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狂风不停呼啸。
“孙大圣,阿难,呵……”
静听良久,李彻睁开了双眸,轻叹一声,身上玄袍随着灵山呼啸的狂风而动,神情沉重。
灵山的天空幽暗,没有一缕阳光,四周的虚空中遍布漆黑缝隙。
漆黑缝隙隔绝出了一条条小道,通往灵山顶部,其中有风吹过,撕扯着路过者的肉体,让人没有办法肆意前进,偶尔远处也会有雷光生灭,层层穿透,洒下少得可怜的明亮。
若是有凡人在其中穿行,不过片刻肉身就会分裂,元神也会被消融,真要到了当初的大战之地,说不得还会遭遇三昧神风,吹人命即休,危机四伏。
而这样的漆黑缝隙,更是灵山处处可见,昭示着当年灵山一战的可怕。
李彻知道,这是四周空间被打碎留下的缝隙,数百年过去都没有愈合的迹象,或许未来也无法愈合了,因为附近的天地法理都被打碎。
要知道灵山一战,牵扯到的传说大能不知多少,造化境界的大神通者也无法置身事外,更有彼岸者出手!
余波扩散,诸天万界都要被打爆。
之所以灵山没被这一战打碎,多亏了这里是婆娑净土的核心,是佛祖所居,是佛门圣地。
不再多做逗留,伴随着诡异又恐怖的背景音乐,李彻踏入其中,一边穿行,心中念头一边闪烁,回想着灵山一战的详情。
昔日天庭坠落那一战,获得了极大利益的佛祖终于走到了元始天尊的境界,开始尝试做减求空,借西游之事涅槃,成就不完美道果,却也因此受限,无法随意出手。
在那之后没多久,妖族的彼岸者妖圣,率领着妖族一众造化境界的大圣进攻灵山。
因妖圣打上灵山来得太过突然,又因齐天大圣、孔雀大明王等佛门收服的妖族纷纷反叛,灵山局势很快倾颓。
可佛门也不是好惹的。
昔年佛门何等昌盛,几乎盖过天庭,压住道门!
诸大净土相加,佛陀、强力的大菩萨与大罗汉,也就是传说境界的大能,加在一起总得也有几百,靠着将来‘能够成佛’的预言凑齐了三千之数,号称万佛大阵。
在佛祖无法出手,佛门彼岸者阿弥陀佛与菩提古佛尚未出手的情况下,灵山娑婆净土便是以阿难、迦叶这两名佛祖弟子为核心,布下万佛大阵,试图抵挡妖圣率领的妖族大军,以拖延到己方彼岸者来援。
只可惜,在此关键时刻,阿难却突然袭杀了迦叶,并且借助绝世神兵轮回印,逆转了万佛大阵,化生为死,变佛法为魔意,拖着娑婆净土与来援的佛陀菩萨等同坠最深最沉的黑暗。
一时之间,灵山变做了九幽,因此产生的力量连彼岸大人物都会感觉危险。
自此一役,灵山便由昌盛的佛门圣地变成了一处死寂的绝地。
这也是为何在孙大圣的爆喝之声下,会有无数道怨恨冲天的声音此起彼伏,怨毒痛恨着阿难,因为那是来自万佛的恨意。
这灵山之战最后的结果,就是万佛同坠,群妖失落,只得妖圣与寥寥几位灵山中人侥幸遁出,从此婆娑自隐,灵山残破,无处可寻。
要知道佛门的这几百传说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一人多个身份,充满了斩出的三尸或化身,以及前世当今,比如观音菩萨与正法明如来。
所以真要较真起来,佛门传说也就百位出头。
于是当年的灵山那一战后,‘万佛’圆寂,不仅灵山传说,就连来援的极乐净土等其他支脉也有不少传说陷落于此,佛门自此颓丧,不复当初的风光。
而妖族也因此元气大伤,被人族反攻,夺回了大地,躲入了真实界各大秘境与真实界外定海珠所化诸天世界。
“所以说,强大的敌人不可怕,甚至猪队友也不可怕,演员才是最可怕的。”
李彻感叹一声,四周的道路曲曲折折,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耳畔不时有风声呼啸吹过,却吹不动半步法身的他。
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周不断传来,感应而去,精神基本会被虚空缝隙吞没,相当的痛苦,但偶尔也能看见半毁的佛刹,灰白笼罩暗金的佛门金身,庞大像是山丘的妖族法身。
不像孟奇等人初到此地时的境界,外景都没有,李彻半步法身的修为,灵山的前半段路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危险,一路所遇的妖怪僵尸,也就是一剑或一刀的事。
这样的危险,可称不上死亡任务。
危险是在灵山更深处吗?
若有所思,李彻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了一座半坍塌的佛刹前,眼前只有一座残破的大雄宝殿还屹立着,充满了岁月侵蚀与外力毁坏的痕迹。
‘此地算得深入灵山了。’
李彻心有明悟,刚想越过大雄宝殿继续深入,一股可怕的气息突然从大雄宝殿内传出。
这气息如山如岳,似大日降临,似明月天坠,压得佛刹附近的空间陡然晃动。
双眸一眯,李彻只见一个披着破烂袈裟的僧人走了出来。
这僧人肤成暗金,面如枯木,袒胸露乳,无生亦无苦,断尽烦恼故,每一步踏出,都有虚空晃荡,似乎快要塌陷,一朵朵金莲随身,却染上了丝丝黑气,并无佛音禅唱相伴,很是诡异。
罗汉金身……
通过其气息,李彻基本判定出了这名僧人生前凝聚的金身或者说果位。
佛门的果位大致等于修行的境界,但不严格等于境界,里面总有特例,因为种种原因,境界高而果位低,就像本身待遇等级与官职一样。
只见这名罗汉的金身之上灰白死气浓郁,让暗金仿佛褪色,隐藏着数不清的缝隙,双目呆滞,面孔死板,已是尸变。
连断尽烦恼,得享清净的罗汉都尸变了,可见当年那一战的惨烈。
要知道这样尸变的佛门金身与妖族法身,在灵山上不知有多少,万佛的遗蜕,基本尽皆尸变。
罗汉面容枯槁,双目冰冷地盯着李彻,然而李彻可没有与他交手的想法,直接催动《如来神掌》的气息。
感受着李彻身上《如来神掌》的气息,罗汉迈出的半步突然停顿,望着李彻的呆滞目光显出几分疑惑,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也就在这个瞬间,李彻已经远离了大雄宝殿,再次走进了由漆黑裂缝隔绝出的小道,继续向着灵山峰顶攀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