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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8章 犒赏群臣

    这祁家崛起之势,当真无人拦得住了。

    周连忍不住说道:“殿下待祁大人当真恩厚。”

    太子褪去少年稚气,坐在龙案前时身上已经有了帝王气势。

    他听着周连的话抬眼道:

    “祁文府懂得急流勇退,不曾居功,更因为那日御正殿中之事不愿叫孤为难,孤自然要投桃报李。”

    所有人都以为,那日御正殿中的事情他不知晓,甚至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过祁文府他们“逼宫”,以罪己诏逼着明宣帝禅位的事情,可是安阳王却早就在那天之后将所有事情告知于他。

    包括明宣帝那日的丑态,包括他是如何摇尾乞怜,又是如何翻脸无情。

    安阳王说,他不希望这些话有朝一日从旁人口中被他知晓。

    他更不希望,他会被明宣帝所蒙蔽,顾全父子之情却不知他曾经所犯过错,将来有朝一日会因他所言而误会了今**迫过明宣帝的那些人。

    父子之情固然重要,可他想要当好一个皇帝,就先要明白身处这个位置的责任。

    太子其实早就知道祁文府为何不愿入朝,也知晓祁文府是在表明态度,他不会拿着勤王之事,以及明宣帝所做之事来谋求更高的权位。

    他是在对他表忠心,亦是告诉他他从无二心。

    太子自然也会投桃报李,让他安心。

    ……

    太子登基之日,选在了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一,这一日宫中礼乐响了一整天。

    太子祭先祖,授皇权,坐在御正殿的龙椅上时,大陈彻底宣告新君的时代到来。

    久不露面的明宣帝这一日也入了宫,他以太上皇的身份,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接过手中权柄,看着他登高在上,接受百官朝拜万民臣服。

    “他会比你做的更好。”

    安阳王站在明宣帝身旁,望着高高在上的少年君王,目光里带着满意之色。

    明宣帝望着新君的方向,自嘲道:“他是比我做的更好,只是他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也太过抬举祁家。祁文府狼子野心,性情难以把控,他这般纵容,早晚必将受其所噬。”

    安阳王回头看着明宣帝,突然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在哪里吗?”

    明宣帝脸色微沉。

    “你缺了为君者的心胸,这一点你既比不上先帝,也比不上新君。”

    “不是人人都是你,自负狭隘容不得人,也不是人人都如薄家,忘恩负义不懂君臣有别。”

    安阳王说完之后,便对着守在明宣帝身旁的人说道,“今日宫中人,好生守着太上皇,别叫人冲撞了他,待到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送太上皇回皇庄。”

    “太上皇身子未愈,还是好生在皇庄里将养的好。”

    明宣帝看着安阳王大步离去,脸上满满都是怒意不甘和怨愤,他想要说什么,甚至想要追上安阳王与他理论,可看着突然挡上前来的侍卫时,最终都化成了颓然。

    如今的大陈,已经不是他的大陈了。

    那皇位之上是他的儿子,再也不是他。

    ……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明宣帝回了皇庄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几乎未曾再入过宫廷。

    新君登基之后,紧接着就是大封当初勤王之臣。

    祁家,谢家,莫家,萧家皆受封赏,安阳王府,瑞王府,以及镇国将军府各有赏赐,而当初率兵勤王的贺泉虽不愿意入朝堂,也拒绝了爵位,却也得了新君亲笔御书“天下第一武院”的匾额,悬挂于原本的三青武院之前。

    除此之外,钱太后被囚禁,原中宫皇后被封太后,中宫之子四皇子因护佑新君有功,被封翊王,绫安公主被封长公主,而其他皇子也各有分封。

    新君大胆启用新人,将谢青珩,齐荥,季诏,宇文良郴等人全数纳入朝堂之中,就连谢锦月也破格恩许准入军中,而待到文举之后,又选拔了一大批的有才之士派遣去各地历练。

    等到三五年后,这些人回朝之时,他便再也不缺人用。

    整个朝堂呈现欣欣向荣之势,叛军所带来的阴霾和动乱也渐渐消弭干净。

    谁都不再记得沈凤年是谁,也无人过问过落败之后的宇文峥,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般。

    ……

    八月中旬,谢家便与祁家商议了苏阮和祁文府的婚事,将婚期定在了十月初,而等到九月下旬苏阮前往祁家下聘这一日,整个谢家都忙碌了起来。

    “往那边走走,对,赶紧的别漏了东西。”

    “快过来瞧瞧,我这头发没乱吧,衣裳怎么样,合适不合适?”

    “哎我说你们几个,赶紧的别误了时辰。”

    谢老夫人花白的头发被挽成了髻,身上穿着格外正式的湖蓝底色褂裙,头上带着簪子,还薄薄施了一层脂粉,描了眉毛,瞧着精神的不得了。

    她一会儿摸摸身上,一会理理头发,一会儿又瞧瞧院子里正朝外抬着聘礼的人,从早上开始嘴里就没停过。

    而陈氏也是挺着个大肚子跟着来回打转,只盯着叫人别错漏了。

    “嘉娘,哎……你小心些……别碰别碰……”

    谢渊瞧着陈氏纤细的身材跟顶着个球在肚子,颤巍巍的让他心都快吓停了,连忙上前拉着她道,“你别走来走去了,这么大肚子,也不怕磕着碰着。”

    “还有娘,今儿个只是替阮阮去下聘,这还没到成婚之日呢,您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转悠,我头都快被你给转晕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自个儿瞧上了谁家老头儿,这么兴奋……”

    “砰!”

    谢老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直将谢渊打了个趔趄,“会不会说话?”

    “我要真瞧上谁家老头儿,信不信你爹夜里托梦来掐死你?”

    旁边谢嬛几人都是捂嘴笑出声。

    苏阮坐在四轮车上,也是笑得直不起腰。

    谢青珩站在苏阮身后,身上一袭青衫显得格外的俊朗,“母亲,您身怀有孕,就好好歇着吧,没瞧父亲都被你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待会儿我陪着父亲和祖母他们一起去祁家,不会误了事儿的。”

第529章 不高兴,你哄哄我

    陈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低声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嘛……”

    这女子提亲女子下聘她都是头一回遇到的,之前提亲的时候还好,只是两家长辈说好就成,可今日下聘却是有许多人瞧见的,她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叫苏阮丢脸,哪能不紧张。

    苏阮笑眼弯弯的说道:“你别担心,我们就是去走个过场,祁家那边不会为难我们的。”

    谢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紧张过头了,连带着陈氏也跟着紧张,她深吸口气让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对着陈氏说道:“阮阮说的对,祁家那头不敢为难我们。”

    她看了眼天色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这聘礼抬到祁家时还得些时候,阮阮,咱们走吧,别误了时辰。”

    苏阮嗯了一声,便对着陈氏道:“母亲,我们先走了。”

    ……

    谢青珩将苏阮抱上马车,谢家大张旗鼓的抬着聘礼前往祁家时,那长长的队伍几乎占着了大半个街头,而祁家这边也走已经知道苏阮今日来下聘。

    祁老夫人也是有些紧张。

    “我这嫁了两回闺女,可嫁儿子还是头一回,快叫人守着门前,等瞧着谢家人来后就直接将人引进来。”

    祁绮哈哈大笑:“娘,这一回生二回熟,放心吧,我和大姐帮着你呢。”

    祁老夫人白了她一眼,然后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对着祁韵道:“怎么样?可还好,要不然我去换身衣裳,这颜色好像太艳了些。”

    祁韵也是忍不住直笑,挽着祁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娘,您就别折腾了,您这身好的很,穿着又喜庆又精神,况且这还苏阮特意让绣娘绣好送给您的,您今儿穿着啊正合适。”

    祁老夫人一想起那个水灵灵好看的跟福娃娃似的小儿媳妇,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心眼实,老四是有福气才能寻着她。”

    她提起小儿子,却四下都不见人,瞧着祁老爷子揪着他的那一戳小胡子在旁傻笑,她直接掐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呢,赶紧去瞧瞧子嵘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祁老爷子哎哟一声,揉着胳膊:“你掐我做什么,很疼的。”

    “谁叫你傻站着?”

    祁老夫人见祁老爷子还想说话,直接一瞪眼,原本还想反驳的祁老爷子顿时蔫了,瘪瘪嘴后说道,“行行行,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他成了吧?”

    祁老爷子还没往后走,那边金宝就扶着祁文府出来。

    见他依旧淡淡然然的,半点都没喜庆模样,祁绮说道:“我说子嵘,今儿可是苏阮来下聘,你怎么没点儿高兴模样?”

    祁文府皱皱眉,开口道:“成个婚怎么这么多事,为什么还得单独下一回聘,非得分开来,不是提亲之后就直接成亲吗?”

    当初苏阮来提亲时,他高兴的一整夜没睡着,只想着提亲之后就是大婚,然后就能提着包袱去苏家了,搂着他家小姑娘洞房花烛。

    可谁知道提亲之后还要下聘,下聘之后十日才能大婚。

    偏陛下也跟着凑热闹,非得让钦天监的人给他们算了个好时辰,把他原本打算今天提亲明天下聘后天就成婚的计划给打破,前前后后拖了将近两个月。

    祁文府满心郁卒如遭雷击,孤枕难眠之下,能高兴起来才奇怪了。

    祁绮:“……”

    她从未见过这般恨嫁的男人!

    祁老夫人也是脸色一黑,“瞎胡说什么呢,提亲,下聘,大婚之礼,这些都是规矩,再说这日子是钦天监特意算过的,陛下钦赐的时辰。”

    “要真照着你说的三天之内行完礼,你就不怕人笑话恨嫁!”

    祁文府抿抿唇,嫁都嫁了,有什么好笑话的。

    再说他脸皮厚,也没觉着外头人笑话不笑话的关他什么事儿。

    他搂着他家小姑娘夜夜笙歌软玉在怀,管他外头热浪滔天议论什么,他又不少块肉。

    外头祁家的下人跑了进来,想起街头抬过来那一箱一箱的聘礼,兴奋的脸色通红:“老夫人,谢老夫人和谢侯爷他们来了。”

    祁老夫人也顾不得教训祁文府,连忙和祁老爷子一起迎了出去,而祁文府也被祁绮扶着朝外走。

    苏阮来下聘的规格极高,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聘礼,还有远远瞧着跟着谢家一起过来,作为礼人笑容满面的安阳王妃时,祁老夫人都是惊了。

    男子下聘时会寻德高望重之人替女子插戴,而苏阮总觉得旁人有的祁文府也必须有,安阳王妃被找上的时候又是好笑又是逗乐,却也没拒绝跟着过来。

    她虽然没替祁文府“插戴”,可却帮着苏阮送了一枚极好的暖玉给祁文府,说了几句喜气话后,便将下聘的事情给全了礼数。

    祁老夫人招呼着谢老夫人和安阳王妃他们坐着说着话,而祁文府只待了一会儿,便让金宝扶着他出去,而过了没一会儿,苏阮也推着四轮车寻到了他。

    “四哥?”

    苏阮瞧着祁文府站在那儿兴致不高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怎么了,不开心?”

    祁文府低哼了声,转头时伸了伸手,苏阮便主动牵住了他,两人走到一旁后他坐下才丧气道:“我觉得咱们这位新陛下不做人。”

    “你说他自个儿不急着选妃立后,干什么操心咱们的婚事,要不是他插了一脚,我这会儿都已经去了你家了……”

    苏阮瞧他说的委屈,忍不住直笑:“我听说你这几日都没上朝?”

    祁文府撇撇嘴:“没睡好,病了,没心情。”

    苏阮噗哧低笑,伸手拉着他的手,“怎么就能这么委屈的?”

    “谁叫你之前先不做人,把安阳王给你的事儿扔给了陛下,还叫朝里的人催着陛下立后生子?”

    祁文府理直气壮:“我这是为社稷着想。”

    苏阮信他才有鬼,新帝才十六,立后倒还说的过去,可是替宗庙社稷绵延子嗣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还不就是因为之前新帝把加开恩科的事情全都扔给了祁文府。

第530章 大婚

    祁文府急着想要嫁人,哪有功夫管这事儿,就说他眼睛瞧不见没法审卷,可新帝倒好,直接叫周连领着几个太监亲自在旁边替他念着卷子,愣是好几日没放他出来。

    苏阮拉着祁文府的手道:“别气了,就还有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祁文府直接歪着头靠在她肩上,搂着她的腰脑袋轻蹭了蹭:“不高兴,你哄哄我。”

    苏阮哭笑不得,只觉得祁文府越发的缠人了些,她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来快桂花糖,塞进他嘴里后拍了拍他脑袋,轻声道,“好,哄你。”

    ……

    谢家下聘的动静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关键这下聘的还是女子,反倒是收了聘礼的是男方,这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先前祁文府和苏阮定亲的事情不少人知道,可两家并未宣扬,所以都只以为是祁文府娶苏阮,可没想到这祁文府不是娶而是嫁,直接打算带着嫁妆入苏家大门。

    朝中的老古板只一个劲的摇头说着人心不古,伤风败俗。

    而那些个年轻的朝臣哪怕觉着祁、谢两家联姻让人羡慕,可当知晓祁文府居然是入赘的后,也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祁文府可是整个大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他深得新帝圣心,更被委以重任,哪怕瞎着眼睛也丝毫没影响他在朝中的地位,据说当初他主动辞官时,是新帝亲自挽留,更曾说过哪怕他一辈子瞎眼也不会让他离开朝堂。

    这般之人,前途无量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哪怕他眼盲,可身份地位以及祁家的荣耀足以弥补一切,只要他开口,这京中的媒人能踏破祁家的门槛,愿意嫁给他的女子能排到京城外。

    可他居然选择入赘?

    不少人都难以理解祁文府的心思,而那些曾经与苏阮有过交际的妇人却都是感慨。

    当初苏宣民平反,苏阮被封县主,手中更是握着一个忠勇伯爵位时,她们也曾想过让府中子侄娶了她,可那时候苏阮便放话,她只招赘不外嫁。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苏阮口气太大,绝寻不到什么好姻缘,可谁能想到她不仅寻着了,还得了最好的那一个,能让如祁文府这般位高权重的男子愿意为她入赘的,这苏阮简直让人羡慕的眼睛发红。

    唯一能安慰他们的,大概就是苏阮和祁文府一个瘸,一个瞎,总不算那么完美。

    ……

    大婚这日,忠勇伯府张灯结彩,连带着府外整条接到之上都挂着些红绸灯笼,瞧着格外的喜气。

    苏阮去接祁文府时,穿着大红衣裙,她未曾像是其他女子一样蒙着盖头,只露出一张施了粉黛美的的让人简直难忘的脸。

    等到了祁家之后,祁文府穿着红色长袍。

    他直接拉着缰绳翻身上马,就将苏阮也带了上去,直接将人搂在了身前。

    两人依偎着骑马在前,迎亲的队伍在京中绕了一大圈,周围那些人一边抢着迎亲队伍里撒出来的喜钱,瞧着那从祁家抬出来一箱子一箱子,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嫁妆”。

    有人忍不住道:“这到底是娶,还是嫁呢?怎么两人都骑着马?”

    “不是说了吗,这祁阁老呀是入赘,可到底堂堂男儿,难不成还坐花轿?”

    “是啊,我瞧着这样挺好的,这两人可真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俊的人呢。”

    祁文府长身玉立,容颜俊美,而他怀中的苏阮娇美明艳。

    两人一同骑着马从街头走过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两人,可至少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生来就像是该是一对。

    天造地设,大概就是如此。

    “只可惜,一个瘸了腿,一个瞎了眼……”

    “呸!”

    人群里刚有人感慨了一声,就立刻有个年轻人扭头啐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瞎胡说什么?没听外头说吗,当初祁大人和他夫人伤是有救的,他们是为了救援京城,为了平定叛军,所以才延误了伤情。”

    “若非是他们,之前那场战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要不是他们,这京中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那人话音落下后,其他人也是忍不住道:

    “对啊,眼瞎了怎么了,还不一样是阁老大人。”

    “祁大人跟苏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该长长久久恩恩爱爱,你少胡咧咧!”

    人群里义愤填膺,那之前说话的人被骂的险些抬不起头来,狼狈逃走,而其他人见状这才放过了他,转而又笑嘻嘻的说着喜庆的话,跟着人群一起瞧着热闹。

    黄昏时,祁文府和苏阮行了大婚之礼,新帝亲自做了主婚之人,而所来宾客无一不是京中权贵。

    等到了夜间时,苏家依旧灯火通明,上下更是喜乐簇拥,歌舞不断,哪怕夜色之中府中也被照得如同白昼,在今夜的京中万众瞩目。

    谢渊和祁文柏挡了外间敬酒之人,等到送走了新帝之后,祁文府和苏阮便被送入了洞房。

    “小姐,姑爷,快吃些东西。”

    澄儿送了些吃的进来,苏阮和祁文府用下之后,道喜的喜娘念叨了一通,这才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房中红烛燃烧,浅浅的合罗香萦绕在鼻间。

    苏阮伸手拆了发间凤冠珠钗,退下了婚服,只着红色里衣和祁文府相对而坐,望着俊美的祁文府,她有些迟疑,“接下来做什么?”

    洞房花烛?

    可她没有经验,陈氏给她的册子她也还没来得及看,只隐约知道男女之事得光着身子,她伸手试探着放在祁文府衣襟上,迟疑着想,应该是要先脱衣服吧?

    祁文府感觉到身前覆上的柔软正有些费力的解着他衣裳,呼吸间全落在了他脖颈上,他喉间滚动了一下,突然长手一伸,便将人压在了身下。

    “后面的事情,我来做。”

    ……

    狂风骤雨,突然来袭,那从未有过的炙热让得人喘不过气来。

    外间喧闹依旧,可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两人十指紧扣,莽撞着热烈着彼此交融,酣畅淋漓之下,当那极致的让人窒息的感觉来临时。

    他模模糊糊的看着她伸直了手撑着床边,哪怕迷糊时也护着他。

    他心中陡然烫的吓人。

    猛力一撞,死死将人抱进怀里,尽数埋没在她身体里。

    ……

    他想。

    他瞎,她瘸,这样才是天生一对。

    他们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

    【正文完】

    ------题外话------

    求别删求别屏蔽求别和谐我啥也没写……车是不可能有车的……幼儿园的车都开不动……

    一口气把正文写完,特别爽。

    番外的话大家想要看谁的,可以书评留言,我挑着写几个~

第531章 番外 救赎

    那一场女娶男,阁老入赘的婚事在京中热闹了许久,不少人都在猜测着祁文府和苏阮到底能在一起多久。

    毕竟在不少人看来,祁文府入赘苏家可能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堂堂阁老,入赘他人府中。

    遭朝中同僚耻笑,为世家门阀不屑。

    等着这股子新奇劲儿下去之后,再好看的美人儿那也没了滋味,反倒是前程仕途,权势地位更为要紧,到那时,祁文府怕是就会后悔了。

    所有人都等着瞧着,可谁也没料到,大婚之后,这两人却是过的比谁都快活。

    苏阮是个不喜欢应酬交际之人,加之腿脚不便更不爱春门。

    寻常有人宴请大多都直接推拒,若实在推脱不过的,也只是被人推着前去坐坐就离开。

    而祁文府更是干脆,只要无人说到他面前来,他是半点也不理会外间的那些声音,只顾着跟自家小姑娘恩爱。

    不仅时常领着苏阮乘车出门游山玩水不说,隔三差五便陪着苏阮回谢家小住,明明当了次辅,可平日里懒的连府衙都不怎么常去,小事一概交给了凤阁之中其他人,只大事过问几句。

    生生将一个本该意气风光的年轻阁老,活成了就差提前告老不问政事的姿态。

    这一日督巡府那边纵子伤人,强夺人良田、打死佃户的案子交到京城,皇帝下令让祁文府着刑部一起审理,可没想着刚过午后,施河就捧着案卷直接找到了瑞王。

    闻听城西宝月阁新到了一批宝贝,祁文府又领着苏阮出门去瞧热闹,把案子扔给了他,瑞王简直被气笑了。

    “他一个瞎子,成天没事领着她媳妇出门看这看那的?他能看吗?!”

    南元山坐在一旁,闻言说道:“王爷慎言。”

    “我慎什么言!”

    瑞王横了南元山一眼,之前沈凤年被处置之后,南元山便顶了沈凤年的相位。

    瑞王也知道南元山想说什么,没好气的说道,“他自个儿不也成天拿着自己是瞎子说事,寻他做什么都是他眼睛不便,实在难以分担朝政……”

    瑞王刚开始还真以为祁文府是自卑,觉得他自己眼睛不便,陛下又还对他委以重任,他怕出了差错,所以朝中之事才屡次推脱,有什么大事几乎都交给他和安阳王,要不然就是南元山等人。

    那会儿他还觉的心有不忍,觉得当初意气风发少年入朝便一步登天的祁子嵘落得这般处境,多可怜啊,所以便觉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后来渐渐的,瑞王却是有些咂摸出不对劲来。

    谁特么成了瞎子,还跟祁文府似的活的那般逍遥自在,领着次辅的俸禄,享着阁老的权利,却半点儿责任不担的?

    当初南元山当次辅时忙的跟狗似的,起早贪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可祁文府倒好,隔三差五就领着他那瘸了腿的小媳妇出门溜达。

    遇着有人寻他,就一句“我是瞎子”推了,就恨不得在脑门上刻着“我瞧不见”几个大字。

    他自卑个屁!

    瑞王当初多自由啊,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享着亲王的尊贵,每天饮酒作乐诗书琴画,想揍人就揍人想胡闹就胡闹,身宽体圆逍遥自在。

    可是如今呢?

    才短短小半年,他累的下巴尖儿都出来了,哪还有半点以前的富态?

    瑞王说起祁文府来就一肚子的气,“上回吏部尚书为着今年吏部考核的事情去找他,他借口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让人把事儿交给我和安阳王叔,转过头就跟着苏阮一起去梨园春听戏。”

    “你说我生气才刚去找了下陛下,连状都还没告呢,可他倒好,入宫之后就垂着眼睛叹气说他眼睛不好,怕有人浑水摸鱼,耽误吏部考核。”

    “我就说了一句他身边不是专门配了人给他念各地考勤的政绩单子,他只需要点个卯就行,可他怎么说的,他居然就说我嫌弃他是个瞎子,也知道他自己不配次辅的位置,不该蒙受陛下厚爱……”

    祁文府长得本来就好,惯常又会作戏。

    往日里他还总冷肃着一张脸瞧着极为正经,可如今成婚之后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那套,眼睛一垂,脸色一暗,跟朵大白莲似的什么话都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幽幽叹气。

    结果陛下乃至于当时在场的所有的朝臣都觉得他过分,一个个开口说祁大人身子不好,说祁大人多有不便,让他多替祁文府分担分担,别太斤斤计较了,结果搞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种他变成了压榨祁文府的恶毒监工似的。

    瑞王不仅挨了一顿指责,接了吏部的差事,回去时祁文府就叫人送了一大桶黄精巴戟炖鹿鞭来。

    他当时也没留意,恰逢肚子饿了,听说是祁文府叫人送过来的,他还以为是祁文府为着宫里的事情赔礼道歉来着。

    可谁知道闷口喝了之后,当夜就流了一宿鼻血,那几日险些没忍住去给他家乖宝找个后娘。

    瑞王一想起那几天他满嘴燎泡,火气上涌,动不动就流鼻血的惨状,还有祁文府满脸无辜的说他只是想替他补补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

    “你说说,你们说说,他这干的是人干的事儿吗?!”

    南元山和旁边几人都是嘴角抽了抽,虽然觉得瑞王挺可怜的,可只要想想祁文府干的那事儿却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人说道:“王爷,人家祁大人新婚燕尔,与夫人黏腻些也正常,这朝里的事儿你就多帮着分担分担呗。”

    “我呸!”

    瑞王毫无半点形象的啐了一声,“谁家新婚燕尔都燕了大半年了,他就差拴在苏阮裤腰带上了。不行,今儿个我得去找他去,这督巡府的差事是陛下给他的,本王可不干!”

    瑞王气冲冲的走了,南元山他们想拦着都来不及。

    施河忍不住开口:“相爷,这……我这到底该找谁啊?”

    南元山低笑:“等着吧,待会儿瑞王就得回来了。他呀,不是祁文府的对手,你瞧着,这差事还得落他头上。”

    其他几人都是直笑。

    “这瑞王爷每次闹,每次不成,回回都被祁大人吃的死死的。”

    “我瞧着祁大人就是吃准了瑞王了。”

    一群人哄笑之后,还打赌着这次瑞王能坚持多久。

    人群中有人却是忍不住说道:“不过说来也是,祁大人这般年轻就入了阁,又深得陛下信任,可每次这朝政上的事儿他都是能推则推,就连陛下交给他的差事也一股脑的推给瑞王,他就不怕真惹恼了陛下?”

    南元山闻言看了说话那人一眼:“那你可有见陛下对他动怒的?”

    “这倒是没有。”

    新帝对于祁文府的信任,远超于任何人。

    照理说以祁文府这般行事,连朝上的事情都不上心,陛下交代的事情也大多交给旁人,陛下早该动气才是,可偏偏他待祁文府却一如之前。

    不仅引为半师,礼重有加。

    宫中赏赐常有,而朝中但凡大事也必会询问他的意见,就连对着那位祁夫人也十分敬重。

    朝中许多都想不明白,新帝到底看重祁文府什么。

    南元山瞧着那人茫然的样子,低笑了声:“想不通?”

    那人摇摇头。

    南元山说道:“这就是你不如祁文府的地方。”

    或者说,他们都不如祁文府。

    祁文府看似日子过的闲散,万事都不上心,对于朝政上的事情能推则推,可实际上陛下登基这大半年来,但凡交给他的事情,却从来都没出过任何差错。

    当初御正殿里的事情南元山是知道一些的,是祁文府逼着明宣帝退位,也是他让得皇权早早移交到了新帝手中。

    如若新帝登基之后,他还处处勤勉、万事上心,甚至将朝中事情全数揽在手下,难免会叫人觉得他会不会是下一个沈凤年,亦或是当年的薄家。

    可就是因为他懂得急流勇退,不居功,也不曾太过殷切。

    陛下才能安心用他,而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只记得他当初勤王的恩情,却丝毫不会怀疑他别有异心。

    其实不止是南元山,朝里其他人中也有不少都看出了祁文府的心思。

    钦羡佩服是有,可若说是与他一样,却没几个做得到。

    他们身后都有氏族,有靠着他们庇佑之人,好不容易爬上高位,又有谁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不是谁都是祁文府,对新帝有从龙之恩,于他有半师之谊,城府谋略心术德行样样让新帝折服,又能将进退之度拿捏的炉火纯青。

    祁文府退了,他还年轻,新帝也记着恩情,再差也不会让他退的太远。

    可是他们退了,谁能保证还有机会再回到如今的位置?

    别说是其他朝臣,就是南元山自己,哪怕为着他身后的南家,为着南氏子孙也不可能做到祁文府那般地步。

    南元山见身前那人疑惑的样子,轻叹了口气:“祁文府啊,是朝中最精明的人了,你我都不是他,也永远都做不到他这样的。”

    ……

    另外一边,祁文府和苏阮正在宝月楼里。

    苏阮坐在四轮车上,而祁文府坐在她身旁。

    两人身前的桌上摆放着一盆十分好看的雪珊瑚,宝月楼的掌柜的正说的天花乱坠,

    “祁大人,祁夫人,这珊瑚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你们瞧瞧,上下雪白如玉石通透,外层晶莹滑润,而且这么大的完整未曾破损的雪珊瑚更是少之又少,这若是放在那月色下一赏啊,定然能惊艳所有人。”

    祁文府视线有些模糊,能瞧见那珊瑚的确是不错,只是他却依旧佯装着扭头对着苏阮问道:“阮阮,你觉得怎么样?”

    苏阮伸手摸了摸雪珊瑚,“的确不错,比之祖母那盆还要好上一些。”

    祁文府闻言便道:“那就这个了。”

    掌柜的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高兴道:“好嘞,我这就去寻个好的盒子替您二位装起来,祁大人,可要我让人直接给你们送去府上?”

    祁文府摇头:“不必了,让人好生装起来,等一下我让人带走。”

    那掌柜的连忙应了下来,就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珊瑚朝外走,而金宝则是跟着过去付银子。

    苏阮抬眼见掌柜的离开,才忍不住低叹了声说道:“咱们寻了这么久,也就只找到这么一盆与祖母那雪珊瑚有些相似的,你说祖母会喜欢吗?”

    当初谢家下狱之后,整个宣平侯府也被抄了。

    等着谢家人洗清罪名重回宣平侯府时,朝廷里也将之前查抄之物归还,可是到底是经过好些人之手,而且查抄那一日为着翻找谢渊父子“谋逆”的罪证,官兵入府时可半点都不温柔。

    谢家有很多东西都损坏遗失,偏当时人太多还不好追查。

    其他那些个金银首饰也就算了,新帝登基之后,便让人折算成现银还给了谢家,甚至还另有厚赏,可是谢老夫人当成宝贝放了多年的雪珊瑚却也不见了。

    谢老夫人明面上毫不在意,只说不见就不见了,只要大家人安好就行。

    可是苏阮却是听柳妈妈说,她却时常见着老夫人望着原本放置珊瑚的架子出神。

    苏阮知道那珊瑚是谢老侯爷送给谢老夫人的,也是她多年念想,她一直想替谢老夫人把东西找回来,可是费尽周折,连祁文府也帮忙找了,依旧没什么音信。

    眼见着谢老夫人快要生辰了,恰好宝月楼这边说是得了尊雪珊瑚,苏阮便想买了回去送给谢老夫人。

    虽然意义不一样,可多少总能哄谢老夫人开心一些。

    祁文府能瞧见苏阮有些担心的模样,柔声道:“放心吧,只要是你送的,祖母肯定会高兴。”

    苏阮嗯了声。

    祁文府说道:“之前咱们来时,掌柜的说他们新上了不少首饰,你也选些回去?”

    苏阮忙摇头:“不要了,这段时间你买了多少东西回去,我哪儿能用得完?况且我本也不爱戴这些东西,插头上重的慌。”

    “不如去一趟玉宝斋吧,买几本书回去。”

    祁文府闻言扬唇:“好,听你的。”

    金宝付了银子出来之后,手里就捧着那雪珊瑚,“四爷,夫人,东西装好了。”

    祁文府说道:“那就走吧。”

    金宝完全不知道祁文府早就已经能瞧得见东西,只伸手扶着祁文府朝外走,而那边的采芑则是上前推着苏阮。

    一行人走到门前时,金宝扭头说道:“四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祁文府说道:“夫人想去玉宝斋买书,你先把东西放好,别碰坏了。”

    “好嘞。”

    金宝扶着祁文府站在一旁,转身就想朝着马车上去,先把怀里的锦盒放好,可谁知道身后突然就闯过来的人影,因为走的太快来不及收脚,直接就和转身的金宝撞了个正着。

    祁文府只模糊瞧见金宝身子一歪,手里的东西便直接飞了出去。

    他心中一急连忙就跨前了一步伸手就去接那盒子,只是当把盒子捞回手中,刚刚松了口气时,一回头就看到撑着四轮车站起来,满脸惊愕的苏阮。

    祁文府:“……”

    苏阮:“……”

    金宝和采芑都是呆住,张大了嘴看着自家四爷和夫人,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方才被金宝撞翻险些摔在地上的瑞王就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

    “祁文府,你不是瞎子?!!”

    祁文府抱着盒子脸色一僵:“……我能说我刚才是听声辨位吗?”

    瑞王气得跳脚,我信你个鬼!

    ……

    祁文府不瞎了,苏阮也不瘸了,这简直惊住了所有人。

    金宝和采芑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话,而瑞王却是觉得自己深深受到了欺骗。

    等着听完祁文府的狡辩……不对,解释之后,瑞王满却半个字不信,只是满脸怀疑的对着祁文府道,“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偷懒才装瞎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祁文府认真说道,“我能视物也是这个月的事情,而且也只是勉强能看见一些影子罢了,并不怎么清楚,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旁人。”

    “我这毛病王爷也是知道的,连太医也说过不知道能不能好,我怕空欢喜一场。”

    瑞王看着苏阮:“那你呢?”

    苏阮抿抿唇:“我以为四哥眼睛不好,况且我只是能扶着东西偶尔站一站……”

    瑞王听懂了,随即脸色都僵了。

    感情这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是瞎子,所以装瘸,一个以为对方是瘸子,所以装瞎,结果就愣生生的装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彼此都怕对方自卑,也怕对方会心里难受,或是感情生出波折,所以硬生生的忍了这么长时间没露出分毫,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已经好了?

    瑞王瞧着身前这小两口,突然莫名的有被人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瞪着祁文府说道:“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把你的差事推给我?”

    祁文府温和道:“王爷说的是督巡府那事?”

    “不然呢?”瑞王看着他。

    祁文府说道:“王爷难道忘记了?督巡府的康营与你们瑞王府可是有仇的。”

    “早年间康营的儿子被小王爷打断了肋骨,后来康营想要告御状又被您给打了,他一直都怀恨在心。”

    “本来这点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他就算是记恨你,可人不在京城自然也奈何不了王爷,可谁叫康营又和顾敏才当了亲家,那顾弘娶了康家女儿之后,可没少暗地里诋毁谢二小姐和小王爷。”

    “我可记得小王爷瞧他特别的不顺眼,而之前谋逆那事儿顾家又侥幸逃过了。”

    “这回康营那头闹了乱子,正巧能顺藤摸瓜查查顾家,若是能查出什么来,不正好给你和小王爷出口气吗?”

    瑞王听着祁文府说起前头那几句时,险些跟他翻脸,可后来听说康营和顾敏才是亲家,甚至顾弘还娶了康家女儿,他脸色一顿,瞬间微眯着眼。

    “你说顾家那儿子取了康家的女儿?康营瞎了眼吗,就顾弘那白眼狼,居然还敢要?”

    “瞧你说的。”

    祁文府说道,“顾敏才虽然牵涉到之前谋逆的事情,可他人机灵,手脚干净没落下什么罪证,而且他虽然靠拢了沈凤年和曹雄,可到底没做什么实际的谋逆之事,陛下刚登基不久也不好强行处置了他。”

    “顾家无事,顾敏才好歹也还是个刑部侍郎,而顾弘当初做的那事儿,谢家顾及着谢二小姐的名声也没几个人知道,康家自然是乐意结这门亲事的。”

    祁文府说完之后认真看着瑞王说道:“我这不就是瞧着顾家的人太过惹人嫌,而且小王爷又厌恶他们,所以想着把康家的事情交给王爷。”

    “到时候小王爷去过过手,不仅能历练了,也能看看是否能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也正好把那顾弘压下去,省的他成天说些有的没的,败坏谢二小姐的声誉。”

    瑞王闻言迟疑:“你说的是真的?”

    祁文府皱眉:“当然是真的,咱们相交这么久,难道王爷不信我?”

    “也倒不是不信……”

    瑞王看着祁文府像是因为他的怀疑不喜,他脸上连忙缓和了下来,“我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你这事儿做的没错,是本王错怪你了。”

    祁文府见他认错,有些不高兴道:“王爷,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

    “若非觉得康家这事交给旁人,不会比小王爷更尽心,而且小王爷才刚入朝,被不少人质疑,我就想着想正好借着这事儿让小王爷攒攒功绩,上上手,等往后在朝中能够顺遂一些,我怎会废这般心思。”

    “我冒着被人指责偏私的心事帮衬小王爷,没想到王爷居然还这般想我,简直让人心寒。”

    他作势起身,

    “算了,往后这些事情我定不找王爷了,免得再叫王爷误会……”

    祁文府说完之后,起身便想推着苏阮离开。

    瑞王连忙心中一急,伸手扯着祁文府的肩膀将人拉了回来,“哎哎哎,你别生气啊,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想你,我跟你陪你道歉还不行吗?”

    他将祁文府摁在凳子上坐下之后,就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以茶代酒跟你赔罪,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见祁文府依旧冷着脸,瑞王说道,

    “你看你,咱们可是过了命的交情,为着这点儿事情伤了感情多不划算,大不了这样,往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开口,我保证,我绝对没二话,成不?”

    祁文府有些不信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真的。”

    瑞王拍着胸口,“你放心,咱两谁跟谁?”

    瑞王气冲冲的赶来,笑眯眯的离开,回去后就直奔刑部找了施河,迫不及待的要了督巡府那案子的卷宗,大包大揽的把所有事儿都担了下来。

    而这边苏阮瞧着瑞王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你这么糊弄他,真的好吗?”

    祁文府嘴角也是噙着笑,“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糊弄?”

    “小王爷追着你二姐跑的事情谁不知道,那顾弘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们添点堵,闹的小王爷之事始终没成,我这也是成全了小王爷。”

    苏阮轻啐了声,“我信你才怪。”

    她抬头看着祁文府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能瞧见的?”

    他们成婚也有大半年了,虽说不上的朝夕相处,可每日里总有大半日的时间都在一起,甚至有时候出京时更是从未曾分开,可她竟是丝毫不知道祁文府居然已经能瞧见了。

    他总是赖着让她读书给他听,没事帮着他念朝中递上去让内阁先核审的折子,连带着出门听戏看景,都得让她形容着人家穿什么做什么打扮,周围有着什么。

    祁文府歪在苏阮身旁,笑眯眯的道:“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苏阮看他。

    祁文府挑眉:“真想知道?”

    苏阮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就见着他靠近了些,依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婚那一夜,我原是瞧不见的,可抱着你与你亲热时,突然就能瞧见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红着脸抱着我,娇声叫着我夫君,泣泣求饶着说不要了的模样……”

    苏阮先是愣住,随即脸上涨得通红。

    那红霞一路蔓延到了脖子里,让得她整个人都像是烧了起来。

    “流/氓!”

    苏阮羞得伸手就朝着祁文府一拳头擂了过去。

    祁文府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拳头,“是你要我说的,我说了你又动手,恼羞成怒这词儿我可没教过你……”

    “你还说!”苏阮瞪他时,眼中满是羞恼之色。

    祁文府眼见着她脸上都红的快冒烟儿了,不由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闷笑出声。

    ……

    谢老夫人生辰这一日,祁文府推着苏阮进了谢家之后,扶着她上前亲自将那尊雪珊瑚送给谢老夫人时,在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哗然。

    谢老夫人直接便是起身:“阮阮,你的腿……”

    “祖母,我可以走了。”

    苏阮松开祁文府的手,缓缓的,有些摇晃的走到谢老夫人跟前时,身子一踉跄,便被谢老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

    谢老夫人高兴的眼睛都红了,谢家其他人也都是激动的不得了。

    陈氏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红着眼圈险些掉了眼泪。

    当初他们以为苏阮和祁文府死在了荆南,伤心难过了许久,后来他们能从荆南死里逃生活着回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庆幸的事情,可每每瞧着苏阮只能坐在四轮车上时,却依旧觉得心疼。

    如今她能站起来,哪怕摇摇晃晃,哪怕依旧不如之前,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这时却有其他客人留意到了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祁文府,见他眼眸带笑,目光紧锁在苏阮身上,有人惊讶道:“祁大人,你的眼睛?”

    谢家的人也都是忍不住抬头,谢老夫人看着祁文府说道,“子嵘,你……”

    祁文府上前,扶着苏阮退出来些后,这才温和道:“祖母,我眼睛也能瞧得见了,只是还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远处的东西。”

    “真的?”谢老夫人惊喜。

    那些与谢家亲近正在周围替谢老夫人贺寿的人,听着祁文府居然能够视物了,而且苏阮的腿也在好转,惊愕之下也纷纷开口道喜。

    “恭喜啊祁大人,祁夫人……”

    “太好了,我早就说这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谢老夫人,您生辰时祁大人他们便康复了,这可是大喜。”

    安阳王妃闻言在旁促狭:“瞧瞧她笑得眉不见眼的,可不就是大喜,这礼物呀,怕是比什么都叫她高兴。”

    城阳郡主说道:“老夫人今日定能多吃个寿桃。”

    周围一片笑声。

    苏阮见着谢老夫人难得敞怀大笑的模样,不由弯了眉眼,“还有件事情,祖母应该会更高兴。”

    谢老夫人笑着道:“你这皮猴儿,还有什么比你们好了能让我更高兴的?”

    “那可不一定。”苏阮促狭,“您要当曾祖母了。”

    谢老夫人愣了下,周围其他人也都是纷纷愣住。

    等过了许久,谢老夫人才猛的看向苏阮平坦的小腹,失声道:“你是说……”

    苏阮摸了摸小腹,点点头。

    谢老夫人先是惊喜至极,随即想起苏阮的腿便是脸色一变,急声道,“那还站着做什么,快,快坐下。”

    “你这孩子,有了身孕了怎么还这么莽撞的?”

    想起方才她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模样,谢老夫人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她连忙让苏阮坐下之后,这才抬头教训祁文府,“你也是,明知道你媳妇有身孕了,还叫她胡来,她腿还没好全呢,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祁文府被骂了,却好脾气的说道,“是我的错,祖母别生气。”

    苏阮拉着谢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您别怪四哥,是我想要给您个惊喜。”

    她抱着谢老夫人的胳膊,软绵绵的说道,

    “祖母,再过几个月您就要当曾祖母了,高兴吗?”

    谢老夫人瞧着她微仰着的小脸,哪怕极力绷着脸,可眼里依旧浸出笑来,被她笑盈盈的看着,到底没忍住,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高兴!祖母高兴!”

    苏阮望着笑得眼角褶子起来,嘴角高高扬起的谢老夫人,也是忍不住露出两个梨涡。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所有人都不喜她时,是谢老夫人抱着她宽慰她;在所有人都防备她不信她时,是谢老夫人给她吃糖,对她说着祖母在,祖母会护着你。

    无论上一世的苏阮,还是这一世的她。

    祁文府若是宿世纠缠的姻缘,谢老夫人便是救赎她的那道光,是在撕开黑暗照进她心头,让她感受到人间暖阳,舍不得、也放不下的那片温暖。

    苏阮抬头看了看谢老夫人,再看向那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祁文府,还有周围欣喜的红了眼睛的陈氏,还有谢青珩他们脸上的笑容。

    她想,她找到了她重来一世的意义。

    ------题外话------

    番外就不分章了哈,直接来个大的~

    下一个写小王爷和二姐~

第532章 番外 余生欢喜

    谢嬛从未曾想过,她会对宇文良郴动心的。

    她不喜欢那人的浪荡,厌恶极了他的霸道张扬,甚至于曾经觉得,如宇文良郴那种毫无志气只知道斗鸡遛狗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梨园春的那次意外,终究只是意外而已。

    她会照着长辈的安排,嫁给一个家世品性都足以与她匹配,温润风雅前程无量的男子,与他举案齐眉,恩爱到老。

    而顾家次子就满足了她对于夫君所有的幻想。

    顾弘性子温和,脾气极好,会笑着与她说话,会温声细语的说着他们的将来,他总是会谦让着顾全着她,她只以为她寻到了她想要的那个人,也定能与他走到一起。

    直到那一场变故出现。

    太子身亡,大哥入狱,父亲被诬陷谋逆,谢家一夜倾颠。

    谢嬛在牢中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顾家的人前来,从最初的期盼,到了后来的沮丧。

    她只告诉自己,谋逆大罪牵连九族。

    哪怕顾弘不愿与她和谢家同甘共苦,可只要他能来看上一眼,哪怕托人带句口信,她便将偷偷扯了衣摆咬破了指头写的退婚书送出去,让顾弘不必受她所累。

    可是她没想到,她等来了顾弘,却等到了一个志得意满无情无义的小人。

    他未曾关怀过半句,未曾问过她是否安好,开口便是让她退婚,还一脸施舍的说着是为了成全她的名节。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在她面前谨慎小心,处处体贴的男人,嘲讽着她的父亲,谩骂着她的家人,看着他趾高气昂的讥讽他们是丧家之犬,说着她配不上他顾家门楣。

    若不是牢门挡着,谢嬛能与他拼命。

    宇文良郴打了顾弘,逼着他写了退婚书时,谢嬛是高兴的,甚至她对于宇文良郴也是感激的。

    她想,其实宇文良郴也没那么差。

    直到他听到宇文良郴说他喜欢她,听到向来张扬肆意的小王爷说着“我怎样都行,可她不能委屈”,说着他不会让她出事,哪怕劫狱也会带着她和谢家人离开时。

    谢嬛心中是震动的。

    她想,也许祖母的眼睛才是最厉害的,所以她才会抓住唯一那一丝机会,将她许给宇文良郴,让她仗着他的喜欢,去觅求那一线的生机。

    只可惜……

    他大抵是不喜欢她了。

    ……

    “小姐。”

    半月看着跪在佛前静静出神的谢嬛,低声道,“您当真要留在寺中吗?”

    谢嬛低垂着眉眼:“就是小住些日子,我想要静一静……”

    谋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朝中已经安稳。

    新帝勤政爱民,又心胸开阔,愿意放权。

    父亲忙碌着军中之事,大哥也入了六部,谢锦月跟着齐荥去了边关,而谢娇娇和谢锦云都已经说了人家,要不了多久便要成婚,就连阮阮也在大半个月前生下了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姑娘。

    整个谢家的人都好像在忙碌着,唯独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嬛是谢家长女,除了那个已经早夭的大姐之外,她是谢家姑娘里最年长的那一个,可她已经快要十九岁,却依旧待字闺中。

    谢家平反之后深受新帝看重,再加之有了祁家这门姻亲,谢青珩又年纪轻轻入了六部,京中不少官宦世家都寻了媒人上门,想要替她说亲。

    而经历了顾家的事情后,无论是谢老夫人还是谢渊都觉得有愧于她,所以婚事上面总会多顾及她的心意。

    谢嬛最初时是愿意的,也与人相看了不少,可是无论是哪个人,看过之后她总觉得差了那么一丝。

    要么不够诚恳,要么太过圆滑。

    要么就是格外虚伪,明明或多或少的抱着攀附谢家的目的,却口口声声只是为她吸引……

    谢嬛总能从那些人身上找出各种各样的毛病来,直到后来苏阮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时,她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的却是在天牢之中抓着顾弘暴打,然后认真说着喜欢她的宇文良郴。

    谢嬛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由抿抿唇。

    谢家平反之后,宇文良郴就再也没说过要娶她的话,也没有再去谢家找过她,就好像当初牢中发生过的那一切从未出现过一样。

    谢老夫人他们心中有疑,可宇文良郴不肯开口,他们也不能主动前去询问,谢嬛更是没脸去问宇文良郴为什么不娶她。

    “小姐……”

    半月看着谢嬛沮丧的模样,忍不住道,“您从前几日去了长公主的赏花宴回来之后,就一直这般不高兴,是不是又有人嘴碎说您闲话了?”

    “您不必听外间那些闲言碎语,老夫人和侯爷都说了,您的婚事要好好替您挑选,定要挑个处处都出类拔萃的,再说了,就是您不想嫁留在府中又能如何,咱们侯府又不是养不起您。”

    “六小姐都说了,这男女之事只有自己才冷暖自知,那些个妇人就是自己过的不好又瞧不得人家活的痛快,上次她还帮着您教训了贺夫人,您也该厉害些,何必忍着那些人自己难受?”

    谢嬛想起苏阮和祁文府成婚之后,变得有些恣意的性子,不由摇摇头:“贺夫人嘴巴恶毒,上次是赶在贺七和林彤大婚污言秽语,才叫阮阮教训。”

    “再说我本就已过了适嫁之龄,这般大年纪了却还在闺中,被人议论几句也正常,总不能谁说几句便与人争执,或是封了人家的嘴不叫人说话吧?”

    见半月气鼓鼓的还想说话,谢嬛开口道,

    “行了,我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不高兴,我只是有些事没想通。”

    “这山中安静,正好能让人心绪平和,等我把我心里的困惑解开之后,我就回去了。”

    半月见谢嬛说完后便直接合了眼,跪在蒲团之上小声诵经,她嘴巴张颌了半晌,忍不住轻跺了跺脚。

    她家小姐以前多张扬欢快的性子,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可如今却总是这般浅浅淡淡毫无脾气的模样,这会儿还跑到寺庙里来,一副远离红尘遁走俗世的姿态。

    她……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

    谢嬛在大佛寺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一个来月。

    谢家那头派人来询问之后,得知她暂时不想回去,便也只是让人送了衣物嚼用过来后,便随着她去了,而谢嬛给寺中捐了香油钱,又觉得厢房那边人多,便索性让寺中主持将靠近寺后的一处小院给了她。

    那院子后面连着山下的路,前面还有着一小块田地,地里早种好了菜苗,如今长起来后绿泱泱的一片。

    谢嬛占了人家的院子,便也替人照看着田地,每日浇浇水除除草,挽着衣袖卸去了大家闺秀的雅气,为图方便,身上穿着寺中发给敬香之人的素服,一头青丝也只用素色布帕包着。

    宇文良郴远远看见蹲在地里的谢嬛时,见着她素净的模样,有些呆住。

    谢青珩淡声道:“我没骗你吧?”

    宇文良郴紧抿着唇:“她……她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

    谢青珩站在一旁,“你可知道她这两年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又可知道她一直不肯成婚,叫多少人议论?”

    “她心中藏着人,只惦记着那人的好坏,便再也不愿意叫任何人踏入她心中半步。”

    谢青珩说完后看着宇文良郴,“小王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我们从天牢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提及过你和嬛儿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对她喜欢还有多少,我只是想着。”

    “若是她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也总要叫你知晓,也算是为你以前替谢家所做的事情有个交代。”

    交代……

    交代个屁!

    宇文良郴已经成熟了不少的脸上浮出怒意来,直接撇开了谢青珩就大步朝着谢嬛走去。

    谢嬛蹲在地上时只觉得身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她疑惑抬头,看到来人时瞬间惊讶,“宇文良郴?你……啊!”

    她一句话尚未出口,就直接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身子一晃险些跌倒时,就被宇文良郴一把撑住,而谢嬛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急声道:

    “你干什么?”

    宇文良郴察觉到她的排斥,见她迫不及待远离的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为着一个死人遁入空门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顾弘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惦记,你就算看不上我,可全天下这么多男人,你就不能瞧瞧别人,非得为着一个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小人跟你自己过不去?”

    谢嬛眼中微愕,“我没……”

    宇文良郴没等她把话说话,就直接将人抱着:

    “我看看我,我长得比他好,我家世也比他高,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事,不叫人说我是纨绔,说我是只能靠着祖辈庇荫的废物,我已经配的上你了。”

    他紧紧抱着她,手中微抖。

    “你看看我,我比他好,你…你别出家好不好?”

    谢嬛被抱的猝不及防,神色无措之下就听到他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整个人呆愣了片刻,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有些发抖,她脸上的无措缓缓散了。

    “宇文良郴,你先放开我。”

    “不放!”

    “放开!”

    谢嬛推拒了一下,宇文良郴想不理她,想直接将人扛下山去,找个屋子锁起来,可到底还是放了开来,可退开半步时眼睛却是红红的,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谢嬛深吸口气:“谁告诉你,我要出家的?”

    宇文良郴说道:“你不出家,跑这来干什么,还这么长时间都不回京城,做这幅打扮?”

    谢嬛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静静心,京中人多事杂让我安静不下来,也没办法想清楚一些事情。至于这幅打扮,这里是寺庙,穿的素雅些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

    她看着宇文良郴,

    “我如果真要出家,也应该去女观,去庵堂,大佛寺是不收女弟子的,小王爷不知道?”

    宇文良郴神色一僵:“……”

    他脸上还挂着些眼泪,红着眼圈格外狼狈,知道自己搞错了事情,整个人尴尬的脸上涨红,他连忙扯着袖子抹了把脸,将给他传消息的谢青珩骂了个狗血淋头。

    宇文良郴低声道,“我,我搞错了。”

    见谢嬛只看着他不说话,那好看的眼睛让他心里发慌,宇文良郴有些无措,连忙讪声道,“那你继续静静,我先下山去了,不打扰你了。”

    见宇文良郴转身想跑,谢嬛开口,“宇文良郴,你就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想什么事情?”

    宇文良郴顿住:“什么?”

    谢嬛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在想,你一直不肯来找我,是不是你不再喜欢我了,我也在想,你不喜欢我了,可我却惦记上了你,我要不要主动去找你。”

    宇文良郴猛的瞪大了眼。

    谢嬛低声道,“我已经十九了,等不了多久,我不能叫自己成了谢家的笑话,我想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也该去问问你。”

    “你若有了别的喜欢之人,我也好安安心心的收了这份心思,早些嫁人。”

    “不行!”

    宇文良郴原本还沉浸在谢嬛说她惦记上了他的事情上,尚且还没来得及惊喜,转瞬就听到她说要嫁给旁人,他顿时急了,“你都喜欢我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谢嬛看着他:“可是你又不娶我。”

    “我娶!我娶娶娶娶!!”

    宇文良郴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谁他妈说我不娶,我想娶你想的心肝都疼了,做梦都梦到把你绑回家当了媳妇,我他妈怎么会不想娶你!”

    谢嬛低斥了声:“不准说粗口。”

    宇文良郴连忙收声,“我错了。”

    他认错认的又快又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谢嬛,“你刚才说你惦记我的,我听到了,你喜欢我你不能嫁给别人,不然……不然我打断他三条腿,砸了他的房梁顶!”

    谢嬛见他红着眼睛,一边可怜巴巴的,一边还放着狠话,忍不住就笑了。

    宇文良郴见她笑脸,整个人有些傻呆呆的,“你笑了,那就是答应我了?”

    见谢嬛没说话,他试探着伸手抱了抱她肩膀,见她没有反抗,反而突然伸手揽着他腰身,宇文良郴身子一僵,这才再次将人抱在怀里。

    谢嬛眉眼微弯,她其实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打算下山去寻宇文良郴,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去,他便找了过来。

    他之前气急说的那些话,她听的清楚。

    那一句他配得上她了,也足以抹平了这两年所有的委屈。

    谢嬛低声道:“祖母早就已经将我许给了你,我一直记着,只是你忘记了。”

    宇文良郴听着谢嬛的话,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低声道:“是我犯浑,我们这就下山,我让我爹去谢家提亲,我明儿个就娶你过门!!”

    谢嬛低嗯了一声,直叫宇文良郴高兴的恨不得能飞起来。

    “咳!”

    两人抱着笑得开心时,旁边传来一声低咳,谢嬛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田埂边上,笑得满脸促狭的谢青珩。

    她连忙就想退出来,却被宇文良郴搂着不撒手,她只能掐了他腰间一下,在他吃痛放开时,连忙退开涨红了脸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青珩说道:“我不来,怎么能把小王爷带来?”

    谢嬛闻言瞬间就懂了宇文良郴为什么会说她想出家,还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她满脸羞红,“大哥……”

    宇文良郴还抓着谢嬛的手不肯放开,见着谢青珩就道:“大哥真是的,骗我说嬛儿要出家。”

    “怎么,不高兴?”谢青珩挑眉。

    宇文良郴抱得美人归,哪里会不高兴。

    更何况这可是大舅子,他和谢嬛还没定亲呢,他哪敢得罪她娘家人。

    宇文良郴连忙腆着脸笑道,“哪儿能啊,我感谢大哥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浑多久,等我和嬛儿大婚,我定好生请大哥喝酒。”

    谢青珩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宇文良郴,只觉得这小子瞧着上进不少,可实则还是这么死皮赖脸。

    他们都还没答应把谢嬛嫁他呢,他就一口一个大哥,连大婚和喜酒都安排上了。

    谢青珩心中摇摇头,却也没有为难宇文良郴,毕竟当初天牢中那一幕就足以抵消过往他所有的混账和不堪,况且如今他也知晓,当初宇文良郴的纨绔之中,大半都是假的。

    谢青珩说道:“行了,既然你们两说开了,就赶紧回去吧。”他对着谢嬛说道,“往后有什么事情,别埋在心里,我是你大哥,是你最亲的人。”

    “无论你选择什么,想要什么,大哥都会帮你。”

    “你一个人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祖母,小六,父亲,还有阮阮他们都很担心你。”

    谢嬛眼眶微红,低声道:“大哥……”

    谢青珩摸了摸她头发,轻拍了下,“往后别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无论什么时候,谢家都是你最好的后盾,哪怕你嫁了人生了子,也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在意你。”

    谢嬛带着鼻音道:“好。”

    ……

    谢嬛和宇文良郴下山之后,瑞王第二日就寻了媒人大张旗鼓的上了谢家门。

    两家的婚事十分顺畅,瑞王府本就只有宇文良郴一根独苗苗,而谢嬛又是谢家长女。

    两家都不是计较之人,况且也都知道谢嬛和宇文良郴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瑞王府前来提亲当日,两家便将亲事定了下来,宇文良郴随即就进宫死皮赖脸的求了个赐婚,叫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将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人人都道这婚事仓促,哪有定亲后半个月就成婚的,况且半个月准备也来不及。

    甚至又不少人猜测着,这谢嬛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可被宇文良郴知晓后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又看到瑞王府那不逊色皇子娶亲送去的聘礼,还有那南地绣娘一年功夫都未必绣的出来的婚服,甚至连御厨也被强行拉了几个回府里操持喜宴,所有人都惊呆了。

    后来许多人才知道,宇文良郴心仪谢家长女多年,只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成不配谢家小姐,这才拖了下来,他准备了聘礼却不敢送,直到有了些成就觉得能配得上谢家小姐后,这才有了婚事。

    原本议论的那些人听到这些,都是闭了嘴。

    送谢嬛出嫁这一日,除了远在边关的谢锦月外,谢家所有人都回来了。

    谢青珩背着谢嬛上了花轿,望着宇文良郴带着自家妹妹走远,心中一时有些怅然,只是抬头看见不远处站在谢老夫人她们身旁,正低声与苏阮她们说话的娇美女子时,眉眼柔和下来。

    他走了过去,那女子便回头,瞧见他时眼眸微弯。

    谢青珩搀扶着她:“在说什么呢?”

    那女子挽着妇人髻,肚子微微有些起伏,闻言回道:“阮阮在与我说又又的事情呢,说又又如今已经已经开始长牙了,总喜欢咬着东西流口水,还会啊啊直叫…”

    她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青珩,你说咱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

    谢青珩神情温和,“像你,好看。”

    那女子闻言顿时展颜一笑,脸上有些红晕,“我觉得还是像你好。”

    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夫君最俊美不过,怎么瞧着都好看!

    谢青珩扬唇,他的妻子总喜欢用这般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从第一次见到时,就好像她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哪怕他身边站着容颜更好的莫岭澜等人,可小姑娘却依旧只瞧得见他。

    这种依赖让他格外满足。

    谢青珩眉眼舒展弯曲,拉着她的手低声笑道,“像谁都好,我都喜欢。”

    女子闻言高兴的翘起嘴角,眼睛弯弯的只剩下一条缝,可随即却突然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她连忙瞧了眼旁边满是促狭的苏阮几人,顿时红了脸。

    可真是……

    羞死人了。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高兴?

    她偷偷勾了勾谢青珩的手指,明明害羞,却还是弯着眼睛止不住的欢喜。

    ------题外话------

    唔,再写个沈凤年吧,看好多宝贝想看……

第533章 番外 沉沦

    秋雨绵绵,入夜后格外阴冷。

    沈家嫡子病了许久一直不见好,而那个被从烟花地接回来的“小公子”也闹起了折腾,不愿取血。

    沈家老爷看着身前不远处站着的孩子,瘦骨嶙峋,面色泛着白,一双眼睛瞧着人时黑森森的,里头满是凶狠不驯,让人觉得越发不喜。

    “为什么不愿取血,你大哥还等着救命。”

    “关我屁事!”那孩子冷着脸。

    “放肆!”

    沈家老爷猛的一拍桌子,“沈从念,你给我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要不是为了你大哥,你根本就进不了我沈家大门……”

    “你以为我愿意进?”那孩子冷笑,“你们沈家是什么狗屁地方,又把我当成什么?”

    “我告诉你,我不叫沈从念,我也不是那个病秧子。”

    “他算什么东西,想要喝着我的血替他续命,他也不怕天打雷劈下地狱!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死,立刻去死……”

    “啪!”

    沈老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这个畜生!他是你亲大哥!”

    沈从念仰头时脸颊通红,嘴边挂着血迹:“你不是说我娘是青楼里的贱人,我是贱人生的孽种,他是我大哥,难不成沈夫人也是烟柳地的花娘?”

    “你!”

    小小的孩子呲着牙望着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看着他犹如被他话触怒一般,满脸狞色的挥舞着手想要打他,而旁边的沈夫人喊着“反了反了”。

    他猛的一头就撞在男人腰上,将他撞翻之后,狠狠一口咬在想要抓他的那人手上,趁着他松手时扭头就朝着门外跑去。

    院里的下人乱成一团,等站在门外时,他还能听到里面那些奴仆惊慌的叫着“老爷”的声音。

    听到那个男人声嘶力竭的骂着他畜生,骂着他是贱人生的贱种,怒喝着让人不许拦着他,让他滚,滚出谢家,要让他将来跪着求他回沈家,到时候抽了他的贱骨头。

    沈从念眼睛赤红,恶狠狠的看了眼沈家门匾,扭头便朝着巷头跑去。

    他就算是饿死街头,他也绝不会再回沈家!

    ……

    沈从念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这一年的京中格外多雨,深秋时节,大雨倾盆之下,气候冷的如同入了冬一般。

    八、九岁大的孩子衣着单薄的蹲在角落里避风的地方簌簌发抖。

    从夜里到白天,又从白天到夜里。

    他身上冷的发抖,京中的人心也更冷漠,无数人看着他时只是淡淡一瞥,而当他好不容易得了半张吃剩的烧饼,却被疯狗抢走时。

    沈从念摔倒在水坑里,望着鲜血淋淋的手臂,想着他那个一心向着钱的娘为什么要生了他,想着还活着做什么。

    可是望着初升的太阳,听着隔街喧闹的人声鼎沸,他却又满心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要他去死?

    凭什么要他过的这般艰难?

    沈家的人都还没死,他凭什么要死?!

    沈从念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冻的发青,他抬头时目光穿过人群,便瞧见对面马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子,她穿着柳絮轻衫,脚下的鞋面都是精致的银丝绣纹。

    她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头顶的簪子比他在沈夫人脑袋上瞧过的还要繁丽,皮肤又白又嫩,一看就是闺中娇养出来的富贵花。

    沈从念黑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着她下了马车,看着她指使着丫头去买路边的糖果子,看着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手中抓着磨尖了的树枝,紧张到有些发抖。

    等那女子快要靠近时,他突然冲了出去,一头就撞在了她身上。

    “呀!”

    女子被撞的踉跄在地,身上的裙子瞬间沾了泥,而他甚至来不及去看她反应,一把抓着她头顶的簪子用力抽出转身就想逃跑,却突然被她拉住了手。

    小孩回头时,藏在袖子里的树枝就要挥出,却听到那女子有些着急的声音:“你流血了。”

    “放开!”

    “你……”

    轰隆——

    沈从念刚想用力挣扎,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之前他藏身的那处泥石墙面突然就倒了下来,那上面的砖石将小半个巷子都埋在了里面。

    ……

    沈从念不知道,他怎么会跟着那个女子回了她府里。

    他明明只是饿极了,想要抢了她手中的东西逃跑,想要抢了那簪子换了银钱好能活下去,可是陶家下人赶来时,那女子却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说若非是他碰巧撞到了她,她或许已经被那些倒塌的石头砸到没了性命。

    她将他带回了家,替他叫了大夫,让人准备了衣裳,又将他带回了府中留在了陶家客厢。

    她说她叫陶宜灵,宜嗔宜喜,钟灵毓秀的那个宜灵。

    沈从念最初只是觉得这女子就是个傻子,明明比他大那么多,甚至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她居然还是那么天真,可是他却依旧心安理得的占了这救命恩人的情分留了下来。

    陶家有吃有喝,陶家是勋爵世家,他留在陶家就能够免了颠沛流离,甚至还能拿些好处,等养好了身子就能离开京城,离那个让人恶心的沈家远远的。

    可是后来渐渐的,他却觉得好像什么变了。

    陶宜灵待他极好,总是笑盈盈的叫着他“阿弟”,与人说他是她弟弟,说他是她的恩人。

    她爱笑,笑起来时眼睛便弯弯的,如同暖阳似的,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软绵下来。

    她教他读书习字,甚至送他入了陶家族学。

    陶家长辈性情温和,从不曾薄待于他,而陶家兄长知晓他是个“孤儿”后,对着他时也将他当成了幼弟一般,虽然严苛却也处处关怀。

    陶家的丫头会促狭的叫他小公子,厨房的婶婶记得他的口味会做他喜欢的饭菜。

    他喜欢马,陶家二哥便送了他一匹小马。

    陶家的人从不知道他的姓氏,不知他的名,只叫着他阿弟……

    沈从念觉得,陶家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场梦,让他沉浸其中,永远都不想醒过来。

    他从出生之后,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娘的声嘶力竭。

    她总是扯着他嘶声骂他,说他明明是儿子,却讨不到他父亲喜欢,却从没想过她不过是个妓子,和他父亲一夜春风,便想着借子上位,可一个贱籍女子所生的孩子怎配入沈家家门。

    后来他被沈家接回府中,为着的也不过是因为沈家嫡子身患重病,沈家老太太寻高人算命说若能有至亲之人为其续命,以精血喂养便可让他好转。

    沈家嫡子叫沈念,而他就是沈从念。

    沈念需要饮血,而他就成了沈家喂养的一头牲畜,日日取血为着替他们的心肝宝贝续命。

    陶家的一切都是他从不敢奢求的温暖,让他从最初的怠慢,到后来的小心翼翼、舍不得离开,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成了陶家的幼子,陶宜灵口中的那个“阿弟”。

    直到沈念病重垂危,他那父亲找上门来,当着陶家所有人的面指着他说着“他是我沈家的种,他的命也是我沈家的”,说他不过是青楼贱妓所生的孽种,能够替他长子续命就已经是他的福分。

    沈从念看着陶家人脸上的惊愕之色,看着陶宜灵满是震惊的眼眸。

    他头一次生出了杀意,那时候他才不过九岁。

    他只想杀了所有沈家的人,杀了他的父亲,杀了一切想要毁了他安宁的人。

    沈从念想,陶家的人大概不会要他了,阿姐也不会再那般亲昵待他,他身份卑贱,他是贱妓之子,陶家是高门望族,哪怕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也比他要来的干净,谁敢与一个孽种亲近?

    可是陶宜灵却是伸手将他护在身后,娇声斥责沈家无情。

    往日温和儒雅的陶伯父更是冷着脸望着沈家人说,“沈大人你找错了人,这是我陶家幼子,因为身子不好自幼养在庄子里的孩子,不是沈家的人”

    沈从念看着他那向来眼高于顶的父亲露出惊愕之色。

    “陶大人,你疯了?他是我的儿子,怎么会是你们陶家的人?”

    “是吗?那不知道他几时生辰,生母何在,可曾入了你们沈家族籍,于沈家人前露过面?”

    陶伯父只静静看着他那脸色铁青的父亲,一字一句的问道,

    “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你沈西元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沈念,你与你夫人恩爱,除了沈公子外就只有一个才刚满月不久的女儿,你何时多了一个儿子?甚至还是你口中青楼妓子所生?”

    沈西元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可对上陶昀的目光时,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甚至脸色僵青,明明恨极了却不敢开口。

    陶昀将他挡在身后,淡声道:“沈大人,这是我陶家的儿子,往后还请莫要说错了,让人误会了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沈西元狼狈至极的离开。

    等他走后,沈从念才听着大哥告诉他,说沈西元为着名声悄悄“处置”了他的生母,说他从未将他上过沈家族籍,沈家上下除了寥寥几人甚至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沈西元官职不高,熬了多年才熬到了如今的位置,只要还顾全着他的官声,顾全沈家清誉,不想被御史弹劾,他就不敢强抢他回府。

    沈从念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陶家的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们……”

    沈从念脸色苍白,紧握着拳心只觉得难堪至极,“你们早就知道?”

    陶昀并没瞒着他,他只是说道:“宜灵将你带回来时,大夫说你手臂上有许多利器所划的伤口,说你气血两虚,像是失血之症。”

    “你说你是孤儿,可你当时身上所穿的衣料虽然不是顶好,却也不是寻常乞儿能穿得上的,况且你那双眼睛藏不住事,望着人时总是凶狠。”

    “我们若不查清你的底细,又怎么敢将你留在府中?”

    沈从念眼睛通红,“既然查清楚了,知道我那般不堪,你们为什么还留我?”

    陶昀看着他:“你觉得你不堪吗?”

    “是身世不堪,还是性情不堪?亦或是你当初想要抢了宜灵的东西,最后却机缘巧合住进了陶家,受着陶家救命之恩心底难堪?”

    沈从念脸色煞白,抓着掌心时嘴唇咬的极紧,背脊笔直时直瞪瞪的望着陶昀,满是难堪的红着眼。

    陶昀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怎么,想要伤我?”

    沈从念看着他片刻,突然就泄了气,他垂着肩头眼里蓄着泪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你们……”

    陶昀看着小小的孩子垂着头满心愧疚的模样,低笑了声:“你看,这就是我留你的理由。”

    见他抬头时,他温和道,

    “你还记得你刚来府中不久,宜灵带着你去书阁,她踩空了脚险些摔下去的事情吗,当时你死死拉着她将她推了上去,自己却落了下来。”

    “若不是你大哥及时赶到,正好拽住了你,怕是那一摔就算不要了你的命,也足以让你缺胳膊断腿。”

    “你大哥喜欢温书,你便偷偷替他整理书阁,我喜欢饮茶,你就偷偷早起去接晨露水,夫人头痛要以蝎尾入药,你就偷偷出府四处去寻。”

    “你入了族学之后,勤恳上进,天赋出众,虽然性子冷漠疏离,可哪怕为着送你进去的宜灵,你也在努力的与人交际,不愿连累的陶家族人言说我们长短。”

    “你其实是很好的孩子,只是生错了地方。”

    “于泥沼之中尚且能明恩重义,若能予你于鲜花着锦,我想你会成长的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对吗?”

    沈从念手中缓缓放了下来,眼圈红了一片,抬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时,已然噙泪。

    陶昀笑看着他:“不管你当初是机缘巧合,亦或是别有所图,你终究都救了宜灵一命,她既然叫你阿弟,那你便是我们陶家的孩子。”

    “你若愿意,便叫我一声义父,从此便当陶家的儿子。”

    沈从念不敢置信的抬头,就见到陶昀温和浅笑,

    “我瞧着从念这个名字不好,从,从属、附庸,可是以你的天资,只要肯上进,将来必定会出人头地,也断不会为人附庸,这名字太过委屈你了。”

    “不如,往后你就叫凤年如何?”

    “凤栖梧桐,人和年丰。”

    “愿你能凤愈飘翔而高举,于淤泥之中挣脱盛开,举世瞩目。”

    ……

    沈从念留在了陶家,从此改名陶凤年,他成了陶家幼子,叫着陶昀父亲,他放下了所有的过往和怨怼,努力的朝着陶家人想要的方向成长。

    他优秀,正直,天赋出众。

    他性情变得温和,开始从容,越来越像是陶家大哥的模样。

    他看着阿姐和祁家的儿子定亲,看着二哥有了喜欢的人,看着大哥进入朝堂,一步步朝上。

    这两年时间是他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沈念病重难愈身亡,沈西元意外亡故,而沈夫人生下遗腹子,却只诞下一个病弱的女儿。

    沈家老太爷亲自找上门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他哭着,说他是沈家如今唯一的血脉,求着他回去时,这一切才再次被打破。

    沈西元好脸面,沈家老太爷却什么都不顾。

    他没了儿子,没了孙子,只剩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孙女儿,而唯一的指望就是如今已经改名换姓的陶凤年。

    沈家老太爷知晓陶凤年的出色,知道他不逊于当初沈念的天资,更知道只有他才能替沈家延续血脉,不至于让沈家断子绝孙。

    最初时,陶家人不肯,沈家老太爷就天天来,一呆就是大半晌。

    而那个曾经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沈夫人,就只是抱着孩子在陶家门前哭,哭的所有人都对陶家指指点点,哭的御史台的人都指责陶家让沈家绝后,哭的大哥前程受阻,阿姐名声有碍。

    陶凤年主动提了要回沈家。

    ……

    “你当真要回去?”陶昀脸色微沉。

    “阿弟。”陶宜灵拉着他的手,“你不必理会他们,他们闹上几日自己就回去了,他们从没待你好过,你回去做什么?”

    陶凤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呲牙咧嘴的孩子,十一岁的他已经有了少年意气模样。

    “我知道他们未必会对我多好,也知道他们让我回去是为着沈家香火传承,可是如今沈家没了沈西元,没了沈念,沈家人势必会想办法让我回去的。”

    “他们这般闹下去,又有当初沈家下人和坊司那边的花娘作证,我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我若一辈子不出头还好,可但凡想要进入朝堂,光是出身这一关就过不去,况且父亲和大哥在朝,二哥也要参加文试,阿姐也快要出阁,我不想为着他们伤了你们。”

    陶凤年说道:

    “我回沈家,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我都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他们哪怕再看不起我,为着沈家门楣也只能咬牙让我当了沈家嫡子。”

    “我能继续进学,能参加科举,能和大哥一样进入朝堂,成为父亲一样的人。”

    “在我心里,你们才是我至亲之人,无论我留在陶家还是回去沈家,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陶昀见他主意已定,只沉声道:“你可想好了?”

    陶凤年点点头:“想好了。”

    陶昀便没再继续多说,只劝住了还想要再说话的陶宜灵和陶家大哥,然后对着他说道:“你既然想好了,那就照着你想的去做,只别忘了,你既然叫我一声父亲,无论何时陶家都是你的后盾。”

    “只要你想回来,陶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陶凤年微弯着眉眼,笑得少年意气:“好。”

    ……

    陶凤年亲自见了沈家老爷子,只提了三个条件。

    他可以改姓回沈,名字依旧是凤年,其次他要上族谱,过继到沈夫人名下,当沈家嫡子。

    最后一条,他回归沈家之后,沈家任何人都不准以他为借口攀附陶家之人,踏入陶家大门,且沈家不得对外言说他曾在陶家生活两年的事情。

    他要出京求学三年,等到三年后他回来之时,再以沈家幼子之名露面。

    沈家老太爷刚开始是不答应的,不改名字可以,过继到沈夫人名字他也愿意,他们本是想要寻一个男丁好能承继沈家香火,可是陶家却是高门望族。

    如今沈西元身亡,沈家失了顶梁柱后,若是能攀附着陶家,至少不至于跌落的太惨。

    可是沈凤年却是说的清楚,他若是不答应,那就尽管去告御状,正好也叫人知晓,沈西元当初是如何与花魁一夜风流,产子之后取血喂养长子,又是如何为了隐藏他的存在杀了他生母。

    沈老太爷气得脸色铁青,可对着沈家如今的独苗苗,他却毫无办法,最终还是妥协。

    沈凤年在陶家呆了两年,却鲜少在外露面,而他出京之后,陶家、沈家也都不约而同淡化了他的存在,陶家依旧显赫,沈家却是逐渐衰败。

    渐渐的,也没人再提起过陶家和沈家曾经那场夺子的官司,甚至忘记了有沈凤年这么一个人。

    沈凤年离京那年就考上了秀才,十四岁回京之前便中了举人,这期间祁家退了阿姐的亲事,陶宜灵突然得了皇室赐婚,嫁给了如日中天的三皇子。

    待到沈凤年赶回京城时,三皇子甚至已经登基,而陶宜灵也已经册封为后,坐镇中宫。

    沈凤年不知道陶宜灵为什么会和三皇子走到一起,陶家也未曾告诉他详细,可是后来他去见了阿姐一次,阿姐依旧如在闺中时那般眉眼明媚,满是笑靥。

    他想着或许阿姐是过的幸福的,便也没再深究祁家退婚的事情,只回了沈家,正式以沈家幼子的身份露于人前。

    沈凤年是少年英才,大陈最年轻的举人,甚至唯一一个有可能六元及第之人,人人都羡慕沈家后福,而沈家生怕他再与陶家拉扯上关系,分驳了沈家荣耀,约束所有人不准提及当年往事,也就越发少有人知道他是曾经那个陶家义子。

    殿试之时,沈凤年高中探花。

    他游街之时只想着要去陶家一趟,想要见见父亲,见见大哥,想要与他们分享他的喜悦。

    可谁知道他去了陶家时,却听闻了阿姐毒害薄贵妃之子,被打入冷宫的事情。

    一切变故都来的猝不及防,曾经百般求娶陶宜灵的新帝翻脸无情。

    陶宜灵被废了皇后之位,整个冷宫上下重重围困,不许任何人出入。

    等到他好不容易想尽办法,借着陶家人脉入了冷宫时,见到的就是瘦骨嶙峋,几乎脱了相的陶宜灵,她依旧貌美,可双眼无神,再没了当初的明媚,甚至枯槁如同死人。

    若非她宽大衣裙也遮掩不住的肚子,还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靠坐在那桃花树下时就如同一个死人。

    沈凤年救不了她。

    他费尽心力也只能疏通了冷宫的人,安排了人进去照顾陶宜灵,可她却依旧一日比一日衰弱。

    她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直到生产那日,陶宜灵才躺在血泊之中,握着他的手说,“阿弟,若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遇到他”。

    陶宜灵气绝时,十五岁的沈凤年哭的浑身发抖。

    他抱着她的尸体叫着阿姐,可她却再也没有应他一声。

    沈凤年恨极了皇帝,他偷偷抱走了那个孩子,清理了冷宫中的一切,等回到陶家时,陶昀一夜白头,而陶夫人哭得险些瞎了眼睛。

    陶家走的太高,甚至分驳了皇权。

    沈凤年怕皇帝逼死了陶宜灵,会继续拿陶家开刀,便散布皇帝逼死发妻之言,可皇帝依旧知晓了那个孩子的事情,他来向陶家讨要孩子时,陶昀不肯。

    皇帝拿着陶家满门性命相逼,陶昀只说当初他们为着自己,已经“卖”过女儿一回,如今就算取了他们性命,那孩子也绝不会交给皇室。

    皇帝大怒之下,直接问罪陶家满门。

    他原本只是想要逼迫陶家服软,却忘记了陶家的显赫早已为人所忌,等他想要放陶家无辜之时,才发现陶家已经被他送入绝境。

    陶家满门流放,死于途中,唯独最初被留在沈家的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沈凤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抱着那孩子偷偷替陶家之人收敛了尸骨,望着那连牌位都不曾立的坟冢,眼神一点一点冷暗。

    他想,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阿姐,没有大哥,没有父亲、母亲,没有了陶家……

    他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旁人能够安宁。

    这天下,毁了吧。

    ……

    从陶家灭门那一刻起,他所有的正直,温柔,仁慈,宽厚,通通也随着他们一起逝去,他只想替阿姐和陶家复仇,拉着宇文家和他一起沉沦。

写在完结

    锦月和小齐已经很明朗了,上一世阮阮和四哥正文其实也写过很多,穿插着几乎将上一辈子的事情都写的差不多了,重新写一个好像也没多大意义。

    所以番外就写到这里吧。

    说实话,软玉是我写过最累的一本书,中途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自己的,家里的,成绩不好,身体不好,各方面累积到一起,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一度弃坑。

    可是后来还是舍不得。

    明明断更了很久很久,可依旧有宝贝在问着什么时候回来,每天每天的投着票。

    我不会玩V博,就有宝贝留言留到了编辑和官网那里,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问编辑能不能联系到我,不求复更只求人平安。

    那天编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内疚,也感动的泪汪汪的。

    有人始终在原地等着你的那种感觉,真的能够治愈所有的不好和阴霾。

    软玉断了太久,断到重新捡起来时候完全找不到感觉。

    刚开始填坑的时候,真的特别特别的难,稿子一遍一遍的删,怕遗漏了情节,逼着自己去看之前写过的那些。

    一遍不行就三遍,三遍不行就七遍八遍,挖好的坑,写好的情节,有些关键的东西光是记录就写了厚厚一本子。

    我知道这本书完结的可能没那么完美,所以还是要跟宝贝们说声抱歉。

    不过大家也知道,我本来也不是个多有能耐的人,写不来高大上的文。小白文么,大家看个高兴就可以了。

    新书的话应该八月初开。

    到时写个中篇吧,不会太长,想写个轻松欢快一点的故事。

    这段时间调节好自己,存点稿子再发书。

    所以……

    到时候再见呀~

    爱你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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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8048/ 第一时间欣赏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作者:月下无美人所写的《软玉生香》为转载作品,软玉生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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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介绍:
新书《喜时归》已开
……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她一生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蛇蝎狠毒。
咒她怨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荆南。
重回年少,苏阮想了想。
合该使坏的人,总不能轻饶了去?软玉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软玉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软玉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