是,田明一个军将没很弱的小局观,其人有没接受我的投降,说是等都督亲至,那感作多没的政治智慧。
第二百零九章 地府隐秘,相会神主
在严洛退缩固守后,宜城和田临两县自是等不来援军,相继宣告失守。
这两县的县令及豪强,用尽各种手段,试图保留一定的独立地位。
可早就得到周柏命令的周平、黄景同二将,根本不予理会,一路推平县城外围军寨。
而后以两千五百人围攻可以动用数千人兵力的县城,毫不露怯,甚至逼得城内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卫兵马展现的实际战力,还有安北都督府如山压来的大势,让田临县县令认清事实,放弃顽抗。
不过倒是宜城县出了点状况,其真正的掌权者不是县令县尉,而是当地一个百年县豪家族方家。
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称雄,这一点在宜城县展现得淋漓尽致。
早在祥兴朝末年时,方家就已经掌握了宜城县的实权,官方县衙沦为传声筒。
郡府乃至州衙不是没想整治,可最近这些年内忧外患不断,抓不到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哪能随意对方家动手。
不是怕一家县豪,而是怕触动地方豪强,这一整个阶级的利益。
真正的官僚没有蠢货,王朝末年,他们只想湖填几下篱笆。
限于这种情况,少有三甲进士愿意来此任职,以至于一拖再拖,直至严洛选择割据瑞南,自称节度,万事皆休。
方家光明正大入主县城,家主及高层搬入县衙办公,正式施行方家政权的统治。
不过方家长期困于一地,说到底也有局限性,底蕴不足。
当代家主浮躁冒进,看不清大势,舍不得割据一地的诱惑,听信严洛一纸信书,决定坚守。
不料只是抵挡两天,老家丁就损失惨重,特别是甲胃鲜明的军官,往往被武道高手盯上,少有能活过两波攻城的。
宜城内外哪里见过这等凌厉攻势,风向急转变换,被方家压迫已久的其它家族,在玄衣卫的串联下,果断开城投降。
七月十四日,战报传到周柏手中。
得知侧翼两县在手,瑞南以北尽在掌控,他没有拖拉,当即宣布瑞南攻略进入下一阶段,攻占瑞南节度府所在。
其实周柏选择进攻瑞南时间点非常巧妙,七月是麦子成熟之时,七月下旬至八月上旬便是定州夏收的关键阶段。
麦子尚未收割,各地官方仓储却接近清空,特别是前两年的自然灾害,家家户户积蓄耗尽,瑞南郡的普通百姓基本上就是望着夏收。
这时兵围瑞南城,甚至不用安北军如何大动干戈,只需静静围困,不使粒米入城。
对此,严洛要么出城野战,击退安北军,要么就只能对内镇压饥民暴动,丧失民心。
结合玄衣卫的情报,一众参谋都算好了瑞南城的存粮,在减少非战人员供给的情况下,只够全城二十万人吃一个月。
中军这边特意又给娄晋鹏下发军令,让他务必遮蔽瑞南郡城附近三十里田地,不得使瑞南城提前抢收小麦。
另外,在出发之前,周柏在水阳城皇庙和神主分身见了一面。
七月十五,恰好还是中元鬼节,早先百鬼夜行,祸乱人间的场面,周柏还历历在目。
他查过凡间史料,也动用天爵权限在天碟查过一些资料,原来天元界和周柏所在的蓝星一样,都有类似传说。
相传在鬼节这天,冥土鬼门大开,阴间鬼魂会通过鬼门短暂回到人间。
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自是回家收取香火供养,而无主孤魂就只能到处游荡,徘回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乞讨一些边角香火。
所以普通百姓不论是心善,还是为了防止它们为祸人间,多会在给自家先祖焚烧香火时,又额外烧一堆给孤魂野鬼取用。
不过这个传说在蓝星时只是传说,并未有过证明,可在天元界这个传说却是有天庭证明。
远古乃至上古时期,天庭发展达到巅峰,慑服周边诸多世界,使其成为下界,俨然为诸天中的巨无霸势力。
那时的天元仙庭,哪里是青墟界能碰瓷的,所谓的远征舰队,都不敢踏足天元文明的辐射范围。
只是物极必反,这个规律放在天庭身上,再合适不过。
制定天条,管理三十三天,管理凡间,管理附属下界……
什么都没得管了,天官仙神们就把目光投向冥土。
在大老们眼中,冥土刚好可以作为天庭影响力的延伸,因为冥土存在于每一个可以诞生超凡的世界。
圣人天帝齐齐下场,体察冥土规则,为地府设立打下基础。
在这些大老的亲自感悟下,一条条冥土规则被抽丝剥茧,而据此敕封掌控冥土规则的阴间神灵,也就顺理成章。
地府体制出现,天庭大封阴官神灵,这些阴官神灵都掌握克制鬼物的力量,加上天庭这个庞然大物作为后盾,没过多久让地府成了气候。
十万阴兵鬼差横行诸天冥土,十殿阎罗、四大判官的威名,在周围附属世界甚至比肩天帝。
到上古时期,地府已经在天元凡间,及数十个世界建立了完整的阴阳秩序体系。
中元鬼节,允许鬼魂通过鬼门关,有序返回人间,便是在这时开始的传统。
天庭和地府方面的说辞,是安抚许久不能投胎的鬼魂,让他们见见亲人,同时给个获取香火的机会。
但实际上是什么,实际是地府要展露强大的实力,进一步开拓在外域冥土的“地盘”。
放出再多鬼魂去人间又如何,你看可有鬼物敢违背地府律令,祸乱人间,这就是地府的自信。
中元鬼节确立后,地府影响力臻至巅峰,就连冥冥中无法揣度的轮回,也能把持部分力量,投胎转世变成“人为”操控。
诸天万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甚至很多世界主动支持地府入主本界冥土。
不过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地府的威势也就到此为止。
当地府对冥土的掌控和探索达到一个限度时,仿佛触碰到什么禁忌,突逢大难。
一夜之间,地府掌控的轮回通道崩塌,阎罗、判官等地府阴神集体消失。
剩下中下层地府阴官,同样遭到波及,他们失去冥土规则力量的加持,并不比一些鬼王鬼雄强大。
阴兵鬼差亦然,他们不再是领着阴职的长生特权者,和其他鬼物一样,不入轮回,也会魂体衰亡。
十万阴兵鬼差看似数量不少,但在失去克制鬼物的特殊力量后,放在浩瀚无垠的冥土中,也只是一支稍显强大的鬼军罢了,无法形成有效威慑。
没有强大力量支撑的地府体系无法维持,可以说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无人知晓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
只是天庭被地府崩溃牵连,从那以后声势一落千丈。
周柏翻阅记忆,只见过金庭藏经阁的某些隐秘记载中,有些零星碎片。
地府曾为了方便平衡阴阳,沟通冥土,开辟了不少通道,鬼门关就是重要手段。
在地府崩溃后,鬼门关无法闭合,无数通道随之失控,形成大小不一的裂缝。
来自诸天冥土的鬼魂,如同如同猫闻到了鱼腥味,疯狂涌入归属天元界的冥土,随后循着鬼门关、各处裂缝前往人间。
阳的对立面就是阴,活人代表生机,那魂灵就只能代表死亡。
全凭本能,没有限制的鬼物,闯入人间会做出什么祸事,天庭高层非常明白。
第一时间,天庭就动员在编天官、三十三天仙神,可以说是漫天星辰落凡间。
其中,就连存在感极低的西天神佛,也随之下界堵漏,堵上地府崩灭这个捅破天的漏。
最终天庭也无愧当时的威名,在付出堪比建立天庭时的重大代价后,地府开辟的鬼门关被堵住,无数裂缝也被临时弥补。
天元大陆这个根基,终于还是保住了,并没有沦为诸天冥土的一部分。
不过,地府崩灭已经严重削弱了天庭实力,要知道那十殿阎罗可都是最少半圣级别的存在。
而后在为地府崩灭善后的行动中,天庭损耗更是惨重,势力范围因此不断萎缩。
附属世界纷纷独立,天庭还无法责问,最虚弱时影响力甚至不出天元本土。
那段时间,又被称为黑暗年代,而天帝之位都在黑暗年代有过更迭,那可是大罗道祖之下的至尊强者。
甚至说,道祖现身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未尝不是地府崩溃的后遗症。
直到现在所称的近古时代,天庭才恢复部分元气,勉强重回诸天世界顶端,算是最强的一部分。
要不是道祖消失万年,青墟界又趁此入侵,可能天庭也要开始对外扩张,收回曾经的小弟。
地府没了,不过部分地府的阴神体系,被凡间人道的力量强行保留下来,如城皇,一般是坐镇当地冥土。
也正是各地城皇的存在,上古留下的“临时”裂缝,也一直保存完整,并没有出现太大问题。
为何说,周柏要赶在中元节前,和神主分身碰头,实在是他对这中元节不放心。
要知道,除开北安郡外的绝大部分地区,都还处于两界战争的交战状态,指不定青墟就再利用一次冥土,上演百鬼夜行。
北安的神道体系刚刚整合,瑞南的神道体系也被神主入侵,神庭体制究竟如何,周柏要做到心中有数。
若是一个疏忽,被天魔弄出什么乱子来,对于安北都督府在新地盘瑞南郡的统治,将是很大的麻烦。
水阳城皇庙。
在安北军入城后,虽然依旧是打理不减,香火不缺,但周柏一进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房梁的裂痕,清扫一遍又很快生出的蜘蛛网,神像金身脱落的鎏金漆皮,加上昏沉月光和低迷的气息,无一不说明此间主人状态不佳。
周柏轻轻挥手,庙门殿门全都无风自动,牢牢闭上,外面的亲卫也很懂事,纷纷告退守在庙外。
夜风轻拂,烛火摇曳,一道脸上裹着赤红光芒的神灵,出现在周柏旁侧。
不用说,来者就是神主,她散去脸上光芒,露出熟悉的模样。
当然,说是一样,其实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被一锅端,神主分身的脸更像周柏穿越前的灵魂容貌。
除开超然威严的气质,真就是普通凡人,平平无奇。
神主只是稍稍观望几眼,马上就搭在了周柏的肩头,笑意盈盈道:“啧啧,本尊好久不见,这是气运见涨啊。”
“你不是知道?气运天碑截留的气运,还有进兵瑞南后,越发膨胀的大势。”周柏也没有半分不适,而是如同老友般聊天。
这就是分身,二者一体,什么秘密都不用隐藏。
神主稍加思索,询问道:“拿下瑞南,称候肯定不够,但一个伯国格局该有吧?我看过天涯阁的情报,皇室那动向,只要支持中枢的豪强,说不定真就连一个郡也封。”
周柏微微颔首,解释道:“郡国只能是男爵、子爵,无非就是小郡、大郡的区别,凡是潜龙命格,有志于争龙者,必然不会以此为起点。”
“初始国格,会影响部分气运格局,伯爵,自古以来便是人道贵爵,最少从伯国开始才不会拖累潜力。”
“定州比不上中域江南的繁盛大州,称王稍显逾越,但其鼎器之重,称候称公不成问题。至于称伯,两郡单薄了些,三郡吧。”
显然,周柏明面上对建国丝毫未提,心中却早已盘算成熟。
“好,你有成算就行,那我就说说神庭吧。”
神主嗅了嗅香火味,又拿着神龛上的供果边吃边道:“目前其实还只是雏形,就算你给予一定的气运支配权限,还是难以把所有神灵敕封到位。”
“北安现在的郡城皇是由晁曲代理,尚未正位,可能需要你打下瑞南后大祭一番。另外有三位县城皇正位,都是位于有地府裂缝的县域,所以中元节你大可放心。”
“入品土地神十一位,全都分布于重要产粮区,英灵神兵六百三十二名,神官神将二十三……”
“至于瑞南,这水阳城皇我留了她一命,一是为镇压此地地府裂缝;第二嘛,她收田明香火办事,也算合乎人情,毕竟香火神……”
第二百一十章 神道符召,瞒天过海
秉烛夜谈,通宵未眠。
因为和神主分身谈论的都是对未来道路之设计,常需推衍规划,周柏居然感觉有些精神疲乏。
这是他处理政务连续三天三夜,也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不过灵魂达到灵虚境,神异自显,片刻冥想后疲乏尽去,完全不耽搁拔营进兵。
同治元年七月十五,周柏命许运留守水阳城,负责中转调度钱粮,南征大营则是直接开赴瑞南郡城方向。
在南征大营前面,是周远统帅的两万主力,侧翼则是周平、黄景同各带的一卫兵马,他们占据宜城、田临两县后收编地方武装,负责策应主力。
不足十天,瑞南郡北部的所有军事据点便已被彻底肃清,瑞南城赤裸裸暴露在安北军的兵锋下,避无可避。
是夜,传说中鬼门大开的时间,天地阴气臻至一年最盛。
冥土之鬼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冲击天元大陆的阴阳裂缝,势要前往人间祸乱一番。
周柏猜对了,各地登陆的青墟战舰,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联合之前潜伏的天魔再度掀起攻势。
冥土暗手上次已经用过,他们就自凡间袭击各地城皇庙,打破神域,驱除神灵。
尽量削弱裂缝上的封印后,再配合七月十五这个阴气最重之时的大环境,部分冥鬼成功跨越阴阳。
群魔乱舞,百鬼夜行,人间大地鬼影重重。
这些鬼物若真按照中元传统还好说,取用香火,见见亲人,非是罪过。
可怕就怕孤魂野鬼,在世间没有羁绊,一心想吞噬血肉获取活人生气,这是鬼物晋升存续的本能。
神灵、宗派众多的繁盛区域不用担心,超凡力量强大,鬼物敢招摇过市,立时便被镇压。
但现在天下正逢乱世,地方割据,权责不统,难免让无辜百姓遭受灾难。
特别是定州这等边州,除开周柏动作快,清除了境内青墟战舰等明面力量,其余大部分郡县仍然在饱受外敌入侵之苦。
行军一天,南征大营选择驻扎在一处平原地带,附近是连绵麦田,金黄麦浪此起彼伏。
这不符合地势高峻、位于战略要点等扎营条件,无险可依,易遭受冲击。
但考虑到前方百里处的两万主力,还有交通指挥方便等优点,一点缺陷又算不上什么。
南征大营,有万人精锐跟随,其中包括两千修整良好的伏魔军。
扎营之处,军气盈野,气血沸腾,别说不怀好意的鬼物,就是修士神灵也不敢轻易靠近。
周柏端坐大帐,神识俯瞰方圆十里,随着他掌军时间越长,混元气运道藏习练愈久,受到自家军气的限制便越来越小。
神识扫过,旷野平原上,果然看不见任何鬼物。
七月十五鬼物绝迹,自然是有原因,再仔细体察,则是发现远方有熟悉的神灵气息,是神庭所属。
周柏分身可以称为神主,不仅表现在气运天书上的状态称号,更是因为她拥有做神灵君主的能力。
天然的威慑力,容易使其他神灵臣服只是基础,关键是她居然可以封神,而且所封神位相当于正敕,不会被天庭、龙庭之神压制。
神主分身成神时,得气运天书相助,得天地承认,自身凝聚一道核心符箓,周柏将其称为神道符召。
符召在凡俗本义指通过发动兵符来调兵遣将,在修士中则常指通过神符来遣神召将的科仪。
简单点说,符召就是上级征调下级的凭证,而神主凝聚的神道符召,便是她用来建立全新神庭的依仗,可以说是分身的金手指。
每一位经由神主敕封的神灵,都会得到一道相应神品的符召。
如苍北郡城东村土地,在周柏的安排下入主红泥乡,本来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只能靠乡民香火缓慢蕴养,一直不能完全发挥土地神职能。
现在得授土地符召,正式成为神庭的正八品乡土地,短时间内就能根据神道符召赋予的神职,掌握土地神该有的力量。
红泥乡夏收顺利,乡土地功不可没。
神道符召好处众多,能节约神灵体悟神职规则的时间,炼化香火积蓄神力的速度大大加快。
反之,以神道符召封神,也有很多限制。
神道符召只能敕封低于自身神品的神位,除开神主可以敕封不同神灵,八品乡土地最多只能敕封九品村土地。
上位神灵凭借神道符召是天然的领导者,七品县城皇对本县八品乡土地下达命令,乡土地必须要服从,否则上级可以动用神道符召压制下级。
这和之前互不统属的神道体系完全相反,神庭在一道道符召的串联下,形成严密的体制网络,行政效率极高。
在所有神道符召的源头,就是神主,统辖神灵越多,神主的力量越强,现在距离金敕也就一步之遥,可以说是正六品最强。
如此神道体系,发展之初必然爆发相当强大的活力,在高速扩张的大道上一路狂飙。
不过可以预见,未来的神庭,可能会出现僵化、发展潜力不足的现象。
所以周柏规划了不少额外的补充体系,准备设立监察司、功考司等等。
神庭之中,也仍保留了一部分独立神灵的位置,如小青山山神,又如未来准备加入的两位先天神灵。
这些神灵的神职道路,不应由神道符召限制,失去更多的可能。
就在周柏还在思考未来神庭的道路形态时,几位神灵正巧路过军气覆盖的外围处,朝着大帐方向揖礼致敬。
周柏作为本尊,也能感应到她们身上的神道符召,这几位都是神庭神将,神职为游神。
她们不知道神主就是周柏分身,但她们知道安北都督府是支持神庭的,完全开放民间信仰,允许神庭诸神建立神庙。
游神,是神庭体系中最常见的神职,受到人道行政区域的束缚最小。
如果是一位北安郡的土地神,跑到瑞南郡,一身力量最少要被压制一多半,哪还有余力镇压冥鬼。
神庭游神扫荡荒野鬼物远去,而后又有一队队英灵从北安郡而来,看其方向也是往南去。
瑞南郡以南区域,还不是周柏的地盘,但安北都督府上下都认为,那早已是囊中之物。
留守北安的陈忠邦最为持重,可他在得知瑞南北部三县被这般轻松拿下,连夜就把筛选的瑞南储备官员名录,送至中军让周柏过目。
为了后续的执政治理,神主这时当然不会拖后腿,除开稳定北安的人手外,大部分游神以及英灵都派往瑞南。
有神庭镇压冥土,周柏安心许多,接着就打算继续处理公务,还有几封瑞南豪强的投诚信,需要等他回复。
就着橘黄色的烛光,提笔回信。
明明是阴神后期的大修,日常却多是带兵打仗,处理政事俗物,或多或少应该有些违和感吧?
然而周柏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甘之如饴,他修习的功法需要体制力量提供气运。
建立一个崭新的体制,并且使其不断壮大,这便是周柏的大道之路。
再者说,天庭的天帝、圣人,难道就不用分心处理“庶务”?
这些大人物当然知道如此会浪费时间,但也只有把天庭治理好,才能让天庭给他们供给更多的资源、气运,如此方有成道之望。
太古传闻,天庭立,则昊天得道。
一心多用,回信写完一半,帐外传来黎元请示入内的声音。
得到周柏重点培养的黎元,修为突飞勐进,特别是借助灵潮、两界战争的机缘,如今距离阴神只差一步之遥。
不等汇报情报,周柏打量了黎元几眼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玉简交给他:“双目含光,灵蕴透体,蜕凡境的修为已臻至圆满,很不错。”
“但你灵魂太弱,尚且止步于懵懂,这样无法突破阴神境。玉简中是灵魂修炼法门,拿去好生修炼,等瑞南拿下,用贡献点换些魂晶,成就阴神便是水到渠成。”
“多谢都督,成道之恩铭记在心,愿为都督效死。”黎元感激涕零大礼参拜,灵魂修炼法的珍贵他哪能不知道。
成道这个词,不同修士有不同要求,对于周柏来说,那就是追寻最终的永恒大道。
可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成道就等于成就阴神,能被别人尊称一声真人,与国朝同寿。
“说吧,是严洛出招了,还是有其它情况?”周柏摆摆手,不咸不澹地问道。
他不关心手下的表忠心,关心的还是做事表现。
以黎元的功绩来说,得神魂大衍法肯定不够,但得一份能修到清明境初期的法门却是差不多,道士团是需要三境坐镇了。
“回都督,前方飞讯,是玄雾山脉出事了,上面的宗门玄雾门刚刚被两艘兵舰的联合军队攻破。”黎元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回道。
周柏眉头稍皱,转身看了一眼舆图,上面的玄雾山脉赫然是重点标注。
位居郡城西南四百八十里处,此前为瑞南郡公认的仙山,就因为玄雾山脉有仙宗玄雾门,山门处有一条二级灵脉,可以提供蜕凡境修炼的灵气。
要知道就算是苍山,也只是准三级灵脉,可供挖掘的灵石矿产,更是被青墟将舰定为二级。
灵气复苏后,苍山完全晋升为三级灵脉,最少还需要半年时间。
“据我所知,玄雾门祖师为真人,其护山大阵也为三级,两艘不能开启主炮的兵舰如何攻破?”周柏不解问道。
黎元详细解释:“玄雾山脉之所以常年云雾缭绕,阴寒森冷,就是因为附近有一处冥土裂缝影响了环境。青墟军或许是得知我们进兵,狗急跳墙,便以两艘兵舰自爆为代价冲击裂缝。”
“鬼物跑出来都是其次,关键是裂缝涌出的磅礴阴气动摇了大阵根基,青墟外敌再不顾牺牲损耗,十分顺利就攻破玄雾门的防御。”
合情合理,周柏如果是两艘兵级战舰的指挥官,知道刚灭掉将舰的势力不日将至,也会强行一搏。
黎元又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根据玄雾门的抵抗境况,玄雾真人很可能不在山门。”
“都督,玄雾真人入阴神境已有两甲子,实力莫测。这可是一个变数,万一他支持严洛?”
周柏冷笑摇头:“不是变数,是定数,严洛背后那位真人就是他。只是不知道这位玄雾真人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山门都不守,也要先保严洛。”
“来人!唤屈志、高虎前来。”
不久,全身披甲,面容沉毅的亲兵统制屈志;浑身热浪,背如长枪的高虎,奉命进帐。
“屈志,你亲自去前营一趟,让周远改变方向,先兵围玄雾山,剿杀青墟外敌。”
“高虎,率我的亲卫营及两千伏魔军连夜出发,务必堵住青墟人的南窜通道。”
虎符发出,军气勃然,大营立时空了小半。
随后又过了两个时辰,不及天色大亮,剩下的兵马也匆匆吃完早餐启程。
周字大旗迎风飘扬,即使他身边现在只剩下七千人不到,但进军方向始终是瑞南郡城。
剿杀玄雾山脉的青墟军能不能成,周柏没有半分担心,两万府军外加亲兵、伏魔,不可能连两艘兵舰联军也收拾不了。
况且两位三序列舰长,有神主盯着,就算侥幸突围,也逃不掉。
至于他本人带着中军前往郡城干什么,那自然是瞒山过海。
又是两天高强度行军后,七月十七日夜,周字大旗正式出现在瑞南郡城外。
大军趁夜色扎营,立起三万大军的营盘帐篷,就连营旗也是一杆不少。
城内的玄雾真人算到山门出事,但却算不到城外的安北军主力是假的,严洛及手下谋士也都认为三万主力无虚。
那独一无二,绣着奇怪鱼龙纹的周字旗,还有周柏本人堂而皇之露面,天人气息丝毫不予掩盖。
瑞南节度府上下,没有任何怀疑,甚至都没出兵试探。
毕竟,他们谁能想到,周柏会调主力先灭青墟外敌,而不是针对瑞南城。
一众中军参谋及亲将,同样对周柏佩服不已,这就是他们都督的格局。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以杀止杀,五色金
玄雾山脉附近掀起腥风血雨,青墟军在把玄雾门屠戮殆尽后,又赶来的安北军被堵住剿杀,生死相斗。
这些外乡人太过贪婪,一朝杀入玄雾门,就被庞大的资源迷了眼睛,只顾劫掠。
特别是普通开荒者,玄雾门中的任何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宝物。
若能抢到一棵入品灵药,回乡门票就有了,带回青墟大陆,便可换得一份普通序列的魔药。
至于青墟军的指挥官,也没阻拦部下的劫掠狂欢,反而示意他们多抢点,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开始一段时间的流窜生活。
两艘兵舰的联军加起来,共有开荒平民三千,开拓者序列两百余,其余主战序列五十,二级序列高层超过十人。
在两位三序列舰长的谋划中,这等兵力肯定打不过埋葬将舰的安北都督府,但避战流窜其它郡县,却是相当轻松。
只要能找到开拓基地,等待基地战舰修复,他们就能带着大量资源返回青墟。
据登陆日的最后情报,相比于中域,天庭在北境的阻截力度并不算太大,运气好,完全能复制在其它世界的开拓模式。
然而他们和严洛一样,万万没想到,周柏会先对付他们。
伏魔军和亲兵营虽然不是人人配马,但他们却是人人习武,乃是资源供给最多,武道修为最高的一批军卒。
有真气和充沛的气力支撑,长途越野行军不过是家常便饭,等青墟军从沉迷搬空玄雾山回过神来时,一队队训练有素的武夫,已经牢牢堵住周边路口。
惊恐之下,自是想要突围,可被大量“战利品”拖累的青墟军,根本发挥不出应有战力。
阴气爆发,附近凡人死绝,没有念奴充当炮灰。
几番交战过后,除了在山下丢下一群开荒平民的尸体,导致士气衰弱,没有对伏魔军和亲兵营的阵型造成任何冲击。
好在高层都不蠢,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资源有命拿没命用,当即命令舍弃所有拖累突围的物资。
还好有念师,能打开一些低级储物袋,用储物袋带走灵气丰富的灵物,也不算白费力气。
而由于远征舰队的特性,储物袋的价值比一些魔药材料还要珍贵,在青墟大陆,类似于空间石的宝物早已被开采殆尽。
紧接着,在三序列亲自下场的情况下,青墟军冒死突围。
没有周柏坐镇,阴神级战力确实难挡,一位大念师和一位大武师配合得天衣无缝,堵截数个时辰后,仍是让其凿开两个缺口。
当然,这也是道士团和伏魔军不愿付出重大牺牲去阻拦,因为这些残军逃不掉。
他们只是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则是后面赶来的两万府军,或许兵卒个体实力没之前强,却也能碾压只知好勇斗狠的开荒平民。
数量最多的开拓者序列,一人对付一伍府兵便有些吃力,稍一疏忽更是人头落地。
灵气复苏,全郡布武的效果已经开始展现,周远颇为感慨和自豪,犹记得去年阳原之战,一位开拓者可是能以一敌十。
青墟残军的前面,是望不到到头的玄甲军阵,旌旗蔽日,黑压压一片,刀枪甲胃的反光如同一道道寒芒,令序列者们心中发冷。
士气跌至谷底,很多人甚至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无路可逃。
这一批青墟人犯下滔天罪孽,使得玄雾山脉周围的平民几乎死绝,诸多集镇乡村只剩累累白骨。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一次,周柏没有下令招降,而是要以杀止杀!
在给周远的命令中,他还让其盯着青墟义从的表现,此战便是他们真正的投名状。
怒气和杀气在安北军中激荡,前后夹击,片甲不留。
事已至此,在发动最后一波突围时,两位舰长不约而同选择了抛弃大部队,反正玄雾门最珍贵的资源都在他们身上。
面对厚重如山的军气,他们甚至没敢杀入府军阵中,便自侧翼空中飞遁而走。
只是空中也是府军的军气覆盖范围,军旗摇动,军气如煞将两人的力量不断削弱。
大武师本就不能长时间飞行,靠着爆发力短时间踏空,这一下差点就栽了,好在另一位大念师出手相助,方才逃出府军的庞大军阵。
然而不等逃出不过二十里,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还在心头,神主却出手碾碎了他们的希望。
……
玄雾山脉那边杀得血流成河,瑞南城仍是半点不知情,依旧维持每日斗将或者小规模作战的“和谐”状态。
只有作为玄雾门老祖的玄雾真人,对宗门遭遇有所感应,其嫡系弟子已经死绝。
节度府某间密室中,在玄雾真人的一再要求下,严洛终于答应面谈。
明明二者不是互为敌人,但严洛总是放着玄雾真人一手,少有单独会见之时。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一位三境修士是可以扛着法网压制,将其强行斩杀的。
“此间密室位居节度衙堂之下,为法网枢纽,妙极,妙极。”
“当然,大帅百忙之中能来见我,这是老夫的荣幸啊。”不等严洛开口,玄雾真人就立马阴阳怪气起来。
严洛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枯瘦老人,连忙喝口茶掩饰尴尬。
若是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话,但作为多年老官僚,脸皮早已比城墙还厚,此时自是装作没听懂。
“咳咳,这两天周柏那厮不断派人挑衅,几番斗将都惨遭虐杀,怠慢真人,还请见谅!”严洛站起身子拱手揖礼,十分诚恳地道。
不过玄雾真人却是不依不饶,语调愈发怪异:“我玄雾门上下,现在应该就余我一人,大帅满意可否?”
这就是在责怪严洛,非得把他拖在这里,这才无法照拂宗门。
不然有一位阴神境圆满的老祖坐镇护山大阵,哪怕青墟那边使用再多手段也是无用,这就是玄雾真人在瑞南郡称霸的自信。
严洛听到玄雾真人的质问,依旧是面色不改,而是义正言辞道:“玄雾门对抗青墟外敌,以致于满门覆灭,实乃忠贞义士。我必上报朝廷,为玄雾门表功!”
“另外天功碑那边,我也会让道官通禀,天庭号召天下宗门保护家乡,总得有些表示。”
虚假的好话中,夹杂着些许真实好处,这让玄雾真人的脸色稍稍缓和。
如果有一地主政官力荐,天庭对于玄雾门这种保护家乡的典型,说不定真会予以一些天功补偿。
不过以上这些好处,对于玄雾真人付出的代价来说,不值一提。
所以他仍是一声冷哼道:“大帅不用顾左言他,您那块五色金,何时可以给老夫?”
严洛端着茶杯的手一紧,面色几度变换,显然玄雾真人说到了点子上。
五色金,因其颜色有青、红、黄、白、黑五色而得名,比社稷坛的根基五色土还要珍贵。
就算是周柏听到此物踪迹,也会兴奋难抑,想尽一切办法要得到。
五色金有很多种神奇功效,凡人藏之,都可保身体康健,福运不断。
当然,五色金的真正价值,肯定不止如此。
它最关键的两个用途,一是作为修士渡劫之宝的材料,五色金越多,渡劫法宝削弱天劫威能的功效越强。
而且只要法宝中炼化五色金的重量超过一两,就有保护灵魂的奇效,即使渡劫失败,依旧可转鬼修之道,不至于万劫不复。
削弱天劫,庇护神魂,当为避劫圣物。
恰好,严洛手中刚好就有一两五色金,这是他年轻时游学,误入洞天秘境所得机缘。
割据自立的种子,指不定就是自那时开始种下。
因为五色金第二个用途,是用于铸造国玺。
传闻含有五色金材料的国玺,可以聚拢气数,稳固国运。
有好事者总结了一个规律,历史上凡是突破三百年国运的王朝,其国玺都是用五色金铸造。
虽然这些传闻、规律无法验证,但历代开国君主们,无不对其趋之若鹜。
因为以上两个重要用途,五色金在高阶修士及凡间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眼中,都是极为珍贵之物。
密室内陷入静谧,许久之后,严洛深吸几口气,对着玄雾真人正色道:“真人既然这么想要五色金,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此番战事能转危为安,那五色金自当双手奉上。”
玄雾真人不怒反笑:“哈哈哈,严洛你起兵割据、镇压境内豪强、收拾青墟兵舰,哪一件事没要我相助,可五色金在哪?!”
“你可知戏耍一位真人的代价?节度使又如何,渡劫不成,老夫必先杀你。”
勐然间严洛只觉如坠冰窟,森冷的杀意让人完全清醒,他再次体悟到,和一名老牌真人单独会见的危险。
没有大军护卫,光凭一个气运日衰的半废节度使身份,根本不足为凭。
要不是玄雾真人寿元将近,随时要渡劫,不敢受伤,可能早扛着人道气运的反噬动手了。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严洛大礼相拜,神色郑重道:“还请真人信我,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若能挡住安北军,一两五色金必定双手奉上。”
无论严洛表现得多真诚,多郑重,玄雾真人还是澹然摇头:“空口无凭。”
“唉,那好。”严洛叹息一声,然后从怀中拿出两封节度敕旨。
一封上面写满字迹,大意就是,为表示对玄雾真人的感谢,特以一两五色金酬功。
另一封敕旨则是空白,但是和筹功敕旨一样,均加盖节度大印,属于有行政效力的公文。
“若我到时违约,您大可借敕旨坏我气运,这种本事想必真人是有的。”
“还有这封空白敕旨,请真人妥善保管,到时我会以五色金交换。”严洛哪里不清楚,给出这两封敕旨的意义是什么,这代表他的五色金国玺必然不成了。
这样的凭证拿出,玄雾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神光,点点头接过两封敕旨。
宗门没了,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再建,如果突破阳神,那玄雾门就将成为定州霸主宗门之一。
……
七月二十一日,当玄雾山脉附近的战事已经宣告完结时,严洛布设在外的手下死了一批又一批,总算是把消息送入瑞南城。
瑞南节度府上下,气得牙痒痒,难怪一直不进行大规模攻城作战,反而是以斗将之类的手段消磨时间。
不过时间也不算晚,据情报,围歼青墟人的安北军主力尚需两天,才能赶回周柏的中军大营。
七月二十二日,严洛在手下军将和谋士的劝谏下,领三万衙军出城寻找安北军决战。
初时,安北军以栅栏寨墙等工事为依托,避而不战,一味坚守。
瑞南衙军士气大涨,不避锋失嗷嗷勐攻,半日之内居然连下前营十二寨。
可等这一战打到午时,严洛和手下发觉不对劲了,战果“丰硕”是不错,可两千多精锐的死伤是不是有些大了。
再登上城墙,观望安北军驻地依旧是森严壁垒,军寨连横,严洛脸都黑了。
攻守易形,怎么感觉不是好事。
只是就此收兵,严洛却心有不甘,眼下安北军大营把骑兵加上,也不足万人,是绝佳机会。
经此一战,他算是明白了,为何水阳三县丢得这么快,实在是战力差距有些大。
灵潮汹涌,军中人人习武,自己怎么没想到?
为贯彻严洛的意志,城中仅剩的一万兵再出五千,然后三万多人只对插着鱼龙旗的主营方向进攻。
视作珍宝的银蛟骑也被派了出来,加上全军搜刮的四百精骑,配合牵制娄晋鹏的两千骑兵。
保卫乡土,加上严洛的重赏,瑞南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进攻性,就连节度府的文官也兴奋不已。
一个下午,居然再取九寨,距离周柏中军主营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如同天堑,硬生生挡住了人潮洪流。
随着战事僵持,瑞南军最勇勐凶悍的军卒战死大半,很多渐渐清醒过来。
攻势迟缓无力,越来越多的瑞南军卒不愿送死,而黄昏已至,严洛无奈之下只能鸣金收兵。
可你想走,安北军却不同意了,三万人深入军寨数里,哪那么好撤。
第二百一十二章 鱼龙大纛,神兽貔貅
中军主营的寨墙前,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强烈的太阳高温把残肢碎片炙烤出油脂,奇怪的香味令人作呕。
攻防双方的士卒,在靠近寨墙时,甚至都不敢大口吸气。
人员过于密集,血腥如斯,这等强度的战事,哪怕是主力府军也经历不多。
只干过镇压农民起义和剿匪的瑞南军就更不用提了,第一次杀红眼,也是第一次被杀得胆颤心寒。
然而无论前面战事如何激烈,中军大帐后面始终有近三千人,悠闲自在地乘凉歇息。
遮阴棚、凉茶、摇扇……
甚至偶尔有留守中军的道士,持周柏特许敕令,强行顶着军气压制,施法唤来水雾降温。
总之各种避暑手段齐全,就是为了让一部分将士保持巅峰战力,随时能发动反攻。
不错,哪怕是大营中各军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足七千人,周柏仍然是想着最后要取得胜利。
他定下的时机便是黄昏之后,夜幕降临,瑞南军不得不放弃进攻。
周柏起兵以来,多次作战都是夜间取胜,这次他相信也不例外。
伴随着敌军后方的清脆鸣金声响起,端坐大帐中的周柏睁开眼睛,两侧一众军官齐刷刷起身。
感受到将校们的注视目光,周柏毫不啰嗦,直接下达出兵命令。
传令兵四散奔走,整个白天都未响起的战鼓声,激昂而又热血。
将计划早已拟定,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养精蓄锐已久的军士们轰然而动,披甲拿刀,在领军将校的呼喝声中有序列阵。
说实话,之前他们看似悠闲乘凉,其实很是煎熬,因为他们前方的同袍正浴血奋战。
“猛子,快,都督命令扛旗向前!”中军大帐的一个亲卫,急匆匆跑到一众护旗兵前,指着一個面向粗犷憨厚的八尺大汉道。
牛猛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得旁边同伴提醒,才不敢相信地问道:“都督亲自点我的名?”
不怪他不相信,中军帅旗即为大纛,它的重要性哪怕小兵都明白。
大纛立,则军心汇聚,稳如泰山;大纛倒,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在之前扛纛人都是护旗老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他牛猛入伍不过三月,何德何能。
好在大帐亲卫给了他解释:“都督听说你猛子不怕死,跑得快,所以选中你。”
“今天,你一定要跟上都督的身后,保证大纛永远冲锋在前!”
牛猛连连点头,都督选中他牛猛,就是无上光荣!
酷暑的热气渐渐散去,凉风已起,旌旗猎猎。
黄昏的日落之光,映照出无数瑞南军卒的惊恐和不解。
在他们身后,那阻挡他们整整一天的营门,居然打开了?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原野,营寨内雄浑的喊杀声震动战场。
周柏和一众先天将校驾马冲出,身后是赤黄色的鱼龙大纛迎风招展,再之后则是三千如狼似虎的中军府兵。
滚滚热浪再度袭来,不过这次不再是来自太阳,而是安北府军澎湃的气血之力。
天边的落日余辉彻底消散,抬头看向西方,一道明亮的白线被夜幕吞噬,这是白天和黑夜进行了一次交替。
瑞南城外陷入黑暗,府军穿着玄甲越发融入环境,他们衔尾追杀,宛若之前刚从冥土跑出来的恶鬼,杀人如麻。
“兄弟们别跑了,他们人数不多,反攻啊!”
“结阵!结阵!”
“三营向我靠拢!”
有瑞南军的各级军官反应过来,其实冲出大营的安北军应该不多,他们试图呼唤手下兵马抵抗。
然而周柏和冲在最前面的武将,就是盯着这些反抗的军官,盯着正在聚集成阵的小团体冲杀。
蹑景晋升为蜕凡级蛟马后,速度更快,冲击更强,此时在战场上载着周柏横冲直撞,根本没有敌手。
它本来就赤红似火炭,现在奔跑起来气血上涌,更是浑身散发着火红光芒,在漆黑的战场上格外显眼。
哪里的反抗激烈,哪里就有一团暴躁的烈火将其冲散、碾碎。
不出片刻,死在蹑景马蹄下的瑞南军官就不下二十余,他们身上的铁甲脆如纸板。
周柏也是第一次骑着蜕变后的蹑景作战,几番冲刺下来,让他感觉在驾驶重型坦克肆无忌惮。
不过周柏爽是爽了,跟在后面的牛猛却是叫苦不迭,玩命冲锋。
既要扛着鱼龙大纛冲在前面,还要保证自身安全,不能让敌军杀了他劫旗。
好在其他护旗兵不是吃素的,被一个新人抢了风头后,他们拼了命也要跟上牛猛的速度,护卫在大纛左右。
而且令牛猛感到奇怪的是,每每险象环生,被停下反击的瑞南军包围,他最后都能逢凶化吉。
就仿佛全军之望汇聚的大纛,庇佑着扛纛人。
周柏这时刚刚冲垮一个上百人的小团体,用眼角余光回望,只见大纛上空军气汇聚,凝成一尊若隐若现的貔貅。
貔貅,诸天中有名的神话瑞兽之一。
其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龙状,其色亦金亦玉,其肩长有一对羽翼却不可展,且头生一角并后仰。
在天元大陆,历史上很多名将都十分追捧它,因为这是勇猛之士的象征。
此时站在城楼上,对战局变化本就惊慌的严洛,突兀又看到战场上空的貔貅虚影,更是惊愕失色。
作为曾经的同进士,严洛的学识是在亿万万凡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看到貔貅他虚形,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军气凝形,而成神兽貔貅?!
这不是只有远古和上古时期,才会出现的场景?
那时的天元大陆万国鼎立,祖龙龙气分流太多,天庭不干预的情况下,须得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个中央王朝。
也因此,各国之间的战争是常态,军队的武力就是一个国家存亡的基础,士卒素质、操练、军阵、甲械装备等等各种因素加起来,会形成每支军队不同的特质。
而这种特质,往往就会通过军气凝形表现出来,不错,在那个时代,军气凝形的意象是能肉眼可见的。
有刀剑斧钺等杀伐利器之形,也有虎豹豺狼等凶残猛兽之形,还有如大树、大山、城池等特殊形态。
这些意象的形态,都是和军队内外的特质有关,通常来说,一支擅长攻击的军队就不会凝形出盾牌,一支擅长防御的军队也不会凝形出虎头刀。
凝聚出什么军气意象,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支军队的战力,因为军气意象是具有影响战局能力的。
很多老将在交战时,可以凭借军气意象的状态,便能判断己方是优是劣。
严洛的脑海中,很快就想起关于军气凝形的秘闻记载,上古时代和现在有什么差别?
军队会弱些吗?还是是说古人比今人强?
不,仅仅是灵气环境不同,严洛心念转动,想到了安北军的脱胎换骨,就是因为现在的灵气环境,足以支撑武道上的快速提升。
这一下,还真给他找到了关键原因。
不过找到原因,并不能解决现在瑞南军面临的困境,反而在越来越多的瑞南军卒,发现军气凝形的貔貅后,更加惊恐丧失斗志。
没看到这不认识的“怪物”,只对瑞南军发威,一声无声嘶吼直传心灵,击破某些勇士的底线。
只是可惜,就算后续连白日守大营的两千疲敝之军,都加入追击战,能凝聚军气的兵力也就五千人。
这导致貔貅的第一次亮相,并未展现太过惊人的威力,仅仅是镇住战场大势。
明明不到十里就是安全的瑞南城,但对于只顾着逃跑的大部分瑞南军卒来说,这十里太远了。
城门处人山人海,自相残杀者数不胜数,能真正逃入城内的人少之又少。
很多军卒看到无法回城,只能朝其他方向突围,到处都是逃兵。
局势眼看就不可逆转,这个时候,瑞南城内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严洛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副将,率三千牙兵出城稳定局势,起码要为主力大军后撤入城争取时间。
这三千牙兵是他起家根基,一直不敢轻易动用,也是节度府最后的底牌。
不过,底牌就是底牌,这支精锐牙兵一边杀,一边维持秩序,很快形成一道坚固的壁垒。
“自两边绕行,可往其它三门入城,凡是敢正面冲击的溃兵,杀无赦!”
没用多久,杀了几百名溃兵后,崩溃的大势居然真就让这三千牙兵稳住了。
依然是奔逃,但是很显然有序奔逃和无序奔逃,造成的损伤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才杀了多少,两千,三千?
周柏很是不满,若让剩下的人都逃入城内,那攻下瑞南城真得拖一段时间了,严洛不会再有出城野战的胆子。
突然,西南方一道森冷的枪芒闪过,横斩十数瑞南军卒的阻拦。
周柏嘴角浮现微笑,是高虎回来了,两千伏魔接到道讯传令,立马千里奔袭而归。
肉眼可见,原本很是虚幻的貔貅之形,凝实三分,神兽的威严也算是得以展露三分。
白马银枪,所指之处莫可挡者,两千伏魔跟在高虎身后,犹如一杆杀戮星芒汇聚的枪头,狠狠刺入三千牙兵组成的壁垒之上。
轰!
洪水决堤,所谓的坚固壁垒,顷刻之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伏魔军的及时回援,算是彻底敲定整个战场的大势,再也没有敢于停下阻挡的军卒。
周柏也是暂时停下冲刺,一是等鱼龙大纛跟上来,第二就是立即给外围游弋的娄晋鹏下命令。
其它不说,那一百银蛟骑可不能跑了,这一百匹蛟马,可不是周柏手中的残次品,全都没有阉割。
如今北安郡的马场中,少有的几匹母蛟马,都怀了蹑景的种,可这家伙还是不满意。
也不能说它贪心,龙种本性如此,更关键是周柏答应的事还没做到。
蹑景晋升二境,灵智大涨,可以和周柏心念沟通。
谁料这家伙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这个主人要蛟龙老婆,嗯,还提了要求,得小白蛟。
接下来的战事,已然没了变数,最多就是看安北军到底能取得多大战果。
下半夜,瑞南城外尸山血海,场景极其惨烈。
尽管明月高挂,但月光却不能温暖这场一边倒的屠杀战争,在荒野上,满地都是无法辨认的尸体和混杂在一起的血液。
黑暗中只听到不时响起的呻吟声,还有不断呼喊的求救声,安北军士卒正是循着这些声音去救援。
显然,战争已经结束,剩下的只是打扫战场,清理战果。
后方中军大营,数量庞大的俘虏彼此依偎,他们哀忍受夜寒和疲惫,月光照耀下,脸庞都变得惨白而呆滞。
只有那不时转动的眼珠,证明他们还活着,大部分人眼神中充满恐惧,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他们没有抵抗,庆幸不是外面不值一提的尸体。
周柏站在临时高台上,目力极佳的他,发现严洛已经走下城头。
“没成么。”
低声喃语之后,玄衣卫指挥使姚平匆匆出现,但却静默无声,只是跪在一边作请罪状。
周柏瞥了他一眼,见其一身脏乱,气息紊乱,嘴角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去。
“说说看,谁能使堂堂玄衣卫指挥使,这么狼狈。”
姚平双目通红,十分沉重道:“属下无能,夺城计划失败,潜伏的玄衣卫暗子,全部失联,就连两位道士团的兄弟也没消息。”
“联络点暴露,还是有人背叛?”周柏眉头微皱道。
“应当是节度府道士团联合行动,属下怀疑有大修出手,那股威势和无定真人很像。”姚平不假思索,说出自己的判断。
死这么多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周柏双目灵光闪烁,看着瑞南城方向道:“玄雾真人这老家伙,居然肯这般卖力,他这等人物为何要逆势而为,严洛可不是潜龙。”
“罢,无论如何,杀我这么多人,就没有他的活路!”
……
不多时,朝阳升起,熹微晨光照拂在周字大纛之上,鱼龙纹熠熠生辉。
而在旗下,牛猛靠着旗杆正睡得香甜,所有路过的人都不敢惊扰了这位猛士。
一夜过后,瑞南郡其实已经定下归属。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组建水师,瑞南孤城
事后统计,七月二十二日整个白天,安北军伤亡一千余人,瑞南军伤亡三千三百余人,战损比几乎是一比三。
若真是这样兑子,周柏还真难以接受这样的损失,为了速战速决,他这次带出来的可都是老兵。
当天黄昏之前,严洛也是这般想的,绝境之下兑子便兑子。
如果真能一战围杀周柏,那就算付出三万人的代价也值。
因为这是乱世割据势力的通病,不管你占据多大的地盘,整个体制的盛衰兴废都寄予你一人之身。
割据一方的雄主身死,则基业必然不稳,四分五裂是常有之事。
更何况,据严洛所知,周柏并未娶妻生子,如周柏死,那可以预见的是安北都督府必然崩盘。
到时趁势反攻北安,三万人的代价,可能就不是换一万安北军和一個周柏,而是换来一个富饶繁盛的北安郡。
其实这个问题周柏也想过,如果他死谁能接他的班,答案是没有。
无论是陈忠邦、周远,亦或是周族内部出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如此声望和能力。
娶妻生子是周柏必须要做的,不过他的考虑是安抚人心,而不是顾虑基业无人继承。
坐拥两世记忆和智慧,再加上气运天书的辅助都无法创业定基,难不成指望一个幼儿被人扶着成事?
严洛的兑子战术想法很好,可安北军鏖战不休,不准瑞南军鸣金收兵时,他感觉大难临头。
如其所料,一夜过去,瑞南军伤亡近万人,投降被俘近万人,逃逸他处不计其数,真正撤退至城内的不足五千人。
甚至说昨晚那都不叫交战,而是一边倒的屠杀,几千人追着三万人跑,不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就是死。
在白日酷暑环境下进攻,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只是一方面,更关键是军心崩溃,所有瑞南兵已经被吓破胆。
这就是大势席卷下,个人努力的微不足道。
现在瑞南城人心动摇,所有兵马搜罗加起来不足两万,还能勉强维持秩序,已经是严洛经营此城日久带来的回报。
当然,玄雾真人这个大高手现身坐镇,以及节度府道士团的频频出手,也是让城内一些有心人不敢轻举妄动。
靠着城外安北军带来的巨大压力,严洛勉强聚合上下力量,让城墙防守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他指着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告诉士卒们这就是守不住城的下场,然后又时常亲临前线,对手下嘘寒问暖,犒劳封赏。
一时间,低沉到谷底的士气真就回升不少,毕竟在这个时代,地域观念真的很强。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边州太过庞大的地域面积,让瑞南郡和北安郡事实上形同两国。
这也是严洛能鼓动士卒,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勉力守城的原因。
安北都督府的檄文写得再好,口号喊得再响亮,他们也是入侵者,最多比青墟那种“外乡人”好些。
如果这时周柏真接着下令攻击,指不定让守军鼓起哀兵之勇,同仇敌忾誓死守城。
但周柏观瑞南城气运耗尽柴薪,触底反弹,凝聚兵戈碰撞之象,他偏偏就不急了。
丧失大半军队,没有战心的瑞南城,他随时可取。
于是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安北军除开整修营寨,就是斗将挑衅,行压制士气之事。
整整两队一百名银蛟军只有小半回城,六十多名银蛟骑兵未能突围,转头这些蛟马就编入敌军骑兵,让他们在城外耀武扬威,这让严洛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还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周柏当着满城守军和严洛的面整编操练降兵。
完成力量、速度、服从性等测试,可编入新兵营进行接下来的整训。
没有通过测试者,那就是淘汰,立即发放干粮盘缠遣其回乡。
家里的麦田熟透了,正需要青壮劳力去抢夏收。
城头上的守军都看傻眼了,真有这么好?但发出的粮食和白花花的银子做不了假,只能说安北军就是财大气粗。
通过测试,真的当上安北军,又该是什么待遇?
这不,对面仿佛听到了守军士卒的心声,接着又开始给新编军登记造册、发钱。
仅仅是新兵便有五两白银安家费,一个月俸禄为二两白银,绢帛粮米回头再补。
另外,许多粗嗓门的安北军士卒,直接喊出从军授田,立功授田等口号。
一日三餐饭,顿顿都有实打实的白饭或者馒头,中午还有飘香四溢的肉汤。
种种待遇,直接让城头守军目瞪口呆,更别说后续安北军参谋写好文稿后,再宣传的种种政策。
如免除各种苛捐杂税,服徭役必须发放工钱,保证粮田产量翻倍等等,各种美好蓝图日夜宣传。
即使严洛一再强调这是假的,可架不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再说真要是假的,北安的实力怎么比他们瑞南强这么多。
时间一天天流逝,渐渐地城内城外都习惯了这种“和平”对峙,安北军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开挖河渠,把护城河的水引入各处陂塘、水库。
很多守卒都在想,投降了其实也挺不错,明摆着打不过。
在乱世,瑞南人需要一个强大的领袖和体制,保护他们的安全,起码能吃口饱饭。
自从娄晋鹏领着两千骑进行封锁作业开始,外面就再没有一粒米进城,局势至此,节度府已经下令缩减用度。
除开大规模交战,其余时间都只能吃一顿干的两顿稀的,城内百姓更是定额放粮,只能一天吃一碗稀饭续命。
更为讽刺的是,要不是一战折损两万多军卒,恐怕现在已经不会对平民放粮。
严洛和一众节度府文武,成天枯坐,根本没有破局之法。
而且在之后几天,看见周边居民,就敢跑到安北军眼皮子底下收割麦田后,越发绝望。
因为这代表,周柏已经在渐渐收服瑞南人心,安北军用事实证明,他们不是暴虐之辈,而是来行王道教化的。
最后严洛只能偶尔期待一下奇迹,因为在玄雾真人几次协助下,还是有不少信使成功突围。
往一些豪强地方势力的信不说,只是顺路而为,得失不影响大局。
只有另外三路才是关键,一路往瑞南南部三县及宁江边而去,一路往定西寻求吕定的援助,还有一路往定州城,寻求总督雷浩渺的帮助。
信中他言辞恳切,讲结盟“称臣”,讲周柏的野心,安北军的强大,讲唇亡齿寒之理……
说实话,严洛觉得是有一些希望等来援兵的,毕竟对于三县掌权者来说,只有他能给这么多的自主权。
而对于定州另外两大枭雄,吕定和雷浩渺来说,也都不可能愿意看着周柏崛起。
然而,后续北安郡逐渐派过来的守备军及民兵,渐渐粉碎这种希望。
这些兵马虽说不如府军精锐,却也不弱于普通衙兵,关键是数量多。
根据观察,进驻大营的就有一万,派到各县、关卡、军镇的可能会更多。
严洛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边郡的战争潜力怎么如此之大,安北都督府的又是哪弄来的巨额钱粮养兵买马。
随后七月二十九日,南边传来的消息,更是直接击溃瑞南城内,所有势力的最后希望和信心。
瑞南郡南部三县,已经全部沦陷,并且由周远指挥的两万府军主力完全掌控。
八月一日,在宁江瑞南段所有渡口被安北军占据的情况下,操船校尉李宝,决定率大小战船一百余、水兵两千余人,向安北都督周柏请降。
这代表严洛的水路袭扰之计也宣告失败,他对李宝有提携之恩,故而他认为李宝是忠诚的。
可严洛却不想想,李宝如何能执行他的计划,渡口全部失陷,陆上完全断绝补给,水师士卒活下去都是问题。
关键是他们擅长水战,却不擅长陆战,可以登陆作战的士卒不过数百,根本影响不了岸上大局。
最终在所有县城失陷,以及部下一致要求下,李宝只能投降。
他们的妻儿老小可都还在岸上,真顽抗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周大都督,是雄主、仁主,却从不是个“善人”。
对于李宝的投降,周柏当然是热烈欢迎,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有投降仪式,并且设在瑞南城外。
两千余水师士卒全部上岸,在李宝的带领下,于瑞南城外接受了周柏的校阅。
虽然水兵按照陆军操练校阅,有些不伦不类,但周柏打击瑞南城的目的是完全达到的。
当校阅后,周柏宣布组建水师,全部收编两千余水兵时,瑞南城头鸦雀无声,饿得有些手脚无力的守卒全都眼放精芒。
看到这一情形,严洛急火攻心,险些下令把这些守卒全部杀了。
此时瑞南城上空的气运,越发稀薄,并且是灰白居多,那极淡的红色仅仅缭绕在城中心。
每一次自安北军大营方向袭去的黑气,都要把红色气运进一步消磨,使其动摇无依。
深夜,这次没有玄衣卫串联,而是几大家族自主掀起叛乱。
他们四处纵火,吸引守军注意,千余家丁则是直接冲到北城,试图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北城守军有个轮值军头,是城内郡望王家出身,所以其实把握还比较大。
但万万没想到,玄雾真人提前通知了严洛,在饱饭供养的衙军镇压下,叛乱被平。
这一夜又是血流成河,包括王家在内数个家族被全部抄灭,地痞流氓及帮派分子迎来无情打击。
可严洛终究是高估自己的权威,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杀戮只能维持表面上的稳定。
领头的郡望家族没了,还有县豪、文官势力,就连军中的气氛也变得不对劲,谁也不想有一把发疯的屠刀,随时架在他们脖子上。
军营中,道官们可不敢随意进去,就连阴神圆满的玄雾真人也要顾忌。
在这二十几万人聚集的城内,之前几次大规模神识搜查,已经是顶着节度府的法网镇压而行。
现在玄雾真人稍有异动,都会被限制得难受,他不是道官团成员,甚至不是供奉,严洛的一些特许权限无法生效。
严洛对内清洗,当然会影响城防,这种时候周柏也不会再观望。
拖下去固然能行,但天时就这么白白流逝了。
定西传来消息,吕定已经完全掌控平河、兴运二郡,境内青墟兵舰的影响被扫清。
现在正以和周柏类似的安民驱外之名义,对永泉郡发动攻势,并且进展非常顺利,已经在永泉郡站稳脚跟。
南边的雷浩渺,倾尽资源支持道士团和两位阳神真君,现在针对两艘将舰的清除行动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一艘将舰基地被推平,自四序列舰长以下全部战死,这是定州郡激奋的民情所致,这些外乡人造成破坏和杀戮实在太大。
足足有十余万人成为念奴,逼迫州兵只能屠杀乡亲,此仇不共戴天。
另外一艘将舰同样岌岌可危,在没有资源补给的情况下,很难再维系下去。
整体而言,天庭关门打狗战略是成功的,除开许州出了岔子,大部分地区都是如定州这样能够平定。
定州对抗青墟入侵的战争将要结束,北境和其他大域也是如此。
内侍太监王休,送出消息,说朝廷正在拟写分封旨意,如果周柏有意建立封国,请抓紧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他王休能帮上忙,只要你肯花钱。
周柏当然不会做大旭的屏藩,不过他还是追加了投资,只有两个要求。
一是希望提前知道准备的分封名单,二是尽量拦截和他有关的消息,比如兼并瑞南郡这种小事,就不要让上面知道。
瑞南城已是孤城一座,内里暗潮汹涌,外面安北军也是不留余力发动攻势。
护城河的河水,这段时间被全部引走,大旱之年可不能浪费。
首先是一直没有动用的配重投石机,显现狰狞,超过三十架轮流轰击,片刻不停。
如雷激发,声震天地。
砲石所击之处,无不摧陷。
城楼第一时间成为废墟,大量血肉模糊的士卒被抬下城池,满城哀嚎。
瑞南人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只以为是周柏唤来雷神相助,本就濒临崩溃的秩序彻底终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主瑞南,严洛臣服
初时在节度府亲卫的督战下,城墙上还能轮换一些士卒守城,可随着时间推移,安北军投石机抛射越来越准,守城士卒伤亡渐渐加大。
其实光论伤亡人数来说,并不算多么重大,关键是面对砲石的心理压力。
上去守城还活下来的人,谁没经历过同伴被砸穿脑袋的场景,谁又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当攻城云梯搭在城头,第一队安北军开始试探性攻城时,惊讶的发现反击力度并不是很激烈,一度有精锐冲上城头。
要不是节度府亲卫及时补上,可能这第一波攻势就能拿下瑞南城。
严洛对内的高压政策,与安北军这么多天的宣传形成鲜明对比,大部分瑞南守卒的心态发生转变。
没人愿意继续守城,投降能活,还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安北军在城外新建的大粮仓,就是给瑞南城准备,人家周大都督都说了,他以人格担保辖下子民不饿肚子。
没人再愿意守城,就算被督战队逼着也是敷衍了事般守守,好几次安北军的简单攻势,都要督战队亲自上阵。
一天下来,督战队阵亡人数超过千余,严洛一看这样不行,准备对军中的各级军官进行调整,全部安插信得过的自己人。
可在如今局势及及可危的情况下,节度府就是一个筛子,面上再忠心的人可能私下也在找退路。
这不,调整的消息不出意外泄露,在各军营引起轩然大波。
军头们先发制人,倒也不是直接叛乱,而是开始自发结营自守。
对节度府的军令视若无睹,督战队敢过来就打出去,反正别想让他们再卖命守城。
他们不想和严洛内战,只想活下去,你节度府守得住就守,守不住他们就等安北军接收。
短短一天,风云突变,全城最后两万军卒,真正还归属严洛实控的不足五千,其中信得过的不足两千。
四城城头的守卒零零散散都站不满,再坚固高大的城墙,在没人防守的情况下,也只是摆设。
众叛亲离,大势已去,可以说这个时候严洛再没有任何翻盘机会。
瑞南城上空,法网崩溃,最后一部分澹红体制之气,如流沙般逝去。
节度府甲兵林立,肃杀军气强行压住衰败死意。
自消息泄露之后,那些幕僚臣子就没人再敢来节度府,现在居然只剩严洛一人独坐大堂。
他望着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亲卫,稍感欣慰,现在这个时候,只有他们还愿意效死。
那些文武大臣,道官供奉,花了他多少钱粮和资源,到最后不如一群屠狗之辈。
当然,扎根此地多年能收获这些忠勇义士,他心满意足。
南城方向传来悠长的号角声,严洛明白,这是安北军在发起正式总攻。
守不住,城头上都没人了,当然守不住。
“事已至此,大帅还要以一座府邸死守?”后堂,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悠然走出。
严洛都不用转头,就知道肯定是玄雾真人,他苦涩道:“修道之人踏足白虎节堂,高楼已塌。”
“不才,老道好歹苦修两百多载,节度府现在的情况自是压不住我。”玄雾真人捋着白须,颇为好奇地打量衙堂布置。
严洛的感慨是有道理的,此等藩镇重地,军煞气运压制最盛,一般的修士不可能得见全貌。
“真人来讨要五色金?可您并未完成约定。”严洛此时气运低迷,对玄雾真人并无威胁,但他依然保持着姿态,似笑非笑问道。
玄雾真人不以为意:“人道纷争,主要还是大帅自己解决,老道能做的都做了,莫非您不承认?”
这段时间,他为了得到五色金,可是担了不少因果。
严洛不想纠缠,直接了当开口道:“帮我刺杀周柏,五色金立马双手奉上!”
玄雾真人默默摇头:“安北军士气正旺,此人又坐镇军中,左右皆是奋勇精锐,如何能杀?”
“那请您施展大威力道法,逼退攻城的安北军。”严洛继续道。
玄雾真人似是没有察觉到严洛的故意刁难,面无表情解释:“不提我面对安北军法力会被压制几成,光是强行逆转大势的气运反噬,就不会是一般伤势,如此又哪能保持状态突破阳神。”
见严洛还想说什么,玄雾真人摆摆手,提出了一个让他万分错愕的提议:“你人道争霸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不如随老夫重新学道,以你对道家经学的掌握,在现在的灵气环境下重新入道易如反掌。”
严洛听到玄雾真人的话,是真的愣了片刻,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这个可能性。
在此之前,他其实不光是在刁难,同时也是寻找一线生机。
衙堂寂静许久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是他方才进行了一个久违的小周天行气。
严洛叹息道:“本帅已过不惑之年,被红尘及体制气运浸淫日久,心灵蒙尘。”
“真走道途,又能走到哪一步,入道或是蜕凡?怕是阴神无望吧。”
见鱼饵上钩,玄雾真人立马正色道:“老夫嫡系弟子死绝,一身道统没有传承,若你愿意,可为关门弟子。”
“老夫若侥幸突破阳神,必扶你入阴神境,享三百年之寿,不比做那阴间福地之主要好得多?”
玄雾真人的话语,似是带着靡靡蛊惑之音,让气运衰败至极的严洛陷入幻想。
事已至此,肯定无法建立国业,从而走那福地阴灵之路。
那走修道延寿之路,似乎也不枉来此人间一行?
当下,严洛就有些浑噩般按下座椅旁的一个开关,暗盒自然弹出,里面赫然是一小块显着五色的金属。
玄雾真人万万没想到,他搜寻已久的五色金,居然被藏在节度衙堂。
也对,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如此自然遮蔽神识探查。
“好徒儿,快把五色金拿来当做拜师礼。”以玄雾真人的城府,此时也难掩面上的激动,当即对严洛呼唤道。
他仍旧没有强行抢夺,瑞南城一日不易主,严洛一日便是节度使,这是曾经全郡臣民公认之事。
玄雾真人做任何事,都会避免牵连更多因果气运,更别说去抢人主的东西。
就在严洛拿起五色金,要递过来时,节度府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同时一名名武道高手走街窜巷,用真气蕴音,宣示安民谕令:“安北军入城,旦有趁乱奸淫掳掠者,杀无赦!瑞南百姓暂居家中,不得外出,城内各军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玄雾真人脸色大变,严洛也顿时清醒过来,他们万万没想到安北军破城如此之快,这等于是完全没耽搁直接打到了节度府。
“快,五色金给我,师父带你冲出去。”
老道急切的话语,反而让严洛冷笑不已:“真人若真愿收我为徒,请以心魔立誓。”
玄雾真人伸出的枯藁手掌一怔,眼眸陡然一缩,居然没有接话。
严洛死死抓住五色金,继续质问道:“您是否忘记,我等三甲进士曾经也是有过长生之望啊,高境修士最怕的便是道心蒙尘,真人收我这藩镇之主为徒,不怕牵扯自身气运?”
玄雾真人脸色暗沉,确如严洛所料,他从未想过招收一个与凡尘牵扯如此之重的弟子,这样对他突破没有半分益处。
此时外面战火越发逼近,指不定安北军的道士团已经包围过来,若是被发现五色金存在,他怕是难以杀出这里。
“难不成你还打算投降?自古为君投降,可没有一个好下场。你把五色金给我,我保你严家族人三世无忧。”玄雾真人见无法巧取五色金,只能开出自己的条件。
说到族人,这就是严洛的软肋了,也是他为什么非得走割据建国之路的原因。
因为只有割据建国,才能聚拢国运供养家族,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家族家格到世家。
世人皆知,乡族即可供奉祖灵,此后县豪、郡望也只有祖灵的数量差距,并未质变。
真正到了世家,才是另一个层次,三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究其根本就是家格提升至世家,会在阴间冥土形成福地,家族有功之人死后尽皆可入。
福地时刻运转产生的阴福,能对滋长阳间世家的气运,保其长盛不衰。
按理说龙庭应该能庇佑阳世王朝更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龙庭对王朝的反哺,比福地对世家反哺要少的多。
曾经历史上盛极一时的王朝所成龙庭,在王朝覆灭后,往往在冥土也会很快销声匿迹。
不过这里面的大隐密,不是一般人可以知晓,哪怕是周柏也没有查到过蛛丝马迹。
所以任凭王朝高高在上,很多豪雄于乱世奋斗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建立一方基业,推动家族升格为世家。
称皇称帝,顺其自然吧。
严洛出身寒微,家族就比曾经的乡族周家强上一线,但他却能逆势聚拢大运,考取三甲同进士。
除开他自身资质和机缘不凡,与家族在他前期的倾力供养关系很大,起码为他打下了能够去游学获取资源和气运的基础。
严洛至今记得,当初考取秀才,要为士籍一搏时,家族上下一致决议,举家族甲子之运资助于他。
正是如此,他方才立誓,一定要回报家族。
即使没有潜龙命格,严洛也要割据建国,在他有限的凡人寿命中,把家族从县豪边缘拔擢至世家。
这是乱世中,家族越级升格的最快办法,除此之外,就只有准确找到真龙投效……
“君?我可还不是君,他周柏若是真龙,就当有容我之量!”
此时,瑞南城上空一条赤黄色的鱼龙遨游腾飞,大肆吞吃着散落的瑞南节度之气。
它一双威严无形的龙眸,恰好看见下方严洛的犹疑不定,当即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磅礴的潜龙大运勐然冲向严洛。
受此大运冲击,严洛身侧的黑灰之气消散大半,傲立的本命似有弯腰折服之举。
龙吟响起,他勐然间想到另外一个快速建立世家的方法,投效真龙,得真龙扶持,严家成为世家轻而易举。
作为北安郡的邻居,谁能比他更清楚周柏的逆天,此人和他一样出身边州,难不成就做不成真龙?!
严洛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玄雾真人,当即把身前的节度大印抛出,大喝道:“今有道人冒犯衙堂重地,镇!”
他根本不看效果如何,头也不回地冲出衙堂,以如今之地位,当面忤逆一位真人,只怕性命难保!
玄雾真人见此,哪还不明白虚与委蛇半天,结果还是让严洛改变了主意。
任凭他涵养如何之高,这时也是怒火中烧,既然如此,那因果担了也就担了,大不了无望五境。
面对着抛来镇压他的节度大印,玄雾真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早三天他都要顾及一番,可惜现在城池已破。
大印裹挟着节度威压,兼容此地军煞之运,形成白虎虚影。
照理说对修士的镇压之力非常明显,但此一时彼一时,玄雾真人作为阴神圆满,只是随意一击便打碎白虎。
冥冥中一声哀嚎,节度大印爆开裂缝,跌落一边再无显圣迹象。
“离开体制之力,你以为你还是一镇大帅?!”玄雾真人狰狞的怒喝,然后一个闪身出现在严洛背后,无匹法力对准其要害打出。
死亡阴影笼罩,严洛福至心灵,想起那声只有他听到的龙吟,当即仰天大喝道:“都督救我!下臣愿献上五色金!”
玄雾真人打出的法力越发汹涌,周柏不说不在,就算他在,又如何能从他堂堂阴神境圆满的大修手中救人。
然而下一刹,周柏偏偏就出现打了他的脸,必杀一击被轻易化解,灵虚境的威压将其震在原地。
“怎么可能?!”
严洛和玄雾真人都有些不敢置信,他成就天人入道才多久,难道北安郡的将舰,是这位自己解决的?
不过严洛反应很快,当即跪下,毫不耽搁奉上五色金。
而玄雾真人见周柏真的去拿,立时暴起反抗,他不信此人真是阳神或者魂境大修!
“吾率军入主瑞南,何敢犯我?镇!”周柏似口含天宪,大运军气滚滚而来。
这可不是严洛的花架子,玄雾真人的法力修为瞬间被压制五成,并且还不等他反应,那股熟悉的威势再度入侵他的灵台。
嗤!
直灭其阴神!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白沙灵变,封国序起
外界都以为周柏是得到了某个隐派的直接扶持,这才有足够的超凡力量,保证治下平安渡过几次青墟界入侵。
可现在严洛却是真真切切见识到,这位是何等逆天,自中进士起满打满算不足两年吧?
他甚至没看到周柏有什么动作,之前威震瑞南两百余年的玄雾真人,就已经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严洛最多能看懂一个以运削法,人主之威的实际运用,其余灵魂层面的斗法一概不知。
说好阴神境后不易身死,阴神出窍立遁出游呢?
捏死一位大真人如同捏死小鸡,那捏死他可能更轻松吧。
严洛望着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枯藁尸体,脸色煞白,再无一丝一毫节度使之气度。
说实话他不怕死,但他想要光宗耀祖后再死。
“罪人严洛,乞献五色金,愿为都督建国出一臂之力。”严洛捧着至宝,声音有些发颤。
周柏收走五色金,看了一眼严洛,不咸不澹应道:“嗯,起来吧,先去帮着外面。”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严洛却是听懂,立马起身向外跑去。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向安北都督府投降!”
还在内门外抵抗的忠心亲卫,面面相觑,听令丢掉手中的刀兵。
能不死当然不死的好,再说主家自己都投了,何必作无谓的抵抗。
紧接着,严洛便出现在全城各处要点,亲自劝降,安抚百姓。
不出一日,瑞南城便恢复平静,安民告示张贴至大街小巷。
虽然仍有军卒巡逻,但街道上也开始出现零星人烟,一些胆大的率先去督府开设的放粮点领粮。
人家周大都督,连节度使都没杀,难不成会为难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其实周柏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严洛,之前他是第一时间便随军进城,并且悄无声息潜匿至节度府外。
一个三境圆满的阴神真人,如果他不亲自盯着截杀,跑了必然成为一个祸害。
在察觉严洛和玄雾真人起了内讧时,周柏是坐视旁观的,甚至准备看着玄雾真人杀掉严洛,免得后续处置为难。
没办法,谁叫你城破时才想投降,不死何以震慑后来人。
可谁知严洛这么机敏,不仅猜到他在,更是第一时间献上最大的宝物五色金。
如此便是买下半条命,后续片刻不歇的招抚安民,还有之前其肃清郡望大族的“功绩”,更是彻底打消周柏的杀意。
瑞南城是瑞南节度治所,周柏入主后,再度恢复为曾经的瑞南郡郡府所在,他暂时还不打算南移督府。
严洛最喜欢的夏日办公所在,凉心阁,周柏高坐主位,快速批阅入城后的相应公文,而严洛则是在下首安静等待。
主客易位,严洛当然有些恍忽,但他心知权势已成过眼烟云,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表现得恭谨慎肃。
接下来的谈话很可能决定他的生死,他的命运。
本来他以为周柏还需要办公很久,是故意晾着他,施加下马威。
谁知不足半刻钟,厚厚的一叠公文就已经批阅完毕,同时交由随行秘书办理。
效率未免过于高了,治政能力如此强悍?
严洛有些瞠目结舌,不过他也不敢乱拍马屁,只是整理好心绪,静待问话。
周柏毫不客气,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顽抗王师,致使无辜之辈枉死,你可知罪?”
严洛知道这是强盗逻辑,你打我,我还不能反抗。
但他依旧匍匐跪地,半点不敢辩驳:“知罪,罪人愿意用后半生偿命。”
“哼,说说吧,为何失去外围所有城池,仍旧不投。”周柏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
“下官出身寒微,得家族倾族资助……明悟都督乃真龙之资……”
一番长篇大论,严洛讲明自己的不甘,以及最后不愿随玄雾真人遁走的原因。
理由充分详实,周柏觉得无可指摘,这就是时代的特征,多少人杰受宗族供养而成长,又有多少宗族是因一个人杰而崛起。
接着他又从怀中拿出五色金,青红黄白黑五色轮转,流光溢彩。
区区一两看似没有多重,但却拥有无法放入储物法宝的特性,只能随身携带。
“说实话,这五色金足够买你一条命,但你严大帅不死,很难震慑后来人,你说呢?”周柏在手心把玩着五色金,似笑非笑地看着严洛道。
严洛额头直冒冷汗,强自镇定地回答道:“不杀我,方可彰显都督此次出兵之正义。罪人观您行王霸之道,偶尔布施仁心,亦能吸引一些真正的高士。”
“是杀是留,自然在都督一念之间,但请相信罪人,一定会给您带来更大的价值。”
周柏听完,起身在严洛身后来回踱步,直把他盯得嵴背发凉。
沉默许久后,又拐到他身前:“你是个人才,执政能力和视野广度都是我麾下少有,既然真心投效,那我便不杀你。”
“两个选择,一是给你名义上的官爵俸禄,以备咨政;二是一贬到底,去最艰苦的地方当个乡官。”
严洛若有所思,揖礼问道:“都督的意思,第一个选择是当一辈子富贵闲人,第二个选择是看我自身能力,但有机会重用是吗?”
“不错,你自己想好了。”周柏予以确认。
得到肯定的答复,严洛不假思索道:“下官选第二个。”
周柏微微颔首,似是没有半点意外:“最近先留在郡府,帮着抚民,等调令下来就去白沙洲。”
“白沙镇镇守褚凯不通民政,你去做他副手,为从九品典史。”
白沙镇不知道,白沙洲严洛还是知道一点。
这个地方是一处苦寒“奇地”,不仅在北安郡有名,他作为瑞南郡郡守时也了解过。
联结北安郡及边城郡,土地贫瘠,表面多有白色盐土,无法种植粮食,人迹罕至……
严洛面露苦笑,这还真是被发配,但他仍旧坚定接受任命,同时斗志昂扬。
目送严洛告辞离去,周柏有些感慨。
此人贵气尽散,遭遇此等大起大落,还是保留青黄本命没有折损,倒颇有几分百折不挠之意。
若他真能干出几分政绩,周柏也会公平对待,将其擢升。
而之所以把这么一个“大才”放到苦寒之地,当然也是和他接下来的动作有关。
褚凯报告,白沙洲在灵气复苏后,环境发生大变,似已脱离恶地风貌。
这也不稀奇,当初周柏就曾怀疑,灵气复苏,此等恶地也可能变成宝地。
于月筠在带人实地勘探后,确认白沙洲已有部分区域的盐碱环境发生改善,大部分地区则是正在朝好的方向转变。
原本的盐性物质下沉,形成盐矿,其蕴藏的灵气丰富,算是灵盐。
周柏休息过的盐湖,面积扩张数十倍,盐度大大降低,可作为饮用、灌既水源。
经过侦查,光是古商道附近,就有大小数十处水源地出现。
这是在当下大旱背景下,少有增加的水源地之一,只能说水汽平衡,把其它地方的水给平衡到沙漠荒地来了。
向西跨过茫茫白土,就是定州西部的边城郡。
所以白沙洲的战略位置,其实极为险要,这是整个定州唯一相连的陆上通道,在其它各郡,都只能通过宁江联结定东和定西。
以前没人在意这条通道,是因为白沙洲太大,沿途都是沙土、盐土,补给澹水和食物太过困难。
偶尔有小队商人不惜成本,推着粮车和水车强行通过倒也无妨,可要想通行大军,那就是难如登天。
现在白沙洲发生良性灵变,不再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那就可以预见其战略地位的提高。
有水有地还有盐矿,实在是北境之天府平原,周柏必然要将其掌控。
后面的扩张方向,极有可能就是白沙洲,拿下这块平原用以军功授田,再继续向西,拿下边城郡!
横跨定东定西,彻底占据定州北部,即可着手称伯建国之事宜。
当然,他还要看看其它势力的兼并发展,特别是吕定及雷浩渺。
真要看地理位置、人口密度、繁荣程度,肯定是继续向南扩张比较好。
龙丰郡虽是经历过上次围剿将舰,及一系列天灾人祸的摧残,但其人口依旧拥有七十余万之多,潜力很大。
要知道北安郡几乎是龙丰郡的两倍大,也才堪堪突破百万人,更别说资源出产及商业贸易方面的差距。
另外在白沙洲未发生灵变之前,周柏制定的大略,是先统一定东,大力发展水师,再以绝对的军力平推定西。
八月五日,从北安郡调过来的官员全部到位,包括以郡守纪鸿哲为首的郡府班子。
早在吕定起家占据平河郡时,周柏就给当时任平河郡吏曹主事的纪鸿哲写过信,劝他来身边任职,起码不会亏待他。
不过当时吕定看得严,加上安北都督府自立的前景尚不明朗,是以没有急于动身。
直到这次出兵瑞南前,吕定也正率军在外,纪鸿哲终于在玄衣卫的帮助下,带着一家老小脱离平河郡,潜渡宁江成功。
这个来投靠的时机很是巧妙,不是在攻略瑞南成功之后,所以上来就得以被周柏委任一郡民政官,要知道安北都督府一共也就辖两郡。
如此重任,纪鸿哲也是正式向周柏效忠,完全没有地位反转的尴尬。
纪鸿哲就任的同时,瑞南六县三十五名本土官员,皆已完成述职。
他们将被派往,位于北安郡的政务学校学习三个月,在学习期间,六县政务由督府委派的主官或者左贰官处理。
如果三个月学习后,政治审查及学习考核通过,那就可官复原职甚至提拔。
这也是周柏准备踏出北安前,所制定的方面措施之一,降官俘虏如何处理也要有一套规制流程。
不能因为地盘扩张太快,导致实力不增反减。
“据统计,瑞南郡现有人口八十余万,郡县仓储粮食不足十万石,夏收粮食较往年削减三成,目前正在进行入库。共得下品灵石三千二百五十块,金五万两……具体一应数字,还需一段时日校核。”纪鸿哲新官上任,很快就上缴给了周柏一份明细。
除开军队以外,这就是攻下瑞南郡所得的大体收获,赚肯定是大赚特赚。
只是想达到北安郡那种发展程度,还需要时间来执政治理,此时可是连民心都未完全收复。
观新组郡府之气运,尚且连被围城时节度府气运都还不如,零零散散聚拢而来的都只是白气,只有最中心有一圈红气稳定郡城大局。
这就是时间太短,政令尚未通行,百姓尚未认可体制。
不过因为瑞南直面州衙控制的龙丰郡,要尽快扎根,周柏特意下令减免一半的夏收粮食上缴,让百姓手中有足够的粮食撑到秋收。
咳咳,他还没底气直接全免,因为以目前的大势来看,他要马不停蹄地继续扩张。
在两天前,八月三日,第一位自立建国的枭雄已经出现,并且还是北境。
那就便是隔壁梁州的西原郡王赵启,少数自大旭开国起,就一直留在境内的封王。
赵启以大旭无道失德为由,自去西原郡王号,起兵造反。
他以西原郡为起家基业,七日之日便攻取梁州北部另外两郡,所到之处望风而降。
在气运根基足够雄厚的情况下,赵启称梁侯,直接建立北梁国。
接着天下蛟龙并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有藩镇响应建国。
截至八月八日,周柏返回北安郡,短短五天,其它什么一县一乡的草头班子不算,天下有名号的自立国便有十五国,
当然这些潜龙、枭雄的根基没有梁侯厚实,大部分都是以郡朝为基的子爵国和男爵国。
只有荆湖湘州的钟相,以三郡之地建立楚湘伯国,还有突然冒出来的西蜀江元龙,以两郡之地建立的巴南伯国。
鉴于这种情况,哪怕中域青墟之乱尚未平定,许州仍在青墟军的控制下,大旭皇族也要马上抛出封国令。
王休从神京传来消息,最迟八月下旬,入秋之前,朝廷一定会颁布封国令。
到那时,就是真正的万国并立,诸侯争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猎魔远征,西扩边城
周柏拿下瑞南郡的速度之快,极大刺激了雷浩渺,这代表州衙控制的龙丰郡,将要和安北都督府接壤相邻,领土风险大增。
为此,州衙付出一定代价,于八月五日强行剿灭最后一艘,在定州郡顽抗的将舰势力,结果以将舰殉爆告终。
八月六日开始,五万精锐州兵及州道士团五十余人,陆续进驻龙丰郡,各种运输辎重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
很明显,这就是要防着安北军南下。
周柏有些无奈,因为这个时间点,定西的吕定也正在大举进攻永泉郡,那也是少数还属于州衙直接掌控的大郡。
现在雷浩渺抽掉精锐主力防备周柏,那永泉郡肯定就顾不上,最多只能策应协助。
等于说在这位封疆大吏的心中,起于边地的乡下小子周柏,要比累世将相的世家子吕定要更有威胁。
周柏还能说什么,为了不使吕定渔翁得利,他只能改换扩张方向。
两万拥有战场经验的民兵就地转为瑞南守备军,加上两万正在整编的降兵,配合一万府军精锐,总计五万兵马镇守瑞南郡。
五万大军,安北都督府内除开周柏自己,也只有周远够格,能够被完全相信。
所以周柏又加封周远为检校瑞南郡郡尉,令其留镇,负责对抗来自龙丰郡有可能的威胁。
总体还是以防御为主,力保瑞南寸土不失,在合适的时机查探州兵在龙丰郡的各项布置。
因为太监王休的内幕消息,最迟入秋就会颁布封国令,是以周柏八月八日回到北安郡,八月九日就再度誓师出征。
天下气运有限,像他这种准备自立建国的,最好赶在大旭朝廷大封滥封之前,否则很可能导致国运根基不固。
目前来看,定州能称州鼎之重的也就三人,雷浩渺、吕定、周柏。
一步先,步步先,这个道理很适合气运流转之规律。
当第一,必然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起码基本印象,就是你这個国家很强。
不过再多好处,都是比较虚的层面,关键还是来自天庭的消息。
在赵启称梁侯,建立梁国后,赤晴就通过天碟透露,将征召天元大陆所有国度,前往域外位面作战。
她说得比较含糊,大概是天庭、青墟联盟还有一众半位面、位面世界达成了某种协议,以世俗国度为棋子,进行博弈。
棋盘战场就是天元界和青墟界之间的诸多位面,这些位面世界夹杂在两个巨无霸之间,本就没有多少自主权。
现在两个世界都宣布,只要在国度对抗中取得胜利,就能截取相应的气运资粮。
如果不要气运,还能和两个“主办方”协商,换取一定时间内,允许其世界自由发展绝不干涉。
这些世界的高层与世界意志沟通,自然一致同意这个要求,比拼整体实力是蚍蜉撼树,可仅仅比拼俗世国度之间的力量谁怕谁。
青墟不提,自身已经到崩溃边缘,只能不断远征来吸血,这是众所周知。
而天庭可能在近古时代以来,实力得到极大恢复,但对于天元大陆凡间的掌控反倒不如以往。
一个陷入分裂混乱的天元大陆,能有什么强力国度。
天庭诸仙神,求个人超脱,是以长久压制人道发展。
可其它小世界不一定,很多小世界求的是整体跃迁,是世界升格,王朝体制力量永远凌驾于个人之上。
天元大陆的国度,大部分气运都要上供天庭,导致就算是一个统一的中央王朝,放在上古天庭鼎盛时的诸多附庸世界中,也算不上顶级王朝。
可能面对的是青墟界之国,也有可能是面对位面世界的“土著”国度,随机投放。
为此,赤晴告诉周柏这个消息时,都很是沉重,因为连天庭自身都对天元诸国没信心。
但为了养出蛊王,也为了把两界战争的战火隔绝在域外,天庭还是要征召天元大陆的国家参加。
其中包括中央王朝现有领土之外的藩国属国,这也将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如果能在接下来的征召战争中,胜利而归,或许能试试一窥中原。
出征域外,以国家为单位?胜者可以带走气运资粮,怕是不止吧。
赤晴的消息,已经超出周柏的前世推衍范畴,他甚至无法想象,是何等神通、法则的操控,可以实现这种位面征战。
并且他不明白,比拼凡俗国度的实力,明明会占据下风,天庭为何还要促成此次诸天协议。
直到黄帝的使者,以及前不久刚帮过忙的青依,都联系上他,周柏将三方消息结合,才大体弄清楚。
原来是青墟界第三次入侵损失有些大,基本已经定性为失败,青墟人清晰认识到,就算道祖不露面,天元界的实力也是极为顶尖的。
于是青墟联盟高层决定转变思路,不再一味追求激进迅速,而是选择先对天元界外围位面,以及两界之间的其它世界位面动手。
一是掠夺容易掠夺的资源回补,二是将天元界牢牢锁死,再依靠周边诸多位面据点,进行全方面进攻。
丢个半位面,都要新增本土的防卫压力,更何况是与诸多完整世界为敌。
但天庭太久没有出征外域,远征舰队还在组建过程中,是以约定青墟界及利益相关的诸天世界进行“赌战”。
现在协议达成,所以其实天庭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是拖延时间。
天元诸国能多胜些,固然好,可如果不能,也不会影响更大的局面。
一项规模最为宏大的计划,猎魔远征!
重复天元荣光,开辟星海蓝图,反击猎杀来自青墟界的入侵者!
从来只有天元界打其它世界,何曾被人家远征舰队堵在门口打。
当青依透露这个计划时,周柏都差点不敢听下去,这等隐秘,怕不是一般中下层天官能知晓的吧。
为此,他还主动以心魔发誓,绝不外传,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也正是这样,青依才有些后知后觉,嘴巴严实了不少,颇有一种原来这是秘密的觉悟。
周柏因此心里留了个心眼,迷糊?
这位女仙的地位怕是不低,得好好维护关系。
当然,青依还是郑重其事的告诉周柏,如果想要走到最后一步,必须要提前建国获得入场券,并且力争获胜。
至于黄帝使者那边,同样是和青依一样,不知道从哪弄到权限,从天碟联系到了周柏。
不过这位倒是颇为温吞,仅仅是试探周柏,有没有承土德天命的想法。
周柏回话很谨慎,只是不着痕迹的敷衍,说尚未做好决定,便没有了下文。
毕竟真要算,除开周柏的天人身份,安北都督府这个势力可不算什么,两郡之地,不值得人家过分热心。
有上面人提醒,周柏当然要抓紧时间,争取攻下边城郡,再行建国。
否则就只能像西蜀的江元龙,以两郡之地强立伯国,只是人家西蜀人烟之丰远胜定州这等边州,人口基数摆在那,强立也不会留下太多隐患。
而周柏的治下,北安郡人口最多一百一十万,这还是最近吸收了部分外州流民,对各地山民进行入籍所得。
再看瑞南郡只有八十万,还达不到人道气运古制的要求,百万方可设郡。
即使现在大乱之世,这等规制影响不会太大,但要是在人口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建国,可能气运就会出问题。
是以周柏一定要拿下边城郡,弥补人口根基不足。
……
八月九日,安北军誓师西征。
周远虽不在,亦有高虎、娄晋鹏、焦图、许运、燕诚等诸将随行。
其中娄晋鹏和焦图,都能担当指挥大任。
西征军的军队数量,倒是远少于攻打瑞南郡的主力数量,只有府军一万,伏魔军三千,骑兵两千,合计一万五千人。
不过主力部队只有一万五,随军的辅(民)兵却不少,整整一万人。
另外有近两万民夫负责押送辎重,辎重队中还有抽调随行的预备官吏。
积攒家业很难,挥霍起来却是非常轻松。
就如周柏敞开大门求才,可仅仅是填上瑞南郡以及边城郡的空缺,就已经把人才储备消耗干净。
去瑞南郡为官的多是升职,北安乡官变瑞南县官,县官变郡官。
而去边城郡的,细细观察,发现很多官吏任职还不足半年,勉强经过一个考评期。
若再打第四郡,光是消化都是问题,所以周柏又想到建国后的第一件大事,开科取士。
那时可有足够的气运,给予这些科举人才……
仅仅是行军路上的思考,便越发感受到了这次征召机缘的重要性。
只有胜利,夺取足够国运回归,那国家才能快速发展。
八月十日,周柏已经骑着蹑景出现在了白沙镇,这里不过深入白沙洲三百里,但距离下一个边城郡设置的据点沙洲城,却还有两千余里。
就算是练过武的府军精锐,一日正常行军也不过两百里,如果不节省体力强行军最多就是三百里。
如此,正常要十天以上才能到达沙洲城,更何况在沙洲城及边城郡能不能得到补给还是两说。
因为按照之前的战略部署,边城郡是各司衙包括玄衣卫都忽视的地方,只知道那边比苍北郡还穷。
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周柏选择了保险做法,那就是多调派粮车运送补给。
镇门紧闭,守卒怒喝,只好亮明身份。
镇守营副将,还有刚到任几天的典史严洛,急匆匆出城迎接。
“白沙镇镇守营副将贺志武,白沙镇典使严洛,见过都督。迎接来迟,还请都督恕罪。”副将和严洛躬身行礼,他们神色慌乱,很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周柏却没这么小心眼,反而解释道:“蹑景脚程快,主力大军今夜才能到。对了,褚凯何在,前面情况如何?”
贺志武当即上前一步,回报道:“都督,镇守带人去沙洲城了,还没回来,不过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实地探查来看,行军应该是没有问题。”
“主要还是沿着古商道走,最稳妥,也不会迷路。”
“这是绘制的最新白沙洲舆图,上面有新增水源点,我们都喝过,盐度很低,已经可以解渴。”
接过舆图,周柏摊开一看,上面清晰标注了行军路线、水源点、合适扎营地、沙洲城位置等重要信息。
“这图是你画的还是谁画的?应该不是褚凯,这家伙没这么细心。”周柏看了贺志武几眼,好奇问道。
说来还是地盘扩张太快,如白沙镇这种随手布局的地方,他就只记得一个褚凯。
“这舆图是某将跟着镇守查探路线时所画,粗糙之处,让都督见笑。”贺志武非常谦虚,看出周柏的欣赏之意,也不骄不躁。
周柏恍然想起什么:“看你样子是读过书的,还有姓贺,莫不是平苍的乡族贺家出身?”
贺志武这下没法稳住了,万万没想到,周柏还能记得平苍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族。
他神情激动地道:“回都督,某将是贺家长子。读过书,没中秀才,是以弃笔从戎,想跟随都督建功立业!”
观其本命,红色出县之命,欣欣向荣大运汇聚,有突破之机。
来自平苍,读过书,能文能武,做事细致周全。
这大运应该就是指周柏的青睐,不过此子身上的种种特质和背景,确实让他有提拔之心。
根正苗红还有能力的人不用,还能用谁。
心中默默下了决定,周柏又看向严洛:“对于我要你做的事,可有了想法?”
他其实根本没点明是什么事,不过是故意为之,想看看这位前节度的才能,是不是真的想忠心干事。
严洛似知周柏早有此问,立时娓娓道来:“白沙洲经此灵变,有沃土万顷,大有可为,下官认为在此开发,可行屯田策……不出两年,此地可成为定州最大的产粮地。”
“另外,盐土下沉,若能开发盐矿为利,不仅可解决国内百姓之盐用,还可向外售卖,年得百万之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屯牧并行,遗落边城
白沙洲,这种连在一起的平原地带,乃是最合适人类定居的地形。
现在环境良性转变,屯田进行早期集中开发,确实是合理良策。
另外严洛提出开发盐利,也和周柏想到一块。
以前天下混一,宁江通天江,天江通大洋。
在水运畅通的情况下,龙船往来内陆和沿海十分便利,即使是定州也不愁售价便宜的海盐吃。
北安立郡不足百年,政治资源天然不足,朝廷中央无人支持。
是以历代总督、郡守,都没有想着亏耗人力物力,去白沙洲开发产盐地,着实是体制局限。
周柏若能拿下边城郡,一统定州北部,那开发盐矿、井盐、盐池就是顺利成章。
诸国并立的时代,海盐再进入内陆地区,可就不会那么便宜。
治下盐铁专营,尚且只有铁能做到,若能实控产盐地,盐这一块也能实现专营,财税大增。
但是适合需要吃肉的蛟马,最少只能用于餐前甜点,消消食。
相关情报,很慢汇报完毕,一众小将、参谋是时出声,询问更少详细信息,然前再增补之后的庙算之策。
……
同处于有没宁江流过的边郡,北安郡能扛过小涝小旱,损失是小,是因为底子坏,没褚凯着名布局。
当晚,小军汇聚于贺志武休整,而文吏也适时回返。
因为督府在此之后,本就有没投放少多资源。
“文吏,那一年马下功夫可没退步?”褚凯没些突兀地问道。
四月十四日,安北军退驻沙洲城。
很陌生,忽然我明白了,那是我曾经在平苍埋头积累,下上一心开创基业的劲头。
要是是后锋时是时没哨探回报后方消息,很少士卒可能都以为走错了路。
前面还是督府请示褚凯,明确了贺志武的行政级别为乡级之下,县级之上的普通“副县级”,那才增派前续兵马和资源。
那些普特殊通的严洛士卒是知道的是,因为我们,徐雪决定在立国前,对徐雪建的行政等级再次升格。
文吏面是改色,谨肃认真地回道:“若说有没失落之感,这是自欺欺人,但主公至田亩中将你简拔,文吏自当效死以报。”
褚凯眉头一皱,沉声道:“你那广开言路,没什么就说。”
使徐雪建的兵马达到一营七百人,并且还派驻严洛退驻官邸,协助徐雪处理事务。
褚凯小笑,拍在白沙镇的肩膀下赞赏道:“哈哈哈,小善,白沙洲那么小,这便屯牧并行吧。接上来他就和严典史坏坏配合,争取把白沙洲建设成塞下江南。”
是过即使灵气含量着名远超以往,但能没灵性转变的生物仍然是极多数。
徐雪走过贺志武城是近处的一片田地,正坏看见几名严洛带着十几名士卒,在冷火朝天的丈量新田。
蹑景有奈,只能张嘴吃上,谁知味道出乎意料的坏。
或许,我们并是介意头顶下换个国君?
小部分动植物获得一些里形改变,只是受环境影响,本身还是凡物,体内有没丝毫灵气留存。
郡外曾想投靠吕定,希望得到援助,结果被有情着名。
为避免草原游牧民族对北境的持续放血,各边州都拿出了相应的防御措施,修建长城便是最为常见的手段。
“此去,一是奔袭拿上沙洲城,七是遮蔽边城郡里围,是得打草惊蛇!”
一问才知道,我们每天只吃一顿稀饭,别说守城,有饿死都是万幸。
千夫长,那个自你评价对于中原骑将来说,不能说是非常低了,右左开弓,百发百中这都是基本技能。
褚凯眼睛微眯,看向徐雪的头顶,一根赤红本命破开周边袭扰的兵戈煞气,俨然没一骑破军之势。
“慢一年了,他这些老兄弟征战沙场,屡立战功,现在都比他那个四品镇守官的官职要低,没何感想?”褚凯似笑非笑地看着文吏。
路程实在太远,若是是事先是惜代价保障前勤,并且着名标注水源点,哪怕白沙洲还没是是恶地,也难带着小军穿越。
“当初你就知道,您派你镇守此地,必然没深意,起码现在就能作为粮草中转站。”
当然,直到现在,边城郡依旧是定州最穷的郡。
文吏没些是明所以,但出于对褚凯的绝对服从,还是立即捶胸行礼,很是自信道:“末将一直将自己当作骑将,现在自认为是输于草原下的任何一个千夫长。”
文吏是老部上,还是后途有量的骑兵都头,自调任荒芜的贺志武起,一直兢兢业业,毫有怨怼。
半年后,边城郡郡守弃官而去,现在边城郡是几个小家族联合治理,也只没我们才勉弱没粮食和实力,维持最基本的秩序。
环顾徐雪建城之里,一望有际,白土下的浓郁绿意渲染着生命气息。
只是由于通过白沙洲的里人,实在太多,那些徐雪都还有发挥什么作用。
现在那白沙洲新生的牧草,株叶内能留存一丝灵气,便是非常难得,属于没退化潜力的植物种群。
边城郡是被遗忘的角落,朝廷、州衙根本有管那外,几番天灾人祸将其摧残的还没处于崩溃状态。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还是要看接下来的做事表现,白沙洲是个施展才能的好地方。
而即便是那样,沙洲城守军也有一个人愿意脱离,只因前方的特殊百姓更惨。
很慢它就心念沟通,磕磕绊绊告诉褚凯,那是灵草,很适合特别战马。
当连绵的粮车出现在侯冈县城里时,是发一箭,军民便举城而降。
四月十四日,距离边城郡控制的沙洲城仅没一天的路程时,徐雪是负众望,给褚凯带来了坏消息。
坐镇一方,加下官气之蕴养,本命总算是没蜕变趋势么。
在守军士卒的口中,边城郡只降落了一艘兵舰,并且至今还在攻打郡城。
星星之火不能燎原,越是白纸,越困难挥洒笔墨……
褚凯自然能听出言语中的真诚,有没半分虚假。
听完蹑景的鉴定,褚凯知道,那牧草怕是对蛟马也没用,是下坏草料。
“发配”边疆一年前,一跃而为全军多数的低层军将之一,同时震惊徐雪建内里。
沙洲城守军根本有没料到,白沙洲东方会没敌人突袭,以致被一冲而上。
那让很少平时忠厚有闻的中上层军官,再度充满信心,一夜未眠的周柏亦是心绪激动。
我捧着青草,解释道:“回都督,上官那几日在野里勘察,发现灵变前很少地方生长出此种牧草,并且没稀疏生长的趋势。”
当文吏拿着马军虎符走出小帐时,我都没些还有回过神来,怔了片刻,方才红着眼睛跪在帐里磕了八个响头。
听到褚凯想拿上边城郡,一百少名守军是仅有没愤怒,反而全都欢欣鼓舞想要引路。
蹑景屁颠屁颠跑来,还以为主人叫它没坏事,结果一看是让它吃草,当即就是乐意了。
“行军路线,末将已破碎走过一遍,可自领向导之职……沙州城预估只没一营强兵镇守,而且周边有没开发迹象,看来还有没察觉白沙洲的变化……通过沙州城,不是侯冈县……”
在都督手上做事,就是要怕被埋有。
“金、鲜卑等草原之国,野心勃勃,一旦没机会必然南上,是可是防。”
褚凯心中没了一定判断,于是呼唤近处溜达的蛟马:“蹑景,过来。”
那个时代是灵气复苏的时代,整个天元小陆的灵气层次,下了是止一个台阶,有数生命都在为跃迁而努力奋斗。
陪着主力整整四天行军前,徐雪算是深刻体悟到,为何边城郡和北安郡明明陆地相连,却如隔天堑。
白沙镇一愣,再一看周柏正朝着我拱手祝贺,哪外还是明白,我要升职了。
那时徐雪建,听完两人的问答前,似乎想到什么,却没些犹坚定豫是敢说。
“他也是马,矫情什么?鉴定一上,对特殊战马没有没效果。”褚凯没些气笑了,一巴掌拍在马头下,真是山珍海味吃惯了。
望气上,只见白沙洲一片苍茫,原本的荒芜小地下,隐没白气升腾。
“写个条陈递上来,交由督府中枢商讨,然后定下开发规程。”周柏微微颔首,对严洛所言表示认可。
看其未来气象,俨然是比任何一块成熟良田,所能提供的根基气运要多。
此前小军在白沙洲一路西行,并有没出现任何意里,只是漫有边际有没地标的行军路线,颇没些枯燥有味。
徐雪建深吸一口气,答道:“都督英明,据末将所知,北安和瑞南境内都有没小型牧场,白沙洲位于苍山以南,刚坏合适。”
要知道,最结束文吏只是骑兵都头转任的镇守,贺志武守军也只没我本部的一百人。
在褚凯看到那外的守军前,没些明白回报喜讯的传令兵,为什么在我的夸赞上没些尴尬了。
“盐铁房将会和你对接,你作为白沙洲唯一的民政官,要协助做好屯田、开盐的相关事宜。”
褚凯拿过牧草着名端详,堇青色,香草气息,葱绿鲜嫩,没极淡的灵气蕴涵。
一般以徐雪建城为中心的一块区域,还没退行初步开发,升腾的白气就如汩汩水烟有没停歇。
小旭前期,国力衰进,扩张国策更改为防御守成,直到祥兴帝登基那种保守之风,达到巅峰。
鼻孔哼哼直冒滚烫的白气,不是是肯张嘴,坏像吃点牧草着名虐待它。
是过更少也养是起了,边城郡改牧为耕的年头还是远,土地也是够肥沃。
既是忠臣良将,就当没拔擢。
待到子时过前,小帐中方才为之一空,只留文吏和褚凯两人。
那座城对应的不是贺志武,同样起到一个哨卡、中转作用,平时也是有人问津的地方。
徐雪赶走蹑景,回头对白沙镇问道:“伱的意思是在白沙洲建牧场养马?”
实在是拿上沙洲城有没难度,一百少名士卒,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毫有军人的样子。
这边城郡能靠谁,只能硬抗,名义下属于朝廷,实则中央和州衙都是半分是管。
“徐雪听令,现加封他为马军副统制,领一千七百骑为后锋,八更先行出发。”
只因边城郡的饥荒,七十万张嘴实在是有底洞,一旦接收,如果会拖累吕定攻略定西的退度。
边城郡由此更名,在长城修建之后,这外还只是和苍北郡一样的特殊军州,毫有民生发展可言。
“具体影响如何,或许需车马房的专业马夫,鉴别豢养一段时间。”
没那块试验区,倒是意里之喜,不能对其我行政郡县对照印证。
那本是很异常的场景,但褚凯却总感觉我们身下的一股劲儿,比督府现在的官吏还要浓。
“镇守营一百七十匹战马,每匹马都喂养测试过,有没排斥,可作主食。”
白沙镇连忙道了声告罪,缓匆匆跑到是着名的路旁,拔出几颗青草回来。
守军在得知是是金人前,也是非常果断地选择投降,恰坏从那一处大城的表现,让褚凯看到了边城人的态度。
“喏。”严洛躬身应喏,显然明白周柏的意思,并是少说什么。
“北境少平原,若都督想称雄北境,组建更小规模的骑兵乃是必然,后期购买战马可称权宜之计,前面必须没培育饲养战马的牧场。”
直到周柏那位贺志武的第一位入品文官到来,才跟着我结束对白沙洲资源、土地退行登记造册。
徐雪有没睡在城中镇守府,而是居于城里中军小帐,文吏汇报的缘故,半夜时分那外还是灯火通明。
等待主力跟下的时间中,除开徐雪自己骑着蹑景闲逛,也有过少检查那个着名城池的建设工作。
小旭转变为防御国策,是再北扩前,边城郡人口小量流失,如今一郡七县,人口是过七十万。
那才少久,在白沙城下空,居然没了云雾联结之象,而且还源源是断在向远方的中枢督府提供气运支持。
边城郡,因北方边界,修建没绵延数百外的城墙而得名。
在我眼中,能跳出自身局限,保持更开阔视野的才能,着名小才潜质的必备要素。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伪善还是纯人,关南门
侯冈县县令,宁卓,根本无法反抗汹涌的民意,只能被迫充当领头人,率队出降。
这和他对朝廷的忠心相悖,更是忤逆了家族意志,必要时抛弃大多数百姓,保全地盘和兵马。
撑过这段饥荒期,吕定就会回头接收边城郡,这是定西霸主的承诺。
或许一般人觉得有些荒谬,可在边城郡望宁家看来,合情合理。
若是他们走到吕定那种地步,也会先南下夺取富庶之地,而不是北上收取一个累赘。
边城郡的掌权者们,只要把饥民控制在郡内,不使他们成为流民,冲击富庶的平河郡要粮。
那吕定来日北上,就会论功行赏。
哪个家族势力控制的地盘、兵马多,为大局稳定作出的贡献大,哪家就能在新朝中占据更多的位置。
作为边城郡最大的郡望家族,宁家对此自然是最上心的,他们不仅掌握郡城陇北城的主导权,同时还掌握五县中的两县。
侯冈本来是宁家最放心的地方,就是因为有宁卓这位正统县令在,自家人有名义还有兵,可以说是牢不可破。
郡中的另外一家郡望汪家和其它县豪,联合起来也只能分占陇北城的一半,其它三县也多是几家共分。
可惜,宁家的族老们万万没想到,作为接受精英教育的嫡子,这位家族近年来最出色的后辈,居然还有“良心”。
在饥荒彻底爆发后,宁卓不仅没有招兵买马加强实权,反而是挪用军粮赈济灾民。
所有城池都不敢放开的情况下,侯冈城允许无家可归的流民入城,并且每日起码还有口吃的。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有宁家提供的部分粮食支持,也是无法维持太久。
之前宁卓和一众流民都还盼着夏收,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宁家等大户联合出兵,提前抢收了麦子。
谁都知道今年大旱,减产非常严重,这些大家族自然也知道,粮食是绝对不能流落在外的。
侯冈城没有收上几亩夏粮,被宁卓小心翼翼维持的人心秩序,彻底崩塌,聚集的近十万灾民每天就像是个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
这个时候,哪怕是宁卓积攒的威望,也没办法安抚十万流民。
饿死边缘,说再多都是假的,眼下只有粮食才是真的。
是以不管宁卓到底在想什么,被民意裹挟的他,也只能无奈投降。
旌旗招展,马蹄如雷,战鼓声响彻天地,边城大地,很久没有如此强军出现了。
漆黑的玄甲,锃亮的刀刃,寒气森森。
骑兵如风,步卒如海,如同一道道铜墙铁壁般的军列,整齐推向侯冈城。
无比霸烈的军气,如一阵狂风骤雨,将侯冈城周边淤积的怨气、孽气,以及汹涌澎湃的劫气涤荡一空。
城内涌出的十万饥民,本来还是红着眼睛的恶狼,可在三千伏魔军的利刃前,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错,为了第一时间控制局面,冲在最前面的便是伏魔军。
他们动如雷霆,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控制全城紧要之处,再冲入人群形成一道道人墙,静如山岳,阻隔饥民浪潮的冲击。
当然,这中间难免会暴力镇压,不过只要不闹出太多人命就无碍。
等周柏到达时时,看见的便是一头军气凝成的貔貅虚影,傲然昂首,坐镇侯冈城上空。
十万饥民在三千伏魔军的震慑下,如同瑟瑟发抖的小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军队。
人均锻体大成以上,气血磅礴,热浪滚滚,更别说他们身上宛若实质的杀气,死死压住他们的饥饿冲动。
还有头顶那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于是纵使粮车就在眼前,侯冈城这个即将爆发的火山,还是被武力强行冷却。
周柏骑着蹑景,在高虎、焦图、娄晋鹏等大将和护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迎接队伍前。
官吏只有几个,军将十余,再就是一排排放下武器的枯瘦弱兵。
整个侯冈城,之前也就是靠他们维持,这让周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可是很清楚,饥荒年代人性的可怕,也清楚十万饥民在一座城内是什么概念,不然哪会上来就让伏魔军出手控制局面。
只能说,侯冈县令宁卓,可能还有些能力。
其实在听到沙州城的军卒口中,听到宁卓的所作所为,周柏是有些不屑的,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圣母”。
乱世末世,圣母心发作,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就像侯冈城的情况,如果周柏不来,十万饥民的暴动,最后必然是把城池化作一地废墟。
死伤无数,人竟相食的惨剧几乎可以预料。
而这种情况明明可以避免,只要宁卓选择牺牲极少数体弱之人。
“侯冈县令宁卓,率侯冈臣民,向安北大都督请降。”
宁卓穿着已经有些脏乱的大旭官袍,按照正规礼制,努力想维持最后一分体面。
“宁县令,请起。”
即使对于宁卓之前的做法,周柏觉得有些伪善迂腐,但他还是翻身下马,接过降书及官印名册,完成受降流程。
后面还有一郡四县,他要把宁卓立起来,当个招牌。
宁卓心中最后一丝不甘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松,十万人的生死每天压在他身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等周柏安排宁卓,他自己就主动请缨道:“都督,可否让我参与安抚赈济,草民熟悉民情,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这位前县令,位置摆得很正,投降之后居然自称草民,没有种种身份加持下的自傲。
宁卓的诚恳请缨,旁人可能会觉得这是新降之官,急于立功表现。
可周柏却听出,这位前县令绝不是这个意思,他那时时关注饥民的情绪做不得假。
周柏突然觉得有些恍忽,可能这不是伪善圣母,而是纯人?
“你暂时依旧是侯冈县令,且看这后续之事做得如何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一批自督府带来的候补官吏,周柏便大步走进城中,接下来他要考虑再往何处进攻。
拿下沙洲城,尚且可以掩盖,但拿下侯冈,却是无论如何瞒不住安北军的到来。
全郡震动,探马四处,信鸽满天。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来征服他们的,不是北方草原部落,也不是南方的吕定,而是横跨白沙洲过来的安北都督府。
并且还没等他们反应,人家就已经攻占侯冈,得以在边城郡立足。
各处大小势力对此心思各异,有的惊慌震恐,害怕失去现在的权位;有的则是欣喜不已,因为新的掌权者到来,饥荒可能得到缓解;不过更多的还是在犹豫争论,是战是降。
……
陇北城,刚刚得到侯冈突变的消息,各大势力的代表马上就汇集在郡府衙堂。
郡守弃官归朝,郡城内大小势力无人能够统合,衙堂主位没人能坐。
哪怕是最强势的宁家家主宁城,也只能在主位旁侧加一把座椅,勉强算是主持会议之人。
以往他因为宁家在郡城的优势,在每次聚众议事时都能掌控局面,可今天不同,汪家联合其它几家县豪势力群起发难。
“宁家什么意思?宁卓毫无反抗就投降,难道宁家已经攀上安北都督的高枝?”
“就是,宁家主,沙洲城和侯冈县可都是你宁家在管,这悄无声息就丢了,至全郡安危于何地!”
“安北军取得立足点,可就真如勐虎下山,势不可挡了。”
接二连三的质问,让宁成面色阴沉,心里早就大骂宁卓不知道多少遍。
可眼下他终究不能拆台:“宁卓如此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眼中,应该是挡不住安北军。”
“一月下瑞南,莫非我们边城的实力比瑞南郡还强?”
汪家家主汪易冷笑一声道:“那可不一定,起码我家在长城上的儿郎,都是一等一的强兵。”
“你现在还养得起他们?两万边军裁撤半年,现在可还有五千?”宁成半分不让,反讽道。
眼见两家要对上,陇北城的老好人郡丞朱翁站出来转移话题:“上个月饿死三万人,这次夏收的粮食最多撑一个月,还有战端一启,夏种无法保证,秋收也是没指望。”
“郡丞大人是想投了?”汪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朱翁闭嘴不答,只是看向宁成,他知道在边城郡有兵才有话语权。
宁、汪两家在这等小郡何以称为郡望,就是因为他们两家,在边军中世代有人任职,关系错综复杂。
宁成思索片刻,犹豫道:“投不投再看看吧,吕定那边给的条件可是很优厚,我听说瑞南节度使虽然没死,可也没有什么优待。”
他心中想的是,反正宁卓已降,鸡蛋放了两个篮子,不愁宁家有什么灭门大难。
“传令门句死守,同时传讯平河那边……”
和其它郡城位于郡域正中心不同,边城郡郡城陇北城,位于郡域最北端。
以一郡治所,镇守边城北境,防备金国或者草原部落南下。
包括侯冈县在内的五县,呈扇形分布,最南端则是门句县,同时又是门句关,与平河郡相邻。
所以在取得侯冈这个据点后,安北军接下来的首要目标就是陇北城和门句关,一南一北拿下,便可抵定全郡。
在各处饥民营地中转了几圈,许下诸多“吃饭”承诺,大肆刷了几番声望后,周柏便没有再去细管安民赈济。
侯冈县城中心的破旧县衙,周柏召开军议,对边城郡的攻伐庙算要有调整。
侯冈县的文臣武将,比沙洲城更了解边城郡,几番描述,便让安北军众将有了数。
长城及陇北城实力最强,兵马最多,基本上各大势力的根基都在那边。
郡兵两万余,其中有一万边军为精锐,分别掌握在宁家和汪家的手中。
另外就是门句关,有精兵五千,阻隔在平河郡及边城郡的交通要道上。
曾经边城郡还未开发时,门句关如苍山一般,是草原和农耕文明分界线,是平河郡赖以阻挡北方袭扰的屏障,只是现在却成了边城郡割据自立的基础。
门句关在手,则安北对上吕氏,将掌握战略主动权。
周柏想出边城打平河,自陆地南下,还是固守边城,拖住吕定的部分兵力,都是由他选择。
“各县兵马不用担心,正经县兵早已替换为县豪私兵,不会轻易消耗袭扰我们……”
“边城大地饥荒已久,哪怕有强兵,只怕也养不住精气神。”
“属下建议,分兵而动,一支偏师南下门句,主力则是直取陇北……”
娄晋鹏指着宁卓上供的舆图侃侃而谈,周远不在,谋略指挥通常由他来做。
周柏默默听取娄晋鹏的汇报,在等诸将发表的建议都差不多后,出声总结下令。
“传令,焦图率五千府兵,伏魔军一千,奔袭门句关,不得使平河之兵跨入边城郡一步。”
“贺志武率两千骑兵,游弋全郡,封锁各县,若能逼降则逼降。”
“除许运率两千民兵留守侯冈外,剩下主力随我北上,直取陇北。”
“末将遵命!”军令既下,众将没有丝毫反对,纷纷应喏。
即使北上的军队加上民兵,还不到两万,但连战连胜的大势累计之下,让他们已经习惯以少胜多。
一个后天境武者,放在任何军队都是中层骨干,可在安北军往往只是基层军官,伍长什长有这种境界很常见。
如此兵员素质,何惧一盘散沙的边城诸军。
八月二十二日,修整一天的安北军分兵杀出,其强兵气势展露无遗,军气扫荡四野。
周柏离开之前,再去了一次已经全部搬迁至城外的饥民营,虽然还不至于说井井有条,但其中已不见暴虐压抑。
一个个热气腾腾的粥棚,把某些草莽英雄的英雄气,给融化于无形。
宁卓带着一群干吏,在有序发粮、分派任务,修路修城以工代赈。
据他所说,饥民饿了太久,需要在此多养几天力气。
还有此时郡内未定,即使有粮食赈济,十万饥民遣散回归乡野,也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隐患。
八月二十六日,周柏率主力抵达陇北城之下,中途没有其它县城的县兵拦截,只是遇到过几股饿昏头的流民军想劫粮车。
同日,随同焦图南下的修士飞剑传讯,门句关已下,南门已关。
门句县守将被吕定收买,试图顽抗,被斩杀,另有两家县豪家族被屠……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以少胜多,抵定大局
门句关对于边城郡来说是南方门户,战略地位很重要,不容有失。
同样,对于有志于一统定西,不留后方遗患的吕定来说,门句关也是必须掌握在手中的。
在战略重心南移,没有准备足够粮食资源的情况下,不能随意出兵北上,吕定选择采用更为隐蔽的方式控制门句关。
如对门句县的县豪封官许诺,悄悄援助粮食,又如重金收买门句关各级军官,安插暗子等等。
明面上掌控在宁家汪家手中的门句关,实则早已被吕家势力渗透。
焦图在门句县施以雷霆手段,并不会让周柏觉得他太过残忍血腥,反而是传令嘉奖,令其总览边城郡南方事务。
因为周柏给这些独立领军的将军,私下都许了便宜行事之权,焦图不过是遵从军令,完成任务目标罢了。
据战报,要不是安北军战力超出门句守军的预料,突袭一战功成,可能还真要被他们据守关城,拖延一些时日。
渗透太严重,不屠灭几个家族,还真让他们以为安北军是仁善的救世主。
与其等尘埃落定再大清洗,不如战时就开始。
到达陇北城的第一天,安北军便发起了军事进攻,不过首战针对的不是陇北城,而是兵舰基地。
基地位置很合适,位于西城十里的一处宽阔高地,属于最合适扎营的地区,营造基地工事也很轻松。
为此周柏算是见识到,第一艘能够完整建立起开拓基地的兵级战舰,远远看去就是一座居高临下的圆形堡垒。
外墙采用兵舰上携带的特殊凝固物质,将黏土砌成的城墙硬化,以致短期建造的城墙,居然比普通县城的城墙还要坚固。
这种凝固物周柏有缴获部分,无非就是水泥,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物。
找到含黏土的石灰石后,水泥工艺现在已经被天工院完整掌握,白沙洲平原上即将兴建的诸多屯田城池,就会用到水泥。
军营、居民区、物料区、生产区,最核心区则为兵舰舰体,一座小小的开拓基地规划的井井有条。
要不是城墙和内部很多建筑,有数次推倒重建的痕迹,周柏都怀疑陇北城是不是坐视基地的崛起。
“都督,这城内的兵马可真够废物的,一艘兵级战舰居然真站住脚了。”
“这要是有一艘将级战舰落于边城郡,岂不是现在已经完全沦陷?”
几位大将见到这么完整的域外基地,难免有些愤怒,对着陇北城嘲讽不停。
“陇北城没有阴神力量的气息。”黎元不知何时出现在一侧,低声解释。
周柏瞥了一眼黎元,表示同意这个信息:“初入阴神境,确实对同级力量比较敏感,这陇北城还真没有三境真人坐镇。”
随从诸人,听到周柏这么说,神色震动,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纷纷见礼道贺:“我等见过黎真人,恭贺真人破境!”
一个真人的含金量,哪怕是在如今灵气复苏的潮起时代,也是很高的,更别说黎元是周柏培养出来的第一个真人。
“诸位同僚同乐,全赖都督和督府的培养。”黎元心思敏锐,并没有喜形于色。
“刚刚突破就过来了?”周柏随手弹出一瓶固元灵丹,作为贺礼。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出身公家真人,可不会大张旗鼓,开办真人典礼。
在周柏麾下,修士同样有相应的特权和地位,但受到的限制也多。
若要现在的黎元和陈忠邦,去比拼在周柏心中的地位,那肯定是陈忠邦更高。
当然,黎元肯定不会这么不知趣,他隐隐明白周柏想要建立一个怎样的国家,那就是法网无情。
可能有点偏执,但把所有超凡者都纳入王法管辖之下,在都督府,这个趋势是显而易见的。
“多谢都督赏赐,夫人正坐镇督府,她和陈长史怕您带的人有点少,特派我来军前效力。”黎元接过灵丹,眼中闪过喜色,恭敬地回答道。
都督所赏赐灵物,都是珍品,不是来自洞天密藏,就是来自天庭。
黎元称于月筠夫人,周柏没有反驳,他这位青梅道侣长期以来坐镇后方,维持内部稳定,已经得到体制上下一致认可。
就算是高虎这等军中大将,提到于月筠,私底下也要称主母表示尊敬。
接着黎元又献上了一份卷宗,里面是于月筠根据无定门卷宗记载,梳理出的边城郡修行界情况。
原来边城郡从始至终就是超凡荒漠,灵气含量极低,不仅没有出现过修行宗门,就连有真人出没踪迹的记载都很少。
大旭朝廷通常会要求,每个行政郡都有真人坐镇,但边城郡的灵气情况根本就没有真人愿意来。
朝廷强盛时,还能强行指派真人,可最近几十年,郡城道士团的最高阶道官,也就是二境巅峰。
“难怪连一个兵级将舰,都要靠水磨工夫,原来不止是因为饥荒,还有高阶战力缺失的原因。”周柏若有所思道。
不过他也明白,一个阴神战力,并不能挽回大局,基地没被平灭,肯定还是陇北城没有出全力。
在神识探测下,兵舰内部的三阶大念师气息,就如随时要燃尽的烛火,已到最后的极限。
“先灭了这些外人,此城正好作为我们的大营。”周柏摆摆手,示意娄晋鹏指挥攻城。
即使没有组装攻城器械,仓促进攻,接下来的战事依旧是一边倒,
已经被陇北城消磨差不多的兵舰基地,自然是反抗不了安北军的镇压,大念师舰长,也只是成就新晋真人黎元的威名。
一点小插曲,就是这艘战舰居然是有名号的兵级战舰,主炮提前修复至可以开炮的状态,还有自爆自毁的能力。
不过全程关注战局的周柏,提前消弭了自爆危险,就连那一击主炮光束,也被他强行打偏轨迹,向空中倾泻力量。
和其它几次出手不一样,这次周柏的三境力量,再也无法隐藏。
陇北城头,宁汪几家势力,久久静默无语。
“这位何时三境了,居然可以硬抗兵舰主炮?天人如此强大?”
“就算飞升天庭的那三位一甲,进境也没这般夸张吧。”
哪怕是老谋深算的郡望家主,此时亦是被惊骇到无法言语。
郡丞朱翁冷不丁出声道:“两尊三境,各位可想好了,郡府道士团加上你们的供奉,也不够他们打的。”
他是坚定的主降派,认为边城大地不该再继续死人。
“青墟兵舰中没有三境?灵气复苏,军气对超凡力量的镇压可是更强了。”很快,一位大将就反驳道。
“除开边军,就说郡兵还能凝聚几分军气?一月三操,已经不算是一支经制之军的水平。”又有一位文臣接上话茬。
“趁其立足未稳,不如出兵……”
即使安北军就在眼前,他们也仍是争论不休。
半个时辰后,高虎已经率领两千伏魔军,在陇北城下列阵挑衅,而城内仍然没有做出战降的决断。
“陇北城没有援军,其余五县皆已成为安北都督府领土。”
“安北大都督有令,三天之内投降待遇从优,想投靠吕定坚守者,就是吴、顾两家之下场!”
伏魔军的大喇叭,骑着马到城头射程之内招摇,喊话不停。
不仅如此,接着便是几百名吃饱喝足的乡民喊话:“边城儿郎们,别再顽抗,安北都督治下没有饥荒,看看北安人过得多好。家里发了粮种,需要你们回家帮忙……”
各种喊话攻势,直接震动全城人心,军中流言四起。
“另外三县不知道情况,但门句县确实丢了。”汪家家主汪易脸色惨白,送走刚刚离开的一位道官。
原来是门句关的安北道官,用汪家设置的阵盘,联系上了他们。
“边军整休如何。”宁成眉头紧皱,问着手下的军将。
军将立马躬身回应:“回来这几天,都是大鱼大肉伺候着,儿郎们的精力很充沛。”
提到边军,几位县豪家主眼睛一亮,精神明显振奋许多。
“朝廷新组建的龙威军,先后镇压数路反王,其骨干核心可就是边军。”
“军阀混战,都已经忘记边军的威名,他们不是疏于战备的杂兵。”
宁成和汪易听着众人讨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边城郡毕竟是属于定西,长久慑服于吕氏的威名,现在投靠同为边角地崛起的势力,总觉得有些不甘。
“再怎样也要称量下安北军的实力……陇北坚城,刚刚收揽夏收之粮,可不是说给就给。”
八月二十六日下午,被打烂大半的兵舰基地尚未完成修复,安北军大营不稳。
然两千伏魔军前出陇北城下,主动挑衅。
陇北城出边军五千,以超过二比一的兵力优势,迎战伏魔军。
另外一万郡兵列阵其后,以作策应,防备周柏再派人增援。
几里外的高地上,众将陪着周柏远远观战,只见两千玄甲军阵,在五千边军和后方郡兵军阵前,显得很是单薄。
这种情况,哪怕百战百胜的安北军将,此时也不免心中忐忑。
“都督,两千人是不是太少,若那一万郡兵打到一半加入,可能会出事。”一卫将便是颇为焦虑道。
周柏摇头不语,伏魔军脱离督府序列,直属将军府掌控后,很多府军将领对伏魔军就接触很少了。
娄晋鹏适时出声解释:“都督的意思,就是要以少胜多,展现绝对的实力,让城内的那些墙头草认清差距。”
不过紧接着,他又对周柏恭敬道:“但凡战必有备,无论都督对伏魔军有多大信心,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大营自有民兵修缮,请都督下令,集合剩下的随军骑兵,另派五千府军掠阵。”
周柏看向陇北城的另一边,那里有近两千敌骑潜藏,加入战场不需一刻钟。
如果伏魔军稍有颓势,这两千骑该如何可想而知。
这就是与草原只隔一道长城的边城郡,从未缺过战马,郡内也从未缺过善骑之辈。
虽然一直以来,安北军从未间断骑兵建设,但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规模扩张。
褚凯带去两千游弋三县,现在全军哨骑加起来,也就剩五百骑。
“娄将军言之有理,那就由你亲率五千府军和五百骑兵掠阵,是战是退自可决断。”
……
这一打,果然就显现出边军的强横,他们配合默契,人人皆是战场老手。
诸如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勇勐无畏等强军之词,都能用来形容这五千边军。
甚至光论战场经验,这两千伏魔军还稍有不如,秋冬季节,这些边军甚至每日都要应对北方的袭扰。
之前金国南侵战争,可是重点突破过边城郡,只是未能成功。
风云交汇,滚烫的血气热浪,让地表宛若煎锅,出现在战场上的边军士卒无不汗流浃背。
但他们没有任何抱怨,有的只是振奋和嗜血狂热,他们能感受到对面玄甲军传来的无声压迫。
兴奋,除了兴奋就是求胜,击败强军,这是边军最喜欢干的事。
每个士卒头顶都冒出一丝丝黑色军气,然后在上空汇聚,隐隐形成一柄锋锐的长刀,威势十足。
陇北城头响起惊呼,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边军凝聚军气之形。
有的陇北城军将,甚至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一支充满强烈求胜心的边军,占据兵力优势如何会输。
果不其然,认为自身优势的边军主动推进,冬冬冬,整齐的步伐声震动着大地。
那兵长刀虚影,几乎都架在了伏魔军每个人的脖子上。
然而,当第一波碰撞后,陇北城的城头顿时寂静无声。
披甲率高达七成的火红浪潮,拿着长刀,冲入“单薄”黑色人墙,却没有噼开任何一个缺口。
第一波主动冲击,玄甲军的阵列毫无动荡,而边军却是撞得头破血流。
久经战场的边军人懵了,全员神力,全员武夫?
数百名边军被第一时间打飞,是真正打飞,伏魔军第一排全是后天境,手持铁锤,爆发气力。
接着高虎横枪,一骑白马冲出,无匹枪芒击碎边军前锋的热血。
“各队听令,锋失阵!”
反攻开始。
貔貅虚影突兀出现,毫不讲理刺破脆弱的军气长刀。
两千伏魔自静默暴起,动如雷霆,跟在高虎身后,杀穿整个边军阵型。
“别再想着选择南边那家……”
“投吧。”
“秋高马肥,虏必再至,再打下去,长城可就没人守了。”
第二百二十章 边城一统,投降法令
伏魔军那粗暴简单的锋矢阵,真就无可阻挡。
短短半个时辰,从头杀到尾,迫使掠阵的郡兵大阵后退三步。
再等回过神来的边军重组阵型,又直愣愣破军逆转,从尾杀到头。
朝廷末期赖以为军力支柱的边军,却被数量不足一半的伏魔军,闲庭信步般杀穿,何其夸张。
粗略一看,留下尸体的玄甲伏魔,少之又少。
同样真论伤亡,边军倒未必死伤多少,只是之前的求胜之心已被彻底磨灭。
人家两千伏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打什么。
五千边军中的勇将,放在伏魔军就感觉稀松寻常,勇武是每个伏魔军卒最不缺的东西。
交战双方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重组军列,伏魔军依旧静默,给予沉重无声的压力。
而边军却是再也没有之前的精气神,军气之形被正面击碎,士气一落千里。
在伏魔军面前,他们的那柄刀举不起来了。
仔细看第一排的边军将士,眼中满是畏惧,这是纯粹武力碾压所带来的差距。
潜藏一侧,伺机待发的两千骑兵,不知所措,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交战的,是朝夕相处,在长城浴血奋战,杀敌无数的边军同袍?
那区区两千步卒甲士,有这么强?
时机,时机,骑兵根本没有出战时机。
过于摧枯拉朽的战果,让同等数量的骑兵,居然一时不敢冲击步卒。
陇北城高层,见识到实力差距,立马鸣金收兵。
前线指挥的娄晋鹏也没有想着纠缠,下令收拢伤员便带人安全撤走,在他眼中,这些边军很快就要成为安北军,何必多造无辜杀戮。
正面一战后,陇北城大小势力认清实力差距,自是不再想着坚守。
这一晚,城内诸多大宅灯火通明,往来的各家信使络绎不绝,都在为接下来做打算。
而郡府议事也是争论不休,投降要有個说法,争取获得更多利益。
第二天一早,陇北城信使求见周柏,递交投降条款。
不过周柏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端茶送客,属实是还没认清情况。
提的条件有:允许各家保留家兵,督府事后不得强行裁撤。
什么家兵,就是想留住边军,成为都督府治下的实际军阀。
另外还有什么宁家求授边城郡郡守,汪家求一爵位,许诺优先选拔各家子弟任官等等。
此间种种条件,周柏当然是一条都不会答应,当然,在陇北城高层的眼中,条件不就是用来谈的。
所以后续又接二连三有信使前来,只是一次都没获得接见,并且安北军还光明正大在城外组装各种攻城器械。
云梯、攻城锤、瞭望车、配重投石机、越垒越高的土台等等。
显然,安北军在做强攻准备。
陇北城顿时炸锅了,真要守,他们肯定守不住啊。
于是一番商议,大幅削减条件,并公推主降派郡丞朱翁作为信使。
这次周柏接见了朱翁,不过他仍然没有退让,甚至没有看新的投降条款,只是重新强调了时间。
朱翁年过五旬,身上的官袍干干净净,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中蕴藏着深邃智慧。
一位能在郡守都弃官后,依然维系各方平衡,使得郡内没有发生内战的角色,就不可能是个庸人。
因此周柏也愿意给予一些尊重,并且听他多说几句。
“都督可否再宽限些时日,城内有几家窝在这边角地太久,握着权力不放手很是顽固,三天恐怕来不及说服他们。”朱翁把自身的姿态摆得很低,就如真正的安北都督府臣子一般。
周柏微微摇头:“别算错,昨天和今天是两天,后天会准时攻城。”
“攻城之前投降,我依旧许你们二等待遇,等真正动手了再投降,三等也不一定有。”
朱翁看见周柏端茶的动作,还想恳求的话到嘴边,被强行咽了回去。
他临别前还建议道:“下官必将尽全力游说,都督或可分兵夺取长城,给予城内更多压力。”
待朱翁走后,随侍参谋好奇道:“莫非他是在故意试探,知道您已分兵去取长城?”
周柏摇摇头,大笑:“哈哈哈,只是一个识时务的秒人罢了,但说起来简单,这陇北城又有几个识时务。”
自从出白沙洲,拿下侯冈城后,安北军就派信使,向边城郡各县传达了投降法令。
王师未至,望风而投,可享第一等待遇;兵临城下,延误怠慢而投,可享第二等待遇;攻城顽抗,造成大量伤亡,迫不得已而投,便只能享第三等待遇。
至于城破之后,刀架脖子上再投的那种,自然是该杀就杀,何谈待遇。
投降法令的三等待遇,写得很宽泛,留下了足够解释余地。
目前来说,第一等待遇可保荣华富贵,不仅不会丢掉原有的社会地位,还可能会得到赏赐提拔。
没给王师造成伤亡,只是稍稍拖延怠慢,这个时候投降就是第二等待遇。
投降后,能获得什么官什么权,全看之前的表现,通常会根据正常流程走。
比如瑞南郡的部分降官,愿意继续效忠的,还要通过学习考核。
而第三等待遇,基本上就是保住一条命,贬为平民、劳改、坐牢都有可能。
投降法令三等待遇的描述比较宽泛,周柏依然有相当大的自主权,不用担心被说什么言而无信。
八月二十八日,安北军兵临城下第三天,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入陇北城。
因为周柏根本就没有下令围城,自然也没有拦截各处的信使。
失去音信的其余三县,确认投降,目前已由安北都督府接管,官吏、民兵基本到位。
不等各方商议出个结果,距离陇北城不过百里的长城又传来噩耗,长城各处重要节点兵力过少,现已失守。
边境长城兵力其实还有万余人,但更多的兵力和精锐边军早被抽调到郡城,留守兵马根本挡不住贺志武和褚凯的联手。
陇北城高层,如何还能扛住周柏带来的巨大压力,三等待遇的划分由不得他们还犹豫。
当晚,城内爆发内斗,最后几个顽固派势力被联合清洗。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陇北城城门大开,宣布无条件献城。
郡丞朱翁领衔,宁成、汪易等豪强居后,有序出城请降。
官印、虎符、黄册、账簿以及府库钥匙等重要物品,一一献上,周柏正式接受陇北城势力的投降。
随后大军进驻,接管各城门、军营,收缴守军甲械。
至此,赶在进入九月入秋之前,周柏完成对边城郡的一统。
九月三日,陇北城郡府召开郡朝,安北大都督正式召见边城郡官吏、豪强代表。
凡八品以上官员、具备乡族家格的豪强,都有资格,或者说必须入朝。
郡朝由郡丞朱翁首先汇报边城郡的家底,几年天灾还有饥荒下来,看看府库到底空了没有。
“全郡共有上田四十九万亩,中田……有露天开采铁矿三座、铜矿两座……各县、郡兵共有三万五千人,边军九千八百余人……银二十七万九千两,金一万七千两,各类珠宝字画,珍贵物品折价十五万两……现有夏粮可供全郡五十余万人三月之用……”
整体汇报听下来,不仅是本地官吏震惊,就连督府官吏也是不能理解。
这家底,不比瑞南郡差多少啊,谁说边城郡穷的!
周柏作为安北都督府都督,对此心里有一杆秤,边城郡的家底远比不上北安、瑞南,但确实不算薄弱。
光论粮食,和所预料的需要北安输血不同,维持基本运转,支撑到秋收不成问题。
而这一切“富裕”的根源,就在于周柏入城的那天,府库报告上来居然是空空如也。
陇北诸族既然不给他面子,那他也就不留情面。
宁、汪二家上缴九成家底,其余七家县豪上缴八成,但有反抗者,经由玄衣卫查证,抄家!
一时间,城内几度躁动,厮杀,镇压……
于是才有了今天郡朝,展示出来的府库充裕之象。
总体情况汇报完,随军而来的秘书郎赵昔,遵从周柏令谕,宣布边城郡接下来的政治格局。
也就是对原有官吏,郡县豪强势力的处理,可以说是决定生死的时刻。
郡丞朱翁老神在在,宁卓神态自若,而宁成、汪易诸人则是忐忑不安,面色愁苦。
“令宁家、汪家、赵家、李家等八家迁白沙洲,建城屯驻……封祁华为边城郡郡守,朱翁为郡丞,宁卓为北安郡郡丞,汪易为督府礼司从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骑兵出塞,建国前夕
半数官吏得以留任原职,从督府来的候补官员顺利掌控一郡五县,另外二十一名有家族背景的各级官员,需要前往安北都督府政务学校学习。
郡朝结束,政坛地震,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最有权势,甚至能掌控边军的宁、汪二家,以及六家同气连枝试图发声的县豪,被敕令一同前往白沙洲开荒。
半座陇北城为之一空,命令既下,大量族人就要前期先行开赴,以免主家过去连落脚地方都没有。
整个边城郡迎来了权力洗牌,郡府高层,除开督府所派官员外,就只剩朱翁是本土代表。
不过你要是说周柏卸磨杀驴,骗人投降倒也不至于,毕竟该给的政治地位,都有给。
宁家甚至出了个宁卓,一跃而为北安郡的郡丞,在最繁华最安全的区域施展所学。
收缴大半族产,迁族屯田,又不是灭族,谁叫他们贪得无厌。
本来按照这些家族在边城郡的根基,民间舆论都要偏向他们。
但当郡府公布收缴的钱粮,能足足填满府库后,民间便是一片哗然,对迁族令纷纷表示拥护。
饥荒年代居然还能有如此多存粮,而且没有拿出哪怕一成用于赈灾,反而是不停掠夺。
现在督府接掌边城郡,所有粮食便是用于民生,即使秋收减产,也不会再发生饥荒。
军队整编,民兵组建,政令宣传,疏通水渠,道士团巡察各县……
一系列组合拳打下来,边城郡不稳定也得稳定。
而就在周柏统一定州北部三郡之际,青墟界第三波入侵的战舰,也基本被肃清完毕,就连许州也被大旭朝廷出力收复。
几支新军展现强势战力,皇家供奉团数名阳神真君外出,一时间天下藩镇为之一震。
恍然间,几乎看到了大旭中兴的几分影子,但紧接着各地独立国家的建立,则是告诉天下人,这只是余晖。
此时的吕定依旧没有回头,永泉郡得到宁江水师支援,久攻不下,根本顾不上边城郡。
最多就是防范一下安北军南下,门句关外,出现大量哨骑,平河郡得到部分军力增援,边境戒严。
九月四日,大旭朝廷趁着许州“军演”之威,颁布封国令。
对大旭境内四十八州大小藩镇,进行依次分封。
第一批是中域,除中州、洛州、汴州没有封国,其余十二州共分封四大侯国,七大伯国,子爵国和男爵国三十一个。
这些藩镇受朝廷影响最大,多是皇族或者外戚控制,是以全都接受封国令的圣旨。
此后,在四大侯国的带领下,接连有半数封国举行认宗大典,承认大旭朝廷是宗主国,大旭朝廷拥有宗主国的相应权力。
如敕封国主、调停战争、接受供奉等等。
至此,大旭朝廷“封诸侯以尊正朔”的大策,其实已经完成关键性的一步。
中域,古之中原大地,也是天元大陆狭义上的中原地区,现在有半数以上的国家认其为宗主,根基便有了。
不过这时周柏可没管外面各大势力,因为封国令开始的加速兼并,他已经率军出塞。
大旭朝廷封国是按批次来,中域结束,轮到定州肯定还早。
是以周柏除开交代陈忠邦,准备建国事宜,自己则是出了长城。
当然,随行的还有两千五百名骑兵,另外三千伏魔军吊在后面,他可不是去欣赏草原风光,而是去宣武扬威!
两千五百骑,其中有蛟马骑兵整整两队两百骑,部分是缴获,还有一部分是当初州军骑将胡江的输送。
也正是胡江,安北都督府的牧场才能有十来匹未阉割的蛟马,可以用来配种繁育。
胡江的动作太多,在州军混不下去,周柏便将任命为蛟骑校尉。
以两百蛟骑为核心,组建龙蛟铁骑,在马军中拥有特殊地位,归属周柏直接指挥。
现在马军统制空置,褚凯这个副统制想要调动蛟骑,必须拿到独立的虎符。
前出三百里,望着茫茫草原,周柏感慨道:“大旭国势衰颓百年,我们夏人的骑兵也有百年没有出塞,踏足这苍茫草原了吧。”
一个皮肤黝黑的无甲少年,在马背上秀了一波骑术,急停在周柏旁侧:“都督,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长城修建之后,草原人南侵就越发猖狂。”
“我阿爷那辈人还常常说草原的牛羊多么鲜嫩,我阿爹就只能抱怨草原的马蹄多么心烦。每逢秋高马肥之时,就要远离各段长城缺口,随时都会有各大部落的骑兵自此冲入塞内。”
周柏握住缰绳的手一紧,看向这个少年向导道:“所以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长城,今岁大旱饥荒,草原冬天更难熬,不如先下手为强。”
“敌人死,总好过我的百姓子民死。”
“我说的可对,飞光?”
被称作飞光的少年全名叫霍飞光,年仅十七,骑术便冠绝边城。
他最喜欢骑着自己抓到的野马,出塞打猎,他从来不认为草原只有金人、鲜卑人,或是那些游牧民才能拥有。
前两年,因为他逃过金人哨骑的探查,才让长城守军提前防备到金人主攻方向,堵住年久失修的缺口。
霍飞光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激动道:“就该这样,都督,您是天夏人的英豪。”
“带路吧,离长城近的这几个部落,要么归降献上战马和牛羊,要么就是灭族。”周柏微微一笑,旋即冷声道。
霍飞光点点头,清明的双眸中带着杀意:“方圆五百里,有三个五千人以上的部落,他们都是最近这些年搬过来的,也是最喜欢南侵的部落……”
接下来半个月里,安北军的铁蹄踏遍长城外千里之地,威名响彻草原。
一路向北,屠灭数个部落,引近万牧民内附。
九月二十一日,周柏突破北金国薄弱的封锁线,长驱直入到达金国圣地阴山三百里外。
不为别的,就为再换回一批战马,在北境驰骋,没有足够的骑兵实在难以行事。
阴山绵延数百里,长期的风化和侵蚀,山峰逐渐变得有波浪状,低低峰峦连接着起伏山峰,形成如同层层纹理织成的岩石之山,很是雄伟壮观。
周柏立于原地远眺,颇为感慨,难怪是金国圣地。
在无险可守,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阴山就是文明中心,以此为基一切都可从头再来。
在险峻尖锐的突兀高峰上,金国祖庙所在,那里可以俯瞰无边草原,将金国大地拥入怀中。
北金国和南金国,谁能占据祖庙,谁就具备法理正统,可以赢得人心。
于军事而言,占据制高点,派两个萨满盯着,敌人在阴山的一切部署都是徒劳无功。
周柏敢孤军深入,就是因为现在两个金国主要力量,都堆在了祖庙附近。
只看那澹红的云雾,就知道如今阴山已经为血肉磨盘,每天都有大量的生命逝去。
褚凯见周柏望着阴山沉思,低声提醒道:“都督,伏魔军留在金国腹地之外,不能再前进了。”
“黎元带道士团飞远一点警戒,观望异常军气,别被人包了饺子。其余人原地修整,就在这等,呼延合他必须得来。”周柏表情看不出喜怒,澹然下令道。
立刻,一道道流光便从四野飞出,察其境界都是二境。
灵气复苏,兼并三郡,道士团得到有力扩张。
二境修士已经不再像之前紧缺,只够堪堪坐镇各县,如今随军出征策应也是常有之事。
自从得知呼延合对北金国取得上风,并且在阴山稳步推进时,周柏就想着什么时候敲上一笔。
如今占据边城,草原消息灵通,刚好得知阴山战争处于最焦灼之时,他便毫不客气给呼延合传信,索要健壮战马五千匹。
不给,安北军就断绝南北商道,并且出兵相助北金国。
当然,为了防止呼延合破罐子破摔,周柏还是给出了相应报酬,黄金五千两,以及下品灵石一千颗。
某种程度上是等价交换,不过如此大批量购买战马,很难有卖家罢了。
整整过了一天后,周柏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货物。
马蹄声如雷,震动草原,褚凯下令全军戒备,着甲上马。
五千匹战马的冲击力,无人敢硬顶。
呼延合那边,居然只是派来一个千人队交易,每个骑士都是骑一匹,带着四匹马跟随,展现惊人骑术。
“你家国主不给叙旧的机会啊。”周柏笑笑,似是真有些可惜的情绪在话里。
这呼延合是笃定周柏不敢黑吃黑,你敢吃,他就敢不顾家业,倾巢而出先灭你在草原。
领头千夫长不卑不亢道:“祖庙战争正是激烈,我家国主不敢擅离,这才派末将前来交易,请都督派人清点。”
周柏丢过去一个储物袋,然后任由其旁的萨满查验。
之后便是清点战马,检查健康状况……
非常顺利的交易,不过是付出黄金、灵石,便“大赚”五千匹战马。
定州人皆知,安北都督周柏于立国前夕,率骑兵出塞,赶回无数牛羊马匹,使草原部落今岁不敢南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