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拿人手软
“师父!师叔!”
翠微山中的一座新建的小院子里,一个看上去仿佛最最寻常的乡野老汉模样的老头儿一脸沮丧地蹲在屋檐下,听着另外一个看上去不过仿佛还不到四十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说。只是看他那苦恼的模样,不像是在听人说话,倒像是在孙大圣在听唐僧念经。
乍然听到南宫墨的声音,老头儿顿时眼睛一亮飞快地传了出去。
“乖徒儿!你终于回来了!”快来救救师父吧,师父快要被人念死了!
南宫墨有些好笑地看着朝自己冲过来,身手矫健的老头儿,对于这副模样先是已经见怪不怪了。等到老头儿快要冲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方才直接伸手“扶”住了他。身为这一门四口中武力值最低的人,老头儿也只能放弃拥抱徒儿的想法,乖乖地被她扶着了。
“师父,你又做了什么?”南宫墨无奈地道,“师父,你又做了什么?”
老头儿不爽,“什么叫我又做了什么?”
漫步跟上来的中年男子轻哼一声道:“难道是我做了什么?”
“我是你师兄!”老头儿大怒,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到底,做人师弟的气势比师兄还盛,还动不动敬老尊贤了?但是看着师弟淡淡地一撇眼,老头儿顿时蔫了,好吧,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师弟。敬老尊贤的那是别人家的师弟。
“师叔息怒。”南宫墨笑眯眯地道:“难道是师父有偷喝了师叔的酒?”她家这位师父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好酒而已。可惜年轻时候好酒误事,年纪大了更是对身体不好,于是一家三口联手限制他喝酒。老年人的性格跟孩子也差不了多少,越是不让他就越是起劲,于是因为喝酒这个事儿折腾出了不少事情。
师叔望着南宫墨眼中怒意稍歇,淡淡地瞥了老头儿一眼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这次的事情不再追究。老头儿松了口气,偷偷对南宫墨挤眉弄眼。
“师父,师叔,觉得这个地方如何?”南宫墨含笑问道。这翠微山面积不小,她在山中几个精致幽美的地方零零落落的规划了好几处院子。这样住着离得近方便走动,又不会住在一起而显得拥挤吵闹。至于南宫墨为什么一上来就找到了他们。南宫墨对自己的师父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肯定会选最好的地方住。
这里的院子修得并不华丽,只是比在丹阳的时候他们山上的院子要齐整宽大一些,北方最普通的四合院罢了。只是在细节和做工上讲究一些,这一处院子更是一出门抬眼就是悠悠青山,山下数里药田。院子后面有从山上留下来的泉水积成的水潭,静水细流,沉静安宁。
师叔微微点头道:“幽州难得有这样好的地方,墨儿眼光不错。”
南宫墨笑道:“这是自然,这山中温泉颇多,冬季也不如北方许多地方严寒。师父和师叔住在这里对身体也好。”
老头儿兴致勃勃地道:“师父就知道墨儿孝顺,可不像某人的徒弟……”
“弦歌是你教的。”师叔别了他一眼,冷冷道。
“……”
“卫君陌那小子呢?”师叔侧首看向南宫墨问道。南宫墨连忙道:“还在山下,跟师兄一起…他们来了。”一指不远处的山道上,果然看到卫君陌和弦歌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走过来。师叔轻哼一声,一道人影从跟前闪过朝着卫君陌的方向冲了过去。
“师叔,手下…”看着已经远在十几丈外的背影,南宫墨默默地补上未完的话,“留、情。”
从踏上山来的那一刻,卫君陌就没有放松戒备。所以对上迎面而来的身影的时候也没有显得多么慌乱。弦歌公子见机的快,找就飞快地朝后退了十几步避开了战团,绕了个圈子之后落到了南宫墨身边。
有些狭窄的山道上,一暗青一深蓝两个身影正在激烈的交手中。看得不远处围观的人们头晕眼花,武功最差的老头儿直接捂着脑袋转过头表示不屑理会这群武夫。
“好小子,几个月不见武功进步不小。”
卫君陌从容地避开对面斩过来的剑气,淡然道:“多谢师叔所赐的秘籍。”
师叔冷哼一声,“可惜还是嫩了点,乖乖让老夫揍你一顿再说其他的。”
卫君陌挑眉,“请师叔指教。”
“指教?”师叔冷笑道:“害得墨儿跟着你一起去平乱到处颠簸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敢让她去有瘟疫的地方。还有现在…跟着你跑到边关苦寒之地去受苦,你说你该不该打?”
卫君陌沉默不语。
“看来你是认了,那就好说。”手下剑气纵横,杀意凛冽。
旁观的南宫墨皱了皱眉道:“师兄,不会有事吧?”弦歌公子挑眉,“能有什么事?放心,师父出手有分寸。卫君陌想要跟师父拼个你死我活也还要些时候呢。”南宫墨忍不住抚额,弦歌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最好还是让师父把这口气出了。知道你们这几个月的事情,师父气的不轻呢。当时就说要灭了卫君陌。”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是卫君陌的错,但是自己心疼的小徒弟就是在丹阳也没受过什么苦,谁知道嫁了人了反倒是山上下海过得水深火热。还变成了逃犯被人一路追杀者跑到北方了。如果他们不过来,幽州和丹阳相隔数千里,以后想要见个面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万一出了什么,就算是想要求救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了。
时间够不够用了。
南宫墨有些歉疚,“让师父和师叔担心了。”
老头儿摞到南宫墨身边,笑眯眯地道:“乖徒儿,别理你师叔,他就是喜欢时不时的抽风。为师觉得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幽州是个好地方。丹阳为师早就住腻了。”
“师伯?”弦歌公子挑眉,“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头儿挥挥手,翻着白眼道:“小孩子懂什么?搬家不要钱啊。”
“……”我们什么时候缺过你钱了?
“至少丹阳就没有这么舒服的温泉啊。”老头儿感叹。
这边在嘀嘀咕咕,另外一边卫君陌以后落了下方,有些撑不住了。上一次跟南宫墨联手能够抗敌千招而不败,这一次卫君陌武功长进了却反倒是撑得时间更短了许多。显然上一次师叔并没有真的用尽全力。这也不能怪卫君陌,两个同样的绝世奇才,很明显年纪大的那个更占上风一些。眼看着卫君陌就要伤在剑下,南宫墨正想要开口却见师叔身影一闪已经远离卫君陌几步远,飘然回到了院门前。
“君陌。”
卫君陌也跟着落地,神色淡然只是脸色脸色有些发白。南宫墨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这才松了口气。身后传来师叔一声不悦的轻哼,南宫墨只得转头笑道:“师叔,君陌武功是不是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好?”
“还不错。”师叔扬眉淡淡道,眼中却是带着一丝赞赏还有对某人的恨铁不成钢。弦歌公子浑不在意,笑容自若,他对高深的武功没有什么执念,可以自保就足矣。反倒是对医术和奇怪的病症更有兴趣一些。所以说,最开始拜师的时候就拜错了。资质好,不代表他就能够成为绝代高手。
老头儿从弦歌公子身后弹出来一个脑袋,打量着卫君陌笑眯眯道:“那个卫小子,上次为师忘了送你一件礼物。”
卫君陌垂眸,“师父,已经送过了。”第一次见面,老头儿就送了他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老头儿一瞪眼,“老夫说没送就没送,只有嫌收礼少的哪里还有嫌弃礼物多的。这个给你,你要好好收着知道么?”
一个不明物体朝着卫君陌的方向抛了过来。站在卫君陌身边的南宫墨先一步伸手接住,一块雕工精美的极品美玉。老头儿每次出手总是大方的让长风公子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南宫墨无奈,“师父,废这么多功夫您不累么?”
伸手在玉佩上一抹,然后叩着玉佩的某个地方一按,突突几声几枚暗器从玉佩里射出来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不孝徒儿!”老头儿幽怨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叹气,“师傅,不小心会玩出人命的。”暗器和毒药只有一样或许上不到卫君陌,但是如果两样一起触发就未必了。若是卫君陌没有发现,反倒是被别的什么人给触发了,那简直是死路一条。
老头儿偏过头,“那是他没用。”
跟老头儿将到底等于对牛弹琴,南宫墨深知这个到底也不强求。只是回头将玉佩递给卫君陌笑道:“师父送的礼物,你收着吧。这可是好东西。”
老头儿郁闷,眼巴巴地望着那块玉佩。那可是他花了很多功夫才做出来的得意之作。
卫君陌伸手接过,“多谢师父。”
我一点儿也不想送给你,还来!
卫君陌淡定地将玉佩收进袖袋里,“晚辈给两位准备了一些礼物,还请两位长辈笑纳。”
谁说卫公子冷漠的不近人情?那只是因为没有必要他近人情罢了。就连南宫墨都有些惊讶,她根本不知道卫君陌居然还准备了礼物。其实,南宫墨之前根本不知道师父师叔已经到了幽州,但是看着院子里的布置和他们的吃穿用度,显然都是卫公子命人安排的。
几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捧着礼盒从山道上快步而来。山道狭窄,但是这些人却走到如履平地,显然身手也不差。
老头儿傲然的撇过头去,老夫才不喜欢你的什么礼物!
盒子一个个打开,老头儿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眼睛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盒子里装的并非什么锦衣珠宝,奇珍古玩,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却还不看在眼里。卫公子显然很明白要怎么讨好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长辈。盒子里装着的全部都是各种珍贵药材,这天下绝不会有比皇室更土豪的家族,幽州也绝不会有比燕王府更有权有势的地方。燕王府和皇家虽然不一定有医书比老头儿和弦歌公子好的大夫,但是能够收集的药材却绝对不会比他们少。
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一柄刀。南宫墨有些惊讶,那正是他们当初从瑾州带回来的鸣鸿刀。南宫墨对这种长刀兴趣不大,当初就直接交给卫君陌处理了,也不知道卫君陌拿去做什么去了。原本以为是打算送给燕王,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师叔也是一愣,“这是鸣鸿刀?”
虽然他不是用刀的人,但是武功到了一定的程度其实用什么兵器都无所谓了。而身为一个习武之人,鸣鸿刀这样的几可与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轩辕剑相提并论的宝刀,是很难有人能够不动心的。即使是个世外高人。
卫君陌微微点头,“是。”
师叔挑眉,打量着卫君陌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他当然是见过卫君陌的剑的,卫君陌的紫霄剑虽然是一把好剑,但是比起鸣鸿
是比起鸣鸿刀来却还差得多。说不定连南宫墨在金凭轶手中得到了青冥剑都有些不如。想了想,师叔道,“老夫也不占你便宜,拿去。”随手一抽,原本还在他手中的软剑已经落到了卫君陌的手中。卫君陌抓在手中一看,泛着淡淡青芒的剑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却丝毫不会显得整把剑浮躁累赘,素雅的剑柄上镶嵌着一整块紫色的宝石,有静心凝神之用。
卫君陌沉吟了片刻道:“这是…思归。”
“眼光不错。”
这把剑虽然并非什么传世名剑,但是却也是两百年前的名家所造。软剑本就不是大众兵器,不好学更不好用,好的软剑能够流传下来的更是不多。这柄思归剑却是软剑中的极品,不仅名字带着一股缠绵的味道,这把剑本身比卫君陌的紫霄剑更难控制。若不是卫君陌的武功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柄剑就是师叔送给他了他也不一定能用。至少,南宫墨和弦歌公子就肯定用不了这把剑。
卫君陌也不推辞,干脆地收了起来,“多谢师叔。”
拿人手软,既然收了人家的厚礼,当然不好意思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当然老头儿依然对这个徒弟女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看他那飞快地将东西往自己怀里搂的动作就知道,他对卫君陌的见面礼还是很满意的。
进了院子,南宫墨打量着看着有些朴素却五脏俱全的院子,含笑道:“看起来真是不错,师父和师叔喜欢我就放心了。师兄住在哪儿?”弦歌公子指了指后山的位置,道:“旁边转弯处的院子是留给你们俩的。还有几个院子离得近的院子,想必是留给燕王府那几位的?”
南宫墨含笑点头道:“是这么计划的,不过除了母亲大概舅舅和舅母短时间是没空过来住了。”燕王府的众人自然不会忘了,不过南宫墨和卫君陌也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土财主,也只是给燕王和燕王妃留出来了一个院子罢了,至于萧千炽三兄弟,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师叔点头道:“你们考虑的很是周到,这很好。”
虽然徒弟想着自己他们很高兴,但是婆家的人也必须要照顾好。毕竟南宫墨现在是要跟婆婆还有燕王府的人相处的,他们自然也听说过长平公主对南宫墨的态度。身为一国公主,能对儿媳妇如此宽厚亲切,不得不说徒弟的运气着实不错。
南宫墨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众人进了房间坐下来,师叔开口问道:“你们以后就打算待在军中了?”
南宫墨点头,“目前应该是这样。”师叔挑眉,“既然如此,你这里弄得这么大的局面又是干什么?我听说,你在军中还培养了不少军医?”南宫墨忍不住笑道:“不是还有师父和师叔么?军医哪儿是那么容易教出来的,不过是教他们一些粗浅的知识罢了。”师叔道:“学医之事本就不可操之过急,你心中有数便好。这里的事情,你可别找我,找你师父和师兄去。”他对医术只能说是了了。
南宫墨渣渣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兄。师父是个不靠谱的,指望他还是算了。果然,弦歌公子还没答话,就听到老头儿兴致勃勃地道:“乖徒儿,你们军中缺大夫么?为师去当个军医怎么样?你说我能够做几品的官儿?一品够不够?”
无论是军医还是御医,都从来没有过一品的。
南宫墨只当没听见,“师兄?”
弦歌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住了你的地方,自然不能白住。你这样丫头不去做生意真是亏了。”
南宫墨知道他答应了,笑道:“这里平时有人管着,不用师兄废什么心。只是有些跟医药有关的他们不懂有劳师兄指点一些罢了。如果能顺便教一些粗浅的医理就更好了。”
弦歌公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头看向卫公子道:“你们家的事情都是墨儿在决定不成?”
卫君陌抬眼,“无瑕是我妻子。”
你早晚变成妻奴!
------题外话------
亲爱哒们,中国作家网第四季度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的投票已经启动,投票时间为2016年1月1日至1月10日。凤轻的《盛世谋臣》参与精品榜的角逐,希望大家能够帮忙投一票。就在1精品榜第四页,谢谢大家。
拜托亲们了,爱你们~链接地址:http://xsph。chinawriter……cn/web/index/boutiquebook?&page=4不用注册就可以投票,拜托啦么么哒(上面地址,句号换成点,复制到网址栏就能进入哦)
242、弦歌公子的琴
翠微山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因为有着温泉群的滋养山中环境全然不同于幽州的贫瘠不说,风景也是难得一见的优美怡人。虽然位置最好的院子让师叔和师父占了,但是其实整个山里的院子都是十分不错的。不说这偌大的翠微山,想要找几个修房子的好地方并不困难,每一个都是南宫墨让人仔细查看考量过得。
南宫墨和卫君陌的院子就在距离老头子选好的院子不远处,拐过一个山坳散步也走不到一刻钟时间。拐过了山坳就看到一座小巧朴素的四合院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做院子才刚刚落成不久,但是整个院子却已经布置妥当了。院外整整齐齐的种着一簇簇的香草,菊花,院子后面是一大片竹林,院门口还种着几颗桃树。桃树已经比院子院墙还高,显然是从别处移植过来的。
“公子,夫人。”柳寒和星危早早的等在院门口了,跟在两人身边的还有许多日子不见的曲怜星。看到两人过来连忙赢了上来。
南宫墨含笑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她和卫君陌都不在幽州,房和蔺长风也去了军中。如今幽州还能跟着办事的也就只剩下了星危和柳寒了,也难为星危素来不爱说话,柳寒又是个女子,这些日子也就这些事情打点的妥妥帖帖。
柳寒道:“夫人言重了,这些日子倒是多亏了怜星。”曲怜星并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来幽州的。曲怜星不会武功,身份也有些不便之前便留在了灵州。等到事情尘埃落地之后才来了幽州。曲怜星或许不擅武功,对情报方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天分。但是她曾经有灵州才女之称,若不是意外跌入风尘也必定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在青楼中也算是见多识广,后来嫁给了富商也曾经跟着到处走。懂得多事情却是比寻常女子要多上许多。一些柳寒和星危都不明白的事情到了她手中却是十分顺当。
“见过郡主!”曲怜星欢喜地道。对于曲怜星来说,紫霄殿或者卫公子是什么地方什么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却是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星城郡主。如果她选择留在灵州,南宫墨留下的人也必定会帮她安顿好下半生的生活。但是她却毅然决定千里迢迢的从灵州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幽州。
南宫墨伸手扶起她,轻声道:“辛苦你了。”
曲怜星连连摇头,“能为郡主效命,是曲怜星的吩咐。郡主,公子,咱们进去说话吧。”
院子里果然布置的十分仔细,每一件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摆设都可以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无一不是符合南宫墨的喜好,有些即使是南宫墨自己也未必知道,只是看到了就觉得无比顺眼罢了。
各自落座,曲怜星亲自为两人送上了茶水。南宫墨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事情?”
柳寒摇头道:“回禀夫人,一切顺利。山中院落落成之时属下们也禀告过公主殿下,不过公主说如今公子和夫人都不在,她也就不出城来了。”南宫墨点头道:“如今倒是没什么,等到冬天倒是可以请母亲过来住一阵子。幽州的冬天母亲只怕是受不住。”
柳寒称是,想了想又道:“燕王府也曾派人来此过问过,不过知道是公子和夫人在此兴建别业就回去了。”
闻言,南宫墨微微蹙眉。卫君陌沉声道:“舅舅知道这里的事情,是燕王妃派来的人?”
柳寒和星危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道:“公子恕罪,属下…不知。”他们只当是燕王府来的人,却没有去追究倒是是燕王府的哪一位派来的人。既然燕王殿下知道,自然不会派人来。燕王殿下不派人来问,按理说,燕王妃也不会自作主张,至少应该会跟燕王殿下商量才对。那么…就是三位公子了?
卫君陌淡然道:“无妨,以后仔细一些。”这里说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不是不能跟人说。只是卫君陌不喜欢有人窥探无瑕的东西罢了。
“是,公子。”
曲怜星继续道:“另有一事禀告公子和郡主,山下药田中一部分药材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收获了,不知郡主有什么打算?”
南宫墨道:“之前让你们找的药师找到了么?”
柳寒点头,“一共有二十多位,这些日子都在帮着打理山下的药田。”
南宫墨点头道:“回头我给你们几个药方,等到山下那些药材收获处理了了之后,就按照药方配置成药丸或者散药。”
曲怜星眼睛一亮道:“郡主是打算直接卖成药?”一般种植药材的商人都是卖药材,毕竟配药的药方许多都是秘密,他们未必能有。更不用说配置出来的药都有时效,若是卖不出去可就坏了。
南宫墨淡然道:“现在我们的药材并不多,不用担心卖不出。至于以后…我自然会确定了销路再开始大规模的配药。何况…成药虽然有时效,但是药材何尝没有?”若是说运输,药材还没有成药方便。配置好的药只要不进水都不会有问题,但是药材的话,无论是淋雨暴晒还是受潮着火都是事儿。南宫墨相信,那些需要大范围用的药剂,比起原材料藩王们应该会更喜欢成药。
三人点点头,恭声应是。说完了正事,曲怜星又将这几个月的账册捧来请南宫墨过目,南宫墨看得极快,放下账册也不由赞叹曲怜星的才能。曲怜星生性聪慧不说,而且心细如发,正事适合打理这些账册银钱方面的事
这些账册银钱方面的事情。将曲怜星称赞了一番,女子美丽绝艳的俏脸满脸红晕,十分欢喜的跟着柳寒等人告辞了。只是曲怜星原本想着跟着南宫墨入军中照顾起居被南宫墨拒绝了有些小小的失望。就连武功高强的柳寒都没能跟着去,才刚刚开始习武的曲怜星自然更不行了。
曲怜星也不气馁,出了小院便拉着柳寒要继续习武了。
遣退了三人,小院子顿时安静了许多。南宫墨悠然地靠在卫君陌肩上,望着屋外的小院子不由得轻笑出声。卫君陌低头看着她,轻声道:“笑什么?”南宫墨道:“你怎么将鸣鸿刀送给师叔了?”
“不好?”卫君陌挑眉,南宫墨摇头道:“我以为你打算送给燕王舅舅呢。”毕竟鸣鸿刀来历不凡。卫君陌浑不在意地道:“舅舅武功不行。”言下之意,鸣鸿刀给燕王用纯属糟蹋。
南宫墨无语地望着他,“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外甥。”
卫君陌扬眉不语。他孝顺舅舅是一回事,当宝刀蒙尘又是另一回事。显然,鸣鸿刀跟着师叔比跟着舅舅更有意义一些。而且…没有鸣鸿刀他拿什么让师叔不好意思找他麻烦?得罪一个武功比自己高的绝顶高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伸手将人揽入自己怀中,卫君陌轻声问道:“喜欢这里么?”
南宫墨点点头,“很不错的地方,比幽州城里住着舒服。”
卫君陌道:“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南宫墨叹气,“别尽想美事儿,一年能有空来住个十天半个月剧不错了。”卫君陌道:“总是会有时间的。”南宫墨莞尔一笑,“希望不是等咱们都老得走不动了。”
“不会。”卫君陌道,“我们今天就住宅在这里吧,明天再回去。”
“这样好么?”现在燕王府可是很忙的,他们这样跑出来已经算是忙里偷闲了。
“有什么不好的?”卫君陌问道,“无瑕不是问我喜欢孩子么?”
“嗯?”
“我喜欢,我们来生个孩子吧。”卫君陌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南宫墨抬头,温热的唇落到了自己的唇边。
“喂…别,现在…”现在是生孩子的时候么?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只是军中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千户而已啊。
“无瑕,我要孩子。”卫公子望着她,紫眸沉静。
“……”南宫墨咬牙,“孩子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们都努力就有了。”卫公子声音里带着淡淡地笑意,某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再一次被封住了嘴唇,很快地便被某人乍然的热情燃烧掉了所有的理智,清幽的小院里春意浓浓。
清晨,一大早卫公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南宫墨起身梳洗完毕,听到院外响起空灵的琴声,一时兴起便走了出院子沿着琴声的方向漫步而去。后山的一处山崖边上,弦歌公子一身白衣坐在悬崖边抚琴。远远地看去,身后薄雾缭绕,弦歌公子白衣若雪乌发如云,仿佛虽是都要羽化归去一般。
一曲终了,弦歌公子抬起头来看向南宫墨站立处,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南宫墨笑道:“看到师兄如此悠闲自在,不忍打扰啊。”
弦歌公子嗤笑一声,显然是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挑眉道:“我哪里比得上你自在。江湖朝堂,战场军营一个不落。”南宫墨无辜地渣渣眼睛道:“师兄这是怪我不带你一起玩儿么?是你自己不肯啊。”弦歌公子素来是浪迹江湖,连跟朝廷的人打交道都不愿意。
弦歌公子不屑,“本公子才不去自讨苦吃,皇家的人素来刻薄寡恩,心狠手辣。你自己小心点。”
南宫墨耸耸肩,叹气道:“我已经领教过来。”若不是萧千夜,他们能匆匆忙忙地跑到幽州来么?弦歌公子淡淡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南宫墨叹气,走到弦歌公子身边坐下。清晨的雾气未散,看山下只能仿佛隔了一层淡淡地薄纱。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做人想太多了,因为有些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人生在世连个信任的人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
弦歌公子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人?师父和师叔不是人?”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南宫墨有些担忧地望着弦歌公子。师父和师叔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师兄的身世,也不许她问。但是她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师兄这些年游戏江湖,说到底…其实是曾经被伤害的太深,不愿意再想些除了家人以外的人任何人了吧。但是,根据师父的说法,师兄是被他们在襁褓里就捡回去,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师兄这么年不仅无法释怀而且还不愿相信世人。
弦歌公子看似优雅出尘游戏人间,但是实际上却对任何人都格外的疏离。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弦歌从不会与任何人深交。
弦歌公子没好气地拍了她的脑门一把,道:“小丫头懂什么,你师兄我好着呢,只要你别老是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我。”
南宫墨真诚地道:“师兄,你真的不考虑找一个师嫂么?”
“像你这样的?”弦歌公子嫌弃地道。
南宫墨不爽,“我这样的有什么不好?我长得好,武功好,医术好,还贤惠,孝顺心灵手巧,善解人意。能找到我这样的是你的福分好么?”弦歌公子做呕吐状,“墨儿
状,“墨儿,虽然你是我师妹,但是…师兄还是想跟你说。要脸么?就你还好意思说贤惠?等什么时候你给卫君陌娶个小的再来跟我说这话。也就是卫君陌那个木头根本不会欣赏女人,才对你一心一意。对了,在他眼里,你该不会也跟一块木头没什么两样吧?既然都是木头,有一块就够了,自然不会想要在家里堆满了木头。哈哈…”
“弦、歌!”南宫墨大怒。
可惜弦歌公子已经早一步起身飘然退远了,“难道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都是打光棍!”南宫墨咬牙道。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努力的。”弦歌公子笑眯眯道,朝着南宫墨挥挥手道:“好了,别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模样,小心吓到卫君陌。你慢慢赏雾吧,师兄先回去吃饭…嗯?卫君陌,你干什么?!”
刚要回身的弦歌公子险些撞上了身后的人,连忙想要闪开,却被某人暗算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卫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跟前,一脸淡定地看着扶着树干站稳了的弦歌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师兄,无瑕是我妻子,不是木头。你手里的才是木头。”弦歌公子忍不住咬牙切齿,若不是实在是打不过,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给狠狠揍一顿。你难道挺不出来我是在跟师妹开玩笑吗?!
卫公子淡定地看着他:听不懂。
弦歌公子没好气地看向南宫墨:看看,这就是你的好相公。
南宫墨抿唇浅浅一笑,走过去对卫君陌含笑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卫君陌道,侧目看了一眼旁边好扶着树干的弦歌公子:你还不走?
弦歌公子心中冷笑一声,本公子还不就不走了!优雅地放开树干,弦歌公子望着南宫墨叹息道:“墨儿,师兄最近新谱了一首曲子,你回头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啊。”南宫墨含笑点头道。她虽然琴艺只能算一般,但是美好的音乐任何人都是不会拒绝的。虽然师兄的琴声有时候让人有些难受,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非常好听的。而且当初在丹阳的时候师兄谱了曲子也总是第一个来找她试听。
弦歌公子微笑,“那真是太好了,自从你走了,每次弹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想起来,还是要有你舞剑配着我的琴音才是最妙的。”
南宫墨有些茫然,师兄什么时候喜欢她舞剑了?师兄不是老师说她的剑法总是杀气腾腾,与他的仙音相冲么?
卫公子不动声色,淡声道:“无瑕,你忘了…最近你很忙。”
南宫墨一想,连忙道:“师兄,这事儿得缓缓,我最近有点忙。”幽州城里事情多得很,她们这次能挤出时间跑来城外就已经不错了。今天肯定不能再留下了。弦歌公子微微眯眼,面上却是一派月朗风清,“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也是一样的。”
“那就好,师兄不着急就好。”南宫墨笑道。
“公子,夫人。”远处,柳寒身形如鸿,几个起落就闪到了三人跟前。南宫墨挑眉笑道:“这是怎么了?都往这里跑?”柳寒无奈,道:“回少夫人,燕王殿下派人来了,请公子和少夫人立刻回城。”
“出什么事了?”南宫墨笑容微敛,沉声道。
柳寒道:“说是金陵皇城来人了。”
南宫墨挑眉,回头和卫君陌对视了一眼。送亲的人不就是金陵皇城里来的么?怎么现在又来了?当然,送亲的那两位身份实在是不够高,大概也顶不了什么事儿。那么现在能够让燕王殿下急匆匆地召他们回去的,想必不是一般人物了。
“什么人?”卫君陌问道。
柳寒沉声道:“是鄂国公,高义伯和周襄周老大人。”
即使是卫君陌,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诧异,这个阵容可算得上是绝对的浩大了。高义伯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鄂国公和周襄这两个人,别说只是参加燕王嫡子的婚礼,就算是参加燕王本人的婚礼也算得上是隆重了。这两位,现在可算是金陵朝廷中文武官员第一人啊。萧千夜同时将这两个人派过来……
------题外话------
16年的第二天,亲爱哒们么么哒~新年快乐~
243、老臣忠心
两人告别了师父师叔,一路快马加鞭的回幽州城里去。回到燕王府,连跟燕王妃说一声都来不及就直接被燕王召进书房了。书房里,燕王府的三位公子都在。只是萧千炽和萧千炜的神色有些凝重,而萧千炜却是一脸的淡定和悠闲。显然燕王只是让他过来听听,没打算让他发表什么意见。他自己大概也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舅舅。”
“坐下说话。”燕王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萧千炽和萧千炜有些惊讶地望着南宫墨。他们是知道父王和母妃都十分看重表哥和表嫂。却不知道父王竟然连商议这些事情都会叫表嫂一起来。要知道,就是母妃大多时候也是不能参与这些事情的。南宫墨只当没看见两个表弟的眼神,看向燕王道:“舅舅,皇帝陛下这次是什么意思?”
比起沉默寡言的外甥,燕王殿下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跟这个外甥媳妇说话。虽然是女子,但是却不会言之无物,每次开口更是总能够切中重点。最要紧的是,她不会跟卫君陌一样,好像每吐一个子都要一两金子似得,让人时不时觉得冷场。唯一可惜的就是,竟然不是一个男子。否则以后也是军中的一员猛将啊。
燕王轻哼一声,淡淡道:“他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放心,派人来看看本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么?”
萧千炜蹙眉,道:“可是,父王?陛下为何独独盯着我们?手握重兵的亲王并非只有父王一人啊。”同样手握重病的还有隰州的宁王,巴蜀的康王,并州的代王。燕王看了儿子一眼并不说话,卫君陌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些却不能跟三个儿子讲。只是淡淡道:“皇帝如今将金陵皇室收拾服帖了,金陵那些世家也识趣的不想跟他抬杠,他自然是想要另外找对手的。不过…先要对付这么多亲王,谁给他的信心?”
南宫墨笑道:“自然是朝中的那些老臣。”那些人整天除了排除异己,就是歌功颂德。哪怕萧千夜是个自卑狂被这么捧着大半年,自信心也会无限膨胀起来。更何况,萧千夜本质上也不是什么谦逊的人物。
萧千炽也明白父王不想多说什么,开口问道:“那鄂国公和周大人那里怎么处置?”
燕王道:“他们不是来参加婚礼的么?过几天大婚之后就让他们立刻滚蛋。这几天,你们自己小心点儿。”鄂国公他们其实并不担心,幽州现在也没有什么把柄给朝廷抓。但是周襄那里燕王却有些不放心,周襄早年被先帝放逐受了不少苦,而且为人也不是什么度量大的人物。这些文人的毛病就是喜欢抓着鸡毛当令箭,若是有一点小差错被他就住了,就恨得闹成天大的事情。
“是,父王。”三人齐声应道。只是萧千炽认真,萧千炜凝重,萧千炯漫不经心。
萧千炽三兄弟告退,南宫墨和卫君陌却被燕王给留了下来。书房里只有三个人一时有些冷清。南宫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舅舅,萧千夜盯着燕王府,是否是…因为,君陌?”
燕王抬头看她,微微点了下头。抬手阻止了两人后面想要说的话。沉声道:“你们不比想太多,就算没有君陌的事情,这些事情早晚也是要来的。无论是本王,还是别的兄弟都心知肚明,一旦新皇登基,最不放心的必然就是咱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萧千夜想要收回亲王手中的兵权,甚至想要削藩,这本身并没有错。问题就在于他有没有这么能力了。谁也不会真的束手就擒让他随意宰割。
南宫墨苦笑,若不是因为卫君陌的身世,至少萧千夜不会全然将主意里集中到燕王府身上来。
燕王显然并不在意这个,沉声道:“不必多想,本王就不相信他敢明目张胆的对本王动手。拿不出来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的这些皇叔也不是吃白饭的。”
南宫墨点了点头,燕王继续道:“元春那里不用担心。倒是周襄那老头,你们两个注意一些。千炽他们三个,到底还是有些太嫩了。”
“是,舅舅。”两人点头,齐声道。
燕王让人盯着周襄,但是第一个找上了南宫墨的却是元春。如今都住在燕王府里,想要山门拜访也不过是抬个腿儿的事情。南宫墨正坐在长平公主跟前说话,外面的丫头就来禀告鄂国公求见公主和郡主。长平公主一怔,有些不解,“鄂国公怎么会专程来见我?”
她虽然是一国大长公主,但是跟朝廷上的人着实没有什么交集。更不用说鄂国公身为一品国公开国元老,如今又是皇后的亲爹,高居国丈之位,他不来拜见长平公主也没人能说什么。
南宫墨苦笑,无奈地道:“鄂国公大概…是来找我的。”
她还没有忘记,离开金陵之前她曾经利用了鄂国公一把。虽然她做的事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对这位正直了一辈子的鄂国公多少还是有一点歉意的。长平公主也不是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请鄂国公进来吧。”
丫头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看到鄂国公穿着一身寻常衣衫,龙行虎步地快步走了进来。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久经沙场之人鄂国公的精神还算不错。上前一步朝着长平公主恭敬地一揖,“老臣见过大长公主。”
长平公主淡笑道:“不敢,鄂国公快免礼。请坐。”
鄂国公谢过长平公主,在下首坐了下来,才
,在下首坐了下来,才看向坐在长平公主左手边的南宫墨道:“星城郡主,别来无恙?”
南宫墨起身,微微一福笑道:“多谢鄂国公挂记,一切安好。国公看起来也是福体安康,北方之行也依然神清气朗。”
鄂国公笑了笑,打量着南宫墨道:“老夫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少,却没见过比郡主更会说话的人。”
南宫墨维持着笑容,“国公过奖了。跟善嘉郡主比起来,南宫墨只怕还有些伤不了台面。”
“善嘉郡主?”鄂国公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显然是对朱初喻的印象有些不佳,似笑非笑地道:“若是善嘉郡主真的比郡主更会说话的话,为何善嘉郡主从未得罪过老夫,老夫却对她不甚喜欢。反倒是郡主,利用起人来毫不手软,老夫却依然赞赏有加?可见…还是星城郡主比善嘉郡主更加的厉害。”
南宫墨心中叹息,果然还是躲不了这件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朝着鄂国公一拱手,南宫墨正色道:“金陵的事情,晚辈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鄂国公见谅。”
鄂国公摆摆手,看着南宫墨道:“老夫不知道你们跟陛下有什么恩怨,但是金陵的事情确实是陛下做得不地道。老夫此来也不是为了向郡主问罪的。”
南宫墨挑眉,看着眼前须发灰败的鄂国公倒是有些不解他的来意了。鄂国公轻哼一声道:“郡主和卫世子对皇后有救命之恩,老夫就算是再不晓事,也知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金陵的事情,郡主也不比放在心上。”虽然刚回过神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南宫墨给利用的时候鄂国公也有些生气,但是想清楚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皇帝摆明了是想要卫世子和星城郡主的命,难道还不许人家反抗不成?若是南宫墨和卫君陌当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好说。但是皇帝陛下那样的行为分明就是挟私报复。另一方面,鄂国公对南宫墨的才智也很是佩服。这次来,原本也不是为了找南宫墨讨旧账的。南宫墨和卫君陌救了皇后和小皇子两条命,这对元家来说就比什么都还重要了。
南宫墨垂眸,轻声道:“鄂国公言重了,分内之事罢了。”
鄂国公看看南宫墨和长平公主,沉声道:“这次的事情是陛下不对,但是…陛下到底还年轻。如果陛下…回心转意,大长公主,卫世子还有星城郡主可愿……”不等鄂国公说完,南宫墨便开口道:“国公,多谢国公美意。只是…此事应该不是陛下的意思吧?”
鄂国公一愣,微微点头道:“只要郡主和卫世子愿意,老夫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三位的安危。”
南宫墨摇头,浅笑道:“国公,皇帝陛下的心性,你只怕还不了解。若是我们回到金陵,别说是您的身家性命,只怕就算配上整个宗室的身家性命,皇帝陛下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鄂国公愕然,“何至于此?”在鄂国公看来,萧千夜对卫君陌和南宫墨那点心结应该也就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对卫世子的明显看重和好几次卫世子扫了皇帝的面子罢了。剩下的就是紫霄殿那点事儿,私自组建杀手组织虽然是大事,但是只要解散了紫霄殿,诚心认错,又有自己陵夷大长公主以及燕王齐王的担保,陛下总是会网开一面的。更何况,如今朝中武将人才匮乏,鄂国公原本是很看好卫君陌的。虽然知道皇帝忌惮燕王不会让卫君陌手握重兵,但是卫君陌却是是个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
这样的人才,被迫流落幽州虽然有燕王扶持,却也着实是委屈了。
南宫墨道:“鄂国公最好还是不要跟陛下提起此事,否则只怕是对国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南宫墨倒是没有怀疑鄂国公是萧千夜派来的说客,萧千夜就是再傻也该知道他们有了那样的原因他们是绝对不会再会金陵去了,无论是派谁来说都是一样的。更何况,要让鄂国公替他诓骗他们回去,他就必须告诉鄂国公他非要杀卫君陌的理由。只怕短时间里,萧千夜也不会愿意将这个理由告诉生性正直的鄂国公。
鄂国公皱眉,南宫墨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自然明白这其中只怕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对于萧千夜这个女婿,鄂国公原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的,但是自从先帝过世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完全不了解他。比如萧千夜和萧纯之间的事情他就几乎完全不明白。对卫君陌这种莫名的杀意更是全然不解。在想起萧纯逼宫那一晚所说的话,和萧千夜不惜代价也要抢先杀了萧纯的行为。鄂国公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见鄂国公如此,南宫墨也知道他是想明白了。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人看不明白,而是他们潜意识里不愿意去看明白罢了。一旦有人提醒,掩耳盗铃显然是行不通了。
想明白之后,鄂国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不仅是为南宫墨和卫君陌,也是为大夏的将来感到担忧。陛下派他和周襄来幽州,显然是对燕王殿下不放心了。但是现在…皇帝陛下难道不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么?登基才刚刚半年就敢打藩王的主意,哪怕就是当初皇太子登基也不敢如此心急吧。
南宫墨和长平公主平静地坐在一边陪着喝茶。良久,鄂国公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朝长平公主拱手道:“老夫一时鲁莽,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长平公主摇头,淡笑道:“本宫知道,鄂国公是一片好意。”
鄂
鄂国公苦涩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南宫墨跟着起身亲自送鄂国公出去,一路上两人也是无话可说。最后鄂国公也只是望着南宫墨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告辞了。
南宫墨站在院门口,望着鄂国公离去时有些蹒跚的背影,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无瑕?”另一侧,卫君陌漫步而来,正好看到站在院门口的南宫墨开口道。南宫墨回头一笑道:“你回来了?”
“站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墨将鄂国公来访的事情说了一边,卫君陌微微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跟萧千夜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缓和的余地,鄂国公虽是一片好心,但是这一番苦心却是白费了。
南宫墨拉着卫君陌往里走,一边好奇地问道:“周襄那个老头儿怎么样了?”同样是老头儿,比起周襄还有金陵那几个,南宫墨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师父格外的可爱。
卫君陌摇头道:“不知道。”
“咦?我以为舅舅让你去见周襄和鄂国公了呢。”南宫墨有些惊讶。卫君陌淡然道:“没有,舅舅只是留下我说了一会军中的事情。”显然,燕王殿下并不怎么将这两位特使放在眼里。虽然说要小心不能让他们抓住了什么辫子,但是燕王一个亲王若是对着两个臣子还需要小心翼翼卑躬屈膝,那这个王爷还不如不做了痛快。
南宫墨点点头,叹气道:“喜欢这场婚礼能顺利完成,把这两位送走了咱们也好回军中去。”军中虽然条件简陋了一些,日子过得简朴些。但是比起这幽州城中的这些琐事和金陵的那些勾心斗角,却要轻松不止百倍。
卫君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好,婚礼过去了咱们就回去。另外,你之前写的那个想要在军中训练大批军医和药瓶供应的事情舅舅同意了,不过还有一些事情想要亲自跟你谈谈。”南宫墨一怔,有些惊喜地道:“你方才跟舅舅就是在谈这个?”
卫君陌微微点头。
南宫墨愉快地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训练军医的事情算是为了军中打算,但是供应药品的事情却大半都是为了她自己赚钱的。虽然军中也会得不少方便,但是她能够转很多钱才是重点。虽然她已经有很多钱了,但是却并不介意自己赚更多的钱。特别是这些赚钱的方法都是建立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是南宫墨私底下闲着没事的时候写的计划,卫君陌偶尔也会拿着看两眼却没有说过什么。没想到他会亲自拿给燕王看,南宫墨清楚如果没有卫君陌说服的话,燕王只怕也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定。
“谢谢你。”南宫墨笑道:“我会尽快做出最完整的方案,让舅舅满意的。”
“你喜欢就好。”卫君陌望着他,轻声道。
看在他怀中,南宫墨一边愉悦地在心中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了。燕王手下一共有将近四十万兵马,只是每年需要的各类药品数量就至少在二十五万两以上。有了燕王的帮忙,以后靠近北方的宁王,齐王,周王,鲁王等等都可以考虑。这样以来的话,她那区区几千亩的土地就有些不够了。别看这一年也不过二十多万两的收入,当初卫君陌那样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看病那才是脑抽了。
看着依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清丽的眼眸不停地打转,显然是在盘算着什么。卫公子挑了挑剑眉,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含笑地声音,“表哥,表嫂,你们这是在?”
两人回头,就看到萧千炜和萧千炽并肩站在门口一脸怪异地望着他们。
南宫墨连忙从卫君陌身边退开,含笑道:“两位表弟,有什么事么?”
燕王府的两位公子对视一眼:表嫂果然是女中豪杰,这淡定地姿态…让他们想多想一点什么都觉得是自己心思龌蹉了。
244、打嘴仗,无事生非
萧千炜淡笑道:“打扰表哥表嫂了?”
南宫墨从容自若,微笑道:“让表弟见笑了。两位到这来,是有事要见母亲么?”
看了看一脸漠然的卫君陌,萧千炽摇摇头不敢再调侃这两位。恭敬地道:“不敢打扰姑母。只是客院那边…出了点事,有劳表嫂走一趟吧。”
“哦?”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这里好歹还是燕王府,客人出了什么事萧千炽和萧千炜两个好歹也是燕王府的正经主子,难道还做不了主?萧千炽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地道:“是女眷,我跟二弟实在是……”专门来麻烦南宫墨,萧千炽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世子妃如今没人敢让她处理这些事情,燕王妃身体才刚有些好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事情去惹她生气,无奈之下只能来摆脱南宫墨了。幸好南宫墨和卫君陌回来了,否则只怕就只能去请长平公主了。
南宫墨点点头道:“怎么回事?”
萧千炽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一边。其实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次萧千夜派来的人除了周襄和鄂国公,不是还有一个高义伯么?高义伯或许自知人微言轻连周襄和鄂国公都还没说什么,在燕王府他自然也不敢有什么表示。但是高义伯夫人却没有这个顾忌,不知打哪儿听说的朱初喻一行人这些日子被燕王府冷待,现在还住在城中的客栈里,当时就闹将起来了。下面的管事无奈只得将事情禀告了世子。萧千炽想了想,还是先来请南宫墨过去看看再说。他们身为男子,自然不好跟妇人一般见识。
“高义伯夫人?”南宫墨挑眉,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这位高义伯夫人。偶尔几次宴会要么高义伯夫人没有出席,要么就是离得远远的,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位夫人的脾气秉性。整个金陵皇城倒像是只知有朱家大小姐,不知道有朱家大夫人了。
“麻烦表嫂了。”萧千炜道。高义伯夫人到底是他的岳母,闹出这样的事情劳动南宫墨,萧千炜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南宫墨淡然一笑道:“不比如此见外,我去看看就是了。”
南宫墨带着人来到客院,里面果然是一片喧闹。幸好客院距离燕王妃的主院隔得远,如今燕王府病着许多事情也都不敢禀告到她面前免得她操心,否则不用萧千炽做什么,早就已经惊动了燕王妃和燕王了。跟在南宫墨身边,知书和鸣琴两个丫头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心直口快地鸣琴低声道:“哪儿有这样的事情?做客人的第一次上门就在主人家中闹成这个样子?”
南宫墨低声轻笑道:“或许是他们觉得自己有靠山,又占理吧?”
知书摇摇头,道:“那也不能这样,就算燕王府对善嘉郡主稍有冷落,那也不是对着善嘉郡主本人,而是送亲人甚至是金陵的那位的。这高义伯夫人就算是为了善嘉郡主以后在燕王府的日子,也不该这样闹腾才是。事后王爷和王妃知道了,对善嘉郡主能有什么好印象?可见,那高义伯,也不是个明白人。”
南宫墨想了想好几次见到高义伯的模样,叹气道:“整个高义伯府,只怕最明白的人就是善嘉郡主了。”这么想,朱初喻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一家子从父母到兄长,都是糊里糊涂的。朱初喻若是不甘于平淡也就只能自己专营了。她一个女子,还能够在金陵那么多的世间中间将朱家拉倒如今这个高度也算是不易了。这其中许多手段虽然令人不齿,但是若不是敌人的话却还是多少要有几分佩服的。
守在院门口的人看到南宫墨也是松了口气,朗声道:“星城郡主到!”
院子里有一片的宁静,南宫墨已经跨步走了进去。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夫人正一脸怒气的站在院中,周围围着一群丫头婆子管事,显然是在劝她。
南宫墨声音平淡,悠悠道:“不知道燕王府哪里招呼不周,让高义伯夫人生这么大的气?”
高义伯夫人才四十五六,不过装扮华贵隆重,硬生生让原本只是清秀的容颜显得苍老了几分。看上去倒像是比高义伯的年纪还要大几岁。看起来,朱家兄妹都是像高义伯本人比较多一些。高义伯夫人闻言,回头打量着南宫墨。狭长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冷笑一声道:“哪里敢说燕王府招待不周。”
南宫墨挑眉,扫了一眼乱成一团的院子道:“那夫人这是?难道这是高义伯府到别人家做客的独特礼节?”
高义伯夫人顿时心口一堵,气得脸色发红。好半天才冷声一声道:“咱们高义伯府出生低微,自然比不得皇家富贵。但是,燕王府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吧?”满院子的丫头下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恨不得自己没听见高义伯夫人的话。南宫墨脸上绽出一丝清冷的笑容道:“欺负人?还请高义伯夫人指教,跟本郡主说说看,燕王府是怎么欺负人了?”
高义伯夫人怒道:“你还敢不承认?瑜儿她们到了幽州之后燕王府竟然不闻不问,我可怜的瑜儿竟然只能从客栈里出嫁……”说着高义伯夫人便开始哭鼻子抹眼睛的,仿佛燕王府真的怎么欺负了高义伯府一般。南宫墨淡然道:“既然高义伯夫人不满意,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打算?总不至于,高义伯府人打算将善嘉郡主接进燕王府里来吧?你可想清楚了。”后面几个字南宫墨说的慢悠悠的,但是听在高义伯夫人心中却是一颤。她自
人心中却是一颤。她自然没有那么糊涂,说现在就要将朱初喻接近府里来。还没拜堂成亲就住进燕王府,那是自降身份,除非朱初喻想给萧千炜当妾了。
高义伯夫人咬牙道:“那也不能就住在客栈里吧?”
南宫墨道:“高义伯夫人应该知道,燕王殿下不爱嬉乐,燕王府在幽州城外并没有别院,燕王府几位公子也没有分家,自然也没有别的院子。更何况…这门婚事来得突然,准备别院总需要时间吧?”你们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新娘子送过来了,怪谁?
高义伯夫人窒了一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南宫墨继续道:“另外,若是高义伯夫人当真对爱女如此关心,何不事先为善嘉郡主准备好出嫁的北元?幽州城中做陪嫁的院子总有一座吧?何必到现在了才来找燕王府的不是?”
打嘴仗高义伯夫人自然不是南宫墨的对手,只得恨恨地瞪着南宫墨,咬牙切齿地道:“本夫人说的是燕王府,星城郡主是什么人能代替燕王府说话?不嫌自己管得太宽了么?”
闻言,南宫墨并没有动怒。唇边反倒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高义伯夫人心中发凉。只听南宫墨脆声笑道:“本郡主只是燕王府的外甥媳,按理说确实是没有资格代替燕王府说话。可惜啊…这桩婚事来的太突然,燕王妃又碰巧突然病了,世子妃同样也身体不适,舅母只得将府里的事情托付给我了。本郡主同样…也有些困扰呢。”
话还没说完,高义伯夫人脸色就有些发白,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燕王妃病倒的时间太巧,别说是从金陵来的人了,只怕就是幽州城里的人也分不清楚燕王妃到底是被陈氏气病的,还是被这桩婚事气出来的了。但是南宫墨既然这样说了,高义伯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看着南宫墨淡定傲然,浑然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模样,高义伯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尖声道:“就算如此,我女儿也是燕王府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儿媳妇,比你这个什么外八路的外甥媳名……”
“夫人!”门里,传来高义伯疾声吼斥。高义伯夫人一噎,望着南宫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后面的话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高义伯衣冠整齐的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周襄,从金陵到幽州一路过来,年过花甲又是文人的周襄果然还是不如鄂国公能够受得住。
“拙荆口无遮拦,请郡主恕罪。”高义伯迎上来,朝着南宫墨拱手致歉。
南宫墨心中冷笑,这两个人都在屋里却放任高义伯夫人在外面大放厥词,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高义伯言重了,只是燕王妃玉体违和,还请高义伯府人自重才是。若是让王妃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以至于身体无法大安而无法出席婚礼,岂不是两位公子和燕王妃一生的遗憾?”
高义伯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勉强笑道:“郡主教训得是,在下一定好好管束拙荆。还望郡主大人不计小人人过。”
“不敢。”南宫墨淡淡道。
“星城郡主。”周襄扶着下人的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南宫墨抬眸,浅浅一笑道:“周老先生,别来无恙?”
周襄轻哼一声,道:“不如星城郡主。”上下打量了南宫墨好一会儿,周襄才开口道:“郡主跟着卫公子一走了之倒是爽快,却不知你是否挂念令尊的安康?”
南宫墨笑道:“周先生这话可是唬我?家父身犯弥天大罪,若是此时尚且安康,南宫墨倒是要怀疑皇帝陛下的能力了。”周襄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脸上也有些难看,盯着南宫墨道:“南宫怀纵有不是也是郡主的生身父亲,难道郡主连一点担心都没有么?”脸上的表情就差没直接说:果然是个忤逆不孝的孽女了。
南宫墨秀眉微挑,“南宫怀纵是我生身父亲,孟氏却是我亲生母亲。南宫怀对孟氏一族的所作所为,想必周老先生也是听说过的。”
“南宫怀纵是不忠不义,你身为人女也不该不孝。”
“周老先生读的书比我多,有句话想必还是听说过的。”南宫墨望着周襄淡然道。周襄扬起花白的眉毛,露出一个“我听你说”的表情。南宫墨沉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荒谬!”周襄大怒,沉声道:“圣人之言岂能让你如此曲解?无论南宫怀做了什么你不孝就是大错!”
南宫墨嗤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须发皆张的老头儿,轻声问道:“若是周老先生与我易地而处,你当如何?我敬先生是文人典范,你可不要…只是说这好听的嘴把式啊。”
“我!”一个我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若是说大义灭亲,那跟此时的南宫墨也没什么差别,甚至南宫墨还没有灭亲呢。若说包庇救护,岂非说自己不孝?如果要辩学问,十个南宫墨只怕也辩不过周襄。但是若要轮歪理,周襄还真不是南宫墨的对手。
南宫墨低眉一笑,道:“看来周先生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那我还有一句话想要送给周先生。”周襄还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只是铁青着脸瞪着南宫墨。南宫墨轻声道:“有句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先生想必也觉得,很有道理吧?”
“你…你…”周襄胸口一阵猛烈的喘息,
烈的喘息,指着南宫墨的手指直颤。旁边的侍从一看不好,连忙上前来扶住周襄将他扶进去。陛下派周老大人来幽州,可不是为了想让他被气死在幽州的。
南宫墨倒是不担心周襄会被气死,周襄虽然年事已高身体看着却还不错。更何况,在先帝高压下被打压了十几年的都还能够安安稳稳的活过了先帝,还能被她这几句话气出个好歹不成?周襄那模样,最多有五成是被气得,还有五成只怕是装给她看的。
看着周襄被扶进去,刚刚以为逃过一劫的高义伯顿时神色又绷紧了神经。
南宫墨看了一眼还有些不服气模样的高义伯夫人,最后将目光淡淡地落到了高义伯身上道:“高义伯若是对燕王府有什么不满,尽管来跟母亲或者本郡主直说便是。让夫人这样在院子里大吵大闹,不仅吓到了院中的下人,也让本郡主和母亲十分为难。毕竟,母亲还要为善嘉郡主的婚事操劳呢,您说是不是?”
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的燕王府下人,高义伯夫人也不由得羞红了脸。
高义伯拱手道:“郡主教训的是。”
南宫墨满意地点头道:“那就好,也不枉二表弟特地过来拜托本郡主一朝。现在,不知两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没有了。”高义伯强笑道:“燕王府一切安排都十分妥当,岂敢有什么不满。拙荆没出过门不知分寸,郡主海涵。”南宫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辞了。高义伯和夫人好好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郡主慢走。”
看着南宫墨带人漫步而去,高义伯的脸色也有些阴沉起来。高义伯夫人脸色扭曲,咬牙切齿道:“老爷,这个星城郡主实在是太无礼了!”
“够了!”高义伯低声轻吼道,“你知道什么,谁让你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她无礼,她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你,无知妇人!”
高义伯夫人十分委屈,抹着泪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咱们瑜儿受委屈么?哪有这样的事情,堂堂王府,竟然连个别院都舍不得准备,这分明就是没将咱们女儿看在眼里。”
高义伯轻哼一声道:“怪谁?谁让她要嫁到幽州来的?金陵城中年轻俊杰任她挑选,现在倒好…燕王二公子…”除了一个燕王嫡子的名声,萧千炜还有什么?他是嫡子不错,可惜却不是长子,上面有个嫡长子压着,燕王府的爵位以后也没他什么事儿。不然,皇帝陛下当初为什么费心费力的打压众位亲王,扶持太子?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子能力比亲王们强多少?
更何况,嫁到幽州来,对朱家可说是没有丝毫的帮助!对于这个聪明懂事的女儿,高义伯一直是十分满意的。朱家也在朱初喻的提点下蒸蒸日上。但是女儿坚持要嫁到幽州来的事情却让高义伯万分震怒却无法阻止。这是陛下决定的事情,又是朱初喻自己同意的。就算他身为父亲,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高义伯夫人也是一时无话,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能干的宗妇,从来都是听从丈夫和女儿的话行事罢了。如今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方才听星城郡主的意思,燕王妃对瑜儿和这桩婚事十分不满。瑜儿以后怎么办?”
对此高义伯倒是不担心,淡淡道:“她选择嫁到这里来,自然会知道燕王府不可能待见她。她既然来了,心中自然有数。不比替她担心。倒是你,别再胡闹。再被南宫墨抓到什么把柄,丢的还是瑜儿的脸。”
高义伯夫人虽然心中委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我会注意的。”只是心中暗自嘀咕:她在外面吵了这么久,难道老爷没听见?他不是也没有阻止么?
高义伯扫了她一眼,这才一甩袖转身回了房间。
245、成婚
出了客院,回到长平公主院中。萧千炜和萧千炽兄弟俩早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南宫墨悠然的漫步回来就知道想必是没什么事了。萧千炽含笑拱手道:“多谢表嫂了。”南宫哦笑道:“谢什么?不过是走几步路说几句话罢了。不用担心,没事了。”
“不知,那位高义伯夫人是因何事动怒?”萧千炽问道。
南宫墨冷笑一声道:“动怒?自然是因为送亲的队伍被搁在客栈里的事了。不过…说是高义伯夫人动怒,我看不如说是周襄对燕王府的试探罢了。”高义伯夫人在院子里闹了那么久,高义伯和周襄若是想要让她闭嘴早就出面了,何必等到燕王府的人去了以后才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
“试探?”萧千炜凝眉,“请表嫂指点。”南宫墨道:“自然是燕王府对这门婚事的态度。”萧千炽皱眉道:“不用试探,他们也应该知道父王和母妃对这门婚事的态度才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还用这样突兀的方式赐婚,难不成萧千夜还能奢望燕王和王妃态度好?
南宫墨摇头,浅笑道“不,我的意思是,他们是想要试探燕王府对朝廷的容忍度。”
两人都是一怔,对视了一眼。萧千炜问道:“表嫂…你是怎么说的?”
南宫墨挑眉道:“自然不用对他们客气。”
“这…是不是太…”
南宫墨沉声道:“燕王府接受陛下的赐婚就已经说明了我们的态度,若是再退让,不是让金陵那边觉得燕王府软弱可欺,就是让人觉得燕王府心怀鬼胎。对于这些人,不必再让。”
“说得不错。”燕王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淡定的卫君陌。扫了萧千炽兄弟一眼,燕王道:“你们表嫂的话,可想明白了?”
萧千炽和萧千炜连忙起身,恭敬地对着南宫墨拱手道:“弟弟愚钝,多谢表嫂指点。”南宫墨自然让开,笑道:“说什么指点,不过是闲言几句罢了。舅舅不嫌我话多便是。”
燕王看了看两个儿子,微微蹙眉道:“罢了,你们先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母妃。”
“是,父王。”萧千炽三兄弟里,除了萧千炯以外,两个大的多少对燕王都有些畏惧。听了燕王的话,自然立刻恭声告辞了。
“姓朱的真是胆子大了!当真是以为有萧千夜在背后给他撑腰,本王就不敢对他如何了么?!”萧千炽两兄弟除了大厅,燕王便怒气匆匆地做了下来,沉声道。卫君陌垂眸,道:“舅舅,这事只怕未必是高义伯的意思。”高义伯在金陵城里低着头做人做了二十多年,总不至于一下子就忘了分寸。
燕王也不是冲动地人,抬眼淡淡道:“周襄。”
卫君陌淡淡点头,燕王冷哼一声道:“那些老头子…父皇居然让他们或者回到金陵!”想了想,燕王干脆的一挥手道:“也罢!周襄那老头就喜欢自作聪明,这种人反倒是好对付。过两天就是婚期了,大婚过后,让他们立刻给本王滚蛋!”
知道燕王心情不好,南宫墨和卫君陌也不再多说什么惹他生气,双双点头,“是,舅舅。”
两天时间转瞬便过,这天一大早幽州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显然是个好日子。一大早,整个幽州城便已经热闹起来了。街道两旁的商户门都纷纷在门前披红挂绿,将大半个幽州城都装点的喜气洋洋的。
往燕王府毕竟之路的一个酒楼上,周襄和鄂国公坐在一间厢房里品茶。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底下的街道上热闹的人潮。等到正午迎亲的队伍经过,他们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鄂国公心情不佳,坐在一边独自饮茶。也懒得跟周襄说话。他曾经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就算是现在也只是略通文字而已,跟他说起什么礼仪诗书也是对牛弹琴。自然跟周襄这样的书香门第的文坛大儒说不到一块儿去。周襄看不上他,他也懒得跟这些读书人文绉绉的说话。
倒是周襄看了看鄂国公,难得的主动开口道:“鄂国公看这幽州城里如何?”
“还不错。”鄂国公不以为然地道。幽州地处北方苦寒之地,即便是燕王治理有方,到底还是比不上金陵繁华。莫说是金陵了,就是南方富庶一些的城池都不如。不过,幽州的百姓倒是安居乐业,并不见鄂国公自己年少时候的百姓苦楚,可见幽州的赋税应该不重,燕王对待百姓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错?”周襄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若有所思地道:“怕就怕…是太不错了。”
“周大人。”鄂国公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跟前的周襄沉声道:“百姓过得好,周大人难不成有什么意见不成?还是要燕王殿下将幽州弄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才是真的好?”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周襄的意思?就算原本听不出其中的真意,这么多年是不是被那些文人指桑骂槐的嘲弄几顿也该懂了。周襄1无非是觉得燕王将幽州治理的太好,空有异心。
若只是因为这个就胡乱猜测一个军功显赫的镇边亲王。鄂国公只想说,这儿下去,就算原本人不想反也要反了。
鄂国公也是跟着先帝造反起家的,自然比寻常人更明白一些。除了那些真的野心勃勃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人除非是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有多少人愿意起兵造反?那可是拿着身家性命赌博的玩意儿。
博的玩意儿。
周襄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个读圣贤书的人总不能说他就是这个意思吧?
鄂国公冷声了一声,望着周襄道:“周大人,咱们做臣子当做的是便是忠心辅佐陛下。陛下若有什么不当之处,也该忠心劝谏才是。文死谏,武战死,前者不正是那些御史天天挂在嘴上的么?”周襄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鄂国公这话分明是在说他不知劝谏君王不说,还跟着挑拨陛下和藩王之间的关系。周襄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虽然他也是赞同陛下撤藩的想法的,但是却从未想过操之过急。实在是陛下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非要针对燕王和卫君陌不可。但是这样的理由若是说出来,在鄂国公这种根本不懂什么帝王心术的人眼中,分明就是无稽之谈,不说也罢。
周襄虽然生气,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心中清楚得很,元春对朝廷忠心耿耿,南宫怀之后元春就是硕果仅存的开国老将了。更何况,他还是皇后的亲生父亲,皇长子的亲外公。不到万不得已,皇帝是绝对不会动元春的。
深吸了一口气,周襄敛去了脸上的怒色,勉强一笑道:“鄂国公误会老夫的意思了。”
鄂国公也不想真的跟周襄闹翻了,比起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国丈,萧千夜真正信任的还是这些从小教授自己学问的老师老臣。鄂国公微微点头,算是将这件事揭过不提。周襄只在心中暗叹带着元春一起来根本就是碍事,早知道他如此顽固,当初根本不应该带他来。
周襄却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幽州能有这样好的待遇,泰半都是元春的功劳。燕王1再不待见他们这一行人,但是对于元春这样的开国老臣,多少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眼看着正午时分将至,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欢腾和唢呐鼓点的声音。元春站起身来道:“燕王府两位公子出门迎亲去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他们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自然也要做出参加婚礼的样子。一大早跑出来已经有些不好,总不能真的连婚礼都错过了。周襄也知道鄂国公说得在理,起身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了。
燕王府里,今天自然是宾客盈门。许久没有出门见客的燕王妃也收拾了一番,穿着亲王嫡妃的正式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不还看,不过经过身边丫头的巧手略施薄粉,笑吟吟地看上去倒也是满脸喜气。半点也看不出来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
南宫墨和陈氏一左一右跟在燕王妃和长平公主身边接待女眷。幽州城中数得上的贵妇大多也只是在上次燕王府的宴会上见过南宫墨一面,并不怎么熟悉。此时看到她跟燕王妃世子一起跟在燕王妃和长平公主身边,倒是对这位长平公主的儿媳更多了几分看重。不过南宫墨长时间不在幽州,在许多人眼中倒是留下了一个不爱应酬的印象。也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这位公主的儿媳,先帝御封的郡主的行踪了。
陈氏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见客,自然也不敢再有什么差错。跟在燕王妃和长平公主身边竭力的奉承。只是她这些日子颇为焦虑,刚刚小产不久又没有好好调养,神色倒是比燕王妃这个大病了一场的人还显得有些黯然了。看在这些贵妇眼中,又不知道脑补出了多少事情。
“恭喜燕王妃了,愿两位公子和少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薛家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人前。之前燕王府二公子和薛家大小姐的婚事幽州城里的人们大都是听说过的,原本以为两家必然是有些隔阂,倒是没想到薛夫人大大方方的带着女儿前来道贺,就连那薛大小姐也是一脸得体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强颜欢笑的模样。如今燕王府二公子大婚,薛家大小姐也即将出阁,显然两家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中。心中也不由得称赞薛家大气,原本两家有了隔阂的猜测不攻自破。
燕王妃脸上含笑,只是看向薛云云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闪而过的遗憾。含笑道:“你们家大姑娘婚期也近了,大家同喜。到时候可要请我去吃一杯喜酒。”薛夫人欢喜地笑道:“王妃能够赏脸,是这丫头的福分。”
长平公主也笑道:“夫人到时候可别只记得三嫂,倒是将我跟忘了。”
薛夫人连道不敢,之前退婚的事情对薛云云的名声到底还是有些影响。但是如果出嫁的时候有燕王妃和长平公主亲自驾临的话,谁还敢多说什么?想起两个女儿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薛夫人对坐在长平公主身边的南宫墨也偷去了感激的一瞥。南宫墨浅浅一笑,点头示意。燕王府和薛家的婚事破裂已经是定局,但是燕王府却不能因此而让薛真这员悍将心生芥蒂。就算结不成婚,也不能结成仇不是?
众人就座,整个大堂里一片宾主尽欢。倒是高义伯夫人坐在一边有些冷清,幽州的贵妇们跟她不熟,除了打个招呼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说这位是高义伯夫人,郡主的亲娘。但是说到底那也是南边儿的人,跟他们幽州这些人扯不上什么关系。过两天就走了,身份在搞也犯不着她们这些人费力讨好。
燕王妃和长平公主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跟高义伯夫人说家常。高义伯夫人认定了燕王妃冷待了自己的女儿,心情不好面上自然就带了一些出来。燕王妃是什么人?随便扫一眼也知道她坐在想些社呢么,当下也就转过去跟长平公主以及
平公主以及诸位将领夫人说话去了。如此一来,高义伯夫人这里就更加清冷尴尬了。
“王妃,两位公子回来了。”
门外,管事满脸喜色的来禀告。
“哦?”燕王妃也是满脸欢喜,笑道:“可去见过王爷了?快让他们进来。”
管事笑道:“两位公子已经见过王爷了,说是来跟王妃和大长公主见过礼。”
“快让他们进来吧。”长平公主笑道:“没见三嫂都急了么?”燕王妃没好气地白了长平公主一眼,道:“我岁没见过,也去听说过,君儿大婚的时候你也不必我强多少。”长平公主认输,笑道:“是我不对,不该调侃三嫂。”
两位公子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衣衫并肩跨步进来,“孩儿给母亲请安,见过姑母。”
燕王妃连忙唤两人起来,看看两个身姿挺拔的儿子,欣慰地点点头笑道:“好,成了婚就是大人了,以后可要好好地。”
“多谢母亲教诲。”萧千炜道。
旁边地萧千炯倒是撇了撇嘴,朝着燕王妃做了个鬼脸。在座的众人也在打量着两位公子,萧千炯还小,虽然身高已经跟萧千炜差不多了,但是面容到底还嫌稚嫩,神情见更是带着一种孩子的跳脱。萧千炜却是燕王府三公子中相貌最好的,十七八岁的年纪性格沉稳,看着倒像是二十出头了。面容英俊,身形挺拔,今日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更是衬得气势非凡。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叹:燕王府的公子果真是出类拔萃,倒是薛家大小姐,这样的一个如意郎君真是可惜了。
这么想着,又不少人就忍不住去看薛家大小姐。却见薛家大姑娘坐在母亲身边,神色平淡,落落大方。倒是薛家二小姐正瞪了大眼睛,使劲的想要将每一个打量自己大姐的人给瞪回去。
薛云云心中确实是平静,虽然燕王府二公子确实是出色,但是那也只是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而已。她自问自己也不是聪明绝顶手段非凡的女子,进入燕王妃这样的地方,有一个不待见自己的嫂子,将来的日子只怕也未必就过得比嫁给一个寻常人顺心一些。更何况,说道出类拔萃,单论容貌的话,只怕谁也比不上星城郡主的夫君卫公子吧?见过卫公子那样俊美绝伦的男子,薛云云到不觉得自己会为了萧千炜而感到遗憾失望。只是,被人这么打量着总是不那么舒服的。
燕王妃同样也将薛云云的神色收在眼底,暗暗叹了口气,对儿子道:“行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去你父王那边吧。一会儿就该拜堂了。”
“是,母妃。孩儿告退。”两人起身道,转身并肩走了出去。
燕王妃笑道:“新娘子是接回来了,无瑕,还要劳烦你去那边看看。小姑娘们陪咱们坐着也没去,都出去玩儿吧。”
南宫墨立刻起身笑道:“是,舅母。”正好她在这里做得也有些翻了。朝坐在薛夫人身边的薛小小挑了挑眉,薛小小立刻会意拉着薛云云站起身来道:“母亲,我们陪郡主出去。”薛夫人有心留下长女,但是想想若是太过小心翼翼反倒是显得它们放不下,便点了点头叮嘱道:“别跟郡主淘气。”
薛小小吐了吐舌头,拉着姐姐站在了南宫墨身边。
“母妃,我也跟表嫂一起去吧。”陈氏站起身来,轻声道。燕王妃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这么多位夫人在此,你做主人的不说在这里陪着倒是跟着无瑕到处淘气不成?”
陈氏一怔,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燕王妃挡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也是为了说明她燕王世子妃的身份。忧得是她心中明了,母妃这是还防着她呢。点了点头陈氏低声道:“是,母妃。”
南宫墨淡淡一笑,带着几个姑娘一起出门去看新娘子去了。
246、双喜临门,险恶用心
燕王府里,两位公子的院子都是挨着的,只有一墙之隔。虽然比不上世子的院子大,却也都是十分宽大的两进的院子。正房,偏方敞屋抱厦加起来也有十来间。萧千夜这回也算是大方,萧千炯还小,出了嫡妻以外就赐了一个侍妾。萧千炜的院子里,除了朱初喻意外,却还有一名侧室,两个侍妾。不过这些人都要等到大婚三天之后才能进府的,现在自然不用理会。
南宫墨带着几个姑娘还有两位郡主先就进了萧千炜的院子,院子里也是到处挂着红纱,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见过星城郡主,见过两位郡主。”守在房外的嬷嬷见来了一大群人先是吓了一跳,才连忙上前行礼。年纪最小的玉明郡主扬起小脸,笑眯眯道:“我们来瞧瞧新二嫂,不能进去么?”
嬷嬷哪里敢拦她们,连忙打开门笑道:“三位郡主和各位姑娘快请进。”
布置的十分喜庆的新房里,朱初喻穿着一身红嫁衣,盖着头纱端坐在床边。听到身边的丫头低声说了几句方才抬起头来,伸手揭开了头上的头纱,“星城郡主。”
“新二嫂好漂亮啊。”永成郡主轻声赞道。
众人看向朱初喻也都是一怔,南方的女子长相素来是比北方好,特别是像这种世家出身的女子。但是朱初喻一身红衣的朱初喻也还是让众人不由感到惊艳。容貌精致美丽,峨眉淡扫,略施薄粉,整个人却显得光彩找人。脸上那仿佛暗金色,繁复美丽的花钿更是给人一种神秘优雅之感。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
玉明郡主看看朱初喻,在看看身边低声咕哝道:“我觉得还是表嫂更好看。”虽然极少跟南宫墨见面,但是玉明郡主对这个表嫂的印象却很好。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有些尴尬。永成郡主连忙拉了妹妹一把,有些歉意地对朱初喻道:“二嫂,玉明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见怪。”就算新娘子真的不好看,新婚的时候也要给人家一点面子啊。何况朱初喻还是个美人儿。新婚当天被人这么说,心情肯定好不了。
朱初喻浅浅一笑,“这位便是永成郡主?郡主言重了。星城郡主风仪岂是我能够比得上的?”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善嘉郡主过奖了,郡主今天也是艳光照人。二表弟好福气。”
朱初喻微笑,“多谢郡主吉言。”
玉明郡主有些奇怪地看看两人,“你们真奇怪,新二嫂不是应该叫表嫂表嫂的么?怎么都郡主来郡主去的?”
朱初喻掩唇笑道:“这是玉明郡主,郡主说得对。见过表嫂。”
“客气。”南宫墨轻声道。
玉明郡主看看朱初喻撇了撇嘴角,回头跟南宫墨说话。她还是更喜欢表嫂。而且,姨娘也跟她说过,最好不要跟这位新二嫂太近了比较好,“表嫂,咱们再去看看小嫂子吧?”
明玉郡主还不满十岁,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可爱让人不忍拒绝。南宫墨回头对朱初喻笑道:“我们先去看看妍儿,郡主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就是了。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朱初喻点头谢过,目送众人离去。
一出了院子,远门还有些局促的姑娘们顿时显得活泼了许多。朱初喻到底是个御封的郡主,何况还未拜堂成婚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永成郡主和玉明郡主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但是永成郡主是燕王妃的亲生女儿,玉明郡主一看也是个聪明孩子,又岂会不知道燕王妃对这门婚事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过亲近朱初喻了。
抬腿便到了一墙之隔的萧千炯的院子。比起旁边的朱初喻那边,孙妍儿这里就显得有些冷清了。毕竟一个是四品官的孙女一个是御封郡主一品大员的干孙女,朱初喻和孙妍儿两个的排场自然是天壤地别。
被嬷嬷请进来,孙妍儿看到南宫墨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自己的婚礼身边却连个亲人都没有,孙妍儿显然还是有些紧张的,“墨…郡主。”
南宫墨笑道:“什么郡主,叫表嫂。”
孙妍儿脸色微红,低头轻声叫了一声表嫂。永成郡主和玉明郡主都挤在最前面,好奇的打量着孙妍儿。她们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南宫墨对孙妍儿明显比对朱初喻要亲近一些,“表嫂,这就是三嫂么?”
玉明郡主好奇地打量着孙妍儿,比起朱初喻孙妍儿算不得多么出色。却也是个婉约端方的大家闺秀。
南宫墨点点头,对孙妍儿道:“这是永成郡主和玉明郡主。”
“见过两位郡主。”孙妍儿想要起身。两人连忙避开,玉明郡主连忙摆手道:“可别,三嫂你快坐着吧,你可是新娘子。叫我玉明就成了,大姐…呃,你也叫大姐把?”永成郡主比萧千炯要大一岁,按排行孙妍儿应该跟着萧千炯叫一声姐姐。
孙妍儿点点头,有些羞涩地轻声叫道:“大姐,玉明。”
玉明郡主很是开心的拍手叫了声三嫂。燕王府里总共就两位郡主,永成郡主很快也要出嫁了。玉明郡主是庶女年纪又小了好几岁,自然觉得孤单。如今来客一个看起来十分和气的小嫂子,玉明郡主自然是欢喜的。比起朱初喻那样一看就是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人,玉明郡主更喜欢孙妍儿这样亲切和蔼看起来脾气就好的嫂子。永成郡主对孙妍儿也颇有好感,她虽是侧妃所生,却是燕王妃亲自教养长大的,想的自然比妹妹多
的,想的自然比妹妹多。燕王府三个嫡子同母所生,燕王妃希望儿子们永远相亲相爱,那么后面两个儿媳妇就觉不能太强势太有野心了。何况有一个绝对不受欢迎的朱初喻做对比,孙妍儿怎么看都要顺眼几分。
在场的姑娘们对孙妍儿印象也不错,孙妍儿既没有金陵女子的弱不禁风,也没有那些金陵世家女子的高傲,看起来就是比较好打交道。一时间,房间里倒是热闹了不少。有人陪着说话,孙妍儿心中的紧张不安也顿时去了好几分。看向南宫墨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感激。南宫墨含笑不语,她跟孙妍儿的交情虽然算不得深厚却也还算不错。一个才十五岁的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在幽州也不容易。她不过随口多说两句能让她以后过得好一些又何乐而不为?
另一侧的新房里,朱初喻依然一脸平静地坐在新房里的床上。盖头下的美丽容颜上没有半分新婚女子的羞涩和不安,一个丫头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跟前低声道:“郡主,星城郡主带着人还在旁边院子里。”
朱初喻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那丫头有些愤愤不平,道:“星城郡主在郡主这里不过站了站就走了,却陪一直陪着孙小姐说话,这分明是不将郡主看在眼里。”
“住口。”朱初喻沉声道,淡淡的看了自己的丫头一眼道:“星城郡主不将我看在眼里你是现在才知道的?”丫头呐呐不言,在金陵城里的时候,星城郡主还真的没有将自家小姐看在眼里过。而且好几次给小姐难堪。跟在小姐身边,她多少也是知道星城郡主的手段的。
朱初喻轻声叹了口气,道:“南宫家大小姐,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她又将谁看在眼里过?只怕金陵皇城里那位也没在她眼里吧?我这点事儿算什么?”想起萧千夜在南宫墨手里吃了多少闷亏,朱初喻深深地觉得,自己这点事儿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星城郡主向着孙小姐…”
朱初喻摇摇头道:“不必担心,孙妍儿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只要她不跟陈氏扯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便无关紧要。区区一个陈氏……”想起这两天打听到的事情,朱初喻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陈氏枉为世子妃,根本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燕王妃能够看在燕王世子的面上护她一次两次,她就不信还能护她十次百次?
“还是郡主想的周到,奴婢愚钝,往郡主恕罪。”丫头心悦诚服地道。朱初喻望着她柔声道:“你也是为我着想,无妨。以后咱们在这府中,只怕是没有在金陵那般方便了。我还要依靠你们呢。”
丫头沉声道:“奴婢誓死效忠郡主。”
“启禀郡主,拜堂的时辰到了。”门外,有人恭声禀告道。
“进来。”朱初喻再一次为自己盖上盖头,沉声道。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喜娘带着几个丫头婆子一拥而入,幽静的新房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燕王府主殿的大殿里,燕王和燕王妃高坐在上面,看着两对新人并肩从门口走了进来。
“吉时到!拜堂!”主持婚礼的礼部官员高声唱道。两对新人被身边的丫头扶着,随着礼官的声音一次一次地朝着燕王和燕王妃行礼。看着底下的两个儿子,燕王妃眼底也多了几分喜意。不管这婚事有多么的不满意,但是成婚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喜事。她的三个儿子,终于都长大成人了。
“礼成!”外面的礼乐声再次响起,新郎新娘朝着上面拜了拜转身朝外走去,“送入洞房!”
“且慢。”一个有些苍老地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坐在前方突然站起身来的周襄。婚事是金陵的皇帝陛下赐得,这老头儿专程来总不至于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吧?
只见周襄朝着燕王和燕王妃拱了拱手,笑道:“王爷王妃见谅,两位公子大婚,陛下的贺礼还没有送上呢。”
燕王挑眉,盯着周襄道:“哦?不知必须送了什么贺礼给犬子?”
周襄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的绢帛举到跟前,道:“陛下圣旨。”
大殿中,礼乐顿时一停。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然后跪了下来。周襄展开手中的圣旨,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嫡次子萧千炜,嫡三子萧千炯,仁孝勇武,忠君体国。赐封萧千炜为顺义郡王,萧千炯为安庆郡王,钦此。”
圣旨一出,满殿的人都是一愣,险些回不过神来。
周襄捧着圣旨,沉声道:“顺义郡王,安庆郡王,还不接旨?”
萧千炜和萧千炯也有些反应不及,听到周襄的提醒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燕王和燕王妃,恭声拜道,“叩谢皇恩。”
周襄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两位郡王请起,今天是两位的大婚,可谓是双喜临门,恭喜两位,恭喜燕王殿下。”
大殿里众人这才跟着起身,燕王神色淡然,沉声道:“多谢周大人,还请周大人代为转达本王对陛下的谢意。”周襄笑道:“这是自然。”
燕王挥了挥手,大殿里乐声再起。两对新人继续转身朝外面走去,圣旨也被人恭敬地碰了下去。大殿里依然是一片喜气腾腾,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坐在燕王和燕王妃下手的萧千炽敏锐的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更多了一些。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回
了口气,回过神继续与身边的人含笑交谈。
南宫墨坐在卫君陌身边,看了看四周各自说话的人们,低声道:“萧千夜终于想出来一个还算像样的主意。”只是,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阴损,而且还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东西。一道圣旨,两个郡王的爵位。再多一点儿的不过是两个郡王的俸禄而已,但是对于燕王府来说……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
卫君陌在桌子下面伸手握住她的手,淡淡道:“是不是好主意,还要看燕王府自己怎么应对。”
萧千夜的挑拨离间之计确实是高明,但是如果燕王府三兄弟衷心不改,也没什么用。
南宫墨秀眉微蹙,显然是对前景不太看好。不过,这种事现在根本没法说,别说是他们就是燕王和燕王妃也没办法明着说。最多也只能暗中注意敲打一下萧千炜和萧千炯兄弟俩罢了。若是真说出口了,那才是祸事。
整个燕王府灯火通明,热闹喧天。燕王府还特意准备了焰火烟花,以供宾客欣赏。整个幽州城的夜空也是一片光华绚丽。不仅是燕王府的宾客们,就连幽州城里的百姓也有幸一起欣赏这美丽夺目的焰火。
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含笑抬头望着天空绽放的五光十色的花朵。虽然前世她见过不知多少比这个更美丽恢弘十倍不止的焰火,但是换了一个时空,换了一起看焰火的人,感觉还是分外不同的。幽州的夏夜格外的美丽,月初天空看不到月亮,却又漫天的繁星,再看那在星幕下绽放的绚丽焰火,令人心旷神怡。
“喜欢?”卫君陌靠着她,低声道。
南宫墨点点头,“好看么?”
卫公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南宫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喜欢别勉强。”
卫君陌摇摇头,“跟无瑕一起,都好看。”
南宫大小姐双颊微热,在夜色下一抹看不到的红晕悄悄地飞上脸颊,“以后我们自己放着玩儿。”其实他们大婚的时候也是有放焰火的,不过,新郎新娘显然不在观赏的人之列。卫君陌点头,“好。”
又一朵红色的花朵在空中绽开,燕王府上空大半个天空都仿佛被染红了一般。观赏的宾客们也不由得惊呼出声,连声赞赏。正在喧闹的时候,后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卫君陌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南宫墨。南宫墨自然也听见了,跟着蹙眉道:“后院出事了?”
不只是他们,在场听到的人不在少数。燕王猛然站起身来,神色微沉看向南宫墨两人。卫君陌微微点头,两人如两只在黑夜中的惊鸿一跃而去,飞快地朝着后院新房的方向掠去。
两人轻功都是极好,一前一后不过转瞬间就到了萧千炜和萧千炽院门外。这边已经是一片混乱,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群黑衣人正与燕王府的护卫缠斗在一起,还有不少人显然是先要往新房里冲去。南宫墨秀眉微沉,道:“有人刺杀朱初喻?”
两个院子里都有刺客,但是显然萧千炜这边更多一些。而且另一边的刺客只在院中更护卫交手,但是这边的刺客却疯狂地朝着新房冲去。甚至还有人直接朝着新房放箭,显然一副不杀死朱初喻不肯罢休的模样。
单薄的窗户和北方显然挡不住弓箭的袭击,萧千炜只得拉着朱初喻冲了出来。两人一出现,刺客更是有了目标,纷纷放弃了身边的对手不顾一切地朝着朱初喻扑了过去。萧千炜功夫还算不错,但是却显然挡不住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刺客。不过片刻就被打得狼狈不已,只能拉着朱初喻东躲西闪。朱初喻更是完全不会武功,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躲闪。
一前一后,两把刀封住了两人的去路。旁边的护卫看了连忙扑过来想要相救,却被身边的刺客拦了下来。萧千炜一咬牙,伸手将朱初喻搂入怀中,一脚踢开一个刺客背过身躯,准备硬抗着一刀。
只见一道冷风掠过,一个淡紫色的衣衫从身边闪过。萧千炜一怔,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个纤细美丽的女子伸出一只手捉住了那把寒光熠熠的大刀。刚刚还虎虎生风的大刀在她纤细如玉的指尖竟丝毫动弹不得。
------题外话------
高声求票!票!中国作家网第四季度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凤轻的《盛世谋臣》参与精品榜的角逐,希望大家能够帮忙投一票。能不能入围就看亲们啦。跪求~
拜托亲们了,爱你们~链接地址:http://xsph。chinawriter……cn/web/index/boutiquebook?&page=4不用注册就可以投票,拜托啦么么哒
247、染血的新婚夜
今夜无月,却有漫天繁星。前院的天空,依然被绚丽的焰火映照的几如白昼。后院里,四处悬挂的红色的灯笼,也让院子里一片明亮。火光下,一袭紫衣的纤细女子一只如玉一般的素手轻描淡写地捏住了将要砍下来的大刀。刺客显然也是一愣,狠狠地瞪向突然出现的女子。
南宫墨低声淡笑道:“别人新婚之夜各位跑来闹事,未免有些不太道义吧?”
被她捉住的刀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刺客用力抽了两下,对面的女子却神色如常,仿佛他的力道只是蚂蚁撼树一般。知道眼前的人是个高手,那刺客干净利落地放弃了手中的长刀,袖中露出一只锋利的匕首,朝着南宫墨刺了过来。
南宫墨侧开两步,随手将手中的刀扔给了萧千炜,挑眉笑道:“原来还是个短兵的行家?”她没说的是,玩短兵这世上比她精通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刺客一言不发,握着匕首朝着南宫墨刺了过去。南宫墨唇边带着淡淡地微笑,下手却丝毫不容情。袖底一把朴素无华的匕首划落,刷刷的夹着寒风朝着刺客刺了过去。今天是燕王府的大喜日子,南宫墨并没有带什么兵器。也只是随手带着一把匕首罢了。不过足够了。
两人动手不过三五招,刺客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南宫墨的匕首已经从他喉咙上划了过去。而他的匕首距离南宫墨却还有足足三寸的距离。
南宫墨杀了这一个人之后也就不再动手了,而是推到了萧千炜和朱初喻身边,随手将两人推倒了屋檐下的柱子榜。院子里的刺客被南宫墨这突如其来的高手惊了一下,护卫们也反应过来立刻将三人挡在了后面,同时也朝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扑了过去。
“你们没受伤吧?”南宫墨回头问道。
萧千炜摇摇头,看向旁边的院子,“表嫂,三弟那边”
“不用担心。”南宫墨道。
旁边的院子里不过片刻就已经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卫君陌出现在墙头上,淡淡地扫了一眼院子里打斗的人,飘然落到三人跟前,“怎么回事?”
萧千炜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多谢表哥和表嫂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和三弟”
南宫墨打量着院子里的刺客,若有所思,“这些人,真是是想要杀你们么?”
今晚是燕王府的大日子,虽然宾客盈门但是戒备必定不会松懈。就算是这些人闯进来了,燕王府守卫重重高手如云的情况下,真的能够达到目的?当然,这些刺客能在今晚闯进来,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想必后面还有不少人要倒霉了。
远处的守卫也先后赶到加入了战团,刺客们渐渐地落了下方,人越来越少。
萧千炯拉着已经揭去了盖头的孙妍儿从院外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叫道:“二哥,你们没事吧?”
看到一院子的尸体还有依然在打斗中的刺客和护卫,孙妍儿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跟在萧千炯身边。萧千炜点头道:“没事,三弟和弟妹也没事就好。”萧千炯轻哼一声,将孙妍儿推到南宫墨身边,冷笑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够胆敢来行刺本公子!”说着就要往院子里充,却被卫君陌从身后一把拉住了衣领。萧千炯冲不出去,只得回头看自家表哥,“表哥,你干嘛?”
卫君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老实待着。”
萧千炯顿时蔫了,乖巧地站在一边当壁画。
眼看着刺客只剩下两个人,南宫墨沉声道:“留下活口!”
守卫也是一愣,手下跟着顿了一下。却不想那仅剩的两个刺客一看无路可逃,竟然干脆利落地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唇角流下一缕黑色的血痕,轰然倒地。
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人已经死了也没有办法。
萧千炯愣了愣,走上前去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墨耸耸肩,这突如其来的,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王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燕王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燕王带着人脸色阴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前面还在宴客,燕王妃和长平公主都留在前面还不知道后面出了什么事情。燕王身边跟着的也只有身边的侍卫随从和特意赶回来参加婚礼的陈昱和薛真,朱弘如今却要镇守边关,没能赶回来参加这次的婚礼。
燕王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任是谁在儿子的新婚之夜府里进了刺客心情都好不了。
“舅舅。”
“父王。”
燕王轻哼了一声,看了看两个儿子,“你们没事吧。”
萧千炜和萧千炯连忙摇头,燕王点点头,神色稍霁,沉声道:“先收拾收拾,让她们先歇着。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清行无瑕到书房来。”
“是,父王。”两人恭敬地应道。孙妍儿除了脸色还有些白,神色还算平常。朱初喻听了燕王的话,不由得望了南宫墨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微微低下了头。
燕王这才转身离去,陈昱和薛真看了看一片混乱的院子,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这事儿只怕要麻烦了。
“妍儿?”南宫墨侧首看了看孙艳,轻声唤道。孙妍儿抬起头,朝着她勉强笑了笑。对于一个从小养在贵重的大家闺秀来说
在贵重的大家闺秀来说,这个新婚之夜绝对是显得太过惊奇了。孙妍儿现在还能够撑得住没哭没倒下没吐,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一会儿我让丫头给你送碗安神汤过来。”
“多谢表嫂。”孙妍儿低声道。
南宫墨微笑道:“举手之劳,谢什么?千炯,你先带妍儿回去吧。”萧千炯这才记起自己新娶过来的媳妇儿是个跟幽州的姑娘不太一样的千金小姐,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听了南宫墨的话连连点头。看了孙妍儿一眼,略带些窘迫地道:“那咱们先回去吧。”
“是。”孙妍儿点头,跟在萧千炯身边往院外走去。萧千炯见她走的颤颤巍巍地,干脆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面走去。南宫墨看得直叹气,这两个人的性格当真合适么?
南宫墨回头对萧千炜两人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收视一下吧。善嘉郡主受了惊吓,最好也喝一些安神汤。”萧千炜点头道:“多谢表嫂。”南宫墨淡笑,正要说话院外传来了高义伯夫人有些尖锐的呼叫声。
“瑜儿!瑜儿”
南宫墨皱眉,高义伯夫人这会儿应该和女眷在一起赏焰火,怎么会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还来的这么快?
高义伯夫人被几个丫头扶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地地尸体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娘。”朱初喻连忙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高义伯夫人脸色发白,抓着朱初喻的手道:“娘听说听说这边院子里闹刺客,就过来了。瑜儿,你没事吧?”朱初喻蹙眉,怎么会那么巧,就让她娘听到了后院有刺客的消息?朱初喻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前院喧闹得很,除了这些高手,前院的女眷只怕根本就听不到后面的动静。
“娘,你是听谁说的?”朱初喻垂眸,轻声问道。
高义伯夫人道:“是你身边陪嫁的丫头啊,我心里闷得很,就想在花园里走走,正好碰到她跑出来求救。”
在场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根本不合理!从这里到前院的花园中间各种两进院子,一个内花园和外院的一个院子。那丫头若真是刺客混战的时候从这里跑出去,根本还到不了前院就会被人拦下来。又怎么会正巧碰到在花园里散布的高义伯夫人。如果高义伯夫人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有人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
“堂堂燕王府,怎么会有刺客!”高义伯夫人紧紧地拉着女儿,瞪向站在后面的三人,道:“不行!瑜儿,你不能继续待在燕王府了。他们一定是他们想要害死你!”
这话一出,萧千炜的脸色顿时一沉,沉声道:“高义伯夫人,慎言!”
高义伯夫人自觉没有说错,咬牙道:“你们燕王府从一开始便对这门婚事不情不愿的,说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的想要害死瑜儿?”
“娘!”朱初喻厉声叫道,看到高义伯府人茫然地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咬牙道:“你别胡说,燕王府怎么会做这种事?”她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来都不聪明,但是如今这情形她还如此口无遮拦,就让她感到万分头疼了。别说今天的是应该跟燕王府没有关系,就算真是燕王府做得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啊。
萧千炜脸色阴沉,冷笑一声道:“原来高义伯府是这般看待燕王府的,既然如此,善嘉郡主还嫁过来干什么?难道就不怕在燕王府被人折磨死了么?”
朱初喻脸色微白,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娘只是被吓到了一时口无遮拦,请郡王勿怪。”萧千炜已经被册封为顺义郡王,朱初喻也就以郡王相称。如今这个情形,若是叫夫君反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萧千炜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南宫墨揉了揉眉心,抬眼去看卫君陌。卫君陌也正低头看她,对上她无奈的眼神,卫公子眼底掠过一丝淡笑。抬起头,卫君陌对高义伯府人漠然道:“高义伯夫人,一路从外院过来走得倒是顺当。”
高义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是不明白卫君陌这话的意思。朱初喻和萧千炜却是明白的,朱初喻拍拍高义伯夫人的手轻声劝道:“娘,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先别说。”
“可是”高义伯夫人显然还是不放心。
朱初喻叹了口气,看向高义伯夫人的神色露出一丝哀求。高义伯夫人愣了愣,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任由朱初喻吩咐身边的丫头将她送了出去。
看着没什么事了,南宫墨也拉着卫君陌转身告辞了。
回到新房里,布置的富丽堂皇的新房里此时只剩下朱初喻和萧千炜了。门外的院子里,燕王府的侍卫正在清理院子里的尸体,即使是在新房里也依然还能够闻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朱初喻望着萧千炜,轻声道:“夫君我娘刚刚,还请夫君不要见怪。”
看着烛光下美丽忧郁的女子,萧千炜神色缓和了几分,淡淡道:“那些话只是我听见也就罢了,若是传到父王和母妃耳朵里”朱初喻唇边绽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这次是我娘不对。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我从没有如此想过燕王府。我知道这门婚事燕王府并不情愿”
“事已至此,不必
至此,不必多说。”萧千炜挥手淡然道。
朱初喻点点头道:“以后妾身定会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做个好妻子的。”
萧千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我还有事。”
“是,送夫君。”朱初喻也没有多问,微微垂首神态恭谨。萧千炜转身走了出去,很快门外便传来他离去的脚步声。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新房和摇曳的红烛,朱初喻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容颜上笑容渐渐淡去,更多了几分阴冷和凌厉。
书房里,燕王和薛真陈昱正坐着说话,看到南宫墨四人进来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四人问道:“有什么线索?”
萧千炯侧首去瞄南宫墨和卫君陌,萧千炜垂眸,羞愧地道:“儿子无能,还没有”陈昱笑道:“王爷,这才多长时间?差不多什么也没什么奇怪的。”燕王看向南宫墨和卫君陌,“清行,无瑕,那些刺客的身份能确定么?”
卫君陌微微蹙眉,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是是谁的人,却不好说。”虽然他们最先怀疑的就是萧千夜,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
燕王神色冷厉,冷笑道:“堂堂燕王府,居然能够让那么多刺客闯进后院还无人知觉。本王看这些人大概都活腻了!”燕王府守卫森严,若说没有内贼里应外合那些刺客能够那么顺利的闯进后院。而且还准确无误的摸到新人的院子里,在场的人只怕是谁都不会相信。
陈昱和薛真神色也有些凝重,还是陈昱先开口道:“王爷,您是说”
燕王冷哼一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好得很!看来是本王这几年都表现的太过仁慈了!给本王仔仔细细的查,一个也不能漏掉。本王倒要看看这年头,到底有多少人不要命的!”
“是,王爷。”知道燕王气得不轻,陈昱二人连忙应道。其实追查王府里的这些事,还用不着他们插手。
发泄了一通怒火,燕王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重新坐下来,轻叩着椅子的负手,一边思索着道:“你们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搞的鬼?”薛真有些不解,“皇帝?婚是他自己赐的,弄出这么一出做什么?万一新娘子真的被弄死了,这婚不是白赐了么?”
燕王嘿嘿一笑,没好气地白了薛真一眼。陈昱笑眯眯地道:“那可未必,燕王府戒备森严,成功的可能性本来就不高。除非是咱们自己不管成不成,若是将这件事栽在咱们头上,总少不了一个藐视圣意,阳奉阴违的罪名吧?只是这点事自然无妨,就怕事情多了对王爷的名声不利。”陈昱没说的是,皇帝找到借口将萧千炜和萧千炯封为郡王,目的只怕本身就达到一大半了。虽然不赐婚也能封王,但是总没有那么名正言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少的东西。如今趁着两位公子大婚侧缝郡王,就算将来燕王府这三兄弟打成一锅粥,也没人能说萧千夜什么不是。这主意绝对不是萧千夜自己想出来的。一看就是那些文绉绉地酸儒出的损招。
南宫墨挑眉道:“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萧千夜。”
众人齐齐看向南宫墨,陈昱摸着下巴点头道:“虽然,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挑拨皇帝和王爷的关系,对这个人有什么好处?真的能有这个人存在么?”如果有,这个人的身份只怕也不简单。最少也该是跟燕王一样是个亲王,而且,还是个手握重兵的亲王。但是陈昱将自己记忆中手握重兵的亲王挨个的捋了一遍,也没看出到底哪一个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我就是那么一说。”她倒不是觉得是哪个亲王不想过安生日子了。而是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就不肯过安生日子的宫驭宸啊。前些日子看到宫驭宸出现在北元,南宫墨就一直觉得有个不太好的感觉。
陈昱哪儿那么容易被她糊弄过去,想了想道:“少夫人说的是,北元?”
南宫墨想了想,虽然不准确,也不算错吧?微微点头。
陈昱道:“北元蛮子有这个脑子么?”
248、新妇
南宫墨只觉得一头黑线。
燕王平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等到他们说完了方才道:“都去查查,一个也不能漏了!”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燕王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卫君陌道:“把你的人调过来用用,另外,没有本王的命令,幽州城里一个人也不许走出去!”卫君陌抬眼,淡定地道:“舅舅,我手里没有人了。”紫霄殿已经解散了,剩下的人都是做本分生意的。那些能用的人不是进了军中就是剩下极少数几个在清墨园当守卫。
燕王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掠过他继续对薛真二人吩咐道:“幽州城外方圆三十里,可疑人等全部给本王抓了!”
薛真二人点头。
最后,燕王看向两个儿子。萧千炯立刻挺直了背脊,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父王。燕王看着他撇撇嘴,对萧千炜道:“看着善嘉郡主。”
萧千炜蹙眉,犹豫了一下道:“父王是怀疑善嘉郡主是”燕王淡淡道:“本王什么都不怀疑,本王只是到一个商户之女,能在短短半年内一跃成为郡主,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朱初喻这个郡主和南宫墨这个郡主还不一样,南宫墨是先皇念她在战场上的功绩直接侧缝的。朱初喻的崛起,却更像是一种仿佛天赐的好运气。碰巧太子命在旦夕,高义伯府就献上了救命的良药。太子和先皇一死,萧千夜登基对朱家更是宠爱有加。如今看来,倒像是太子甚至是先皇都只是朱初喻晋升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萧千炜点点头,“儿子明白了,父王放心便是。”
“那就好。”
“见过王妃。”门外,传来侍卫见礼的声音。
“王爷和两位公子在里面?”燕王妃轻声道。
燕王沉声道:“请王妃进来。”
燕王妃推门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一愣,“王爷这是在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燕王摇摇头,沉声道:“王妃怎么过来了?”燕王妃无奈道:“刚刚送完客了,发现王爷不在才过来看看。”虽然送客用不着王爷亲自送出来,但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也还是不太好的。
燕王一怔,“已经送客了?”
燕王妃道:“炽儿已经将男宾送出去了,五妹陪着我也送了女眷。”
燕王点点头,道:“那就好。”王妃看看众人道:“这个时候你们都聚在书房里,难不成出什么事情了?”话刚出口,燕王妃想起来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问的。正想要开口,燕王叹了口气扫了旁边的萧千炯一眼。萧千炯会意,这才三言两语将后院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听完萧千炯的话,燕王妃险些站不住脚。一张俏脸也气得铁青,“王爷,这件事一定要狠狠地查!”
燕王眼底冷芒一闪,“这是自然。”
清晨,南宫墨睁开眼睛便望进了一双紫色的眼眸。在看看某人俊美的容颜和清醒的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神,显然是已经醒了不少时候了。
“什么时候醒的?”
卫君陌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道:“五更。”
南宫墨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明媚,显然已经过了卯时了。在看看自己枕着某人的肩膀上,不由得有些心虚,不会是她一整晚都枕在他的肩膀上,他被压得睡不着吧?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临睡前明明没有
千万别以为枕着肩膀睡觉是个浪漫温馨的美事儿。一会儿倒是没关系,如果真是一晚上,不说枕的人会不会落枕,被枕的那个胳膊肯定离废掉不远了。连忙坐起身来,“你醒了怎么不起?”
卫公子淡淡地望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仿佛是在说:你压着我,我怎么起?
南宫墨顿时更加心虚,伸出双手去为他推拿刚刚被压倒的肩膀,一边道:“以后我要是再这样,你直接把握推开就行了。”她从来不知道,她居然会睡姿如此的糟糕。卫公子唇角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没说话。
“公子,夫人,起了么?”门外,传来知书清脆的声音。南宫墨这才想起来,连忙推推卫君陌道:“快点起来,新人还要给舅舅舅母敬茶呢。”虽然理论上说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但是他们既然住在燕王府,连个面都不露实在是不合适。
卫君陌慢慢坐起身来,南宫墨以为他还不舒服,歉疚地看了看他,才起身叫知书等人进来侍候。
等两人到了大厅,虽然新人还没有来,但是其余人却都已经到期了。燕王和燕王妃坐在主位上,长平公主就坐在燕王妃下首。萧千炽带着陈氏坐在燕王下首,他们身后是安氏带着奶娘抱着孩子女儿站着。再往后坐着的便是永成郡主和玉明郡主,燕王的几个姨娘侧室除了侧妃王氏坐在永成郡主身边,剩下的娘姨都也只能站在王妃和侧妃身边侍候。
南宫墨有些不好意思,“母亲,舅舅舅母,我们来晚了。”
燕王妃抿了口茶,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小夫妻俩了,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新人不是还没来么?快坐下吧。”南宫墨谢过,跟卫君陌一起走到长平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管事来禀告新人来给王爷王妃敬茶了。燕王妃点点头,两对新人并肩走了进来。
因为是新婚第一天,两个新妇都穿的颇为喜庆。朱初喻穿着一件淡紫色绣着粉色并蒂芙
淡紫色绣着粉色并蒂芙蓉的衣裙,看上去倒是婉约端庄,很是符合一个郡主的模样。孙妍儿穿着浅红色绣莲花祥纹的衣衫,披着一条紫色祥云披帛。妆容清淡却不苍白,看上却也是乖巧温顺的模样。
燕王妃点了点头,别的不说,这两个儿媳的模样总算都还不错。不过看了看朱初喻脸上那装点成并蒂芙蓉花钿的模样,虽然不难看,但是她是记得第一件见朱家大小姐的时候她脸上是什么都没有的。虽然前朝的贵妇姑娘们也时兴用花钿,还有什么梅花妆,桃花妆的说法,但是再没有正经姑娘会将花钿贴在眼下的地方的。看上去无端多了三分风尘气。
响起朱初喻的脸,燕王妃又是一阵气闷。
“母妃?”
燕王妃眼神微闪,微微点头侧首对燕王道:“王爷,开始吧。”
燕王点头。
两个丫头端上了茶水送到两个新妇面前。朱初喻和孙妍儿这才端起茶水上前跪倒在刚刚放好的蒲团上,恭敬地奉上茶水,“请父王用茶。”
燕王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放在一边的红封。
“请母妃用茶。”
燕王妃接过朱初喻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看了看朱初喻,轻声道:“以后好好跟炜儿过日子,好好跟你嫂子和弟媳相处。”从旁边丫头端着的盒子中取出一只镯子递给朱初喻。朱初喻双手接过,“谢母妃赏赐,多谢母妃提点。”
燕王妃点点头,转身接过孙妍儿的茶喝了,同样交代了两句,将盒子里的另一只金钗插在了孙妍儿的发间。
“谢母妃。”
“好了,起来吧。去见过你们姑母和大哥大嫂见过礼。”燕王妃笑道。
两个新人又跟着先拜见了长平公主,又见过萧千炽和陈氏,两人自然也都送了见面礼。最后又向卫君陌和南宫墨以及永成郡主王侧妃见过礼,一圈下来南宫墨暗暗庆幸,幸好当初他跟卫君陌成婚的时候没有多少人需要她亲自去见礼。
永成郡主还没出阁,玉明郡主年纪尚小,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姐,这三个是要两个新妇送见面礼给她们的。两位郡主也含笑收下了,小孩子的见面礼则是由陈氏代为收下。从头到位,陈氏有些沉默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全部人都见过了礼,燕王妃才让两对新人各自坐下。王侧妃带着一干姨娘和两位郡主退了出去。
燕王妃看了看两个儿子,萧千炜神色淡定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萧千炯平素喜怒都是挂在脸上,现在看着虽然没见的有多高兴,看孙妍儿的神色却还算温和,可见对这个新婚妻子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燕王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相看的儿媳妇,做母亲的总是有些不放心。偏偏她就是没有相看儿媳妇的命,在陈氏闹出这些事情之后,燕王妃越发的对此耿耿于怀了。
“你们刚从金陵过来,想必很多地方都不习惯。本妃当初也是跟你们一般的,这些日子就好好歇一歇也适应一下。”燕王妃看着两个儿媳妇道,“这段日子本妃和你们大嫂身体都有些不适,府里的事情是你们姑母和无瑕在管着的。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去问管事便是,有什么不懂得,来问本妃或是请教你们姑母都可以。”
陈氏看了看燕王妃,有些欲言又止。
燕王妃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没看见她的神色一般。继续道:“如今你们三兄弟都已经成年家,我和王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王爷?”燕王点了点头,燕王妃身边的嬷嬷捧着一个锦盒过来,燕王妃从里面拿起几张纸笺道:“你们都是大人了,许多事情我这做母妃的也就管不着了。两年前炽儿大婚的时候我没说什么,是想着千炜和千炯还小。如今你们自己的事情也该自己操心了。”
“母妃?”萧千炯有些疑惑,“你要赶我们出门么?”
燕王府不由得一笑道:“胡说。你都是大人了,难不成还要你媳妇儿跟你一般,一个月拿着那几两银子过活?”
燕王妃将手中的东西分成三分,看了三个儿媳妇一眼道:“炽儿是世子,我多给他一些。咱们家在幽州的三个铺子一个庄子还有三千两银子是给你们的。炜儿和炯儿,你们一人两个铺子,三千两银子。”
“母妃,你真是做什么?”萧千炽有些焦急地道。父母俱在,哪里就有分家产的道理?
燕王妃瞥了儿子一眼,道:“急什么?这些是给你们自己做私房的。你们是要花掉还是要自己经营我都不管。以后府中的月例也依然照旧。你们都成了家,以后就要有家小了,总不能自己手里一分多的银子都没有,要做点什么也是捉襟见肘的。我也不能让你们花用自己媳妇儿的嫁妆罢?”
“那儿子跟两个弟弟一样就可以了。”萧千炽道,其实两年前他成婚的时候母妃已经给过他一千两银子,如今又比两个弟弟多了一个铺子一个庄子,萧千炽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萧千炯不以为然,“大哥,母妃和父王给了你那这就是。我和二哥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在萧千炯看来,老大是世子,就凭这个比他们多一些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将来说不准整个王府都是他的呢。
萧千炜也点点头,“三弟说的是。”
燕王妃欣慰的一笑,再看三个儿媳妇也没什么不满的模样,心中点了点
心中点了点头。
萧千炽还想说什么,长平公主轻声道:“长者赐,不可辞。千炽以后多照顾两个弟弟便是。”
萧千炽这才点了点头,朝着长平公主一揖,“多谢姑母教诲,多谢父王母妃。”
燕王点头,淡然道:“成了婚就是大人了,以后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这话,主要针对的对象是萧千炯。萧千炯显然也知道父王这话是对谁说的,缩了缩脖子当没听见。
敬过茶之后,一家人一起用过早膳。燕王带着卫君陌萧千炽几个去了书房。燕王妃要跟三个儿媳妇说话,南宫墨便陪着长平公主一起回院子去了。跟着长平公主漫步在燕王府中,王府中已经是一片宁静,四处的红灯红纱还没有取下,依然带着几分喜气。只是,在王府中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多了一些人,又少了一些人。这些事情自然是没有必要让长平公主知道的。只是在路过花园的时候,长平公主看着一个正在修剪花圃的花匠不经意地说了句,“这人看着有些眼生。”
南宫墨扶着长平公主,浅笑道:“许是下面换了人吧。”花匠这一类的人,下面的管事就可以自己做主,自然没有必要惊动公主或者王妃。长平公主点点头,便也撂开不自在多问了。看看南宫墨笑道:“今儿看到三嫂,我倒是想起来了。无瑕进门这么久,我倒是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呢。”实在是这对儿子媳妇太能干了,完全不需要她操任何心。南宫墨未嫁过来之前卫君陌就从来不在钱财的事情上让她费心,反倒是出门时时常给她待会许多珍贵的东西。刚开始险些将长平公主吓着,再三确定儿子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又有自家三哥作保长平公主才放下心来。当然,事实证明卫君陌还是瞒着长平公主做了许多事情。
等到南宫墨进门更不用提了,南宫墨的嫁妆就算是长平公主自己只怕也是比不上的。何况长平公主早将自己的产业都交给儿子打理,直觉的他们钱不够用自己拿了用便是。现在想想,倒是觉得自己做个做婆婆的太不上心了。儿子媳妇就算真的缺钱只怕也不会动用她的私房。
南宫墨不由莞尔一笑道:“是该我们孝顺母亲,哪里还能要母亲的东西?何况,我和君陌跟三位表弟不同,都不缺这些。若不是不够用了,不用母亲说我们也会厚着脸皮问母亲要的。”
前面的话长平公主信,后半句却是不信的。想了想,长平公主点头道:“也罢,既然你们不缺我便自己留着。将来给我的孙儿孙女用。倒是你们两个也要给我争气一些啊,这想送送不出去也是焦心的很。”
“母亲”南宫墨俏脸微红。
她跟卫君陌成婚已经半大年,再过两三个月就满一年了。长平公主倒是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孩子的事情,不过心里肯定也是盼着的。像长平公主这样从来不在这件事上过多催促儿媳妇的婆婆可不多见。即便是燕王妃,不也往萧千炽房里放了两个通房侍妾?
长平公主拍拍她的手笑道:“害羞什么?女子总是要过这一关的,不过这儿女啊,也是讲究个缘分。母亲不会催着你的。”
南宫墨垂眸浅笑道:“多谢母亲,我知道了。”
“这才对。”对于孩子的事情,长平公主是真不着急。儿子身体很好,儿媳妇医术高明,还有个神医师兄和师父,生孩子肯定没问题的。成婚这些日子还没有孩子,只能说是缘分未到罢了。
南宫墨眼神漂浮,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生孩子?生,还是不生,这是个问题。
“公主!郡主!”身后,一个丫头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两人回头,看到是燕王妃身边的丫头,南宫墨挑眉,“舅母有什么事情吩咐么?”丫头喘了口气道:“启禀公主,郡主,王妃院子里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长平公主神色微变。
丫头道:“是金陵来的人,到王妃院子里闹起来了。说是说是要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讨一个说法!”
“昨晚?”长平公主皱眉。
南宫墨沉声道:“母亲,我先过去看看。你”
“你先去吧,我后面跟过来。”长平公主道。
------题外话------
打滚跪求票票~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还有两天,已经掉到第八名鸟,亲们快来砸票啊~不必注册,点击投票方便快捷~每天都可以投一次~(づ ̄3 ̄)づ地址:http://xsph。chinawriter……cn/web/index/ment?quarter_book_id=212
洒泪求票票~
259、扫地出门
燕王妃院子的大厅里气氛有些凝重。燕王妃脸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厅里坐着的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便是须发花白的周襄和鄂国公元春。再往下还坐着面无表情的高义伯和正在哭哭啼啼地高义伯夫人。
另一边,依次坐着燕王府的三位少夫人,只是三个人却是神色各异。陈氏一脸事不关己,眼底隐隐还带着几分兴奋,朱初喻神色凝重,沉默不语,孙妍儿看看身边的两位嫂子,同样也什么都没说。这样的场合,她们插不上嘴。
“鄂国公,周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燕王妃沉声道。
周襄冷哼一声,“老夫也想要问问燕王妃,燕王府是什么意思。善嘉郡主新婚之夜险些遇刺的事情,燕王府难道不该给朝廷和高义伯府一个交代么?”
燕王妃冷笑一声,道:“笑话,刺客闯入燕王府,本妃两个儿子两个媳妇都在场,岂独是善嘉郡主一个人?此时燕王府自然会追查到底,但是,什么叫给朝廷和高义伯府一个交代?”周襄笑得意味深长,“燕王殿下拥兵数十万,燕王府更是守卫森严。新婚之夜竟然能让刺客闯入燕王府中行凶。行刺的却不是燕王殿下或者朝中重臣,而是刚刚拜堂成婚的新娘子?这话,燕王妃说出去谁信?”
“放肆!”燕王妃勃然大怒,盯着周襄道:“周大人,本妃念你是先帝的老臣给你几分面子。污蔑王爷的罪名,你只怕是担待不起。”
周襄冷笑,“是不是污蔑,燕王殿下和燕王妃心里清楚。”
燕王妃深吸了一口,定定地靠着还在哭泣地高义伯夫人和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高义伯。淡淡道:“既然周大人绝对燕王府想要谋害善嘉郡主,那位高义伯府便将人接回去吧。这样金贵的媳妇儿,我燕王府要不起。”
朱初喻脸色顿时一白,起身跪倒在大厅中,“母妃恕罪,儿媳…儿媳绝没有这个意思!”
“可惜,你的父母显然是这个意思啊。”燕王妃淡淡道,“按周大人的猜测,便是这次的事情查清楚了,本妃也不敢留你。若是将来在燕王府里磕了碰了,咱们担待不起。”
“母妃…”朱初喻嘴里发苦,起身走到周襄等人跟前盈盈一拜道:“周大人,鄂国公,爹,娘,我相信燕王府,昨晚的事情真的跟他们无关。我已经是燕王府的儿媳了,请周大人和鄂国公明察。”鄂国公点了点头,看向周襄道:“周大人,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罢。”
周襄嘿嘿一笑,“在幽州的地界上,除非燕王殿下想查,谁能查的清楚?”
朱初喻咬牙,道:“周大人明鉴,朱初喻既然已经嫁入了燕王府,从此生是燕王府的人,死是燕王府的鬼!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朱初喻自己命该如此,与旁人无攸。”
“喻儿,你……”高义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燕王妃眼神微闪了一下,打量着朱初喻没有说话。
“新婚第一天,什么死啊活的,也忒不极力了。”门外,南宫墨的声音夹着一丝淡淡地笑意传来。周襄皱了皱眉,跟南宫墨几度交手让他知道这个还不过二十的女子十分的不好对付。
看到南宫墨漫步进来,燕王妃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朝她招招手道:“又惊扰你和五妹了?快过来坐下。”
南宫墨点点头,走到燕王妃身边转身看着周襄道:“听说周大人收了善嘉郡主做干孙女。便是为了孙女好,也不该新婚头一天就这般闹才是。”周襄冷笑,道:“正是为了善嘉郡主,老夫才不得不说。这么大的事情燕王府都敢按下不提,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燕王府难不成是对陛下的指婚有什么不满?”
南宫墨敛眉,燕王妃脸色一沉,“周大人这是非要将昨晚的事情栽在燕王府身上了?”
“不敢。”周襄傲然道:“老夫不过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南宫墨挑眉道:“周大人,请问,你又什么证据?”
周襄道:“这需要什么证据?除了燕王府,还有别人有这个本事这个动机么?”
南宫墨偏过头眨了眨眼睛,笑道:“本郡主倒是觉得,周大人的动机更大一些。周大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栽赃燕王府,谁知道是不是你派人刺杀新人然后想要嫁祸于燕王府?或许,将燕王府两位公子一起杀了最好?”
“胡说八道!老夫为什么要栽赃燕王府?!”周襄怒道。
南宫墨扬眉,“原来周大人也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啊。本郡主也很想问周大人一句。周大人,你——是疯狗么?见人就咬。”
“小辈无礼!”周襄气得脸色发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被人骂疯狗绝对是平生第一遭。
燕王妃冷笑道:“本妃看无礼的是周大人你吧?无凭无据就能污蔑当朝亲王,原来这就是帝师风范。好得很!本妃倒有些怀疑,难道是陛下让周大人来诬陷我们王爷的?陛下到底想要干什么?若是对我们王爷有什么不满,就下旨杀了我们一家就是了。横竖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妃,这话重了。”鄂国公开口道。
燕王妃气红了眼,对鄂国公道:“国公也在此看着的,正好也为本妃做个证。自从周大人还有这位高义伯夫人来了燕王府,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我燕王府有哪里对不住他们了,还是说王爷跟他们有什么
是说王爷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无凭无据就跑到本妃这里来指责燕王府要杀刚过门的媳妇。刀剑无眼,本妃的两个儿子当时也在场。退一万步说,便是燕王府真的想要对善嘉郡主不利,难道就蠢到要在昨晚那种情况下动手?”
鄂国公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这事他们根本不占理。只是这次来金陵一切是以周襄为主,说白了他就是个来压场子的。他说什么,周襄听得进去还好,听不进去他也没有办法。
“燕王府的事情,老夫会据实禀告陛下的。”也就是说,不管周襄怎么猜测怎么认为,他只会说他看到的。燕王妃自然相信元春的人品,点了点头道:“多谢老国公。”
“来人!”门外,传来燕王夹带怒气的声音。
燕王带着一声怒火和阴郁的表情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长平公主卫君陌和萧家三兄弟。几个侍卫走了进来,齐声道:“王爷!”
“将周襄和高义伯府的人给本王赶出府去!”燕王厉声道。
“燕王殿下!”周襄猛地起身,高声叫道。他不敢相信,燕王竟敢如此无礼。燕王回头看着他,冷声道:“本王不管你想要跟陛下说什么,现在给我不滚。否则本王的刀可不认人!”
“老夫一定会将这件事禀告陛下的!”周襄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拉起身,挣扎着叫道。
燕王冷笑道:“随便。你回去不妨告诉皇帝,本王的头就在这里,随时等他下旨来砍!以后少给本王万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滚!”
“父王…”看着父母被侍卫拖着往外走,朱初喻忍不住想要开口。不等她说完,燕王淡淡道:“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走。”
朱初喻脸色一变,摇了摇嘴唇低下了头。
“燕王!老夫一定会请陛下主持公道的!”门外还传来周襄的呼叫声。燕王皱眉道:“堵上嘴,扔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鄂国公一人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鄂国公也无颜再多说什么。无论昨晚的刺客是怎么回事,周襄也不该如此武断的将事情扣在燕王府的头上。叹了口气,鄂国公朝燕王拱手道:“王爷,得罪了。老夫也先行告辞了。”一行人都被赶出去了,他总不能还住在燕王府里。与其两相尴尬,还不如早早回去算了。
燕王微微点头,“炽儿,送国公出去。”
“是,父王。”萧千炽上前道:“鄂国公请。”
鄂国公道了声告辞,跟着萧千炽走了出去。
外人走了,大厅里的气氛反倒是越加的凝重起来。看着燕王难看的别人,大厅里的人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半天,才听到燕王咬牙切齿地道:“萧千夜小儿,欺人太甚!”
“请父王息怒。”朱初喻微微一福,轻声道。
燕王侧首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朱初喻道:“此事未必便是…陛下的意思,父王若是一时动怒失去理智,说不定,反倒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燕王打量着朱初喻,淡淡道:“你倒是聪明。”朱初喻垂眸,低声道:“儿媳不敢,儿媳既然嫁入了燕王府,就是燕王府的人。只愿被父王母妃和夫君分忧。”
坐在旁边的燕王妃也开口,道:“王爷,炜儿媳妇说的不错。此事还需仔细查清楚。”
燕王轻哼一声,道:“本王知道。”
“那,周襄那里……”燕王妃还是有些犹豫,到底是皇帝的特使,就这么将人赶出燕王府只怕是不太好。燕王挥挥手,浑不在意,道:“不用管他们,赶出去!若是一直忍着他,他还真为本王是包子做得!”
燕王妃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也罢。”赶都赶了,若是再反悔去挽留,那燕王府的人才丢尽了。更何况,以周襄那种性格,势必会记恨燕王府,如今也没什么差别了。
燕王府两位公子新婚的第一天,众目睽睽之下,燕王府就将皇帝派来的特使和二少夫人的娘家爹娘都给赶了出来。这还没玩,当天挡着燕王府整个王府的下人的免,将十几个侍卫管事甚至是普通的下人活活打死,其他被罚的人也不在少数。整个燕王府的下人们也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就轮到了自己。再想起昨天晚上后院发生的事情,以后行事也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新房里,朱初喻看着大红的喜帐还没有撤去的房间,微微垂眸神色有些凝重。
贴身的陪嫁丫头进来,低声禀告道:“郡主,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老爷和夫人暂时在城中的客栈落脚,周大人一行人过两天就准备启程回金陵了。”朱初喻点点头,看着丫头欲言又止地模样,问道:“还有什么事?”
“郡主,王爷和王妃才刚刚打杀了府里的人,咱们就派人出去见老爷夫人,让王爷王妃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朱初喻淡淡道:“我若是不闻不问,父王母妃看在眼里未免觉得我铁石心肠,一样不好。幽州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让他们尽早回去吧。”
“老爷和夫人大约是想等到郡主回门之后在走。”
朱初喻嗤笑一声,淡淡道:“现在这个处境,还回什么门?早走早了,也免得再伸出什么事端。”
“是。”丫头应声,接着又道:“院子里的管事带着下面的人来拜见郡主。”原本应该早上就来的,只是府里突然出来这么多事情,就是萧千炜院子里也被赶出去了好几个人,于是就拖到
于是就拖到了这会儿。朱初喻点点头,站起身来道:“去看看吧。”
花厅里,一个管事和一个婆子带着一群丫头下人等着拜见主子。燕王妃对三个儿子教养严格,燕王府三个公子在八岁以后奶娘什么的就直接调离身边了。身边跟着近身服侍的也都是小子而不是丫头。
看到朱初喻带人进来,众人连忙上前见礼,“见过郡主。”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二少夫人有着御赐的郡主身份,自然更加恭敬几分了。
朱初喻微微点头道:“起来吧。”
“多谢郡主。”
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朱初喻看着众人淡淡道:“今天府里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只要忠心于燕王府,好好服侍二公子,一切都好说。我也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人,但是若是有那敢背主的人,他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这位郡主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从心头升起一股凉意。想起那些被打死打伤的人,其中还有不少就是他们平时熟悉的人,所有人都不由得抖了抖,连忙道:“谨遵郡主教诲。”朱初喻满意地点了下头道:“那就好。”
“竹儿。”
叫竹儿的丫头上前,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手中捧着的盖着红绸的托盘,道:“郡主初来乍到,算是给大家一些见面礼。管事一人十两,下面的人也通通以上。另外,咱们院子的人这个月的月钱都多给一个月的。”
听到有赏,众人都是大喜,连忙谢过郡主的赏赐。
朱初喻淡然道:“你们好好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都去吧,回头将二公子院里的账册拿过来给我。”管事犹豫,“郡主,二公子那里…”这院子到底还是二公子说了算的。朱初喻道:“自然是夫君同音了的,你也可以先去请示过他再说。”
“不敢。”管事连忙道:“属下立刻便将账册送过来。”
朱初喻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下人们见她不骄不躁,处理事情却是娴熟有度,而且十分的公正重视让人心服口服,倒是对这位新的夫人更多了几分佩服。
打发了众人下去,朱初喻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竹儿站在身旁轻声笑道:“果然还是郡主厉害,这些人一个个都对郡主心悦诚服。”朱初喻并不得以,淡淡道:“想要让他们真的臣服哪里有那么容易?现在不过是还摸不清楚我的深浅罢了。”
竹儿笑道:“等到他们知道了郡主的深浅,只会对郡主更加服帖的。”
朱初喻淡淡一笑,问道:“各个院子的赏赐和礼物都送去了么?”
竹儿连忙点头道:“郡主放心,都打点妥当了。府里的下人,长平公主和星城郡主还有各位姨娘那里该送的都送到了。”
“那就好。”朱初喻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燕王府现在肯定不会待见我们,一切都要小心,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奴婢明白,郡主放心便是了。”竹儿恭敬地道。看了看朱初喻,竹儿有些不甘地道:“只是,郡主这般未免太委屈自己了。”那萧二公子也并非多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又不是世子。以郡主如今的身份在金陵城中想要嫁给谁不行?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幽州来受这个苦,还不被人待见。朱初喻的决定,不仅是高义伯夫妇不理解,就是她身边的心腹也同样不能理解。
朱初喻伸手摩挲着手中刚刚送来的账册,淡淡道:“你放心,不会一直这样的很快,我们的处境就会改变的。”
竹儿叹了口气,横竖郡主的想法不是她能够想明白的。郡主聪明绝顶,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们做下人的只要执行郡主的命令就是了。朱初喻含笑看了她一眼道:“行了,去吧。看看二公子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了就请她过来,我等他一起用晚膳。”
竹儿微微福身,恭敬地道:“是,奴婢这就是去。”
------题外话------
我觉得我猜到看到标题亲们在想啥了~(づ ̄3 ̄)づ
250、不给力的后援团
两位少夫人同时进门,比起财大气粗的善嘉郡主,萧千炯的院子里就显得平淡了许多。虽然也同善嘉郡主一样都打赏了府中的人,但是却完全无法跟朱初喻的出手大方相媲美。只要是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是是非非,燕王府的下人们自然也是一样的。两位少夫人一看就是善嘉郡主更加大方一些,自然是对这位二少夫人赞赏的多,对于出身平平的三少夫人就淡了许多。
孙妍儿虽然有些黯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孙家的家底本就无法跟朱家想必,她更不能跟善嘉郡主相比。若是事事都强要跟朱初喻比着来,这以后还有几十年要过她哪里比得过来?
孙妍儿坐在新房里查看自己的嫁妆单子,目光落到了放在一边的基本账册上。一回到自己院子,萧千炯就将燕王妃给他的产业转手全部给了她。她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年轻的夫君的性子并不在乎这些,但是他既然将这些给了她也算是对她的信任,她自然不会辜负。
还有自己从金陵带来的嫁妆,因为路途遥远,孙家并没有准备太多的嫁妆,而是大半都折成了银子,另外因为是赐婚皇帝也赏赐了一些嫁妆。再加上临走时母亲,哥哥,祖母偷偷塞给自己的钱。孙妍儿手里差不多也还有将近一两万银子。跟别人比起来不多,但是如果好好打算的话,也够常人养尊处优的过一辈子。
“小姐。”陪嫁的丫头浅草快步进来。
孙妍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既然咱们已经到了燕王府,小姐这个称呼就别叫了。”浅草连忙点点头道:“是,三少夫人,星城郡主来了。”
孙妍儿连忙起身,“那怎么不请进来。”
“不用请,我自己进来了。”门口传来南宫墨的笑声,孙妍儿迎了上去,“郡主。”
南宫墨挑眉,“郡主?”孙妍儿俏脸微红,低声叫了声表嫂。南宫墨这才嫣然一笑,看了看她道:“你在忙?我没打扰你吧?”刚刚成婚,即使只是萧千炯这一个院子里,事情肯定也不少。南宫墨原本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她,但是她们很快就要返回军中了,想了想南宫墨觉得还是应该来看看她。
孙妍儿笑道,“哪里,表嫂快进来坐吧。我也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罢了。”说完又吩咐浅草去给南宫墨上茶。
跟着孙妍儿走进房里,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对东西,南宫墨微笑道:“看来你跟千炯相处的不错。”孙妍儿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萧千炯才十五岁,虽然十四五岁成婚的人不少,但是这个年纪到底还是有些小。被指婚到幽州来,孙妍儿也并没有指望会跟南宫墨一般遇到一个如卫公子那般出类拔萃又一心一意的男子。只要日子过的下去便是了,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是那么过的呢?
萧千炯虽然年少气盛,也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但是他也同样不拘小节,对孙妍儿也并不像家中担心那般看不起或者防备着她。对此,孙妍儿自觉十分满意了。临走时母祖母跟她说,夫妻之间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她也会尽力做一个合格的燕王府的儿媳妇。
南宫墨看看她,笑道:“看着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过几日就要离开幽州,你在燕王府里若是无聊,不妨去清墨园陪母亲说说话儿。”
孙妍儿有些意外,“你跟卫公子也要离开幽州?”
南宫墨浅笑道:“我们就是为了你们的婚事才回来的,这边没事了自然要回去了。原本你刚到幽州我该陪你一些时间才是,只是那边……”孙妍儿连忙摇头,道:“表嫂千万别这么说,谁还不都是这样过得。母妃说得对,她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来到幽州能见到你,我心中就已经安定了许多了。”孙妍儿对南宫墨是真的万分感激的,其实说起来她们在金陵的时候交情也没有多么深厚,但是这几天明里暗里南宫墨都帮了自己不少忙。方才让自己去陪长平公主说话,说是请她陪长平公主,其实还是自己得的好处更多一些。燕王府三个儿媳妇中她的身份最低,长平公主却是燕王的亲妹妹,如果得到长平公主的喜爱,她在燕王府里也能够挺得起腰说话。
“谢谢你,表嫂。”
南宫墨含笑拍拍她的示意她不必在意,她之所以帮孙妍儿不仅是因为在金陵的交情和谢佩环的面子。更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孙妍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千炯虽然脾气有些爆,不过他性子正直,不会欺负你的,你不必怕他。舅舅和舅母为人性格都是公正的人,只要你没有什么行差踏错,虽说未必一视同仁,却也不会薄待了你。”
孙妍儿认真的听着南宫墨的话,都一一记了下来。
一直到将近午膳时分,南宫墨才起身告辞。这才新婚第三天,孙妍儿也不好留她用膳,只得亲自将人送出门去。
看着南宫墨远去的背影,浅草轻声道:“星城郡主真是个好人。”她从小跟着孙妍儿,在金陵的时候也见过南宫墨几次,对于这位星城郡主很是崇敬。孙妍儿点头笑道:“是啊,能认识表嫂真是我的运气。回去吧,三公子该回来了。”
“是。”
南宫墨回到院里,卫君陌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脚步声才停了下来,随手将手中的思归剑送回腰间的玉带中,回头道:“你去看孙氏了?”虽然南宫墨很喜欢孙妍儿,但是在卫公子眼中她显然并不是一个
眼中她显然并不是一个需要记住的人,所以也只得一个孙氏罢了。不过女子的名讳被本就不该让外人随便叫,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听起来很是疏远罢了。
南宫墨点点头,上前笑道:“我打扰你了?怎么不继续?”
卫君陌摇摇头,“打发时间罢了。”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就已经不是勤学苦练能够有用的了。不过是无瑕一道早跑出去,他闲着没事才随手练了几招罢了。
知道他心里不爽,南宫墨抓着他一只肩膀轻声道:“咱们过几天不是要回军中去了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一个人在幽州也是孤单,我想着还是去跟她说几句话,也请她有空去陪陪母亲。”
卫君陌微微点了下头,他并不会干涉无瑕做什么,只是对于妻子一道早丢下自己去陪别人有点淡淡地不悦罢了。
“还在生气?”
“没有。”
“那咱们出城去看看师父师叔他们?”南宫墨眨了眨眼睛问答。
“不去。”卫君陌道。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南宫墨笑道。
“陪我?”卫公子微微挑眉。
“嗯。”南宫墨认命的哄相公。
卫公子眼神微闪,突然俯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往房里走去。
“喂!你干什么?”南宫墨一愣,连忙挣扎道。
“陪我。”
“……”混蛋!白日宣淫什么的……她真是脑抽了才会觉得他需要人哄,分明是挖了坑让她往里跳啊。
第二天出城的时候南宫墨还在不爽,卫公子也不着急,只是淡定的跟在她身后。南宫墨车马走在前面,回头扫了一眼慢悠悠跟在后面的人,轻哼一声一拍马儿,马儿嘶鸣一声,飞快的朝着前方奔去。卫公子挑了挑眉,也跟着追了上去。
“哟,这是怎么了?小夫妻俩吵架了?”弦歌公子横琴坐在山坡上,笑容可掬…或者说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前一后走上来的一对璧人。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师兄,我先去看师父和师叔。”
看着南宫墨往山上走去,弦歌公子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她把卫公子拦了下来。卫公子神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笑得宛如世外仙人的男子,弦歌公子微笑道:“妹夫,你是自己坐下陪师兄聊聊呢,还是师兄请你坐下聊聊。”虽然打不过某人,但是弦歌公子能够放到一个人的办法多得是。
卫君陌嫌弃地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某人,走到一边的石头旁边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冷漠的紫眸透露出几分不耐烦的味道。
弦歌公子很有风度地不跟他计较,“来,妹夫,跟师兄说说,你是怎么惹墨儿不高兴了?”
卫公子冷峻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淡淡地苦恼,弦歌公子更高兴了,“我是她师兄,你说说看我说不准能帮你出个主意了?”
“你?”卫公子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字。
弦歌公子点头,“自然。”
“你出得主意若是能用…”卫公子淡淡的道:“你怎么会现在还娶不到媳妇儿。”
“咻!”地一支无形小箭射中了弦歌公子的心口,弦歌公子嘴角抽搐,再也维持不了世外仙人的风范,“本公子那是……”
“没人要。”
“咻!”又一箭射中弦歌公子的心口。
打击完了拦路虎,卫公子看了一眼抱着琴默默伤神的某人,心满意足地起身朝着山上走去。
院子里,南宫墨正在陪着老头儿整理药瓶,听说他们要去边关,老头儿将自己收藏的各种药瓶不要钱一般的往南宫墨手里塞。看得南宫墨哭笑不得,她也是学医的好不好?战场上需要的常用药品还是会配置的。何况师父收藏的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现在送出去了回头又要心疼。
老头儿可不管这些,一脸献宝的模样摆出自己的各种收藏任由徒弟挑选,徒弟不肯要还要生气。
师叔坐在一边的院子里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这对师徒俩,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姓卫的那小子没陪你来?”师叔放下书,问道。南宫墨笑道:“在山下陪师兄说话呢。”
“他们俩有什么话说?”师叔不以为然,当他年老眼瞎?那两个小子分明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很。
南宫墨抿唇一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师兄突然有话跟他说吧?”
师叔也不想管年轻人的事,挥挥手道:“你们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南宫墨想了想道:“不一定,不过军中离金陵这么近,若是有什么事回来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前两天,燕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燕王府的婚宴,他们三个都没有去参加,但是却也让南宫墨带了贺礼回去。倒不是燕王府没有送帖子,燕王殿下知道他们师徒是三个在这里的时候就让人送过帖子来,婚宴的请帖自然也是早早的送来了。不过三人都不爱凑那个热闹罢了。但是幽州城和燕王府发生的事情他们却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南宫墨轻叹了口气,将燕王府的事情说了一边。
师叔握着书的手顿了一下,皱眉道:“燕王府的麻烦也不比在金陵少。”
南宫墨玩儿笑道:“这世上,哪儿没有麻烦?若是隐居深山里大概是没有麻烦了,不过我还年轻呢,还不想隐居山林。”师叔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总之你自己小
之你自己小心,别仗着自己武功好会医术就什么都不在意,这世上总有比你厉害的人。”
南宫墨连连点头,含笑道:“不是还有师父和师叔么?”老头儿听了这话顿时一乐,大笑道:“墨儿说得不错,谁敢欺负你,师父替你出气!”
“师兄!”师叔脸色一沉,厉声道。
老头儿顿时蔫掉了,往南宫墨身后躲了躲避开师弟的视线,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师叔说得对,一个人在外面,万事要小心。”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师叔轻哼了一声,继续道:“还有,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让人传个信回来,别一个人扛着。”
“是,师叔。”南宫墨含笑点头。
老头儿背着南宫墨,低声嘀咕道:“不是跟我说的一个意思么?到底谁才是师兄啊。”
“我也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师兄!”背后,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响起。老头儿顿时觉得寒毛倒竖,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鬼啊!”
院子里,两个人沉默无言。
南宫墨默默地望天,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教出弦歌公子这样的医仙的不世神医竟然是这么个德行,到底会是个什么表情。
“无瑕。”
卫公子一袭青衣,漫步而来。
“师兄呢?”南宫墨挑眉,这么快?师兄的宫里果然是越发的不行了。
卫公子勾了下唇角,道:“弦歌公子心情不好,别去打扰他。”
“心情不好?”南宫墨好奇,卫君陌到底跟师兄说了什么,能让他心情不好?
卫君陌点头,“弦歌公子一大把年纪还找不到妻子,心中自卑,正抱着琴黯然伤神。”
“……”南宫墨决定,离开幽州之前还是不要去见师兄比较好。弦歌公子性格里有一个非常优良且他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品格——迁怒。恼羞成怒的师兄很难说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卫小子,你跟老夫进来。”旁边,师叔淡淡道。
“是,师叔。”卫君陌恭敬地道。
“师叔……”南宫墨想要说什么,师叔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认识这么久,师叔也没跟这小子聊聊,说说话还不成?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南宫墨不由一笑,“不是,我不是想说不去给师叔泡茶么?”
师叔轻哼一声拂袖进去了。
卫君陌看向南宫墨,南宫墨叹气,“快进去吧。不用担心,算起来,师叔算是比较好沟通的人。”跟师兄和师父比起来,那两个根本就没法沟通。一个坑人不倦,一个脑子从来就没上弦。
卫君陌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南宫墨也不知道师叔跟卫君陌谈了什么,师叔不肯让她进去旁听,南宫墨只得在外面等着了。
正坐在院子里无聊的胡思乱想,一双手臂从伸手将她圈进了怀中。南宫墨抬头,“聊完了,师叔说什么?”
卫君陌摇摇头,“不生气了?”
“……”你能不说这茬儿么?想起昨天的事情,南宫墨就觉得火气直往脸上冒。
昨天一时糊涂着了道儿,结果这样那样错过了午膳不说,连晚膳都迟到了。还被长平公主调侃了一番,幸好晚膳只是跟长平公主一起吃,若是燕王府一家人都在一起,南宫墨恨不得能够挖个地洞钻进去。果然…比脸皮这种事情,就算她两世的阅历加起来也还是比不过某人啊。
卫君陌将下巴靠着她的头顶,轻声道:“昨天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委屈?
南宫墨默默翻了个白眼。
卫君陌低声道:“母亲已经教训过我了,刚刚…师叔也教训我了。”
“师叔?”南宫墨连忙转过头来,有些不解。母亲教训他还说得过去,但是师兄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卫君陌垂眸,道:“师叔说我惹你生气,对你不好的话就要狠狠地教训我。”
看着他淡漠俊美的容颜上仿佛染上了几分黯然,南宫墨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一点儿闺房里的事情,让他接连被两个长辈教训,实在是有些……
“我不生气了。”南宫墨道。
卫公子伸手揽她入怀,“不生气就好,无瑕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
身后,从房里走出来的师叔疑惑地想了想:他…好像不是那么说的。
再看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摇摇头转身回去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251、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燕王府的事情自有燕王和燕王妃处理,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两天后南宫墨和卫君陌就起身回军中了。等到从自己的嫁妆中抬头起来的朱初喻发现卫君陌和南宫墨不见了的时候才知道卫公子如今在燕王军中效力。虽然没有说起南宫墨去了哪儿,但是以朱初喻的聪明,即使不用查她也能够猜得出来南宫墨必定是跟着卫君陌一起去了军中。对此,朱初喻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在燕王府里站稳脚跟。然后才能想别的,在此之前,南宫墨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南宫墨留在幽州城中对她来说反倒是不利。
不管朱初喻是怎么想的,南宫墨和卫君陌却已经回到了离开大半个月的军营。迎接他们的是…全营大围殴!
南宫墨站在校场边上,悠闲的看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卫君陌,唇边带着淡淡地笑容。离开不过大半个月,这些人显然是长进了不少。一拥而上的围殴上司。这大概就是他们想出来的新主意?一千个人车轮战,只要卫君陌还是活人,总能够把他放到。
“夫人,要不要一起来玩儿?”刚被甩出开直接就躺在地上休息的薛斌笑眯眯地问道。先躺着休息一刻钟,在接着干!
南宫墨挑眉,“帮你们还是帮他?”
“当然是帮我们。”薛斌抹汗,卫千户已经够彪悍了,在来一个看起来也不逊色多少的卫夫人,恐怕他们再去隔壁借一千人来也不一定够。这夫妻俩联手肯定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南宫墨摇头,表示没兴趣,“这是你们想出来的新招数?”
薛斌裂开嘴笑道:“嘿嘿,不错罢?经过本公子的周密计算,卫千户打到一百人平均需要大概一个钟时间,对付比较精锐的人大概需要一刻多一些。如果我们一起所有人轮着来的话,每个人大概能够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休息。只要能够支持个四五轮…卫千户总归还是人吧?”熟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四手肯定是打不过卫君陌的双全的,但是…四十手,四百手,四千手呢?
南宫墨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有一句送给薛大公子正合适:不作就不会死。
就算按照他的法子打败了卫君陌,对他能有多少好处?地道的那点儿奖励,还不够抹平被卫君陌恶整的痛苦的。
薛斌似乎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这个么…以后本公子也是曾经打败过卫千户的人了啊。就图个心理满足不成么?”
“那里努力吧。”南宫墨无语地道。
碰!有一个人被一脚踹了出来,南宫墨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陈脩,有些惊讶,“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陈脩是个聪明人,一向对于这种找死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于薛斌这种热衷于找死的人也很是不理解。
陈脩躺在地上笑道:“这个么…有人跟说我,年轻时候就该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免得以后老了想做也没机会了。”
“谁跟你说的?”
陈脩疲惫地抬起手指了指躺在另一边的薛斌。
南宫墨挑眉,“你真不觉得他是在忽悠你?”
陈脩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也就是说你高兴被他忽悠。好吧,军中果然是个很能改变人的地方。不知道陈昱将军看到一个如此勇敢的儿子之后会不会想哭呢?
薛斌的推测并没有错,卫君陌在厉害也是人。最重要的是,卫君陌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们或者上了他们。所以几轮车轮战下来,终于有人沉寂抱胳膊抱腿把卫公子给打倒在地上了。虽然只是倒地了片刻,但是总算是倒了不是么?但是薛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呆住了。因为…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还能够自己爬的起来的了。所以,他们如今的占据并不是胜利,而是——与敌偕亡,同归于尽。
“怎么会这样?”薛公子欲哭无泪,但是,卫公子站起来了,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站起来。
卫君陌低头扫了他一眼,淡然道:“还打么?”
“……”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千户挑眉,“那么,惩罚……”
“启禀…千户,我们…没输…”薛斌颤颤巍巍地道,若是再被罚,他今天晚上绝对会被全卫所的兄弟给踩死。
卫君陌点点头,“那么罚你一个人。”
“为什么?”
“办法太蠢,浪费我时间。”卫君陌毫不留情的道。
“……”武功高的聪明人真是太讨厌了!浪费时间你还跟我们玩儿。
卫君陌淡定地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这个月你们房里所有的衣服你一个人洗。”说完,卫君陌再也别看眼前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拉着南宫墨扬长而去。
我们千户就是这么酷炫!
有个武力值变态的上司该怎么办?
镰刀形的月亮从冬天升起,边关的校场上却已经有狼嚎叫的声音。
“呜呜…老子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
“兄弟,别发癔症了。”旁边**拍拍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对了,明天记得帮我把被子也洗了。”
“滚!卫君陌只说洗衣服!”
千户所里,卫君陌褪去了上衣坐在床边。胸膛上,还有胳膊上都有好几处青青紫紫的痕迹,显然卫公子也没有少吃亏。毕
公子也没有少吃亏。毕竟是那么多人车轮战,还不能真的伤了人,吃上一圈,挨上一脚那都是常事。而且,到底是军中的将士,力气也绝对不会小。
南宫墨拿过药来,小心地替他抹受伤的地方。使着巧劲儿按揉着伤处,将那些瘀伤按散,药力也能吸收的更好一些。
“疼不疼?你还真陪着他们胡闹?”南宫墨道。
卫君陌神色淡然,仿佛那一身的青紫伤痕不是他的一般,“无瑕不是想揍我么?”
南宫墨撇嘴,“我才懒得揍你。你欺负不会武功的人啊,到后面你用内力了吧?”
卫君陌浑不在意,“他们车轮战也没讲道义。”
卫君陌从不觉得欺负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事儿,而且,那些人也算不上不会武功吧。更何况,能想出一千对一这种损招的人,需要道义么?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什么公不公平道不道义的问题。
想起那躺了一地的人,南宫墨不由噗嗤一笑道:“这次过后,肯定没有人再敢跟你动手了。”卫公子离开的时候走的那叫一个淡定,那叫一个潇洒。只怕那些人现在还在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碰到卫公子的一根汗毛。
“他们太烦了。”卫君陌嫌弃地道。他不爱跟这些连三流的算不上的三脚猫功夫动手。一次揍听话了,以后就会乖乖听话了。
南宫墨挑了挑眉,转到另一边的涂抹另一边的伤,“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完全好。”
“没关系。”卫君陌不在意地道。这种皮肉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不上药很快也会好的。伸手去揽她的腰,“唔……”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无瑕……”
南宫墨笑眯眯地看着他,“卫千户,我动手可不是跟他们一样替你挠痒痒。”纤细的手指正按在他一处青紫的伤处,只要轻轻一用力,保证某人疼的酸爽。
卫公子沉默了片刻,非常识相的道:“我只是想说,无瑕,我有点渴了,能帮我倒杯水么?”
南宫墨挑眉,“好多天没住人了,没水。我去让小铁烧水,你这里自己搞定?”
卫公子点了点头,结果药膏自己上药。南宫墨转身出去了。
卫公子看看毫不犹豫地离去的妻子:好吧,无瑕又生气了。没关系,来日方长……
卫君陌一个千户,随便休个假就是大半个月,营中的将领却什么都没有说,军中上下更加确定这对夫妻俩来历非凡了。南宫墨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从幽州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医所熟悉的大夫还有军中的将领以及卫君陌相熟的同僚人人都送了一点儿。薛斌陈脩几个收到他们帮自己从幽州带来的东西之后,更是感激涕零。天知道,自从进了军中之后他们连家里的一片纸都没有收到过。若不是这次看了南宫墨帮他们带来的家里的信,他们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被爹娘给抛弃了。
他们不在的这大半个月,边关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战事。对面的北元人也还算安分。现在正是牧草丰茂的时节,北元人大约都在忙着放牧,暂时没空来跟他们打仗了。
回来第二天,南宫墨就照常去医所了。现在正是最炎热的时候,没有什么战事,一般将士身体都不差也不容易生病,这时候医所的大夫倒是都比较清闲。一进了医所,迎面而来的就看到那位施大夫。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都是面无表情。南宫墨心中暗道了一声晦气,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朝他点了下头,“施大夫。”
施大夫挑眉,依然还是阴阳怪气地模样,“哟,这不是卫夫人回来了么?”
南宫墨微笑,“可不是回来了么?施大夫。”
“嗯?”施大夫盯着她,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准备。
“麻烦让让你挡路了?或者你先过?”整天跟个人斗得乌眼鸡似得,当她吃饱了撑着了?
施大夫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丁小铁跟在南宫墨身边,看着他的背影不高兴地道:“这个施大夫真没礼貌,夫人又没有招惹他。”
南宫墨笑道:“有的人,天生小心眼没药治。不用理他。”
“可是,他总是跟别人说夫人的坏话啊。”听小铁义愤填膺地道。南宫墨有些好奇,“哦?他说什么?”丁小铁道:“她说夫人一个女子跟着丈夫跑到军中来,不知羞耻。还说…夫人根本不懂什么医术,那个新的止血药的药方也是夫人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不过这个没人信她,夫人的医术大家可都是见过的。总之…他说了很多夫人的坏话。”
南宫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扬眉道:“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喜欢道人是非,没想到施大夫也擅长此道啊。倒是比我这个女人还喜欢嚼舌头。”
“可不是么!夫人,施大夫不是好人,咱们要小心点!”
南宫墨伸手拍拍他的脑门笑道:“知道了,这些日子你没有偷懒吧?”
“当然没有!”丁小铁连忙抛开施大夫的事情,坚定地道:“夫人给我的书,我已经背完了。我还跟着温大夫他们认了很多的。”
“那就好。”南宫墨笑道:“学无止境,想要有所成就就千万不可以怠慢,知道么?”
“是,夫人!”丁小铁朗声应道。
“卫夫人回来了。”温大夫听到外面地声音,从里面弹出个头来笑道。
南宫墨含笑点头,“温大夫。
“温大夫。”身后丁小铁将带过来的礼物送上,南宫墨笑道:“从幽州带了一些吃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温大夫尝尝。”
温大夫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笑道:“那就多谢卫夫人和卫千户了。”虽然东西不贵重却是个心意。难得年轻人有心,温大夫自然也是高兴的。温大夫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施大夫那里…”
南宫墨笑道:“施大夫的也送过去了。”虽然跟施大夫不对盘,但是南宫墨也没有那么小气落人口实。反正也不过是顺手多拿一份,至于施大夫是扔来还是烧了,都跟她没关系。
温大夫点头笑道:“卫夫人是个大度的人。”温大夫身为医所的领头人,自然还是希望医所上下一片和睦的。但是施大夫那个性格,不只是南宫墨,跟别的大夫也和睦不到哪里去。这种情况,要不将人赶走,要不胖的人就免不了要大度一些了。卫夫人虽然是个女子,却为人却十分大方有度。倒是显得施大夫小肚鸡肠让人笑话。
南宫墨坐下来跟温大夫说话,问起这些日子医馆的事情。温大夫想了想,还是道:“倒是有个事儿。”
南宫墨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温大夫道:“老夫年事已高,原本定了两年前就该告老还乡了。只是这两年军中大夫不够,才多留了两年。近年,无论如何也要退了,所以这医馆首位这个位置就要空出来了。”以大夫来说温大夫年纪其实还不算高,但是温大夫如今身体不太好,以一个军医来说就有些不好应付了。
南宫墨也明白温大夫的意思,温大夫走了,这医所首位的位置自然就需要人顶上去了。原本大概施大夫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是现在凭空出现一个南宫墨,而且南宫墨无论是医术还是对军中的贡献都不是施大夫能比的,如此以来温大夫就有些为难了。
南宫墨倒也没有客气推辞,只是问道:“不知,温大夫是怎么想的?”
温大夫看看她平静的神色,心中暗暗点了点头。道:“这医所中虽说不是绝对按照医术来决定的,但是上面的将军们总是要考虑这方面的。还有对军中的功劳和贡献等等,原本老夫想着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便只能提拔温大夫了,如今有了卫夫人在,老夫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南宫墨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听着温大夫道:“卫夫人到军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所作所为老夫,还有军中的将士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从未有过女子任医所的首位,但是在夫人之前医所也从未收过女子。将军既然同意卫夫人留在医所,这自然是是没有问题的。卫夫人以为如何?”
南宫墨含笑道:“承蒙温大夫看重,若是如此,我自是尽力而为。”南宫墨并不打算退磁,她跟施大夫不对盘早已经是定局。如果施大夫主掌了医所,对她以后的行事都会极为不方便。
温大夫含笑点头道:“好,听卫夫人这么说,老朽也能放心了。”原本施大夫就不是个满意的人选,只是实在是找不到何时的人无可奈何罢了。南宫墨虽是女子,但是这些日子温大夫也看着,无论是行事还是性格方便并不比男子差,甚至还要好上许多。前些日子南宫墨训练的那几十个身体差的病,最近几次上战场都大放异彩。温大夫相信,将医所交到她的手中绝对不会错的。只是…
“施大夫有些心高气傲,以后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卫夫人,还请卫夫人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到底是同僚好几年,温大夫还是忍不住替施大夫说了两句好话。南宫墨点头笑道:“只要施大夫不做太出格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对他如何。”如果施大夫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就算她不管不问,军中的将领也不会放过他的。
温大夫也明白这个道理,倒也没想要强求什么。只是笑道:“既然卫夫人同意了,老夫就这样向统领禀告了。再过一些日子,老夫也就该离开了。”
南宫墨笑道:“温大夫在军中辛苦多年,改回回家安享天年了。”或许是想到将要回家,温大夫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喜悦,点头笑道:“承夫人吉言。”
------题外话------
我一向不爱理会看盗版的,也从来不删差评。写得不好就是写的不好,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请主意一下,粉丝值零的请不要在我文下秀存在感,看到了心情真的不会好。就算我赚钱也没赚你们一分钱,被人白看文还要被人骂,当你是谁啊。另外,本人对撕逼,吵架等等一盖概不感兴趣,别来找我。烦!
不过…骂我的人应该看不到这一章,早该弃了么对吧?
252、新来的大夫
“不行!我不同意!”医所的大厅里,温大夫刚把话说出口,坐在一边的施大夫就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叫道。在场的几个大夫和学徒都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脸色狰狞的人,胆小的被他吓了一跳。
温大夫皱眉,有些不悦地看向施大夫道:“施大夫,这件事将军已经同意了。”军令如山,即使他们并不算是军人,但是只要身在军中就要服从军令。
温大夫并非没有想过事先跟施大夫商量了再说,但是施大夫的性情他明白,如果事先告诉他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而且也绝对不可能被说通的。只会让他提前爆发罢了,反倒是闹得更加难看。横竖他也待不了几天了,还不如将得罪人的事情全扛下了算了。等到离开军中,以后他们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施大夫并不觉得自己的愤怒有什么不对,盯着温大夫道:“这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向着她?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在军中做医官的。”
温大夫脸色微沉,他自问没有什么私心却被人如此质疑,无论是谁也不会觉得心里舒服。但是想想施大夫一直觉得医所首座的位置是自己的,如今突然没了也难怪如此愤怒了。倒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淡淡道:“自古以来没有并不代表现在以后不能有。施大夫,咱们是做大夫的,都说医者父母心。难不成,这世上还会只有父没有母不成?”
“你强词夺理!”施大夫气红了脸。
温大夫皱眉道:“再说了,既然咱们是看病救人的,自然是以医术论高低。难道施大夫觉得卫夫人的医术当不得这个首座的位置?”
施大夫咬牙不语,他虽然暗中散播过一些南宫墨的谣言,却不敢挡着南宫墨的面质疑她的医术。毕竟,好几次南宫墨救人的时候他们都在旁边看着的,施大夫即使不愿承认内心里明白,自己的医术绝对比不上这个女人的。
只是他一直看南宫墨不顺眼,又怎么能忍受如今这个女人还要压倒自己的头上来了。而且,原本以为在掌握之中的位置突然飞了,他哪里还有脸面出门见人?
对此,梁李两位大夫却是乐见其成。这个位置横竖也轮不到他们,比起性情古怪,傲慢的施大夫,南宫墨简直是太好相处了。谁不希望自己的上司是个好相处的人?虽然医所的管理和互相之间的等级其实并不严格,但是这个首座的位置总归是比他们要高一些的。
因此,梁李两位大夫也跟着一起开口劝施大夫,却不知劝的人越多,施大夫越生气。在他眼中这些人并不是在劝他的,而是来看他笑话的。
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李大夫,施大夫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拉我,滚开!你们就都去舔着这个女人的脚跟好了,说不定她会赏你们一口吃的!”听了这话,梁大夫和李大夫也生气了,他们也算是一片好意。将军的文书都已经下来了,就算施大夫不满又能怎么样?就算他闹翻了天将军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大夫的不满而改变决定的。施大夫自己想要争取那个位置,但是除了年纪和性别,他又有哪里比卫夫人更优秀了?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两个大夫也懒得再劝他,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沉着脸坐了下来。
骂完上司骂同僚,施大夫终于把炮火对准了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南宫墨。狠狠地瞪着南宫墨咬牙道:“你现在满意了?”南宫墨挑眉,淡淡道:“我不明白施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大夫轻哼一声道:“你以为我知道你心中得意?你就装吧。”
南宫墨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施大夫正色道:“施大夫,你想怎么样?”
施大夫一愣,有些不知所以地望着南宫墨。什么叫他想要怎么样?他其实也没想要怎么样,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想要发泄而已。但是南宫墨显然没有做他发泄怒火的炮灰的准备。淡淡道:“施大夫心情不好我知道了,也可以理解。但是,理解并不代表我们就该坐在这里任你发泄任你辱骂。在场的人,无论是我,还是温梁李三位大夫,并没有人亏欠你什么。”
施大夫不屑地嗤笑,“没有?”
南宫墨垂眸道:“医所首座的位置并不是天生就是你的,也没有谁规定一定就非你不可能。我不敢说我比你强,但是…我至少并不觉得我得到这个位置有什么亏心的地方。施大夫,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生就该是你的。”
施大夫说不出话来,只是脸色铁青恨恨地瞪着南宫墨。南宫墨也不示弱,只是淡定地抬眼跟他对视。不一会儿,施大夫先一步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眼神,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大厅里安静了一会儿,温大夫叹了口气,对南宫墨苦笑道:“辛苦卫夫人了。”
南宫墨笑道:“哪里,温大夫才是辛苦了。”能够跟这样的人共事这么多年还能忍住没有拍死他,温大夫确实是辛苦了。
温大夫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
温大夫果然很快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医所里又补了一位年轻的大夫进来。而且,还是个熟人,倒是让南宫墨有些惊讶。
“张居安?”
年轻的大夫朝着南宫墨咧嘴一笑,有些惊喜地道:“夫人,你还记得我?”南宫墨一脸黑线,“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张居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是新来的大夫啊。”
新来的大夫啊。”
“……”你的医术比得上丁小铁么?军中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想起张居安的药铺里卖的糟糕透顶的药材,南宫墨就觉得自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太大的期望。事实上,她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他,也是因为她还记得上次购买的那批劣质药材。
张居安显然也记得南宫墨对他的评价,无奈地道:“夫人…我真的不是那么没用啊。”
南宫墨挑眉,一副听他解释的模样。张居安摸摸鼻子道:“这个么…采药的百姓也不容易,人家好不容易采来了我总不能不收吧?我自己只有一个人,又要看店又要采药,就算有八只手也忙不过来啊。”
南宫墨点点头,算是听见了他的解释,问道:“你的药铺呢?怎么跑到军中来了?”
张居安苦笑道:“镇上开了一家新铺子,我…的药铺好像要倒闭了。”那么糟糕的药,你的店不倒闭谁的才会倒闭?南宫墨心中暗道。想了想,还是道:“你先跟着…梁大夫看几天,梁大夫觉得你可以了你才能留下。”虽然觉得军中应该不会找太不靠谱的人来做大夫,但是鉴于这人不靠谱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南宫墨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
张居安耸耸肩,道:“没关系,我就是想混口饭吃。”当军医可比当兵俸银高多了,听说新进的军医一个月也有五两俸禄,比起他经营那个要倒不倒的小药铺子都要强一些了。若是多做几年,能够当上个小医官的话,说不定一个月就能有十几二十两……
南宫墨挥挥手,让身边的丁小铁带他去找梁大夫。
见到个熟人,丁小铁也有些好奇。高兴地起身带着张居安就往外走去了。张居安跟着丁小铁出去,正好与走进来的卫君陌迎面相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位…长得真是玉树临风,但是这气势…也太吓人了。
“唉,小弟弟,那位是……”张居安抖了抖,快步追上丁小铁好奇地问道。丁小铁看了看他道:“夫人的相公,卫千户啊。”
“你是说…那是那位夫人的丈夫?!”张居安大惊。丁小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除了卫千户,还有人能够配得上夫人么?想要知道啊。你…我警告你,千万别打夫人的主意,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卫千户可是能够力战千军的绝世高手!
“不敢不敢。”张居安连忙摆手道:“我怎么会…。我只是吓了一跳罢了。你说得对,这两位看起来就是绝配。”
“这还差不多。”
“无瑕。”
“忙完了?”看到卫君陌,南宫墨浅浅一笑跟着站起身来。卫君陌点头,看了看她跟前的桌面,南宫墨随手将东西收拾好道:“我也没什么事了,最近都很闲。你不用每天来接我。”从医所到千户所就那么一小段路,卫君陌每天都坚持来接她,倒是让军中不少人看了调侃不已。不过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卫千户,这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媳妇儿,还是在军营这样一个恨不得一眼望去方圆十里内连耗子都是公耗子的地方,怎么能够不仔细的看护好呢。虽然卫夫人的武功同样不容小觑,但是这世上从来不缺那色迷心窍不要命的人。
卫君陌不答,只是拉着南宫墨往外走,一边问道:“最近没人找你麻烦吧?”
南宫墨一怔,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施大夫?”
卫君陌微微点头,“他若不识相,将他调走便是了。”普通的千户是没这个能耐,但是卫公子是普通人么?他也并不在意是不是用特权,权力这种东西,用无瑕的话说,放着不用过期作废。
南宫墨摇头,“用不着,他能找我什么麻烦?”除了偶尔酸言酸雨,阴阳怪气一下子。难受这种东西是双方面的,她才不信施大夫对着她阴阳怪气的时候他自己能心情愉悦。只要你完全不将他当回事儿,他再怎么样也就当时看戏了,至少这人医术还行,否则当初温大夫也不会想要提拔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走到门口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施大夫。看到南宫墨两人,施大夫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了过去。卫君陌微微眯眼,南宫墨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了他的左手,笑道:“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耽搁了。有点饿了。”
看着她笑容浅浅,显然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卫公子眼神微温点了点头。扬长而去的施大夫完全不知道他刚刚躲过了一劫。
南宫墨和卫君陌没有直接回卫所,时间还早两人牵着马儿出关骑马去了,这些日子事情不多,他们便经常出关去骑马。虽然关内也有骑马的地方,但是哪里能比得上关外辽阔无垠的草原。八月初,草原上还依然郁郁葱葱,但是再过一些日子这里就会变成一望无际的枯黄了。以两人的身手,自然也不用担心遇到北元的兵马要怎么办。就算是真的遇上大批上前的兵马,打不赢要全身而退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夕阳下的草原上,两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背驰而去,只留下南宫墨一串欢快愉悦地笑声。
身后的关口上,两个正在站岗的士兵望着这美丽的一幕也不由得羡慕起来,“是卫千户和卫夫人吧?”
“除了这两位还能有谁?卫千户和卫夫人可真是恩爱,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呃,叫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旁边的士兵也不由的笑了,“没想到你还会这文绉绉的话,怎么,羡慕了
么,羡慕了。”
“谁不羡慕啊,不过咱们可没有卫千户那本事。我也不敢指望娶一个卫夫人那样的媳妇儿了。只要将来能留条命不缺胳膊少腿儿的回去,娶一个知冷暖的媳妇儿咱就满足了。”
“可不是么…卫夫人那般的天仙,也只有卫千户那样的人品能够配得上了。”
“……”
草原上的一对璧人愉快的车马奔驰,全然不知道这一幕给军中的将士造成了怎样的心理伤害。
太阳在地平面上沉下去,南宫墨和卫君陌坐在草原上的一处小湖泊边上望着天边的红霞,身后,两匹马儿正在悠闲的吃着草。
南宫墨将头靠在卫君陌的肩膀上,笑道:“好安静啊。”
卫君陌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问道:“喜欢?”
南宫墨点头,抬起头来笑道:“今天你就是带我来看这里的么?”这个小湖泊她还是第一次来。靠近水源的地方总是会有北元人出没。而且这里距离边关已经有些远了。卫君陌微微点头,“今天我们不回去了。”
“咦?可以么?”南宫墨有些惊喜,她们虽然经常出来,但是南宫墨还从来没有在草原上过过夜,自然是欢喜的。见他点头,南宫墨偏着头看看他,想了想问道:“你老实说,咱们到底出关来干什么的?”
卫公子虽然不是守规矩的人,但是至少在军中明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着的。带着人出来夜不归营绝对是违反军规的事情。卫君陌道:“将军派我来查探草原上的地形。”
南宫墨一怔,“又要打仗了?”
“关内要秋收了。”卫君陌道。
南宫墨了然,隔壁的邻居们又要来抢过冬的粮食了,不过粮食只有一份,让他们抢走了她们就得饿肚子,所以……“舅舅的意思,最好是能够防范于未然。最近两年尽量避免大规模的交锋。”
南宫墨眨眼,表示明白。现在燕王要防着朝廷,自然要避免和北元人陷入苦战。万一她们这边和北元人打得正欢,背后却被萧千夜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候只怕哭都没地方哭了。
“我们去刺杀北元皇帝?”南宫墨有些兴奋。卫公子淡淡地打断了她的兴奋,“我们连北汉王庭都未必能够找得到。”
“好吧,我就是随便想想。”刺杀北元皇帝的主意肯定不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但是北元皇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证明这主意不可行。何况…死了一个皇帝还会有下一个皇帝的,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激起北元人的斗志了。北元人现在虽然过得有点凄惨,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北元的铁骑还是这天下最优秀的骑兵。
卫君陌伸手轻抚了一下她微红的脸颊,道:“我们就是出来看看,找不到也没什么。”谁也不能指望出了关随便找找就能够找到有价值的情报和消息。南宫墨靠回他肩膀上问道:“我们往哪儿走?”
卫君陌手里拿着一副简单到有些粗糙的地图,草原辽阔无垠,也没有多少固定的辨别物,不是就算是当地人也可能会迷路,想要有什么详尽的地图更是别想了。卫君陌看了看地图道:“咱们避开驻扎在附近的军队,一直往北走看看。宫驭宸不是也出现在北元么?顺便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趴在他手臂上看地图,“我觉得,要找宫驭宸,比找北元皇帝还要困难吧。”
卫君陌淡然道:“找宫驭宸不容易,但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可能各个都是隐秘行踪的高手。宫驭宸现在重伤未愈,绝对不会独自一人出关来的。”
南宫墨点头,笑道:“好吧,都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卫君陌低头看她,紫眸中带着淡淡地笑意,“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出发。”
南宫墨看看周围,草原上,湖边,真是个不错的地方。看向卫君陌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儿,果然,马背上还带着帐篷和行礼,她之前还在好奇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呢。
------题外话------
么么哒,好冷~大家要放假了么?
253、深夜行走的商队
幽静的草原上,幽幽的夜空里满天繁星,星海仿佛笼罩着无边的大地一般。宁静的小湖边,一簇篝火燃烧的正旺。火堆边上不远处,两个人并肩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的星辰。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座刚刚搭好了不久的帐篷。
南宫墨靠在卫君陌怀中,听着草原上的夜风轻轻拂过的声音,轻声笑道:“好安静,好舒服。”
卫君陌低头看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在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
南宫墨伸手指向夜空笑道:“那是北斗星。”
卫君陌收手握住她的手拉了回来,南宫墨翻了个身与他对望,问道:“你说…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个预言,你我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卫君陌垂眸,沉默了片刻道:“遇到无瑕之后,我庆幸有当初的预言。”
如果没有那段预言,卫君陌或许不会是现在的卫君陌。身为长平公主和靖江郡王的爱子,他或许跟任何一个金陵城中的纨绔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但是…他不会是二十二岁还没有成婚的人。他永远也不会等到那个丹阳城外悠然闲适,叫做南宫无瑕的女子。
“虽然有些不厚道,不过我也这么想。”南宫墨笑道。
如果没有那段预言,卫君陌成婚的时候她才不过十岁。说不定,卫君陌成婚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她南宫墨这个人呢。
卫君陌抬手,轻抚她柔顺的秀发。
“遇到无瑕,是我今生之幸。”
“我亦如此。”
遇到彼此,是他们今生最大的幸运。
“咴咴”原本在不远处吃草的马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跑了过来。南宫墨和卫君陌的马都是从金陵带过来的宝马。特别是卫君陌的马儿更是跟着他好几年了,即使是晚上也没有管它们,直接放着任由它们吃草还是在帐篷附近休息。
卫君陌扶着南宫墨坐起身来,沉声道:“有人来了。”
南宫墨蹙眉,也望向马儿跑回来的方向,“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不会是北元人吧?”
卫君陌摇头,“不像。”
南宫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确定了要往北元人的地盘去,南宫墨就换下了平时常穿的衣衫,换上了北元女子的衣服。北元人尚艳色,她身上穿着的便是一件桃红色镶暗金色边的女装,穿着同色的刺绣靴子。一头秀发也简单的扎成了几个细小的辫子,腰间缠着一根精致的长鞭,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北元女子的英姿飒爽。卫君陌倒是没有穿北元人的衣服,而是随便穿了一身中原人的黑色劲装。
他们的外貌,想要扮成北元人不费点功夫还不行。不过,在北元的地方扮成北元人未必就是方便。他们的打算是扮成来北元游历的中原人。
北元也市场有中原人出没,虽然北元和大夏双方互相敌视,但是只要是有钱赚自然就会有商人的足迹。北元贵族在中原享受了几十年,坏毛病染上了不少。丝绸,茶叶,烟叶,盐等等,都是北元人喜爱的商品。而北元草原上虽然物产并不丰富,但是从中原夹带的黄金,还有各种皮毛,药材却也不少。中原也并不是完全禁止通商,只是查的严格一些罢了,却依然还有许多不怕死的人往关外跑。不仅是北元,还有鞑靼,瓦刺等部落也都是经商的好地方不是么?
两人刚站起身来,就看到一行人骑着马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到这边的火光才勒住了缰绳似乎也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还是策马过来了。来者一共十来个人,为首的却是两男一女,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男子,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和一个十多岁少女打扮的女子。后面跟着的十来个人却都是下人模样,都穿着寻常的北元人衣着,却都是中原人长相。身后的马背上,马车里还装着各种东西,显然是从中原到北元行商的商队。
见到卫君陌二人,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那壮年男子方才拱手道:“我等赶路晚了一些,惊扰两位了。”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不敢,都是出门在外的。”
见到她的笑容,那男子也是一愣。他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的人,但是这样容貌美丽,气质出众的女子却是鲜少见到。自己的女儿也算是姿容出众了,但是在眼前这女子面前倒像是牡丹花王和路边野花的区别了。
一道淡淡地寒意从他面上划过,男子心中一惊顿时回过神来,笑道:“到底是打扰了。我等想在此处留宿不知……”
“随意。”南宫墨道。
“多谢姑娘。”男子这才朝着身后的人挥挥手招呼了一声。身后的随从立刻开始安顿好了马匹和货物,在湖边搭建帐篷安营扎寨,另外有人开始生活在湖边取水准备做饭。
这些杂事有下人去打理,这三个主子模样的人却是无所事事。还是那壮年男子开口笑道:“不知两位在这塞外是打算去哪儿?我父女三人常年在关外行商,倒是十分熟悉。”
卫君陌垂眸看南宫墨并不说话,南宫墨粲然一笑,道:“我与兄长出门游历,想要看看塞外这广阔天地。听说横穿草原可以到更远的西边国度去,我兄长也想看看是否能够从那边带些稀罕物品回中原来。也不算白跑一趟。这位先生竟是常年在外行商的前辈,倒是还要请老先生指点。”
男子朗声一笑道:“姑娘客气了
一笑道:“姑娘客气了。”虽然眼前这对男女穿着都并不起眼,但是只看那男子冷漠矜贵的模样和女子天真烂漫的笑容就知道,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深浅想要跑出来闯荡罢了,“只是,这关外可不比关内,想要做生意也是危险重重啊。”
南宫墨握着卫君陌的手,笑道:“不怕,我兄长很厉害。”
男子也是常年到处走的人,眼光也是不差,自然看得出来卫君陌腰间扣着的一柄软剑,还有南宫墨腰间的鞭子显然也不是玩具。不由得笑容更甚了几分,笑道:“两位若是不嫌弃,咱们正好也要往西走,倒是可以做个伴。”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看向卫君陌。卫君陌淡淡道:“不必,我们自己走。”南宫墨点头,回头对那男子一笑道:“多谢先生好意,我们还是自己走好了。”
见两人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放心,也不勉强只是笑了笑。旁边已经升起了更大的两堆篝火,一堆是十来个随从用,另一堆自然是这父女三人了。那三人坐在篝火边上,回头看向南宫墨二人笑道:“咱们在这里只怕吵着两位也睡不着,不如一起过来喝杯酒?”
南宫墨拉了拉卫君陌的衣袖,做出哀求的表情,卫公子冷着脸点了点头,拉着南宫墨到旁边坐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对青年男女显然也对南宫墨二人十分好奇,只是之前父亲一直在跟南宫墨说话他们也就没有开口罢了。此时,见两人坐了下来,那少女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两位高姓大名呢?”
南宫墨十分大方地笑道:“我叫宫墨兰,我兄长叫宫君清。姑娘,你叫什么?”
少女笑道:“我叫卢湘湘,这是我大哥卢云枫,我爹爹,名讳是上启下临。”
闻言,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南宫墨二人,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大夏有什么姓宫的名门望族,一边笑道:“两位原来姓宫,不知和安西宫氏有什么渊源?”
南宫墨摇摇头道:“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们是灵州人,与安西隔着千里之遥呢。”
“原来如此,在下见两位气质出众,还以为…见谅。”
南宫墨直道无碍,“卢姑娘和卢公子年纪轻轻就跟着先生出来走商,可比我们有出息多了。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就常念叨兄长整天只知道读书习武,半天不说一句话,将来就是考中了功名只怕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出来走走开阔眼界呢。”
“令堂高论。”中年男子笑道。再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冷峻男子,果真是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了“妹妹”一眼,确实是寡言少语,不适合在官场上的人。
南宫墨笑容可掬地道:“所以啊,我们就一起跑出来了。不玩儿个三年两载才不要回去。”
卢湘湘看了看南宫墨,好奇道:“宫姑娘的年纪,也该出阁了吧?怎么还能跑出来玩儿?”
“所以我们才偷跑出来的呀。”南宫墨笑眯眯道:“更何况,我什么时候成婚岂是别人能决定的。就算一辈子也不成婚,兄长也会养我的是不是?”旁边的卫公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下头。
那位陆公子倒是有些不赞同地道:“宫公子这般溺爱妹妹,岂不是反倒害了令妹?”
“不许你说我兄长!”南宫墨不悦地瞪眼,狠狠地瞪着卢云枫道:“兄长对我最好了,不许你说他坏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卢湘湘和卢云枫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父亲眼中更多了几分放松和笑意,看南宫墨二人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和气。
一个高傲不知世的公子和一个骄纵无礼的姑娘,确实是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不是么?
最后还是跟对方不欢而散,南宫墨气嘟嘟地拉着“兄长”回另一边自己的帐篷了。一进了帐篷,还没点灯南宫墨就感到腰间被一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微热的吐息落在脖子上让她有些难受,“别闹。”
“兄长?嗯?”卫公子的声音低低地从身后传来。
南宫墨无奈,转过身靠近他怀里,低声道:“这样不容易惹人怀疑么?你别忘了,关外可能有很多宫驭宸的人。”
卫公子轻哼一声,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是那么的满意。南宫墨叹气,“好啦,我觉得这几个人有些古怪,兄妹相称跟着他们比较容易一些。”她当然不能说只是一时兴起。
“比如?”
“比如,那个卢启临可能会想要召你当女婿。”南宫墨趴在他胸口,低声嗤笑道。
腰间的手又是一紧,南宫墨眨眼,“或者,招我当儿……”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人狠狠地稳住了。直到南宫墨有些喘不过气来,才连忙推开他低声道:“别闹,再闹下去会被人怀疑的。”卫公子这才慢慢放开她,轻声道:“无瑕,我不高兴。”
南宫墨一边点燃帐篷里的烛火,一边耸耸肩道:“知道,我也是随口一说嘛。”
“所以,回去以后你要补偿我。”
“……”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吗?
第二天一早,双方人马都起身收拾了然后准备上路。双方果然是走的同样的方向,南宫墨二人轻装简行自然快一些,不过出发一会儿就将那一行人甩开了。但是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又被跟上了。看到两个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旁边将要熄灭
边将要熄灭的篝火边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野味以及一堆明显是从关内带来的水果的两个人,行商的众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一路上辛辛苦苦地赶路,人家一路上慢悠悠地边走边玩儿,居然还走在他们前面。
看到他们过来,南宫墨两人坐起身来挑了挑眉。
“宫姑娘,你们还在这里?”卢湘湘翻身下马,有些欢喜地问道。
南宫墨懒洋洋地道:“我们不赶路啊,觉得哪儿好玩就多待一会儿。”
卢启临也过来,摇了摇头道:“两位,你们这样只怕走不到北元人聚居的地方,干粮就要吃完了。而且,你们还带着这些…根本放不了两天。”果然是不懂事的富家公子小姐啊。南宫墨依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不怕,我兄长会打猎。”
卢湘湘也似乎看不下去了,摇头道:“再往西走可就没有这么多水源了,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只有两个人,万一遇到狼群什么的…宫姑娘,宫公子,你们还是跟咱们一起走吧,人多也安全一些。”
“这样?”南宫墨有些犹豫地回头看卫君陌。
卫君陌瞥了三人一眼,沉吟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南宫墨顿时高兴起来,回头对卢湘湘道:“太好了,我也觉得人少无聊呢。只要我和兄长能够一路安全,我们可以付保护费的。”
卢湘湘皱眉,她觉得有些不喜欢这个骄纵地有些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忍了下来。微笑道:“好呀,保护费就不必了,不过是顺路罢了。”侧首看了看站在南宫墨身后的清俊男子,卢湘湘俏脸微红。
卢云枫也上前,笑道:“既然大家以后要同路了,昨晚的事情,还请姑娘见谅。”
南宫墨傲然道:“你不说我兄长的坏话就可以。”
卢云枫摸摸鼻子无奈地苦笑:他什么时候说她兄长坏话了?不过看这对兄妹的模样倒真是感情非常好了。
两路人合为一路人,南宫墨也十分大方的将自己准备的水果点心分享给卢湘湘,还送了卢湘湘一件十分精致的宝石手链。卢湘湘便也抛开了原本心中淡淡的不喜,跟南宫墨变得无话不谈起来。不过大多时候她的目光还是穿过南宫墨去看跟在南宫墨身后的卫君陌去了。对此,南宫大小姐深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跟卫君陌开玩笑是一回事,她可没有真的打算让出自家男人去勾搭别的女人。奈何卫公子那张脸实在是遭人恨,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两句,还是容易让妙龄少女们春心萌动。
不过一路上,南宫墨也从卢湘湘那里探听到了不少消息。卢家是隰州的富户,发家的生意就是从大夏运茶叶药材烟叶到关外卖给北元人,再从北元收购一些特殊药材皮毛等转道鞑靼瓦刺等部,沿途收购各种物产最后从玉门返回隰州。因为从隰州往塞外的路并不好走,所以他们一向都是先从隰州到幽州然后再出关的。不过从幽州出关也没那么容易,燕王对北元这个前任仇敌现任邻居…恶邻,是深恶痛绝。因此并不允许中原人将大量的茶叶药材送出关去,就像是北元人严禁将自己的骏马卖给中原一样的道理。所以,他们自然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关,而是走一些少有边军驻守,甚至是根本不知道的小道。
而且,像卢家这样行商的人家并不在少数。甚至很多人家就是靠这门生意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商。由此可见,这走私贸易的利润绝对是足以令人垂涎的。
南宫墨坐在马背上,一边跟卢湘湘聊天,一边思索着事情。当然打听消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是单方面的,也要不着痕迹的向对方透露一点自己的消息。比如宫家是灵州书香世家啊,比如前段时间灵州战乱和瘟疫之后宫家有些不如前所以才放他们兄妹出来闯荡啦。比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宫家在朝中也有些关系,以后还是会东山再起再上一层楼之类。最后,在双方都感到十分满意的情况下,她们到达了在草原上遇到的第一个北元人聚居地。
254、北元青年的爱慕
这个地方距离幽州边关已经有两百多里的路程了,远远地望去是一个一个圆顶的大帐篷。远处,还有一群一群的牛羊马匹在四处游荡。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这些人都显得十分热情,并不若想象中北元人看到大夏人的那种仇恨和排斥。还有人主动上前来跟卢启临等人打招呼,说的自然也都是北元的语言。
曾经的南宫墨通晓多国语言,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也曾经跟着师兄师叔学过一些地方话甚至是南疆语言。但是北元话显然不在她通晓的语言范围内。不过幸好,她虽然不懂卫君陌却懂。虽然卫君陌并没有表现出来,卢启临跟北元搭话的时候他就一如往常的孤傲高冷不言不语,仿佛根本不关心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跟卢启临说完话的中年男子便朝着他们走过来了,用有些僵硬的中原话道:“两位,卢先生已经跟我们说过你们的事情了。我们北元人欢迎朋友,欢迎两位来到我们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笑道:“谢谢你,不知您”
男子朗声笑道:“我是巴图,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这个部落并不大,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是札阿惕部的一个分支,一直生活在关外。即使当年北元入侵中原他们也是属于留在草原上的一支。没有享受过中原的似锦繁华,自然也就对生活的落差感觉不太大了。最多就是觉得北元覆灭之后他们的日子比起以前没那么愉快了。毕竟,北元王庭还在中原的时候,大片的草原都是他们的牧场,关内的商品也可以随意的运送到塞外买卖。反倒是北元王庭带着铁骑归来之后,让他们的牧场都缩水了很多。北元王庭虽然打不过大夏皇朝的千军万马,但是对付关外这些小部落还是没问题的。
北元人是逐水草而居的,这个季节他们这个部落在这里放牧,但是过段时间冷起来了,北元王庭的骑兵要过来跟幽州卫打仗了,他们就要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在此之前,能够遇到一些中原来行商的商人,补给一些必需品自然是最好的了。
一行人被热情的牧民迎接进了部落,还替他们准备了最好的帐篷和美食。卢启临一行人要在这里留上两天。除了卖一些东西给这里的人,他们还要收购一些草原上的药材,然后运到更远的鞑靼和瓦剌部。其实这两部也都是属于北元的,只是北元朝廷败给大夏被迫北迁之后,这两部就渐渐地有脱离王庭自立之意,虽然如今还没有正式与王庭决裂,但是无论是燕王还是卫君陌都觉得这是早晚的事情。
坐在宽大的帐篷里,八月的草原上已经有些微凉了。床榻上铺着薄薄的毛毯,十分舒服。南宫墨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着坐在一边的卫君陌笑道:“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这里的人倒是不像想象中那么凶恶。”卫君陌淡然道:“寻常百姓都只会想怎么过好日子,喜欢找事的都是上位者。”
南宫墨撑着下巴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咱们跟着他们这样走,只怕时间有些赶不及。”卢家人行商走的慢慢腾腾,每到一个部落还要停留一两天。等走到瓦剌部说不定要两个月后了。而且,能不能找到北元王庭还要两说。”
“不用担心。”卫君陌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就算不是王庭,也不是一般的地方。”
“嗯?”南宫墨挑眉。卫君陌道:“他们的货物里,有一半装的都是名贵茶叶,药材和丝绸。这些东西,寻常的北元人用不起,也不会用。”
南宫墨点头,茶叶和药材还好说,名贵的丝绸不说普通的北元人买不起,就算买得起穿起来也不实用。肯定是北元贵族,而且需要大批的名贵商品的不会是普通的贵族。只要找到这些人,不愁没办法找到北元王庭。
南宫墨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闭上嘴从床上坐了起来。卫君陌侧首朝门口望去,门外有人揭开了帘子,“宫姑娘,宫公子!”卢湘湘站在门口,好奇地望着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北元服饰的姑娘。看到南宫墨坐在床上,卢湘湘皱了下眉道:“宫姑娘,他们没给你们安排好住处么?宫公子怎么坐在这里?”之前在外面,为了安全兄妹俩同住一个帐篷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已经是安全的地方了怎么还能住在一起。何况这个帐篷里只有一张床啊。
卢湘湘回头对几个北元少女说了句,其中一个女子也叽里咕噜的回了几句。卢湘湘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起来,原来那少女说族长以为这两位是夫妻,所以才将他们安置在一起的。
南宫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不过不妨碍她通过她们的表情猜测。果然,说完卢湘湘便进来道:“宫姑娘,我跟她们说了,他们会另外替你安排一个帐篷的。”
“我不要。”不用卫君陌开口拒绝,南宫墨立刻识趣的摇头道。卢湘湘皱眉,“宫姑娘,男女有别。”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是亲兄妹,但是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她也是有哥哥的,但是也从来没有像宫家兄妹这样的黏糊。
南宫墨沉默地摇摇头,卫君陌抬眼扫了卢湘湘一眼,漠然道:“不必,她怕生。”
几个北元少女也猜出来她们说什么了,含笑对卢湘湘说了几句。卢湘湘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北元人男女大防本来就不严,甚至是父死子替,兄终弟及也没什
子替,兄终弟及也没什么。更何况人家是兄妹俩,再加一张床就是了嘛。卢湘湘自然不肯,以为两人都不懂北元话,便道:“我跟她们说了,请她们再安排一个帐篷。”
卫君陌抬眼,朝着那几个北元少女说了几句。那几个少女立刻点点头,红着脸儿出去了。卢湘湘脸色变了变,跺了跺脚转身出去了。
“嘻嘻”南宫墨抱着胳膊坐在一边看戏,虽然听不懂但是她却看懂了。笑眯眯地望着卫君陌道:“我果然没有说错啊。是不是?”卫公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南宫墨顿时想起来之前卫公子的不悦,立刻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个小部落十分的和平安静,部落的人也十分的热情好客。为了迎接他们当晚还特意杀了牛羊招待他们。前世南宫墨游走世界各地,什么美食没见识过。但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倒还是头一次吃得如此美味的烤全羊。看着围着巨大的篝火跳舞喝酒,大口吃肉的北元牧民,南宫墨坐在卫君陌身边脸靠着他的肩膀也不由得露出了愉悦地笑容。
两个北元少女走到两人跟前,对着南宫墨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南宫墨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卫君陌。卫君陌道:“她们请你一起去跳舞。”
南宫墨看看两个少女被篝火映照的红彤彤的脸蛋。虽然没有江南女子的精致,还带着一些常年风霜下的麦色和粗糙,但是笑容却是十分的明媚和开朗。南宫墨不由得一笑,点了点头。两个少女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一边一只手拉着南宫墨往跳舞的人群中跑去。
无论是谁都要承认南宫墨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今晚的她更是格外的明媚动人。没有美丽华服朱环翠绕,没有淡妆浓抹,胭脂水粉。一身红色的北元女子衣饰,被火光照的通红的脸颊,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许多年轻男子一眼看过去就惊艳不已。
南宫墨的舞蹈也跳得很好,虽然她对北元的舞蹈并不熟悉,但是比起缓歌缦舞的中原舞蹈,她还是更喜欢北元这样简单粗犷,大开大阖的舞姿。她本身记性出众,又有着武功底子,跟着人学了一会儿就已经跳的有模有样了。
渐渐地跳舞的人群都退到了一边,围在周围看着篝火边上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带着愉悦的笑容跳着美丽的舞蹈,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不远处,卫君陌坐在或对边上,手里握着一个装酒的皮囊却没有喝酒,目光定定地望着正在飞快地旋转着的红衣女子。因为弦歌公子提供的眸中药水而变成褐色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紫色的暗芒。
“宫公子。”卢湘湘走到卫君陌身边坐下,看着眼前的男子紧紧地盯着跳舞的女子的眼神心中有些淡淡地不悦。
卫君陌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卢湘湘举起手中的酒碗,笑道:“令妹长得可真好看,看起来这个部落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她呢。”卢湘湘以前也跟着父亲来过一次,那时候她才是这里最受欢迎的女子。虽然她是看不上这些粗犷的北元人,但是如今风头被人抢光了她心中也不会太舒服的。而且,宫公子看着这个宫墨兰的专注眼神也让她非常的不高兴。
“小妹说得对。不过宫小姐这样的绝色佳人,若是配了这些北元汉子可是可惜了。”卢云枫听到这边小妹的话,忍不住也道。看向不远处的女子眼底也满是惊艳,“宫公子,令妹不知可有婚配。”
卫君陌扫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卢云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呀?宫姑娘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可千万别让她结了北元人的礼物。不然可就糟了!”卢湘湘惊呼道。
卫君陌蹙眉,抬头看向前方正好看到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条火红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朝着南宫墨走了过去。卫君陌眼底一黯,也跟着站起身来。
南宫墨微微带着些喘息的停下了舞蹈,除了骑马和练武,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放肆过了。当然,跳舞跟骑马和练武又是格外不同的感觉。虽然从前南宫墨并没有学习舞蹈,但是这次的感觉让南宫墨觉得很不错。正要回头去看卫君陌,一个人影挡在了她跟前。一个身形高大,长相也颇为英挺的青年男子红着脸将一个火红的皮毛递到她便面,用完全不熟悉的中原话磕磕巴巴地道:“送送给你,可以收下、么?”
“嗯?”南宫墨有些疑惑。
青年男子似乎更加慌乱了,道:“我真是我、成年第一次去打猎打到的,送给你”
南宫墨正要拒绝,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不能收。”
一只手将南宫墨拉到了自己身边,南宫墨也不挣扎,回头对卫君陌粲然一笑。
“为什么?”青年人有些黯然,又有些不甘。
卫君陌道:“她已经有婚约了。”
“?”南宫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送皮毛是求婚的意思么?
送皮毛当然不是求婚的意思,只是送一些特有的有意义的东西显然是有求爱的意思。比如说眼前这位,成年后第一次去某地猎取的,还是极为珍贵的火狐的皮毛。
“是是你么?”
卫公子冷冷地瞪了南宫墨一眼,沉声道:“不是。”我是她夫君。
南宫墨自知理亏,站在卫公子身边低下头不敢说话。
“
“我我要跟他挑战。我喜欢、喜欢这位姑娘,我想娶她。我我是真心的,请你相信、相信我”青年男子着急地道。眼看着卫君陌要动怒了,南宫墨连忙拉住他,对那青年男子一笑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有婚约了。我也很喜欢他,不想嫁给别的什么人。”
年轻人的眼神顿时显得更加黯然了,手里抓着自己没送出去的礼物耷拉下了脑袋。看着他这幅模样,南宫墨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不过可怜是一回事,惹火了某人就指不定是谁更可怜了。年轻人显然还是有些不甘,犹豫地看了看两人,问道:“他他还厉害么?他能保护、能保护姑娘么?”
卫君陌淡淡地看着他,道:“不如,你先跟我试试?”
“我打赢了你就可以挑战他了么?”一高兴,连中原话都利索了几分,“他不在,我可以、去中原。”
“先打过我再说。”卫君陌冷然道。
南宫墨叹气,低声道:“手下留情。”
卫公子的脸顿时更冷了,漫步朝前走了两步。
原本还在围观年轻人表白的牧民们顿时明白了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啊。立刻更加兴奋起来,尚武的北元人比起跳舞显然还是更喜欢打架的。众人跟着起哄起来,纷纷呐喊着为自己的勇士助威。
这年轻人显然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不仅有一群人给他助威,还有好几个少女也跟着跑到南宫墨跟前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南宫墨一脸茫然,无奈地表示无能为力。少女们显然也明白对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只好转过身来跟着替自己人加油了。
那年轻人怒吼一声,朝着卫君陌扑了过去。卫君陌并没有拔剑,这种场合本就用不着拔剑,他虽然很不高兴却也没打算真的让人见血。身形一闪,那年轻人便扑了个空。转身一看,卫君陌已经悠然的站在了他身后。回身,一拳打了过去。卫君陌微微眯眼,慢慢抬手出掌,年轻人的拳头正好打在了他的掌心,若是寻常人这一拳下去只怕整个手臂都要断了,但是卫君陌却是神色平静,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仿佛刚刚接下的一掌并非是千钧之力,而只是一个孩童的玩笑一般。
年轻人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他明白自己是遇到高手了。
一拳打不倒卫君陌,年轻人接下来就专攻下盘,可惜卫公子的轻功也同样的高明。他不必动用绝顶的轻功,只是看似随意仿佛毫无章法的步法就足够让人累的团团转。最后在青年实在是沉不住气朝着卫君陌冲过去的时候,被卫君陌扣住几处穴道直接甩了出去。
卫君陌站在空地上,平静地看着眼前被摔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等着他起来在站。年轻人被身边的族人扶起来之后却并没有继续朝着卫君陌冲过来,而是有些黯然地转向南宫墨,道:“我我打不过他。”
“没关系。”南宫墨淡淡微笑道。其实看到卫公子的表情,她更想哭。
年轻人一把抓过身边的族人帮他拉着的皮毛,道:“这个送给你。我叫腾格尔。”
南宫墨正要拒绝,那年轻人一把将东西塞进他手里,就转身走了。南宫墨只得拿着手里的东西愣愣出神:她该不会是伤害了一个年轻人美好的心灵?
卫君陌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南宫墨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拔剑将那东西碎成一片一片的。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太嚣张了比较好。
“怎么办?”她侧首问身边的一个北元少女。也许是她脸上的无措太过明显,少女竟然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又指了指她手中的东西,说了一句北元话。南宫墨只是有些艰难的听出了,礼物,朋友两个词。微微点了点头,少女也跟着点了点头,转身扭头跑走了。
好吧,就当是一件普通的礼物。总之不能让卫君陌在这里毁了这件东西,否则只怕真的会犯众怒啊。
155、卫公子的桃花,马贼
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来,南宫墨拉着卫君陌回自己的帐篷了。
帐篷里,静悄悄的。火红的皮毛还摆放在床边,南宫墨坐在一边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觉得现在卫君陌对这块毛皮明显比对她更有兴趣一些。叹了口气,挡在毛皮和卫君陌之间,“真的生气了?卫君陌,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小气。”
“嗯。”卫公子点头,“我一直都很小气。”
南宫墨咬牙,强忍住自己想要上前咬他一口的冲动,“之前说我们是兄妹是我不对嘛。你说该怎么办都听你的还不行么?”卫君陌伸手将她拉进怀中,轻声叹了口气道:“我没生气。”只是看到有人当众对她表白,忍不住想要撕了那个人而已。
“这才对嘛。”南宫墨嘻嘻笑道:“有了卫公子这样的人间绝色,我还能看上谁?”
卫君陌眼神一黯,抬手轻抚着她娇颜的红唇,道:“无瑕方才…很好看。”
南宫墨笑道:“我跳舞很好看?”
卫君陌点头。
“以后有机会我再跳给你看,可好?”
卫君陌点头,“只能跳给我看。”
“自然。不过…北元男子也很爱跳舞,我还没见过君陌跳舞呢。”
卫公子脸色顿时一黑,南宫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嘛,虽然卫公子容貌俊美无俦,气韵高华,但是…就冲着这张冷冰冰的脸。再怎么曼妙的舞姿配上这张毫无感情的冷眼也显得有些…奇怪了。
越想卫公子跳舞的场景,南宫墨就越想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卫君陌的怀中。卫公子直接俯身抱起人扔在了床上。犹自不知死活的人还在继续咯咯发笑,直到一道黑影压了上来才知道事情不妙。
“唔……”
一道指风将不远处的烛火熄灭,黑暗中,南宫墨挣扎着想要逃走。上方,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无瑕,我还在生气。”
“卫君陌,你混蛋!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嗯。我在生气你笑我。”
远处,隐隐的传来爽朗豪迈的歌声和欢呼声。帐篷里,淡淡的轻吟和喘息声悠悠的流淌在黑暗中。初秋的草原已经有些淡淡的寒意,帐篷里却是一室火热的春意。
清晨,南宫墨坐在坡上望着远处草地上悠然的吃着草的牛羊。还有放牧的人们悠远辽阔的调子,湖边,有年轻的少女们正在洗衣。身后成群的帐篷附近,有袅袅炊烟升起。好一副宁静祥和的草原生活图。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南宫墨回头果然看到卫君陌漫步朝着自己走来。
卫君陌无声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南宫墨望着远处叹气道:“明天就要走了,真有点舍不得呢。”
“以后再来。”卫君陌道。
南宫墨点点头,其实他们都知道下次再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即使来了这个地方也未必还有人,就算有人,也未必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些人了。
“吹个曲子给我听。”南宫墨道。
卫君陌沉默,他并没有带笛子或者萧在身上。随手从不远处摘了一片草叶,放在唇边,悠悠的曲声从唇边流出。
跟关外的牧民们不太一样的曲调,却也不是江南小调。而是更多了几分辽阔和苍凉之意。南宫墨还来不及细想,曲风又是一变,变得欢快轻盈了许多。远处在洗衣的少女们闻声也回头望了过来,指着这边的两个人说笑着什么。
南宫墨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他的曲子,将头靠着他的胳膊浅浅的笑了起来。
何必遗憾不舍,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在哪里似乎都很容易感到愉悦和欢喜。
一曲终了,南宫墨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曲子,没听过呢。”
卫君陌道:“随便吹的。”
南宫墨耸耸肩,好吧,某人是天才么。
“宫公子,宫姑娘。”
两人转身,卢启临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不由笑道:“还是两位悠闲自在,真是让老夫羡慕不已。”
南宫墨笑道:“我们闲来无事,哪敢跟卢先生相比。这一趟,卢先生必定赚的金银满钵。”
“承姑娘吉言。”卢启临拱手笑道。
卫君陌拉着南宫墨站起身来,南宫墨好奇地问道:“卢先生在这里的事情办完了么?”卢启临笑道:“牧民们还有一些药材要准备,今天就能准备好。明天一早咱们就能上路了。”生意上的事情,卢启临自然不会跟他们细说。
南宫墨点点头,也不细问,只是道:“那接下来咱们会去哪个部落呢?”
卢启临摇头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可不是咱们能够决定的。咱们也只能大致决定个方向,知道哪些地方会有人居住罢了。至于能遇到哪个部落就不一定了。”
撒谎!若真是这样遇上那种专门打劫或者仇视中原人的部落,他有几条命可以给?
心里这么想着,南宫墨面上却依然是笑容明媚,叹气道:“我们对关外一点儿也不了解,希望所有人都像这个部落的人们一样亲切和蔼才好呢。”
卢启临笑道:“姑娘尽管放心,咱们卢家走这条路也有十几年时间了,至少安全这一点还是能有保障的。”
“那就好。”南宫墨点头道,“不知道,卢先生这时候来寻我们,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卢启临看了看南宫墨,又
启临看了看南宫墨,又看向卫君陌道:“这个,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跟宫公子商量。”卢湘湘笑道:“宫妹妹,不如咱们到一边去玩儿,让他们男人说话吧。”
南宫墨挑眉,昨天还是宫姑娘今天就变成宫妹妹了?摇摇头,南宫墨双手抱着卫君陌的胳膊,“不嘛,我要听你们跟兄长商量什么。”抖了抖,一把年纪撒娇什么的真是恶寒。
卫君陌低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仿佛真的是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小妹妹。
卢启临眼神微沉,笑道:“宫公子和宫姑娘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南宫墨笑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哈哈,湘湘小时候也经常这么跟云枫说。”看南宫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南宫墨毫不在意,只是抱着卫君陌的胳膊坚持不肯走。卢启临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南宫墨在场,只是有些事情小姑娘在不太好开口而已。但是南宫墨坚持不肯走,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南宫墨留下。南宫墨不走,卢湘湘和卢云枫自然也不走了。五个人站在坡上,一时无话。
卫君陌淡定地望着卢启临,还是南宫墨代替他开口问道:“卢先生有什么话要说?”
卢启临轻咳一声,仿佛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不知道…卫公子可有婚配?”
果然如此。南宫墨心中叹气,卫君陌脸色不变,点头道:“有。”
闻言,卢启临也是一愣,有些不高兴起来。昨晚卢云枫问南宫墨婚约之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兄妹两个都有了婚约还到处乱跑什么?何况…
“宫公子可是看不起在下?”卢启临问道。
卫君陌凝眉不语,南宫墨开口道:“卢先生这话是何意?”
卢启临脸色有些阴郁,沉声道:“这一路上并未听宫公子和宫姑娘提起过两位都有婚约之事。何况…宫姑娘若真有婚约,又岂会跟兄长一起出游?就算宫家不在意,难道夫家也不在意么?”
所以,你就从我说谎得出了他也说谎的结论?他们也不算说谎吧,都结过婚的人了,曾经肯定是有过婚约的啊。
南宫墨叹了口气,“卢先生有话直说。”
卢启临看了看冷着脸的卫君陌,有些犹豫。毕竟他虽然也觉得这个男子不是池中物,有意将女儿许配,但是成婚这种事本就是结两姓之好,强扭的瓜可不甜。
“爹!”旁边的卢湘湘忍不住有些着急地道。
卢启临叹了口气,道:“宫公子看我这小女如何?”
卫君陌侧首看了一眼站在卢云枫身边的卢湘湘,卢湘湘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卫君陌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淡定地道:“不过尔尔。”
噗嗤!
南宫墨忍不住,埋头在卫君陌胳膊上闷笑起来。别说卢启临有意许配,就算只是寻常问话问一句,他给这么个答案也要让人火冒三丈了。果然,卢湘湘的俏脸顿时煞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卢云枫也不忍妹妹受此羞辱,上前一步盯着卫君陌冷笑一声道:“那不知道宫公子眼中,什么样的女子才算好?”
卫君陌伸手拉起南宫墨,抬手将她的脸扭向三人。南宫墨连忙忍住了脸上的笑意,摆出端庄的神情无辜地望着三人。卫君陌淡淡道:“她这样的,还有…我夫人那样的。”
如果不是有人在场,南宫墨很想低头去咬某人撑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头。
对面的卢家父子俩无言以对。虽然不知道这位宫公子的夫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但是只说眼前这位宫姑娘,明显就是自己女儿拍马也赶不上的。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宫公子已经成亲了?”
卫君陌点了下头。
卢启临不由地有些尴尬起来,拱手道:“此事是老夫唐突了,还请两位不要泄露出去……”连人家成婚没有就跑来提亲,实在是丢脸到家了。
南宫墨连忙道:“无妨。”
卢湘湘看看卫公子俊美无俦却没有丝毫表情的俊脸,脸上的表情又羞又窘,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跺了跺脚转身泪奔而去。卢家父子都有些尴尬,朝着两人匆匆点了点头就追着卢湘湘而去了。
看着那一家山口离去的背影,南宫墨笑眯眯地偏着头看卫公子的俊脸,“佳人垂青,奈何郎心如铁啊。”
“不高兴?”卫公子挑眉,南宫墨摇头,愉快地道:“干得好!”
第二天一早,队伍就再一次出发了。商队的货物并没有因为在这个部落交易过而减少,看来昨天他们确实是收了不少的好东西。因为有了昨天那有些尴尬的乌龙事,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古怪。特别是那位卢姑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和蔼亲切。无论是对卫君陌还是对南宫墨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甚至怨恨的模样。南宫墨摸摸鼻子表示理解,失恋的姑娘都是有资格暴躁烦闷的。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两人也不上前去自讨没趣,只是不远不近的缀在队伍的后面,有时候也一时兴起狂奔一段儿超过商队。但是不用两个时辰必定还是会再一次汇合。就像真的是两个初次出门游玩,兴致勃勃的富家公子小姐一般。
直到几天后的正午,卢家的商队被一群马贼围住了。
别以为拦路的劫匪是中原地区的特有产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和平的事情。甚至,辽阔无垠一眼望过去看不到人烟的塞外更
烟的塞外更是劫匪滋生的地方。关内还有朝廷时不时的剿匪,关外北元王庭自顾尚且不暇何况去管这些神出鬼没的马匪。只要他们不犯到北元王庭的兵马身上,基本上没有人会去管他们。而这些马贼自然也不会不长眼的以一群乌合之众去挑战一只训练有素的铁骑。也幸好关外牧民民风彪悍,不然普通百姓的日子都没发过了。
听着一阵马蹄声狂奔而来,南宫墨秀眉微蹙,伸手就按上了腰间的鞭子。却被一只手轻轻覆盖住,抬头看到卫君陌平静的容颜挑眉,卫君陌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转眼间,就见四五十个人策马狂奔而来,很快就将他们给围了起来。看到并不是北元骑兵装扮,南宫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放在腰间的手也跟着松开反手握住了卫君陌的手。
卢启临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虽然遇到马贼实在是运气不佳却也并不慌乱。对着为首的一人道:“各位,这是何意?”他说的是中原话,南宫墨这才看清那个领头的人竟然是中原人模样。跟在他身后的人有中原人也有北元人,甚至还有一个蓝眼褐发的色目人。
那男子也不客气,笑道:“阁下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居然问我是何意?哈哈。”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马匪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卢启临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依然还是有礼的拱手道:“规矩咱们懂,咱们都是老实做生意的,还请各位放过一条生路。云枫,拿一百两给几位爷喝酒。”
男子挑眉道:“懂规矩就行,不过一百两?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将你车上的货物留下一半,爷放你们过去。”
卢启临脸色铁青,“阁下这是为难在下了。”这车上一半的货物至少值六七千两,加上他自己的本钱,他们走一趟商最多也就赚个四五千两。若是真的给出去了,他们这一趟一分钱赚不到还要赔上两三千两银子。
男子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是不肯了?那就都留下来吧。”
“等等!”骑马跟在卢启临身边的卢湘湘突然叫道。
卢启临脸色微变,“湘湘。”
马贼头子上下打量了卢湘湘一眼,挑眉道:“哟?还有一个小姑娘,长得倒是不错。”摸了摸下巴,笑道:“也行,把这个小丫头留下,在留下一百两当成兄弟们的辛苦费,放你们过去也可以。”
周围的马贼都跟着笑了起来,落在卢湘湘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各种色彩意味,看得卢湘湘气红了脸。卢湘湘咬牙,高声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个长得比我更好看的!”说完,回身就指向身后人群中的南宫墨。
“湘湘!”卢启临和卢云枫齐声斥责道。卢启临是因为并不想得罪卫君陌和南宫墨,而且行商的人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跟他们做生意?都说无商不奸,但是若是出卖无辜的路人这名声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卢云枫则是对南宫墨颇有好感,虽然她婉拒了自己,却也不希望她落到无恶不做的马贼手里。
“咦?”这群马贼仿佛这才看到人群中还有一个女子一般。南宫墨本身就擅长隐匿行踪,比起周围的男子她又要矮上一截,只要收敛气息,如果不是卢湘湘指出来到最后这些人也未必会注意到她。此时,却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哈哈哈!老子运气果然不错!全部给我带回去,老子今晚要成婚!”
“是!”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卢湘湘气急败坏地道。男子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卢湘湘,“你难道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跟马贼将信用,你这丫头脑子被门夹了吧?看你长得还成,带回去给我的新夫人当个丫头也不错。”
卢湘湘气得脸色煞白,无措地看向卢启临,“爹,怎么办?”她这是第二次跟着父亲出来走商,但是上一次一路平平顺顺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她就以为走商那些所为的九死一生都是传言了。如今真的遇上这么大一群马贼,才知道害怕。
卢启临叹了口气,朝着马贼头子拱手道:“阁下,实不相瞒在下这批货物十分的要紧,若是送不到…只怕不仅在下有麻烦,阁下也会有麻烦的。”
“哦?”马贼头子不以为然地挑眉。卢启临咬牙,沉声道:“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是要送到呼敦大元帅军中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
呼敦大元帅?人群中,南宫墨和卫君陌对望了一眼,又飞快地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