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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从南游     我有一本气运天书txt下载     我有一本气运天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冥土征战,基建发展

    昏暗的冥土中,突然出现一轮红日,散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外围还有明显的黑圈。

    红日照耀之处,正是大夏福地。

    “那是阳世的太阳吗?”阴庭城池,一个新死的鬼民惊讶高呼,这个感觉他太熟悉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有鬼民乃至鬼神讨论起来。

    “不对劲,如果真是阳世大日,我等早已化为灰烬。”

    “是被冥土世界过滤去纯阳之力的太阳光辉,只能称作阴日,反而对我等有好处。”

    “我的魂体在凝实,这么一会儿阴寿居然涨了十年。”

    “到底是何等力量,能使阳世太阳映入冥土……”

    一片富丽堂皇的绵延宫殿中,随处可见匆匆赶路的阴官与鬼神,祂们都是赶向最中央阴庭枢纽,中元宫。

    突然出现阴日异象,百官鬼神首先想着的,就是阴庭这边要如何应对。

    其实作为阴庭权位最高的威灵公,以及神主,祂们反倒比较淡定,仿佛知道阴日是什么引发。

    气运相连,周柏铸成定州鼎,自然不会瞒着祂们。

    这不,神主带着驻留阴庭的神灵,刚准备亲自支援攻打安都阴庭的阴军,却因红日出现临时取消行动。

    中元宫内,威灵公面色振奋,喃喃道:“也只有定州鼎的力量辐射冥土,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鼎器之力,在冥土的表现,可是比阳世还要大,那五百阴兵哪还需要本神援助。”神主站在威灵公身边,微微颔首道。

    在冥土的时间久了,一些隐秘是藏不住的。

    祂之前为了探查阴世情况,不仅巡游过定州冥土,更是一路直驰,到达代州冥土。

    那里可不像定州,福地零散,阴庭稀少。

    阳世代州,早已被中原王朝开发上千年,龙庭没有,可强大的阴庭却不在少数。

    就说最近的一位代王,曾一度统一北境半壁,建立的阴庭非常强大。

    神主到达代州冥土,最先碰到的就是这位代王主持的阴庭,其福地有四方鼎器坐镇,代表曾经占领过四个大州。

    纵使岁月流逝数百年,福地根基依然稳固,神主的金敕神术奈何不了分毫。

    而且当代王携鼎器之力,率阴军出福地围攻神主,祂也只能莘莘退走。

    伴随着阴日光芒持续照耀,中元宫大殿,处于福地且身具品级的阴官鬼神,这时已然齐聚一堂。

    大殿的房顶不知何时虚化,任凭橘红光芒照入,威灵公神色严肃,高声喝到:“凡我大夏阴庭所属,一同恭请鼎器降临!”

    “恭请鼎器降临,坐镇阴庭,勃发大运!”

    朗朗洪声,缥缈升天,传至阳世。

    很快,一方青铜大鼎的虚影穿过阴日的橘红光芒,赫然在这冥土开始凝形。

    鼎身上定州河山的纹路闪耀刹那,旋即隐没,接着一道道阴刻纹路在大鼎内外穿梭不定。

    若是熟悉定州冥土的鬼神,当能看出,这些纹路是在组成定州冥土的地形风貌。

    最后青铜大鼎缓缓落于中元宫前,鼎身上出现的便是横亘流过的冥河、满是黑沙的鬼漠、一望无际的荒野、起伏延绵的光秃山脉……

    “上面居然有定州冥土各大福地的分布位置,这下他们哪怕想藏也藏不住。”

    “不仅如此,一些聚居鬼民较多的小型鬼城和村落,似乎也有脉络可循。”

    “我大夏阴庭统一定州冥土之日,不远矣!”

    面对着落地成形的厚重大鼎,一众阴官不敢有贸然举动,但在冥土磨砺这么久,眼力确实长了不少,很快就发现鼎器最直接的价值。

    威灵公看着鼎身上显化的冥土地貌,压抑着内心激动,率众上前,俯身拜祭。

    “请定州阴鼎镇压定州冥土,助我大夏阴庭气运勃发!”

    “拜!”

    作为主持阴庭的君主,威灵公俯身拜祭时,便引动阴庭聚集的阴运,灌入定州阴鼎之中。

    “拜!”同时其余福地中的阴庭百官,鬼神鬼民,也是齐齐一拜。

    强大的愿力激活阴鼎,如同阳世定州一般,冥土积存的大运开始勃发,向着大夏福地所在汇聚。

    嗡~

    阴阳两界的定州鼎同时一震,阴阳沟通,气运交汇。

    凡大夏阴庭所属之阴魂,皆是阴寿大涨,同时执行阴庭旨意的鬼神阴兵,冥冥中便有大运护持。

    安都阴庭外,五百大夏阴兵本来节节败退,有全军覆灭之忧。

    可得鼎运加身后,勇力不竭,阴气暴涨,在重整严密的军阵突破下,安都鬼卒渐渐无能为力。

    五百大夏阴兵成功突围,随即拿下周边鬼村牢牢据守,一举一动皆展露了高超的军事素养。

    依靠鬼卒数量取胜的安都阴庭,望之兴叹,只能在福地内不断整备防御,等待后续大夏的援军到来。

    安都王面色难堪,他生前拒绝向大旭天子俯首称臣,故而只能做一福地主。

    可苟活数百年,他又还有几分勇气,硬顶大夏阴庭。

    自家实力自家知道,五百人拿不下安都,可再加一千同等实力的阴兵,怎么也拿下了。

    神主目光闪烁,烛照通幽,似是看到四方冥土正在发生的变化。

    祂对着威灵公沉声道:“有此阴鼎在,定州冥土范围内灾劫、暴戾之气大减,正是鼎革之时!

    “冥土意志不想再混乱下去,在定州天然就要偏向我等,行事自是无往而不利。”

    “速战速决,尽快整合其它福地及鬼雄势力,否则难以给阳世提供太多助力。”

    广袤的定州冥土,一统在即。

    ……

    得定州八百万百姓助力,铸成定州鼎,使得阴阳两世大运爆发。

    大夏公国在这个时候,自然是高速发展期,短暂的休养非常有必要。

    定东还好说,消除吕定在定西留下的痕迹需要时间,消化定西国三郡也需要时间。

    同治四年十二月一日,周柏于宁江龙王庙亲祭,祭典持续三天三夜,超过二十万人参加,香火兴盛。

    祭典结束,周柏宣布将宁江龙王的正神地位,记于大夏青史,太庙留档。

    十二月六日,周柏出席沧澜河——宁江水脉连通暨大夏基建工程启动仪式。

    大夏基建工程,即基础设施建设,是为社会生产和居民生活提供公共服务的物质工程设施。

    周柏的前世记忆中,从小到大都在享受基建设施健全,所带来的便利。

    而曾经的母国蓝星天朝,之所以能在极短时间内发展起来,也与其“基建狂魔”的称号有很大关系。

    大夏基建工程,便是一个长期持续的工程,有道路、桥梁、驿站等交通运输项目;大坝、陂塘、水渠等水利项目;也有公学、慈幼院、集租房等民生项目。

    沧澜河——宁江水脉连通工程,便能看出大夏到底有没有能力搞基建。

    有龙宫水神、土地神的尽心尽力,还有灵气、化肥、高产粮种等多种因素作用下,大夏基本上年年丰收,粮食储量完全达到标准。

    哪怕是最近纳入版图的定西,在经历一次夏收和一次秋收后,也已做到五谷蕃熟,穰穰满家。

    能吃饱,便想着过更好,各类基建项目,就能极大带动经济内循环发展。

    除开有近十万战争俘虏、劳改罪犯成为主要人力外,还有超过十万民夫主动应征想拿工钱。

    定州的同治五年,便是在从未中断的挖掘敲打中,拉开序幕。

    在大夏朝廷的号召下,诸多修士、武夫深度参与,极大提高基建效率。

    至于问这些高端人士,为何如此积极,他们只会用白眼相对。

    自从一位一境道官,协助完成一条县级直道的硬化,便顺势突破二境后。

    大夏超凡界,还有谁不知道参与国家项目,为大夏做出贡献,有很大可能引来国运加身。

    一条条水泥路、道法硬化路,一座座奇特的高楼,在定州开始成片出现。

    同治五年二月,大夏科举县试成功同步举办,此后郡试、州试、亦是圆满完成。

    气运充足,而基层官吏不足,于是最终录取六百名秀才,是周柏那一届科举名额的一倍。

    同治五年七月,就在第二届举人试召开前,北境的势力格局已然发生重大改变。

    其它大州的国家,可不像大夏这样,关起门来享受气运勃发带来的高速发展。

    代州吕定,成功站稳脚跟,一年多的攻伐,灭掉楼烦,将代北国的版图扩增至两郡。

    因为有较完善军队和体制建设,两郡之地也能勉强称伯,至此不再有气运反噬之忧。

    陵州六皇子镇陵郡王,自称陵王,正式建王国之制,号为大陵王国。

    这个意思,就是虽然他还奉大旭为宗主国,但已完全独立,宗庙分开。

    光论位格,陵国与金国算是同一层面,属于王国。

    当然,自立起家的诸侯中,有几位大公认可这个王位,就不好说了。

    同治五年三月,继大夏之后,陵王宣布铸鼎成功。

    因为之前六皇子和周柏的恩怨,还有他是少数不承认大夏公国的君主,是以玄衣卫盯得比较紧。

    陵州鼎铸就,整个陵州虽然也有气运大涨的势头,但远不如定州明显。

    究其根本,还是六皇子起家时,依靠大旭带来的助力甚多,民间多有不服者。

    纵使专门用一年整顿内部,至称王铸鼎,还是没有达成上下一心。

    再加上铸鼎时,不是使用的铸九鼎之法,各方效果自然比大夏差不少。

    但即便如此,陵国也已拥有超出大部分国家的国力,三月刚过,便向通州发兵,试图控扼天江的北境水道。

    通州受中域影响太深,一直未出现霸主国家,现在面对陵国悍然入侵,也只能结成联盟合力抵抗。

    不过因为通州商贸发达,民间富裕。

    导致他们的城池坚固险峻,军队装备极为精良,强大的陵军一时居然很难取得重大进展。

    梁州,梁国向南有了突破,再度拿下一郡。

    辽东燕国,现向辽西进军,试图一统辽东辽西,奠定古燕国的基业。

    占据辽西大半的辽侯,举兵二十万愤而迎击,双方在两辽走廊连番大战,惨烈异常。

    据大旭前往辽东辽西调停的使者所言,其地尸横遍野,白骨成堆,光看战场兵戈之气,便胜北境其余大州之合。

    可能稍有夸张,可也足以说明两国现在打出了真火,已经到了不计损耗的程度。

    整个北境,格局俨然明朗,夏、陵、燕基本上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北境之主的三家。

    至于梁、通、代?

    这三州现在都还没有一统,步伐太慢,追上的可能太小。

    鉴于外部战争越发激烈,武道交融发展越来越快,各州先天武者呈现井喷之势。

    周柏决定在科举乡试之前,先召开武举,以激发定国武运。

    不说别的,第一位武道宗师该出现了。

    无论是民间武林,武院正统,散人武者,亦或是军中的武道大将,都要参加武举。

    是要求,也是为所有武夫好。

    明明周柏在异界验证过先天之上有路,为何最先布武的地方,依然没有宗师出现。

    可能是他有些心急,但局势如此,必须要干预了。

    定州劫气被临时驱逐,可不代表不存在,周柏作为天元界的候补气运之子,几乎能明确青墟降临的时间,就在明年。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让大夏闭门发展。

    时间太短,无法攻占太多地盘,整整一州更是不可能。

    届时厄气遍布人间,定州鼎覆盖之外的地盘,可能就会成为拖累,徒然消耗气运。

    ……

    同治五年七月十六日,毫无动荡的鬼节刚刚过完,大夏公国第一届武举正式开始。

    武举只有两门考试内容,分别为武学理论和比武实战。

    武学理论占三成分数,考对武道的认识、武学的完善、未来的发展等等。

    这一科如果没有特别亮眼的理论,基本上都是及格分,一个先天高手只有天赋,不会写理论,也不用担心被拉后腿。

    周柏重视的还是比武实战,占据七成分数,他就是要让定州所有高手,齐聚一堂,打出宗师之路。

    县级、郡级,最后超过三百名先天,于大夏国都擂台交手,周柏亲自督战。

    前所未有的武运聚集。

    是真气武技横绝八方,是钢筋铁骨之间的对碰……

    但还差一点,差那凌云冲霄的武道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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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武道圣地,白帝陨

    大夏国都,定州城,是大夏所有城池中,唯一拥有完整护城法阵的城池。

    这得益于雷浩渺就任定州总督时打下的基础,他曾经有感天下渐趋崩坏,老巢不稳,数十年定州赋税的地方截留,就被用来建造法阵。

    青墟入侵,天庭开放天功兑换后,获取的天功也是尽数用来兑换阵法材料。

    毫无疑问,雷浩渺稳是稳了点,前瞻性母庸置疑。

    不然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必然是天魔重点入侵的城池,损失太大,指不定就没有后续的定候之位。

    等到周柏一统定东时,一座没有外援的孤城,依然可以凭借大阵之力,硬扛将近一月。

    中域许州,就是因为没有阵法庇佑,导致州城难以固守,被降临的青墟联军一举攻破,沦为天下笑柄。

    眼下是史无前例的乱世,聪明人都知道革故鼎新之大势,大旭王朝难续第二世。

    但超级大阵庇佑下的神京,还是吸引了无数富豪和贵族前往。

    仙家法阵用于凡间城池,带给凡人的安全感是超乎想象的。

    当然,这和天庭把控人间王朝轮回,遏制人道意志苏醒有关。

    细究历史隐晦角落,就会发现,凡是用于提升人道生产力或者促进发展的超凡技术,都会被一只无形大手强制磨灭。

    也就是灵气复苏,大敌在外,不然周柏指使修士参与建设的行为,可能都要犯忌讳。

    周柏入主定州城后,对护城大阵进行了优化升级,如今仅凭天地间的灵气,就能维持最低限度的自然运转。

    然而武举这几天,有一个区域却是灵光氤氲,显然在消耗灵石,调用了阵法相当程度的力量护持。

    大夏武院总馆,高耸的新式建筑比比皆是,为占地面积仅次于道录司的官衙,宏伟宽广,威严大气。

    平时这里别说普通人,就连一般的锻体、后天境的武夫,也不敢随意出入。

    倒不是规矩多么严密,仅仅是因为总馆高手太多,气血如火,威压过重,进去压力太大。

    而这几天是武举都城试的比武实战,夏公周柏亲临观战,气运流转,龙虎之力强行压下了诸多武夫的气血威势。

    三百余参与比武的先天,以及成千上万的观战武夫,一个个老老实实,不敢有任何暴躁脾气。

    这也使得原本普通人避而远之的火炉,成为了现在定州城人气最盛之地。

    无论抱着学习态度的各地武院学子,亦或是看热闹的市井百姓,都能登上擂台周边的成片高楼,一同见证这大夏武会盛世。

    武道总馆中心,莹莹光幕笼罩着一方百丈长宽的巨大擂台,里面两人交手威势不凡,这里正是比武实战科的考场。

    先天武夫的气血,沸腾如火,再加上一口先天真气磅礴浩荡。

    他们于擂台交战,都是大开大合,威势不凡。

    谁也不敢留手,都在尽力展现最好的一面,比武实战的成绩,不是一定要取胜,但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优点。

    擂台外围,是一圈近距离观战台,观战台外围才是高耸的观战楼阁。

    说是平等观战,实则还是有区别,在观战台上观战的都是非武即贵。

    除开武举评委、侯战先天、一众威望高的有名武者外,就是周柏和朝廷官员。

    某甲字号观战楼,装潢精致,环境优美。

    一众衣袍华贵的士绅,一边看着宽大的水晶屏幕,一边品茶点评。

    “你们听说了吗,此次朝廷先于科举召开武举,是为了激发武运,破开宗师屏障。”

    “宗师者,推陈出新,可奉为师表,有能力开宗立派。夏公为此

    境界的命名,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道这届武生能不能出个武道宗师。”

    “看着便是,我们在这里,不就是想见证一个结果。如果能突破先天界限,那我等大族未来的人才规划,便不用一心想着培养文材、道材,武材也可。”

    “听说宗师寿命延长,实力也堪比二境蜕凡,足以护持我族,绵延族运了……”

    随着灵气复苏时间日久,超凡之辈出现在凡俗中的概率越来越高,很多家族开始着手培养下一代。

    大夏公国乃当世大国,威压北境,读书做官,依然还是康庄大道。

    可学道和练武,却已经是摆在明面上可行的选项。

    大夏科举招得再多,相对于人口基数只是九牛一毛,而从小练武修道,将来也有机会获得官身,成为家族顶梁柱。

    现在这些豪强士绅,之所以如此关注武举,就是想看看武道的未来。

    他们要的是顶梁柱,而显然仅仅相当于一境的先天武者,并不符合一些大家族的期望。

    另一处乙字号观战楼,讨论的声音也没停过。

    “我家侄儿有童生名位,刚刚当上平河郡乡吏,他亲眼见过坐堂县官,施展道法毙杀一先天级匪盗。”一名身穿锦袍的富态中年人,颇为自豪的向同伴炫耀事迹。

    另一名眉宇间有着官气的士子,撇了撇嘴,指着水晶屏上的比武画面道:“现在谁还不知道做大夏官可以修行,不是稀奇事,以前我们这些普通的商人士绅,能用上这等超凡器物?”

    这一个反问,立马引起无数共鸣,接连有人出声。

    “是啊,时代变了,超凡入世,当以无上法度辖制。”

    “无论是修士还是武夫,现在没几个敢犯禁法的,和我们这些凡人一样,夏公实乃大气魄!”

    “我家虽只是乡族,也测出两个有修道资质的苗子,如今灵石货币与金银并行,请一个入道老师不是难事。”

    以前一境可以支撑县豪家族的超凡底蕴,现在的一境最多只能横行乡里。

    再等几年格局稳固,指不定乡绅县豪的评定标准,都要为之更改。

    祥兴年间,先天武夫只能在世家或者武林大宗才能看到,入道修士能堂而皇之行走凡俗的,基本上都是道官。

    而现在,大夏国都所在的定州城,其行走超凡,用随处可见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普通百姓对这些人的存在,也是在逐渐适应,畏惧和敬重一直有,可没有谁觉得自己朝不保夕。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在大夏,却是举头三尺有王法。

    ……

    比武实战持续三天三夜,各方武技层出不穷,三百先天你来我往,斗得热火朝天。

    观众们看得很是过瘾,毕竟以前哪有这个机会,观看这么多先天大战,不少锻体和后天的武夫确实学到东西,论武之风大行其道。

    可周柏的脸却是越来越黑,只因他没看到武道上限的突破,汇聚而来的武道气运,仅仅是比平常高出五成。

    “三百先天,圆满者数十,居然没有一个觉得瓶颈松动,那就是这一对一之法有问题。”身侧李定国看着台上比斗,皱着眉头道。

    李定国如今肉身已生血肉筋骨,一如常人,可前身还是千年灵藕,根骨资质极佳。

    得大夏大炎两朝气运加持,他进境极快,如今武道已是先天中期,同时还成功入道成为一境修士。

    当然,在战场上,修为受到遏制,厮杀发挥作用的还是先天境武道。

    “武道意志,需要一个人激发他们的武道意志。”周柏低声道。

    他虽没重点习武,可阳神肉身,比之先天不知强

    大多少倍。

    曾经在异界,宗师境的手下也不止一人,都是任周柏推衍检查,真论武道理念,他恐怕才是大夏第一。

    武谪仙传授的先天功原本,一直都在他手上。

    “大公,末将请命。”

    “正好让这些家伙,见识下战场的杀伐武技。”

    “微臣愿往……”

    按照安排,如果民间参考武生,不能突破武道上限,那接着就是他们这些军中大将上。

    现在周柏终于松口,包括娄晋鹏、周远在内的方面大帅,都是争相请命。

    习武之人,能理解,可是不合适。

    周柏扫视一圈,点出高虎道:“他们天赋和才情都不低,正好激发武道大运,助你突破。”

    跟随周柏征战多年,高虎早已不是当初的山里小子,此时一身枪骨,武星入命的他,俨然是先天圆满的绝顶武夫。

    “末将遵命!”

    说话间,高虎手持银枪跃上高台,傲然指着三百先天考生道:“尔等一起上!”

    “夏公有命,撑过本将三招者,可为武举人,自此受朝廷官气加身,武运青睐!”

    无比霸道的气势横扫擂台,一杆银枪凝聚至强的武道意志,直冲云霄。

    三百先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看向坐镇观战席的周柏,纷纷一咬牙跃上擂台。

    我等同为先天,你纵使为伏魔军统制大将,又岂能如此嚣张。

    不甘、愤怒、全力以赴,各种情绪汇聚成一种意念,这也是三天三夜的铺垫。

    “非是至诚于武者,无法臻至上境!”周柏适时开口,挥手招来龙虎大运,形成一道引子。

    高虎自然明白,当即横出银枪,冲入三百先天的包围之中。

    “杀!”

    “吾为宗师,可为尔等师表!”

    周柏拿出张武丰所传的《先天功》原本,勐然抛于天际,书页翻飞,似是触碰到某种禁忌,瞬间化作灰尽。

    可下一刹,大夏国运燃烧沸腾,龙吟虎啸。

    一行行记载先天功的墨字,一个个演化招式、吐纳气息路线的小人,全都化作光影在天空展现。

    “天啊,朝廷居然公布先天功全本,快记下来!”

    “夏公真乃圣主,此等布武,于武道发展有无上功德……”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先天功彻底公之于众,而无法续上武道前路,使得大夏武道永远领先。

    那大夏提前布武的优势将彻底失去,争龙之路平白增添三分难度。

    不过执掌气运的周柏,就算赌,也是在武运最为微妙时所赌。

    天元大陆,武道气运虽存,却一直散乱,就是因为没有扛鼎人物和崇武之地。

    现在周柏就是让大夏,成为人间的武道圣地!

    时间流逝,伴随着一名名先天考生被高虎打出擂台,散乱的武道大运,丝缕凝聚,引发风云变色。

    而伴随着先天功锻体、后天、先天三境全本内容的传播,天元大陆各方的零散武运,皆朝着定州而来。

    一月后,大夏陆续出现数位先天之上的消息,风传天下。

    武道前路已续,先天之上为宗师,大夏公开武仙功法,成为众多武夫心中的武道圣地。

    自此之后,天下武运若为一石,则大夏占据七斗。

    剩下三斗,实在是有些大国底蕴太深,宗师境刚出,大旭就有宗师横空出世。

    定州激发的大运之下,一名名武道天才横空出世,好像自第一届武举后,整个大夏的武道发展就踏上了正轨。

    ……

    得

    益于阴鼎坐镇,还有神庭鬼神全力相助,定州冥土统一速度极快。

    大夏阴庭涌现一大批有功之辈,而周柏向来不吝嘉奖,一道道追封烧至冥土,赐予气运和灵光加身。

    另外对于英烈祠中的功臣,周柏则是大举封神,封人道之神,主要以各级土地和家神为主。

    如今在大夏,土地神成为主流信仰,大受百姓欢迎。

    同治五年九月,大夏九郡再次丰收,国库丰盈。

    新建的上百座郡县级大仓,都被塞满,以至于防火防鼠虫压力大增,到了需要道官施法的地步。

    去年的丰收是取得定西百姓信任,让他们全力配合播耕,那今年便是已然消除饥荒。

    出现饿死的饥民?不存在。

    如是哪个地方出现这样的疏漏,不等都察院出手,玄衣卫就要将当地主官槛车入京。

    有的朝臣甚至上书建议停止修建粮仓,发卖一部分给其余国家,陈粮太多,恐难以消耗。

    然而周柏果断回绝,只因有黑云压盖,气运示警,意喻大变将至。

    同治五年十二月寒冬,炙白大星陨落,坠于西蜀。

    天地哀恸,血雨连绵十日,悲意笼罩四野。

    民间传言,或不止圣人陨。

    同治六年春,天元大陆生机大涨,灵气浓度再上一个层次。

    周柏结合之前的消息和种种异常表现,哪里还不知道只能是白帝陨落。

第二百七十八章 西蜀锁龙,青墟厄气

    天元人间有广袤中原,四海八荒,其上万国林立,生灵无数。

    到底有多大,恐怕那些躲在洞天中的老古董,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答案。

    诸多古籍上记载的是:无边无垠,曾容纳诸天种群,位列三千大世界的顶峰。

    然而就是这等能级的大世界,因为白帝的陨落,居然百丈竿头更进一步。

    三十三天有多少遗泽周柏不知道,但以他自身经历和体会来看,存在灵脉河川的地域,已然超出金庭洞天一筹。

    若是中域这等气运常在的宝地,其灵气浓度应该已经能比拟三十三天的下几天,遑论入道修行,就算是大乘做仙,也未尝不可。

    从同治六年的春雷乍响之后,各地便时有修士渡劫的消息传出。

    真仙以下,修士就只有两个境界需要渡劫,一为阳神,二为大乘。

    而即使是阳神境,放在凡俗,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被凡人和低境修士尊为真君。

    在此之前,通常四十八州每隔十年二十年,才会有一位阴神会选择破境渡劫,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现在短短数月间,阳神人数便起码多了数十位,可见这帝君遗泽到底多丰厚。

    这一场破境狂欢,持续到六月,直至西蜀某隐秘洞天的大修,渡那九重大天劫。

    劫雷只发出第六道,便散去劫云,这自然就是没成功。

    但据当地大宗的可靠消息,大修没死,最少成就散仙。

    渡劫成功为大乘,可成真仙;渡劫失败而不死,则为散仙,拥有部分仙境威能。

    一甲子,百年亦或是更久,天元大陆多少年没人渡大乘劫了。

    主要更恐怖的是,以目前人间的世界能级,这位散仙不用再躲入洞天去延缓气机流逝,行走于人间毫无障碍。

    西蜀有仙,这四个字,瞬间把整个世界无限拔高,诸多老古董蠢蠢欲动。

    各州诸侯基本定格,再不出手下棋,恐怕未来利益难以保证。

    斗转星移,远古道庭的辉煌,那些宗门大修,心底又怎会没有过妄想。

    道庭治世,宗门把持人间国度,修士坐于云端,动一动手指,就能任意取用气运和灵物资源。

    既然人间可承上境,何必固守天规,白帝陨落这么大的事,哪能真瞒住。

    不过周柏认为,白帝这等人物,恐怕不会彻底死去。

    他想起坠落西蜀的那颗炙白大星,或是能保着一缕真灵转世投胎?

    天帝嘛,神通广大,有些后手理所当然。

    宫城中,有一座特意加高的摘星楼,由灵材建造,道法固定。

    因为其特殊位置,往往可以纵观全局,一般只有少数几人可以登楼。

    周柏这天便是登楼摘星,极目远眺,圆满级的望气术全力运转,观察西蜀气象。

    望气术:下者观山势之风水,中者观人之旦夕祸福,上者观国运之兴衰。

    而周柏达成圆满之后,自是三者兼备,无所不可观之。

    沛然的法力充盈双目,有丝缕紫意蕴藏,随后自身气运联结大夏天柱,使得西蜀气象映入眼眸。

    可以看是可以看,但终究还是隔了山河大地,阳神法力不足相持,借助大夏国运才能勉力做到。

    只见水碧山青,盆地一家,倚四面大川,河汉灿烂……

    天下四十八州,共分五大块,分别为中域,东泰,南境,西蜀,北境。

    如果稍加研究舆图,就会发现五域的划分,都是以天险横隔作为界线。

    不过西蜀略有不同,其七州之地,有六州处于盆地山川的包围,唯独秦州悬于蜀川之外,和北境梁州接壤。

    这不是大旭特有的行政区划,而是历史上诸多王朝的共同选择。

    古语云: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难平。

    西蜀的位置得天独厚,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出了名的易守难攻。

    上古时有李圣在西蜀治水,留下的多处水利设施居于天下之先,形成万里沃野。

    自此蜀地号称天府之国,蜀人自给自足,不知饥馑。

    所以每一次王朝崩溃时,枭雄潜龙都喜欢把西蜀当作起家之地,外面稍有乱象便闻风而动。

    只待守住蜀道,便能关起门内斗,割据称王建立一方基业的难度要小很多。

    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富庶之地,再配上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里面的人杰想没野心都难。

    自古多少忠臣牧守,一入西蜀就变脸,这就是蜀地龙气的一个特点,天然具备鼓动性。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把秦州划到西蜀,便是想以秦州控扼蜀道,打破锁龙之局。

    白星坠落,西蜀大地得到的遗泽气运最多,这才有散仙立时成就。

    个人修行上是如此,诸国潜龙,自然也没少分润,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是最重要的时刻。

    周柏细细一数,除秦州外,六州居然还有十八根高低不一的天柱。

    这足见蜀地割据势力之多,竞争之激烈。

    当然,也是蜀地气运磅礴,蜀龙未选真主,否则哪撑得起这等气象。

    望气下,诸国大战不休,蛟蟒蛇互相拼杀,气数跌宕起伏,

    十八根天柱中有十五根呈现不稳的势态,国运俨然在不断衰败,甚至就在周柏观望之间,就有一根天柱崩塌,国亡运灭。

    再从气运走向看,三条蜀蛟将成为赢家,争夺最后的西蜀龙气。

    气运脉络明显,进展极快,蜀地可能又是天下最早统一的区域。

    届时如若有龙出蜀,北境首当其冲。

    秦州,因为大旭提前布局插手,仍然没有国家建立,保持着州牧郡守执政割据的格局。

    从这也能看出,大旭是深刻吸取了前朝教训,哪怕在大肆封国的时候,也要付出巨大代价直辖秦州。

    不为其它,只为锁住蜀龙,免得破坏大局。

    古秦州与古剑州之间,有一山岭巨脉横亘,号为锁龙岭,其名流传至今,被官方承认。

    一州锁六州,太难?

    其实这样的布局,已经算是大旭皇族非常重视了。

    因为蜀龙本就有惰性,只喜欢缩在盆地龙穴,享受舒适的生活。

    其余地方的地龙脉在一朝败亡后,可能会转移区域,另选山河栖身,等待来时。

    只有蜀地龙气,纵使不能成为一朝真龙,也不会离开西蜀。

    历史上称蜀王蜀帝的王者众多,可总是由于龙气本身的特点,被潜移默化影响,最终困顿锁龙大局。

    细细数来,偌大的西蜀之地,出过的蛟龙不在少数,真龙却是屈指可数。

    锁龙之局,恐怕会因为白帝陨落,而产生变化啊,周柏心中默然叹道。

    这就是他消耗国运,也要观西蜀气数的原因。

    定州既下,后续四面皆可扩张。

    向北,是无边草原,其上有金、柔然、鲜卑等大国,坐拥百万铁骑,牧民数千万。如果能一统草原,将来不失一个王爵之位,纵使称帝也未尝不可。

    但如此可能就错过天时,也难免要和黑帝打交道,最终和撰取大世气运的中原真龙对战,大概率会失败。

    向南,是代州,这条路线中规中矩,可能要和陵王提前分出胜负。

    向东,是辽东辽西,可提前遏制燕国的崛起。

    向西,是梁州,这条路既要面对金军,也要和秦州接壤,可谓是腹背受敌。选择这条路,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奔着秦州,奔着西蜀去。

    大夏国运如同薪柴,天柱就是支柱,撑着周柏看到了最大的气运变化。

    横绝秦州和剑州之间的锁龙屏障,如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出龙口?

    原来是那颗陨落的炙白大星,砸在了锁龙岭上,活生生以无上伟力,砸出了一个缺口。

    锁龙大局,核心便是蜀地四面的盆地山川,如今最重要的锁龙岭被砸开,便是破了锁龙局。

    周柏看到的通畅气脉,流转龙气,都是锁龙岭被打穿引起。

    如此,入蜀的难关剑阁蜀道仍在,但出蜀的锁龙岭却是有了坦途。

    仅从天下气运变迁来看,蜀地俨然有比肩中域之势,养出真龙的概率大增。

    轰隆!

    就在周柏想不惜气运,看得更仔细,推断三蜀蛟何时能分出胜负时,天空一道惊雷炸响。

    窥探天机太过,人道和天道都不允许。

    蓦然间,西蜀上空升起气运迷雾,三条蜀蛟同气连枝遮蔽鱼龙的目光。

    什么巨岭缺口,破坏的锁龙局,气运脉络全都深藏。

    周柏叹息一声,停下望气,散去燃烧的国运薪柴。

    他知道,要不是自己夏公以及候补气运之子的身份,恐怕连锁龙局被破的隐秘,都难以探知。

    白帝自己下场太晚,错过天时,肯定没机会。

    是想扶蜀龙成事,借此因果重夺大位?

    周柏智珠在握,在蛛丝马迹中寻觅散乱的气运痕迹,隐隐体察到白帝陨落后的转世安排。

    不过他并没有沉浸其中太久,没有头绪就坦然放下。

    “既已陨落,还真能让你翻盘不成,上面那四位不说,一尊天帝位格肯定不会放给下面的圣人。”

    “还有你那气运位格丢了,孤自然要把握机会转正,候补之名总归是不好听。”

    “下一步,攻取梁州、秦州,如此便够格称王,届时以大夏王气重锁蜀龙乃是正道!”

    大夏勃发的大运云海翻滚起伏,赤黄鱼龙穿梭其中,时而伴随兴奋的龙吟。

    这是气运龙象对于目标确认的兴奋,养精蓄锐两年,它早已想品尝其余蛟龙的味道。

    不过周柏暂时还不能发兵,只因他方才观西蜀气象时,同时看到了劫气变化。

    ……

    同治六年七月,天元大陆诸国正处于夏收季节,本是人道气运最盛之时。

    可近段时日,祥兴年间的天灾,又有重归之势。

    六月十五日,中域经历史无前例的地龙翻身,大小地震连绵不断,波及七州之地。

    就连中州文明核心之地,大旭龙气亲镇,也遭了灾。

    城池房屋毁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刚还在鼓吹天命正统的大旭朝廷,威严大损。

    六月二十日,江南爆发瘟疫,瘟鬼现世,人人自危。

    六月底,荆湖出现蝗灾过境,其中居然有无数入道的虫妖。

    人工灭蝗之法失效,荆湖诸国一时不能制,万顷良田毁于一旦。

    荆湖熟,天下足。

    荆湖大地颗粒无收,影响的何止一州一域。

    这连续的诡异天灾,就仿佛按照中原四十八州的富庶顺序来,直到七月,另外三域也不可避免了。

    七月初,飓风过境,天江诸支流堵塞……

    东泰突遭海水倒灌,死伤无数,一海滨之国几乎灭绝。

    西蜀阴阳逆转,群鬼冲出酆都禁地,修士纷纷下山,行走凡俗诛灭鬼物。

    北境七月飞雪,牲畜冻毙,夏粮近乎绝收。

    人心惶惶,人道气运陡然衰弱,灵气浓郁,丝毫不影响惨剧发生。

    七月三十日,天空隐现第二轮大日轮廓,这段时间的乱象根由终于找到。

    居然是青墟界逼近天元界,青墟厄气侵入域内所致。

    天下哗然,凡人们惊恐不安,超凡修士则是不敢置信。

    一个大千世界还能移动?靠过来干什么?是要发动灭世战争,还是要吞并?

    而如周柏这样,知晓一些内情的“大人物”同样有些恍惚,凭什么能移动这么快。

    界外界内的时间流速到底怎么算,说好隔了数百恒河沙,要经过很多世界的阻拦呢?

    天庭内部或是在争夺白帝遗留,或是在清理三十三天,又或是在忙着和青墟大敌交战。

    总之上下两界的沟通,依然处于中断状态,即使是承运之国,也不能通过天柱联系。

    天道这种要绝天地通的架势,周柏能理解,这才是保护人间的最好办法。

    没看才这么一点厄气入侵,便引发人间大乱,如果连通天庭,鬼知道人间要承担多少劫运压力。

    周柏凭借候补气运之子的身份,在祭天时尝试与天道意志沟通过,并且得到了模糊的答案。

    青墟厄气,界膜能够拦下,但需要时间解析青墟规则。

    彻底拦下前,闯入人间的厄气,只能由内部消化。

    这个时间也说不好,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是以,天道再次放松对人道的压制,只为诸国能渡过厄劫。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丰昌死地,敕令破厄

    因为青墟位面的逼近,厄气渐浓,同治六年的夏收季宣布泡汤,大片区域出现减产乃至绝收的现象。

    而除如大夏一般,进行生产力改革的少数国家外,饥荒又开始出现苗头。

    夏季没有粮食收成,还能凭借仓储扛过去,可要是更重要的秋收也出现问题,那就真完了。

    官府有粮,不等于民间有粮。

    别说小国,大部分诸侯国的执行和监督体制都不够健全,多来几波需要赈济的天灾,民怨必定沸腾。

    天元大陆的人族国家,本质上还是停留在看天吃饭的低级农业水平,就连大夏,周柏也不能说改善到位了。

    水利灌溉等农业基建需要时间建设,基层道官人数不够,特别是专精农业的灵植夫还处于积蓄阶段……

    不过好在这几年,周柏一直强调储粮,没有对外贸易这种战略物资。

    加上适应能力强、产量大的番薯,被夏人所接受,哪怕青墟厄劫持续时间长,也不用担心大夏根基崩塌。

    不说番薯盛世,弄个番薯小康出来,一点也不为过。

    同治六年八月,青墟位面的轮廓越发明显,已经明晃晃挂在天穹之上,宛若第二轮太阳。

    只是这轮太阳,显得有些诡异,暗红光晕,喷吐黑气,简直就是话本中的灭世灾星。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抬头总能看它,使得心头沉重,死气沉沉。

    自九月开始,天外总是隐隐传来嗡鸣震动,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颗接一颗,光彩绚烂,灵气时常暴躁。

    周柏非常关注域外之战,虽然看不到具体场景,但身为本土的候补气运之子,偶尔也是会得到天道回应的。

    加上通过一些气运流转的痕迹,弄明白一个大概局势不成问题。

    这一次世界意志没有答应天庭,再次放开防线,诱敌深入。

    而是把世界的本源力量,重点用在天元大陆防守上,将青墟舰队和诸多高阶序列,牢牢挡在界膜之外。

    至于三十三天,因为上次一位青墟零序列自爆,导致周天星辰大阵,至今未修补完全。

    下几天和周边半位面,已然沦为战场。

    求长生的仙人天官们,面对青墟序列者不要命的攻势,只能说在尽力抵挡。

    特别是白帝陨落后,天庭内部争夺白脉资源,明显调度混乱,真仙级战力不断战死。

    只看表面的局势发展,这一次青墟举界来攻取得的成效,比之前几波远征都有用。

    世界都在搏命,何况同生共死的青墟生灵。

    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周柏还真不相信,凭借天庭的传承底蕴,会被一波自杀式攻势冲垮。

    剩余四帝、诸圣、众金仙,哪一个不是史诗传说。

    两界吞并之战,是长期斗争,一朝一夕的胜败无法决定大局。

    战争结果关乎两界所有生灵,胜者生命跃迁、世界升格、大道机缘……

    可以想到的任何好处,都有可能实现,这就是吞下一个大千世界的魅力。

    周柏当然是想取胜,并且为之努力,指不定他的成道之机就在其中。

    只是现在光是渡过青墟厄气带来的劫难,都要全力以赴。

    因为他是人主,是大夏之主,需要为信任他的臣民负责。

    同治六年九月,渗入人间的厄气达到临界点,形成厄气黑云。

    黑云出现在哪,哪里就会出现大劫,让诸国君臣百姓畏之如虎。

    青墟厄气开始以更直接的形式,带来灾劫。

    九月五日,道录司报告,厄气黑云出现在代州,下了一场黑雨。

    雨后,代州南部的丰昌郡,一夜之间化为“死地”。

    灵气消失,大地干涸,裂开无数疮痍,仿佛是受尽折磨的生灵在痛苦呼唤。

    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枯黄一片,生命的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消逝,只剩下死寂和荒凉。

    房屋倒塌,道路破碎,一切都在诉说着厄气的恐怖。

    腐朽的气息遍布丰昌郡的各个角落,淋了黑雨的动物当场暴毙,化作干尸。

    至于普通人族,淋了黑雨后,立时失魂昏迷。

    普通大夫施救无效,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会和动物一般失去生机,暴毙而亡。

    家家缟素,黄纸漫天,哀伤和恐惧笼罩丰昌。

    开始丰昌人还想重建家园,等待官府组织救灾,毕竟故乡难离。

    可短短数个黑夜,还活着的丰昌人开始集体出逃,形成滚滚难民潮奔向郡界之外。

    原来夜幕降临后,就会有沾染了厄气的鬼物疯狂杀人,俗称厄鬼。

    丰昌郡是代南国的地盘,一场黑雨,使代南气运衰退至谷底。

    更关键是丰昌郡的体制法网似是临时消失,法度无存,即使是城池中的百姓居住区,厄鬼也敢携厄气冲击。

    官府无法保护他们,当然只能出逃它国。

    丰昌的死寂,比之苍北鬼蜮也不差,这是一片死地,一片恐怖而又绝望的死地。

    数十万难民涌入代州其余郡国,如吕定这等有进取心的枭雄,自然知道人口的重要性。

    他想尽数吃下,可却无能为力。

    代北国的粮食储量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青墟厄气带来的劫难正在蔓延。

    丰昌郡被厄气黑云击破,似乎打开了一个缺口,引来更多的青墟厄气聚集。

    代州本土其它国家,还有北境各国都被丰昌郡的遭遇吓坏了,眼看着厄气有再成黑云的趋势,哪能不急。

    诸侯们严令道官和背后的扶龙术士,查清厄气形成黑云原因,找出防御手段。

    查不清就去问,寻求隐世大修,寻求天庭的帮助。

    举国大祭,是一场接一场,可没有一位诸侯得到回应。

    所幸,丰昌郡的厄难不是特例,中域江南等繁华地域,同样有类似之事发生。

    不过丰昌是黑雨,其它地方是厄气黑风、厄气沙暴之类的表现形式,共同点就是厄气积蓄到一定程度。

    周柏亲自出马,综合各方消息,翻阅古籍,截取厄气研究。

    青墟厄气的本质,就是最纯粹的劫气,最恐怖的负面气运,可以引发难以想象的灾劫。

    通常是一个世界,走到终点时才能孕育而出,毁灭、破坏是根本特性。

    周柏发现,青墟厄气渗入天元界内后,首先就是针对文明之地,中原四十八州承担的厄气,绝对是外围番邦诸国的数倍。

    厄气引发地震、洪涝、干旱等劫难,是污染了世界自然规则,这种劫难只会持续很短一段时间。

    同治六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天下各地还是灾劫频发,什么飓风、飞雪层出不穷,并且范围非常大,可到了七月末这种天劫就少了。

    进入八月,厄气引发自然劫难的规模,更是局限于很小的一块地区,无法对人间再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就是一个恢复很好,正处于上升期世界的自我修复能力,大千世界形成的厄气很厉害,但想以此破坏底层规则却是别想。

    当然,要完全屏蔽青墟厄气,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不能引发自然天灾,青墟厄气便产生会聚拢,集中冲击一个区域。

    间接不行,就直接,只要拉着一个世界毁灭就好。

    九月十五日,西蜀新晋散仙高调宣布,仙道阵法可以挡住厄气冲击,号召天下各国,请仙宗入世相助。

    如果有人被厄气所害,可请修士施展增运之法,驱逐体内厄气。

    九月二十日,中域有消息传来,厄气会被正常的气运冲散乃至消磨。

    因为事发之地在汴州州城附近,所以有很多人见证。

    厄气在汴州上空形成连绵黑云,覆盖方圆百里,天地变色,一副灭世之象。

    可没等降下黑雨,便有大旭赤运冲天而起,击散厄气黑云,随后消磨殆尽。

    不过事后观气士细究,发现汴州大运,凭空少去半成。

    那可是汴州,人口两千多万,中原中的中原,这半成气运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一个稍微弱点的子国、男国,面对这种厄气攻势,绝无幸免之理。

    即使熬过去,国运耗尽,内也可能马上分布离析。

    当然,这等规模的厄气,大概只有中域文明才会吸引过去。

    丰昌郡的黑云,有亲历生还者说过是方圆数里,只是击穿丰昌郡大运后,厄气黑雨会移动覆盖罢了。

    ……

    九月底,青墟世界显出完整的虚影暗日,厄气侵入更甚。

    厄气灾劫,渐渐于北境各地成形,使得诸国人心惶惶。

    十月五日,黑云现于定州,并且是最核心的大夏国都,定州城的上空。

    黑云压城城欲摧,密布方圆十里,堪称北境之最,气氛压抑沉重。

    护城大阵启动,功率开至最大,莹莹光幕保护全城百姓。

    那西蜀散仙不是都说了,仙道阵法可以避劫,他们应该可以硬扛过去吧?

    只是这样一来,没有阵法覆盖的地方就遭了,按照这厄气规模,起码要毁掉一郡。

    是以周柏选择按照预案“迎战”,他能动用的气运手段,可不止一招。

    厚重的厄气黑云下,一道裹着龙虎光影冲天而起,激起澎湃风浪,声势惊人。

    无论是时刻关注天象的大夏官员,亦或是躲入家中的百姓,全都齐齐抬头看向天际。

    “是夏公!”

    “快看,夏公要出手了!”

    “真龙何惧劫难,希望君上能成。“

    “这厄劫悬而不落太折磨,现在不知道多少厄气已经窜入定州各地,正需朝廷下达法令驱逐。”

    有人满是担忧,有人满怀希望,不过所夏人的心,此时都系于周柏一身。

    “我煌煌大夏之地,如何能被区区域外厄气,遮蔽头顶的天空!”

    充满信心的宣言,如同热浪瞬间涤荡人们心中的恐惧。

    眼看民心渐聚,联结各地的体制法网绽放光辉,周柏于心中默念,开始借集众之力。

    “凡大夏子民,请用尔等信念,加于吾身,击溃厄气黑云。”

    威严之声,在八百万夏人心中响起,他们知道是周柏的声音,当然没有害怕。

    早在丰昌事件后,朝廷就下发邸报,说如果国君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只需要相信。

    大夏一定能保护子民,夏公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出劫难。

    丰昌死地,不可能在定州出现。

    “佑我大夏,佑我大夏……”越来越多的百姓听到呼唤后,开始祈祷,他们的信念之力汇入被压制的法网。

    龙吟虎啸,大运勃发。

    磅礴愿力加身的周柏,直接祭出一方五色金印,此为大夏国玺,乃最集国运的气运重宝。

    上方的厄气黑云,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风起云涌,漫天黑雪突然落下。

    一只追捕猎物的入道鹞鹰,迷失方向,被黑雪一裹瞬间失去生机,这里不许生灵存活。

    周柏神色肃穆,不敢耽搁,当即怒喝:“敕令,破厄!”

    顿时,国玺金芒大放,看不见的气运聚成洪流,直直冲向厄气黑云。

    滋滋滋~

    黑雪蒸发,寒风辟易,连绵的厄云被打开一个天窗,正午的阳光适时穿过。

    暴戾、毁灭、狂乱……各种意念和气息骤然袭向周柏。

    在大夏百姓看来,就是厄气黑云发现风雪难下,怒而卷向夏公。

    “定州鼎!”

    很快,一尊巨鼎虚影浮现。

    它立于定州大地,镇压气运,护佑大夏生灵。

    叮叮叮,连绵不断地厄气袭击,根本冲不破定州鼎的虚影。

    而大夏的气运洪流,正在厄气黑云上击穿一个又一个缺口。

    一攻一防间,云层渐渐消散,厄气有的当场消磨,有的则是散落四野。

    后续就需要地方官衙,时时持朝廷法令巡察,驱逐厄气。

    十月七日,大夏工部宣布完成州郡间的直道硬化工程。

    十月十一日,宁江龙王亲自普降定州秋雨,缓解干旱,为诸多国人见证。

    十月二十五日,宁江——沧澜河连通工程正式结束,丰厚的宁江水汽彻底唤醒沧澜水神。

    自此北安摆脱没有大河的历史,农业潜力得到进一步激发,后续连通苍北郡水到渠成。

    十一月三日,周柏下令为三万没有过冬衣物的贫民,免费提供羊毛棉袄。

    十一月十日,大夏十五县受灾地区,得到粮食赈济。

    这一切的种种,都是在提赈民心,增长气运。

    而此时,北境诸国和安稳有序的大夏相比,却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第二百八十章 北巡试探,遏制蜀龙

    经此一劫,大夏内部曾经还怀念“前朝”的一些人彻底归心,民间多有为周柏立生祠牌位者。

    没有厄鬼,没有无法抵抗的灾难,厄气之劫悄无声息消失,而大夏国运半成未少。

    说好的定州化为死地,大夏国力大损呢?

    北境诸国为之震惊,梁州代州甚至两辽,都出现大量移民潮,他们想要去夏地生活。

    因为本次厄气袭击的时间和规模,在北境诸国都是差不多,但应对手段和受损程度却是截然不同。

    陵国、燕国,有州鼎庇佑,气运旺盛,可仍然被厄劫削去近三成大运。

    厄气横扫境内,小灾小劫层出不穷,死伤者重,怨气丛生。

    这两国都有一州根基,结果还算不错,靠着气运底子撑了过去。

    至于通州、辽西州、代州、梁州等地,那真叫苦不堪言,山河破碎,流离失所者数不胜数。

    如梁国,厄劫冲击国都,中枢法网被破,天柱崩碎一丈。

    接着残余厄气扫荡全国,没有统筹全局的法度镇压,也没有足够气运驱逐。

    最后导致各种大型自然灾害爆发,大山移位,河流改道,暴风雪覆盖全境。

    近五十万人死于非命,厄鬼聚群出没,梁人对梁国朝廷失望到极点。

    就连金国在应对完厄劫后,也不敢南下进军,生怕烂摊子栽到自家身上。

    百年难遇的白毛风,涤荡阴山南北,国运衰退,他们自己粮食都不够,何况再赈济灾民。

    梁侯赵启只能向夏国求援,同时给侧夫人赵辞写信,希望她能吹吹枕边风,让大夏支援一些物资给梁国。

    还有代州,丰昌劫后,突然冒出数十支兵马众多的马匪、义军。

    或是真灾民,又或是豪强引导,总之现在他们只想活下去。

    小国没有气运保护他们,何不如劫了官府自保。

    面对这些匪贼,夏军严守边境,不惜武力打击。

    只有老实的流民,大夏来者不拒,打出济世安民的旗号,不止一次越境接人。

    敢阻拦,那就别怪出兵给你们一些教训。

    短短几次交手后,大夏周柏的邻居都默认了灾民外流,转而疯狂整顿内部,力争快点恢复国力。

    丰富的粮食及相关后勤储备,让大夏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很快,周柏的圣君之名,不再局限于定州,而是疯传北境。

    活不下的北人都知道,只要到达夏国就能活命,夏公会接纳他们。

    有饭吃,有强大的国运抵挡厄劫……

    十一月中旬,外面还是混乱不堪,大夏境内厄气引发的动荡已然接近尾声。

    可周柏坐于宫城高墙之内,却是少有实地看看民间情况。

    大多数时间,他只能通过体制法网察看气运流转,看到大局上的一些变化。

    比如某郡某县是否出现民怨事件,导致气运大衰,又或者某地官员欺上瞒下,政令未能通畅执行等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统治地盘越大,子民越多,周柏知道越不能脱离实际。

    他可不是被从小养在深宫的太平天子,他是马上皇帝,亲手缔造大夏的创一代。

    十一月下旬,夏公周柏向北出巡。

    这也是他统一定州,升格大夏为公国后,第一次正式出巡。

    谁都知道大夏休养生息已久,又将是开疆扩土之时,对于能简在君心的臣子来说,连升两级三级都是轻而易举。

    平时难以做出优异政绩,得到中枢关注,可现在夏公巡察,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大夏官场炸开了锅,各级官员大显神通。

    整顿街道卫生、安排歌颂功德的百姓、派人盯着本地的刺头……一切的一切都在争取展示大治风貌。

    可周柏哪会只看表象,巡察路线、目的地何处、到哪停留、巡视什么东西,一概不向外透露。

    郡府、县衙、乡署都去,但问询政务民情,不听官员汇报一家之言。

    神灵评价、都察院巡御史记录、玄衣卫档案存储、私访地方乡绅和普通百姓等等,都将成为对官吏考评的根据。

    他会直接通过法网的整体颜色,进行初步判断,建立大夏前是淡红法度,建立大夏后这几年有多少改变。

    气运强盛,向中央上缴多的地区,以及气运普通、低迷,无法追上整体发展水平的地区,周柏都会重点关注。

    是官员施政,亦或是环境因素,找出其中的原因。

    所幸从定州郡出发,一路向北,实地看到的情况,都是好的一面居多。

    当然,肯定是有部分官员不符合周柏的要求,不然他也不会在开战前夕,先来一场巡视。

    厄气之劫的压迫下,正好暴露出很多问题。

    纵使大夏还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吏治清明是常态,但人心善变,一些曾经优秀的官员,变得安于现状,甚至腐败贪婪。

    提拔嘉奖一批,惩戒训话一批。

    等周柏回到起家之地,北安郡时,更是有几位老臣被迫辞官归乡。

    圣君在位,烛照万里。

    这下谁都知道,他们在下面搞的一些小动作,夏公看得一清二楚。

    大夏官场,因为平静发展而产生的一些怠惰氛围,被一扫而空。

    十二月中旬,周柏到达苍北郡。

    现在的苍北虽然还是比不上苍南任何一郡,但相较于之前的破败荒凉,那沃野千里,田连阡陌的景象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三年来,苍北郡不断补充移民,建制设城。

    有曾经的苍北人回乡,他们是主体近二十万人,也有苍南其它各郡县的移民,大约十五万。

    十五万人中,多数是奔着送田政策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迁来的定西大族,他们不服官府,被勒令拆分移民实边。

    以上三十五万人,多分布在苍北郡南部,也就是传统的农耕区。

    另外还有十万新投靠的内附草原人,被安排在苍北郡南部,建立牧场安心放牧,同时协助军队守护边境。

    总共四十五万百姓,外加近十万军兵,构成苍北郡一郡四县的人口格局。

    乡野法网虽然白色居多,但体制法网总体淡红,也算是格局稳固,人心安定。

    一无所有,到现在设置四县,安顿四十五万百姓,并且能够不时支援军队粮草,减少后勤压力。

    何为政绩,这就是政绩。

    只能说严洛当节度使不行,当纯粹的文官,确实入了周柏的眼。

    整个十二月,包括同治七年的新年,周柏都是在苍北度过。

    严洛、焦图、霍飞光等镇边文武,还有苍北军、苍北百姓,都需要和他这个久在中枢的君主交心。

    同治七年一月五日,周柏率破虏将军部万骑及道士团,北上苍草原,屠尽金国所扶持的三个部落。

    诸部惊恐,纷纷拿着周柏曾发下的令牌,前往大夏朝贡,再度表明忠心。

    一月十日,大夏供奉明辉真君率道士团百人,横渡边境,顶着气运压制袭杀金国扶龙萨满。

    一月二十日,道士团斩黑袍萨满五十余,银边萨满十五人,金边萨满两人顺利回返。

    杀这些萨满也不是乱杀,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常年游离于金夏边境,搞破坏上了黑名单的人。

    这意思就很明显,两个字,立威。

    我周柏就在苍北,敢来战否?

    如果不敢来,就请你们金人老老实实待在草原,不要再妄图南下。

    敢有任何触手伸过来,都将施以雷霆反击。

    最终周柏一直待到一月末,呼延合就像是没注意到挑衅一般,强咽了这口气。

    上次大败,元气尚未恢复,还有黑脉在眼下厄劫并未提供多少支援,导致现在金国其实很虚弱,呼延合不可能在此时调动大军南征。

    就单以本次大夏展露的局部实力而言,便吓到了金国高层,差距似乎越拉越大。

    这次试探性的挑衅很圆满,大夏的北方邻居,暂时并没有南下之力。

    ……

    周柏安心启程南返,不过在路途中,就已不断在下达命令。

    手持金牌,背负龙虎箭令的信使,一波又一波奔赴各地。

    发动跨州大战,光是禁军出动肯定不够,守备军、民兵都要跟上。

    留守的内阁、六部大员,肯定有些不解,因为这不符合调兵程序,有些不尊重他们的意味。

    一般情况下,为了维护大夏体制,也为了气运流通上下顺畅,周柏是不会越过臣子如此行事的。

    内阁讨论乃至交由兵部下令的时间都等不了?

    周柏确实有些等不了,这一仗他一定要打,西蜀统一的进度有些太快。

    白帝陨落刚刚一年,西蜀十八条蛟龙,居然就只剩下一半。

    其中周柏曾经判断的三条蜀龙候选,现在各自取得一州,大运勃发,有龙战于野的迹象。

    更关键的同治七年二月,西蜀巴公杜宇大举进攻剑州,取得接连大捷,目前再吞一条剑南蛟蟒。

    自从周柏观西蜀气象后,杜宇的动作,他便一直很非常关注。

    因为杜宇就是西蜀三龙之一,有一统西蜀的潜力,其人是踏着巴州江元龙崛起,颇有峥嵘之态。

    秦州位于西蜀盆地之外,剑州便是北境入蜀第一州,再向南为巴州。

    剑州、巴州都不富庶,大抵只能和新设的定州相比,真正的天府平原在后面的东益州和西益州。

    东西两益州坐拥万里沃野,人口稠密,外加商贸发达,居于西蜀中心,可以说丝毫不逊色于中域及江南。

    历史上在西蜀起家的潜龙,无论身处何地,一定是想着先拿下东西两益。

    最起码也要夺得部分天府平原的地盘,否则资粮难聚,运势难起。

    现在另外两大蜀龙,也是如此做的,正拼命争夺两益控制权。

    只有杜宇,边上的肥肉硬是忍着没去啃,而是北上攻取贫瘠的剑州。

    要知道白帝陨落后,西蜀气运大增,外加诸多宗门出世,其实是各州、国渡过厄劫,远不如其余地方困难。

    其中,巴国的表现犹甚,国运如日方中,强渡厄劫完全没有动摇根本。

    按理说,此时南下两益,正处绝佳时机,可他偏偏力排众议,举全国军力北上剑州。

    西蜀其它蛟龙不理解,可他们很欢迎,巴国臣民乃至扶龙宗派也不理解,只是劝说无效。

    唯一能说通的,可能就是想避开另外两大强敌,避免三龙提前混战。

    如果另外两条蜀龙候选争个你死我活,也许还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不过这个理由其实站不住脚,西蜀三龙的说法可不是周柏独创,白帝陨落,蜀地龙气的归属实在太过明显,任意真君都能窥得一丝天机。

    没人是傻子,真会不顾杜宇的虎视眈眈。

    剑州有什么,有达不到古州气运标准的数百万人口,有数不清大山丘陵,有凡人畏惧的瘴气毒虫……

    总之用贫瘠来形容,肯定不会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不过站在周柏的角度看,他理解杜宇的做法,并且认为此人是他未来最大的对手之一。

    剑州为何时常出现在史书之上,并且每逢天下大变,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无它,只因剑州还有剑阁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绝大多数的难,都是指剑阁难行。

    锁龙岭,只是一座山,军队翻过去并不难,可剑阁道却是无数座大山的山道联结。

    一个人走羊肠小道,都嫌拥挤,一支携带粮秣器械的大军行走,又是何等难度。

    杜宇攻取剑州,是大志,是高瞻远瞩。

    而且周柏更担心,这是锁龙局被破,引发的连锁反应。

    如果全控剑阁道后,杜宇再攻秦州,那可真就是出蜀之路畅通无阻。

    周柏西进称王之路中断,也不能提前遏制一个大敌。

    蜀龙不出蜀则矣,出蜀则席卷天下。

    ……

    同治七年二月十日,大夏发布讨金檄文,列举二十条不义大罪,号召北境诸国起兵讨伐,还北境一个平安。

    呼延合气得吐血,伱想打救打,还老是把自己塑造成正义之师。

    金国上下,倒是因为夏国即将到来的攻势,变得团结起来,各大姓兵马齐聚阴山,随时准备防御夏人北上。

    只是根据情报,满打满算,你夏国也才两万骑。

    这些狂妄的夏人,真要以步兵来征服他们这个马背上的王国?!

    呼延合敏锐察觉到,或许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管你多少精锐步兵,到了阴山草原就是废物。

请假条,关于更新。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暑热感冒的原因,还是进入厌倦期,状态感觉不太对,除了凌晨熬夜写,半点内容都没有。新章写出来自己看不过眼,太追求剧情进度,质量太低,所以直接删了请假。

    容我调整下状态,否则对我来说很难写太长了,七月大家养养书不用追,可能一周两到三更的样子。

    我喜欢写书,单纯兼职太累缓解下灵感神经,顺便养养身体。最迟八月就恢复正常更新,不会太监,这个号我还想写易鼎来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青鸾归心,内外算计

    同治七年二月二十八日,夏公周柏誓师出征。

    定州城内外,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甲胃兵刃的金属擦碰声此起彼伏。

    浓烈兵气纵横八方,盖压方圆百里,它们卷入厚重的大夏国运,裹挟着龙虎法度为其提供力量。

    那高高伫立,巍峨挺拔的二十丈国运天柱,此时也不再一味拘束气运,充实国家根基,反而是通体赤红,散发沸热的温度。

    一股股磅礴大运,从天柱中涌去,聚拢加持在出征大军身边,造就威赫声势。

    为了营造良好的后方环境,振奋国人之心,扫除厌战心理。

    周柏下令出征禁军从东城门入,再自西城门出,横穿整个中央大街,尽量让更多人看到目前夏军的精神状态。

    没有足够的实力,止步于当下沉醉安逸,那未来还是要当亡国之奴,无法享受和平富裕的生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夏禁军披坚执锐,整齐列队而出的铿锵步伐,让无数士绅百姓为之惊呼。

    “快看,这是何等精锐之军,此次必然把那些金贼杀得片甲不留!”

    “我大夏岂会局限于一州之地,杀出州外,先挑硬茬!”路边几个心情激荡的少年,雀跃欢呼。

    “我们都不想打仗,可北边的金贼实在欺人太甚,听说上月夏公北巡,主要就是因为金贼袭扰苍北。”旁边沉稳持重的商贩,则是捏紧拳头道。

    “别怕,只要前线取胜,拿下更多的地盘,我们就有生意做。”

    打仗对普通人肯定有影响,但对敢冒险的商人来说,指不定是个发财机会。

    “唉,希望如此,就是商路难开啊……”

    而听到消极对话,值守道旁的小校当即摇摇头:“值此乱世,守成不可取。你看看大夏休养生息的这几年,北境诸国乱成什么样,一天不动武,就对我们有不敬之举。”

    一个差役则是慨然道:“可惜,我儿前年才开始习武,现在才是锻体小成,达不到禁军门槛,不然必定让他为国效力!”

    “嘿,那是你家心气太高!我侄子是守备兵,从军时刚刚锻体,可现在立了功,已经是锻体大成。”

    涌动的民心民愿,汇入气运洪流,作为出征大军的坚强后盾。

    高高的城楼上,周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各级反馈还有他自己搜集的信息来看,民间是支持这次战争的。

    本来他还怕和平几年,导致内部反战、厌战,现在看来情况要好不少。

    当然,这和官方舆论宣传,还有战争利益有关。

    上次金夏战争,获得了大量耕牛战马,取得肉类出产地苍北草原控制权,夏人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得到提升。

    还有历次战争积累的军功“贵族”,俨然成了众多底层小族、家庭的目标。

    上阵杀敌,固然可能马革裹尸,但同样也能立功受赏。

    田地、庄园、财富、女人,甚至说官身、爵位,都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前军已经踏上征程,中军鱼龙大纛立于城下,迎风招展,显然是在等人。

    “君上,请让臣等为您践行。”

    一身紫袍,气质威重的首辅陈忠邦,将杯中酒一干而尽,一众留守***紧随其后。

    适时,于月筠在身边递来玉杯,里面不是琼浆玉液,而是大夏本土的苍山酒。

    “此去日久,后方国事,就烦请诸君费心。”周柏默契接过,向陈忠邦等重臣回敬。

    “不敢辜负君上之托,唯望此战大夏威震北境!”

    分别之际,便是权力交割之时。

    上空龙虎气运流转,几缕尊贵的紫色王气从法网析出,化作微小的鱼龙虚影,缭绕在陈忠邦等内阁宰臣和于月筠的身边。

    周柏走后,他们就是都城留守,某种程度上掌握一部分君权。

    这就是君主离开中枢亲征,还没有子嗣的风险,龙气都会产生临时分支,何况气运。

    现在陈忠邦不说言出法随,也将有权调动大夏国运,镇压不臣。

    留守臣子若有异心,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都有可能。

    当然,周柏执掌气运,洞察细微,所托之人当然都能信得过。

    前朝国事就交由内阁处理,陈忠邦总揽,如果遇上前线道法传讯中断,而需要处理的事务非常紧急,再与坐镇后宫的于月筠一同决断。

    “夫君,放心。”于月筠最后上前替周柏理了理身上的戎装,沉稳而又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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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柏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年来,“你上前线开疆拓土,我坐镇后方照看基业”的模式,早已成为道侣间深厚的默契。

    群臣退去,两人温存些许,这时一名宫内太监匆匆跑来。

    “官家,娘娘她想见您一面。”

    周柏定睛一看,不远处刚刚过完兵的街道上,一一驾顶着圆形伞锻的凤撵正快速奔来,后面跟大批侍卫侍女。

    正夫人在身前,后宫还有哪个娘娘能有这个仪制,只能是持金册的侧夫人赵辞。

    想到此行的攻略目标,周柏和于月筠对视一眼后,旋即对传话太监点头应允道:“让你家娘娘上来吧。”

    时间紧,赵辞不敢耽搁,法力运转纵身提速,轻松跃上城头。

    一番腾转挪移,珍贵华丽的宫装没有半点凌乱,略微泄露出的气息,居然是已经初入蜕凡。

    龙虎法禁,可以约束超凡者的行为,却不能约束内心。

    上行下效,在大夏官场练武和修道总得有一样,否则生命层次宛若天堑,你凭什么当我上官。

    赵辞入宫前连道徒都算不上,入宫后仅仅两三年,就有如此法力,确实令人侧目。

    不过这倒不是她向道之心多坚定,而是她自身为青鸾贵命,加上公爵侧夫人这个位格给予的气运加成,让她修行起来非常迅速。

    “可惜距离真人境还太远,如果修为高点,君上应该会多些宠爱吧。”赵辞走入城楼阁宇前,心中想着等下该如何进言,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就在这时,破空虹光掠过赵辞身前,直入九霄,隐隐还能听到凤鸣之声。

    “妹妹抓紧时间,中军开拔在即。”

    于月筠三境巅峰的威势,令赵辞愣了片刻,都忘了传音回话。

    等醒转时,周柏已经站在她身前:“你的求道长生之心,若是再坚定些,三境唾手可得。”

    “多谢君上教诲。”赵辞不敢反驳,回了个万福礼,表示受教。

    “好了,非要赶在出征前见我,当是有要事,说吧。”周柏摆摆手,不带任何情绪道。

    赵辞似是没察觉到周柏对她公事公办的态度,依旧是眉目含情,秋波微转,流露出亲近之意。

    她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递上,轻声道:“君上此行目的,臣妾不敢妄加揣度,不过您若有意梁州,还请看在妾身的薄面上,饶恕……”

    后面的话不说用周柏也知道,无非就是想保全赵启还有赵家。

    周柏眼睛微眯看着赵辞,捏了了手中的信,心中念转万千。

    “一封信给您,另一封还请代转梁侯,信中的内容您都可以看,应该对大夏有些用处。”

    “不敢误了大军出征,妾身先行告退。”接着赵辞又是一个万福礼,在周柏的复杂目光中,默默离开。

    片刻后,在满城祝胜之声中,鱼龙大纛向着前线开进。

    半路,周柏在蹑景宽阔的背嵴上拆开信件,里面的信息量让他也不由有些震撼。

    “臣妾既嫁入大夏,当为夏人……吾父赵启,有取天下之虑,而无取天下之量……以下信息乃梁国内部机密,君上或可自行取用。”

    “公子赵寻,为人傲慢,自诩通读兵书,实则无有将才……兵部侍郎奚越泽,其妻贪婪无度,喜好珍宝,有记录留存……西原郡前线大将苗子石,老成持重,善于防守作战,是挡住金人入侵的最大功臣……梁国除赵族外,以许、白、成三家郡望为首,其中许族最易拉拢……”

    看完赵辞给他的信,周柏二话不说,喊来玄衣卫指挥使姚平拿去一条条验证。

    如果以上信息确为真实,让参谋部和玄衣卫针对性布局,快速收取梁国的胜算起码要多三成。

    “第二封给赵启的信,不会是劝降吧?”看完第一封长信后,周柏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赵辞劝说他父亲,归顺大夏。

    其言辞感情之真切,观者动容,周柏觉得自己要是赵启,看到女儿这封信,怎么也得考虑一二。

    当然,周柏肯定不会还没开战,就把信送过去。

    这信只能作为最后一根稻草,让赵启有台阶可下。

    收好信件,周柏嘴角微微上扬,青鸾归心啊。

    如此识趣向夫的“贵妃”,哪怕是政治联姻,他也愿意改变下自己的态度了。

    ……

    赵辞察觉出周柏的真正目标,这不奇怪,毕竟是半个枕边人。

    可造势这么久,呼延合多少会被迷惑一些。

    再者现在他王位不稳,哪怕认为夏军攻伐金国本土的可能性极小,布防阴山草原也是最优先的选择。

    游奕、踏白两军,一部协同侍卫亲军镇守都城,一部早已前往苍北前线驻防。

    而从都城出征的军队,有禁卫前军两营及选锋、胜捷、破敌等五部,另有一万骑兵、五千伏魔,外加工兵、辅兵合计七万人。

    阳神真君压阵的道士团沿途随行,宗师、先天大将比比皆是,此等七万众,乃是大夏最为精锐之军。

    莫说普通郡国,就说之前一般的诸侯国,也不可能挡住这群虎狼。

    然而这次是跨州远征,不仅要和金国交手,更是要攻略整个梁州,光凭精锐肯定不行。

    大军北上,经龙丰、瑞南,抵达北安郡苍山一线,一路收拢驻地守备军十万,民兵二十万。

    民兵虽然是作为辅兵使用,但在必要时也能拿刀杀敌,而且因为大夏布武深入民间,其中多有锻体入门、小成者,战力不弱于一般国家的经制兵马。

    三十七万战兵号称百万雄师,浩浩荡荡聚于苍山,光是动用的辎重车,就超过三千辆。

    大纛高牙,旌旗蔽日,行军道上空遁光纵横。

    非是亲眼见证者,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曾经的“贫瘠”之州,可以动员出如此庞大宏伟的雄军。

    消息传到金国,呼延合和贵族大人自是严阵以待,他们选择放开边境,意图在草原深处迎战。

    可他们没明白,为什么夏军聚兵如此之慢,十余天没过完苦口隘?

    大夏道士团沿途遮蔽,盯得太死,根本查不清确切消息。

    反馈最多的,就是夏军兵马调度频繁,正日夜转移。

    等金人察觉不对,派大量哨骑试探时,又引起破虏将军霍飞光的雷霆反击,触手悉数被斩。

    三十七万夏军不知动向,这种压力太大,战争的阴云时刻笼罩在阴山南北,金人根本不敢外出放牧。

    呼延合力排众议,率领本部十万铁骑压境,另外请动作为镇国底蕴的王室大供奉,前往苍山查看情况。

    金军主力铁骑压境,苍北全线龟缩,哪来的数十万步军。

    而等大供奉再回返告知,苍南也没有大部夏军时,呼延合半是惊怒,半是放松。

    惊怒的是,他上当了,是再简单不过的瞒天过海之计。

    放松的是,现在金国不适合开战,他酝酿的整合计划马上就要功成,届时金国就能重生,再行较量也不晚。

    瞒天过海,瞒谁?

    出动这般军力,莫不是要打梁国。

    不对,这家伙要通吃整个梁州,北屈郡危矣!

    呼延合作为黑脉重点投资的草原黑龙之一,自然不是蠢人,得到消息支撑,很快就看破周柏的意图。

    “传令,急调十万贵族铁骑,让他们星夜奔驰,救下北屈郡。”

    近侍一边写下军令公文,一边犹豫问道:“大王,十万铁骑可是动了元气,大姓会愿意吗?”

    “哼,一群尝到中原土地好处的蠹虫,哪会放弃到手的利益。”呼延合看了一眼此时还在外面饮酒作乐的大姓贵族们,不屑一顾冷声道。

    “不管如何,夏人的意图不能让他们轻易达成,令狼卫萨满不惜一切代价,及时传讯北屈骨都,在援军未至前死守郡城边塞!”

    王令既下,金都及阴山周边,急促的号角、鸣镝及之声响彻四野,万马奔腾向西。

    贵族大姓听令行事,驱虎吞狼之计奏效,可这位占据广袤草原的王却是半点开心不起来。

    不知何时,呼延合拿起了一封来自乌斯高原的急报,额头青筋抽动,显出他内心的激荡。

    近侍不经意间看到急报外露的几行,令其脸色煞白。

    “乌斯域佛光普照,疑蕃国万寺一统,西天佛教卷土重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霸道借住,民心变动

    阳春三月,大夏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定州激发的大运仍然处于顶峰,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而此时的隔壁的梁州,却是风雨如晦,气运低迷。

    刚刚横穿边城郡,抵达梁州地界的周柏,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仍未散尽的青墟厄气。

    定州有他带着大夏官民,齐心抵御劫难,可处于分裂状态的梁州渡劫就有些难了。

    云端俯视望气,梁国大地一片灰黑,法网破碎,还处于修复状态。

    不停有白气滋生,可零散的厄气使得白气聚拢非常困难,偌大的四郡之地,能有淡红法度覆盖的区域都变得很少。

    厄劫前,梁国占据梁州最为繁华的地域,气运强盛,天柱尚有十一丈高。

    可厄劫来袭,天柱动荡,现在已然跌破伯国九丈九的极限,只剩七丈,比吕定曾经立下的定西伯国还有不如。

    三月明明是春耕农忙时,田地却是长满野草,敢于外出耕作的农夫少之又少。

    或是家中厄气带来的病疾未好;或是去岁熬过饥荒,可官府未能赈济青苗;又或是厄鬼出没……

    靠近大夏的还好些,总归是能跟上农时,可越往西走,乡野间就越是荒凉,路边白骨随处可见。

    见夏军大举入境,边关驻防的数千梁军根本不敢阻拦,烽火未燃,关城大开。

    这不仅是军力太悬殊,无法抵抗,更因为国内形势混乱,边关得不到有效回应。

    梁夏可是姻亲之国,一向交好,是以根本就没重点防着这边。

    更何况,夏公说要帮助梁国驱逐金人,并且支援梁人粮食物资,谁会真的卖命阻拦。

    大夏边城郡相邻的是梁国汾铁郡,赵辞陪嫁的铁矿山,就在郡界边境。

    汾铁郡向西百里到达梁河主干,顺河西下可至西原,而如果在汾铁郡改道向北,便是金人占据的北屈郡及边塞地带。

    同治七年三月十五日,夏军占领汾铁郡东部两县,设下转运粮台,由许运任粮台官。

    许运出身大族,平苍县尉一职便是荫封所得,早先放不下身段为周柏竭力卖命,即使投靠也只愿意做个后勤小官。

    直到一步一步,周柏的摊子越来越大,许运才猛然醒悟临时栖身的树苗,已然变成参天大树。

    他赶在安北伯国进阶为大夏侯国之前,从神京接来宗族,想真正扎根大夏。

    可这时的许运,已经跟不上第一梯队的从龙老臣,其它军事政治方面的才华,基本上没有机会再进行展现。

    开始只愿管后勤,那到如今还是只能管后勤。

    五品粮台转运官,算是坐卧黄堂的高官了,可与地方郡守,与霍飞光这种破虏将军根本没法比,也不能进入大夏核心。

    许运若真想凭借现在的官职和地位,重振家族,显然是不可能。

    此次跨州大战,不知道会诞生多少军功贵族,而只是凭借没有危险的转运之功,还是排不到功劳簿前列。

    升官或许有戏,爵位绝对无望。

    所以在粮台重地,许运除开督运粮草,控制损耗,更多的就是将精力用在粮台防御方面。

    长途远征很难,粮道更是重中之重。

    一方保卫粮道,另一方自然就会想着突袭粮道。

    三月十八日,褚凯率五千轻骑向北突入北屈郡,金人猝不及防,接连失守七座烽燧小城。

    不过呼延合提前洞悉,北屈郡重要军镇都有戒备,褚凯并未攻下任何一个大城。

    三月二十五日,前锋统帅娄晋鹏领选锋、破敌两营禁军,直插梁河北岸,以猛烈强攻之势,攻占北屈郡安梁县。

    期间金军不是没有组织防御乃至反击,可两万金国步军挡在大夏禁军面前,就如螳臂当车,根本反抗不了。

    守城、野战,都是被全方位碾压,驻守梁州的金人们,这才意识到,中原兵卒之间居然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在此之前,金军面对梁军,除开骑兵作战能全面碾压,下马步战一样能凭借好勇斗狠的本色,战胜同等兵力的梁军。

    金国受历代中原王朝影响极深,守城攻城纵使比之中原军队有所不如,却也不是毫无经验。

    北屈郡,如同苍北郡,半耕半牧,金人能完全立足,挡住梁国反扑自然是有相当数量的步军编制。

    可惜,这些金国步兵布武迟缓,远远跟不上大夏禁军的进步。

    安梁县,顾名思义,此县安,则梁州安。

    夸张?其实这对于如今的梁国来说,一点也不夸张。

    因为安梁县位于梁河以北,而安梁县的几个主要渡口,就是通往对面的梁国核心区西原郡。

    梁国一度想要收复失地的最低目标,就是拿下安梁县,确保在梁河以北有据点,这样梁河以南才能安心。

    大夏的龙虎旗出现在梁河北岸时,不仅是南岸梁军炸锅,整个西原郡乃至梁国朝廷都为之震动。

    底层百姓士绅都还挺高兴,同宗同源的夏人占着对岸,总比烧杀抢掠的金人占着好。

    可梁国上层,就高兴不起来了,个个满心惊惧。

    他们万万没想到,夏国的速度这么快,毕竟此时赵启和他的臣子们,才刚刚收到汾铁郡传来的消息。

    说是夏军要借用梁国地盘,作为进攻金国的后勤基地,希望梁国朝廷配合。

    国书已由汾铁郡郡守代为转交,名义上是协商,实际上却是夏军先斩后奏,霸道得不能再霸道。

    强占两县不说,居然还想要汾铁城作为夏公驻跸之地,前军攻打金人北屈郡,主力却兵临汾铁城下。

    这是何等姿态?梁侯不同意,夏军就要强攻?

    好歹是一方诸侯,赵启哪还不明白,他这个好女婿,攻打金人不假,可想要梁州也是真。

    ……

    梁都,位于西原郡中部,是西原郡王赵家经营三百年的根基之地。

    即使梁国失去北面边关,国内各郡遭受厄气侵袭,可梁都的生活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行人摩肩擦踵,酒肆茶楼林立,各种吆喝买卖声此起彼伏,人间烟火气弥漫在每个角落,灾劫自去。

    甚至因为地方上的不稳,贵族大户及商人士绅临时前来梁都定居,反而造就更加畸形的繁华。

    享受着富足生活的人们,于大街小巷谈天论地,不过这几天他们谈论最多的,还是邻居“定夏”。

    羡慕夏国军力的强大,能胜过金国;争论夏公向梁人广施赈济的政令是真是徦;又或是比较梁国如今发展的差距……

    说起来,民间在某种舆论力量的引导下,对于周柏的西征北伐之举,倒是没有多大不满。

    毕竟就算是改朝换代,对于普通梁国百姓来说,还能更糟吗?

    现有的梁国四郡,除开西原好点,哪一地不是跌回祥兴末年的生存状态。

    灾劫频发,妖孽横行,普通平民每天都要为生计而忧愁……

    面对夏国要求借住汾铁郡,及梁河北岸金人大败两个消息,“富裕”的梁都百姓都没多少激愤感触,何况整个民间。

    可梁国朝廷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夏军来势汹汹,可能要让他们当亡国君臣。

    朝堂上,一众大臣你争我吵,半天拿不出一个周全的方案。

    因为在己方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无论作出什么决定,都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风险。

    “我不同意让夏国借用汾铁城,若是轻易答应,恐我大梁军心将遭重创!”

    “不答应又能如何,夏国的国书根本就不是商量,今天拒绝,明天夏军就会攻打我国郡城重地。”

    “是啊,金人都不是夏军的对手,我梁国现在国运遭厄劫重创,亟待恢复,哪有抵抗之力。”

    “耻辱啊,耻辱……”

    坐在三爪蛟龙椅上的梁侯赵启,听着殿内争吵,不由紧皱眉头扫视全场。

    所幸站在最前面的几位重臣,依然保持着风度,显然腹中有货。

    这时公子赵寻见赵启似有问询之意的眼神,连忙出列回禀:“启奏君侯,儿臣以为,越是国家艰难,越是不能软弱,否则什么豺狼虎豹都敢上来咬我大梁一口。”

    赵寻作为嫡子,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梁侯,他一开口,马上就让殿内安静下来。

    “我国现有机动兵力十万有余,再加上最近组建的两万武卒新军,堪称军力雄厚。若不是国家用度不济,儿臣早想请命收复河北之地。”

    “汾铁郡是东大门,那边可没有宽阔的梁河阻挡……西原郡危矣!”

    公子赵寻坚守开战的说辞,有理有据,让很多主战派大臣连连点头。

    赵启肯定也是不想遭受屈辱,这番话算是说进心坎,于是微微颔首道:“寻儿说得有理,白卿、成卿、奚卿,你们几位可有见解。”

    户部尚书白修齐心头一紧,不过还是直言不讳:“君侯,微臣认为不可强硬对夏开战,国库空虚,难以支持十万人以上的大战。”

    “拖到今岁秋税上缴,国家或有转机!”

    另外站在白修齐身边的宰相成举,开口更是石破天惊:“臣看过汾铁、安梁的军报,觉得夏军势大,不可阻挡。”

    “臣以为,当果断同意夏公所请,以免我们大义有失。”

    “若我汾铁出让,夏军依然紧逼,则我梁人当能看清其强盗面目,上下一心共同抗敌!”

    此等卖国之言一出,朝堂顿时沸腾,不少清流站出来指责成举。

    赵寻更是不悦,示意党羽请命:“丞相病重糊涂,应闭门修养一段时日。”

    赵启默然同意,让太监请走成举去看太医。

    “君侯,臣愿抬棺出征,坚守汾铁郡,不使夏国一兵一卒踏足西原!”一向低调的兵部侍郎奚越泽,突然冒头坚定主战,惹得赵启刮目相看。

    梁侯之意昭然若揭,成举又是如此下场,殿内“投降派”再也不敢吭声。

    最后,鉴于赵寻没有大战经历,赵启命奚越泽为援军主帅,领大梁禁军五万驰援汾铁,只要保持目前境况就算有功。

    三月二十八日,汾铁郡守派出使者,前往夏军大营面见周柏,严厉拒绝了借住请求,点明这是侵略行径。

    “姻亲之国,何以至此乎!孤一心抗金,想救助梁州千万百姓,梁国朝廷无人理解……痛哉,惜哉!”

    事后周柏一番感人肺腑的诚恳之言,在隐蔽黑手的推动下,很快传遍梁国主要城市。

    此后一月,夏军围住汾铁城,没有进攻,可也没有离开。

    哪怕奚越泽率领的援军抵达,也只是隔着大营遥望,并无攻击之举。

    夏军在干什么?他们在帮助汾铁郡各地的百姓,补种春苗,同时设立赈济点,给饥民发放粮食、盐醋、衣物……

    不知不觉间,梁国蛟龙依旧桀骜,可民心气运,却宛若第二个头颅,有了不同的想法。

    四月底,北屈郡夏军再度拿下两县之后,于北屈郡城前线受阻,险些败退回安梁。

    对外战况公布,说是金国先锋铁骑入境,粮道被断,没有安全的大后方基地导致。

    还好梁夏边境的粮台重镇,因为布防及时,并未被突袭得逞。

    千余金军哨骑,绕过防线,踩着绿野新苗出现在汾铁城外,光明正大刺探夏军情况。

    梁国上下一时轰然。

    什么,因为梁人拖后腿,导致夏军要退走?

    这可不行!

    看看夏公和夏军的所作所为,不是真王和他的王师是什么?

    同治七年五月三日,兵部侍郎奚越泽召集部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宣称夏公是梁州救世主。

    最后还真让他领着五万大军阵前起义,绝了汾铁城坚守之心。

    五月五日,汾铁城郡守被城内百姓胁迫打开城门,箪食壶浆迎接夏公入主。

    此后只有短短半月,汾铁郡全境收归大夏代管,置夏官驻夏兵。

    道路畅通,源源不断的兵力赶赴北屈,前线娄晋鹏大举进攻,稳扎稳打,再度攻至郡城之外。

    同时,褚凯率领万骑绕路出塞,摧毁十余牧羊部落,这些都是金军的重要粮食来源。

    大夏法网渐渐侵入梁国,地方官府的威信,有时居然不如一个赈济灾民的夏国豪商说句话管用。

    赵启不是不想整顿,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应对。

    因为夏收前夕,梁国郡望许家在庆乌郡宣布独立,这一点不弱于金夏的威胁。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中央集权,古神底蕴

    汾铁郡境内山地丘陵居多,而流经的梁河支脉接连干涸,是以本就人烟不丰。

    加上祥兴末年以来的天灾、战乱,人口损失外流严重,现在六县之地只有五十余万的户籍人口,远远够不上郡级规制。

    人力不足,又失去大旭工部的技术支持,新矿难开,只能勉力维持旧矿运转,不及巅峰时的两成产出。

    当初赵启嫁女,大方送上两座矿山,纯粹是难以开发利用,顺水人情。

    汾铁郡在梁国乃至梁州的地位,就如边城郡在定州的地位,标签只有贫穷落后。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郡、穷郡,在周柏驻跸,大夏朝廷接手管辖后,立时发生了重大转变。

    无论是生存还是生活,都得到了基本保障,和定州本土没法比,可与相邻的梁州郡县却是有了大不同。

    先是大夏道录司联手武院派出大量道官及武者,对汾铁郡各处厄鬼出没之地,进行地毯式扫荡。

    紧接着招安剿灭各地盗匪,一月之内未下山登记者,一体剿杀。

    最根本的人身安全上,汾铁百姓不用再过多担心,哪怕在乡野他们也能时不时看到巡逻游骑。

    武威既立,之后布设乡署、建立流民收容点、发放青苗、鼓励通商等等一系列措施的出台,都非常迅速。

    大夏数载休养生息之积累究竟有多丰厚,在汾铁郡就得到了验证,储备人才和储备资源,那都是有做好覆盖一州体系的准备。

    粮食不用说,岁岁大丰的仓储,就算梁州全境饥荒,短时间也无需忧虑。

    而储备官员,举人、秀才一级或许不够,但童生一定是够的。

    在大夏启蒙扫盲体系稳步推进的今天,小学书院成绩优异者,考中童生不成问题。

    仅仅同治六年,记录在预备士籍名册上的新增童生,就有一千五百三十六人。

    童生者再参加大夏公务科试,完成基层实际事务治理的选拔,即可充任村官乃至乡署吏员。

    这些童生吏员不需像紫袍宰执主导国家大策,也不用如同一地主官承上启下,他们只需要执行朝廷政令。

    能让一乡一村的百姓,知晓理解朝廷政令并且服从,就算是尽职尽责。

    大夏皇权下乡的基本路线,不知不觉间,已然能复制推广。

    中央集权至此,对地方的控制力达到巅峰,纵论天下诸侯,也没几个可以与周柏的人主权力相比。

    有时周柏体察自身聚拢的人道气运,都只觉磅礴浩荡,大炎皇帝的假格含金量还比不上他现在的公爵位格。

    异位面的大炎王朝和大旭一样,最基层就是县域,再向下,就只能由三老、豪强配合治理。

    只是天元大陆人道发展历经百朝千朝,莫非就没有一个雄主,打破过大族豪强在地方上的特殊地位?

    答案肯定不是。

    后代守成之君不说,开国太祖多是跃马弯弓亲取天下,手握重塑一切的至强武力,建立一个皇权下乡的体制并不是难事。

    甚至说,有的太祖皇帝才智超群,所构建的中央集权体制比大夏更完善。

    而之所以皇权难以下乡,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历朝历代都奉行愚民之策,知识传播控制在士绅家族手中。

    民智不开,长治久安,乃是深刻的历史经验,中古以后很少会有帝王违背这一条铁律。

    第二就是气运有限,一个受天庭监督统辖的三百年王朝,各方面发展深受局限,气运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富余。

    这种情况下,又哪有气运供给皇权下乡的完整体制,如周夏这般设立乡署村官,光是人员编制需要的气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周柏敢为天下先,就是大夏不断增长的人道生产力,所带来的充足气运。

    光是一个从最开始布局,到现在收获成效的“消除饥饿”之谋划,就产生了堪称海量的气运。

    定州大地上的无垠良田,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根基白气,供养着外人认为的“臃肿”体制。

    另外那一座座由天工院投资,工业化、灵能科技应用的生产作坊,更是在引领大夏发展的齿轮越转越快。

    ……

    六月底,梁河支脉定梁河边,周柏亲自到场视察疏通工程。

    干涸的河道中,上万名河工格外忙碌,他们在清挖淤泥,尽量扩宽河道。

    大夏道录司录名道官日益增多,已经远超曾经的定州总督府,但相较于大夏需求还是有很大的缺口。

    河道疏通工程量太大,道官们的法力需要用在关键地方,就如上游和下游的河口堵塞。

    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大地震动,就是土灵根道官们开河所为。

    因为大夏在基建工程、行军开路、种田养殖等方面对超凡力量借重最多,如今定州各宗门、散修中未入道的道徒,反而最希望在筑基时觉醒“普通”的水、土两行灵根。

    什么雷风冰异灵根,什么金火主攻灵根,都不如水土来的实在。

    没办法,道官编制也卷啊,水土灵根就算你天资不高,朝廷照样养着你,修修路种种田也有气运及灵石丹药资源分配,有望上境。

    可要是其它灵根,各方面没有突出天赋,那就不用想直接获得编制。

    宗门弟子还好说,有个获取资源的渠道,即使大部分任务也与朝廷公务相关。

    而大部分散修要想道途有望,就只能被朝廷收编,拥有道官编制起码二境三境都是有路可循。

    如今普通散修的正道,或是加入道士团一线作战,或是从天涯阁接取任务,这样才能积累贡献转正。

    “嘿呦,兄弟们加把力,中午有羊肉汤!”

    “艰险之地道官大人们都帮我们趟过了,我们进度再慢点,对得起朝廷?!”

    “嘿呦,老子干完这次活,就能买一颗气血丹给崽子……”

    伴随着一担担淤泥挖出,周柏一行面前的河道,肉眼可见的变宽畅通。

    “君上,根据工程进度推算,最迟再有一个月,定梁河就能完全复通。”如今已是工部右侍郎的史长行恭敬禀道。

    “这些都好说,人力可以为之,关键还是水源。”周柏双眼微眯,向着定梁河下游方向望去。

    灵目视野中,一位举止优雅,透露着古老尊贵气息的神灵坐镇下游彼端,引来无比丰沛的水汽聚集。

    敏锐的神识体察中,居然给周柏带了一丝刺痛的压迫感,如此神力,只能是复苏的沧澜水神。

    作为先天神灵其本质就是青敕,下限可能只有普通金敕之力,可上限却是难以预测。

    在得到大夏朝廷承认,定州百姓多次大祭后,祂的神力就在不断恢复,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古神风采。

    如果周柏不动用气运之力,光凭自身道法,根本压不住这位才复苏半年的水神。

    当然,他也不用压,一山一水两口子现在可是官方公认的大夏正神。

    突然间,一抹水汽随风而至,凝出水珠悬于周柏身侧。

    “夏公,梁河龙王那边同意了水脉联结。”柔和之声传入耳中,令周柏有些讶异。

    既然能相隔州域传音,足以说明沧澜水气能够贯通至此。

    “多谢尊神鼎力相助,否则光靠陆路运输难以支撑后勤。”周柏对着定梁河的尽头摇摇拱手。

    随行众臣见此当即默不作声,他们虽不明白主君在和谁相谈甚欢,但对此隔空对话的场面并不觉得奇怪。

    从将军府建制的时代开始,周柏就不是普通人主,而是超凡伟力加身之辈。

    “君上客气,扩展水域亦能加速沧澜力量复苏。”

    “梁河龙王及一众水神,都会给我几分面子,您不用担心源水不足,不过最好组织一场祭礼,这样算是认可梁河的功绩。”沧澜水神言谈之间,俨然将自己置于下位,没有丝毫不敬。

    相隔数千里传音,本来就展现了其水神司职上的莫测神通,现在还能使梁河龙王等诸神让出水域,这又是何等底蕴。

    其祂水神周柏不知道,可梁河毕竟是一州主要水脉,梁河龙王就算比宁江龙王弱,最少也是真仙级数吧。

    现在居然要给仅仅复苏半年的沧澜面子,莫非沧澜全盛时期是天仙或是更高?

    周柏心中一动,连忙道:“尊神辛苦,我们完全可以做朋友。”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沧澜却是懂了,轻笑道:“最低等的水脉龙魂,可换不回一位先天神灵,夫君当初既然答应加入大夏神庭,那我又岂会反悔。”

    “君上不仅是神主,将来更是引领天元渡过大劫的气运之子,我和亭山辅佐您责无旁贷。”

    神主马甲,还有气运之子的身份,全让沧澜水神看透,这让周柏不由生出几分庆幸。

    还好他们之间因果够深,算是自己人,不然被这样的敌对神灵盯上,神庭难保。

    沧澜河,在远古时期,恐怕还真不是仅仅局限一郡的中小型河流。

    “若有孤一统天下之日,定让您恢复远古荣光。”周柏沉默片刻,再次许下诺言。

    上次他得到水脉龙魂后,许诺统一定州,即打通沧澜水脉,唤醒沧澜水神,很显然他完成了诺言。

    许诺时的周柏还仅仅是一名童生,结下因果的亭山山神最多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谁又能想到他真能成为一州之主。

    现在周柏再次许下堪称“狂妄自大”的诺言,沧澜哪怕作为经历世事沧桑的先天神灵,也忍不住有了情绪波动。

    狂妄乎?非也。

    重新苏醒的祂,是真的认为周柏有可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您非是一言九鼎,但一诺却也有定州之重,天元世界,只有在您手中才能完成跃迁,愿追随圣主麾下……”

    一朝圣主,亦或是一界圣主,周柏望着崩散的水珠,心中豪气万丈。

    身边的臣子们,只觉自家主君的气息又多了几分厚重,俨然是气运上涨之势。

    此为上位者集众之秘,周柏当然不会解释,当即甩开杂乱思绪,就在河畔边开始工作。

    “礼部做好祭典安排,首祭梁河龙王,次祭梁河诸水神。”

    “喏,属下立即前往梁河主干小祭沟通,诸水神祭可以立即开展,龙王祭需要您亲自参加,或可安排在一月之后。”远征出州,六部都有相当数量的官员随行,此时便是礼部右侍郎出面接受任务。

    “工部,汾铁郡矿产开发安排如何了?”

    工部左侍郎史长行立刻上前:“回君上,汾铁郡现共有旧矿十三座,其中只有五座能保证稳定产出,这段时间通过堪舆探矿,新探中大型铁矿点五处,均已进入初期生产阶段。”

    “经查,蒙山产出铜矿为最佳,下有城名蒙城,二顷之地,建烧炉四所,高一丈、广一丈五尺。”

    史长行说话间,一名户部郎中顺势递上几枚铜钱。

    “这是按照您吩咐铸造的大夏通宝,径八分,重二铢四絫,积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

    周柏接过铜钱一看,星月纹路缭绕,样式精美,铜质厚重,不由微微颔首。

    这四座蒙山烧炉就是铸钱作坊,也将是大夏第一批通宝流出之地。

    没有称帝前,沿用大旭年号没多大影响。

    只是如今大夏市面上流通的各类铜钱,真是让周柏难以忍受。

    普通劣质的私铸钱就罢,大旭为了撰取天下财富,广发掺杂超量铅锡的同治通宝,堪称吃相难看。

    只要大夏对外通商,财富就会额外流入中域的大旭,经济命脉不全由自己。

    现在有了优质铜产地,周柏第一时间就是要让大夏拥有自铸通宝。

    撕破脸?不早就是了。

    “不错,就按此样钱铸造,尽量在梁州一统前开始流通。”

    “梁国内部情况如何,许家还是狮子大开口?”周柏似是想到什么,冷冷问道。

    “回君上,梁国气运低迷,军力不足,恐只有一击之力,现在朝堂上在为平叛大将人选争论……”

    ……

    一月后,汾铁郡夏收入库告捷。

    虽还不能完全支撑大夏军队的粮草所需,但起码已经不用定州再给汾铁郡输血,极大缓解了后勤压力。

    此时,在大夏各种高效政策的支撑下,汾铁郡人心归附,上下皆已成为夏人为荣。

    灾气驱逐,整体法网化为淡红,执政稳固。

    只是仍有几抹灰白之色牢牢嵌于核心,似是气运流转有所堵塞。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连通两州,梁侯无德

    汾铁郡作为大夏新扩之地,拥有各项政策倾斜,大显欣荣,为何还会有灰白之气堵塞法网核心?

    在体制气运一道中,整体法网完全澹红,意味着民心归附,官府政令通畅,是大夏在梁州站稳脚跟的有力左证。

    如此周柏才能放心以汾铁郡为依托,进而攻取整个梁州。

    周柏的争龙之路是起于边角,稳扎稳打。

    同样现在想鲸吞一州,也必须稳稳吃下一角,这才符合大夏过往气运格局,天然得到国势大运的充沛支持。

    现在法网核心显示气运有碍,就不能不管,否则一旦后方生变,必然影响大事。

    端坐郡府枢纽大位,周柏运转功法,凝出一丝紫色王气探入法网。

    这是以王气总理法度,方便他细细体察。

    本来核心显出灰白,周柏认为可能是汾铁郡隐藏某种劫数,可一经查验发现居然是民怨之气?

    也是,仅仅半年,大夏便完全掌控汾铁郡,各类成熟政策完全铺下,收获夏收大丰的功绩。

    时间如此之短,必然无法面面俱到,很多时候为了顺利推行政令,官方都采取了高压强硬之策。

    如编户齐民,征收土地,纳税缴粮等等手段,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民怨。

    不过这些民怨产生的灰白之气,大都零零散散,再等上一年半载,百姓们受用些新朝的好处,怨气自然就会消散。

    然而北逐金军,收取梁州的大略推行就在眼前,没有时间靠着体制运转慢慢消磨。

    周柏眼中紫光内蕴,准确捕捉到灰气主干。

    追朔源头,还是漫长的后勤运输征召力夫过多,民间疲敝产生的些许积怨。

    聚少离多、积劳过度,与大夏本土居民的生活对比等等。

    改善之法,无非就是提高运输效率,减少征召。

    而沧澜入梁,畅通水道,就能很好消除这部分怨气。

    有了水路运输,后勤得到充分保障,远征夏军才能真正展露獠牙,而不是在此慢慢打磨根基。

    梁河只流经一州,源头不与天江相连,论位格自然比不上贯穿北境的宁江。

    可其水滔滔不息,分出数十支流润泽梁州大地,实为梁州母河,于梁州众生有大功德。

    同治七年八月五日,汾铁郡梁河断流处,也就是定梁河上游源头,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正在进行。

    梁河龙王庙由大夏道录司督造修建,多有展示仙神之法的精妙之处。

    中为正殿,前为庙门,门前翼以碑亭,左右列钟鼓楼,又前树白石坊,俱重檐累拱,五彩绘画。

    左右廊庑各九楹,塑“梁河龙王”之像,饰以金碧,宛若在世龙宫。

    祭祀时,周柏代表大夏公国祭祀梁河龙王,宣明功绩,承认其在大夏朝廷的正神地位。

    其后又有随行百官,汾铁郡数万百姓,奉香拜祭,虔诚祈祷。

    香火氤氲,绵延的烟气覆盖方圆数里之地,薰天赫地,堂哉皇哉。

    汤汤大河之底,有一处巍峨龙宫,周围水族云集,龙子龙孙跪伏于殿前,等待命令。

    水脉灵气波动荡漾,香火愿力滚滚而来。

    坐镇核心的梁河龙王受用万千,道行自然增长,龙鳞锃光发亮,绽放金芒。

    “……圣谟玉振,泰平孔章。冀祈歆鉴,德合无疆。尚飨!”

    大祭礼官诵读的威严祭文,分毫不差传入龙宫,直至最后一句“尚飨”,龙王勐然睁开金黄明亮的龙目。

    她微微颔首朝着龙宫众臣道:“夏公之运胜梁侯不知凡几,统一梁州,在本王看来乃是必然。”

    “现在夏公给本王面子,那本王自然要给他面子。”

    “传令,梁河水族及诸神护持水脉,不可使水量溢出河道,危及四方。”

    伴随着响彻龙宫的应喏之声,梁河源头由神力形成的“天然”堤坝顿时破开,水浪滔天,发出震天轰鸣,向着新河道奔涌而去。

    定梁河断流已经数年之久,现在重新接续,等同于大河改道。

    水脉不稳,水汽***,发生洪涝之灾的可能性极大,观望这种壮丽景象自然也十分危险。

    只是汾铁郡百姓,以及为疏通河道付出过努力的河工们,却是半点不避。

    因为他们看见夏公带着大将文臣,也是牢牢立于河畔,大夏朝廷在这,梁河水族诸神就不敢擅离职守,哪有什么危险。

    这不,凡人们亲眼目睹,那滚滚洪流中的无数虾兵蟹将,正引导着水汽流向。

    梁河神灵们,不顾神力损耗护持水脉,压制着***的水汽。

    沿途兴建的数座大桥,安然无恙,根本没有被汹涌水潮波及。

    与此同时,定州的沧澜水神察觉到上游放水,当即展露无边神威,御使沧澜水汽打通故道。

    两州水脉贯通,气运大动,整个定梁河流域的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连绵小雨下个不停,滋润炎热干旱的大地。

    砰~

    剧烈的汇聚碰撞声,掀起漫天水浪,沿岸百姓齐齐跪下,大喜惊呼。

    “定梁河通了!”

    “有此扩宽三倍的母河,我汾铁郡水旱无忧矣。”

    “嘿,关键是两州连为一体,以后我们梁州也能过上夏人的好日子……”

    水为生命源泉,人族逐水而居。

    以前边城郡乃至汾铁郡,一直不能聚集太多人口,无非就是没有母河傍依。

    沧澜干涸,北安郡发展立即止步,定梁河水量不足,汾铁郡开矿铸造之业亦是陷入困顿。

    百姓们是为水源的生存希望而发自内心欢呼,周柏身边的文武百官,则是看到了水脉连通后,更长远的盛景。

    如眼下后勤生命通道得以保障,又如大夏气运正式联结梁州,两州成为一体大势所趋。

    ……

    一夜后,河面变得平静,沧澜水神完全掌控定梁。

    她施展强大的神术安抚一方,使得水草绽放,鱼虾云集,生命气息喷薄涌出。

    大夏第二舰队派出的后勤运输船,也在第二天正式启航,随之而来的一艘艘商队小船。

    仅仅因为一条支流的通航,周柏就敏锐的察觉到大夏国运上涨了起码一成,新增的气运充满活力,将汾铁郡法网中的灰白色冲刷殆尽。

    怨气也好,劫气也罢,一同消散在蓬勃崛起的龙虎大运之下。

    大夏总攻梁州的前夕,汾铁郡法网彻底染红,畅通的大夏气运,成为征服之战的坚固后盾。

    同治七年八月十日,第二舰队提督李宝汇报,十艘小型龙船完成试航,各部艨艟斗舰均已在定梁河流域就位。

    八月十三日,第二舰队大小战船一百三十艘,开入梁河主道,强势撕开梁国水师的防线。

    梁河东西走向,横亘西原、汾铁两郡,主河道不算长。

    可梁河支流众多,赵启为控扼梁州,建设起来的水师十分完备强大,丝毫不弱于大夏第二舰队。

    不过面对大夏的强势突入,梁国水师毫无反抗能力,抵抗不足半日,就崩溃退散。

    一艘龙船被击沉,两艘被跳荡俘获,另有三十余艘大小战船被摧毁。

    战力差距过大不是梁卒怯弱,而是大夏第二舰队经验丰富,专门用于应对内河作战;还有梁国国力衰颓,在金人无力南渡的情况下,削减水师用度,压榨水师官兵。

    据前线战报,在南岸几个大型港口中,居然有五十多艘斗舰停摆未用。

    大夏水师的突然袭击,令梁国朝廷惊恐不已,没等他们慌忙稳固河岸防线,西原郡边境便接连告急。

    夏公周柏亲率大军二十万陈兵西原,兵营铺盖三十里,军气压盖边关三城,烽火连日不休。

    一封告梁书,撕下梁侯赵启勉力撑起的脸皮,也让梁国内部争论不休。

    内容很简单,就是列举自梁国建立以来,国人百姓所遭受的苦难,特别是应对金人南侵及厄劫来袭,梁国朝廷的无力表现。

    现在金人被大夏挡住,国内却爆发战乱,庆乌许家造反,梁侯世子赵寻领大军十万倾力南下镇压,居然三月不能平。

    大战连绵,生灵涂炭,夏收再度减产,饥荒遍地……

    除大夏治下汾铁郡,连西原郡都有流民出现,而梁国官府只知一味镇压,没有赈济举措。

    “……代梁平定叛乱,抚民赈灾……若梁军固执阻拦王师,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再多,其实也就一句:今梁侯无德,当由夏公承之!

    什么是德,不是天德,兵强马壮者为德。

    当然,在周柏这里,最多再加一条,能是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者为德。

    国书第一个不开战条件,就是放开西原郡边镇三关,让夏军开赴庆乌平叛。

    第二个条件,则是让夏国朝廷输入钱粮,由夏官主导对梁国的救济赈灾。

    面对女婿的“好意”,赵启当然不会同意,纵使他明白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

    都是诸侯,可公侯之间,有德的一定是公,这是打出来的德行。

    八月中旬,梁使潜渡梁河,绕路到达北屈郡,意图何为不用多说,合纵连横罢了。

    梁使乃修道之士,可以躲避游骑,几经周折,终于成功抵达北屈城。

    可近在迟尺的郡治中心,他却不敢入城半步,只因城头竖起的大旗已然是龙虎旗。

    早在定梁河通航,汾铁郡彻底化为夏地时,娄晋鹏就得到了十万守备军的支援。

    破敌、选锋两部禁军,擅长攻坚杀敌,稳扎稳打步步前进,却需要大量军力。

    十万金骑援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他们都是大姓之军,并不愿硬碰硬。

    在北屈城下吃了硬亏,只能退往北屈城以北的平坦草原,这里骑兵更能发挥实力。

    边地长城乃至诸多军堡,尚且没能拿下不错,可在大部分人心中,北屈郡城被占和北屈郡全归夏有,没什么两样。

    得不到金人的策应,赵启依然选择驳回大夏的要求,因为他也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正经编制的夏国守备军全在北屈抗金。

    西原东部三关的二十万夏军,只有三万禁军和五千伏魔算是精锐,其余十多万都是民兵。

    民兵当经制大军,何其猖狂,如此情况下坚守城池,难道守不住?

    只要世子赵寻及时平叛,得十万大军回援,洗刷耻辱犹未可知。

    国君表态,高喊梁人治梁的主战派,立即喊出千古名言,激起诸多士子写诗作论,势要抵抗到底。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夏兵又至矣。”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卫梁新军,集运一搏

    你夏国强占“贫瘠”的汾铁郡,在未损伤自身太多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忍忍也就过去了。

    毕竟形势比人强,兵马粮草不足,将帅也不足。

    在抵挡金国南侵的过程中,勇猛善战之将皆或死或残,现在整个梁国找不出几个可以担当大任之人。

    前兵部侍郎奚越泽公然叛变,带给梁国高层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唯一能仰赖的开国老将苗子石,赵启和他的宰执大臣也不敢完全相信,南下庆乌平叛的大军中,被安排进去另一个“知兵”监军,世子赵寻。

    而从赵寻的多次战报来看,平叛大局都是稳中向好,昨日杀敌过千,今天攻破坚城。

    只是因为后勤难续,士气低落,叛军固城自守,三个月下来,迟迟无法班师回朝。

    在赵寻的密报中,苗子石作为主帅,有拥兵自重拖延之嫌,一再被申饬。

    面对夏军威逼边境,赵启严令苗子石一月之内平叛回师,否则军法从事。

    坚守一月,梁国君臣的信心还是有的。

    切身利益相关的大小贵族、士绅臣子踊跃捐款捐物,对于已经享受富贵的掌权派来说,新朝可不一定过得更好。

    有了钱粮,还需要军队,在确保都城安全的前提下,赵启决定额外组建新军。

    以五千老军为核心,各大户宅邸的门客家丁为主要兵源,同时征调梁都任侠豪气之辈。

    短短几天,新军便已征集达五万人,其血气充沛,好勇斗凶,俨然一幅“强军”姿态。

    同治七年八月二十日,出于对梁国做法的回应,大夏正式对梁宣战,当天便对西原东部三关发动攻势。

    西原郡本就是赵家根基之地,等梁国建立,更是集中大量资源建设老巢,其中就包括城防。

    为确保国祚绵长,西原郡东南西北四面,都有坚固的关城。

    与汾铁毗邻的东部三关,便是梁国抵挡夏军的最大依仗。

    三关相连,凭依群山,城墙高耸险固,有驻军五万,粮草器械均是充足。

    八月二十二日,梁侯赵启为新军授旗,赐番号为卫梁军。

    梁国宗庙上空,不甘龙吟响彻天际,低迷已久的国运突然灌入一股如火龙气,大运沸然勃发。

    受接连冲击,本来整体散乱灰白的梁国法网,在燃烧激发的大运之下,再度聚力,一夜之间显出整体淡红的形制。

    上下政令通畅,法度重现威严,民间正常生活秩序,并没有因为强敌进逼而崩坏。

    这就是梁国龙气的最后一搏了,再弱小的蛟龙,也不愿臣服其它同类。

    另外赵启可不是和周柏一样的草根出身,赵族传承郡王位格,世镇西原,阴福底蕴极其深厚。

    梁国阴庭的祖宗先人们,果断决定透支福地阴运,配合龙气做最后一搏。

    卫梁军开拔前夕,赵启久违召开国宴,宴请出钱出力的豪强大户,还有诸多士绅。

    倒不是赵启此时还贪图享乐,他觉得仅靠自家阴庭还不够,聚拢梁国既得利益者们的气运,才能获得更多薪材。

    梁侯宫主体为西原郡王府,雕墙峻宇,朱甍碧瓦,非常威严大气。

    梁侯为君格,郡王为旧爵格,两者前后兼备,即使梁侯宫有些地方超了规制,也不会引起气运反噬。

    宫中主殿,灯火辉煌,酒色醉人,红黄气运弥漫各处,亦有青紫坐镇中央。

    再如何,梁国也是一方诸侯国,君臣的气运格局不会差,彼此谈笑间,营造出一番歌舞升平的盛景。

    “夏国气运磅礴,来势汹汹,于我大梁危害更胜于金国……国难方见真颜色,诸位都是我大梁肱骨……”

    “这一杯,孤敬大家!”赵启穿着一身蛟龙衮服,起身将杯中酒一干而尽。

    君侯敬酒,诚意十足,按理说殿中应约而来的臣民,都该立马回应才对。

    可许多大臣、豪族代表面色犹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端着酒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酒中有毒,而是梁侯在先干为敬前,提了一个要求。

    赵启希望他们回去后,立即祭祀族庙,并且焚烧朝廷下发的敕书。

    一个家族若想子嗣不绝,繁荣昌盛多代,那祖灵庇佑反馈阴福,必然是重中之重。

    哪怕是梁侯有要求,可涉及祭祀和祖灵,先弄清状况才是首要。

    赵启面色不改,示意殿旁候着的侍女将黄绢敕书奉上,几个大族族长看了一眼敕书内容,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是索取气运的敕书!

    “聚百族阴福,发我大梁之运,抵抗强敌……若国家复振,汝等皆为功臣,自有官爵气运赐下……”

    其实敕书也有说追封各家祖宗,官品还不低,县豪祖灵起步就是七品红官。

    可现在这些都是空口白话,国家复振,起码也是收复北屈、汾铁失地之日,才会有气运拨下。

    出人出钱不够,还要他们家族提供气运支持?

    赵家三百年王族传承,加上赵启的国侯君位,其掌握的底蕴手段,由不得殿中大户们不信。

    焚烧黄绢敕书祭祀,指定能借走家族气运。

    宴无好宴,这一杯酒喝了,就真是将家族完全绑上梁国的战车。

    郡望大户暂时不动,而一些受赵启恩惠提拔的臣子们,心中一狠,果断回敬收下敕书。

    紧接着是大批士绅,他们背后的家族本就不强,早早被赵启收买,于此时营造声势。

    “梁人治梁!”

    “固守待变一定有转机,北境诸侯不会坐视一个无法遏制的夏国崛起。”

    “李尚书,王侍郎伱们受了大梁百姓多少气运供养,现在国家危难,莫非不愿出力?!”

    大批年轻士子喊话,逼迫重臣表态,还端着酒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离赵启最近的十来位。

    这十来位就是梁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代表,有几人甚至是族长亲至,他们还任着梁国高官。

    君臣僵持之间气氛很是凝重,龙气勃发时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刀斧加身,强行掠夺,自然可以达成目标,但这样就是倒行逆施,上下离心。

    梁夏两国的差距,已经不是激发透支阴运就可以逆转。

    小胜数场,逼退夏军都有可能,反攻夏国,取夏运补梁运却是难以做到。

    赵启的想法,始终只是暂时维持国祚基业,等待天时。

    只要宗旭大局能维持,不说争夺天下,百年诸侯之运总是有的。

    最终宴会其他人先行散去,只余够资格谈条件的大人物们留下。

    赵启也不知道透露了什么消息,还是许下了什么承诺,总之宾客尽欢……

    翌日,梁城大小家族不约而同举行祭祖,繁华的都城被氤氲香火缭绕,烟云遮住天穹。

    梁侯宗庙所在,也是差不多的景象,赵启带着赵氏族裔虔诚祭祀,沟通阴庭祖先。

    不多时,源源不断的阴福之运就从冥土汩汩涌出,冰冷、死寂的气息碰上阳世之运,就如冷水灌入油锅,马上发出不合时宜的炸响。

    阴运就是阴运,于冥土魂灵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可于阳世之人,却是需要一个转化过程。

    很多传承多代小家族出身的人,命格不佳,气运薄弱,往往能中年发迹,就是因为家族积累的阴福终于给予了反馈。

    同理,阳世的国家、势力也是如此,阴运再厚实,一般情况是无法直接利用的。

    赵启身侧,一个灵压内蕴的白须老道见到阴阳气运不合,当即沉声道:“请君侯持国玺,引龙气!”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三关瑞镇,大势已定

    老道自唤济梁,乃梁州本土阳神,其祖辈寄身于赵家,是正统扶龙术士,传承气运阴阳之秘术。

    济梁的阴神境是在赵启郡王时突破,他的阳神境则是在赵启建国称侯后突破,气运有多少功劳可想而知。

    对于这位看着他长大的扶龙真君,赵启当然信得过,两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梁国玺,高举以奉。

    “梁侯敕令:龙腾九天!”

    一条威严的蛟龙之影从赵启头顶飞出,直冲云霄,发出震天龙吟。

    龙气勃发,肉眼可见,宗庙内外的族人臣子,齐齐跪下,高呼梁侯。

    气运蛟龙于气运汪洋中腾跃,炸响的沸水声消散,来自阴庭及各家的阴福气运立时转化,冰冷死寂中和为于国有益的阳运。

    一直处于晃动状态的天柱渐渐稳固,充满生机的新增大运暂时堵住裂缝、缺口,灰黑之气被尽数驱逐压制。

    当然,强行透支阴运,使其临时生效,对于龙气损伤是很大的。

    济梁老道双眸闪烁灵光,神情凝重看着赵启道:“就此一遭,龙气起码折损三成,就算扛过此劫,也没王者之命了。”

    “如果未来一统梁州,孤亦不能称王?”赵启平静问道。

    “强行调和阴阳,根基受损,纵使世代郡王积累,也不能凭一州建立王国。”济梁微微叹息,毫无隐瞒。

    “公侯就公侯,总得稳住基业……如果这都挡不住,只能说孤的好女婿该为北王。”

    都是早有预料的结果,赵启不再多做纠缠,坐上马车奔向城外。

    强行增运,既是稳固濒临崩溃的国家,更是加持新军。

    同一天,还是八月二十二日,在赵启的带领下,满城军民送别开拔的卫梁军。

    卫梁军的个人素质还是过关的,大都是锻体的江湖豪侠,于外观之为强军。

    此时再有大运加身,血气冲霄,军势雄壮,不少人心中欢喜,认为梁国当有生机。

    然而仅仅五日,卫梁军还没发挥作用,东部三关接连被破的消息就传回了梁都。

    一盆冷水将梁国君臣浇了个透心凉,满城声嚣俱寂,强行拔高盈沸的大运陡然下压。

    若不是气运蛟龙吞吐王气,卖力支撑,恐怕东部三关的失守,就足以击垮梁国。

    因为西原之所以是王霸基业,关键就在于他的地形,四面可以据守险隘,内部则是广袤平原,能够积蓄修养。

    夏军八月二十日宣战攻城,八月二十四日第一关就被破,而后更是一天一关。

    原东部三关有五万守军,再配上五万加持大运的卫梁军,这就是十万大军。

    按照赵国主战派的构想,十万军光用于守城,不要说基本目标一个月,就是拖延三月都不成问题。

    三月之后入冬,西原苦寒,你夏国如何僵持。

    可谁知道仅仅数日,三关就没了。

    十几万夏国民兵表现出来的战力令人震惊,他们训练有素,军气隐有凝煞之象。

    根据战报推测,夏军极有可能是拿他们练兵,何其耻辱!

    砲石轰击,填河搭桥……配合大型攻城器械蚁附攻城,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根本看不出只是辅兵的作派。

    待四面城防强弱缺陷暴露,再有禁军先登强攻,即使关城准备周全,也难以抵抗如咆哮巨浪般的攻势。

    前两天没认识到差距,人心尚且稳固,可一旦被大夏军势撼动根基,玄衣卫埋下的大量后手就自然启动。

    观望?还要怎么观望,人家先天大将都冲上城头斩下多少守城官了。

    从古至今,攻城都是里应外合,最靠近汾铁郡的三关便是渗透最深的地方。

    临时加固的三关被破,后续皆是平原,攻略诸县一片坦途。

    同治七年八月二十六日,夏军狂飙突进千里,由周平统帅的前锋攻至瑞镇。

    瑞镇是交通枢纽所在,拥有一片范围很广的城寨防御工事,作为梁国兵部预设的第二道防线,瑞镇之后就能直达梁都城下。

    卫梁军军纪不佳,支援奔赴赶慢一步,只能屯驻此地阻击夏军。

    汇合败兵及周边援兵,共有近七万人,再加上征召的梁人青壮,也能号称一句十万雄师。

    卫梁军本来得梁国阴福转化之运加身,士气正高,声势浩荡。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战,东部三关失陷,顿时就受了牵连,大大削去一笔气运。

    等在野外匆匆迎击周平率领的先锋,又被狠狠教训一顿,携大胜之威而来的夏军,根本就不是卫梁军能够野战抗击。

    因为夏军先锋的主体是胜捷军,他们不仅个人武力强横,而且行止攻守浑然一体,欺负新军简直信手拈来。

    气运勃发是不错,可再强最多就是追上夏军的普通水准,浮运难固,受到任何挫折都会大为衰弱。

    这不,屯驻瑞镇十万梁军,面对一万多人的夏军先锋,已经被打得不敢冒头。

    斗将,斗阵,战术运用,都处于被碾压的势态。

    “唉,气运一衰,这些侠客的精气神就丢了,哪还有此前血气冲霄之景。”卫梁军军主吕忠巡守各处防线,看到士气低迷,不由唉声叹气道。

    他作为赵启一手简拔的武将,对君对国都是忠心耿耿,可现实的残酷着实让他有心无力。

    陪在吕忠身边的梁国道官,神情沉重:“现在只是小败,还有部分气运留存,修整两日就能稳固一二。可如果夏军趁机强攻,再大败一次……”

    军主吕忠心思稍定,微微颔首道:“探子回报,夏军主力辎重颇多,一两日应该赶不到。”

    “外面先锋虽强,却也不过一万精锐,他们总不会敢攻我十万之城吧?”

    黄昏日落,镇城满是炊烟之时,周平于南门发动强袭。

    瑞镇并没有护城河,城墙最多比拟普通县城,而且作为没准备用上的第二道防线,重型射龙弩也不足。

    就这样的城防,光是人多,难道周平就不敢攻了?

    再说,参与攻城的可不只是胜捷军……

    武夫擅轻功身法者,可攀城而登,恰好大夏禁军的操练中,攀附攻城乃是主科。

    一波身神臂箭压制后,周平身先士卒,带着十数位先天将校上百位后天巅峰,强攻城楼指挥处。

    军煞獬豸凝形怒吼,梁军士气衰弱至谷底。

    没有吃饭的值守梁军面对突袭夏军,猝不及防,很快就进入城墙抢夺战。

    好在吕忠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号召五千武卒老兵,汇集南城坚守。

    终究是凭墙而战,后续夏军难以完全跟上,哪怕周平等人武力超群,一时也难攻占更多的城墙段。

    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就算能胜,胜捷军恐怕也废了大半。

    可就在此时,北城传来响应,惊恐声铺天盖地的响起,杀气盈城。

    “报,军主,夏国伏魔军于北城先登,目前城楼已经失守!”

    勉强留存的大运,瞬间如雨打风吹去,南城之军同时军心崩溃……

    半夜,吕忠率亲军殿后,破开一条突围缺口,让部分残军得以突围。

    他这才知道,今天是夏公的二十四岁生辰。

    都城还有时日才能取,夏军武将们就想用确定的梁夏大势,作为献礼。

    “多么年轻的王者啊,有朝一日,恐真能统一北境,九五亦无不可。”

    身受八创,死战到底的吕忠,临死前蓦然想到梁侯已过半百,再对比二者功绩,相差实在太多。

    “唉,希望君侯早点醒悟。”

    “这样阴庭保不住,或许还能有个福地根基,末将也可有继续效忠之处……”

    目睹瑞镇彻底沦陷,已是鬼魂状态的吕忠摇摇头,带着一干忠心悍卒慨然沉入冥土。

第二百八十七章 龙首王业,安乐侯

    前线战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梁都西原城,恐慌、沮丧各种晦暗的负面气息弥漫,好不容易稳固一点的人心彻底崩散。

    因为朝廷意志站在明面上的主战派,被打落尘埃,投降派融合派的民意思潮成为主流。

    大夏的舆论宣传,还有汾铁郡改变的现实案例,让大部分普通梁人都认为,加入大夏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来征服他们的不是定州人的定国,而是天下人的大夏,国号塑造的气运根基在这个时候发挥重要作用。

    气运蛟龙勃发龙气聚拢而来的浮运大量流逝,国运天柱上的裂缝缺口再次显露,法网崩散,外围的大夏法度之力将能重新侵入。

    说起来,还是梁国阴庭最先遭受反噬。

    过量阴运转出冥土,阳世战败无法给予阳运反馈,这立即就引来混乱劫气,不停冲击福地消磨灵光。

    赵启深夜惊醒询问战况,就是社稷将倾,祖宗托梦示警。

    依然是灯火通明的梁侯宫正殿,前几天这里还在召开歌舞升平的盛宴,现在却是死气沉沉,失败者们沉默寡言。

    “都是一群废物,要是多几个吕忠,能到现在这个地步?”赵启再度看了一遍前线军报,怒气上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三关失守,瑞镇沦陷,举国之力打造的铜墙铁壁,仅仅支撑了七天。

    赵启不甘,不愿,无法相信。

    他不惜自损龙脉根基,透支未来的阴福气运,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君侯息怒。”

    “君侯,请下令四门关闭,全城戒严,防止宵小趁机作乱。”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急诏苗大将军回师,有他坐镇,梁都或许能守……”

    这些半夜入宫的文武重臣,终究还是有些能力的,一针见血指出当下最重要的事。

    苗子石,前梁州州尉,是赵启自立建国后顺势而投名臣老将。

    有多忠心说不好,可其人的军事能力是梁国君臣都认可的,他在梁国开疆拓土时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太甚以至于赵启将其闲置。

    直到金人夺走北屈郡,赵启不得已才重新启用苗子石,以其作为前线主帅。

    而这位闻名北境的擅守帅臣也不负众望,最终挡住攻势猛烈的金军,成功保住了梁河南面的基业。

    如果以苗子石固守西原城,或许事情仍有转机,最起码后面和夏国谈条件都会好谈一点。

    听完臣子们的分析,赵启暂时冷静下来。

    “许志要的刺史之位,孤允了,让他不要再纠缠平叛大军。”

    “另外,马上派人联系秦使,唇亡齿寒之理秦人不会不懂……”

    第二天,天色刚明,梁都便信使四出,号召各地勤王。

    以目前的梁国情况来看,只有梁都西原城还有些底蕴存在,侍卫武卒上万,另有大量粮草、守御器械。

    如果连都城都保不住,什么南狩西迁都是白费,可以说赵启一走,遭受阴运反噬的国运天柱立时就会崩塌。

    ……

    然而,不管赵启这边如何竭尽全力应对,失去屏障关卡防御的西原郡,再也没有障碍可以阻挡夏军的推进。

    梁州之地以后将是大夏领土,梁人也将是大夏子民。

    所以在梁军残兵败将退散县乡,劫掠地方时,夏军并没有直奔西原城,而是多路并进,先行攻占西原其它城池。

    九月三日,继三关陷落之后,西原城以东四县俱为夏军占领。

    周柏任命官员,驻兵镇守,以严苛法度及大量赈济钱粮,很快稳定了西原局势。

    九月五日起,西原城以西四县相继改易夏帜,主动配合夏军安抚地方,融入新朝版图。

    九月十日,梁国桐昌郡郡守被不知名豪侠暗杀,当地多家大户悍然出手,接管郡城。

    一封封来自桐昌郡的书信,迅速送到周柏手中,很显然,聪明人还是多,特别是能在乱世立足的豪强们。

    同治七年九月十五日,在分派兵力驻守西原城关,南下庆乌郡及桐昌郡的情况下,周柏仅率军十万兵临梁都。

    好好的三十七万大军,同时北上南下,以至于只有十万兵围攻西原城,是不是有些托大?

    毕竟这可是西原赵家三百年打造的根基之地,人口逾百万,是名副其实的坚城、大城。

    远远望去良田万顷,梁河支流如同银带环绕,虎踞龙盘,高耸的城墙堪称悬崖坚壁,固若金汤。

    从整个北境气运的走向看,西原大地又如同一座龙首,天然聚气滋养梁州龙脉,气脉交汇点就在西原城。

    如此精华之地,乃是货真价实的王业之基,立时改为王都也是够格的。

    赵启和大旭朝廷翻脸自立,梁州总督数次发兵攻打,兵力同样不下于十万之众。

    但无论前面镇压多么顺利,最终却只能在西原城脚下损兵折将,无奈而回。

    可以说没有这座坚城,赵启难以在初期扛过州军反扑,并且顺利建国。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的西原城内有精兵,外有各地起兵响应的豪强,可谓是兵强马壮,人心稳固。

    三百年积蓄一朝勃发,潜龙大运如日中天,兵戈攻守自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反观现在的西原城遭受阴运反噬,天柱晃动不定,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气运流失,又哪能和潜龙起势之时相比。

    兵马不足,人心崩散,纵使打到城下的不是夏军,仅仅是一支反贼义军,恐怕也很聚拢上下合力守城。

    更何况,周柏的这十万兵远比大旭的十万州兵强,其中足有三万禁军武卒,成片的气运狼烟飘荡在数十里联营上空。

    仅仅三天不到,梁军在西原城外建立十余座协防军寨,就被禁军彻底拔除。

    高来高去的先天大将,横冲直撞的重甲武卒,勇猛无畏配合完美的军阵攻击……

    没有战心的守军只能呆呆看着,不敢开门去救,有如此武卒大军在,很难说不被顺势反冲入城。

    至九月二十日,十万夏军已完成对梁都西原城的全面合围,原本用于防守的军寨反而成了锁城之用。

    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十万军按理说肯定围不住西原城,可就算付出重大代价突围成功,梁军又能往哪去,四面城池皆已降夏。

    在梁都赵启还能保持梁侯体面,去了外面,恐怕一身潜龙气运当即就要散尽。

    半空,贪婪的赤黄鱼龙虎视眈眈,时不时就要冲击梁国的气运核心,撕咬下一大片青黄“血肉”。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原郡之外的坏消息接踵而至,梁都聚拢的残余国运也越来越散乱,流逝速度大大加快。

    夏军兵临城下时,尚且还能称作云海,笼罩着整座西原城,现在就只能称作一个小小的气运之湖。

    外城混乱渐生,法网的光辉已经无法覆盖每一处角落。

    兵马司、西原郡衙等掌兵之处宾客如云,隐藏背后的各方人物出没军营,暗潮下的勾连不知道有多少。

    偌大的西原城,只有内城部分区域以及宫城所在还维持着平静,顽强的法度之力持续运转,监察魑魅魍魉。

    只是很显然,这种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宫廷道官供奉每天都有上报给赵启大夏气运侵入的进程,此时城池尚未攻破,嚣张的鱼龙已经凌驾于外城之上。

    梁国的气运蛟龙连战连败,不仅大量国运被吞,自身的紫气血肉也被掠走许多。

    现在鱼龙就守在狭小的气运湖泊外,死死盯守,一幅势要吞并气运蛟龙的架势。

    没办法,谁让之前定西的吕定跑得太快,硬生生带走了属于定州的部分龙气,让鱼龙觉得胃口并未得到满足。

    城外大夏中军营寨,御帐内,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正在汇总。

    “秦州牧令五万边军陈兵梁州边境,接连与我驻军发生冲突,守将黄景同回报,暂无需朝廷派遣援军。”

    “金王呼延合发动内战清洗,北屈金军慌忙撤退,娄帅现已攻占北屈全境。”

    “我方拒绝许志刺史之位的请求,许家作为回应,放走拖延在庆乌郡的梁国大军,目前由周平率军三万前往阻截。”

    接连几条消息,总体来说都是向好,并未超出战前庙算布置,诸多文武大臣脸上都带着笑意。

    可很快,御营参军许运汇报的消息,立即让他们有些激奋了。

    “得梁侯重金相邀,南方的两个郡国驱逐我大夏使者,同时派出联军向桐昌郡进攻,据玄衣卫方面的消息,应该是得到了陵州方面的支持。”

    几个激进派大臣怒骂不已。

    “撮尔小国不识王者,行取死之道!”

    “君上,末将请命南下支援,必斩敌酋之首来报!”

    “陵国正攻伐通州,居然还敢插手梁州之事……”

    大夏接连的胜利,已经让他们难以容忍小国的挑衅。

    不知何时,大夏臣民们的心中,公国晋升王国好像已经成了必然。

    周柏看着义愤填膺的臣子们,微微摇头道:“辽、代不稳,本土不宜再抽掉驻军,先拿下梁都再行南下,陵王不过是想迟缓孤一统梁州罢了。”

    君威日渐深重,此言一出,帐内再无异议,他们的愤怒只能发泄在矗立不动的西原城上。

    之后接连数日,夏军向西原城发动多次正式攻城战,不过不是民兵的蚁附攻城,而是禁军为主力重点打击。

    以大弓砲车为遮掩,派出后天境以上的武卒先登斩首,精准摧毁城头的守城器械。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对西原城造成事实上的威胁,但却能给城内的梁国君臣有效施加压力。

    每一天,来自秦州、北屈、庆乌等方向的消息,夏军都不会拦截,而是真实有效的让赵启得知。

    这不会给予他信心,反而会逐渐压垮其心理防线。

    周柏的目标是联结三州,建立王国,西原龙首之地恰好作为临时王都,他并不想对西原城造成太大的破坏。

    太过拖延?并不。

    因为他夜观梁国龙气,有向南潜逃之像,很隐蔽,但逃不过一双望气龙眸。

    北境大地只论潜龙命格,除开外来的六皇子外,赵启必然是天命潜龙位格最高之人。

    然龙脉天命降临的是赵家,现在国祚沦亡之际,龙气想要自寻出路。

    九月二十五日,夏军围城半月,梁都聚集的气运已经只能覆盖宫城,内外两城的暗潮不被法度监察。

    是夜,梁州上空群星黯淡,紫气南移。

    赵启孤身跪坐于宗庙大殿,对着历代祖宗痛哭流涕。

    他手上紧紧捏着两封信纸,一封缠绕青鸾之运,上面满是秀气珠玉,而另一封则是血书,只有潦草几行。

    “列祖列宗,开城投降实非吾愿,可我那逆子志大才疏,听信谗言,现要倾覆梁国基业……”

    阴风徐来,血书翻转,文字清晰可见。

    苗帅被囚,世子掌军向南,意图攻占庆乌重立大梁。

    “来人,连夜捉拿大旭、西蜀、金国、陵国等地使者,若有反抗杀无赦。”

    “明日一早开城投降,不可延误……有吾家凤女在,当能保全宗庙阴庭。”

    “呵,安乐侯亦是侯爵,岂有不安乐乎……”

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原易主,以夏吞梁

    梁州的龙气主干就如梁河主干一般,都存留于梁国境内,西原更是梁州乃至北境龙脉的起源之地。

    三百年布局,只为一朝争龙起势。

    作为继承遗泽的王者,赵启称候建国之后,梁州就注定要归于一统。

    别看梁州中南部的枭雄众多,可得分支龙脉眷顾者少之又少。

    若非青墟入侵、灵气复苏带来的天机变动,按照正常的乱世进程,梁州才会是北境最先铸鼎的大州。

    天下龙蛇起陆后,不提周柏可观人本命的禁忌望气术,就是在一般阳神的眼中,梁州龙气的归属都是大势已定。

    龙气主干衰弱,出现分支流向,哪能瞒得过掌握龙虎法度,正兼并梁侯天命的周柏。

    梁州格局此前只有一大三小四道龙气,一大就是梁国,另外三小则是占据北屈郡的金国分支,以及占据梁州南部两个郡国。

    金国的位置被大夏代替,且在不断吞并更多主干龙气,而南部两郡国之主只能勉强称作气运龙蛇,连蟒的位格都达不到。

    现在清清白白的梁州,突然多出一条龙蟒盘缩于庆乌,还能是什么,只能是赵寻出了问题。

    许家?如果赵家崩灭,梁州又没有如周柏一样的强人入主,那许志确实有可能夺取一线龙气,改易本命为潜龙格。

    但以当前的梁州格局来看,许志哪怕成为割据一方的刺史,也没有任何机会成为争龙棋手。

    体察到赵家内部龙气迁转,周柏当然就不急了,要想最大程度吞并梁州龙气,还得赵启主动臣服,化君格为臣格。

    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六日清晨,傲立于广袤平原上的西原龙首悠然苏醒,大部分普通平民还处于迷茫中,这座城已然开始了易主仪式。

    “都醒醒,夏公入城了!”

    “战争结束,快到街边欢迎王师,别让新朝对我们西原人有个坏印象……”

    一个个里坊内外,到处都是差役、里正的卖力呼唤声,平静的西原城渐渐声嚣四起,各色气运沸反盈天。

    贵人也好,平民也罢,只能接受梁国灭亡的事实。

    连小小的白丁役卒知道要好好表现,以求在新朝有个好的开始,梁国旧臣们又岂会不知。

    昨晚得到梁侯知会,很多大臣一夜未眠,因为各大族的接连动作,宫城之外免除宵禁。

    他们有的是在处理自家卑劣之事的手尾,有的则是在拼命和玄衣卫明子沟通,当然最多的还是在思考谋划如何在新朝保住权势。

    西原城东门,梁侯赵启换上一袭素衣,显得颓废低沉,在他身后,青紫满布。

    将军卸甲,兵戈弃置,数万名没有战心的梁军士卒全都盘坐于军营之内,等待接收。

    这时城头站着的已经不是梁卒,而是大夏禁军,他们肃穆无声,如同烽烟涌起的军气联结成天幕,遮挡国亡之时所引来的孽气。

    感受着厚重的军势压制,梁国君臣神色复杂,说到底还是武力差距才沦落至今天。

    本命再贵,在外运荡尽的情况下,白命平民的刀也能架在他们脖子上。

    呜~

    在梁国宫廷乐师的威严号角声,仪式正式开始。

    此乃三百年郡王世家的底蕴,与之前周柏经历的不同,这次梁侯赵启的投降,礼仪非常规范,严格按照正规经诸侯的降礼流程进行。

    梁国文武百官齐聚,场面盛大恢弘,这是赵启给自己最后的诸侯体面。

    不过体面有了,诚意也要有,昨天他就和周柏通过气,要亲自去夏军营中请降。

    赵启备亡国之礼,素车白马,肉袒面缚(两手反绑),衔璧牵羊。

    大夫一级的官员穿着丧服,士人代表则是将棺材用车载着,带着率领赵虔、赵余等梁国嫡系宗子十三人,来到周柏的中军大帐之前。

    前往军营的这一路上,赵启一路口述自己执政以来的功过,然后让礼官记录,向等候聚集着的梁人公布。

    总体来说,功少罪多,但因为周柏的默许,一些压榨民间的过错,赵启是没有念出来的。

    于是在周柏接受梁国投降前,梁侯赵启为君的评价已然有了定论。

    乱世无为,于此大劫天变之世,不能庇佑子民,当择真王从之……

    面对着身穿威肃玄甲,散发惊人煞气的持刀侍卫,赵启神色不变,只是深吸一口气,径直朝着营门跪下。

    他大声呼道:“罪人赵启,求见上国大公。”

    “吾等下国罪臣,求见上国大公,乞纳降礼!”紧接着,梁国嫡系宗子,众大臣士绅也跟着齐齐跪于营门之前。

    周柏双目闪烁紫意,看向梁都西原城方向。

    伴随着梁国君臣的跪服,大夏龙虎法度正式接入梁国法网核心,国亡时的混乱无序加速稳固,庞大秩序之力开始在西原城布下。

    梁国的国运天柱已经衰败至六丈,千疮百孔,摇摇晃晃,一幅随时崩塌的样子。

    接近八丈的赤黄鱼龙,比这梁国天柱还要高,它盘旋游弋,有些急躁地等待这场饕餮盛宴。

    可梁国毕竟是诸侯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国大运,数百万百姓承认的法度力量凝结,才有这座天柱。

    三爪蛟龙藏在天柱内部,不顾自身龙气流散,竭力操持天柱的磅礴运力,哪怕这种将要崩塌的时刻,它和天柱也不会轻易成为鱼龙的资粮。

    只是潜龙大运显化的气运龙象在尽力,而身为潜龙人主的赵启却放弃,这一切又该如何。

    适时,一声带着催促之意的哼哼龙吟,传入周柏心湖。

    终究是北境龙首的醇厚龙气吸引力太大,从龙鲤成长到现在的鱼龙,吞过最好的资粮,还是在异世界。

    周柏摇头轻笑,在一众大夏臣子的俯首恭候中缓缓起身,大夏再灭一国,国威君威都已达到鼎盛。

    之前或许很多人心里还有些嘀咕,认为如此轻易进行跨州国战,可能会遭遇失败,最终浪费人力物力。

    而现在堂堂梁侯的乞降,却是让大夏内部最后的一些异样思想,全部消除。

    穷兵黩武不存在的,夏公所往,必然成为夏土。

    营门大开。

    “孤接受尔等之降,认可尔等为孤大夏子民。”周柏身穿鱼龙袍服,对着梁国君臣及梁国万民宣布自己的决定。

    威严的洪声朗朗,赵启跪捧着大梁国玺上前,显得很是卑微。

    周柏不再端着架子,连忙接下献玺,顺势扶起赵启。

    既然没有抵抗到底,保住西原龙首的完整根基,那赵启依然是他的老丈人,是大夏将来的安乐侯。

    “老大人能识天命,辞儿一定很开心……”周柏一边替赵启解开捆缚的绳索,一边化出一团烈火随手抛入棺材中。

    抬棺的士绅纷纷远离,压抑的心神也随着棺材布满火焰,稍稍松懈一些。

    在古礼中,胜利方愿意焚烧棺材,就代表原谅败者的死罪。

    “夏公英明神武,天命在身,老夫为王先驱想必也是有功,哈哈……”赵启放下一切后,变得洒脱许多。

    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知道这烧掉的是罪孽,也是自己称孤道寡的过往。

    储存着王气的国玺交付,摇晃的天柱再也没有支撑根基,一声龙吟悲鸣后,轰然倒塌。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鱼龙的撒欢,残存的梁国法网核心,被它一冲而散。

    天柱的精华部分被鱼龙大口吞噬,虚弱的气运蛟龙也被死死盯住,紫色蛟血撒落天际。

    巍峨龙门显化,鱼龙穿梭其中,正统龙气的滋补使其受益太多,俨然又是一场蜕变。

    受玺焚榇结束,夏梁两国臣子互相交接工作,查收田亩人口等黄册图籍,封存府库。

    侍卫亲军统领屈志,携酒肉钱财,代替周柏犒劳及收编各处军营中的梁军。

    负责收编工作的军校及士卒不多,但都出自中军大营,很多甚至就是周柏的贴身侍卫,一个个武力非凡。

    有他们在,哪怕有些愤懑不甘的梁军武卒,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军中,以武服人比以德服人更好用。

    至已时末,日光点亮西原城,上空淡红色的龙虎法度核心出现,周柏这才正式入城。

    “恭迎王师入城!”

    “夏公威武,梁州亦是夏地!”

    “求新主善待我等梁人……”

    街道两侧密密麻麻全是跪拜的百姓,有衣着华丽的贵人,也有粗布麻衣的普通人,他们低眉顺眼,无比顺从。

    谁都明白,从此梁国的一切规则都将制定,权势富贵乃至温饱,依然悬而未定。

    “快看,梁侯和夏公同乘一车!”

    就在周柏笑着不断回应时,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坐在马车内的赵启,看样子两代君主比较和睦,周柏对赵启没有不敬的地方。

    也是,抛开诸侯身份不谈,他们也是翁婿关系。

    新主对旧主的尊重,让很多梁人心里安稳不少,在木已成舟的事实基础上,更容易接受周柏的统治。

    第一天,周柏去了具有代表性的九个民坊,接见上百名底层百姓,贤明之声迅速传开。

    第二天,一大批经过玄衣卫档案筛查的能臣留任原职,又有一部分贪赃枉法的残民乱臣被公开审问,西原百姓为之叫好。

    第三天,源源不断的车队涌入西原城,有填满仓库米店的运粮车,也有来自国内各大商户的百货车。

    定州特产货物以及贵重商品不算,最重要的粮食,还有油盐酱醋等民生之物,价格一律低于之前的市场价。

    第四天,周柏册封赵启为安乐侯,允许其以侯爵位格祭祀祖宗,传承家族。

    在周柏亲批的一连串政令下,混乱游离的民气加速融入新朝体制,社会大局日益稳固。

    等到第七天,前梁侯世子赵寻反攻庆乌,宣布重立梁国的消息传来,勃发的残余梁运已经无法撼动西原城新生的龙虎法网。

    安乐侯赵启在家庙中,大骂赵寻为一己之私,抗拒王师,拖累百姓。

    接着在赵氏宗老的见证下,宣布将赵寻开革族籍,族谱上赵辞的位置已然来到继承人序列。

    西原郡王之爵没了,可安乐侯之爵还在。

    就算按照礼法女子不能承爵,但下一任赵家嫡男想承爵,必须问过赵辞的意见。

    强行将赵辞按在第一序位,有周柏的意思,赵启不过是果断执行。

    不为别的,就为断掉旧梁根基对赵寻的支持,还有压住流转在赵氏一族的潜龙气。

    周柏以夏吞梁,赵启甘心为臣,八成龙气已被夏龙吞下,另外一成在赵寻处,一成则是流转在血脉中。

    赵寻处,可以攻打灭杀强行夺来,剩下血脉中的就只能用些手段。

    如果不出意外,等赵氏为臣日久,周柏真龙之威日盛,残余龙气就会不知不觉汇入大夏龙脉。

    而最后剩下的些许梁州龙气,则是会传于赵辞之子。

    至于这点先天优势,周柏认为这是赵辞该得的,毕竟没有她的亲笔书信,赵启未必会如此轻易投降。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命无常,败犬中兴?

    大夏版图延伸至西原龙首,龙气主干被周柏尽取,接下来的梁州攻略就是水到渠成。

    偶有波折,但绝对不会超出掌控。

    不过周柏也没料到,情报中的浮夸世子赵寻,于此气运低谷居然还掀起了一场反扑。

    西原不保,朝廷困守孤城,赵寻领兵十万不仅没有回援,反而是打了许家军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占领庆乌郡城。

    君侯赵启投降,都城被占,于人道国度的传承上来说,梁国已经灭亡。

    可赵寻有地有兵,哪会轻易认输,绝境之下宣布在庆乌开府建制,自称复国大将军。

    将军府体制一出,剩下不愿降夏的一些兵马势力,立马就向其靠拢。

    大头的天柱之运被鱼龙拦截,可旧梁各地还有残余气运汇聚,支撑着赵寻封官许愿,刺激身边的臣子将士卖力拼杀。

    许家军节节败退,外围兵马降的降,散的散,最后只能让出庆乌所有城池,龟缩乡野。

    秦、陵两州动作不断,外加大夏朝廷刚刚入主西原,需要时间稳固新地,消化梁运。

    复国将军府一时居然在庆乌站稳了脚跟,接连招募旧臣旧兵,声势颇大,起码不弱于普通郡国。

    强夏刚灭梁国的情况下,难免会让人想起一个词,回光返照。

    就连赵寻身边仍未离去的供奉,观气后也连连叹息不已,隐晦提醒赵寻。

    官、兵拱卫,民气加身,将军府体制法网显出淡红,是旧梁法度根基还有残留,并不是基业已固。

    细细体察,自会发现庆乌城上空的气运,如同晨雾白云,随风而聚又会随风而散。

    只要夏军来攻,不消大败,僵持中的斜风细雨,就能摧毁将军府根基,抹杀所谓的中兴苗头。

    眼下将军府造出的声势,纯属烈火亨油,消耗的都是旧运,灯油尽,星火熄。

    赵寻乱世前为郡王嫡长子,乱世中为一国储君,如此贵命出身,哪能不知道一些气运隐秘。

    烈火亨油之局,若没有更多的外运补充,那便只有刹那繁华。

    赵寻不甘,三百年族业积蓄,何至于此!

    如果此时能得梁国阴庭支持,列祖列宗指引,或有一线生机。

    可不等他重塑宗庙,举办香火大祭,纳入大夏体制的赵启召开族老大会,宣布革除赵寻的族籍,将赵辞的继承序位提至第一。

    阳世家族抛弃了他这个嫡长子继承人,隐世祖灵肯定有回应承认,不然变革族谱前列这等大事,族会不会通过。

    也是,如今的阴庭正承受气运反噬,勉力保留福地根基还来不及,哪会再次冒险。

    族运与龙气同时迁转,赵寻定当陷入气运之迷,昏招迭出。

    然人道争锋,天命无常……

    亡国带来的冲击,还有接连大战的洗礼,使赵寻运势命途发生大转折,命格中的后天缺陷得以弥补。

    或许是多年纸上谈兵的积累得到灵光一现,又或许是龙气最后的不甘挣扎,赵寻不顾许家败军仍龟缩庆乌乡野,激进发兵向南。

    梁州南部还有两个郡国,一为南府郡国,二为长延郡国。

    两国此前受陵州背后蛊惑支持,倾出大军攻伐桐昌,后方空虚,这次面对赵寻的搏命南下,实在猝不及防。

    没有退路,旧运疯狂燃烧,化作绝命一搏的资粮。

    赵寻之前养尊处优不错,可他在充沛的资源供养下,武道修为从未落下,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

    人主冲锋在前,兵气勃发,士卒敢不效死。

    赵军所至,南府国无可阻者,关卡城池尽皆攻破。

    十月十日,赵寻长驱直入攻破南府国都城,擒杀南府国主,成功吞并一条梁州龙蛇。

    旧火燃尽时,又得南府薪柴,复国将军府法度开始沉淀。

    龟缩乡野的许家败军不等趁机反攻,家主许志就在内讧争斗中死去,庆乌城遂转危为安。

    十月十三日,两国联军回防长延郡国,赵军攻势受阻,僵持数日不分胜负。

    最终南府兵加入长延国,长延国主默认赵寻对南府郡的占据。

    十月二十日,夏军先锋周平领兵三万向庆乌郡进发,顺势收编内乱的许家军。

    而就在许家与周平交涉,试图争取一个好条件投靠时,赵寻回到庆乌城宣布重立梁国,同样号梁侯。

    复国将军府成功复国,顿时震动梁州。

    梁人没有料到,孤悬于外的梁侯逆子,居然真做出一番事业。

    不过无论是梁侯爵位,亦或是诸侯国地位,都还不被承认,外界多以新梁称呼其国。

    没办法,谁叫夏国于梁州大势已成,除非挡住夏军南下,否则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当然,两郡体制建立,旧梁残运及龙气有了归属,怎么也有几分格局。

    梭巡国境,镇压不臣的气运龙象,渐渐有化蟒苗头。

    如果再等段时日,让赵寻能安心梳理内部势力,消化气运,必然能成龙蟒。

    气运龙蟒虽然与气运蛟龙差别很大,但只要超脱龙“蛇”之身,就说明有成长潜力。

    如同南府、长延之类的郡国,天生格局摆在这,很难上位伯侯。

    这也是小国的悲哀,不是它们愿意被陵王当刀使,而是借大国之运,方有成事之机。

    赵寻逆势而起建立新梁,对梁州大局造成了一定冲击,而且赵家扎根梁州三百年,自是根基深厚。

    除开稳固的汾铁郡,以及失望透顶的北屈郡,桐昌、西原两地都有暗潮涌动。

    一些利益受损,对夏国朝廷心有怨望的士绅豪强,在私底下勾连新梁,提供支持。

    子不从父命自古为大忌,赵寻便令人在梁州各地散播各种消息。

    老梁侯并不是真心投降夏国,自己族谱除名是受到逼迫;梁州天命在赵,否则何以再立梁国;夏公苛待旧梁宗族、官绅,梁人乃夏国二等人等等。

    不过这些都是小伎俩,占据大势的周柏自然轻松应对。

    早在十月初,他就任命赵启之弟赵毅为桐昌郡郡守,并且在大军护送下成功上位。

    赵毅上任后,一方面支持夏军扫平境内乱兵,清除割据隐患;一方面大刀阔斧整顿吏治,优汰劣胜。

    凡有不服者,皆以武力强行镇压,本地大户在屠刀下根本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另外,赵毅也放出了一部分大族读书人的入仕名额,表达对利益受损方的安抚。

    这就是给新占区的豪强放出一个信号,大夏乃正统王师,不用担心他们强行劫富济贫。

    只要尊崇大夏法度,支持朝廷统治,上进门路永远不会关闭。

    短短半月,大夏法网便已联结桐昌各地,政令通畅,充作大军南征的后盾没有任何问题。

    赵毅为祥兴三十六年的同进士,是少有的青命大才,曾经更一度是赵辞等家族天骄钦佩的长辈。

    要不是因为顾全赵家大局,做了闲散的宗正官,就算出任梁国宰相也是绰绰有余。

    这人便是周柏挖出来的明珠,也是打击谣言的有力佐证。

    还有周柏尚未称王,却以大公之身,不吝气运敕封赵启为侯。

    无论这个安乐侯是虚还是实,有此爵在,赵族气运反噬就不是大事,福地也能因此保存。

    刻薄寡恩,不,是宽宏似海。

    于实力于德行,周柏都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作派,梁人无不折服。

    ……

    同治七年十月下旬,借着新梁建立掀起的暗潮,大夏玄衣卫将内部狠狠清洗了一遍。

    表面臣服,暗地里勾连新梁的士绅大臣,贬谪、劳改一百七十余人;被抄家,流放边地填民的豪强家族更是有二十余家,官道上满是囚徒。

    一个月的沉淀积蓄,大夏分散的兵力得到整合,西部打退秦州边军的窥伺,北部则是将烽燧外延至长城外百里,金人对北屈郡暂时失去念想。

    而地方上饥荒平抑,乱兵归顺,不说实现完全掌控,但法网已经铺开,红气渐丰。

    人心思定,梁州一统的大势不可阻挡。

    同治七年十一月一日,周柏以李定国为前军都统,统帅十万大军自桐昌郡南下,目标直指长延郡国。

    这十万军中,有禁军左右两营及守备军五万,不可谓不精锐。

    在李定国的指挥下,就算长延聚两郡国之兵,还有陵国支持,也不可能挡住。

    眼下天地隔绝,人道力量日益强盛,所有的潜龙都在抓紧时间扩张。

    就说北境七州,人口尚未过亿,滋生的龙气有限,能孕育几条四爪成蛟,三条还是两条?

    落后一步,王位难登。

    陵国气运大部分流向通州,显然攻伐正急,哪能真插手梁州太多。

    十一月五日,周柏调回娄晋鹏坐镇西原城,统筹西北两方战局,自己则是亲征新梁。

    赵寻绝境而起,必然有部分梁州天命在身,这是梁州残龙无声的反抗。

    如果周柏一个外州之主,先灭旧梁再亲征速灭新梁,那就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在消化治理上,梁州全境将再无波澜。

    当然,最主要是周柏最近开疆拓土,气运大涨,修为不知不觉间到了阳神巅峰。

    现在他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至五境法相,天元大陆仙人不出,法相境就是货真价实的大修士。

    灵魂经过阴化及阳化后,下一步便是化为元神,出窍也能施法无咎。

    所以法相境又称元神境,是元神勾连天地之力所显外相,为一身修为所化,是至关重要的境界。

    近看向上渡劫需要强大的法相,远看长生路途劫难重重,强大的法相可以避免很多灾劫。

    御营大军浩浩荡荡足有十五万,出西原入庆乌郡界,一路横推无阻。

    大旭开国郡望许家,之前仗着数万族兵以及在庆乌本地的势力,还敢和周平谈条件,野心不小。

    可等夏公真的站在许家人面前时,他们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接触真正的夏军精锐后,许家人才明白,赵启身为诸侯何以投降,虎狼般的金国又为何要让出到手的地盘。

    王师南征,堂堂皇皇,所谓新梁中兴不过是败犬之吠。

    八月会比七月多更些,不过工作换到新岗位太忙了,晚上不熬夜无法日更,周更不至于,暂时先隔一天更一章吧。就算没有全勤我也会继续写,不用说担心我突然结尾太监啥的,该养就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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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本气运天书介绍:
世间苍茫,众生皆有其运,本命尊贵则可望公卿,外运强盛亦可登上高位。然气运衰微者,诸事不顺,事倍功半,至若灾劫压顶,无可祷也。我有一本气运天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有一本气运天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有一本气运天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