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要锁住你,那就把他们也锁起来
“木芷?”御凰雪一楞,飞快地蹲了下来,小声问:“木芷是什么东西?我怎么闻不出。”
“你没接触过,所以闻不出。木芷是一种兽药,长得也和一般的狗尾巴草很相似。当年征西战时拿给病弱的马吃,让马不知道疼痛,可以继续杀敌。”诛风往后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后来征西统帅上官琉将军都每晚做噩梦。马的鬼魂来找当年的千万匹残马在大将军的身上踩踏,让后来御医去给他诊治,发现他身上确实有马蹄印。于是这种药不让喂了,说是残害了太多的战马。”
“上官琉就是我父皇打小崇拜的那位吧?我在宫里见过他的画像,当年立国时,他一人率千匹战马,冲进了敌营,把帝家残暴之主斩杀于马蹄之下。”
“对,就是这位上官琉将军。他以前带兵打仗,一定会让军医携带大量木芷。本来木芷少量入药,可以在战马疗伤的时候不那么痛苦。但上官琉为了让战马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就让军中兽医在草料里掺入大量木芷。”
“因为远离京城,所以也没人管。我父亲在边境做马医,他告诉过我这种药。”诛风用帕子擦了擦手,轻声说:“这种药有毒性,不过毒发缓慢。兽医们后来都不愿意用木芷,因为一不小心自己吸进去,也会中毒。当时不少士兵后来都中了木芷毒,收兵之后好多人都死于木芷毒。当时被称为木芷之祸。瞬”
“那为什么给孔雀下毒。”御凰雪一个激灵,猛地醒悟过来,不是给孔雀下毒,而是孔雀吃了有木芷的食物。
“主子,有人想暗算你……”诛风扭头看站在几步外的两个丫头,气得双拳紧握,脸色铁青鱿。
“赶紧让御医过来。”御凰雪匆匆转身,让小元去找御医。
“怎么了?”小歌匆匆过来,担忧地问道:“夫人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去请王爷。”御凰雪看了她一眼,防备心顿起。她得弄明白,白孔雀所食的木芷是下在哪里,是她这里,还是帝炫天那里?她有预感,帝炫天所中之毒,可能就是木芷。
“怎么回事?”藏心大步冲过来,紧张地问道。
“孔雀身上有木芷之毒。”诛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木芷?木芷让人不知疼痛,但从骨头开始坏死,最后如脆瓷片一样,轻轻一敲,即会断裂。”藏心脸色一紧,不由分说地捧住了御凰雪的脸,一手去拔她的黑发,焦急地问:“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中木芷之毒的人,头皮会有淡紫的斑。”
“你也知道这个?”御凰雪惊讶地问。
“以前我是马僮,在受鞭打之时,你骑着小马经过,说应该去打那些打人之人……”藏心低低地说。
“你这事都念了千万遍了。”奶娘踮着小脚过来,心痛地扒拉御凰雪的头发,“还是得我在你身边才放心啊,这样把你一个人放在牢笼里……”
御凰雪垂着眼皮,小声问:“对了,你们可知道灼虫?”
“灼虫就吃木芷,若把两种毒物放在一起,剧毒无解。”诛风眉头紧锁,低低地问道:“莫非府中还有灼虫?”
“有。”御凰雪轻轻点头,“有人想毒杀帝炫天。”
“杀了好。”藏心冷冷地说了一句。
咳……奶娘抬了抬眼皮子,立刻大咳了一声。
几人转头看,帝炫天正站在小院门口。
藏心还一捧着御凰雪的脸,另一手在她的头发里,见到他进来,眼神顿时变得愤怒和凶狠。
奶娘先反应过来,匆匆行了个礼。
“给王爷请安。”
诛风和藏心站着没动,他们恨帝氏王朝,恨不能毁灭了眼前的男人。但他们又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御凰雪朝他走过去。
“御医马上就到。”帝炫天抬手,给她理了理被扒乱的头发,眸子垂着,看着她的小脸说:“是哪里不舒服?”
“你让诛风给你看看,他可能找到你中的是什么毒了。”御凰雪拉着他的手指,看向诛风。
诛风一万个不情愿,磨蹭着走过来,胡乱抱了一下拳,粗声粗气地说道:“木芷又名狼草,草汁能麻痹神经,王爷是否偶尔会有指尖麻木的感觉?”
“你有吗?”御凰雪抬起帝炫天的手看。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指肚子覆着硬茧,掌心有些粗糙,都是长年握剑的结果。
“偶尔。”帝炫天视线垂下,看着指尖说道:“想不到诛风还懂这个。”
“毒药如何我不懂,但孔雀身上的一定是木芷。若王爷偶有指尖麻木的感觉,也和木芷脱不开关系。当然,王爷这样的人物,身边尽是能人,哪用得着我们主子告诉王爷。我只想让王爷知道,别连累到我们主子才好。”诛风怪声怪气地说道。
“御医来了。”小元带着御医跑进来了,抹了把汗,把刘御医往前一推。
“王爷,十九夫人。”刘御医跑得喘不过气来,把小药箱往地上一放,赶紧鞠躬行礼。
“你
把把我的脉,可有异常。”御凰雪把手伸过去。
刘御医赶紧掏帕子往她手腕上盖,这样一只纤纤玉手,别说摸了,就连看一眼,帝炫天的眼神也能在他脖子上割出几道血口子。
“胎儿还不太稳,夫人还是静躺几天吧。”他拧了拧眉,告诫道:“再奔来跑去,会有滑胎的可能。”
“还是让奴婢来照顾夫人吧。”奶娘搓着手,向帝炫天央求,“她是奴婢照顾大的,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晚上什么时候会醒,奴婢都知道。这样夫人还有个说话的人。”
帝炫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声道:“那就把藏雪楼关了。”
“炫王,藏雪楼是怎么妨碍到王爷了?人都抢走了,还不够吗?”藏心愤怒地说道。
“藏心。”诛风赶紧摁住他,但看帝炫天的眼神一样充满了仇恨。
“让他们都进来,免得你天天惦着。”帝炫天没理会他们,扶着御凰雪的腰,让她坐到摇椅上,缓缓地说道。
“那不行,你要出什么事,我给你陪葬就够了,还要拖着他们吗?”御凰雪立刻拒绝。
“你要出什么事,别人不说,藏心想必是一定要追随的。不如就让他来守着你。”帝炫天扫了藏心一眼,淡淡地说道。
藏心咬牙握拳,额上青筋道道鼓起。
“这样也好啊,小主子,我们在外面也实在牵挂得慌。若真有事,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人呢?你就让我们来陪着你吧,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奶娘弯着腰,给御凰雪梳头,“我就觉着你进府了,人就一直瘦。这怀着身孕的人,一定得好好养。”
“主子,让我们进来吧。这样,妖魔鬼怪也得有点忌讳。”诛风环顾四周,低声说道。
“我们当时说过的,生不同时,死同穴。”藏心看着御凰雪,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啊,五个人以后死也要埋在一起的。到了地府里,他们还要在一起。
“那好吧。”御凰雪轻轻点头,又飞快地说:“把我的银子藏好,别带进来了……带一点点碎银,够用就好,王爷这里有。”
帝炫天嘴角轻抽,转开了脸。
“那我回去叫他们,奶娘和藏心就别出去了。”诛风拍拍藏心的肩,小声说:“你收敛一点脾气。”
藏心点了点头。
“你们四个,毕竟是男人,住在院中不方便,今晚暂时和侍卫们挤挤。”帝炫天撩起长袍,在御凰雪身边坐下,接过小歌奉上的茶,沉声道:“木芷之事,仅在院中各人知晓,若有任何人敢传出这道门,”
“你已经知道了?”御凰雪轻声问道。
“所以我才和你住在这里,我住的那里,到处都是木芷。”帝炫天平静地说道:“木芷和寻常草味没太多区别,若不是熟悉的人,是闻不出来的。”
“我来做饭,你们两个以后不要靠近厨房。”藏心叫住了要去厨房里的小元和小歌,摆明了是不信这两个丫头。
小元和小歌有些委屈,怯怯地看向帝炫天。
“藏心做菜最好吃了,你们就歇一天吧。”御凰雪安慰道。
“嗯,藏心做菜好吃,你们还要生不同时,死同穴……”帝炫天俯过身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小御儿,我今后的墓可不大,装不下他们几个。”
第171章 要喂她吃菜
“我们那是生死誓约!”御凰雪伸手挡在二人脸之间,把他的脸轻轻推开。
帝炫天看了她一会儿,小声说:“我觉得,能与你缔结生死誓约的、唯一的人,应该是我。”
“不行啊!炫天皇叔,你比我老这么多岁,所以肯定比我先走!你真忍心让我饮毒酒,高悬梁吗?”御凰雪眨了眨眼睛,一脸严肃地问他。
帝炫天的话都塞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御凰雪僵僵地转过脖子,扶着扶手起来,慢慢吞吞地往房间里走。
她声音不小,奶娘和两个丫头都听得清楚极了,几个人都不敢朝这边看,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腿发抖鱿。
直到房门关上,帝炫天才慢慢躺回了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盯着小厨房上方升起的炊烟出神。
“藏心多少岁?”他突然问道。
“25。”奶娘赶紧答道。
“在公主身边几年?”他继续问道。
“我算算……”奶娘赶紧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扳,“八年,没错,就是八年。”
“我可是十年。”帝炫天拧了拧眉,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奶娘又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扳,末了,轻轻点头,“没错,确实是十年。”
御凰雪站在窗口,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闷闷了想了半天,回到榻上躺着。
到了晚上,他们四个到齐了。
帝炫天特许他们另支一桌,就在院子里用膳。帝炫天和御凰雪单坐一边,小元和小歌在一边侍奉着。
这饭吃得一点都不舒坦,那四个夹菜的声音像是刀剑在碰撞。
御凰雪食不下咽,朝那边瞪了好几回,都没有作用。她想,幸好童舸不在这里,不然非打起来不可!
“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帝炫天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喂到她的唇边。
“我自己吃。”御凰雪一偏脸,躲开了他喂来的菜。
“乖,快张嘴。”帝炫天小声哄道。
“你故意的。”御凰雪往藏心那边瞧了一眼,不满地说道。
帝炫天拧了拧眉,小声说:“平常不都是这样吃?”
御凰雪瞪了他一眼,张嘴一口咬下了茄子。
“怎么像只小狗儿。”帝炫天笑笑,又往她碗里夹菜,“御医说了,你得多吃点。”
啪……那边有人的筷子掉了。
御凰雪转头看了一眼,是诛风的,他正弯腰捡,另三个正盯着这边看。
“算了,不吃了。”御凰雪把筷子一丢,不满地说。
那四人赶紧起身,齐声道:“主子息怒。”
“你们多吃点吧,跟着我,顿顿都是断头饭。别得罪王爷,他狠着呢。”御凰雪瞪了一眼帝炫天,拔腿往房间走。
帝炫天面不改色心不跳,慢吞吞地吃完了饭,梳洗完,进屋睡觉。
那四个看着他进了小房间,心情复杂可想而知。
奶娘劝他们出去,小声说:“听我的,公主有自己的打算,都收敛着点。”
“但是……”藏心往小房的窗口看了一眼,心如刀绞。
“藏心,忍着吧,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不是,这也是缘份天意。咱们都是为了主子好,她若能好好地,咱们不也就满足了吗?”奶娘拍拍他的肩,关上了院门。
藏心垂手站了会儿,死咬着牙,眼眶通红地往前走。诛风他们三个跟在他身后,不知如何劝说。
心爱的人,与仇人在同一间屋子里,是个男人,灵魂都快碎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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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宫里一阵紧张气氛,帝崇忱病了,破天荒地没上早朝。皇后娘娘的凤宫闹鬼了,听说她尖叫了十多声,吓得晕了过去。
一大早就有人来王府宣旨,让二人赶紧进宫。帝炫天去见皇上,她去见皇后。
御凰雪赶到凤宫的时候,正好遇上各宫娘娘们前来请安。舒芙苓站在最前面,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收回视线。
“娘娘是怎么了?”她小声问芳姑。
“别多问,去给各位主子传个话,就说娘娘身子不适,今日不出来了。”芳姑冷着脸,说完就走。
御凰雪是凤宫女官,传话一事,也是她的职责之一。她上前去,向各位娘娘们行了个礼,把芳姑的话说了一遍。
“十九夫人,听说你与炫王遇刺的事了,胎儿没事吧?”舒芙苓招手让她过去,上下打量她一番,温和地问道。
“没事,谢贵妃娘娘关心。”御凰雪福了福身,小声说道。
“没事就好。”舒芙苓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我看你是有福之相,这胎肯定是个千金。”
“是千金就有福吗?
”御凰雪随口问道。
“当然。”舒芙苓的笑容浅了浅,分明带了些许忧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御凰雪。
“那就先谢过贵妃娘娘吉言。”御凰雪福了福身,微笑着说道。
“你忙吧,这里佛香萦绕,真是让人……享受啊。”舒芙苓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
御凰雪见过太多后宫的女人了,狠毒如卫嫣那样的,虚伪如皇后那样的,还有舒芙苓这样深藏不露的。能在这种年纪,还把皇帝牢牢抓在掌心,这才叫本事。
“十九夫人,皇后娘娘让你进去。”一名小婢女匆匆过来,向她福了福身。
御凰雪定了定神,跟着小婢女进了内间。
皇后歪在贵妃榻上,正在喝药。药味儿盖住了屋子里的佛香,两种味道缠在一起,倒真让人有一种天堂和地狱在这里交错的错觉。
她脸色很差,厚厚的脂粉也没掩盖住她青乌的脸色。眼睛红肿,双目无神。她掀了掀眼皮,盯着跪在殿中的御凰雪看了好一地儿,才沙哧地说:“你起来吧。”
“娘娘可是受了寒?”御凰雪不露声色地看那面铜镜。
镜上的字已经擦洗干净了,想像得到皇后半夜醒来,看到镜子上出现的那行黑色大字时有多惊恐。
“是的。”皇后点了点头,向她招手,“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御凰雪起身,勾着小脑袋靠近了她。
“十九,你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可听过地菩萨的传说?”她沉吟了一声,小声问御凰雪。
“听过。”御凰雪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个时候,有宫婢做错了事,或者犯了死罪,会被处死。但她们毕竟是天子的人,所以在死后会做个法事,请地藏菩萨引着她们去投胎,洗清今生罪孽,来生投户好人家。”
“这样啊……”皇后抿了抿唇,深深吸了口气,“宫里还有地菩萨庙吗?”
“以前都是在西边角上。”御凰雪往东边看了一眼,看来皇后是心虚了!她昨晚留的字就“我死得好惨,你还我的命”。
皇后这么狠毒,打死个婢女眼睛都不眨一下,死于她手里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这样吓吓她,看着她这副狼狈样子,还真解气。只可惜换不回那可怜的小丫头的性命!像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母仪天下?
“芳姑,你陪十九夫人去一下。西边那地方,阴沉沉的,多带点香烛纸钱。”皇后抚了抚额,假腥腥地说:“这宫中离世的人太多,昨晚做了噩梦,都是你们那时候的旧宫人。想必是你来了,她们有所感应吧。你去给她们烧点香火,也算是恩赐。”
“是。”御凰雪点点头,跟着芳姑往外走。
芳姑的脸色也不好,脖子上明显有掐痕,粉抹得厚厚的,还是露出了端倪。
“芳姑嬷嬷,您也做噩梦了吗?”御凰雪指着她的脖子,故意问道。
芳姑拧了拧眉,冷冷地说:“没有,是打蚊子的时候不小心抓的。”
“芳姑要小心哪。”御凰雪故作关切地说道。
“快走吧,今日事还多呢,还要准备很多东西。”芳姑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步子。
“还要准备什么?”御凰雪怔了一下。
“快册封太子了。”芳姑语气生硬地说道。
“是谁呀?”御凰雪眼睛睁圆,好奇地问道
“反正不会是炫王。”芳姑冷冷一笑,扭头看她,“炫王有了你,可就离太子之位退了千里之远。”
“远离争端,也许是种福份呢?”御凰雪笑了笑,平静地说道。
芳姑拧了拧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前面有群素衣女子,正在吵吵嚷嚷,御凰雪一眼发现帝麟的王妃,聂凌波就在其中。
---题外话---第二更在上午。
第172章 一团混战
“咦,麟王妃?”御凰雪惊讶地问道:“她怎么会在宫里?”
芳姑抬眸看了一眼,冷漠地说:“她父亲被罚闭门思过,她被罚去庙中打扫,今日宫中办事,特许她进宫。800”
“哦。”御凰雪眯了眯眼睛,紧盯着那一群人。
卫嫣谋害帝阮一事,因为卫嫣离奇暴毙,帝麟出逃而尘埃落定。帝崇忱下旨三天查出卫嫣之事,也因为皇后娘娘的令牌失窃、阿宝的承担而结束。
但御凰雪知道,一切绝不可能那样简单。
“你以为你还是王妃?竭”
前面传来尖酸刻薄的骂声,把聂凌波围在中间,指指点点,毫不客气。聂凌波是一介大儒之女,当然不可能和一群泼妇样的女子对骂。只伸着双手,挡着身后的几名年轻女子,不让她们上前争论。
看她们装扮,都着素衣,但衣料都是华贵难得的蚕丝,应当都是官家女眷。虽然此处已然是宫中偏僻之地,公然在宫中如此喧哗,也算她们大胆。
“今日后宫怎么有这么多女眷?她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御凰雪拧了拧眉,小声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芳姑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轻皱,“皇上要给阿阮纳妃,她们身份不够,应当是走西角门进来的。”
“啊?”御凰雪一楞,阿阮呆呆傻傻,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京中四品以上家里的小姐,无论谪庶,一律要进宫参选。前面那些女子都是宫里有人的,所以先进来打点。”芳姑抿抿唇角,淡漠地说道。
“我昨日在宫中也没听说……”
“昨晚才下的旨,你与王爷沉浸在温柔乡中,当然不知道。”
二人渐渐走近,那些女子还没发现她们,继续推搡怒骂。
“是你冲撞了我家主子,应该你让路。”
“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罪臣之家,怎敢占用正道。”
不知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最前面的女子往前一扑,正撞到聂凌波身上,手挥起时,指甲从聂凌眉的眉心一直往下,划到她的嘴唇上,一道长长血印。( )
场面静了静,但也只眨眼的工夫,她们继续吵了起来。
帝阮不过九岁少儿心智,但为了成为皇亲国戚,这些人也都不在乎了。说不定还觉得嫁个傻子好当家,能把持整个王府呢。
“不要吵了,这是宫里,别闹动了各位主子,你们担待不起。”她大步过去,拦住了那些叫嚷不停的女人。
众人扭头,只见芳姑嬷嬷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正一脸不悦,于是纷纷散开。聂凌波双手慢慢垂下,看了一眼御凰雪,收回了视线。
“嬷嬷,这是去哪里?”领头的女子过来,摆着腰,笑吟吟地和芳姑说话。
面孔很陌生,但看她衣饰和腰带上的腰牌,是舒芙苓的人。
“我们去办事。”芳姑瞟了她一眼,看着众人说:“皇宫之中,如此喧闹,成何体统,赶紧散了吧。”
“嬷嬷好威风,”女子掩唇,笑了笑,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看着芳姑的脖子尖声问道:“这脖子上面是怎么了?莫非凤宫也养猫了吗?嬷嬷可得保重呢,被猫儿抓了可不是小事,脖子重要,顶着脑袋呢。”
狗仗人势,说的就是白华这种人。
皇后虽贵居凤宫,但长年独守空房,连在后宫扫地的人都知道她并不受宠,何况只有一个傻子儿子。
而舒芙苓常伴驾在君王身边,所居所用,不比凤宫差。儿子还深受宠爱,英俊潇洒,众人大都认为。所以,舒芙苓的人不把芳姑放在眼里,一点都不稀奇。
她一面说,一面前来揭身后小婢女手里的提篮盖布,“唷,香烛,这是去祭拜谁呀?嫣贵妃吗?呵,你们猜猜嫣贵妃会不会变成猫呀?白骨架子搭成的猫……你们看,这样这样……”
她一面尖声笑,一面曲着十指扮死猫,挑衅地看着芳姑。
芳姑气得脸发青,声音尖锐地问道:“白华,你这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了?你在这里欺负麟王妃,聚众喧闹,还真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不顾宫规了?”
“哪敢哪,嬷嬷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白华抱着双臂,丝毫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御凰雪笑了笑,慢步过来,小声说:“嬷嬷,我们走吧,若耽误了时辰,皇上会怪罪。”
“皇上?”白华又掩唇笑,“皇上这时候和我们娘娘在一起呢,怎么会让你们去办事。这位又是谁呀?敢假传皇上的旨意,可是脑袋长得发痒了,要我替你挠挠?”
“这位嬷嬷,你连我都不知道呀?”御凰雪轻笑着问道。
白华怔了怔,上下打量她,小声问:“我应该知道你吗?”
“应该的。”御凰雪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在贵妃那里的地位,可想而知,一定是很轻很轻……”
“哼,她不过是个看门狗罢了,劝你收敛一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
tang都不知道。”芳姑立刻打起了精神,昂首挺胸往前走。
“喂,你到底是谁啊。”白华厉声问道。
御凰雪走了几步,挥了挥手,“小人物,不足一提。”
“喂,站住。”白华拎着裙摆往前追,急匆匆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那群女子都站在原地看热闹,白华面子上过不去,索性扑上去抓御凰雪的衣袖。
御凰雪眼角余光看到了,往旁边一闪,白华没能收住手,一把抓住了芳姑长长的发辫。
“你太放肆了。”芳姑头皮被扯得生痛,扭过头就是一巴掌,甩到了白华的脸上。
白华往后摔的时候也没松开手,拉着芳姑一起摔到了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扯我的头发。”芳姑白着脸,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抓着白华的头发一阵乱撕乱摇。
白华也不甘示弱,挥起手就往她脸上乱抠乱抓。
两宫的嬷嬷打起来了,各自带的丫头们也冲了上去,战成一团。
那些家眷不知道该帮谁,傻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御凰雪本不想多事,但眼看芳姑就要被揍倒了,她若不上前,皇后那里说不过去。于是上前大喊,“你们这些糊涂东西,阮皇子可是皇后的独子,你们是不是踏错门了。我可都记住你们的脸了,别想踏入凤宫的门。”
众人恍然大悟,一窝蜂拉开了白华,去芳姑面前巴结奉承。芳姑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着白华。
“王妃晕过去了。”此时有人大喊了一声。
御凰雪转头看,聂凌波已经倒在了地上,面如金纸,从眉心一直贯穿到唇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晕就晕吧,不过是个败家之犬。”白华跳着脚,气急败坏的大喊,“给我过来把芳姑和那女人摁住,宫中不许烧香烛纸钱,我要去禀报尚德总管,看你们两个怎么死。”
“我看你是晕了头吧,这规矩,唯独对皇后法外开恩,你忘了吗?”芳姑几乎是在咆哮了,她转身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白华,指着她的鼻尖嚷,“你再拦我试试!”
白华瑟缩了一下,冷笑道:“我拦了又如何?”
“王妃不好了。”一个小丫头哭喊了起来。
御凰雪快步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匆匆说道:“把她抬到树荫底下去。”
婢女们赶紧把聂凌波抬到假山边的石桌上。御凰雪将她的领扣打开,从香袋里拿出了小瓷瓶,把醒神消暑露倒在掌心,从她的额头开始,慢慢揉至太阳穴和耳根下。
“都散开一点,现在不要挪动她,喂她喝点温水。”她用帕子给聂凌波扇风,眉头轻蹙。
嫁给帝麟那样的人,真是倒霉,这辈子不可能另嫁,得背负重担过一辈子。最惨的是,连个儿女都没有。
“王妃……”小婢女拖着软软的哭腔叫她。
“我们去办事。”芳姑已经冷静了下来,恶狠狠地剐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白华,“我就在那里等着尚德总管过来,也等你过来。”
白华抿抿唇,扭腰就走。
“真是威风啊。”御凰雪拧了拧眉,小声说:“嬷嬷没伤着吧,我来给你瞧瞧。”
芳姑发髻散乱,衣裙也撒坏了,脸上,手上全是抓伤和淤青。
“舒贵妃手下的人原来这么骄纵。”御凰雪小声说道。
第173章 我有两个时辰没见到你了,很想你
“哪宫的人不都是仗着主子的威风?”芳姑忍着气,匆匆理好衣衫,小声说:“我们走吧,王妃这里有人照顾,不必你我多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御凰雪看了一眼聂凌波,快步跟上了芳姑的脚步。
地菩萨庙在西边的角落里,人对神鬼多少心怀敬畏,所以这片地方并未受到打扰。青松之中,一个半人高的小神龛,供的就是地菩萨。但是没人敢来烧香,早就布满蛛丝,铺满枯枝落叶了沿。
御凰雪眼尖地看到了一处新土,她琢磨着,昨天被打死的婢女应当就是埋在此处。也亏得皇后厚颜无耻,居然是说宫中旧人的魂魄对她有感应……
芳姑让小婢女们跪着烧香,自己在一边,警张地往四周张望。
“怎么了?”御凰雪好奇地问道。
“这地方阴气沉沉的。”芳姑缩了缩肩,脸色难看地说道。
“对哦……这下面起码埋了有百来具枯骨吧。”御凰雪也缩了缩肩,做害怕状,在后退时,故意踩到了一根枯枝上,嘎地一声响……
芳姑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声怪叫,转身就跑纺。
那些小丫头是被芳姑吓到了,一个个的全都跳了起来,掉头就跑。
就这几两本事,还想作恶?也许正因为作恶太多,所以才害怕冤魂索命吧。她蹲下去,把纸元宝放进火里,看着火苗儿越燃越旺,轻轻地说道:“十三哥回来了,我一定会保住他……”
“嘎吱……”又是一声响。
御凰雪抬眸看,只见薄慕倾正从树后出来。
“郡王。”御凰雪站起来,往后看了一眼,小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遇刺了……还好吗?”薄慕倾眉头紧锁,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低低地说道:“我见不到你,心急如焚。”
“我挺好的。”御凰雪挣开他的手,轻声说:“别这样,芳姑她们就在外面,随时会进来。”
“小雪儿……”薄慕倾的手又抓了过来,低低地说:“你脸色不好,炫王为何不从皇后那里替你辞了宫中的差事?皇后为人阴冷,喜欢背地里暗算……”
“他不太方便吧,毕竟不能事事忤逆皇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御凰雪轻声为帝炫天辩解。
“那我想办法,你最好还是少来宫中。”薄慕倾拧了拧眉,小声说:“你十三哥那里,我已有办法,最近就是后天晚上,一定救他出去。”
“我已求人帮忙了……”御凰雪立刻说道:“你就安心做你的郡王吧,我谢谢你救了十三哥,你我之间以后不要再有牵扯了。”
“你求了谁?帝炫天吗?他肯为你救人?”薄慕倾一楞。
“哦……是江湖上的人,以前在我那里喝酒,欠我人情,愿意帮我劫人。”御凰雪含糊地解释了几句。
“江湖中人怎么可能靠近死牢?”薄慕倾的手指抓紧,小声说:“你相信我,我已经说服了皇上,暂时不会杀你十三哥。”
“你用什么理由?”御凰雪小声问道。
“皇上最近做噩梦,龙体欠安,所以我请东山寺的主持进宫来了……”
“你想劝他不要犯杀戒?”御凰雪拧了拧眉,帝崇忱只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一个大和尚的建议。
“大赦天下也行,以为他为诱,引来御家人也罢,总之暂时保住他再说。你十三哥的意思,是想带你一起离开。”薄慕倾低低地说道。
“他若真能走……到时候再说吧……”御凰雪怔了会儿,拉开了他的手。
“还有这个。”薄慕倾匆匆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往她手里塞,“这是跌打药,就算有身孕也能用。”
“我没有受伤。”御凰雪把小瓶子往回推,轻声说道。
“拿着吧,别人给的药,尽量不要用。”薄慕倾赶紧说道。
“未必你给的药就能用了?”御凰雪抬眸看着他,小声说道。
薄慕倾的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这药是好东西。”
“我信了。”御凰雪接过药瓶,轻声说:“十三哥那里……若你真有办法,那就先谢谢了。”
“小雪儿……”薄慕倾拉着她的手指不放,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真的喜欢炫王吗?”
御凰雪沉默了一会儿,缩回了手,快步往青松林外走。
“不喜欢的对不对?”薄慕倾对着她的背影问。
“郡王何必关心呢?喜不喜欢,你也已经有了阿宝。实在不应该再与我说这些。”御凰雪扭头看了看他,轻轻地说:“而且,我是愿意与他在一起的,打妖怪也好,受冷落也好,和他在一起……很像小时候的感觉,他很好……除了带兵入城,杀了我全家。”
薄慕倾怔在那里,完全不能消化她的话,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喜欢但又不能喜欢?
————————
御凰雪知道,她喜欢帝炫天。
那个男人霸道
tang固执,温柔都带着强势,非要把她的心拽开了,往她心里头钻。
钻完了,可不管她心里头痛不痛快,就要让她说喜欢他……
就这个挺让她讨厌的!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帝炫天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帝炫天正带着一队侍卫站在前面。
“奉皇后旨意,去烧纸了。”她垂下长睫,镇定自若地把一直握在掌心的小药瓶往怀里塞。
“那是什么?”帝炫天又盯着她的手看。
“别人给的药瓶子,你要吗?”御凰雪又从怀里往外掏,大大方方地要给他。
“不要。”帝炫天以为是皇后所给,于是摇了摇头,手轻轻挥了挥,“你们去四周看看。”
侍卫们散开,迅速去四周搜找。
“你在干什么?”御凰雪好奇地问道。
“还没找到你十三哥进宫的秘道。”帝炫天低声说道。
“找不到最好,再多来点,直接去砍了……你爹的头。”御凰雪嘴角轻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帝炫天敲了敲她的小嘴,沉声道:“不许胡来,回凤宫去吧。”
“迷路了。”御凰雪往四周看看,故意说道。
“迷路了,我送啊。”帝琰嘲弄的笑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御凰雪拧眉,小声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时时在一起?”
“我闲逛逛。”帝琰捏着一片薄薄的竹叶过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眼,手指一弹,竹叶像刀一样,贴着她的发梢飞过,切进了青松的粗壮的树干里。
“王爷真闲。”御凰雪掀了掀长睫,漫不经心地说道。
“确实有些闲,所以父皇才让我过来帮三哥。”帝琰转头看着前面,长眉轻扬,小声说:“那个御家狗也真古怪,到底是钻哪个狗洞进来的?”
“你才是狗!”御凰雪顿时大怒。
“哦,忘了,这里还有只小狗儿。”帝琰嘻嘻地笑。
“帝琰!”帝炫天脸色一沉,怒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非要我与你翻脸吗?”
“知道了。”帝琰收敛了嘻笑的模样,大步往前走去,“只不过三哥能忘了羞辱,我可忘不了。”
“忘不了,就来杀了我啊。”御凰雪厉声说道。
“总有那么一天。”帝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青松林。
帝炫天眉头拧了拧,弯腰俯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你大哥御永畅……好男、风……”
御凰雪一个激灵,突然明白过来。这事她知道,御永畅有很多娈、、宠!难道对帝琰下过手?
“虽没得手,但老四记恨很深。”帝炫天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你呢?”御凰雪忍气吞声地问道。
“走吧,你既然不想去凤宫,干脆与我一起去前面看看。”帝炫天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皇后会找我。”御凰雪小声说道。
“无碍,你帮我找地道入口,皇后不会怪罪。”帝炫天拉紧她的小手,低低地说:“况且……我有两个时辰没见到你了,很想你。”
御凰雪的心一软,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青松林里弥漫着一股烟火的味道,元宝已经烧成灰了,正被风卷着往四处飞。一只雀儿站在枝头上,啾鸣轻唱,像是在引领灵魂随风远去。
御凰雪眼尖地看到枝上挂着一角紫色缎子,像是刚刚薄慕倾穿的衣服。她赶紧背对他,挡住了那片布料,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扯了下来。---题外话---二更还是上午,我在调整大纲,所以这几天写得慢了点点,见谅见谅。
第174章 这鸟儿有内功
“什么东西?”听到响动,帝炫天扭头看向她。[ 超多好看小说]
“鸟儿吧。”御凰雪扬头看了看。
帝炫天抬头看了看,小声说:“这鸟儿是有内功吗?在上面飞,声音从你背后出来。”
御凰雪脸黑了黑,冷哼一声,拔腿就走。这人耳朵尖,眼睛毒,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在这里悄悄见别的男人,还和我撒气?”帝炫天忍着脾气,向她伸手,“给我看看是什么。”
“炫王,你觉得是什么?一封情信,你要不要听?”御凰雪微微扭头,有些别扭地说道纺。
帝炫天的手慢慢垂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小御儿,刺怎么又伸出来了?每次见过他,都要这样吗?”
御凰雪心里越发别扭,她就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故意呛他一声。他装着没听到不就好了吗?现在让她怎么答?
“我见谁了?鸟儿就是有内功。”她咬咬唇,硬梆梆了回了他一句,拔腿就走。
帝炫天身形一闪,挡到了她的面前,双臂一撑,把她锁到了怀中。
“我不知道别的鸟儿有没有内功,但你应该知道你家的鸟儿有没有内功。如果惹他发怒了,你可受不住,别惹他……”
“你别使坏,我家哪里有鸟……呸……帝炫天你不要脸。”御凰雪眨着眼睛,小声骂他,脸上开始涨红。
帝炫天低下头,额头往她额上蹭,“你就是犟,还不快说,他来干什么?”
“想我就来了呗。”御凰雪硬着头皮说道。
“我真会杀了他!”帝炫天的脸色寒了寒。看她一脸失魂落魄地样子,再想想在中途看到的匆匆离开的薄慕倾,他就知道这二人刚刚又见过了。
“想你的女人多了,怎么没见炫王爷去杀了她们?”御凰雪嘴角抽了抽,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问他:“你不公平。”
“那怎么一样?”帝炫天抚了抚她的小脸,小声说:“晚上和你十三哥比箭,别给我添乱。”
“那……他能走掉吗?”御凰雪心一紧。热门
薄慕倾和帝炫天都说要救十三哥,不知道谁能真的办到,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薄慕倾也有救人的安排……
她还求过了珂离沧,谁能成功?
“在想什么?”帝炫天低声问。
“薄慕倾……他说请了东山寺的大和尚,会救十三哥。”御凰雪犹豫了半晌,轻轻地说道。
“他救?”帝炫天眉头微拧,低声问道:“什么时候?”
“没细说。”御凰雪摇了摇头。
帝炫天眉头紧皱,好半天才放下双臂,低低地说:“晚上不要乱跑,就在府里等我消息。”
“嗯。”御凰雪抱住他的腰,把额头抵在他的心口上,小声说:“皇叔要小心,若真的办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你担心我?”他捧着她的小脸,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才不……”御凰雪顿了顿,小声说:“皇叔这么厉害。”
“嗯,皇叔好厉害。”帝炫天低笑,收回了手。犟一点没关系,只要留在他怀里犟就行。
“我去皇后那里,你找秘道吧。”御凰雪拉下他的手,小声说:“不过说实话,这秘道应该不存在。若真有秘道,当年我们就能从下面逃走,怎么可能任人杀戮?若是现在新修,你父皇那么警惕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可能挖至偏僻之处……可惜你十三哥不愿意开口。”帝炫天环顾四周,低低地说道。
“那你也别找了,走走过场就行了。”御凰雪抿抿唇,主动搂住了他的手臂,小声说:“皇叔,你一定要当皇帝吗?我们离开这里吧。”
“嗯?”帝炫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讶然,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去哪里都好呀,这样明争暗斗,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你坐上皇位……也会有人觊觎你的位置,后宫嫔妃三千,我在哪里?”御凰雪小声问道。
“你在我心里。走吧,往前找找。”帝炫天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这是御凰雪第一次和他提一起离开的事,但她看得出来,帝炫天的心很大,吞天噬地,不是那种喜欢逍遥江湖的人物。
男儿有野心,做他的女人,要么温柔似水,能包涵他的一切。要么像火焰一样,与他一起燃烧。
御凰雪两种女人都能做,前提是……一切往事都如风。
她踩在在这片土地上,纠结、彷徨、无奈。
爱也是错,不爱也是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她告诉自己应当随遇而安,结果谁也安不了她的心。
“你看前面。”帝炫天突然停下脚步,给她指前方。
御凰雪往前看,只见梨树成林,宫殿重重叠叠,望不到尽头。
“有什么?梨花宫吗?”
帝炫天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在这里,每一重宫殿都配有
tang三队禁卫军,轮流值守。帝宫和御书房更是有九重防卫,莫说晚上,就算是白天,你若想靠近帝宫,也得费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褪去三层皮。所以说,你十三哥必得人指点,才能顺利进入皇宫。
那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引你十三哥入宫?又是谁让禁卫军去薄慕倾府外埋伏?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
御凰雪想过,但她想不明白,禁卫军提前守在薄慕倾府外,分明是想去捉薄慕倾的。但十三哥却偷偷出了府,让禁卫军未能如愿。
那么,只有帝玥和帝琰有可能。但是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针对薄慕倾呢?没理由啊。
“除了你想杀薄慕倾,还会有谁?”她抚了抚小脸,轻声问道。
“真是想杀他吗?”帝炫天反问。
“要杀我十三哥,也就不必让你们捉活的。若想杀帝崇忱,那他不必用我十三哥,多的是人可以用。”
“嗯,还有呢?”帝炫天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怎么像我以前的于夫子,还有、还有、还有……”御凰雪眉头轻蹙,不满地说:“我什么也想不出来,头疼,头发根都痛!”
“撒娇。我看,是因为有薄慕倾,才让你头发根都痛!”他揽住她的腰,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发梢。
御凰雪确实有点不信薄慕倾做这个局,那他也不必救十三哥了。
“反正,谁救了我十三哥……那时再说吧。皇叔,你不许使坏!”御凰雪瞟了他一眼,闷闷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意味着什么。”
帝炫天低眸看了看她,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我对天下人使坏,也不敢对小御儿使坏,小御儿一生气,眼睛瞪得像小牛,我敢吗?”
“哪有像小牛,哪有那么丑?我去皇后那里复命。”御凰雪啐了一口,匆匆离开。
“慢些走,别绊着。”帝炫天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小牛蹄子硬着呢。”御凰雪挥了挥手,步子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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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崇忱又咳了一口血出来,他眉头紧锁,盯着帕子,半天没挪开眼睛。
“皇上先漱口。”舒芙苓端上了小碗,柔声说道:“御医说了,把这些淤血咳出来是好事,再静养一段日子就好。”
“是啊,皇上不必担忧,几日就好了。”尚德帮他放下枕头,伺侯他漱了口,扶他靠着枕头坐着。
“皇上,四位大人还在外面等着,皇上把太子的名字写好,就能封存起来了。”尚德又说道。
舒芙苓的眼神一闪,盯着尚德手里的笔墨小声说:“皇上……臣妾先退下?”
“你转过身去。”帝崇忱接过了尚德手里的笔墨,拧了拧眉,久久没在明黄的圣旨上落下。
舒芙苓背对他站着,不时侧过脸看看尚德,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几分端倪。
“皇上……”她见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忍不住说道:“玥儿,有什么不好吗?他很孝顺,也很聪慧……”
“不得干政。”帝崇忱冷冷一言,打断了她的话。
“臣妾知错。”舒芙苓赶紧跪下,不敢再多言。
“尚德也转过身去。”帝崇忱深吸一口气,盯着尚德,看着他转过去之后,才在圣旨上缓缓填下了一个名字。
他放下笔,仔细看了一遍,把圣旨放进黑木匣子里,用水银封好小锁,交给了尚德。
第175章 她如今与我是一体
舒芙苓眼睁睁看着尚德捧着小盒子出去,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扶朕起来。”帝崇忱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舒芙苓起身,理了理衣裙,快步到了他的榻前,小声说:“皇上还是静躺吧。”
“晚上,炫天要与御熠然比箭。”帝崇忱拧了拧眉,扶着她的手,小声说:“朕要去看看。”
“皇上是怕炫王悄悄放走御熠然吗?”舒芙苓轻声问道瞬。
帝崇忱拧了拧眉,缓声说道:“御凰雪那丫头,很有她母亲的风范。她母亲在宫中二十余载,虽未生下皇子,却稳坐后宫,与老皇帝感情笃厚,说明在男人一事上,她很有手段。”
“皇上的意思是……”舒芙苓听得晕头转向的,见他停下来,赶紧追问道:“那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鱿”
帝崇忱拧了拧眉,不悦地说:“那妖女有什么好?朕不杀她,都是看在炫天的面子上。他虽然在别的事上野心大,但在御凰雪这事上,确实来了真的。他前晚为何去行宫?珂离沧擅作面具,只怕就是为了此事而行。”
“啊?他真想为了御凰雪而背叛皇上吗?”舒芙苓掩住唇,惊讶地问道。
帝崇忱眉头深锁,冷漠地说:“他若真为了御凰雪放走御熠然,那也就别怪朕无情了,朕会废了他,把他和御凰雪一起打发到贫寒之地去。若他真的杀了御熠然,那他的心狠也就看出来了,还是早点打发掉他为妙。”
“横竖是贫寒之地,那皇上为何不早做决断,早点打发他去贫寒之地,以免生出祸端。”舒芙苓不解地问道。
“因为……毕竟是朕……儿子……”帝崇忱眉头紧锁,手掩在唇上,又猛咳了几声。
舒芙苓赶紧给他揉背拍肩,等他缓过来了,才小声说:“也好在炫王手中没有兵权。”
“是啊。”帝崇忱拧眉,淡淡地说:“不然他早反了。”
“卫畅的孙女,嫁于我们玥儿的事,还是尽早办了吧。”舒芙苓小声提醒道。
“嗯。”帝崇忱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哑声说:“玥儿就是苦在没有军功啊,这次治蝗灾,也没有进益。”
舒芙苓赔着笑脸,轻声说:“他一定会办好的。”
“但愿吧。”帝崇忱握紧她的手,严肃地说:“你陪了朕一辈子,朕不会亏待你的。”
舒芙苓温驯地靠在他的手臂边,小声说:“皇上就是臣妾的一切,臣妾愿意与皇上一起,永远走下去,永远不分开。”
帝崇忱摇了摇她的手,和她并肩往外走去。
四位大臣正等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刻高呼万岁,簇拥着他一起到了大殿之中。
侍卫登上高梯子,把放着密旨遗诏的小黑匣放进了顶梁的暗格之中。钥匙由他随身佩戴,只到死后,才会从脖子上取下。
夕阳渐浓,暮色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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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校场里,上千侍卫把校场团团围住。
帝炫天试了试手里的长弓,沉声道:“带出来。”
侍卫打开了囚笼,把御熠然从囚笼里拖了出来。御熠然身上套着厚重的铁链锁,走一步,哗啦啦地响。
三天过去,他身上的伤好了一点。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让他痊愈。他掀了掀眼帘,满眼仇恨地看向高台。
帝崇忱就坐在那里!
“验明正身。”尚德在高台上大声宣旨。
几名侍上前来,在御熠然脸上一顿乱揉,显然是看他是否戴了面具,是不是本尊。
“御熠然,我有话在先,你若能赢我,你就能活下去。若不能,呵,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帝炫天接过了箭,淡漠地说道。
“帝炫天,我不管你我怎么样,你霸着我家小雪儿,若对她有半点不好,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御熠然往前疾走几步,怒吼道。
“省着力气吧,若你有半点不敬,她的小命可没了。”帝炫天扫了他一眼,挥手道:“把他的铁链打开。”
侍卫们上前,将御熠然手脚上的铁链悉数打开。
帝炫天冷眼扫去,直到他完全活动开来,才缓步上前,把手中的长弓递给了他。
“拿着吧。”
御熠然一把抓过了弓,憎恶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比?”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比三场,速度,准度,若能赢这两场,再比最后一场,你我各退到场边,每人有三箭机会,诛杀对方。”帝炫天傲然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这个,是你们御氏皇族当年最爱的玩的游戏,想必十三皇子还记得。”
“呵,当初怎么没射死你这小狗崽子。”御熠然愤怒地瞪着他,大声骂道。
“放尊重点。”侍卫举起手里的铁链,往他背上狠狠抽去。
御熠然的背立刻被
打出一道血痕,骨头都发出了裂响。
高台上响起了阵阵欢呼声,皇亲国戚们都来了,简直当这场比赛是诛杀御家人的游戏。
“哥哥……”躲在角落里的御凰雪顿时气极,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别去。”于默赶紧摁住了她,小声说:“我已经违反了王爷的命令,带夫人来这里,夫人千万不要冲
动,以免误了王爷的大事。”
御凰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退了两步。她穿的是和于默一样的侍卫衣服,过于削瘦的身形躲在衣服里,让她像个小马僮。
“静观其变。”于默又劝了一句。
御凰雪点了点头,默默地看向场中。
侍卫正往空中抛鸽子蛋,拇指大小的灰色鸽子蛋被高高地抛到视线难及的高度,每次一枚,帝炫天和御熠然谁先射中谁赢。
帝炫天手里是一把乌木长弓,他仰头盯着暗色天幕,突然抬起长弓,满弦就射。
御熠然几乎是同时出手,撞开了帝炫天的箭,射中了鸽子蛋。
看台上一阵喝倒彩声,狂叫着射穿御熠然的脑袋。
御凰雪往看台上看,恨不能扔一桶火药上去,炸死这些恶鬼。
三局两胜,侍卫又抛上了一枚。
帝炫天还是抢先射出一箭,御熠然紧随其后,但是帝炫天这回以惊人的速度射出了第二支箭,不仅撞开了御熠然的箭,还射中了自己的第一支箭,把鸽子蛋击了个粉碎,蛋液四散飞溅。
“射得好,就要像射穿御狗的脑袋一样!”看台上的人又狂欢了起来。
御凰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情不自禁地又往外走了两步。
“不能出去。”于默立刻把她摁了回来。
御凰雪在于默的掌心闻到了一股香味,她此时正心忧场中比赛,没放在心上。
第三枚鸽子蛋抛出的时候,御凰雪紧张到快不能透气了。
这样比下去,帝炫天要怎么才能救出十三哥?上千的侍卫围在场边,帝崇忱亲自坐阵,哪有机会?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十三哥死吗?
帝炫天赢了。
他捡起地上的碎蛋壳,在手心里踮了踮,淡淡地说:“你有伤在身,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算是平手吧。”
“谁要你相让,继续吧。”御熠然咬牙冷笑,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准度更难比,一枚拇指大小的铜钱挂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风吹动铜钱,摇晃不停。
“第二场,看谁射下的铜钱多。”尚德又扯着嗓子,站在高台上大喊了一声。
御熠然突然挽弓,往尚德的脑袋射出一箭。
帝炫天飞快出手,一箭射出,正中御熠然的箭尾,把箭击偏。但箭还是射中了一名侍卫的头盔,当场惊得全场人鸦雀无声。
“杀了他。”不知谁先吼了一声,随即全场都是这震耳欲聋的吼声了。
“十三哥……”御凰雪快急死了,御熠然一身是伤,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他有没有力气比完?比完了有没有活路?
“御熠然太冲
动了。”于默紧锁眉头,不满地说道:“王爷一直在为他的事而谋划,他若这样,神仙也救不了他。”
“真能救吗?”御凰雪轻声问道。
“这个……属下也说不准。”于默犹豫了一下,看向场中。
场中的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帝炫天盯着御熠然,漠然道:“十三王要在这时候耍威风,是不想把小御儿的命放在眼里了吗?”
“你敢拿她威胁我?”御熠然愤怒地问道。
“她如今与我是一体,求本王救你,劝你还是不要再冲动。”帝炫天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第176章 新太子,新宠
“呸,你霸占小雪儿,新仇旧恨,我会与你一起算!”御熠然挽弓就射。
“我会让你一局,第三局开始之后,你往东边角门撤,会有人接应你。”帝炫天一箭离弦,弦声锐响时,以腹语告之御熠然。
御熠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吗?”
帝炫天镇定地搭起第二箭,沉声道:“不信也得信,我对小御儿的承诺一定会做到。瞬”
御熠然拧了拧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抬弓对准帝炫天的眉心,恨恨地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四周又是一阵狂呼。
“炫王,杀了他!”
帝炫天双瞳蓦地一缩,漠然说道:“你想死,没人拦你,若你想让小御儿陪葬,我会先杀了你。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鱿”
“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我现在杀你,也轻而易举!”御熠然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道。
“试试看。”帝炫天身形突然一动。
御熠然手中的利箭已然离弦,擦着帝炫天的脸颊飞了过去,几缕断发在风里飘然落下。
“御家犬敢伤王爷,杀了他!”侍卫们义愤填膺地把御熠然团团围住。
帝炫天往前走了一步,用力一挥手,“都退下,既然十三皇子一心求死,本王就成全你。”
“我横竖是一死,也不用那些什么鸟蛋铜钱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我真刀实枪,了结这一局。小雪儿落入你手中,她总会擦亮眼睛,去走自己的路。她是我的妹妹,我太了解了……”
他飞身起来,连搭三箭,射向帝炫天。
帝炫天用手中乌木长弓打开利箭,来不及躲避的侍卫顿时血溅当场。
“你还等什么!那个妖女让你变得优柔寡断,脆弱不堪!”帝崇忱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场中怒斥。
坐在他左边的舒芙苓赶紧站了起来,攥着帕子的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揉拍,焦急地说道:“皇上息怒,您不能太激动,炫王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他未必赢不了那个只剩半条命的残废?朕看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帝崇忱大步下了台阶,夺了侍卫手里的长剑,猛地往场中掷去,怒吼道:“你要是再不动手,朕杀了你。”
帝炫天眉头深锁,飞快挽起手中的弓,对准了御熠然的眉心,手指一松,利箭呼啸射飞出。
御熠然勉强躲过,踉跄退出数步,跌坐在地上。
帝炫天大步上前,一支利箭抵住了他的额心,冷冷地说:“最后一次机会,我让你起来,往东门撤,不然神仙难救你。”
“呸……”御熠然惨然一笑,“帝炫天,你我都知道,我今日是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里,若你杀了我,还能保住小雪儿,那你就杀吧。”
帝炫天眉头紧锁,缓缓把箭搭上了长弓,对准了他的心脏。
看台上一阵阵的高呼声……
“哈哈,你看那丧家犬,还想垂死挣扎。”
“杀了他,杀了他。”
“像穿西瓜一样,穿破他的脑袋。”
“御家狗,就应该剁碎他的每一块骨头,快杀快杀!杀了他!”
有人往台上丢了一只靴子,紧接着,更多的靴子丢进场中,还有人靠到前面来往下吐唾沫。
灰尘猛扬,唾沫乱飞。
“王爷控制不住了……”于默松开了御凰雪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
“炫天他控制不住?”御凰雪见事态失控,心一沉,飞快地冲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于默,你放肆!”帝炫天猛地转过箭,指向于默。
“我……是夫人……”于默一脸无辜,赶紧上前来拦御凰雪。
“十三哥……”御凰雪扑过去,抱住了御熠然,抬头看着帝炫天,焦急地说:“炫天皇叔……请手下留情……只要能留十三哥一条命……”
“于默,你坏本王的事!”帝炫天急走几步,长箭抵住了于默的额心。
于默步步后退,连声说:“王爷息怒,我现在就带夫人离开。”
“是谁闯进去了?还不快拿下!”站在高台上的帝崇忱顿时暴跳如雷。
就在这时,只见天空中突然炸开了白色的焰火,将半边天空染得如同白昼。高台上方,上百青衫人从天而降,翻越墙头,直扑高台。
“有刺客!是青衫刺客!护驾。”
场中一片混乱,刺客的目标就是高台上的帝崇忱。侍卫们赶紧扑过去救驾,场中的人反而没人管了。
帝炫天拉起了御凰雪,狠狠刺了一眼于默,沉声道:“还不往东走。”
御熠然爬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帝炫天,踉跄着往东门跑。
于默掉转头,追上了帝炫天。
看着青衫刺客们,帝炫天、、怒不可遏地质问:“于默,这些都是本王的人吗?”
于默停
下脚步,一脸复杂的神情,刚要出声,一支利箭就从他后背射进来,穿透他的心脏。
往四周看,一身黑色盔甲的黑衣禁卫军全副武装,想必是早就做好了收网的准备!
“于默……”帝炫天脸色铁青,松开御凰雪的手,弯腰去查探他的伤势。
于默张了张嘴,大口血沫从嘴里涌出来,一脸不甘地看着他,手指缓缓在地上划了个十字。
“于侍卫。”御凰雪看着血色的十字,眼前有些发黑。
“快走,往刺客相反的方向跑。”帝炫天把她往外推,严肃地说道:“去躲起来。”
“你有麻烦了?”御凰雪看着他,心焦如焚。
“有人假传我的命令,把青衫刺客召集来了。他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死士,为我披荆斩棘,浴血奋战……我不能放任他们送死。”帝炫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场中。
“小雪儿往这边来。”薄慕倾从角落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跑。
“王爷,还有十三哥……”御凰雪甩开他的手,盯着场中看。
帝炫天已经扑到了场中,以两柄长剑拦住了几名青衫刺客,想要阻止他们再往前。
“回去,都回去!”他怒斥道。
“王爷要谁回去?”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扭头看,只见几张陌生面孔正往他面前围了过来。这些都是黑衣禁卫军的人。
此时前面的一名青衫刺客的面巾被挑开了,居然是一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脸!
这一次,还有在山上的刺客,都是想引诱他亮出底、牌的陷阱!
青衫刺客中有真有假,分明混进了外人!这都是那个奸细所为!于默已死,到底是不是于默?还是童舸,还是那青衫军中深得他信任的某个人?
他一手打造的青衫军,居然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帝炫天五内俱焚,但也只瞬间的工夫,他已镇定下来。
“让你们回地府!”他冷着脸,一剑刺向那位青衫客的心口。
他们蒙着脸,他是无法分辨谁是自己的人,谁是敌人!他不能放过敌人,也不想伤害自己人。这种打法,让他很快落到了下风。
“护驾,护驾。”帝琰带着人匆匆赶到了,拎着一把长刀,飞扑到他的身边,怒吼道:“三哥,你怎么搞的,居然被这些屑小困住了。”
帝炫天来不及阻止,帝琰已经砍伤了数人,其中一人的面巾落下,赫然是他亲手选拔出来的王行亮。
帝炫天心痛如刀绞,向王行亮打了个手势。
王行亮明白过来,仰天悲鸣了两声。
一半青衫客突然停下手来,伸手撕下了面巾。这是真正的青衫刺客才知道的赴死的暗号。
身为青衫人,愿留青忠骨。埋于青山下,永生魂不归。
他们互看一眼,知道落进了陷阱之中。
他们开始向帝炫天猛攻,自己去撞他手中的长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帝炫天。
帝炫天的剑刺不下去,鲜血飞溅到他的身上,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有一种想撕裂天的冲
动……
权力的争斗从来都是残忍的,这些人都是追随他一步步厮杀过来的勇士。他们的家人在战争中丢失了性命,却与他一样,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夺去了荣耀。他们自愿围拢在帝炫天的身边,想与他一起开辟新天地!
黑衣禁卫军越来越多了。
帝炫天能杀百人千人,能杀万人吗?
第177章 应该丫头做的事,都是这几个大男人做了
乱箭之下,精锐尽折。
帝炫天一身浴血,暗中指挥青衫军撕开重围,想杀出一条生路。
另一半青衫刺客,目标是帝崇忱。每次逼近帝崇忱,都会被侍卫击退。但青衫刺客不怕死,很快又会围过来。侍卫们开始发怵了。他们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刺客,就像野兽……
“皇上。”舒芙苓挨了一刀,正中手臂,鲜血直流。
“苓儿到朕身后来。”帝崇忱慌忙把她拽到身后,举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瞪着步步逼近的刺客。
“老东西还护着女人?”走在最前头的刺客怪笑,挥舞刀剑直扑过来鱿。
一支利箭穿透刺客的胸膛,鲜血喷溅了帝崇忱满脸。
抬袖抹去眼上热血,只见帝炫天正挽弓放箭,一支又一支,支支正中刺客的心脏。他站于血色月光之下,一袭华袍被血浸透,指尖都在往下滴着血。形如修罗,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若他此时杀帝崇忱……
帝崇忱的心脏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嘴巴大张,死死地盯着帝炫天。帝炫天又搭起了一箭,对准了他。
帝崇忱正要咆哮,帝炫天一箭射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响。
帝崇忱匆匆转头看,只见一个青衫刺客正跌落下来,一箭从他的眼睛射进,从后脑穿出,这让他倒在地上的姿势格外可怕。
“皇上,卫畅带兵护驾来了。”铁蹄声声踏进了校场,卫畅的将旗在场中飘扬。
御凰雪此时被薄慕倾拖到了东门处,只见果然有人在接应御熠然,他正往马上跨,扭头看她时,满眼期待,还向她伸出了手。
“小雪儿来,我们走。”
御凰雪正要上前,数支利箭残忍地射至,每一支都穿透了御熠然的身体。他的手缓缓垂下去,错愕地看着胸口透过的箭,嘶吼了一声,“小雪儿快跑……”
最后一支正中马的腿上,马儿惊痛,扬起四蹄,往前没命地飞奔。
“十三哥……”御凰雪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拔腿就追。
“小雪儿,你不能追。”薄慕倾一把抓住她,死死地搂住。只见又是一阵疾雨利箭,飞向御熠然奔逃的方向。
“这就是你们帮我救的人?人呢?你们这群魔鬼,禽
兽!”御凰雪猛地揪住了薄慕倾的衣服,双眸圆瞪,厉声质问。
“小雪儿,你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我不想看到血,我不想看到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我才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御凰雪飞起一掌,重重一巴掌往薄慕倾的脸上甩去。
可能她早就想打他了,加上满腹怒火,这一巴掌打得很重,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小雪儿,我没有让他到东门来啊……”薄慕倾垂着双手,低低地说道。
御凰雪死死盯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再理这群王、八蛋,再信这群龟儿子,她就不姓御!
她要离这些恶魔远远的,再也不相见!
“小雪儿!”薄慕倾唤了一声。
“滚。”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字。
现在,她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她僵着步子往前走,对身后发生的事,身后那些人,憎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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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奶娘一眼看见她一身是血,摇摇晃晃地进来,吓得腿都软了。
“收拾东西,走。”御凰雪双眸圆瞪,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三爷呢?”藏心脚微跛着过来,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御凰雪眼睛直直地往屋里走。
“那……你……受伤了吗?”藏心赶紧扶住了她,急切地问道。
“没有。”御凰雪抬眸看他,哑哑地说道。
“主子,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奶娘扶住她,焦急地问道:“你是去哪里了?”
“奶娘,别问了。”御凰雪僵着脖子转头看她,干涩地说道:“我今晚上又死了一回……以后再也不想死了。赶紧收拾,我们先去躲躲……”
“主子……”诛风他们围了过来,担忧地看着她。
“背我出去,我腿没力气了。”御凰雪把手递给了诛风。
诛风赶紧转过身,暗霜帮着他把御凰雪背了起来。
“夫人!”小元和小歌追过来,焦急地说道:“夫人这是去哪里?”
“你们也去躲躲吧……王爷不知道能不能躲身……于默死了……”御凰雪艰涩地说道。
“什么?于大哥死了?”小元和小歌如雷击中,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诛风不敢久留,背着御凰雪就跑。
见奶娘跑得慢,暗
霜把她也背了起来,一行人匆匆经后门出府,去安全的地方暂避。
街上已经乱了,士兵在四处搜捕刺客,火把照亮了整片天空,整个京城成了不夜城,哭声喊声随处可闻。
这是兰烨立国以来,头一回这么乱。
当晚,诛杀刺客三十四人,而黑衣禁卫死三百余人。
舒芙怜右臂受伤,伤及骨头。帝崇忱龙颜大怒,下令将刺客斩首鞭尸,悬于城楼上,让鹰食鹫啄。
“那两个丫头跟着来了。”沐雨扭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随她们。”藏心冷冷地说道,带着几人拐进了小巷,轻车熟路地躲进了他们以前买下的一个小院。
“别跑呀,夫人丢了我们也活不长了……”小元跑得快,拖着小歌硬是跟了上来。
小院特别小,只有三间房,还是他们几人刚开始做生意时的人盘下的。那时房子便宜,二十两银子就买下来了。这两年有了藏雪楼,就把这小院子给一些无家可归的小乞儿住着,作为他们替御凰雪跑腿的回报。
“老板娘,怎么了?”小乞儿们一涌上前,惊讶地看着御凰雪。
“别多问了,赶紧去烧水,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床上搬开。”诛风用手指拔了拔站在身上的一个小乞儿的脑袋。
小乞儿撒腿就往厨房跑,还大喊道:“老板娘的屋子,我们都没有进去过撒,不敢弄脏了撒,都好好的嘞。”
“他是哪里人呀?”小元缩了缩肩,惊讶地问道。
“你是哪里人撒?”又有一个小乞儿凑上来,拉了拉她裙子上的翠色腰牌,好奇地问道。
“我是措古山人,五妹村的。”小元老老实实地答道。
“哈哈哈……”小乞儿们一阵哄笑,围着她说:“我们就是这老京城的人呀,难怪你不会说,原来你是蛮子来的。”
“你才是蛮子,小心王爷听到了,砍你脑袋。”小元脸一沉,指着小乞儿骂。
“唷,我们才不怕撒。”
小乞儿们围着她,你拽拽她的辫子,他扯扯她的裙子,他再在她的衣裳上摸上一把,把小元气得七窍冒烟,挥着手,追着打着骂“臭小子”。
藏心一把抓住了小元,往院墙边一丢,低吼道:“别吵了,再吵就滚出去。”
小元吓了一跳,飞快地躲到了小歌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
“我把烧了喝的水先拎过来了,让老板娘先洗。”小乞儿吃力地拎着一只大木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院中。
藏心赶紧接过来,一手稳稳提住,大步往小房间走去。
浴桶有好久没用过了,诛风先把木桶搬出去,给她刷洗干净。暗霜拿来了她以前留在这里的香露,滴进水中。
这些原本应该是婢女做的事,这几年都由这几个大男人做了。请谁也不放心,万一身份透露,那就不妙了。
“小主子。”奶娘替她拆开了头发,小元和小歌又过来,帮着她解下身上的软甲。
一身全被汗湿透了,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她飞快地浸进热水里,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十三哥临走前那一眼,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若十三哥不回,她也就不必再伤心一回。刚刚重聚,十三哥又不见了!
她眼睛里干得厉害,喉咙也干,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老板娘,喝点鱼汤,这不是讨来的。是晚上我们在咕咚楼帮忙,老板送我的,很干净。”小东子捧着一碗汤走近了小门,大声说道。
“对,喝点汤。”奶娘赶紧把汤端过来,递到她的唇边。
御凰雪抚了抚小腹,勉强喝了一口。
第178章 你知道太子是谁吗
天快亮了,外面响起了锣鼓声。沐雨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时满脸凝重。
御凰雪从浴桶里坐起来了一些,小声问:“什么事?是炫王他出事了吗?”
“他能出什么事?”沐雨冷笑,大声嚷道:“他被封为太子了!”
“什么?”御凰雪猛地坐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他怎么可能做太子?”
“诏书已经下了,册封大典择日进行。”沐雨站在门外,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人太阴险了,就是拿着我们十三爷当诱饵。瞬”
“难道晚上去的刺客都是十三哥的人?”御凰雪双手紧握浴桶,尖声问道。
“皇榜上说的,全是十三爷的人。所有的人头都被吊在城门上了,等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他们收尸。”沐雨牙关咬得脆响,恨在胸膛里熊熊燃烧鱿。
“皇叔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御凰雪跌坐回去,脸色煞白,喃喃地问道。
“小主子,他是帝家人,得争帝家权……他能护着你,已经是情份了。不要难过了,他当了太子,你也跟着享福了呀。”奶娘揉着她的后背,焦灼地劝她。
“他明明说了帮我救十三哥的……皇帝明明很憎恶他,他怎么会做太子?”御凰雪双手掩脸,玉白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那几人守在门外,隔着紧闭的门,担忧地互相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御凰雪穿得整整齐齐地出来了。
“准备香烛,祭拜英魂。”她抬起小脸,仰望天空,轻轻地说道。
“我去我去。”小东撒开一双小脚往外跑,没一会儿就抱了堆香烛过来了。
奶娘一看就傻眼了,往小东的脑门上一敲,小声骂道:“臭小子,你去土地庙里拔香烛?”
“反正都是给天上人吃的嘛。”小东揉了揉脑门,拿出火折子,把烧了一半的香重新点着,递给御凰雪。
“都是我的错,轻易相信了……”御凰雪微微侧脸,小声说:“都跪下吧,给他们送行。”
四人并肩跪下,向着城门方向磕了三个头。
“从此后,我们还是卖酒。”御凰雪扶着奶娘的手站了起来,轻轻地说:“今天开门做生意,太子殿上册封,当搬出好酒……以庆贺。”
“你的样子哪里像庆贺啊。”奶娘小声嘀咕,瞄着她的肚子说:“依我说,应当赶紧要个侧妃位才是正道。”
“奶娘去当侧妃吧。”御凰雪转头看她,一脸认真。
奶娘搓了搓手,又嘀咕,“我若年轻个三十岁,我也当啊。小主子,世道乱,还是靠着大树好乘凉。”
“大树多的是,非要靠他吗?我就是大树,你靠着我就好了。”御凰雪终于发怒了。
她气的不是帝炫天当了太子,而是帝炫天让十三哥去东门,让人杀了十三哥,拿她当傻子!她气的是帝炫天口口声声说喜欢,但他最喜欢的只有权力。
权力是迷人的东西,御凰雪也会喜欢,但让她出卖身边的人去换取权力,她宁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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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一团乱。
舒芙苓伤得厉害,要接上断骨,血流了有一盆子。帝崇忱的头疼又发了,捂着脑袋,守在舒芙苓的寝宫外面。
“皇上,大人们都在前面等着了。”尚德慢步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问道:“您想好了吗?这一册封可就再难把他拉下来了。”
“朕虽讨厌他,但朝堂上下,只有他镇得住。那个人回来了……可能也只有他能与其抗衡。朕得让他替朕扫平前面的路啊!”帝崇忱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道。
“归寒邪真的回来了吗?皇上怎么能肯定就是他?”尚德迟疑地问道。
“归寒邪坠下深渊前曾经说过,若他回来,就会让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啊……”帝崇忱掩着心口,眉头紧锁,哑声说道:“他智谋手段在朕之上,而且武功又高……”
“那、那炫王也是只猛虎……不好对付呢。”
“两虎相争,我自看戏。炫天他想的就是太子位,朕就给他太子位。为保住太子位,他会尽力的。”帝崇忱抓紧尚德的手腕,用力挺了挺腰,阴鸷的眼神投向前方的芙蓉树。
“是,皇上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休养。”
“走吧。”帝崇忱深深吸气,大步往前走去。
大臣们都在前面等着,突然发生的状况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当初那些轻视过帝炫天的人,现在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帝炫天,莫不是瑟瑟发抖,害怕他会报复。
帝炫天的狠远播四方,传说中,他曾一刀砍下胆敢藐视他的朱大将军的头颅,直接喂给了狼。勇士和君子会敬他畏他,小人则怕他恨他。
“皇上,万岁,万万岁。”齐呼声中,帝崇忱走上了高台,端坐龙椅,环顾众人,
哑声道:“刺客之事,你们都知道了。炫太子临危不乱,护驾有功。他心怀雄才大略,是朕最欣赏的儿子。从即刻起,他就是我们兰烨的太子了。”
“恭贺炫太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赶紧向帝炫天道喜。
帝炫天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里,镇定得不像被封了太子,就像得了句平常的赞美一样。
在校场的最后一刻,他救下了帝崇忱,虽然他很想一箭杀了他,但那样天下就彻底乱了。
他没有兵权,手里无兵难做事,帝琰和帝玥、帝瞳,甚至卫畅,都手握重兵,甚至卫畅的重兵就在外面把守着,他不想冒险,他早就过了爱冒险的年纪。
这样很好,帝崇忱把太子位给了他!
帝崇忱挥了挥手,大声说:“令钦天监择一吉日,举行册封大典,迁进东宫。刺客之事,一定要追查到底。你如今已是太子,朝中大事,要多与丞相和尚书他们商量。”
“儿臣遵旨。”帝炫天抱拳鞠躬,沉声答话。
“舒贵妃还未醒,朕要去陪陪她,退朝吧。”帝崇忱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
“恭送皇上。”大臣们赶紧跪下,直到帝崇忱看不到影了,才爬了起来,围到帝炫天身边道贺。
“恭喜三哥,我先办差去了。”帝琰一脸的不乐意,冲他抱了抱拳,大步走了。
薄慕倾站在人群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帝炫天,也转身离开。
“恭贺三哥。”帝瞳大步过来,乐呵呵地向帝炫天深深一揖。
“谢了。”帝炫天扶了他一把,抬步往外走。
“三哥,今日要庆贺庆贺吧,不如摆上几桌?”帝瞳跟在他身后,嚷着要酒喝。
“刺客之事紧急,改天再说吧。”帝炫天眉头微拧,看了他一眼。
帝瞳摸摸后脑勺,低声说:“改天啊,这样吧,我把贺礼送去三哥府上,我过两日就要回封地去了。这回逗留时间太长,我那粘人的王妃已经来信催我回去了。”
帝炫天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好。”
帝瞳习惯了他的冷漠,也不纠缠他,拉过几个将军,吆喝着去喝几杯。
帝炫天扭头看了一眼,淡漠的视线从一张张堆满谄媚的脸上滑过。
墙倒众人推,污泥众人踩。他被冷落五年,突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疑他怕他的人多,真心能为他办事的会有几个?
“让童舸回来吧。”童大人缓步过来,向他抱了抱拳,小声说道:“他性子直率,但绝非内jian。这人一定得查出来。”
“不是于默吗?”帝炫天低声问道。
“他们二人跟你那么久,于默怎么会突然背叛你?其中有何隐情?”童大人花白的眉紧皱,低低地问道。
帝炫天闭了闭眼睛,小声说:“我先去城门处看看。”
“好。”童大人点点头,向他轻轻一揖,朗声说道:“恭贺太子殿下。”
帝炫天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策马扬鞭,直奔城门处。
城墙上张贴着皇榜,一张是立太子,一张是悬赏捉拿刺客。
他没下马,仰头看着高悬的头颅,其中一个就是黄行亮。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现在居然难以入土为安。他眼眶有些辣痛,握着马鞭的手死死攥着。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常常半夜里去找这些人,一起比箭论天下。他们一起黄沙场上驰骋而来,如今阴阳相隔……
第179章 小祖宗,我只想你好好的
御凰雪一躺就是一整天,眼睛睁得很大,但就是不想起来。午时她开始腹疼,奶娘给她请了大夫,把了把脉,确定胎儿无事。小元和小歌被她打发走了,他身边的人,她一个也不想看到。
“他怎么会有事,他亲爹就跟打不死的妖精一样。”御凰雪冷笑,抚了抚小腹,坐了起来,“藏心和暗霜回来了吗?我想要去藏雪楼,清点存货,低价卖了,明天全兑成银票。”
“小祖宗哎,你就躺着吧。藏雪楼的事就让藏心和暗霜去做吧。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回王府去。你就别想十三爷了,就当他早就死了成不成?”奶娘眼中慌乱的光一闪而过,低着头,小声劝道。
“奶娘你的心怎么越来越狠了。”御凰雪掀了掀眼皮子,安静地看着她。
奶娘摆了摆手,又捶心口,连声叹气,“哎,小祖宗,在我心里啊,我只想你好好的,别人死呀活的,我都不想管。世道太乱了,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翻脸。若说离开,外面蝗灾,水灾,旱灾,就没有一个太平地方。若说留在这里,你身边若没个能能耐的人护着,怎么能安心呢?”
“他有能耐吗?”御凰雪反问。
“没能耐能当上太子吗?”奶娘点她的额头,小声说:“这个,你要跟你娘学。你娘稳坐凤椅那么多年,就算没儿子,你父皇还是乖乖地听他的话。女人什么最得意,能踩在男人的肩上最得意……”
“那,我就要踩到好多男人的肩上。”御凰雪扶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奶娘,男人的爱,真的不可靠。父皇那么喜欢母后,还不是因为母后愿意让他一个接一个的把美人迎进宫来。他腻了,就过来和母后说,母后又张罗着给他找。奶娘,这是疼儿子,还是疼相公呢?我的男人,不可以这样!只能有我一个!我已经糊涂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奶娘张了张嘴,把话吞了回去。
“谁?”外面响起了诛风警惕的问话声。
御凰雪匆匆起身,走到窗口去看,一道高大的身影正从门里走进来。
心中微微失落,来的人是薄慕倾鲎!
“你看,有能耐的那人,他还没找着地方。”她转头看了看奶娘,牵强地笑了笑。
奶娘一脸皱纹紧堆,小声说:“他也行啊,只要有能耐……”
“奶娘你有没有骨气?”御凰雪恼火地问道。
“我骨头都快化成粉了,还要骨气干什么?”奶娘扶住她,小声说道:“我就想你好一点。管那男人是谁呢,只要疼你就好。”
“我想看看你好不好。”薄慕倾看着窗口,低低地说道。
“好得很,郡王请回。”御凰雪淡淡地说道。
薄慕倾犹豫了一下,慢步走向门口。
“郡王,十三王有下落吗?”诛风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
“还在找,没有发现。”薄慕倾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那会不会还活着?”诛风又问。
“但愿吧。”薄慕倾拧了拧眉,在御凰雪面前站定,小声问:“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御凰雪笑笑,轻声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郡王坐下说话吧。”暗霜搬出一把椅子,急切地说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炫王怎么成了太子?”
这也是御凰雪想问的,一整天过去了,他都无声无息。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二人在树下坐着,薄慕倾的视线从她有些白的小脸往下挪,在她的小腹上停了一会儿,低声问道:“这事真的很突然,他在校场救了皇上,皇上盛赞他临危不难,诛杀……十三王和刺客们有功,回宫之后就下了旨。他将择日迁入东宫……你去吗?”
诛杀有功?好一个诛杀有功!
“不知道。”御凰雪吸了吸气,竭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去端茶碗。茶很烫,她心不在焉,手指直接伸进了茶水里……
“新沏的,烫。”薄慕倾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托高了看。
手指已经烫红了,往下滴着茶水。
“疼吧。”他凑进她的手指,吹了一口气。
“不疼。”御凰雪往回缩,眉头紧紧皱起。
只要是负过她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隐情,又有多么无奈,她都不可能再让他靠近她的心。
薄慕倾握着她的手指不放,诚恳地说:“小雪儿,今晚的事,是我没做好。我没能救出你十三哥,我已经手下人全力去寻找了,只要能找到他,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治好他,送你和他去团聚。”
御凰雪正要说放手,只见小院的门又被推开了,帝炫天站在那里,惊愕地看着她。她心里一酸,反而不想挣开薄慕倾了,就由他握着自己烫红的指尖,倔强地看着帝炫天。
“我们回去。”帝炫天一身疲惫,闭了闭眼睛,沉声说道。
“炫王请回吧。”御凰雪站起来,语气生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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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帝炫天缓缓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小声说:“小御儿今天不要闹,我很累。”
“当太子当然累,每人向你道贺一句……”
御凰雪冷笑连连,但话没说完,只见帝炫天突然出手,一掌击向薄慕倾的肩膀。薄慕倾闪身躲开,气愤地抬眼看他。
“太子殿下何意?”
“你说呢?来人,请倾郡王出去。”帝炫天满眸寒光,盯着薄慕倾说道。
薄慕倾双拳紧攥,冷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威风。”
“你是想继续尝尝本王的威风?”帝炫天逼视着他,傲气地质问道。
薄慕倾呼吸骤急,挥拳就要出手。
“够了。”御凰雪一声尖叫,转身往房间里跑去。
帝炫天不再理会薄慕倾,大步追过来。
御凰雪刚要关门,他闪身挤进门中,把她直接拽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御凰雪尖锐地骂道。
“让我抱抱。”他紧紧地搂着她,脸埋进她披散的黑发里,低哑地说道:“别闹……别闹……”
御凰雪的骨头都要被他给勒痛了!
她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身子紧绷,颤抖得厉害。她楞住了,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他死死摁住。
“别和我闹。”他哑哑地说道。
“可是皇叔,你……”
“也别问那么多。”帝炫天打断她的话,抱着她往小榻上倒,“陪我躺会儿。”
御凰雪心里憋着一口气,哪能这么容易地就陪他躺着。她挣了几下,突然挣不动了。帝炫天点了她的穴道!
“你……”她气极,心口一起一伏的,快要爆裂了。
“于默死了,死了四十三个。我狂妄自大……”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她的心口上,低低地说:“没人是无所不能的,但我是打不倒的……”
“你是打不死的狂妄的妖怪……”御凰雪冷冷地说道。
“陪着我吧,不闹,别闹……”帝炫天搂紧她,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他一身风、尘赴赴,策马来回上千里,就是为了发、泄心头郁积的痛苦。他作梦也没有想到,有人在他的蓝衣军里安插了细作,这个人是谁?对他的事知道多少?
御凰雪动弹不了,只能由他抱着。
奶娘他们都被侍卫们拦着,小院子里只有火苗儿轻轻地炸响。
她脑子里噼哩啪啦地闪过一幕幕地血腥,胃里又开始翻腾。她转过头看他,他双目紧合,眉头深锁,满脸心事。
“皇叔,我不是和你闹,我心里难受。我十三哥死了,我们不可能继续了。你若真喜欢我,让我清静清静。”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帝炫天没出声,但搂着她腰的手明显紧了紧。
——————————————
月落日升。
晨曦透进屋子里的时候,御凰雪醒了。他还在身边躺着,眉目紧合。
“太子殿下,要上早朝了。”侍卫在外面催促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御凰雪的穴道已经解开,直楞楞地看着他。做了太子,他脸上全无喜悦。
“要迟了。”他跳下榻,匆匆穿衣。
御凰雪慢吞吞地坐起来,抚着发梢,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你想清静的话……就在外面清静几日吧。”他突然扭过头,低低地说道:“只是,薄慕倾那人,我从未看穿过他,你也不要信他。”
---题外话---今日一万字,三更。
第180章 我就差一个压寨夫人
御凰雪垂着眼睛不出声。
他走回来,捧起她的小脸,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小御儿,没有人会比我爱你。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你十三哥的事,事出突然……”
“你上朝去吧。”御凰雪打断他的话,小声说:“皇后那里,你就说我动了胎气。”
他捧着她小脸的手指紧了紧,沉声道:“我让你清静,但是,你白天可以在藏雪楼,晚上必须回去。”
“太子殿下上朝去吧,这几日,我想住在藏雪楼。”御凰雪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鲎。
“太子殿下,真要迟了。”侍卫又在外面催促道。
帝炫天只好收回双手,掉头离开褴。
御凰雪怔怔坐了会儿,梳洗,吃粥,出门。
藏心和暗霜已经把财物清点好了,正准备送去当铺,能当多少是多少。
“开门做生意吧。”御凰雪迈进门槛,挽起袖子,哑声说道。
“小祖宗心里不痛快,今天不要问十三爷的事。”奶娘上前去,小声告诫他们四人。
藏心捧着茶碗过来,低声说:“那就去后屋歇着吧。”
“不必了,我坐在这里,热闹。”御凰雪绕进柜台,拿起算盘摇了摇。
开藏雪楼的这两年,虽然是小门小户的生意,但几个人在一起很快活,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大风大浪。他们五个,可以坐在一起,对月饮酒,大口吃肉。哪会多这么多烦心、痛苦的事?
“咦,藏雪楼有几日没开张了,今天怎么开门了?”一个老主顾摇头晃脑地进来,扶着柜台,伸长脖子看御凰雪,又问:“今天卖酒吗?”
“卖啊。”御凰雪头也不抬,挥了挥手,“今日一律半价。”
“哇,是不是真的?”老主顾乐了,搓了搓手,盯住了柜台上的一坛子好酒,“就这个。”
“请坐。”沐雨引着他去一边坐下,拿了块牌子,写上半价几字,挂去了外面。
藏雪楼的酒好,在这一片儿很受欢迎。牌子挂上去没多久,又来了几个老客人。
“哎呀,好几天不开门,馋死我们了。”几人往桌边一座,吆喝着要好酒。
御凰雪眯着眼睛看他们,心里头又有些生堵。如果一直这样多好,如果没有喜欢上帝炫天该多好!
喜欢某个人,如果一直风平浪静,那倒也好。最恨的是明明喜欢,中间却非生出枝节,让你的心里扎出好多刺,拔不出来,也舍不得放手。就这么硬生生地捱着。
“咚……”一颗圆圆的小果子打到了柜台上。
她恼火地抬头,只见珂离沧正歪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喝酒就进来,不喝酒就走开。”她挥手,赶他走开。这也是个言而无信的,说好帮她救人,结果现在站在这里笑。
“呵,生气了。”珂离沧慢吞吞地过来,用手指往她下巴上一挑。
“喂,你干什么?”藏心顿时怒了,大步过来,想打开他。
珂离沧一扭头,蓝色的眸子里诡谲的光一闪,冷冷地笑,“闪开!”
“别过来,他是珂离沧,一身是毒。”御凰雪立刻制止住藏心。
“跟我过来。”珂离沧收回手指,往门后走。
御凰雪忍着气,快步跟他到了后院。
“拿去。”珂离沧手一挥,将一根断指丢到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御凰雪快吐了,愤怒地瞪他一眼,飞快地转过了身。
“昨晚跑的那个,我找着了。”珂离沧缓步走到那根断指面前,用脚尖拔了拔,嘴角轻抽,“我把他杀了。”
“你……”御凰雪又悲又恨,气得魂都要爆炸了,正要挥手赏他一耳光时。
他抬起下巴,高傲地说:“你眼睛是瞎了吗?那是不是你十三哥,你还没有我这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看得明白!”
“你什么意思?”御凰雪小声问。
“我跟你说过,你十三哥在大火里毁了容,怎么可能皮肤光洁,跟玉瓷一样?”珂离沧一脚把断指踢开,继续说道:“你看他的手指,上面纹有断龙纹。我当时见你十三哥的时候,他手指上可没有这个。”
御凰雪忍着不适,低头看那根手指。上面断龙纹……尾巴卷起,好像一个十字!
她突然想到了丁默死的时候写的那个十字,是什么意思?
“你十三哥没被抓住。”珂离沧抬眸看她,又说:“这时候不知道躲在哪里呢。”
御凰雪的心提起,又缓缓放下。若没被抓住,是不是已经去了安全地方?那昨晚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帝炫天的人吗?
“有好酒吗?拿一坛子来。”珂离沧一撩长袍,在摇椅上坐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杀人真累,得喝坛子好酒,好好补补。”
“藏心,拿酒来。”御凰雪脆声叫道。
藏心很快抱着
一坛子酒过来了,忿忿地瞪了一眼珂离沧,在御凰雪身后站住。
“你这奴才还挺忠心的。”珂离沧上下打量了藏心一眼,笑道:“御十三说过,你一直喜欢这小辣椒,可惜啊、可惜……心上人是别人的。”
“你……”藏心脸皮胀红,想上前去理论,被御凰雪拦了下来。
“不如,跪下叫我一声主子,我帮你杀了帝炫天?”珂离沧眸子微眯,朝藏心勾了勾手。
“珂离沧,喝你的酒吧。”御凰雪瞪了他一眼,拿过扫把,把断根扫开,埋到了花下。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十三哥没事就好,只要他在,肯定会来找她的!
“那是谁的手指。”奶娘一眼看到了,一声尖叫,浑身直打哆嗦。
“狗儿咬来的。”御凰雪斜着眼睛看珂离沧,不客气地说道。
珂离沧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晶莹的酒液从他的下巴往下滴,心口一片蓝色衣衫全都浸湿了。
他一抹嘴唇,指着御凰雪骂:“没良心的小丫头,我为你一晚没睡,你骂我是狗儿?小心我把你们这一群人全毒成狗儿。”
御凰雪眯了眯眼睛,拖了把椅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问:“你真的收徒弟吗?”
“干什么?”珂离沧拧拧眉,盯着她问道。
“给我一点好的毒药。”御凰雪眉头轻蹙,轻声说道:“若不收徒,我拿酒和你换。”
珂离沧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一勾,笑道:“徒弟我不要,我就差一个压寨夫人。”
“我给你找一个,绝对如花似玉漂亮无双。”御凰雪立刻指天发誓。
珂离沧眉角扬了扬,额头慢慢抵过来,低低地说道:“就你!你想一想,做我珂离沧的夫人,能毒尽天下想毒之人,能去天下想去之地。没人敢不尊不敬,若有人敢冒犯你,眨眼功夫就能让他肠穿肚烂,以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确实挺有吸引力的。”御凰雪面无情地轻轻点头。
珂离沧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御凰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是,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想把自己变成毒蜘蛛的,相信我。”
珂离沧笑脸一垮,冷笑几声,躺回去,继续喝酒。
此时前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藏心赶紧出去看,过了一会儿,一脸忿色地进来。
“外面张贴了皇榜,悬赏捉拿青衫刺客,十两金一个人头。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
御凰雪咬了咬手指。
帝炫天的青衫军混进了细作,所以他才气成那样子吧?那昨晚他诱杀十三哥的人,又没杀到真正的十三哥,到底要不要原谅他?
“啧,炫天太子。”珂离沧挑了挑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伸了个懒腰,手搭上了御凰雪的小手,“御凰雪,做太子的女人,哪有做我的女人来得痛快自在?随他浮沉,那是需要有九条命的。”
“我有十九条。”御凰雪瞟他一眼,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掩在脸上,看着金灿灿的太阳,细声细气地说:“上天想要我的命,难着呢。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给我毒药?”
“小毒妇,你想毒谁?我帮你毒死他去。”
珂离沧微微一笑,轻轻抖了抖手腕,蓝缪小蛇从他的腕上游下来,在椅子扶手上盘成小团,滋滋地吐着蓝色的信子。
御凰雪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就要学这个,你开个条件吧。”
第182章 太子殿下喜欢
老婆婆给二人做了一大碗的面疙瘩,坐在一边,一边纳鞋底,一面看着他们吃,满脸的笑容。( )
“亮子呀,这回是去哪里走镖呀?我看你已经挣了不少银子了,不如就不要走镖了吧。那活危险!你看,我这孙媳妇这么标致,你舍得把她放在家里?要我就不舍得,我得天天搂着她……嘿嘿……”
她掩着嘴笑,连连拍膝盖,“哎呀,我这是说什么,小蓝,你不要见怪啊,我是太高兴了。沿”
御凰雪赶紧摆手,嘴里还塞着面疙瘩,含糊不清地说:“奶奶,没事。”
“哎,亮子真是有福气,这么标致……”老婆婆又瞅着她笑,一针扎在了覆着厚茧的粗糙手指上,顿时扎出了血珠。
“咦,这不吉利。”她拧拧眉,把手指放进嘴里嗫了两下,拧着眉说:“亮子,你别跑镖了,听奶奶的话,明天就把这差事辞掉去。”
“奶奶,再跑完这一趟吧。”帝炫天缓声说道。
“不行,小蓝,你说说他,让他别去了。走镖又辛苦又危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老婆婆眉头一皱,把针线放下,央求御凰雪。
御凰雪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纺。
“奶奶,最后一趟,差事接下来了,要言而有信。”帝炫天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
“亮子,你怎么今天看上去有点不一样呀……”老婆婆犹豫了一下,凑了过来,手指轻轻地拔到了他的耳下。
帝炫天楞了一下,赶紧往后缩。
“你是不是我的亮子呀。”老婆婆揉了揉眼睛,有些迟疑地说道。
“是的,奶奶。”帝炫天眉头微锁,低声说道。
“可是……你的胎记呢?”老婆婆的手指颤微微地抬起来,指向他的耳朵。
帝炫天楞住了。
“你是……他的兄弟吗?我糊涂了,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孙儿?我应该一眼就认出来的呀!你比他高点,壮点!你比他沉稳一点……他很爱笑的,你都没有笑……”老婆婆跌坐下去,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眼泪就落下来了,哽咽着说:“亮子说过的,如果有一天回不来,会有他的兄弟来看我的……我的亮子去了哪里呀?”
御凰雪放下筷子,嘴巴上像粘了糯米,怎么都张不开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婆婆的眼泪越流越急,粗糙的手掌不停地在脸上抹,“我的亮子,他说过的……若回不来……但是我得给他收尸啊,得把他和他爹娘埋在一起去啊……我的亮子他在哪里?”
帝炫天沉默地坐了会儿,慢慢站了起来,撩起衣袍,双腿一曲,给她跪了下去。
“老太太,我会照顾您老以后的生活,行亮那里……我会安排。”
“好孩子你起来,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赶紧过来扶他,但腿一软,也跪了下去,抱着他的肩膀,大声哭了起来:“好孩子,你告诉我,亮子在哪里,我得接他回来啊。”
“我会送他回来。”帝炫天扶着她颤抖的身躯,哑声但坚定地说道。
“是不是被山匪……”老婆婆仰着满是老泪的脸,哽咽着问道:“报官了吗?”
“交给我吧。”帝炫天扶起她,低声说:“老人家节哀。”
“那你的脸为什么和亮子一样。”老婆婆的手哆嗦着,去抚他的脸。
帝炫天垂着眼睛,慢慢地揭下了面具。
老婆婆一把夺过了面具,哀声大哭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晕死了过去。帝炫天把她抱到了榻上,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
“怎么办?”御凰雪小声问道。
“我安排人来照顾。”帝炫天深深吸气,低声说:“要先把那些兄弟的尸骨接回来,入土为安。”
“但是……”御凰雪不知道怎么说好,帝崇忱正是以此为诱饵,要诱杀青衫军,若再安排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走吧。”帝炫天站起来,缓步往外走。
御凰雪慢步跟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小声说:“老婆婆好可怜。”
“所以,从现在起,我不能再走错一步。”帝炫天扭头看她,一字一顿地说:“所以,不要和我闹,只信我,只跟着我走。”
御凰雪惆怅纠结,理智让她后退,退回平和的生活里去。感情却让她往前,拥抱这个刚刚受挫的男人。
“小御儿,我会做到的。”他缓缓抬手,抚过她的脸,眼里滑过一抹忧伤,随即自信地说道:“质子生涯,那般痛苦,我都过来了,没什么过不去!”
御凰雪偏了偏小脸,感受他掌心里的温度,轻声说:“那我再信一次。”
帝炫天的手从她脖子后面绕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低低地说:“小御儿,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御凰雪抬起长睫,轻声问道。
他沉默良久,动情地说:“谢你在一片血色之中,为我停留。”
御凰雪的心微微一震,原来他是懂她的,知道她惧怕什么,厌恶
tang什么……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叶片被风吹得东摇西摆。
“入秋了。”他偏过头,喃喃地说道:“我曾说过要带你去看雪,茫茫白雪,至纯至净。”
“我等着。”她的双臂环过他的腰,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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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打得芭蕉叶东摇西晃。
酒楼里生意比昨日清浅,因为她觉得昨日半价卖亏了酒,今日提成了双倍的价钱,酒客们望而生畏,都不进来了。只有两三个冤、大头,老酒鬼,打着能赊帐的馊主意,坐在这里赏雨饮酒。
奶娘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御凰雪,一夜未归,归来之后神彩飞扬。
“奶娘,你看我的七叶毒草。这么大的雨,那算是花露吗?别把我的小王后给饿死了呢。”她有些恼火,用筷子挑动了几湿漉漉的土壤,扭头看向窗外的雨。
“哎哟,这么个东西,我看着就害怕,你怎么就拿它当宝贝呢,我看你还是赶紧把它还给那个蓝眼珠去,我看着他也害怕,一身妖气,别是什么山里成精的精怪……”奶娘嘀咕着,过来瞅了一眼,缩回去继续做小衣裳。
“奶娘你不懂,这东西可宝贝呢,若开价一座城,也有人会要。”御凰雪晃了晃手腕,开始打主意,“我把这个卖出去,它会自己爬回来,我就开一千两银子,我卖十回……”
“这个主意不错。”奶娘眼睛一亮,赶紧过来说道:“反正这东西是活物,就算真逃了,也是主顾自己照顾不周。”
“我说奶娘,你就别跟着主子瞎起哄了,这东西就算真卖,也没人敢买呀。”诛风好笑地说道。
“就是。”沐雨撇了撇嘴角,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削木枝。他在削桃木剑,挂在门上辟邪。
“十九夫人。”东福嬷嬷在外面大声叫她。
御凰雪拧了拧眉,抬头往外看,只见这老货撑着一把大油纸伞,伸长脖子往酒楼里张望。
“呵呵,十九夫人两日未归,王妃很是挂念,所以让老奴前来看看。”东福嬷嬷眨眨眼睛,快步跑进来,往四周张望。
“太子爷让我在外面住几日。”御凰雪笑了笑,继续拔弄眼前的花盆。
“唷,十九夫人种花呢。”东福嬷嬷眨着三角小眼睛,凑近来看。
“对啊,牡丹花。”御凰雪用筷子在土里戳了几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太子殿下喜欢牡丹香,我每日用牡丹香把自己熏得香香的,所以王爷特别喜欢。”
“哇……原来十九夫人这么会讨太子殿下欢心。”东福嬷嬷堆着一脸的笑,讨好道:“十九夫人又聪慧,又漂亮,难怪太子殿下宠爱。”
“你回去,也让王妃种几株呀。”御凰雪故意说道。
“我们王妃哪敢与十九夫人争宠呀,我们王妃还盼着十九夫人今后多多关照呢。皇上又赐了好几个美人进府……”东福嬷嬷掀掀堆着褶皱的眼皮子,慢吞吞地说道。
“很好啊,我有身孕,多几个美人伺侯太子殿下正好。”御凰雪笑着点头。
“那是,十九夫人就是贤惠。”东福嬷嬷连连点头。
“嬷嬷,你直说吧,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御凰雪不逗她了,一本正经地问她。
第184章 殿下是龙马
“王爷是说什么乐子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好奇地问道。
“那些都是你们送来的贺礼……”帝炫天指了指还堆放在一边那些大箱子,慢声说道:“想必里面都是宝贝。”
“宝剑赠英雄,好马配好鞍……”立马有人站出来,手指指天,摇头晃脑地说道。
帝炫天掀掀眼皮,冷酷地问:“本王是马吗?”
那人不慌不忙地作揖行礼,笑着说:“太子殿下是长着飞翼的龙马,能穿过彩虹,能踏云飞翔,还能施云布雨,乃仙界中第一神人!”
这嘴巴!众人都长了见识鲎!
“只有举世无双的宝贝才能衬出太子殿下绝世奇才。”那人面露得意之色,继续说道:“我等都是太子殿下最忠诚的仆人,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太子殿下。”
虽然在坐的那是马、屁、精,但有如此功底的,还真的只有这位位居吏部要职的苏大人。
帝炫天长眉轻扬,唇角一勾,用筷子在酒杯上敲了一下,“来人,把箱子都打开,摆到院中,本王要好好欣赏。”
侍卫快步上前,将几十口箱子一一打开,刹那间箱中光华穿透黑暗,闪得人睁不开眼睛。玲珑翡翠、黄金白银,稀世碧玉,珍珠宝石,名画瓷器,应有尽有。
每个箱子里都有名帖和礼单,这让送礼者有些尴尬,有人喝酒,有人望天,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帝炫天让人把名帖和礼单一一收上来,翻了几个,神色显得有些冷酷。这让那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楞楞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时一名小太监靠了过来,给他倒了酒,站在他身边不动了。帝炫天闻到了熟悉的甜糯米酒的香味,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扬起了柔和的笑容。
“这些宝贝,本王都非常喜欢。也很感谢大家对本王的忠心,”他放下名帖,环顾众人,朗声说道:“不如,我们就来玩个寻宝的游戏。”
“寻宝?”众人面面相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若仔细看他们的手,你会发现,大多数人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抖。
帝炫天为人冷硬,平常很难让人接近。但他现在毕竟是太子了,若还不赶紧前来巴结,谁知道老皇帝一命呜呼之后,这朝廷里会发生什么变化。
“就从这些箱子里随意拿出几样,藏于花园中。谁找到价值最高的,就赠于寻到者,另外本王还重重有赏……朝中最近最肥的职缺正想提拔人,本王要找心细、有眼色的人。”
帝炫天难得地又笑了笑,乌黑的眼眸微弯,风轻云淡地勾着唇角,一身杀气似乎在这些珠宝环绕中消退了几分,不像平日那般冷硬骇人了。
“肥缺?”众人议论了一会儿,随着帝麟的倒台,朝中确实空出了几个位置,都是肥得冒油的好差事。
帝炫天受了几年冷遇,在朝中能用的人不多,这些人之所以急巴巴赶来,就是想尽快成为他手下的能用之人。听到肥缺二字,一群大男人眼中的光亮能刺瞎对方的眼。
这么多人中,唯独崔家派来的两个堂侄不动声色。互相看了看,眉眼间颇有些无奈。
崔家一直把宝押在老九身上,若非崔静好意外成了炫王妃,他们是作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和帝炫天这样坐着喝酒的。他们之前给足了他冷脸,还把与他订过亲的崔蝶意嫁给了帝玥。
“我们怎么办?”坐在左边的人小声问道。
“随便陪他们玩玩吧。”另一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他刚当了太子,风头正健,别得罪他。”
这时,站在帝炫天身边的小太监垂着小脑袋上前去,从箱子里选出了几样东西,交给了侍卫,依然退回了帝炫天身后站着。
侍卫捧着宝贝,匆匆进了花园里,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抱拳作揖,“宝贝已藏好。”
“好了,大家去找吧。”帝炫天抬了抬手,低笑道。
众人起身,一窝蜂地涌进了花园里。
崔静好见人走远了,又偎过来,热情地给帝炫天倒酒,娇声说道:“殿下,我母亲有个侄儿,长得英武不凡,颇有才华。殿下要有自己的心腹,可以把我那表兄纳入麾下,替殿下跑腿办差。”
“是吗?莫非你表兄喜欢赶车?”帝炫天转头看她,故意问道。
他唇角笑意未散,崔静好看着他温和的笑容,仿佛坠入了云雾之中,好半天才呆呆地说了句,“是,甘愿为殿下牵马赶车。”
“那就让他过来吧。”帝炫天挑了挑眉,淡然说道。
“谢王爷。”崔静好大喜过望,赶紧起身,拎着裙摆就行礼。
帝炫天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慢慢转开了视线。
花园里,此时有人已经收获了,东西藏得并不深,假山石洞,枝头花下。
“殿下,臣找到了。”苏大人最先折返回来,捧着一只玉石马,满脸堆笑。
“苏大人还真是喜欢马。”帝炫天不露声色
地点点头,继续盯着花园看着。
苏大人受了冷遇,也不退缩,开始介绍起这匹马的好处。
这玉马造得精巧,腹中真空,置有一枚镂空小玉石,在月光下一照,马肚子上有祥云浮动,转瞬间又化成春雨绵绵,再后来飞雪飘飘……
“果然好宝贝。”帝炫天接过了玉马,淡淡地问:“要上千两吧?”
“这个数!”苏大人赶紧竖起了巴掌,一脸谄媚地说:“三万两。”
“呵……”帝炫天一声低笑。
苏大人吓了一跳,见他没什么怒意,仿佛是真高兴,于是兴高彩烈地继续介绍他送的其他宝贝。
一只箱子,三件东西,居然价值十万两!
帝炫天神情不变,把玉马放开,抬眸看向陆续回来的众人。放入花园的只有五样东西,都被他们找到了,空手而归的满脸不悦。找到东西的,正朝别人手里捧的东西看,盘算价值几何。
花园里有蚊蝇、而且荆棘扎人,有些人的手上扎了刺,一脸恼火地用力挤。还因为下过了雨,泥泞不堪,弄脏了他们华贵的衣袍。
“你们看看,哪个最值钱啊?”帝炫天看了看众人强堆笑容的样子,指着摆于面前几件宝贝,笑着问。
众人一番比较,不得不说是苏大人找到的龙马最值钱了。
“这龙马就给苏大人了,为了表彰你的忠心,本王决定……”帝炫天顿了顿,神情变得严竣,冷声道:“本王决定让苏大人替皇上监造生辰石。”
苏大人脸色骤变,腿一下就软了。
帝崇忱突然病倒,风水师献策,建百丈生辰石,立于帝宫外,替他挡病挡灾。那根本就是一个稍不留意就会掉脑袋的破差事,不仅没有油水,还得时时提心吊胆。
“这是最能向皇上展示忠心的差事,苏大人一定要好好做。另外,苏大人的玉马很精巧,皇上一定喜欢,苏大人在十日之内,再交十匹这样的玉马给皇上。”帝炫天又说道。
苏大人的腿彻底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身冷汗淋漓。
“诸位大人,本王就替诸位把这些珠宝财物拿去军中,犒赏劳苦功高的将士。”帝炫天拿起摆在面前的一幅字画,往前一抛,冷笑道:“将士们一定记得诸位的好处。”
院子里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
帝炫天这么难缠,以后如何能在他手下讨到好处?
“送客。”他起身,拂袖就走。
众人哪敢再多留片刻?一个个灰溜溜地往府外窜。
崔静好赶紧上前,从箱子里捞了几条珍珠项链,往怀中一揣,抬眼看时,帝炫天已经不见了。
帝炫天在假山石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看着静站在一边的小太监,柔声问:“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穿成这样?”
御凰雪眨眨眼睛,轻声说:“听说王府有人送礼,我特地前来瞧瞧,能不能捞到好处。”
“那捞到了吗?”帝炫天笑着问。
御凰雪从袖中摸出一把银票,抖了抖,悉悉索索地响。
“箱子里塞着银票呢,什么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你喜欢就好。”帝炫天俯下高大的身子,双手握在她的腰上,往上一托,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石桌上坐着。
御凰雪低头数银票,小声说:“皇叔,我还没见过龙马什么样子呢,能骑吗?”
“想试试?”他眸色一沉,淡笑道。
第185章 我就要你做我的皇叔
御凰雪眸子轻抬,笑着说:“就想,你让试吗?”
她觉得,骑的意思就是让他背着嘛!
但帝炫天不这样想,她娇俏俏的坐在月光下,并未随着那场血腥杀戮而退开,这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对于这样的恩赐,当然要以特别的方式让她骑在身上。
他笑笑,撩开长袍,在石凳上坐下,把她往下一抱,让她跨坐在了腿上。
“这就是骑龙马呀?”御凰雪哑然失笑,把银票叠好,收入怀中褴。
他援开她额前的头发,往她额上亲吻了一下,低声说:“就是这么骑,我驮着你,你高兴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坐在大腿上而已。”御凰雪故意说道鲎。
“还想坐别的呢?”他用二指抬起她的小脸,轻轻地印下一吻。
月光好柔和,就洒在二人的身上,她眸子里像是落进了星星,亮得让人心醉。他的吻又往上,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小声说:“不过,我高兴。”
“太子殿下上任三把火,好好烧。”御凰雪的长睫颤了颤,小声说道。
“嗯。”他点点头,突然眉头一紧,飞快扭头看向后面,冷声问:“谁?”
树后悉悉索索地响,崔静好拧着帕子过来了,强忍嫉妒给二人行礼。
“太子殿下,是我。”
“你在这里干什么?”帝炫天不悦地质问。
“童妙音传话进来,她病得很重,想见太子殿下。”崔静好小声说道,眼神直往御凰雪脸上打转。
“知道了,退下吧。”帝炫天冷漠地说道。
“要不然,让我派人去看看她吧,她毕竟伺候王爷这么多年,情义在那里。”崔静好退了两步,又柔声说道。
“不必了,你走吧。”帝炫天漠然看她一眼,挥了挥手。
崔静好嘟了嘟嘴,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她是偷听我们说话呢。”御凰雪偎在他的身前,绕着他的头发,不屑一顾地说:“崔家还看不起你,所以把这么个蠢物送你身边来。”
帝炫天由着她玩自己的头发,手掌轻覆在她的小腹上,缓声说:“崔家女儿多,崔静好虽是庶出,却最漂亮,原本是想献给父皇的寿礼……”
“呸,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吃嫩、草!”御凰雪啐了一口,尖锐地问道:“你那天在校场干吗不送他一支箭,反而要救他……”
“你知道的。”帝炫天低声说道。
御凰雪嘴硬,横他一眼,故意说:“不知道!”
他笑笑,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撒娇的时候最好看。”
御凰雪垂着长睫,嘴唇轻抿,“谁和你撒娇呢?你说,你为什么要弄个寻宝的游戏?”
“这些人以前大都效忠帝麟,我让他们去寻宝,让人暗中观察,谁最积极,谁最敷衍。有人从宝贝前经过,也装作看不到。这种人就是应付应付,混个面子,他们是墙头草,喜欢明哲保身。另一种人,像苏明辉这样的,不管坐在前面的是什么人,都会削尖脑袋往前挤。这种人最喜欢在你背后捅刀子。我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今后少在我眼前转,看着心烦。”
御凰雪静了一会儿,点点的鼻尖,小声说:“你好坏……苏大人给你送这么多礼,让人家去修生辰石。那石头上要刻一百八十八尊佛像,稍微弄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
“他喜欢肥差,这个最肥。”帝炫天笑笑,凝视着她的眼睛问:“告诉我,喜不喜欢我坏?”
御凰雪皱了皱鼻子,往他肩上一靠,轻声说:“才不喜欢……”
“财不喜欢,御宝喜欢。”帝炫天拍拍她的背,低声笑。
“呸,谁是御宝呀?皇叔你好厚脸皮……”御凰雪也笑了。
“还叫皇叔呢?”帝炫天有些无奈。
“我就想你当我皇叔,老的得对不小的好,不要为老不尊。”御凰雪一本正经地说,手抚到他的下巴上,去摸他微微钻出的胡碴儿。
“我到底有多老?”帝炫天无奈地说道。
御凰雪抿唇笑,歪着脑袋看他。
“小东西……”帝炫天的手掌往衣裳里钻,腰下面的位置也开始不老实了……
花园外面。
崔静好正拧着帕子,气冲冲地跺脚。
“该死的小妖精,穿着太监衣裳混进来了,把太子爷迷成那样,一准弄死她。”
“王妃再忍忍,”侍婢禄儿小声劝道。
“东福那老货跑到哪里去了?一晚上没见人,是不是又去姐姐那里告密去了?给她那么多好处,一点办法也没有给我想到。”崔静好左右看看,没看到东福,更生气了。
“王妃还是回去休息吧,免得太子爷又发现了。”禄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愁眉苦脸地劝她。
崔静好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拧她的脸,重重地一揪,“死东西,你
找死吗?要你多嘴。”
禄儿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哀哀地求饶。
“死东西,把那个老东西找来。”崔静好松开手,一脸怨毒地往回走。
禄儿捂着被揪紫的脸,垂着头去找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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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皇后揉了揉眉心,心里有发怵地看了看铜镜。
鬼怪一说,她素来很信,不然也不会弄一屋子神佛供着。镜子上突然显字,让她这几日都难以合眼。
两名扮成太监的年轻男人绕过屏风进来了,一个拿起梳子给她梳头,一个蹲下去,给她捶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作用,她感觉从镜子里看自己,年轻多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变成那丫头一样年轻。”她抚了抚脸,哑声说道。
“您本来就年轻。”梳头的男人大献殷勤。
皇后冷冷看他一眼,不悦地说:“谁许你多嘴的。”
这些男人对她来说,不管有多好看,多健壮,充其量只能算一味药。她挥开两个男人,从小盒子里取出一张泛黄的丝绢,上面记载着一味古方:把年轻女子的血放出来,加入特殊的药才,一天饮一碗,能返老还童。
“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乐双仙……”她把药方捂在心口上,转头看向铜镜,眼中贪婪的光大盛。
“皇后娘娘。”芳姑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皇上快到了。”
“什么!”皇后一怔,赶紧让两个男人躲出去,匆匆把药方藏好,一转头,就听到帝崇忱进来的声音。
“阿宝还没有放出去吗?”帝崇忱阴着脸进来,盯着她问道。
“阿宝说不想出去。”她行了礼,赶紧回话。
“她为何不想出去?”帝崇忱怒声质问。
“或者,是与驸马闹别扭?皇上放心,她在臣妾这里,臣妾照顾得很好。”皇后赶紧说道。
“好吗?为何朕听说,她闹肚疼,还发热好几天了。”帝崇忱指着她,不客气地训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臣妾知罪,臣妾马上就去看看。”皇后背上一层冷汗,她这两日根本没有过问阿宝公主。她盗令牌的事向帝崇忱禀报之后,他只拧拧眉,什么话也没说,没说要关还是要放。她回来之后,还是决定放了阿宝,哪知这丫头根本不愿意回去,她也就随她去了……
“不需要你去了,朕亲自去。”帝崇忱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怎么病了我也不知道?”皇后赶紧出来,瞪了一眼芳姑,恼火地问道,脚下越走越快,紧追帝崇忱的脚步。
“奴婢也不知道呀。”芳姑一头雾水地回道。
“这些狗
奴才,瞒着哀家干的好事!”皇后咬牙,额角青筋鼓起。
阿宝住在后院的小宫殿里,几盏小烛亮着,她歪在躺椅上,呆呆地看月亮。她瘦了好多,小脸只剩下巴掌大,双眼盈着泪光。
“父皇?”看清来人之后,她微微有些失落,随即坐起来,想向他行礼。
“阿宝,你这是闹什么脾气,为何不愿意回去?薄慕倾不是来接你了吗?”帝崇忱眉头微皱,不悦地说道。
阿宝垂着眼睛,细声细气地说:“父皇,驸马不喜欢我,父皇就赐我们和离吧。儿臣以后就在宫里陪伴父皇,父皇身体不好,儿臣也能尽孝心。”
“说什么傻话,”帝崇忱在她身边坐下来,轻抚她的头发,小声叹息,“你这丫头,他是大男人,身负重任,当然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你不要使性子,早点回去,不然父皇要生气了。”
---题外话---这两天只有一更,家里出了点事,一直在路上,疲于奔命,应顾不瑕……如无意外,下周会恢复正常更新,谢谢大家的等待。
第186章 故意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阿宝的眸子慢慢睁大,轻声问:“父皇你真的疼我吗?”
“当然疼你了。( )”帝崇忱点点头,慈祥地说道。
“父皇是因为疼我,才把我嫁给薄慕倾的吗?”阿宝坐直了身子,突然有些急切。
“当然了。”帝崇忱又点头,拍着她的小脑袋,轻声说:“回去吧,别让驸马等久了。”
“父皇……”阿宝凝视着他,好半天才垂下小脑袋,小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乖,回去好好调养身子。”帝崇忱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吧,父皇亲自送你出宫。纺”
“是。”阿宝温驯地起身,跟着他慢慢往外走。
“皇上……”皇后一直在外面守着,见二人出来了,赶紧上前来,关切地询问道:“御医快到了,是否先给阿宝把把脉?”
“等你叫来御医,阿宝的命都要丢在你这里了,哼……不知道你成天在做些什么,烧香念佛,念出什么来了!”帝崇忱不满地训了几句,拂袖就走。
皇后沮丧地看着父女二人的背影,小声说:“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以前对哀家虽然冷淡,但也没有这样当众训斥过。”
芳姑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不是有人挑拨?”
“舒贵妃吗?哀家与皇上也算是老夫老妻,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但从来没有看穿过他的心思。他宠了舒贵妃这么多年,老九也受尽了好处,怎么突然就让帝炫天当了太子……他对那些御家叛臣很少委以重用,却偏把阿宝嫁给薄慕倾……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这就叫高深莫测吗?”
“屁的高深莫测,依哀家看,皇上是有什么秘密,他最近很暴躁,舒贵妃那里也去得少了。”她揉了揉额心,轻轻地说:“反正,舒贵妃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帝炫天那里,若他能稳住,那对我们也有好处,好过让老九当太子。帝琰性格急躁,难成大器,还是帝炫天靠得住。”
“但……他也更难把控,不会听皇后娘娘您的话啊。起舞电子书”芳姑小声说道。
“他不听也得听,他没有兵权。”皇后动了动五指,轻声说:“阿阮过段日子就要回来了,哀家要给他挑个好妻子,就从各大蕃王里选。”
“皇后娘娘……好计谋。”芳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样一来,您手里有兵,他手里有权,正好。”
“哼,呵呵……”皇后慢慢吞吞地抬步,走下高阶,抬头看了看月亮,小声说:“老天残忍,把哀家的儿子毁了……哀家这下半辈子只能靠自己。历朝历代的太后,都空守寂寞,那滋味,想想都难熬。”
“皇后娘娘一定不会的。”芳姑小声说道。
“那个炼药师进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药炼出来?”皇后拧了拧眉,不悦地问道。
“娘娘,这事急不得,若出半点差子,可就白费力气了。”芳姑小声说道。
皇后不悦地挥了挥手,大步往前走去。
芳姑紧跟在她身后,继续说道:“皇后不如再献几个美人给皇上,让他分分心,这样一来,您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去挑吧,就从前几日选进来的那几位小姐里面找,”皇后点了点头,一脸不情愿,“皇上看中谁就是谁。明日让御十九进宫来,不许再准她的假,哀家要让她帮着筹备涅风国使臣进京的事。”
“是。”芳姑点头,一脸怨毒地说:“最好让她晚上也不要出宫去。”
“她若要筹备使臣进京的事,怎么可能只呆在宫里?”皇后拧拧眉,小声责备道:“你还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娘娘是……”
“这回是要联姻的,涅风国的世子想要求娶我们的公主,到时候皇上说不定会陪嫁几位郡主小姐过去。皇上很重视,所以让薄慕倾也在做这件事。不过他是管礼宾大事,哀家是让御十九准备各位公主郡主们的行头。”
“您是故意让他们两个……”芳姑竖起二指,轻轻一并,惊讶地问道。
“哀家真是觉得,皇上对薄慕倾很奇怪,”皇后凤眼微扬,冷冷地笑道:“哀家要试试,薄慕倾是真降还是假降,皇上对他是真喜欢,还是假欣赏。”
“若是假的呢?”芳姑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若是假的,那就算他倒霉,哀家得让阿阮立个功……珂离沧,动作这么慢……哀家真是等不急了。”皇后又开始不耐烦了,嘟囔着,快步走进她的大殿。
萤火虫从花丛里飞过,落在了一株缓缓开放的月季花上,风吹过,花开的声音被带走……这些纯粹的生灵,是永远不会明白人与人之间的险恶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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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又到了她最怀念的地方,看到了她最讨厌的那群人。
她跪在
tang人群里,和众婢一起向皇后请安。
“十九夫人,快起来吧。”皇后笑吟吟地向她招手,“还要恭贺你呢,炫天当了太子,你也能当侧王妃了,以后他君临天下,你也是贵妃。”
“托皇后娘娘的福,十九才有今日的福气。”御凰雪堆着笑脸,向她道喜。
“嘴真甜,这与哀家可没什么关系,都是炫王自己争气。来,到哀家这里来。”皇后又向她招了招手。
御凰雪快步过去,在她脚边的小凳上坐下。
皇后低眸看向她脖子上滑腻的肌肤,眼里精光一闪,忍不住伸手去抚了一下。
御凰雪打了个冷战,防备地看向她。
“十九夫人真美。”皇后笑笑,收回了手,手指上套的黄金指甲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小声说:“过几天,涅风国的使臣就要进京了。最近京里乱,这事耽搁了,现在人手有些紧,所以哀家让你进宫来帮帮忙。头一件,是酒的事。涅风国的人爱喝烈酒,但宫里的酒一向很温和,你是酿酒世家,你去选酒。再一件,哀家知道你在这里长大,以前也见过涅风国的人,知道他们的喜好,所以哀家让你去准备各位公主和郡主们在大礼上的衣裳行头。”
“奴婢怕难当此等重任,误了皇后娘娘大事,还要让太子难做。”御凰雪赶紧推脱。
“放心,都是有规矩可依的,我会让人协助你。”皇后的手往她肩上轻轻一摁,凤眸微眯,轻声说:“哀家信你办得到,炫王喜欢的女人,一定是聪明伶俐的。”
“是。”御凰雪知道推不开此事,只能垂首领命。
“好孩子。”皇后轻轻拍了她两下,抬眸看外面,“你去吧,先去找司仪尚宫,然后去见见公主们,她们这时候都在识书写字。”
“是。”御凰雪起身,乖乖地向她行了个礼,跟着一名小太监出去。
迈出门槛,她就在心里骂了起来,这恶妇人,明明知道她有孕在身,还要派她差事,让她卖酒都卖不了,一大早要爬起来,进宫给她磕头!
难道老恶妇一天不找点事出来,她就不痛快吗?哪天她去把那两个男人逮出来,让老恶妇在老皇帝面前去装去。
还未出阁的公主们此时都在静瑶宫里。
她们每一天都要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会比皇子们轻松。御凰雪走进去,那群女孩子正在练字,满院子的墨香。
“十九夫人来了。”她们看到了御凰雪,纷纷好奇地看她。她的身份并没有公开,只有小范围里的人知道。这些女孩子们好奇的是,这位让炫太子不顾一切要捧在掌心里的酒娘,到底有什么好。
“给各位小主子请安。”御凰雪行了个礼。
“十九夫人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说话的是上回在皇后那里插过花的雯公主,她偏着脑袋,手拎狼豪,盯着御凰雪的脸看。
“奉皇后娘娘旨意,来给各位小主子丈量一下衣裳尺寸,看看各位适合什么颜色,以在欢迎使臣的大宴上穿。”御凰雪微笑着说道。
“真稀奇,这事怎么派你干了。”雯公主放下狼豪笔,接过婢女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指,走近了她。
“奴婢现在在皇后宫中当差,派奴婢跑腿很正常。各位小主子,先让奴才们给各位量一下,再把喜欢的颜色告诉奴婢。”御凰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