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过年
过年阖家团圆的欢乐在农村处处可见,可是在大城市就感受不到浓厚的喜气氛围,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还是抵挡不了急奔而过的车潮和思乡归去的游子,城市萧条的如同严寒冷酷的冬日,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
羽晴和羽静两人平时殷勤整理咖啡店,在过年前夕羽晴还是重新把架上的所有摆放的装饰品以及鲜少挪动的物品,用干净的抹布擦拭过一次,确保不会沾染更多的灰尘。
母亲在国外稍信息不打算回国,乐得羽静脸色喜滋滋,羽晴也担心母亲回国,带着一大堆问题来问她,她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应付,尤其是咖啡店内的经营情况,在她老一辈的人眼中,肯定是不及格。
除夕当天,母亲特地利用通讯软体,与她们视频,羽静主动拿起摄像头带母亲介绍店里的环境,言语间透露姐姐经营咖啡店的用心和辛苦,从母亲说话的态度似乎对店里的装潢感到满意,其余的并没有多方面交代,当母亲提到是否还有认识其他的朋友,她们明白尖锐的话题即将来临,以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而匆匆挂上电话,兴奋得如同明天要出门郊游的孩子般。
既然不用团圆,姐妹俩空出许多时间,羽静提议包饺子,早上出门买包饺子的馅料,两人在打扫完环境,慢慢的动手包饺子,天色暗得很快,咖啡店比平时冷清,连坐着不动都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羽晴在店内重新来回巡视,仿佛怕漏掉疏忽的地方,最后停在外场的柜台前,用手指在其中一个凹陷的木板上游移,她怕木头腐蚀,提前买了一点松香胶抹上,一层薄薄透明的胶水浮在上头,忍不住叹口气。
羽静觉得她小题大做,说道:“店里人来人往,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万一今后还有其他人不小心碰坏店内的物品,难不成你也要难过好几天?”
羽晴抿嘴:“现在你也学会如何强辩?”
羽静辩解:“那是我们三人友谊的象征。”
“什么友谊的象征?根本就是个凹坑。”
羽静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理睬,只能闭上嘴默默的低头包饺子,她把饺子皮平摆在掌心,用圆形的汤匙挖一小口馅料放入其中,再用虎口把它捏紧实,放在一个金属盘中,每次捏合的形状都不太相同,她满意自己的作品,话锋一转:“这些饺子够我们吃这两天。”
羽晴不好再多责备,也不想继续尖锐的话题,顺着台阶下:“嗯!每天吃饺子也不好,明天我们煮火锅吧!”
羽静眼睛顿时瞪大,脑海中泛起各式各样的火锅材料以及鲜美的肉类食品:“可以买牛肉吗?”
羽晴朝内场方向挪挪下巴:“昨天我已经出去买了不少,都放在冷藏柜。”
羽静想起牛肉不便宜,试探性的问:“姐!店里的情况似乎比以前来得好。”
羽晴来到羽静身旁,也拿起水饺皮包饺子,不经意的回答:“嗯!”
她又问:“收入方面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都不知道你对这个有兴趣。”羽晴笑说:“现在是打得平,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羽静接着问:“毕业之后我能留下来吗?”
“能!怎么不能?”羽晴利落的包好一个饺子排整齐,抬眼问:“怎么,你有其他的事想做?”
“没有,我不过想问问,如果毕业后我继续留在店里,能跟你要点零花吗?”
羽晴的手停在半空中,立即被羽静捕捉,她忙道:“我不是想多拿点?你想,我们到外面去找一个人看店也是要基本工资,毕业后替你顾店,难道都不能给我一点吗?”
羽晴意义深长的看着她:“我想过这个问题,这些日子以来确实辛苦你。”
羽静刚才紧促的眉头松了开来,姐姐平时是对人冷淡了点,却是个明事理的人。
羽晴解释:“刚开店那阵子确实很辛苦也很难熬,再过没多久,若是店里正常继续经营下去,即便不让你分红包,我肯定要付你工资。”
羽静一脸惊喜:“真的!”
“真的!今后你在咖啡店工作,除了租房子之外,如果你不挑食,吃的方面可以在店里解决,认真来说用不上太多的零花钱。”羽晴装作若无其事:“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打算替自己存嫁妆。”
“我…。”羽静红着脸打算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羽晴适度的转移话题:“待会你看看冷藏库还少哪些想吃的?明天上午再出去买。”
“嗯!”
她们一安静下来,包饺子的速度比平时快多了,眼看馅料要见底,羽晴随口一问:“对了,上次你跟我说过珍珠的事,结果如何?”
“没有,她父亲最后好像不回去学校继续担任副校长,并不是学校要处罚他,而是他自己再也不想回去那是非之地。”羽静把饺子放在盘子上稍微捏了饺子皮的上缘。
“可是,珍珠还有一个弟弟两个不是都在振誉大学就读吗?学费可是贵得吓死人。”羽晴联想可能是因为昨晚她们几个好朋友谈论到钱的话题,羽静才想到自己毕业后若是继续待在咖啡店肯定身无分文,便认同给予她工资的想法。
羽静把最后的饺子包好,手中沾染一点面粉,用手指来回不停的搓揉,她还以为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刚才让姐姐提醒,从小到大并没有受过钱的累,怎么忽然间想跟姐姐要零花钱,莫不是因为念祖的关系,如此一想,脸更红了,含糊:“珍珠半年后不是要毕业了吗?她打算毕业尽快找工作分担家计。”
羽晴察觉些微异样,不过她想到别处去了,她问:“你跟珍珠的感情这么好,该不会是打算资助她?”
羽静吓得口齿不清:“才...才不是呢?”
“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虽然是好朋友,可是扯到钱的问题,是闺蜜最后都有可能成为仇人。”羽晴担心说的话过重,偷偷瞄了羽静一眼:“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我亲妹妹,有一层剪不断的血缘,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现在咖啡店还不到盈利的状态,给你工读生的工资还是应付得过来。”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况妈妈现在每个月固定给我零用钱呢!”羽静想起了跟珍珠和徐觅的诺言,难得摆起正经的脸孔:“毕业后我哪里也不去,即便工资不高,我也要待在咖啡店。”
羽晴把包好的饺子铺上一层保鲜膜隔开,先放入冷藏,认真的看了她说:“好好好!我先答应你,不过离你毕业还有半年,倒时候可别反悔?”
“才不会呢!”羽静的目光随着姐姐忙碌的身影移动,好奇的问:“姐,你呢?怎么最近没听你说起树方面包店的事?”
羽晴关上冷藏柜的门,把头一偏,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冯渊的心事
羽静举起手机,对着讯号的强度,在甜在心咖啡店内来回晃悠,电话的信号一直是四格,不过电话已经好几天没有响过,她狐疑的在咖啡店前后测试,既然信号格是满的,该不会是手机坏了吧!
她又主动拨打姐姐羽晴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立即挂上,确定自己的电话没有问题。
羽晴在玻璃门前方看看路边的景色,转头问:“怎么了?”
她嘟嘴嘀咕:“没有,我的手机两天没响,我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羽晴笑说:“估计你在店里无聊了。”
羽静坐在高脚椅边上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她说:“早知道过年这么无聊,应该提前计划出去玩,找一个度假村过也好,总比在这间店强。”
羽晴点头,来到她的对面:“你的提议很好,明年我会考虑。”
羽静把手机放在眼前,屏幕是在待机的状态,画面是珍珠和徐觅三人的合照,在喝醉酒的隔天拍的,她问:“姐!大学的时候,你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羽晴的在洗手槽冲水的手停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会儿,问:“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
羽静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停顿,瞥瞥嘴说:“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羽晴把水龙头关上,来到她对面:“该不会是想你那些朋友了吧!不是过几天就回来了吗?”
羽静虽然点头,可是在她心里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用手撑起身子问:“姐!我说如果,如果有人亲你一下,就碰到脸颊,可是一直没有跟你联系,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羽晴若无其事的回答:“那要看他有没有喝醉?万一是醉了,亲嘴都不作数。”
羽静眉间皱成一团:“没有。”她不敢明说,只在心里嘀咕。
“没有的话,应该是认真的。”羽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问:“既然是认真的,你不会打电话过去问问,在这里瞎猜什么?”
“我是女生,怎么好意思打电话过去问他那天你亲我是认真的吗?为什么都不打过来,多没矜持!”
羽静忍不住把心里的话一倾而诉,直到羽晴意味深长带着浓浓的笑意问:“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
“没有,你别瞎猜。”
羽晴想起一件事:“上次的柳飞不是喜欢你吗?该不会是他吧!”
“他有女朋友了。”
“噢!”羽晴对于自己的猜测感觉到一阵失落,在脑海中过一遍,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问:“该不会是上次你问我年纪比你小的那个男生?”
羽静诧异的把腰杆挺直:“我有说过吗?”
羽静捕捉到她眉宇间的慌张,带着探询的意味问:“有!你还说你们俩什么都合,就是年纪不太相当。”
羽静的脸颊一阵红润,感觉塑胶椅子如同火在烧,她立即下来,刻意找手边的事做,可是年还没过完,店里哪里会有客人,刚这么想,她们同时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羽静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上前招待,连菜单都忘了拿。
羽晴诧异的从内场走出来:“冯渊师傅,你怎么来了?”
冯渊手里拎着一个八寸的蛋糕,一身黑色的羽绒外套和高领毛衣显露出他脸色的苍白,他扬起笑脸对羽静点头,立即对羽晴说:“我想你们可能在店里,所以就过来了。”
羽晴开心的露出洁白贝齿:“坐。”
羽静见到是姐姐的朋友,刚才谈论的话题戛然而止,带着侥幸的躲回内场。
冯渊找到中间靠墙壁的位置坐下,顺手将蛋糕放在中间,视线放在蛋糕上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寻求你的意见。”
蛋糕用精致的白色纸板包装,外壳只有简单的气球图案,其余的并无二致,粉红色的缎带规律的缠绕,蝴蝶结绑在最上头固定,羽晴问:“该不会是让我试吃蛋糕?”
“这不是重点。”冯渊含蓄的朝蛋糕点头,轻声:“你拆开来看看。”
“不是蛋糕是什么?”羽晴得到他的许可,伸出手拉开缎带,柔软的缎带立即掉落在木头桌面,她慢慢的掀开顶层的纸盖,深怕弄坏了里头精心的杰作,白色奶油罩住这个蛋糕的外形,如同一座小型体育场,在周围用弧形不规则形状描绘波浪,可是在最上层,又摆着一个鲜艳的红色绒布盒子,宛如在海上行走的船只,形成强烈的对比,羽晴不解的抬起头问:“这是什么?”
冯渊想起羽晴是没有经验,为了替自己缓解,尴尬的笑了笑:“猜得出来吗?”
羽晴仔细一瞧,红色绒布的小盒子是一个心的形状,规律的波浪奶油上方洒上一层金黄色的粉末,印出短短的五个字,她惊呼:“冯渊师傅该不会是打算跟老板娘求婚?”
冯渊害羞的低头,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我没有要好的女生朋友,店里的人也不行,怕他们泄露我的计划,所以才想到过来找你,不耽误你的时间吧!”
“冯渊师傅说这句话见外了,先前你帮我这么多,我可是满心期待能替你出出这么好的主意。”羽晴细细看了蛋糕一眼,老板娘严华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因此花俏并不是重点,蛋糕的形状越是简单朴素越能得到认同,而且她在电视上见过婚戒,基本上是以小盒子心形或者是方形的绒毛外壳来陪衬,老板娘是结过婚的,说不定一眼便能瞧见其中的不同。
羽晴从中猜出了冯渊师傅制作蛋糕的巧心,不自觉扬起嘴角,在接近蛋糕时,闻到一股玫瑰花的香气,想必也是老板娘喜爱的花香。
“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我打算在庆祝生日当天向她求婚。”冯渊顿了顿问:“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羽晴惊奇:“喜欢,怎么不喜欢!”她语带兴奋:“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
冯渊涨红了脸:“我们都是二婚,喜宴应该是免着。”
“难道你们不打算请罗贵经理和徐龙师傅吗?”
“如果事成,这是免不了的,就算我不请,他们也会闹着我请。”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脸上贴金,冯渊师傅记得算上我一份。”羽晴解释:“虽然我在树方面包店的时间不多,可是时常受到长辈们的照顾,你们又是我最重要的人,冯渊师傅怎么会忘了我呢?”
冯渊双手举在胸前:“我真是服了你?好好好,有没有还说不准呢?”他用力的将肺部中的空气吐出:“我第一个妻子是因为孩子才结婚,现在想好好的跟严华过下半辈子,真说到要求婚。”他带着无奈的笑:“还真没有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请托
带着侥幸心里躲在内场的羽静,忍不住探头朝他们的方向看过去,由于距离的缘故,加上进来的男客人说话的音量始终小声,因此只能瞎猜。
她趁着姐姐羽晴和客人两人谈话的空闲上前礼貌的询问:“请问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水,谢谢。”冯渊不好意思的点头,方才和羽晴谈话说得过于起劲,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冯渊师傅来这么久,都忘记倒杯水。羽晴也是,她把蛋糕的上盖盖上,一来避免不小心破坏了蛋糕的外形,另外一方面她已经从妹妹的目光下的强烈的好奇心正想窥探一二。
冯渊盯着羽晴熟练绑缎带灵巧的手,想起他们一起工作时的情景,他问:“对了,上次在国际展览不是遇见了徐龙师傅的老朋友吗?你们谈得如何?”
“对方是卖给国内最有名连锁的咖啡店,咖啡豆的品质自然按照国际的标准来走,我也可以从中取得高品质的咖啡豆。”羽晴笑说:“上次只是谈合约,对方很信任徐龙师傅,他们把最好的价钱都给了我。”
冯渊深有同感:“没想到徐龙师傅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很可靠。”
“是呀!托他的福。”羽晴说到一半低下头思忖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她轻声:“有一件事,想麻烦树方面包店的人。”
“什么事?”
“我想借车,那家卖咖啡豆的老板一直邀请我过去他们的农庄坐坐,一方面我想借车,另外一方面想邀请徐龙师傅和冯渊师傅一起过去。”她解释:“我想农庄的老板不是认识徐龙师傅吗?说不定是想见见徐龙师傅。”
“哦!”冯渊明白过来,他回答:“车子的话只有罗贵和徐龙有,不过跟他们借车应该不难,你们的日期定在哪天?”
“约莫三周后。”羽晴不确定的走到工作台前翻开记事本,重新坐在椅子前方回答:“下个月中。”
冯渊讶异:“十五号吗?”
“是的。”
“真是太巧了,那天刚好是严华的生日。”
“是吗?”羽晴的口气中难掩失落,不过她随即振作:“不要紧的,既然如此,只要有车,我一个人也能过去。”
“你会开车?”
“大学毕业之后立即找一间驾训班,手里是有驾照,不过很少开。”羽晴立即说:“不过我的技术一直是没问题。”
冯渊思忖片刻,若是要徐龙和羽晴两人一起过去似乎也不妥,何况,徐龙不可能因为一个老朋友而单独跟一个未婚女子出远门。
羽晴看出他的犹豫,理性解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家店,迟早要独立面对这些繁杂的事务,我受你们的照顾太多了,不能总是老想着依靠你们。”
“虽然我没有参与开店的细节,不过我知道经营一家店也是很不容易,大大小小的繁杂琐碎的事都会若在自己头上。”冯渊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他顿了顿问:“没想过请人或者是有亲近的男生朋友帮忙吗?”
羽晴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她何尝没有想过请人,可是店里的经营情况还没到可以请人的地步,若是找亲近的男生帮忙,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羽静的朋友念祖,可是他还是学生,总不能一直找人帮忙,其实冯渊师傅话中有话,按照她的条件,不可能没有男朋友,她说:“现在店里琐碎的事多,而且先前我的工作一直跟咖啡店搭不上边,他们又有固定的工作,若是找他们帮忙似乎不合情理。”她低头思考:“要是现在找一个对象,一方面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另外一方面,我不想在这样的条件下认识其他人,何况,咖啡店刚有起色,万一我分了心,店内的事情做不好,该怎么办?”
冯渊笑说:“你这方面倒是跟我很像,在还没有对象的时候总是爱胡思乱想,不过我一直期盼你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至少在你拿不定主意也能让我掌掌眼。”
羽晴含蓄的微笑:“会的,如果有那天,我会第一时间找冯渊师傅分享。”
冯渊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啜一小口,无奈:“既然如此,在你还没找到可以帮忙的人,尽管找我,可是那天确实不行。”
“我明白冯渊师傅,冯渊师傅也是知道我的,哪里有什么事比得上终身大事。”
他们相视微笑。
冯渊师傅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胸有成竹的说:“车的话我去替你说,至少这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我先谢谢冯渊师傅。”
“是我要谢谢你,今天明明是我请你帮忙。”冯渊说到一半站起来:“我不打扰你,先走了。”
羽晴同样起来问:“蛋糕不带走吗?”
冯渊这才想起大衣根本没脱,他把大衣在胸前拢一拢说:“不了,我再另外做一个,这个留给你们品尝品尝。”
“那我就不客气,不过我想包装的缎带还是使用浅蓝色的比较好,毕竟老板娘已经不是拥有浪漫的少女情怀。”
冯渊低头看着白色外形的纸盒思忖:“你说的没错,回头我找一个。”
“冯渊师傅的创意一直是让人惊艳,其实不用寻求我的意见也能把这件事做成。”羽晴觉得他们迟早是会走在一起。
冯渊转换一种语气:“我也希望,不过有你的意见,我的心也踏实了点,万一问徐龙和罗贵,他们肯定要我更直接向严华说明白,兜着一圈算什么男人。”
羽晴被他学徐龙师傅低沉的嗓音给逗笑,她说:“不管是什么方式,心意最重要。”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冯渊挪动脚步:“我得走了,有空多联系。”
羽晴送冯渊出去,打开门时,外头灌入一阵冰寒的空气,冻得她直哆嗦,回头时看见羽静早已经在他们刚才讨论的桌面打量蛋糕,她走过去。
羽静已经把缎带拉开,偷偷的掀开盖子偷看:“姐!这蛋糕是留给我们吃的吗?”
“嗯!你想尝尝吗?”
“疑!不打算拿来卖吗?”
羽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她说:“不卖,我们自己留着吃。”
羽静觉得平白无故得到一个蛋糕十分高兴,脸上尽是喜滋滋的笑容,她看了看蛋糕最上层的一个红色绒布的盒子,见羽晴没有拒绝,好奇的用手小心翼翼的拿起来,谨慎打开它,里面只是一个简单的纸盒子制作而成,她问:“这是什么?”
一般的女孩子总是期待这样精致的盒内有惊喜,羽晴明明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心里还是有一股失落的情绪涌上,她看着空洞的盒子淡淡的说:“没有,是树方面包店下次促销的新蛋糕模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狭路相逢
冯渊和严华吃完夜宵,天气还没回暖,夜里的空气凉飕飕,他们随处找到一间避风的火锅店吃完羊肉锅,冯渊把她的手紧紧牵在掌心,放入自己的大衣口袋,严华并未排斥,像其他谈恋爱的女生一样,在那结实宽阔的肩膀和他依偎在一起。
“初三去你家,都还没听说你母亲说我什么?”
“没事,她说你很好。”冯渊想起过年初三特地带严华到家里坐坐,冯渊家里平时少有客人走动,冯渊的母亲一见到是个女生,而且年纪与他相当,就联想到感情,虽然事后母亲问起严华的家庭情况,冯渊也老实对她坦白,她是一个结过婚的女生,母亲仔细的问了一番,幸好她没孩子,碍于自己的儿子也是有过家庭,对于严华并未加以苛求,也就默许了。
严华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她还问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能办?”
严华被冷风吹得脸颊都红了:“你是开玩笑的吧!”
冯渊看着她急切的神情,不忍心再捉弄:“真的!”
严华不敢喜形于色,自从和冯渊交往,她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柔软,有一部分是让他的温情慢慢融化,另外一部分,她并非想一直成为女强人般独立自主,是因为前夫才让她筑起高墙,慢慢看淡人情冷暖,哪怕是有人能替她分摊,她也不会走向给人冷酷的一面,可如今,她似乎能慢慢的做回自己,尤其是在冯渊的面前。
“冷吗?”冯渊在她耳畔低语。
严华摇头,刚抬起头来和冯渊迎面对上,她的嘴角扬起,是鲜少人见到的一面,他同样笑了出来,嘴里呵出的白烟和她的在冷冽的空气碰上,立即隐身在漆黑的夜里,他们两人浓情相望,内心有一股渴望不停的窜动,冯渊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轻声:“我送你回去。”
他们一路漫步经过热闹的市区,眼看前方是严华平时居住的大厦,她打算在门前和他相互道别,若是他迟迟不肯离开,想请他进来坐一会儿,这样,两人还有多余的时间相处,不知怎么的,自从和冯渊在一起之后,扣除上班时间,每次和他单独见面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他们走进大楼内,在电梯前等待,两人都不愿意开口道别,电梯门打开,冯渊握在口袋的手心都冒汗还是不愿意放开,他想找一个正当的理由送她上去,开口:“你见到刚才火锅店的服务生吗?他端火锅的姿势好滑稽。”
严华笑着接话:“那是因为他刚来,看起来像是第一天工作,当初你不也一样,还笑话人家。”
他们顺当的走进电梯,谁也没有点破谁,冯渊望着光滑的镜子深深的呼出一口,电梯有人气,连冰冷的镜子都起了一大片的薄雾。
眼看电梯即将到严华住的楼层,他脑海中想尽各种理由多待一会儿,可是每次到这个时候总是不灵光,他迟疑的转头看了一下她,没想到她带着柔媚娇俏的波光,轻声问:“待会,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
冯渊的眉间瞬间松开,清清喉咙正经:“好。”
话语刚落,电梯门应声而开,门口就在左前方的视线,可是被一个黑影挡住,他们走出电梯门口,借由电梯的灯光已经看清楚对方是谁,可是他们恍然的呆愣住,等到电梯的门关上。
对方手抄在口袋,虽然是深色外套,从外表判断已经是非常老旧,袖口还有脖子上都有些微的破旧损坏,他哆嗦的在严华大门口来回踱步,仿佛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而是因为等不到人焦急,电梯门打开,见到两个人,他也愣了一会,即刻张开嘴:“严华。”
冯渊松开严华的手,粗暴的将他推向墙壁,双手拎起他的袖口,眼神难得露出凶狠的模样。
平时在面包店还有徐龙和罗贵能帮忙,如今只有冯渊一人,他见到赖祺不受控制,严华被他的动作吓得只能上前阻止:“冯渊,你放手。”
冯渊根本不听,他朝赖祺大喊:“你来做什么?”
赖祺把眼睛睁大,着急握住冯渊孔武有力的手:“你抓我让我怎么说?”
严华用力搬开他的手臂:“冯渊,你吓到我了,放手。”
冯渊用力的把他往墙上推,后退两步,又看了严华一眼。
赖祺差点重心不稳,幸好有墙才不至于跌倒,畏惧的偷瞄他。
严华对他使眼色,冯渊交叉手环抱胸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她只好站在中间,挡住他锐利的视线,正色:“说吧!你来做什么?”
赖祺重新拉领口,侧过头说:“有他在,我不说。”
“你找死!”冯渊说完又要上前,幸好严华立即挡住。
“好了,好了,你别冲动。”严华受不了这样的局面转头对冯渊说:“你先回去,我单独跟他谈谈。”
冯渊的眉头皱在一起,欲言又止,不耐的瞥瞥赖祺。
“去嘛!他不敢对我动手。”严华在他耳边娇声,半推半就,语气不容他辩驳。
冯渊指着赖祺的鼻子,一脸怒气:“明天如果我没有见到她,小心你的人。”
“行了,行了。”严华按下电梯按键,电梯从刚才没动,一下子打开门,她推冯渊出去,在门合上前提醒:“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电梯门再次合上,光线变得晦暗,严华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径直取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打开客厅的灯,光线刺眼的映入眼帘,赖祺关上门缓缓的绕客厅一圈,仿佛走入一间艺术画廊,细细的欣赏,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严华直接坐在单人沙发,转换锐利直视的目光:“你来做什么?”
“你们俩是怎么了?都说一样的话。”赖祺把身子往后依靠,整个人窝在沙发。
严华还记得如何面对烦人的他,抓起口袋的手机,正色:“你不说,我现在打给他回来还来得及。”
赖祺用力往前倾,差点栽跟斗:“刚才他这么对我,我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好歹你也看在我们夫妻的情面上,让我多坐一会儿。”
严华端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板起一张脸,和他僵持。
赖祺带着探询的口吻:“水”
严华起来到厨房替他倒一杯温水,放在桌面,避免和他直接接触,赖祺端起水,咕噜一下喝完,他缓和一口气,视线始终放低,发出比平时还沉闷的喉音:“我欠钱了。”
这句话严华先前还没离婚时已经听过许多次,她讪讪的笑:“如今我们已经离婚,没有任何关联,你还敢觍着脸来向我要钱。”
赖祺难得露出肃穆的神情,他吞了吞口水,从来没有如此正经的说:“我欠了一大笔钱。”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在意的事
冯渊在树方面包店的内场工作,他目光无神盯着前方,手里动作迅速的完成外场提供的面包需求数量。
昨晚,严华让他搭乘电梯到一楼,一颗悬挂的心吊在半空中,难受的很,电梯门一开,他独自走出大楼,找到附近的凉亭休息,等到双手冰冷僵硬,依旧目不转睛直视大楼的出入口。
不是他不相信严华,而是不相信赖祺会以正常的手段跟她闲话家常。
他见到赖祺从大楼出来,借着幽暗的光线隐约察觉他脸色不悦,由于周围全是绿叶屏蔽,因此赖祺只是匆匆路过小径,并未加以停留。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冯渊用冻得僵硬不听指唤的手掏出手机,是严华打来的。
“到家了吗?”
“到了。”冯渊骗她。
两人在话筒的两端沉默了一会儿,冯渊想问问为什么赖祺这么晚了还找她,他更希望严华能坦白对他说。
冯渊试着换一种方式打探:“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早点休息。”
“嗯!”冯渊鼓起诺大的勇气才没像个情人或者是已经介入严华生活的人开口探询,不过挂上电话心里充满后悔,早知道应该像个不经事故的孩子一样,问出一些烦人的话来满足自己无谓的猜测。
徐龙将醒好的面团放入烤箱,金属和金属间发出响亮的碰撞声,冯渊回过神来,手里的面团早已经被捏得不成人形,明明是和徐龙一起开始做面包,可是徐龙遥遥领先他一大步,他还有一半未完成。
徐龙来到他身旁,带着玩笑的口吻问:“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冯渊把面团扔进容器,重新糅合,深吸一口气,专注眼前的工作。
下午的内场通常十分忙碌,自从羽晴走了之后,再进来的新人没有一个让徐龙满意,让徐龙多说几句话,新人隔天直接向罗贵请假闹肚子疼,冯渊并没有看对眼的自然不会帮忙,最后一次,罗贵直接对他们下最后通牒:“如果你们不觉得内场忙碌,今后就你们两位师傅一肩扛起,请假和家里的急事都免了,若是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说。”
有时候一忙起来,等他们手里的活都空闲下来,已经是打洋的时间。
冯渊把菠萝面包做完,开始制作牛角面包,那两端尖尖的形状让他想起了近来的心事,如同一枚婚戒。
先前他试图带严华看过几枚戒指,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希望婚戒能在平日也能戴在无名指上,作为一个标记,当时冯渊还开玩笑说自己的工作不允许时常戴手指上,若是她担心,能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也是可以,那时,他们为了这件事还争执不下,严华要求冯渊出了内场的门,就必须戴上婚戒,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在意这枚戒指,又或者是刻意的闪开这个话题。
因为他打算向她求婚,而且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之下。
若是平时,赖祺找她,他肯定不会那么介意,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关于她的过去,甚至是没有情感的前夫,他都十分介意。
冯渊抬起头检查墙上的时间,才下午五点,他已经感觉自己精疲力尽。
严华和罗贵推开内场的门,脸上挂满笑意,工作台还有三分之一的空位,罗贵随手拿起抹布擦干,一层面粉在室内被扬起,严华带着一个纸盒子放在中间,在他们期待的注目下打开,纸盒子中间有不同形状的蛋糕,圆的三角形的,还有不同形状做成的甜点外形。
严华扬起嘴角介绍:“这是我从其他面包店买来的,市区不是有一间专卖甜点的商铺吗?生意不错,我想买几个回来让你们试试味道?如果你们觉得不错,能不能如法炮制?或者把商品加以变化?”
罗贵一阵落寞:“根本是让徐龙和冯渊占了便宜,我是吃不出到底是什么做的。”
徐龙把手拨干净说:“这样的好事还是让冯渊来试吃,有些材料我还是分辨不出来。”
严华笑说:“你们都先吃看看,冯渊哪里能一口气吃得下这么多,如果觉得好吃,我再买回来第二次,大家再商量食材的部分。”
她一说完,罗贵和徐龙动手取自己喜欢的吃,严华见冯渊没有动作,她从中取出一个圆形波浪递给冯渊:“这个蓝莓塔你吃看看,我觉得这个最好吃,甜而不腻,而且蓝莓的酸味刚好综合奶油味道。”
冯渊接过蓝莓塔,只在周围咬一小口,细细分辨片刻,根本吃不出到底什么味道,他说:“蓝莓的成本很高,如果打算开发这一项商品,要考虑供不应求才能保证获利。”
“我考虑过了,可以摆放在醒目的地方作为明星商品,如果外形不能和这间店做区隔,可以试着做草莓塔或者是其他的。”
冯渊毫不考虑的回答:“草莓塔太多家店都有,若是贸然开发必须做出差异,否则只有赔钱的份。”
罗贵是最能看出脸色,他发觉今天的冯渊不太对劲,立即向徐龙递了一个神色,徐龙意会过来,两个人一说一笑的出去了。
严华再笨也能察觉异常,她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冯渊知道自己的情绪表露无遗,直接问:“昨晚他为什么找你?”
严华的神情像是他小题大做,伸手触碰在他僵硬的手臂上,他立即缩了回去。
冯渊一脸正经,语气中带着怒气:“如果那天我没跟你回家,他是不是一直趁我不在的时候接近你?”
严华被他的话逗笑,她说:“他来找我借钱?”冯渊皱眉,打算要说话的时候,让严华打断:“可是我没答应他。”
原来是因为钱的缘故!冯渊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严华见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勾起嘴角:“我还以为你不在意,昨晚怎么不问我?”
冯渊低眉垂眼,轻声:“我以为你会主动跟我解释,没想到一句话都没交代。”
严华再次伸手抚摸他的手,刚才僵硬如石头的肌肉已经放松下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对彼此不要有秘密的吗?”她说:“我以为你不在意才不说的,如果我说多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心里有他?”
冯渊深情凝视她,在她的瞳孔间看见一道属于他们的未来的曙光,他说:“是我想多了。”
严华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只有我想得多,没想到你也是。”
冯渊抓住她的手,不管内场的门是否有人望见,他问:“我没有想很多,我只是希望未来的这条路有你陪我一直走下去,你愿意吗?”
严华的眼眶顿时湿润泛红,她盈盈泪光在瞳孔间闪烁,紧紧抓住他,哽咽回答:“我愿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秘客人
一阵滂沱大雨遮盖住阴灰的天,宛如天空向地面倒下一大盆水,怎么倒也倒不尽似的。
羽晴坐在咖啡店的内场看书,视线顿时昏暗不明,伸手不见五指,她提前打开店里的灯,让屋内看起来明亮,走到玻璃门前,抬起头来查看外头诡异的天气。
过完年店里客人稀少的可怜,加上这一场雨,今天要来客人更是不可能了,羽静这两天在咖啡店似乎坐不住,店里没什么可帮忙,因此提前让她回去公寓休息,没想到遇到这场雨,不知道有没有淋湿?
羽晴正当如此想,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推开咖啡店玻璃门冲进来,外头狂风骤雨倏地涌入,扰乱原有的宁静,对方并未细细看,眼看就要和羽晴撞上了。
“哎呀!”羽晴和他毫无防备的碰在一起。
对方穿着一件深色防水大衣,一只手拉着领口的地方遮盖头顶,不过阻挡不了这样的倾盆大雨,他进门,大衣回到领口的位置,头发和背心无一处不是经过雨水的照拂,下摆淋的湿漉漉,水溅满木质地板,由于碰到了人,他惊恐的抬起头看她,连一句话都忘记说了。
羽晴对于他的莽撞感到无礼,不过既然是客人,就必须以礼相待。
对方想起了一件事,急匆匆的从大衣内侧抽出一台轻巧的笔记型电脑,他着急问:“有没有纸巾?”
“有,你等等。”羽晴转身取来一叠纸巾递给他,还以为他会擦拭头发和大衣,没想到他心疼的先是把笔记型电脑冷硬的外壳擦干净,再把擦拭过的纸巾交还给她,转身打算要走,他一回头,先是看到门外的大雨,立即把脚往后退缩一步,接着视线聚焦在玻璃门上方的一块木牌,上头印着斗打的黑色字体:休息中,想当然尔,背面也就是另外一头是营业中。
他不好意思的转身摸摸头,瞄了一眼店里的摆设,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诧异:“这间是咖啡店?”
羽晴回答:“是的。”
“给我来一杯咖啡。”说完对方直直的朝店里走。
羽晴低头看见他一路走到后阳台的地板上留下一滩滩的雨水,等到他找到最后边倒数第二个靠墙的位置,抬起头,迎面而来碰上她的目光,羽晴回过神,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问:“请问喝什么咖啡?”
对方毫不犹豫的回答:“黑咖啡。”
羽晴走到内场,由于今天店内的人少,她直接用磨成粉末的咖啡豆,替他泡上一杯黑咖啡,心里一直挂念木质地板被雨水浸湿会影响到它的寿命,她盯着对方沿路走过的痕迹,心想到底要不要上前擦地板?
直到对方举起手要来第二杯黑咖啡,确定他打算在咖啡店逗留,终于坚持不住从后阳台取来一个干的拖把,快速的把地板擦干净。
原本不想惊扰对方,可是拖把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目光从电脑的屏幕上移开,他慌张的从椅子上起来,脱下大衣在空中抖了两下,更多的雨水从大衣上泼洒出来,羽晴的脸顿时阴沉如灰沉沉的天气,对方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既然羽晴拖地并不影响对方,对方也不觉得难堪,她就放心大胆的把体力活做完,回到场内,对方已经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如同一个不动的人形模特儿。
忙完之后,羽晴才想起羽静,拨了通电话给她,确定她没被雨淋湿,便独自一人坐在内场,单只手托住下巴,对着阴雨的天气发呆。
户外雨声大作,中间隔着一层木门和玻璃阻隔,可以安然躲过大雨侵袭,咖啡店内沉寂得如同被时间遗忘了一样,店里的客人只有他一人,他专注的盯着屏幕思考,手指在键盘上来回不停的敲打,细微的声响影响不了羽晴享受宁静的片刻,正如他遗忘了店里还有她这个人。
等到他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户外的天气依旧灰蒙蒙的,可是雨已经停歇一阵子。
电脑的电源剩下最后一格电,他合上上盖,直接走到柜台前:“你是店里的负责人吗?”
羽晴把托下巴手的移开:“你怎么知道?”
“你泡的一手好咖啡,而且咖啡豆跟日新咖啡店是一样的。”
羽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居然有人喝得出来,她没注意到自己重复问了第二次:“你怎么知道?”
“日新咖啡豆的招牌黑咖啡是引用国外,可是单价过高,因此在国内寻求过相似的咖啡豆,一直到三年前,他们终于把咖啡豆原料定下来。”他顿了顿:“你的咖啡豆比例虽然和他们的不一样,可是咖啡豆还是以日新咖啡豆为基底来调配。”
羽静惊奇:“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喝得出来店里的咖啡豆。”
“我也是碰巧知道。”对方似乎鲜少和女生打交道,顿时红了脸,他摸摸头害羞:“平时我喝他们家的黑咖啡喝习惯了,刚才喝第一口的时候,还以为这间店是他们的连锁店。”
“我们不是,不过他们家的咖啡豆一直是很出名。”
他低头稍微查看价格,是比日新咖啡店便宜两元,他问:“你们的咖啡豆来源是一样的是吗?”
“是的,我上个月透过朋友取得管道,对方很乐意把咖啡豆卖给我。”
“先前我想过要透过他们家找到经销商,直接购买他们的咖啡豆,不过日新咖啡店一直不愿意透露,只让我们买他们店里的咖啡豆。”他叹口气:“这些有名气的咖啡店,总是比我们有底气。”
羽晴明白若是中间透过日新咖啡店买咖啡豆,肯定要赚一笔差价,她说:“如果是我,肯定希望客人能时常来店里喝我泡的咖啡。”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让对方的脸更红了。
两个人的话题说完,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她朝玻璃门看出去,低声:“这场雨下得真大。”她转头问:“你没淋湿吧!”
“我还好,倒是电脑可不能坏。”对方说话的时候,头上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大衣和背心渗透得呈现出不同深浅颜色,依旧是紧紧把笔记型电脑揣在怀里,他老实说:“不好意思,刚闯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躲到骑楼底下,没想到是一间咖啡店?”
“这间店是转角,店门又是玻璃做的,可能让你误以为了。”羽晴低头看了他手里的笔记型电脑,只有它才没有经过雨水的滋润,也明白是它带他来到这里。
对方正眼看了羽晴,问:“店里有名片吗?”
羽晴摇头:“没有,不过我们有广告纸。她把先前多印的广告纸取一张交给他。”
对方只是瞄了一眼,把粉色的纸折成一半,直接放入大衣口袋,他摸了摸胸前找到一张纯白色名片,举在她面前:“这是我的名片。”
羽晴把名片接了过来,她低头读名片上头的字体,高级软体设计师:李进。
抬头时他已经推门出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认识
李进又来了,在隔天的下午,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笔记型电脑。
羽静在高脚椅下来,紧紧在他的脚后跟为他点餐。
李进并未留意菜单,直接对她说:“黑咖啡,谢谢。”
在羽静回到柜台前,羽晴已经知道他要点的是黑咖啡,立即手动冲泡一杯给他,再由羽静端给他,他立即啜了一口,满意的抬起头来,立即迎向羽晴的目光,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神色。
羽静走回柜台前方,有人推门进来,她转头一看,是念祖,惊讶的同时嘴角不自觉上扬。
念祖并没有往桌上一坐,只是走到羽静平时坐在柜台前方的高脚椅边上问:“我坐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喝什么?”羽晴低头把刚才弄湿的桌面擦拭干净。
念祖客气回答:“拿铁。”
“我来我来。”羽静立即绕到内场,使用咖啡机冲泡。
被推挤到一边的羽晴蹙起眉头:“平时也没见你如此勤奋,今天是怎么了?”
羽静俏皮的回答:“想露两手。”
“你要真的有心,用手冲泡咖啡,按比例来。”羽晴把咖啡机的开关关上,说:“反正现在店里客人不多,你直接手动冲泡。”
念祖在一旁缓颊:“羽静的姐姐,就按她的意思。”
羽晴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往念祖的脸上瞄了一眼,他喊自己是羽静的姐姐,他不是珍珠的弟弟吗?如此一想,倏地灵光乍现,刻意绕出内场,留他们单独在一起。
羽静替念祖手冲泡拿铁,将咖啡杯谨慎端在他面前,挺直腰杆,像是等着验收成果的孩子:“怎么样?好喝吗?”
念祖喝了一小口之后,差点烫到嘴唇,他频频点头,热切的回应:好喝。
羽静双脚悬空,来回交叉摆动,趁着谈话的空闲低声问:“这些天你去哪里?怎么都没见到你和你姐?”
“陪我父亲到处去拜年,自从我父亲在家里的时间待得久了,怕他一个人寂寞,所以我跟我姐陪着和他。”他笑:“不过是我们多想了,他的朋友挺多的,而且也有部分的人退休,过年刚好来家里聚聚,一下子把他平日里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
羽静迟钝问:“你父亲,他凶吗?”
“不凶。”念祖笑说:“怎么,你想见他吗?”
羽静沉默片刻,她嘟起嘴:“上次我们不是被喊到教导室去吗?教导主任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他肯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
念祖迟疑回答:“听你这么一提起,父亲从来没对我提过。”他顿了顿说:“教导主任跟我父亲是多年的好朋友,这次他特地过来拜年,见到我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说不定把这个小事都忘了。”
“是吗?”羽静眼珠子一亮,发现念祖除了那双沉稳的目光之外,还带着稚嫩的脸孔,脸色随即黯然:“你年纪小,说不准是教导主任刻意不想在你父亲面前提起。”
念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上次跟她单独谈过,羽静最在意的是年龄上的问题,他不愿主动提起,只是保持沉默。
羽静怪自己说起年纪的问题,她想起那晚的情况,脑中一热,脸上立即漫出一道红晕。
念祖垂眼低头,手指放在桌前来回交叉:“我想考驾照。”
羽静转头看他:“为什么?”
“你们家都是女生,没有一个粗壮的人帮忙,虽然我还小,至少能为你们出点力。”念祖双手握拳:“上次圣诞节晚会活动,我们不是跟人借车吗?他建议我们买车,虽然现在还不到买车的时机,可是我必须先考上驾照才能帮你们。”
“念祖,这是我跟我姐的事,何况,你还在读书,买车这件事不能影响你的学习成绩。”她话说到一半激动:“我的学习成绩不好,还有半年毕业,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毕业后只能在咖啡店工作,可是你不一样,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努力,而且你是男孩子,就算家里能替你找好工作,也要努力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念祖转头正经看着她,从来不知道她能说出这一番道理。
羽静拍着他的手臂说:“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
念祖瞳孔间发出强烈的光芒,他沉稳试探:“你是为了我好是吧!”
有的时候,羽静感觉他说出来的话比她还成熟,不避讳他迎来的目光回答:“是。”
“不是为了赶我走?”
羽静笑了出来:“当然不是?”
角落的客人举起手,羽晴先看到,李进目光灼灼对着前方:“再给我一杯黑咖啡。”
羽晴立即走到内场重新冲泡,和他桌上那杯空的交换。
李进连续又点了一杯黑咖啡,结账时,羽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这次把笔记本电脑放入黑色的侧背包,身上换了一件蓝色毛大衣,穿得一身轻便,用眼梢含蓄看了羽静和念祖,转头对羽晴说:“咖啡很好喝。”
羽晴找钱给他:“谢谢。”
李进收来找的钱,脚步迟疑了一会儿。
羽晴从柜台的抽屉取出一张纸在空中,急忙喊他:“上次你不是问日新咖啡豆的经销商电话吗?我找到了,你需要吗?”
李进把纸条推往羽晴的方向:“不用了。”
羽晴深怕他以为是自己推脱,她又问:“虽然我跟对方还不熟悉,不过再过几周对方邀请我过去他那儿探探路,要替你多订咖啡豆吗?”
李进摇头,那双睿智的眼神似乎看穿羽晴的心思,口吻坚定:“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你替我买咖啡豆,你肯定以原价卖给我是吧!”
让他一语中的,羽晴顿时红了脸。
李进双手举在胸前:“我不占人便宜,如果买你的咖啡豆,你也不愿意我多付你钱,我宁愿直接买你的咖啡喝。”
在一旁的羽静不解:“为什么?”
李进环视他们理智解释:“估计你们是第一次开店,除了对客人有诚意之外,哪个店家在经营店里的商品时,不想从中多赚一点呢?”
羽晴眉头松展:“上次你给我名片,肯定是想跟我交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不应该占你的便宜。”
李进扬起僵硬的嘴角:“既然如此,我更不能用我们的刚建立起来的友情以金钱试探。”
羽静带着敬佩的目光,双手握拳在前:“敢问大侠名字?”
李进深吸一口气,胸前鼓起:“李进,木子李,进步的进。”
“我是施羽静,羽毛的羽,安静的静。”羽静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挺有缘,名字发音一样。”
李进根本不看她,他朝羽晴的方向,一脸正经:“既然我们是朋友,敢问芳名?”
羽晴笑颜逐开,轻声回答:“施羽晴,羽毛的羽,晴天的晴。”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求
赖祺未过门的妻子,周倩挺着肚子来到树方面包店,她直接找到罗贵,当面说出要求:“替我找你们家老板娘严华。”
罗贵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严华私底下并没有交往的朋友,在工作上来往的人通常和他认识的一样,这个怀孕的女人一出现,立即在空气中嗅到不一样的气味,怀疑她的来历同时更令人琢磨她的动机。
严华在老店忙了一个早上,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周倩挺着肚子不耐站,罗贵请她去员工休息室坐着等,看她眉目间急切的神色,没有见到严华是不可能离开。
严华进来店内,罗贵简单说明,并未把心里的猜测告诉她,严华眉头紧促,脸色的线条明显,似乎约略猜测出对方是谁?
推开休息室的门,尽管心里有底,见到对方时还是感觉到一阵惊讶,她问:“你来做什么?”
周倩等到她把门轻轻合上,终于忍耐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斗大的泪水从眼角滚滚而下,她哭说:“赖祺他,他不见了。”
严华轻轻一笑:“不见,不见赶紧去找,来我这做什么?难不成是我把他藏起来?”
周倩用手背拂去眼角的泪水,一边用手抚摸激动凸起的肚子:“我知道他去哪儿!”
严华脑海中闪过一丝电光火石,想起前几天赖祺找上她的原因。
周倩从轻薄的皮包取出一张被打开过的信封,推向她的方向:“他们寄这些照片给我。”
严华带着质疑的目光打量她,不像是假的,伸手轻轻的触碰在粗劣的纸上,打开信纸,没想到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赖祺在一间狭小的仓库,双手反绑,嘴巴用粗糙的布塞住,他激动的望着镜头,脚踝也被人用麻绳捆绑,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外一张照片,赖祺的一个眼窝凹陷红肿,仿佛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特效,可是皮肤表层下泛起的血丝说明是真的,他的嘴角流出干涸的血渍,眼睑种得无法让他看清镜头,始终低垂着眼。
严华嘴角一绷:“这些是哪来的?”
“赖祺为了要给我过好日子,把钱拿去地下赌场玩了一把,一开始顺利的赢了五万,没想到后来越输越多,坑越来越大,简直填不满。”她哭说:“我让他别再赌,可是他怎么会听,还说要把你给他的三十万赚回来再说,可是他没有本钱,还拿房子抵押,现在我连房子都没地方住,你叫我跟孩子怎么办?”
严华低头看她双手按着肚子,仿佛是因为肚子里强烈的胎动才引起她剧烈的颤抖,她已经给赖祺生了一个孩子,加上肚子里的,接下来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如此一想,严华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复杂酸苦的滋味在胃里翻绞。
她镇定:“你跟他父母说了吗?”
“说了。”周倩抽抽噎噎:“他父母现在躲着不见人,而且我还没过他们家的门,他们也不认我。”
严华心一横,问:“你找我做什么?”
“他们让赖祺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赖祺告诉我,让我来找你,他说你有办法。”
严华猛的站起来:“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你们是没有关系,可是你能救他。”周倩把眼泪一抹,话语中不容严华拒绝:“我都上前来求你了,你就看在曾经是夫妻的情面上,救救他吧!”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设局陷害我呢?”严华毫不留情面的说:“先前他一直跟我伸手要钱我都能忍,现在你们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要钱,手段是不是过于低劣了些,他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出去赚大把的钱,不用轮到你求我。”
周倩呜咽,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知道,他除了爱赌,什么都好,我相信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不比我差,就连跟你离婚之后的日子,他还一直把你的好挂在嘴边,要不是为了孩子,哪个女人能忍受其他的男人说其他女人好?”她又哭了:“我肚子里一把辛酸能说给谁听?”
严华的记忆飞快回到他们年轻相识的时光,那时的赖祺浑身充满一股活力,自信的眼神仿佛未来就掌握在他手中,只要在他的呵护下,不用担心外来的风风雨雨。
严华恍惚的思考,这些回忆对她已经不重要,可是画面快速的在脑中一闪而过,牵动她敏锐的神经,她定定神:“你回去吧!把这些照片给他的父母,他们会想法子。”
周倩撕扯沙哑的嗓门:“严华,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严华理智的分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赔上我一间店都不一定够数。”她受到周倩的感染,鼻头一酸,试着平静的回答:“况且,当初是他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
周倩竭尽全力压抑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只要他没事,我不结婚也没关系,一辈子为你们做低伏小。”
赖祺给她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这些,严华并不受影响,只是冷冷的看她,走到门边,不想让周倩看出她软弱的部分:“我帮不了你,你走吧!另外再去想其他的办法。”
周倩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跪下:“算我求你好吗?”
严华刚打开的门锁松开,被周倩用力拉扯,她深怕外场的人撞见,恼怒的压低声音:“你做什么?”
外场的罗贵早已经听见休息室内的争执,机灵上前搀扶周倩:“姑奶奶,你还大着肚子,千万别折我们老板娘的寿。”
“只有你能力能救他了,我拜托你。”周倩凄厉的哭喊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罗贵小心的把她带出去,店外凛冽的风一下子吹散她无理的请求,在一阵旋转高飞的冷风中,瞬间化为乌有。
连内场的徐龙和冯渊都察觉外场异样,纷纷探出头张望,徐龙扯着嘹亮的声音出现:“外场没什么事吧!”
严华收起汹涌的情绪,紧绷脸部线条:“没事,大家赶紧工作。”
周倩抓住罗贵说了好长一段话,约略能知道发生的事,可是他也无可奈何,最后替她在路边叫一部车急急的把她送走,他目送车子远去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到店里,严华的目光紧盯他的背影,刚才的一幕她全看见了。
罗贵拉住西装外套的两侧,整理衣领走到严华的身旁,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她在店里闹这一出,估计员工全都知道了?”
严华知道他的提醒,她的视线从店外移到罗贵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就算冯渊问起,一个字都不许提。”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
周倩下午早产,孩子已经七个月,生出来在保温箱观察,是赖祺的父母亲打来严华才愿意过去医院探望。
在一排排的病房内传来浓厚消毒水味道和一股难闻的气味,严华来到观察室,赖祺的父母亲就在前方,焦急的目光一看到严华全落在她头上:“你可来了。”
严华朝他们身前的观察室看进去,早上还跟她纠缠的女人安静的躺在病床,戴着氧气罩,微弱的呼吸,她问:“她怎么样了?”
赖祺的父亲挪挪下巴,目光始终不愿意放在周倩身上:“医生说生命迹象稳定,只是耗费太多体力需要恢复。”
“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没事!”赖祺的母亲眼眶一湿,抓着她说:“严华我求求你回来,要不是你跟他离婚,他怎么会如此糊涂,还犯下这的错误,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严华即将到口的母亲立即收了回去,她正经:“阿姨,我跟他已经离婚。”
“婚还是可以再结,不是很多男女冲动离了婚之后,后悔的再结婚吗?”赖祺的母亲瘦弱的指尖紧紧嵌入入严华的肌肤,弄疼了她。
严华忍着情绪回答:“我跟他是不可能,何况,他现在有周倩,周倩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孩子我们可以当自己的孩子抚养,刚才你不是很关心孩子吗?孩子小,什么记忆都没有,只要你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他们照样把你当亲娘看待。”赖祺的母亲手抓得更紧:“那个女人没有了孩子,她照样可以找另外一个男人过日子,可是赖祺没有了你,现在造出多大的事?”
严华眼眶一热,提醒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周倩上午找过我,我今天来只是怕她会受到影响,没有其他的念想,何况,周倩是真的爱赖祺才会跟他生孩子,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拆散他们。”
“他们根本没结婚,打死我也不认,用孩子要挟我是怎么了?好歹我也拉拔过孩子长大。”赖祺的母亲提起周倩脸上一股无可发泄的怒气,仿佛是因为她才毁了儿子的幸福。
严华再一次强调:“阿姨,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跟赖祺是绝对不可能复合…。”她没想到自己说到一半哽咽:“何况,赖祺喜欢她才会跟她在一起。”
赖祺的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斗大的泪水:“我不认,打死我都不认。”
“好了,好了,家务事回去再说,别在医院丢人现眼。”赖祺的父亲烦躁的对她挥挥手,转眼用温和的口气对严华:“我知道你跟赖祺在一起是委屈了你,我们这个老人家都开口说话,你看在我们老脸的份上,帮帮他吧!”
严华为难的说:“我现在已经是外人,不应该过问你们的家务事,叔叔阿姨,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医院,得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心里还是很开心,他们透过玻璃窗窝在保温箱那瘦小的身躯,任谁都无法狠下心肠。
从医院到她住的地方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若是搭车,脑袋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当初和赖祺结婚时不安的回忆一拥而上,快要令她喘不过气,最后她选择走路,因为漫长的步伐能缓解精神上的紧张,至少回到家她没有多余的体力思考,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能借此挥发得快一些。
顺着街道沿路而走,严华目光无神而呆滞,揉揉发疼的手臂,神经还感觉到赖祺的母亲用瘦骨嶙嶙的手紧紧扣住她,用那长茧的嗓门低声请托,她的心七上八下,不论是眼前艰难的困境还是新生命的诞生,平日都不应该在她周围出现,现在,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都落在她身上。
严华肩头沉重,连脚下的步履都显得异常艰难,她也想要有一个家庭,不要给她任何经济压力的家庭,她能像其他结过婚的妻子一样,每天等丈夫回家,两人闲话家常再安然入睡。
是赖祺激发出她另外一种潜能,而她最终一肩扛起,连她都无法想象自己有如此潜力,可是她已经累了。
前方的街灯下拉长一个黑色影子,她从地面望过去,影子动了动,迎面而来的是期盼的目光。
严华脚下动弹不得,是冯渊上前一把抱住她,她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压力哭了出来,用仅有的力气抱住他,心里描绘的蓝图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能给她,若是先前,她肯定能面无表情独自一人把整件事情揽下,可是现在她不行,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
冯渊双手用力,一脸坦然:“罗贵担心你,把早上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严华借着灯光看他:“你不介意。”
冯渊笑说:“我介意什么?难不成你要回去找他?”
“没有。”严华把眼泪收住:“他的父母是一直苦苦哀求,可是我没答应。”
“你应该告诉他们你有人的。”冯渊鼓起勇气:“下次你带我一起过去。”
严华急急的拉住他:“我不想把你扯进来,这明明不是你的事。”
“可也不是你的事,他们没有理由让你知道这些。”他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得难听,眼下顾不得这些,他说:“甚至还让你还钱。”
“冯渊。”严华重新把脸埋在他怀中:“今晚陪我好吗?我好累。”
“好。”冯渊一口答应,他们在附近吃了一些夜宵,严华紧绷的心得到释放,他们又像以前一样,上午发生的那些只是过眼云烟。
他们牵手等待电梯,电梯门一开,进入狭小的空间,冯渊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吻她,他说:“今后,只要你的事我都要知道。”
严华沉吟的低语仿佛在回应他,他的心被燃起,电梯缓缓上升,两人的目光中对彼此的急切达到最高,电梯门一开,他们摸索墙边离开,出了电梯,在门外缠绵好一阵子。
严华从口袋探寻一把钥匙出来,找到钥匙孔不小心碰到了东西,插在把手的一封信缓缓的掉落下来。
“等等。”
冯渊回过神,弯身捡起那封信。
严华见到信封,瞬间瞪大双眼,她心里不愿意承认,不过这信封的模样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信封是完好无缺。
“这什么?”冯渊把它上下左右翻看,信封上只有写严华两个字,其余的并没有交代,他礼貌的交到她手上。
严华咽下口水,手的动作突然变得迟钝,拆开信封,彩色的照片立即映入眼帘,这些照片,她早上才看过,冯渊惊觉不对,从她手中取走相片,嘴里嘀咕的同时在相片的后方,写着斗大的几个字:一百万,七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外送
羽晴正在想办法最近的甜点是否需要改良,店里来的客人大部分还是把咖啡和甜点分开,姐妹俩多次讨论,她决定把甜点慢慢改良成粗粮面包,有的人习惯把午餐改成下午茶,可以借由吃面包果腹,另外一方面如果外带也不用担心食材容易因为温度而产生变异。
粗粮面包基本上不好入口,要如何在上头多做些变化,不论在外形、食材的分布还有口感上,一再的考验到羽晴。
在面包的设计和创意上,她并不是最担心,要客人买第一个面包是很容易,可是回头率高,对不同食材混合在一起的甜腻度,一再考验她的功力,做出来的面包必须亲自品尝过,万一把客人当成白老鼠,倒时候不认账,连基本的咖啡都不愿意喝,损失更大。
羽晴正逼着羽静吃下今日做的第三种蔓越莓杂乱面包,羽静假装肚子不适,一直在外场来回走动,等羽晴走出外场,她又绕到工作台前,快点把试吃面包用纸袋包起来:“姐,这么好吃,我等珍珠徐觅回来带给她们吃。”
羽晴迟疑了一会儿问:“她们回来了吗?”
羽静话中不容置疑:“今天肯定回来。”
甜在心咖啡店内是有一只电话,不过现在的科技发达,大多数的人使用手机频繁,因此,一直是被人遗忘的摆在角落,现在,它自动响起。
羽晴和羽静初次听见还找不到声音来源,确定之后,离电话较近的羽静拿起话筒,害怕的把听筒靠近耳朵,轻声:“喂!”
“是甜在心咖啡店吗?”说话的是一个嗓音稳重的男生。
“是,这里是。”羽静说话的同时看了羽晴一眼。
“咖啡能外送吗?”他问。
“额!”羽静原本打算拒绝,对方立即接话:“因为店里的广告纸上没有提到外送,如果可以,我们打算买十杯咖啡。”
“十杯!”羽静露出惊讶的神色,立即兴奋的回话:“可以,当然可以。”
在一旁听到的羽晴更加狐疑的看着她,电话挂上后,她问:“谁呀!”
羽静耸耸肩,急忙在纸上写的地址交个羽晴:“不知道,对方要了两杯黑咖啡,八杯拿铁。”
羽晴见到不是振誉大学的地址,诧异:“不是说好不要外送的吗?”
羽静睁大眼睛说:“我原本打算拒绝,可是对方要十杯咖啡,我怎么好意思拒绝,而且最近咖啡店都没人,十杯不无小补,店里不是还有我吗?”
羽晴解释:“今天有我们两个人倒好,可是你还有书要读,等到开学剩下我一个人,难不成我要丢下咖啡店外送吗?”
羽静爽快回答:“你可以跟他说店里暂时没人,抱歉不送。”
“万一他说上次都送了一次,这次为什么不送,你说,该怎么办?”
羽静在原地跺脚:“可是我的单都接了。”
羽晴问:“对方有没有留下电话?”
羽静回答的简单利落:“没有。”
羽晴双肩下垂,回到内场准备咖啡,她不满的嘟囔:“待会你见到人家,跟他说,我们店里目前没有外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手边的活停了下来,继续:“何况,你送过去,咖啡都冷了,万一有人喝了冷咖啡,觉得不好喝,下次不买也就算了,跟他的朋友说甜在心咖啡店的咖啡也不过如此,你说这生意还做不做下去。”
羽静在一旁捂起耳朵:“好了好了,我真是服了你,待会我送去就跟他说明白,可以了吧!”
“不能只是说明白,要讲清楚。”
“知道了。”明白和清楚不是一样嘛!羽静在心里嘀咕。
咖啡在十五分钟之内做好,羽晴不放心,重新把纸袋用厚纸板再隔一道:“这天这么冷,咖啡送过去肯定已经不好喝。”
“你放心,等到我见到他,会跟他解释。”羽静清清喉咙,刻意用她的口吻:“第一,这次外送纯属意外,今后不送,要送也得等到我毕业,第二,这咖啡从店外到您的手上已经经过十多分钟,味道肯定和原始不同,请您谅解。”
羽晴觉得她学得惟妙惟肖,抿起嘴唇把纸袋小心翼翼的交给她:“十杯也是挺重的,小心点。”
羽静平时送一、二杯咖啡骑单车轻松自如,如今十杯咖啡在手上,连转个弯都感觉吃力,深怕咖啡洒出来,万一到目的地,给客人见到咖啡的狼狈样,万一他不买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一想,姐姐说的话不无道理。
高楼前方有一个小广场,中央是喷水池,在这冷的天气里,什么人都没有,羽静在远处一眼望见有一个穿大衣的人背对她。
她把单车停在一旁,提着咖啡走进问:“你是买咖啡的人吗?”
那人转身,一脸诧异:“怎么是你!!”
羽静一看,是李进,也是满脸讶异:“我还想问,怎么是你?”
李进朝她身后望了望,充满期盼的目光立即收了回去,黯淡的回答:“我有工作走不开,又想喝咖啡,所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羽静立刻把咖啡交给他:“你这十杯咖啡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李进双手一沉,问:“怎么了?”
羽静嘴唇抿在一起:“我还在读书,平时店里只有一个人,我姐是不打算接外送,下次你可千万别打电话过来,还有她说外送的咖啡不比店里的咖啡好喝,如果你想喝好的,来店里多坐坐。”
李进意犹未尽的说:“还有吗?她还说什么?”
羽静把头一歪:“没了,就这样。”
“她没提到我吗?”
“刚才在电话中都没提到你的名字,怎么知道是你。”
李进的失落全写在脸上。
羽静意会过来:“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姐吧!”
李进后退一步,斜眼看她:“你这个小孩怎么说话的,我是喜欢喝你家的咖啡。”
羽静瞄了他一眼,见他局促的模样,正经:“我可是她妹,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李进清清嗓门,故意不看她:“有没有?”
“啊!”羽静把手放在耳旁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李进低声问:“你姐她,有没有男朋友?”
“据我知道是没有。”羽静抬眼望见前方高耸的大楼,她好奇的问:“你在这里工作吗?”
李进回答利落:“是。”
她问:“这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挺气派的。”
李进听到工作,正经:“我们是软体开发公司。”
“这么厉害!”羽静进一步问:“你是做什么的?”
李进发觉她的来意不清,他说:“我是里头的员工,怎么了?”
羽静心里没底,只是径直的点头。
李进把咖啡高举,礼貌性的说话:“谢谢你的咖啡,今后如果我们想喝,会亲自到店里取,请她不用担心。”
羽静发觉他谈吐间充满诚意和直率,满意的拍拍他肩膀:“今后我有可能是你的小姨子,你可要对我好一点。”
第一百六十章 心结
徐龙刚从外场进来,看到冯渊的脸色忽然变得暧昧不明,他意图靠近:“你最近跟老板娘好吗?”
冯渊搅动面粉的手停了下来,用眼梢瞥了他一眼,平时徐龙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今日怎么有些不同,他说:“很好,怎么?”
徐龙喜滋滋的笑:“是不是好事近了?”
冯渊眼珠子一转,皱起眉头问:“你遇到羽晴了吗?”
徐龙觉得奇怪:“没有哇,你提她做什么?”
冯渊侧过头,含糊其辞:“没事,你瞎猜什么?”
徐龙靠冯渊更近一点,不怀好意的说:“你们是不是打算结婚?”
冯渊是有打算,不过他问:“是谁告诉你的?”
徐龙模糊解释:“没有,刚才我经过休息室,听见老板娘跟罗贵问店里营运情况,似乎想要一笔钱。”他双手交叉靠在工作台边上:“如果不是结婚哪里需要这么大一笔钱,而且,你们现在都有各自的房子住。”说到一半,他惊讶的猜测:“该不会是想再买一栋房子吧!”
“你刚刚说什么?”冯渊手中搅拌到一半的容器用力放下,吓到一旁的徐龙。
徐龙还没缓过气来,他说:“我以为你是知道,老板娘似乎打算跟罗贵商量怎么取一笔钱,很急,而且看罗贵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应该是一大笔钱。”
冯渊抹过面粉的手,立即搭在他的肩膀:“多少?你听见她要多少钱?”
徐龙对于冯渊的举动有些不解,他举起五根指头,坦然:“起码要五十万以上。”
冯渊扔下手里的工作,绕过徐龙,徐龙在他身后不解追问:“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冯渊一跑出内场,直接和罗贵的视线对上,罗贵见他一副兴冲冲的模样,立即上前询问:“冯渊,怎么了吗?”
“严华呢?”冯渊嘹亮的声音环绕在店里,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她刚走。”
冯渊刚才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先压制下来,他正经:“她刚刚跟你说什么?”
罗贵脸色倏地刷白,他问:“你怎么知道?”
冯渊目光灼灼,逼迫他不得不面对,罗贵只好把他拉到休息室,把刚才的话都告诉了他。
“老板娘问我店里的预备金有多少,还有每个月的盈利净赚多少?”
冯渊诧异:“你都告诉了她?”
罗贵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她是老板娘,我当然得直说。”他侧过身,低声:“我猜老板娘打算替他还钱。”
罗贵把“他”刻意说得轻一点,深怕引起冯渊不必要的误会。
冯渊低头不语,这种感觉又回来,时光仿佛回到她是有家室,整天替丈夫收拾烂摊子的妻子。
罗贵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往前走进一步,刻意把语气放得温和:“冯渊,老板娘打算找机会跟你说的,上次你已经出卖了我,这次可要沉住气,别再把我出卖了。”
冯渊哪里沉得住气,一整个下午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内场仿佛只有徐龙在忙活,连冯渊手里的工作都接了过去。
工作一整天,徐龙的工作服难得湿透,即便如此,也不敢多说一句,事发之后,他私底下询问罗贵,罗贵经不住他的要求,也多说了几句,徐龙明白冯渊的异常,对于今日艰巨的工作,就当是自己多嘴的下场。
接近下班时间,严华传了一通信息给冯渊,希望今晚能见面,冯渊这才把怒气收起来,脸上稍微有血色。
下班他匆匆赶到约会地点,是他们平时在路边常吃的麻辣烫。
两个人点了平日吃的几样小菜,端上来一盘才吃不到一半。
严华不疑有他:“没胃口吗?”
“嗯!”冯渊想赶紧跳到后面,他说:“我送你回家。”
付完钱,他们走在人行道上,天气虽然转暖,不过空气中依旧有一股冰凉寒意存在,用力吸一口气,肺部都要结冻似的,冯渊把手裸露在外,并没有有感觉到凉意,严华主动牵起他的手,他们的掌心贴在一起,沁出道汗水,冯渊这才感觉到冷。
一阵风经过,严华挨在他身旁的一侧,不知怎么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两人之间有距离。
先前严华有丈夫,他都努力忍着,耐心等待严华把她的事处理好,就是希望两人在一起能心无旁骛,不要受到干扰,尤其是严华,他希望她能在完全放下之前的婚姻后,再跟他好好的一起过日子,可是赖祺始终是一个脚底下的阴影,如影随形,永远也挥之不去。
走到电梯前方,冯渊下意识的松开她的手按下电梯按钮。
严华带着探询的口吻:“进来坐坐!”
他只是点头,脸上的线条更加紧绷。
严华替他倒一杯水,察觉出他的异常,试探问:“罗贵都告诉你了?”
“嗯!”冯渊轻轻带过。
严华知道隐瞒不了,她深吸一口气:“我打算替他还钱。”
冯渊早有准备,他问:“是借的还是还的?”
“还的。”严华顿了顿:“他还不起。”
冯渊再次确认:整整一百万?
“是的。”严华轻声:“我今天问罗贵,店里的预备金加起来有十万,每个月盈余有五、六万,去年老店的钱都放在银行。”
冯渊心头陡然一落,沮丧的问:“还不到一百呢?”
严华话语越来越轻:“向银行贷款应该是周转的过来?”
冯渊傻傻的笑:“莫不是你跟他还有感情,该不会是旧情复燃吧!”
严华见他不似以前,语气难得严肃:“冯渊,我跟你说正经的。”
“需要你还到一百吗?”冯渊眉头一皱,含着怒气:“他不是还有父母吗?他们家那么多的人,哪里轮得到你替他做主?”
严华胃紧张了一下,用手捂着肚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他们还钱,没有下次。”
冯渊猛得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她:“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连我都知道还有下次,这次你替他还一笔大的,下次呢?”他急得说话越来越大声:“你有多少钱可以摊进去?”
“这次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的父母都出面求我了,我能不管吗?”
冯渊坚决的否定:“反正我不允许你替他还钱。”
“只要是钱的事都好谈,你也看到照片,万一赔上一条性命,今后睡觉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冯渊紧绷下颚:“你要动的是面包店的钱,怎么样都必须问过我和店里的其他人。”
严华是店里的老板娘,从来没有受到钱的委屈,她一样站起来,不甘示弱,语气和他相当,尖锐道:“说到底是钱,而且那是我的不是谁的,怎么支配和使用不关你的事。”
冯渊忽然脑袋一空,感觉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他喉咙干涩的连吞咽口水都感到困难。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看上你的钱?”
严华知道自己说得严重,她气若游丝轻轻回答:“冯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时,气氛沉重得呼吸都必须费尽心力,客厅沉寂得宛如身在冰窖。
冯渊闭上双眼,在脑海中仔细整理一番,用尽他所有的气力,再次睁开眼,他眸中发出一道深沉而悠远的神秘蓝光,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他滚动艰难的喉头,缓缓的说:“就当是你错看了我,我也看错了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出发前
发生争执事件后,严华主动来树方面包店找过冯渊一次,冯渊不愿意低头,气氛僵持不下,两人没说上几句话,严华便离开。
最直接受到影响的莫过于徐龙,他整天跟冯渊在一起,平时两人一工作起来话少,如今冯渊的气还未消停,每天走进树方面包店仿佛如临大敌、遇到深海仇家似的,可是他无处发泄,只能在工作中把压抑的情绪慢慢释放。
自从冯渊魂不守舍,工作进度严重落后之外,还时常弄错外场送进来的需求单数量,徐龙总是多出一条心纠错,仿佛内场是新来的一个员工,他必须时时刻刻监督,做错又比做慢来得烦人,因此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累得他筋疲力尽。
树方面包店的顶梁柱摇摇欲坠,间接影响到旁人,连徐龙和罗贵的心情不自觉受到影响。
严华很少来店里,基本上是透过电话来了解店内的情形,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做,替她跑几次银行,把金钱周转出来,罗贵提醒过严华,可是她是老板娘,怎么可能直接向她点明白?
严华知道冯渊还在气头上,工作对于她本来就是在第一位,也就把冯渊的事放一边,,这一放,两人对于过往的一切随着时间似乎越来越淡,仿佛一朵群聚的乌云笼罩,下了一场雷雨,渐渐没了痕迹。
罗贵、徐龙和冯渊三人是一起打拼过来的同事,在徐龙好几次向他抱怨,罗贵趁着店里的空闲,只能私底下把冯渊找来休息室谈谈。
罗贵仔细打量冯渊,冯渊下巴留着扎人的胡子,带上师傅帽的头发下杂乱的如同稻草,那套白色制服,平时只要是出了场外,他都会记得脱下,而如今这样的礼节已经抛在脑后,白色制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自从两个人起了争执,估计他也不好受,如此一想,罗贵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教,深怕他会往心里去。
他连手都忘了洗,在空中拍了拍,扬起白色的粉尘,罗贵忍不住皱起鼻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冯渊一副无所谓:“昨天我少做一组香草蛋糕,前天我不小心把巧克力菠萝面包烤糊了,罚我吧!”
罗贵抿嘴,对于眼前这个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恢复跟以前一样,无可奈何的说:“我什么时候罚过你的钱?我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徐龙不是受不了我吗?”他语气中充满不耐:“他不是跟你说这些吗?”
“他是受不了你,不过你也不是因为技术不纯熟才做错。”
冯渊不发一语的正眼看他。
罗贵发挥对付客人那一套:“小两口谁没有心理过不去的坎,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而且过了这么多天,应该也要和好了吧!你们总不能一直不说话,主动跟她说几句怎么?这个变扭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为什么要主动低头,她为什么不认错?”
“她是老板娘,怎么可能认错?”罗贵解释:“何况,她在工作强势惯了,即便她觉得自己是错的,不也找过你吗?你给让她面子吗?”
冯渊说到这个就来气,他愤愤的说:“我给她面子?让她有第二次踩我的底线吗?”他不小心用力的拍了桌子:“那人知道她有钱,她也愿意给,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
罗贵眉头皱得更紧:“你说你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老板娘闹翻。”
冯渊满脸怒气,握拳的双手差点把桌子给震翻:“他无关紧要吗?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会如此大动干戈把树方面包店内的资金捧到他面前?”
罗贵艰难的说:“我也是不愿意,可是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罗贵解释到一半似乎明白了冯渊在意的事,他话锋一转:“替他还了这次,树方面包店短时间是没有多的钱可以运用,相信他也是知道的。”
休息室内一片沉默,室外人声杂沓,店里的客人增多,罗贵不能再待了,他忙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下周不是严华的生日吗?带她出去一天,换换好心情。”罗贵掌心打个响拍:“这不就好了。”
冯渊倏地想起一件事,他问:“那天你用车吗?”
“不用。”罗贵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老板娘的大车有我的车舒服吗?”
冯渊端起一杯水:“借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借不借?”冯渊在杯缘上打量他,见他犹豫不决打算要走。
罗贵拉住他:“借,我借,不过你说说要做什么?”
冯渊坐回椅子上,把脚翘起:“羽晴那天和天湖农庄的老板约好,她打算跟你借车。”
罗贵意会过来:“原来如此。”
“那天我也要请假。”
罗贵以为冯渊想约严华出去,两人重修旧好,那双粗浓的眉毛往两边扬起:“你想通了?”
“没有,我跟羽晴一起去。”
罗贵急得差点站起来,双脚不停来回点地:“不是,内场只剩下两个人,如果你请假了徐龙怎么办?”
冯渊把翘起的脚平放,他拍了拍大腿:“反正有人不管我们死活,差我一个也无所谓,大不了叫她把我开了。”
“你这么做我很为难,而且,难过的是徐龙,而且那天少了你,店里肯定会忙得一团乱。”罗贵的脸色难看,他明明知道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忍不住上前插一脚:“原本我是不打算管你们的事,可是你已经影响到正常工作,能让我不管你吗?”
冯渊脸上的线条明显收敛,一贯的心平气和:“天湖农庄不是另外经营葡萄吗?我过去看看品种适不适合做成甜点。”
罗贵得知他的计谋,忍不住大喊:“你...,你在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让你知道有这件事。”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跟羽晴在面包店的感情比平常人还好,大家都是看在眼底,尤其是老板娘?”罗贵质问中带着锐利的目光:“而且,这次出行的还有其他人吗?”
冯渊淡然回答:“没有。”
罗贵激动的嘴里口沫喷的到处都是:“你以为你跟羽晴单独去天湖农庄不会让老板娘知道吗?你们是打算分手吗?”
冯渊想起自从那时候,严华只找过他一次,话语中简单保守,不过可以从言谈中得知,那件事她决意要管,而且钱过几天打算交出去,按照现在的时间,这件事应该已经私了。他眸中闪烁一下,坚决的站起来,语气中带点无奈:“现在我们这个样子,有没有分手也无所谓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湖农庄(一)
羽晴依约前来,她跟罗贵经理借车钥匙的时候,感觉罗贵经理的脸色特别难看,这样的脸色貌似不是针对她,而是冯渊。
坐上车,罗贵经理目送他们离开,仿佛一脸的辛酸泪无处发泄。
羽晴开车,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始终不发一语的冯渊师傅,生出一股怪异之感,她问:“罗贵经理答应冯渊师傅请假吗?”
冯渊只是含糊的答应,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的路。
车子往前开一个小时,从市区的道路往上行驶,沿途蜿蜒崎岖、树林丛生,稍微抬头望,天空晴空万里,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冯渊重新调整姿势,缓缓开口:“对不起,没提前跟你说。”
“没关系!”羽晴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初我也希望有人陪我一同过去。”
冯渊神情严肃,正经:“不是,是我利用了你。”
羽晴转动方向盘,眼前的山路峰回路转、曲折难行,专心开过一个小山头缓慢向下,她细细思考,才说:“冯渊师傅明明可以替我拿钥匙到咖啡店接我一起走,可是你没有,莫不是惊动面包店里的员工,刻意让大家知道我们出游的信息,是吗?”
冯渊意有所指点头:“所以,对不起!”
羽晴迟疑片刻,明知道不应问,她还是开口:“冯渊师傅不打算向老板娘求婚了吗?”
冯渊一只手撑在车门,以开玩笑的口吻:“你就当我是一头热,差点没把自己给害了。”
羽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正经。
冯渊讪讪的笑说:“我已经忍了很多天,不知道该找谁说去,所以羽晴,你让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吧!”
羽晴点头,她调整音响,让轻快的音乐一路陪伴。
他们来到山的深处,摇下车窗,车窗空出一条缝隙,清凉的风进入车内,连呼吸都感觉到一股清晰之气在肺部流动。
羽晴很久没有出来,见惯了都市的高楼大厦,由生硬的水泥搭起万丈高楼,银色金属闪亮的外皮,以几何图形排列整齐,忽然间在这一片青山绿水间消失无踪,每个线条都是浑然天成,视线所及之处莫不是美可以比拟,车速不自觉慢了下来。
公路旁出现一个斗大的招牌:天湖农庄,一汪湖水傍路而行,风光尽收眼底,湖水面积不大,一个弯路便消失无影无踪,往前行驶约三十分钟,公路弯曲延伸的前方出现一个山豁,两排种植的树基本上都是一样平齐高耸,眼前是低洼的盆地,缓慢下坡的方向有一间人字形的屋顶,整齐围绕成一个口字,在路旁的一角立一个用白底红字写的天湖农庄。
羽晴按指示牌把车停在停车场,和冯渊一起下车,立即有一个光头的中老年人上前,脱下斗笠,在阳光下,他头顶的皮肤呈现自然的光泽,精神奕奕的用嘹亮的嗓门说:“你们谁是我们家儿子的大学同学?”
羽晴看了看冯渊,还以为他会主动开口解释,没想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急忙说:“他因为工作忙,所以没来,是徐龙师傅介绍我过来的。”羽晴说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任何关于咖啡店的资料。
他见到羽晴局促的模样大笑,露出一排的牙齿:“既然是我儿子的同学介绍,就不用拘束,走,我跟我老伴带你到处逛逛。”
山间的空气很好,山顶云雾缭绕,走在其中宛如置身事外,不食人间烟火,老板亲自带羽晴到处走走看看,实际上是让她安心。
“一般人以为天湖农庄有湖水相依。”老板解释:“刚才你来的时候见到了湖水了吗?”
“见到了,我还以为到了目的地。”
老板呵呵的笑:“因为这里的灌溉全部都必须仰赖湖水引入而下,可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在湖水的周围设置一个招牌,万一有游客问起,至少他们还能记得来时见到的湖,我们解释起来也比较容易。”
“原来如此。”
“有些人是透过经销商再转手卖,可是我们这里可是正规经营,你看这成山片野,放眼望去,都是种植咖啡。”
羽晴问:“品种都是一样的吗?”
“我们刚开始试过不同的咖啡豆,这里的地理条件和巴西一样,种植出来的咖啡豆最符合经济效益,后来辗转得知日新咖啡是跟国外买的咖啡都原料,刚好跟我们的品种一样,他们过来跟我们考察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确定跟我们签约。”
“那一阵子,为了要取得日新咖啡的信任,可是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老板提到创业那一段艰苦的日子,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老板娘一头黑发,整齐的盘在脑后,时常把笑脸挂在脸上,尤其穿着一袭飘逸的纱裙,看起来更加年轻,她拍拍老板宽阔的肩膀:“可不是吗?差点把我们的老命给搭进去,幸好儿子愿意回来帮忙。”
羽晴疑惑:“怎么没见到老板的儿子?”
老板娘回答:“他现在每天替我们往外头跑,我们在这里接了不少客户,都是由他来替我们接洽,我们俩安心的在这里把咖啡和葡萄照顾好。”
“还好这一段的辛苦没白费。”老板说完,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借此擦去眼角不经意冒出的泪水。
他们非常好客,带羽晴绕一圈介绍,回到别墅,没想到在大厅不只他们两个人,由于大厅的格局是敞开的,坐在长方形桌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彼此交谈,气氛很融洽。
桌上摆放许多在外头种植的葡萄,刚采摘下来,老板把其中一串葡萄放在他们面前:“吃吃我们家的葡萄。”
老板娘笑说:“我们家老头最喜欢炫耀他种的葡萄。”
羽晴捡起其中的一颗,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入口中,果肉饱满,刚咬一口,汁液立即从中流出,葡萄的酸甜味立即弥漫在口腔,她惊讶:“你们的葡萄很好吃。”
“我们是咖啡豆起家,在第五年才真正掌握种植咖啡的技术,不过在获利没多久,老头觉得平地空了出来浪费,原本打算在平地种植一些葡萄自己吃,葡萄在国内已经有良好的开发,没想到种着种着就生出兴趣来了。”他笑说:“加上有固定的人跟我们买咖啡,葡萄种植出来很快销售一空,根本不用推销。”
冯渊也吃下一颗,他嘴里品尝葡萄的同时,脸上表情没变,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邻座的人把老板和老板娘喊了过去,老板娘在离开时对羽晴笑说:“你们当自己家,随便看看。”
羽晴点头,她转头看了一眼冯渊,冯渊无神的盯着前方。
当初羽晴希望有人陪她一起过来,至少有人可以一同做伴,顺便度假休息,妹妹羽静虽然是最佳的人选,可是不能把咖啡店放着不管,若是随意关店,很容易流失固定的客人。
既然冯渊愿意前往陪伴,她当然也是开心,不过冯渊始终不发一语,连嘴角的笑容都懒得扬起,在跟老板和老板娘交谈的同时,羽晴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不时若在他身上,应该是猜测这小两口莫不是吵架了就是男方不是自愿前来,如此一想,羽晴把目光转向旁边热闹的人群,尽量不被他影响心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湖农庄(二)
老板的儿子彭伟傍晚才回家,彭伟一张细长脸,身材和冯渊相当,可能再瘦一点,当他风尘仆仆回到家脱下西装外套,身体的骨架呼之欲出。
当他父亲向他介绍羽晴时,由于先前在国际展览上有一面之缘,因此两人很快熟悉攀谈,彭伟的脸上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许也有人相信,不过在他浓郁的毛发间显露一些灰白的头发,不仔细瞧是分辨不出来。
羽晴原本打算早点离开,避免影响到回去的路程,又被彭伟热情招待留了下来,彭伟以为是徐龙亲自过来,跟羽晴打招呼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不过这不影响氛围,他特地从外头买了一个烤羊腿,在天湖农庄的广场前方生火,一群游客围绕篝火取暖,白天的游客已经不少,到了晚上,热闹得如同过节日般。
彭伟知道羽晴跟徐龙有关联,好奇的在她身上询问徐龙近期的生活情况,羽晴约略说明,并且将冯渊和徐龙每天一起工作都交代清楚,在一旁的冯渊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加入话题。
算一算时间,除了上次匆匆见过一面,他们已经有十年以上没见,羽晴想起了先前去动物园拍摄的照片,取出手机给彭伟,顺便介绍在他身边周遭的人,当他见到徐龙穿着轻便衣服,壮硕的体型一览无遗,忍不住将他先前的事都翻了出来。
“他以前跟我现在差不多,没想到这小子有了肚子。”
羽晴笑说:“徐龙师傅每天在内场做面包、甜点,必须有要结实的肌肉才能应付。”
彭伟同样瞄了一眼冯渊,冯渊虽然没有照片上的徐龙夸张,不过他大一号的外套底下隐藏结实的肩膀:“以前,这小子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是最有心气,那时,我还以为他毕业后会出来创业,如果不创业,他肯定也是我们当中成就最高的一个。”
羽晴明白让徐龙屈身在一个面包店看似大材小用,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向彭伟解释长期在面包店一同工作的人,已经凝聚一股旁人无法瞧见的向心力,她说:“面包店的人很好相处,而且老板娘给徐龙师傅发挥的空间和很大。”
她不小心提起严华,眼梢淡淡的扫过冯渊。
冯渊若有所思的盯着中央旺盛的篝火,无动于衷的端着高脚杯,在他身边的红葡萄酒瓶渐渐的空了,手中的高脚杯依旧是八分满,杯内琥铂色的液体和眼前的火焰相互辉映,冯渊透过杯内无动于衷的看向愉快交谈的人群,周围活络的气氛对他来说,内心丝毫不受到影响。
彭伟随意浏览相片,最后把手机还给羽晴,笑说:“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跟家里的人一起创业,回头替我跟徐龙说,如果他没有资金,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羽晴心生羡慕:“没想到周老板如此信任徐龙。”
彭伟的目光放远,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他举起手臂,在空中伸出五指:“以前我比现在更瘦弱,最害怕揉面团,每次考实际操作的部分,他总是在背后偷偷帮我,有一次老师不小心回过头来,徐龙原本打算将手里一半揉好的面包给我,可是吓得全部都到我的容器里,徐龙赶紧重新做一个,可是考试是有时间性,他因此还不及格,幸好老师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他说:“这件事我一直记得。”
羽晴和他同时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方,相片中的徐龙和孔丽娜紧紧靠在一起,孔丽娜那副娇态让徐龙的脸上泛出一道红晕。
彭伟回过神来,凝视羽晴的瞳孔间,有火焰跳动的痕迹:“他没有拿这件事来说我,也没有怪我,所以我觉得他这个人是不错的,只要有一天,他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能力所及,他一句话,我便会像他先前一样,替他担肩膀上的担子。”
羽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下车,是由老板亲自迎接,晚上还有烤羊腿可以吃,都是托徐龙的福气,她感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回头我会替你跟徐龙师傅说一声。”
彭伟指着相片:“不过,徐龙在我心里应该就是现在这样,有很好的体格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
羽晴又和他交换照片,彭伟把父母亲还有妻子找来,让羽晴照几张照片带回去给徐龙,又留下联系地址,言语间热切的希望徐龙下次能亲自过来,羽晴颔首答应。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已将近夜半的时分,羽晴原本想开车回去,老板特地留下一间房招待羽晴,碍于时间不允许,加上山路难行,只能婉转同意。
等到分配房间,羽晴才发现,他们是把她和冯渊两人当成是情侣或者是夫妻,只留了一套双人房,由于冯渊一整天心情不佳,因此没有人敢主动提起,倒是羽晴已经累得一身疲倦,她揪着眉头问:“难道没有其他的单人房或者是双人房吗?我愿意多付钱。”
老板瞄了冯渊一眼,还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因为吵架才分房睡?还是因为真的不是情侣?他摸摸在灯光下光滑的头说:“不好意思,如果早一点说的话可以替你们多留一间,可是下午来的客人都把房间占满,现在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只剩下仓库。”他的语气转硬:“不过你们是客人,不能让你们住在那样的地方。”
羽晴为难的看了一眼冯渊师傅,如果他不装这副模样,或许人家上前攀谈几句,对方肯定是知道他们只是朋友。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冯渊开口:“一间就一间吧!麻烦你们。”
羽晴看了一眼冯渊,冯渊若无其事接过钥匙,老板告知房间号码,他们一起朝屋外走。
方才在篝火旁并不觉得寒冷,如今沿着回廊边上走,一股寒意直逼而来,在这样的地方,要在外头寻另外一个地方睡是不可能的。
冯渊停在一扇门前,动作利落的打开锁,门微微开启,月光从门缝中透出来,把冯渊的身影拉长,羽晴犹豫了一会儿。
冯渊阴郁带着坚定的口吻:“今晚我睡沙发。进去吧!”
冯渊一进门,直接把背包扔在沙发上,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红葡萄酒,从黑色瓶身还有外围标签来判断是这里酿的。
羽晴从浴室出来时,落地窗的门敞开,月光迤逦而入,白色的窗帘在夜空中轻舞,宛如一个娉婷少女,冯渊已经歪斜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羽晴找出一件小毯子,轻轻替他盖上,再关紧门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湖农庄(三)
山里的雾气未散,明媚的阳光已经洒在落地窗前,周围的宁静给他们带来一夜好眠,门边不时有人走动低声交谈,由于厚重的实木隔开,因此不影响房间内休息的人,羽晴还在恍惚中,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她坐起来,看见冯渊捂着头晃动头脑,赶紧主动上前开门。
敲门的是彭伟的母亲,羽晴扬起嘴角:“早!”
“早!”她稍微探头看了一下房间,发现冯渊坐在沙发上,狐疑的将视线收回来,手里一张纸条说道:“原本不想那么早喊你们,不过刚才接到一通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电话中提起你们的名字,听起来很是着急,不过她只愿意留下电话号码,不愿意留下姓名。”
羽晴迷朦的双眼顿时亮起来,接过纸条一脸困惑:“是谁?”
冯渊步履瞒珊走到羽晴身后,彭伟的母亲说:“对方是个女的。”那句话仿佛在说羽晴和冯渊还有电话中的女人是三角关系,由于她是局外人,不方便多说什么。
“嗯,谢谢。”羽晴心里萌生一股不详之感,她和气的说:“我们会尽快回她电话。”
门被羽晴轻轻带上,冯渊立即瞄了一眼纸条,看见电话号码,伸手抢过纸条揉成一团,随意扔在地上。
羽晴上前,语气温和:“我们快点回去,说不定老板娘有急事。”
冯渊重新坐回沙发,用手揉太阳穴,他定定神:“她有急事不能打手机吗?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间接知道!”
“你们也闹了不少天,起码要有人主动说话吧!”
“连你也管起我的事来了吗?”冯渊大声说完,看到羽晴惊恐的神色而安静下来,他那双锐利的目光如同昨晚的火焰被一层沙子掩埋,随即消失了光芒。
羽晴惴惴不安的来到他身旁,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她语气缓和:“好,我们不说她,就说我吧!”她正经:“昨晚冯渊师傅答应跟我同一间房睡,肯定也想过这样的局面会不经意的让树方面包店的人知道,我被人误会不要紧,因为是我自愿的,我问心无愧。”她转头看他:“为了冯渊师傅我什么都可以忍,可是我看不惯你一副自甘堕落的模样,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我认识的冯渊师傅。”
冯渊身子向前倾,手靠在大腿上方,用手捂住脸,在脸颊揉了一下:“羽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他哽咽:“我还以为早就忘记那是什么滋味,没想到竟是如此难熬。”
窗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倦意停留在迷朦的眼角和紧绷的下巴间表露无遗。
羽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先前那段痛苦的婚姻和这次不相上下,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沉淀,而如今,又被翻搅起来,她轻声细语:“老板娘还主动打电话过来,代表她的确有事找你,难道你不打算跟她和好吗?”
“我跟前妻是断的一干二净,可是那个人,只要跟严华在的一天,他就有办法介入我们的生活。”冯渊说到激动之处,双手紧握在空中挥舞,仿佛要跟人决斗一般,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看着羽晴:“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感情,与其痛苦下去,倒不如早点切断。”
羽晴迎向他的目光,说话的语气柔软,字里行间却异常坚定:“既然痛苦是冯渊师傅自己选的,也是无可避免,那就请冯渊师傅振作。”
冯渊皱起眉头看着羽晴,没想到羽晴会如此理智的对他提出建议,他还以为她像其他人一样,对他说一大堆世事如此之类的话语,尤其在她一双温柔似水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非常人的坚毅,他被迫点头。
羽晴松了一口气,她刻意捂住鼻子,满脸嫌弃:“冯渊师傅快去浴室梳洗,待会我们回去后可别让人家见到你这副狼狈的模样。”
冯渊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感觉到精神恢复不少,喝了一杯温水,走出户外,用力呼吸新鲜空气,他们急匆匆道别,准备上车时,冯渊主动向羽晴拿钥匙,羽晴二话不说交给他。
系上安全带,冯渊换了另外一种语气,嗓门沙哑:“谢谢你跟我说那些话。”
羽晴顿了顿:“当初店里经营不下去的时候,是冯渊师傅主动跟我说那些话,给我加油打气,让我重新振作,先前是受到你不少的照顾。”她轻声:“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冯渊师傅。”
冯渊扬起自信的笑容:“所以,我们扯平了。”
羽晴学他的口吻:“扯平了。”
冯渊发动车子引擎,轻巧的运转方向盘,放下一点车窗,让凉爽的风进来,一路上他专心开车,手边有事情做,也就把不开心的事暂时抛诸脑后。
先前他们在面包店工作,很多人知道他们私底下很好,严华也知道,因此刻意利用这样的机会来表达他的不满,可是他没想过严华会故意打电话到天湖农庄,是不是也是故意留下她知道的消息?
让他不可思议的是羽晴并没有生气,或许她知道人在冲动和愤怒之下做出的不当伤人行为,在一定的友谊基础之上是可以被原谅的。
还让比他年纪小的羽晴对他说了一番道理,心里更觉得对不起她。
如果再早一点,或许他跟羽晴是有可能在一起,可是他提前遇见了严华,何况他是有孩子的,即便手边有一点积蓄,条件依旧不如其他的年轻男子好。
就算跟严华分开,两个人更是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们太了解彼此,甚至是同一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相知相惜。
冯渊觉得,他并没有损失太多,至少,还有一个朋友愿意在这么危难的时候,牺牲自己,如此一想,心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主动打开音响,指尖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忍不住跟着唱歌,在一旁的羽晴见状也笑了出来。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时分,街道两旁的路灯早已点亮霓虹,在眼前不停晃过,冯渊先送羽晴到巷子口,车子最后停在树方面包店附近的停车格。
冯渊徒步走到树方面包店,发现店内的灯只开一半,里面只有徐龙和罗贵两个人,他想起不在的时候,是他们替他撑起工作,原本打算上前向他们道谢,希望得到谅解,没想到他们神情凝重坐在柜台前方的椅子边上,见到他纷纷站起来。
冯渊收起笑容,问:“怎么了吗?店里怎么乌漆嘛黑的?”
罗贵难得神情肃穆,和徐龙相互使了一个神色,往前走一步,说话前轻轻的叹口气:“冯渊,老板娘打算把树方面包店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