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峨堡会谈1
清晨的张掖大地异常寒冷，枯草灌木上都是霜花，陈海松骑马来到马家军训练大营。
一个个圆圈形的营区里，成连成连的士兵们吐着哈气，步伐整齐地跑着操，一二一的口令此起彼伏，一二三四的号子声激荡人心，整个马家营区充斥着正规军队的气息。
在中途陈海松碰到了正在各连巡视的马元海、马彪、马步康等人。下马相见后，一起巡视了一番。陈海松说：“你们穆斯林只要组织好，接受正规训练，还真是天生的军人。照这样练下去，你们一定能成为抗日战场上的强悍部队。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训练量太大，影响了训练积极性。”
马彪说：“这帮驴日哈地，不练狠点就要惹事。刚开始要建立军威，也可以挑选精兵。我这已经选出六千人了，个个身体结实，反应灵活。”
陈海松说：“你们抓紧挑人吧，马长官来要人了，我想你们很快就要送回青海了。青海也需要防备中央军的进攻，也需要准备春耕，你们这么些人放在这我也养不起呀。”
马元海问：“我们的训练怎么办？”
“这得你和他谈，愿意留在这里练兵，他就提供粮草、保证不出问题。要想让你们回去自己练，我也没意见，只是要留一万人帮张掖人民搞一年建设。”
陈海松看军官们若有所思的表情说：“你们马长官还是牵挂你们，昨天发来电报，请我到峨堡面谈，真是有魄力，有胆量，明知道峨堡在我军控制下也敢单骑闯营。”
马步康说：“马长官算准你不会为难他，他是怕我们谈不出结果才亲自来的。青海遇到难处了，我们全军覆没的消息一旦传开，青海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要人没人、要枪没枪，你们不去抢，蒋介石、胡宗南就不好说了。”
陈海松摇着头说：“你们不出兵，哪来的全军覆没，早接受停战谈判哪里会有这些事？你们马长官这些年连战连捷野心大了，可巧又碰上红军。回去劝劝他，收起雄心，安心地方，改善民众生活，赢得民众赞誉比地盘、番号重要。
我准备即刻启程，想请几位作陪，可愿一起前往？”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表示愿意去，回去安排好营地工作就过来会合。
2月11日下午，峨堡镇外西宁通往张掖的公路上驶来四辆搭着篷布、架着机枪的大卡车，中间夹着两辆美国小汽车，在西路军红九军独立师一团的检查站前停了下来。
一身国军制服外边裹着件大皮袄的王大勇，与头辆卡车上下来的陈嘉禾互相敬礼后，相互通报了身份，来到马步芳小汽车前。敬礼问好，通报说陈海松、马元海、马骥、马彪、马步康、马寿昌几位将军正在镇内恭候大驾。请跟随进镇。
在王大勇骑兵营的引导下，车队缓缓开到镇口停下，闻声出来的陈海松等人迎了上来。一百多名身体强壮的马家军护卫从车上跳下，掏出驳壳枪对着镇子保持戒备。
第二辆小汽车的车门打开了，一只黑色的马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随后伸出马步芳略显疲惫的长方脸，裹着厚重皮袍的马步芳走出汽车，比西宁冷的多的气温令他下意识地所起脖子。
带着皮手套的手拉拉领口，马步芳四下里望了望，平阔的高原草场很安静，镇子里也很平静，对面的红匪骑兵没有什么紧张表现，到是自己的卫队剑拔弩张的显得心虚，他向陈嘉禾摆摆手。
陈嘉禾对着卫兵喊道：“收枪。”卫兵们这才把枪放回枪套中，让开一条通道。
马步芳神态自若的向着人群走去，他锐利的目光很快锁定了此行的对手，中等个，貌不惊人、略显稚嫩的脸上却表现出来老到的自信、沉着、稳健。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不知车上的东西能否满足他的胃口。
陈海松也在打量着马步芳，浑身的霸气、一脸的坚毅、执着的目光，不是个善茬。这个乱世上能打出一片天的都是心狠手辣、机智权变的人精，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最好是不伤和气，达到各自目的。
想到这，他越众而出，走到马步芳面前，举手行礼说：“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前敌总指挥陈海松参见青海第二军马军长阁下。”
马步芳抬手回礼说：“陈将军年少英雄，不必多礼。”说完伸出手来。
两手紧紧握了一下，陈海松说：“马长官关心部属、不辞辛苦、日夜赶路，一定是鞍马劳顿，先进寨休息可好。”
马步芳说：“军情紧急，青海事务繁多，不便久离。我想先和子涵他们聊聊，晚上咱们谈好吗？”
陈海松说：“难怪青海秩序井然，原来是马长官精明强干只争朝夕所致。海松佩服！晚上为你接风洗尘，请一定光临。”
招手叫过王大勇，让他领青海客人去古堡休息。
马步芳与陈海松拱手作别，叫过马元海几人，钻进汽车，开进了镇子。
陈海松四下里看看，向四周招了招手，潜伏在四周雪窝、土丘、屋顶的十几个狙击手猛然从地上、房上、山上钻出来，吓了跟随前来的杜义德、欧阳毅、秦基伟、黄超、李特、李太国等人一大跳。
十几个人来到陈海松面前站成一排，一个战士报告到：“首长同志，独立师一团侦查一班正在执行潜伏狙击任务，请首长点评。班长张峰”
陈海松对杜义德等人说：“他们在此地潜伏了五个多小时，你们刚才可否发现他们？”
几人连连摇头，打量着这些人的装束，全部反穿的皮袄、皮裤，反戴的羊皮帽子，步枪上也裹着羊皮，整个人撒上雪花，真的能与周围环境混为一体，太不可思议了。
陈海松回过头来对战士们说：“祝贺你们基本完成任务，右边房顶上的可能没把潜伏地点选择好，几次挪动身体，留下了细微痕迹；左前方雪窝里的有点沉不住气，敌人一拔枪，你就移动枪口，动作有点大，应该盯着主要目标，枪口一直随着他的移动缓缓移动，其他人不必理会。
特种兵不是普通战士，不以打死多少敌人为功绩，而是以消灭任务目标为荣。此次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班长说：“一旦有变射杀敌汽车司机，射伤匪首，阻止其他人救助，阻止匪首上车逃跑。”
“你们是怎么分工的？”
“左翼三组对付后边的汽车，右翼三组对付前边的汽车，正面四组对付匪首，我和副班长机动支援。”
“实战时有没有把握一击必中。”
“有困难，准星和瞄准器上有雪花，羊皮包裹枪身影响瞄准，射击前必须有十秒钟的准备，很容易暴露目标。”
“身体感觉怎么样？”
“有些僵硬，手脚有些麻木，尿憋。”
“我们才开始进行这样的专业训练，准备的还很不充分，你们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基本没有暴露目标，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晚上大家碰碰头，看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你们刚才遇到的问题，大家辛苦了，解散！”说完敬了个礼。
战士们两腿一并，轰然散去。
秦基伟凑过来问道：“这就是你前些天提到的特种战士？真能练出来呀！这种打法，神仙也躲不过呀。”
25师师长李太国说：“我今天亲自带着73团警卫连在这一带巡逻了三次，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这种潜伏技术我们也要学。我们也要培养特种兵。”
陈海松说：“他们离真正的特种兵还有很大差距，都是昨天我从一团侦察连里挑出来临时教的，这几个还有潜力，还可以再提高一些。你们73团可以选出一些军事技能过硬的送到独立师训练，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回来组建你们师的侦察连。”
“我们四局也得有一个连这样的侦察兵。”欧阳毅嚷嚷着。
几个人说着笑着回到九军25师73团驻地。
昨天下午，就来到古堡的陈海松很快就接见了前往张掖慰问，被王大勇扣留的的一百师参谋长马骥和参谋处长马进昌，大谈两军和平相处的好处，指出马家军留在河西的弊端和准备释放俘虏的诚意。随后聊了很长时间马家发展的历史和青海的现状。
在李太国、王大勇陪同下，看望了七千多名从各地逃来的马家军溃兵以及青海被扣留的官兵，安慰他们说很快就送他们回去，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以保护包括穆斯林在内的全国人民为宗旨的革命武装。劝告他们以后要善待百姓，不要再与红军为敌。
最后查看了陆续查扣的弹药、粮饷、肉食、被服和药品，听取了一团和73团围歼残匪的汇报，表扬他们执行命令坚决，战果巨大。
晚上就住在了一团侦察连驻地。就和连长聊了一会，全连集合说了十几分钟话，谁知啥时候就选出这么十几个冷面杀手。
第七十七章 峨堡会谈2
傍晚时，陈海松前来古堡请马家军军官到镇子里最大的清真酒楼就餐，说是为马长官接风洗尘。对河西惨败难以理解的马步芳听了几个部下的陈述，心态逐渐从愤怒转为惊诧和感激。与陈海松客气了几句带人走出古堡，一行人踩着积雪步行过去，卫兵们持枪前后护卫，并在门外警戒。
酒店老板恭敬地把马步芳迎进包厢雅座，陈海松热情地为双方介绍相互认识。
不一会凉菜上齐，陈海松招呼大家入席就坐，马步芳坐了正席，陈海松、马元海左右坐下，其他红马两军将领分别就坐，也算是名人荟萃、将星云集。
陈海松手持刚煮出来的临夏五山池黄酒站前身来扫视了一圈，对着马步芳说：“马长官职高位显，公务繁忙，今日为两军停战，不惧严寒、顶风冒雪、日夜兼程赶来相会，表现出爱兵如子的大将风范，令我等佩服。一杯薄酒，不成敬意，权当为你接风洗尘，祝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干！”
马步芳等起身相互碰杯后全都一饮而尽。平日里穆斯林遵守教规很少饮酒，喝酒也就喝些临夏黄酒，五山池是临夏最有名的黄酒品牌，有几百年酿造历史，直到今天仍是产销两旺。宴席上要倒在铜壶里，加上冰糖、生姜、红枣、枸杞等放在火炉上烧开后倒出饮用。
一杯热乎乎的黄酒下肚，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兴致也高了、彼此也拉近了距离。
众人坐下相互劝菜，都是军人，粗豪惯了的，也不讲究。马骁和护卫连长忙着给众人添酒。
不一会，马步芳端酒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有幸在我们青海地面上见到打败了我们马家军的红军陈将军和各位将军，子香我很满足。刚才听了子涵几个介绍的作战经过，对陈将军更是钦佩。
今天是你们汉人的大年初一，我们穆斯林虽然不过春节，但子香愿意借此机会向各位致以新春祝福。希望我们两军翻过此前的误会和仇恨，妥善处理善后事宜，保护好我们各自的利益不被损害。来，干！”
众人再次起身相互碰杯后一饮而尽。马骁出去招呼上菜，护卫连长继续添酒。
河州风味、西宁风味、兰州风味的清真菜肴流水般上来，让长久吃军粮的双方将领大快朵颐，手筷齐上，满脸油光，看的上菜的小伙计直吐舌头。
陈海松和马步芳略微吃了几口，就端着黄酒杯聊起天来，时不时碰一下、轻轻抿一口，时不时哈哈笑几声，互相拍拍肩膀。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多年至交、亲密战友。
难得的是酒店老板准备了一盆白米饭，个大粒长、晶莹剔透、香味浓郁、入口粘糯，可把西路军这帮南方人高兴坏了。一问才知道竟是张掖特产乌江米。老板进来介绍说，此米产自乌江堡和平原堡一带，那里土地肥沃，沟渠、湿地众多，唐朝时就已种稻，此米产量不高、品质上佳，过去一直是贡米。
随着花卷、羊肉面片上席，酒宴进入尾声。马步芳请各位继续坐会儿，他和陈将军单独说会话。两人起身离席，众人恭身相送。
来到酒店老板提供的一间雅座，掌柜的为二人送上春尖茶，轻轻退出带好门。
马步芳开门见山的说：“河西之争，我是被蒋先生利用了，此前对贵军所知甚少。舍命拼杀，也是为谋取团体利益，不肯中途停战，也是马元海有心无力，所有责任全都在我，请你谅解。
如今青海空虚，中央军跃跃欲试、虎视眈眈，我很无助。过去我们穆斯林一直被欺压，好不容易有了一片基业，不能轻易放弃，希望贵军网开一面放还被俘将士。”
陈海松点头说：“我也正有此意，你的兵训练不足，许多都是农民，都是青海宝贵的劳动力，是青海家庭的顶梁柱，本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放在我那也是浪费，我们西路军是同意放他们回去的。
只是你们马家在张掖统治多年，却很少造福地方，盘剥太甚，以致张掖残破、民众贫苦。我希望你能留下一万人为张掖的建设工程出些力，挽回不良影响，赎回他们的罪孽。
另外张掖百废待兴、我们准备发展工商、扩宽道路、发展教育、救孤助残，资金缺口很大，你们也应该为张掖还还债，总不能只取不回吧，这样不厚道。”
马步芳说：“行，你放八万人，我出四十万大洋。你看怎么样？”
陈海松说：“钱多钱少，看你的诚意，我不勉强。但你这种全民皆兵的方式应该适当改改，青海地广人稀，耕地少、产量低，现代工业缺乏，财政并不宽裕。以你现有的财力物力养活两万正规军还可以，再多就得举债或加租加税，就影响到青海的民众生活，就会破坏社会稳定，为了稳定你又得扩军，导致恶性循环，负担很重。
其实兵在精不在多，你的兵很精壮、很剽悍。可他们的战术思想没有随着武器装备的发展而发展，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河西最后决战，我部凭借火力优势面对你部正面冲击只牺牲了200人，受伤300多，你部根本没有战术，就是猛冲，实在是让人惋惜。
军官的指挥水平是个大问题，你应该办所军校，对你的军官多灌输些正规作战的方法和使用火力的方法。我建议你们要放弃地域的民族的偏见，改变一些传统的做法，全青海各族同胞一视同仁，军官、政府官员的选拔任用不能只局限于河、回、甘、马，要调动所有人为青海的发展出力。
我建议你八万人中留下两三万扎实训练，成为职业军人，承担作战任务。其他五六万彻底务农，派些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官每年农闲时节组织训练两个月，成为后备军，即使应征入伍，也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农夫，起码知道怎么保存自己的生命。”
马步芳说：“你的这些建议马元海都给我说了，我准备采纳你的建议。蒋先生准备调拨一个正规师的装备重新武装第二军，我准备调七万人回去，五万回家务农，两万人进入第二军，张掖留下两万，交给马全义一万，跟着你们搞正规训练，剩下一万由马忠义负责管理，听候贵军安排使用。
只是有兵没枪，实在不成体统，厚颜请将军发还。我愿再付20万大洋，望你成全。”
陈海松心中欢喜，出来时考虑能收到40万就不错了，没想到这马步芳还真是舍得，豪杰啊！挖金矿的就是有钱啊！
他略带迟疑地说：“你也知道，我军三个月激战下来，枪械损失也很严重，也需补充，我最多能给你发还汉阳造步枪一万条，日式骑步枪两万条，机枪大炮就麻烦你找蒋先生去要了。”
马步芳心情大好，他还真怕对方不松口，20万买3万条，虽然是自己买自己，可谁让自己战败了呢？这价格还是值得。张嘴就说：“好，一言为定。留下的两万人的粮饷我来提供。”
想了想他又说：“这峨堡镇怎么说也是咱们青海的地盘，你给老哥个面子让出来吧。”
陈海松也想了想说：“我是担心你不甘心，哪天又纠集些民团杀回河西来，我措手不及损失就大了。”
马步芳拍着胸膛说：“你要相信我们穆斯林最讲信义，一个唾沫一个坑，决不食言。”
陈海松笑着说：“我可听说少数家的饭能吃，话不能听。你们心思太多，不像我们说话算话，我说不杀你们的俘虏，九万人我一个没动，这不，完整地还给你了。”
马步芳尴尬地笑着说：“这俗话是从商场里传开的，是说咱们穆斯林做生意精明，不轻易吐真话。我是军人，不是商人，绝对讲信用。”
陈海松说：“行，就信你一回。不过我还是要为青海民众劝你一句，善待百姓，善待青海省的各族同胞。都是中国人，没有贵贱、没有高低，都有自己的长处。历史的旧账上不要再增添新的仇恨，尽量和解，尽量宽容，努力发展地方经济你们青海才有希望。”
“青海荒僻、资源短缺、资金不足，发展经济谈何容易。我马家在西宁垂30年，也只建成了十几家小厂，效益平平。”马步芳无奈地说。
陈海松笑着说“其实就是一个观念问题，青海连接西藏、新疆和内地，发展商贸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们穆斯林又善于经商，你只需放开限制，给各大商号自由贸易的权利，允许他们深入各地长途贩运、易货贸易、现货贸易都行。
不出两年，内地、新疆、西藏的各种生产生活物资、土特产品就会在西宁集中分流，活跃的商业活动必定会带来财政收入的大幅度提高。你就有资金改善青海道路交通、农田水利、教育文化，可以发展皮货、肉食加工、矿产开采等行业，反过来又促进了商贸的发展，形成良性循环，减轻农村贫苦农民的赋税。
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你要主动与周边各地改善关系上，放弃掠夺、降低税率、平等交易、互通有无。只要眼光长远、与人为善、和睦相处，坚持这样的政策不变，你会看到稳定和善的周边环境、繁荣火热的商业贸易和滚滚而来的财政收入得来并不是多难。既可以节省兵力军费，还可以发展地方经济，改善民众生活水平，何乐而不为呢？”
各位书友，感谢大家的支持鼓励，冰雪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生活幸福、万事如意。也请大家继续关注西路军，提出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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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民乐
第二天上午，马步康带着峨堡就地释放的近八千西逃和北来的马家被俘士兵踏上了南下回家的路程。士兵们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家乡的思念，与前来送行的红军挥手告别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列队离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十一点钟，马步芳带着马彪来到峨堡镇北口为撤离的西路军送行。两个团三千红军押运着价值六十万现大洋的黄金和大量截收的青海方面送来的物资，已经缓缓北去。
马步芳与西路军将领一一握手，最后拉着陈海松的手说：“昨天回去后我们对你的建议进行了分析，都觉得青海有发展商贸的条件，回去我就让省政府安排下去。
只是几十年下来，地方冲突太多、杀戮太重，从藏区部落到中央政府都对我们充满敌视，我们很不自安呀！与他们发展经贸只怕不易呀！”
陈海松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只要表现出真正的善意，提出和解的愿望，周围各派都是愿意接受的。国内的形势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团结、稳定、发展是所有人的心声，你们穆斯林从善如流周边一定会热烈响应。”
陈海松对着马步芳、马元海、马彪说：“你们祖先备受欺压，我们也是很同情的，你们有自治的愿望，我们也是支持的，但不能仗着军力强大就和周围的民族、国家政权对立，这不是长久图存的好办法。你们应该有我是中国人的自觉，而不要第一反应就是我是穆斯林，而应该是我是中国的穆斯林。
中国现在正在面临日本侵略者的全面进攻，每一个中国人都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随时准备拿起刀枪上阵杀敌，正是你们展示武力、赢得尊重、获得国民认可的时候，请你们莫要错失良机。
我之所以善待俘虏，也是基于这点考虑，想保住你们这只有血性的中国地方部队。希望看到内战中的英雄也能成为抗击外侮的壮士，这是咱们这代中国人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请你们三思。”
马步芳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陈海松的手真诚地说：“马元海说你是真心为咱们穆斯林着想的人，我起初不太相信，现在我信了。你们共产党比我们有见识，看得长远。我就交了你这个共产党朋友了，我保证不再动张掖的念头，也希望你替我练出一支精兵，和你们一起到抗日战场上去并肩作战。”
两个化敌为友的男人用力晃了晃手臂，没有多余的话语，哈哈大笑着拱手作别。
马步芳看着陈海松、马元海上马疾行很快消失在蜿蜒前行的队伍中，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喧闹的峨堡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马步芳漫步在峨堡街头，满怀的惆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碰到这样的对手，你打不过也恨不起来，人家也算有情有义。认栽吧！
陈海松的建议值得一试，度过这次难关后就像老爹那样闷头发展经济，回去和阿叔好好琢磨一下，改善与藏区、新疆、甘肃的关系简单，**、部落活佛、盛世才、朱绍良才巴不得呢。老子虽然在红军手里吃了亏，可打你们这群驴日哈地根本不在话下。
发展商贸大有可为，马家的钱都在亲朋故旧手里，动员一下，让他们组成商团，我出兵保护占些干股，西藏、新疆、内地甚至老毛子穷的只剩下钱了，啥东西不卖、啥东西不买，啥东西都得通过我，钱还不哗哗地往来了流。日奶奶地咋早没想起来呢？早这样做，少死多少人、多挣多少钱？
只是他为什么让我们把商贸公司逐步开到拉萨、日喀则、昌都、墨脱、甚至开到喜马拉雅山后边的亚东、达旺和狮泉河，与英国人做生意，有必要吗？试试看吧！
共产党有陈海松这样的能人，不发达是不可能的。我派一万人马跟着你们训练、一起去抗日、允许你们在西宁建立商贸公司参与青海的商业活动也算是对你们的支持和帮助，十年后不论你们翻出多大的天也有我马家一份，以陈海松的性格，是不会亏待马家的，走着瞧吧！。
马步芳想通了未来的发展之路后，留下马彪在此接应马元海，自己乘车返回西宁。
自西北向东南绵延起伏几千里的祁连山脉中段，鬼斧神工般地有一个贯通南北的豁口，连通了南北两侧，它就是被古人称为“大斗拔谷”的险关要隘——扁都口。‘扁都口’这个名称的由来已无从考证，据说来自某个已经消亡了的少数民族语言的音译。
一团侦察连充当尖兵开道，73团在前，独一团断后押运着装满黄金、粮食、物资的百十辆大车、近千匹驮马，浩浩荡荡连绵十里，在漫天飞雪中走进了晶莹如玉、冰峰皑皑的扁都口。
出了峨堡镇，向北五里就进入甘肃地界，翻过3685米的俄博岭垭口，就开始一路下坡，山势逐渐陡峭，峡谷越来越窄，两侧群峰对峙，峭壁巉岩，山路崎岖、小河蜿蜒。刚才还能见到的在山坡雪地里啃草的高山牦牛已经难觅踪迹。
峡谷似乎对人们在冰封雪盖时节仍来打破它的宁静非常不满，掀起阵阵狂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像锋利的尖刀划过人们的肌肤，让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冰冷的雪花随风钻进人的衣领袖口，让人直打寒战。
战士们裹紧大衣，拽紧缰绳，牵着马，赶着大车，顺着几乎难以辨认的道路，借助谷中童子坝河的走势指引，曲折前行。不是有人滑倒、就是马车陷到沟里，不得不在雪地里翻滚，每个人都成了白毛鬼。
天黑时在风雪中跋涉了28公里的西路军西进集团终于回到了民乐县炒面庄。
第二天一早，陈海松留下73团一营和部分物资弹药负责对青海防御后，大部队继续北上。把73团留在总寨镇，策应一营的防御。下午西进集团来到民乐县城，二十五师政委杨朝礼把部队迎入城中，独一团被安排进东校场。
陈海松在城门里见到城墙上刷了醒目的宣传标语，张贴了布告，几个干部正在分发25师政治部印刷的传单，而不远处一些当地百姓对着宣传干部指指点点，并不到跟前来。陈海松下了马，走向那群晒太阳的老乡。看见有当官的过来，人群一哄而散，只有有几个胆大的没动。
陈海松打发其他人回去，独自一人走了过去，热情地向他们拱手问好，祝福他们新春快乐，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忙拱手回礼。陈海松掏出马步芳送的哈德门香烟，随手散给大家，互相对上火，蹲在一处房檐下聊了起来。
“老乡贵姓？多大岁数了？”
“小的姓王，叫王福才，是福鑫货栈的伙计。今年36。”
“家里几口人？收入怎么样？”
“马马虎虎，刚够吃喝。一家五口，两个小子，一个闺女。”
“今年春节过得怎么样？”
“没了马家军民团，这个年过得倒是踏实，军爷们公买公卖倒也生意好做。”
“军爷们抓了几个地痞，街上流氓、混混都不敢出来闹事，上街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另一个人补充着说。
“就是粮价有些高，好多店铺都关了门，我们掌柜的就给我们放了长假，让我们正月里好好休息，不用去上工了。”王福才补充说。
“粮价高，不是会有很多人挨饿吗？”
“这比起往年强多了，少是少点总还有，没饿死人已经是托了军爷们的福了。”
“过年商机无限，店铺为什么要关门呢？”
一个年轻闲汉抢先神秘地说：“都是些穆斯林开的店铺，担心军爷们报复。听说前一阵，黑河边军爷们杀了三四万马家士兵，说是给他们的军长报仇。这些个店家可没少给马家军捐钱捐粮，军爷们还能放过他们？你没看街上没有穆斯林转悠吗？”
“怪不得我看你们好像挺怕他们的，都不敢到跟前去。”
“他们发的纸片咱们看不懂，他们说话咱们听不懂，大家担心他们是在拉夫抓兵，所以不敢到跟前去，远远地看看热闹，发纸片收了拿回去就生火、卷烟抽了。”
“孩子们上学读书了吗？”
“咱小门小户的读什么书呀？再说咱也读不起呀！”
“孩子们想读书吗？”
“当然想了，只是学校少，学费高，想也是闲的。”其他几人也是摇头叹息。
陈海松说：“马家军赶跑了，这里要成立民主政府，很快就要新建学堂，免除学费，以后孩子们想学就可以去了。”
“那敢情好，只是这民主政府是个什么衙门呀？能做得了主？”
“你们掌柜的参加参议会了吗？”
“参议会啥的咱们也不懂，不过有几个红军当官的去过一次店里，放了两张纸片和掌柜的聊了挺长时间就走了，掌柜的看完也没吭气。”
“你们掌柜的在家不，我想过去拜访一下他。”
“在是在，不知愿不愿意见你？”
“没关系，咱们去试试。”
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陈海松与王福才沿着略显冷清的街道走向城中心。零星的爆竹声和顽童们的嬉笑声提醒人们今天是大年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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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自己的军工
民乐县最大的福鑫货栈的堂屋里，掌柜马其布正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捻着花白的胡须想着心事。一阵敲门声传来，一个伙计过去打开门说了几句，跑过来对马其布说：“掌柜的，王福才领来一个军爷说是张掖宋老板的朋友，登门求见。”
马其布睁开眼睛，想了一下，走到大门前，看见一个风尘仆仆地年轻汉人军官拱手向他问好：“西路军陈海松，冒昧前来打扰，请恕罪。”
马其布大吃一惊连忙躬身作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里边请。”
陈海松笑笑在大门外拍落身上的雪花尘土，与马其布一起走进堂屋，分宾主坐下。
马其布躬身颌首问道：“将军公务繁忙，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陈海松说：“昨天才在峨堡见过青海马长官，谈了些增进两地互信、扩大两地商贸往来的协议，今天刚刚赶到民乐。曾听宋掌柜说起马掌柜，特地过来拜见一下民乐商界领袖。”
“我哪里是什么领袖呀，只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宋掌柜太过客气了。”脸上流露出一份自得。
两人说了会商品的销售、商路的开辟、各处的物产和需求，越说越投机，引得王福才和其他伙计也凑了过来。
陈海松突然问到：“民乐地处甘青通道，此地又物产丰富，适逢马军和红军和解，将要扩大商贸往来，马掌柜正该大展宏图，怎么闭门歇业了呢？”
马其布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陈海松接着说：“是不是担心红军共产共妻、灭教杀回呀？我们红军绝不会为难普通百姓的。”
马其布连忙否认说是过年前汉民们的年货都置办齐了，伙计里也有几个汉人要回家过年，所以才关门歇业，并非对贵军有什么成见。
陈海松笑笑说：“开个玩笑而已，马掌柜不必当真。不知马掌柜对红军有何评价呀？”
“贵军军纪严明，买卖公平、态度和蔼，对百姓秋毫无犯，比马家军强很多”
“不知马掌柜对我军提出的民主参议会制度怎么看呀？”
“此项制度我也看了，很有见地。只是我等升斗小民，只关心买卖，从不议论政事，衙门里的事自有衙门去管，我们何必操那个闲心呢？”
“马掌柜此言差矣，民乐是民乐农工士商的民乐，岂能由外人随意掌控，外人毕竟对这方水土缺乏感情，也不了解民乐人民心中所想、不知道民乐百姓的实际需要，只知道搜刮盘剥，长此以往，民乐人民何以为生。”
“太对了，我从小就在民乐长大，县长、司令换了无数，没一个是向着老百姓说话的，就是派绢派粮，马掌柜都被敲了许多次竹杠。”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王福才起身附和道，马其布也是默默点头。
陈海松说：“我今天来是想劝劝马掌柜，红军是真心为老百姓谋福利的，真心希望民乐各族人民自己管理好民乐的各种事物，让社会安定、让工商繁荣、让税负降低、让孩子们都去上学、让道路变宽变平，这些事不可能指望外人，还是要靠包括马掌柜在内的民乐各族各界的开明士绅来推动。
你是商界领袖、又是穆斯林当地教首，完全可以担当起这个责任。民乐人民需要你，穆斯林教众需要你，我们红军保护穆斯林在内的所有劳动群众，也将全力支持参议会的工作，支持参议会选出来的民主政府。”
傍晚时，陈海松又在街上转了许久才回到25师驻地。
晚饭后立即召集二十五师团以上干部会议，首先通报了与马家军谈判的结果，做出新的部署。随着峨堡镇的放弃，民乐县的守备任务需要加强，73团重点防御青海方向，其他部队也要做好增援准备，加强高原适应性训练，打好体能基础。
随后把从民乐百姓和商人那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做了分析，一起研究了应对的办法。杨朝礼、李太国表示吸取教训，把部队派下去到街道乡村为老百姓做实事，用行动去赢得好感、换取信任，加快统一战线工作。
2月15日，独立师一团赶往山丹集结，陈海松回到张掖，与马元海分手后，赶到总兵府向西路军军政委员会报告了与马步芳谈判的经过和达成的协议，将获得的赎金、物资上交给郑义斋部长。
陈昌浩、徐向前同意了协议内容，责成前线指挥部与马元海具体组织马家军官兵撤离的工作，保卫局、供给部、敌工部、27师、25师全力配合，做好后勤保障物资供应。
一下取得60万现大洋的经费让大家非常开心。资金的使用产生了一定的分歧，多数同志希望上缴中央一部分，其他的存下慢慢使用。郑义斋、陈海松却建议进行工商投资。
郑义斋说：“我和财务科长廖静民谈过，总部现有财产黄金二百多两，银元3万多块，各种首饰、珠宝等折合大洋十几万大洋，基本是从四川带来的没动。总部前期用的是独立师的经费，独立师撤走时留下大洋2万多，现在还有1万左右。
因为执行民族政策、俘虏政策和统一战线政策，无法收缴军官、士兵、工商业者、地主乡绅的财产，现在基本上是坐吃山空。”
众人脸色凝重起来，没了经费，怎么吃饭、怎么生存、怎么发展？
郑义斋接着说“当前，我军地位很尴尬，蒋介石没有承认我党我军的合法地位，军械物资得不到政府补充。陕北比我们还要紧张，吃饭都成问题，没有余力支援我们，那么就只能靠自己。海松虽然带回来巨款，可张掖民主政府要发展，部队要生活、要换装，修桥铺路办教育，用钱的地方很多，各级财务部门都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在新的形势下，如何获得部队生存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已经成为需要我们认真思考的迫切问题。”
陈昌浩问供给部门有什么好的建议，郑义斋说：“我们必须把获取经费的方式从打土豪、剥夺工商业者的习惯做法转变到依靠自己经营来获得。靠发展多种经营来补充部队所需，靠为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来获得资金。”
经过激烈的讨论，相互妥协后勉强同意各占三分之一，上缴中央20万，部队使用20万，投资20万。
随后陈昌浩宣读了中央最近发来的国内外形势的新变化的电报，其中有苏联方面会送物资前来，会派人设立训练营，考察张掖、酒泉地区工业资源情况的通报，要求西路军做好接收、接待工作。
经过委员们的热烈讨论，作出以下决定：
1、各部队抽调人员前往星星峡接受专业技术训练。重点是炮兵、工兵、装甲兵、通讯联络的专业化、正规化。
2、力争苏联支持秘密在高台建立化工厂，生产大威力的炸药、发射药，利用苏联提供的生产线建立弹药厂生产7.9、7.62两种口径的子弹、82口径的迫击炮弹、75口径的山野炮弹的，培养我们自己的军工技术人员。
3、在酒泉利用镜铁山优质铁矿资源建立特种钢铁厂，生产武器用特种钢材和钢管；使用苏联提供的成套设备建立枪炮厂，生产7.62口径的步枪、轻机枪、重机枪。
徐向前指出：以上各大兵工厂是我们红军生存、发展的基础，是军工人才的培养基地，对我党我军意义重大，一定要全力以赴，优先保证，抽调有文化的同志参与工厂的建设管理。所有同志要虚心学习、以高度的政治觉悟投身到掌握技术、提高技能、规范操作的技术练兵工作中去。
兵工厂建成后要一边使用一边研究一边改造，立足自己、克服困难，逐渐完善配套，逐步按照战场需要自行设计生产急需的装备。
陈昌浩指出：鉴于兵工生产的敏感性、保密性，全部以民间合法商户身份注册经营生产，以民营铁厂、盐场、榨油厂、饲养场等名称掩护军工身份，建立在隐蔽的地域，远离交通要道。调集部分部队里不适应作战需要的同志加入兵工厂，边生产边训练，承担工厂保卫任务。
他形象地说：“这些兵工厂就是我们抓来的几只小鸡，我们要有耐心让她慢慢长大，不急于发挥作用，一年内重点就是人才的培养、技术的掌握。一两年后小鸡就会长大，就会繁衍成群，他们的作用远不是我们现在所能估量的。
为此，张掖必须长期有效地掌握在我党领导的民主政府手里，应该让国民政府承认张掖民主政府的合法性，阻止其派遣政府官员接收张掖政务。”
陈海松建议中央派出现在正在延安采访的史沫特莱女士和翻译吴光伟以及其他记者来张掖采访报道张掖的统一战线工作。我们前一段向外发出邀请，欢迎各党派人员来张掖监督民主政府的产生过程，两方面配合起来，可以宣传我党组建的抗日民主政府的广泛性、民主性、合法性，也可以表达出我们关注民生、发展地方经济的善举，会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
陈海松提出他要全力投入到新编制探索工作中去，整编部队已经向山丹集结，自己不便长期留在张掖城中。建议撤销前敌指挥部，由总部实施指挥管理，有事用电报联系。
军政委员会同意了陈海松的建议，待马家军撤离后，前线指挥部撤销，实行参谋部策划总部管理审批的作战指挥系统，军政委员也进行了重新分工。
陈昌浩总负责政治工作，分管对外宣传和与苏联的协调沟通。徐向前总负责军事工作，分管星星峡训练营和兵工厂建设。李卓然总负责统一战线工作，分管张掖民主政府和参议会的组建。陈海松负责整编部队的训练。曾传六负责张掖城区的安全保卫工作和地方治安。熊国炳负责地方道路、水利、开荒、植树的建设。王树声负责日常军事训练。郑义斋负责管理军需物资和工商投资。李先念负责地方抗日宣传鼓动工作。曾日三负责扩大红军队伍工作。重大事情集体研究决定。
会后，陈海松和郑义斋立即赶到宝兴货栈找到宋成德，一起磋商投资建厂的规划。
各位书友，感谢大家对西路军写作手法上提出的中肯批评，冰雪正在调整，很快会有变化。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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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红军改编
就在这一天，国民党五届三次执委会在总统府大礼堂开幕，表面上重新团结在抗日大旗下的国民党各派别、各地方实力派一百多人济济一堂，共商国事。蒋介石在西安事变中坚忍为国、威武不屈的形象深入人心，博得了社会各界广泛同情，威望空前提高。
蒋介石昨天收到驻苏联大使蒋廷黻的来电，蒋公子经国一家三口已经来到大使馆，身体健康、精神饱满，很快将乘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到海参崴乘船回国。预计四月份即可回到南京。
龙心大悦之下，对共产党的敌意也减轻了许多，加上西路军大捷、共产党和平抗日主张通过报纸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日军在华北动作频繁，亲共的国民党人场外奔走频繁，会场内停止内战、整军抗日成为主旋律。
16日中午，陈海松来到马元海的帐篷，与他交割武器，送还三万条步枪、八万口战刀。今天马家军三万多人早上开始就已陆续以团为单位离开张掖。马元海将于明天带着失败的苦涩踏上回家的路，心情难免低落。
陈海松心中不忍，领着他在各营巡视，指着训练中的士兵说：“有他们在，马家就能延续下去。你让他们经历了现代战争的洗礼，明白了时代的变化，知道了自己的差距，你们还有希望。”
马元海说：“河西征战几个月，青海精兵尽出，耗费钱粮无数，损兵折将一无所获，还赔上了张掖酒泉，全是我无能，此后我也无颜再在军中混了。退出军界、终老泉林都是蒙你所赐。
你别急，我没怨你，只是觉得是一种解脱，我们这代人老了，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天下也不是我们地方弱小势力可以任意纵横的。回去我把这批兵练完，我就劝说马长官安心地方发展经济，我也会辞去军职，到韩忠良的循化上四工或是在他来化隆，一起做个田舍翁。
你我不打不成交，越打越觉得你是个化装成伊卜利斯的天使，万能的真主让你来点化我们这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迷途羔羊，让我们重新回到了圣光普照之中。
将来不管你们共产党成功或是失败，有机会到青海来，别忘了我这个老哥哥。张掖的唯一收获就是结识了你。”
陈海松也很伤感，安慰着说：“河西的失败不是你个人的失败，是传统、落后军事思想的失败，是墨守陈规、固步自封的马家军的失败，你可不要对此耿耿于怀，消散了满腔的豪情。你要真是因此抱憾终生，我也会难以释怀的。
你是马家军中最有实战经验、最有智谋、最有威望的将领，马长官、蒋先生都多有仰仗处。现在抗战将起，正国家用人之时，切莫自怨自艾、自我消沉。你要真把我当兄弟，就请你理解我认识你以来反复说的那些话，振作精神，加紧练兵，华北前线我们还要携手并肩。”
两个前线总指挥相互看着对方眼里的真诚、赏识，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
17日，带着离别的愁绪，陈海松送走马元海、张时之、韩忠良、马骁一行。要求马元海回去后尽快寻找送回我军在永凉地区被俘人员，包括我军孙玉清将军的妻子红九军文工团员陈淑娥以及他们的孩子。
安排马全义率领留下的一万马家军精兵按照一师二旅四团的编制编组人员，跟随红九军特务团在城北黑河边营地进行单兵军事技能训练。
安排马忠义带领马家军工程兵部队一万人听从熊国炳、黄超指挥，参与张掖地方建设，希望他们服从马长官命令，听从西路军指挥，为张掖人民造福。
嘱托郑义斋和宋成德共同负责投资事宜，立即筹措资金，与上海、广州洋行联系，购进设备、引进技术人员、开拓市场，吸引投资，壮大地方经济。
最后把前线指挥部迁回总部归建，向徐向前交卸了指挥权。悄无声息地带着李特赶往山丹，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整编训练。
冬去春来，大自然用他神奇的力量把辽阔的河西装扮的异常美丽，远处的祁连雪峰白皑皑还映在眼中，身边杨柳芦苇绿茵茵随风摇曳，没过膝盖的麦田招来无数飞鸟觅食，潺潺清流下鱼群无忧无虑追逐嬉戏，大片大片的绿洲沿着河流送给人们丰收的喜悦、祥和的安宁。雪山、草原、碧水、良田相映成趣，南国丰韵、塞上风情在这里完美结合，无怪会留下“不望祁连山上雪，错将甘州当江南”这样的佳句。
五月中旬，经过中央的艰苦努力，在社会各界的奔走呼吁下，友好国家的大力推动下，国民政府终于同意了国共两党谈判代表达成的一揽子和平协议。
一、宣布废除“根除赤祸法案”，吸收共产党人参加国民政府和国防委员会。允许公开从事抗日宣传活动和正常商贸活动。
二、承认陕北、张掖两处在各党派、新闻记者见证下民主选举产生的地方抗日民主政府的合法地位，解除对陕北、张掖等地的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
三、国民政府在两地派出巡视联络处和新闻记者站，在张掖驻军一个师保护援助通道，不干预地方管理。两地可在南京、上海、广州、武汉、西安、太原、重庆、兰州建立联络处。
四、改编红军部队加入国民革命军序列。
1、给予长江以北红军四个正规师一个独立旅的编制番号，统归第八路军指挥部管辖。任命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参谋长叶剑英，授衔中将。其他师旅负责人由第八路军指挥部拟定，报国防部核准备案，授衔少将。每师两旅四团，人员一万二千五百人。独立旅下辖三团，定员七千五百人。
2、给予长江以南红军新四军番号，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参谋长张云逸，授衔中将，下辖四个支队。驻防皖南。
3、国防部即刻派员点验后补充弹械，核发被服粮饷。第八路军暂归西安行营顾祝同上将统帅，要求各部队抓紧训练，提高战力，准备出征。
消息传来，延安、皖南、张掖一片欢腾，十六年的奋斗，十年的流血牺牲终于换来了两块不大不富的合法地盘，一只不多不强的合法军队。参谋总部立即着手根据编制整合红军所属部队、配置干部，迎接点检。
延安，王家坪，红军总司令部里人声鼎沸，欢声不断。23名军委委员中毛主席、朱德、周恩来、张国焘、彭德怀、任弼时、贺龙、**、王稼祥、刘伯承、关向应、叶剑英、肖克、徐海东、聂荣臻、郭洪涛、王维舟等人到会，项英、徐向前、陈昌浩、陈毅滞留在各自战区，张云逸奉派前往广西与桂系联络关系，董振堂已于元月20日牺牲。
大家畅谈了一会大好形势，整编的重要作用，整编中应该避免的一些问题，如何最大限度地保护我党我军利益不受损害。
根据大家的建议和各方面的实际情况，叶剑英提出了一个参谋部临时做出的编制建议，请大家讨论。
由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及陕南部队合编成115师，师长**，副师长聂荣臻，政训处主任罗荣桓，副主任肖华，参谋长周昆。
由红二方面军和陕北红二十七军、二十八军、独立第一师、第二师、总部特务团等合编而成120师，师长贺龙，副师长肖克，政训处主任关向应，副主任甘泗淇，参谋长周士第。
由红四方面军和陕北红二十九军、三十军、独立一至四团合编而成129师，师长刘伯承，副师长王维舟，政训处主任张浩，副主任宋任穷，参谋长倪志亮。
由西路军九军、三十军合编而成第八路军教导师，师长徐向前、副师长王树声，政训主任陈昌浩、副主任李卓然，参谋长陈海松。
独立旅由西路军独立师和总部部队合编而成，旅长郭天民、副旅长杜义德，参谋长张振宇，副参谋长李特。
各个方面军的感情、渊源都得到考虑照顾，与会者基本满意，没有什么大的意见。
朱德说：“我认为把陈海松放在参谋长的位置上发挥不出他的作用，这个娃虽然年轻，指挥能力超群，应该给他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张国焘说：“我看把他放在参谋长的位置上太高了，只是一个搞政工的年轻人，打了场胜仗不可以过于重用，我看李特比较好，他俩可以换一下位置。”
彭德怀心直口快说：“河西的局面因他的指挥而扭转，张掖的地位因他的策划而稳固，他的许多建议很有眼光，对我们的备战训练帮助很大，说明他很有能力，理当重用。”
叶剑英解释说：“起初考虑把他放在独立旅旅长位置上的，考虑级别有点低，再一个想发挥他大局观好的特点，替向前他们运筹帷幄。”
毛主席听了一会，果断地说：“让海松去独立旅吧，和郭天民换过来，这个小同志不断在创造奇迹，政治立场坚定，组织纪律性强、军事指挥过硬、党政能力出众，看看张掖的今天就能看到某个地方的明天，我们完全可以期待他带着独立师在华北打开一片大好局面。”
而远在山丹的陈海松、独立师对此一无所知，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无声无息地做着最后的合成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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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受领任务
山丹县城西南部五十公里外海拔两千五百多米的大马营周围就是辽阔宽广、水肥草美、闻名遐迩的山丹军马场。独立师三个团六千多战斗人员以营为单位分散在几十里范围的训练场上，被陈海松花样百出的各种战场设定调动着今天防御、明天突击、上午侧翼掩护，下午步炮协同，不断地演练各兵种之间的战役配合。
占据得天独厚的牧场优势，经过三个月补充收集，独立师已经拥有战马驮马一万余匹，实现了全师骡马化。组建了三个团部，四个骑乘步兵营、三个骑兵营、一个驮马炮兵营、一个辎重营、一个师直营、一所野战医院、一个文工团、一个农场、一个兵工厂，全师七千五百人。
原来的五千五百人有一千人去了酒泉，新增加的三千精壮都是张掖境内被红军抗日宣传鼓动起来的贫苦农民。他们一来就安插在连队里跟随着老兵一边训练单兵技术、一边参加班排战术演练，吃了很多苦，但在独立师这个充满战斗激情、严厉却又温暖的集体熏陶下，绝大部分人咬牙挺了过来，锻造成了一名合格战士。
二团团长王峰带领的团部、步兵一营半小时前得到师部通信连送来的敌情通报，前方二十里外发现敌人一个营正向西南方向移动，命令他们立即赶去拦截。
参谋长施俊福立即命令作战参谋、侦察参谋带领侦察排前去了解敌情，派出通讯员通知本团所属的二营、骑兵营向作战区域靠近，共同消灭敌人。一营营部进行图上作业，确定行军路线和行军序列，按战斗序列向前推进，边行军边准备武器弹药。
接近战区时，前方传来零星的枪声。参谋们迎上前来，报告说先期赶到的骑兵营遇敌接战，敌人已占据高地修建了野战防御工事，正和骑兵营对峙，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火力，没有发生激战。
二营、骑兵营的通讯兵先后赶了过来，通报了两部的位置，请求统一指挥。
王峰、施俊福看了侦察参谋带回来的敌军阵地布防图和火力配置图后，命令骑兵营退出进攻战斗，在战场外围实施监控，阻击敌人可能的的增援、包抄。命令二营统一指挥两部重火力，从北面缓坡地带以摧毁敌压制火力为目的发动牵制性进攻，一营在南侧陡峭部位发动山地进攻。
一营炮兵连、重机枪分队、大型掷弹筒分队跟随二营通讯兵迅速离去。
一营营长刘承志指挥步兵分队检查装具弹药后，向小高地南侧迂回，在距山脚下100米处占领攻击出发阵地。二连三连在一连两侧展开，划定了攻击区域，火力组在后方50米处建立阵地寻找敌人有威胁的目标。
北边传来爆炸声，一营三个连的掷弹筒对十几个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进行了准确清除，对几个疑似目标也进行了火力覆盖。一排立即跃出简易掩体，成散兵线队形弯腰前冲，在山脚下，利用有利地形，对山上警戒。
二排、三排跟随上前，突然，一块岩石后，伸出一挺机枪，另外几处暗火力点也交叉拦截，对着进攻部队射击。二排、三排迅速卧倒采取匍匐姿势继续前进，一排的机枪试图进行火力压制，但因为有山石掩护机枪仍在肆虐，山头上的迫击炮也对火力排实施压制，进攻受阻。
后方的火力排迅速转移阵地，新挖的掩体里嗵嗵嗵飞出几颗榴弹，落在几处火力点周围，又经过两轮定点轰炸，机枪哑巴了。通过旗语联络，二营炮兵阵地对山上敌人炮兵进行压制。
二排、三排在一排的掩护下，继续向山上突进100米后，寻找隐蔽地形对山腰上的防御阵地保持警戒。一排和火力排乘机上前会合。三连跟进在另一侧做好了攻击准备，刘承志带着二连也在山脚下展开了攻击阵型。
一声号响，三个火力排的大小掷弹筒一起把弹药倾泻到对方防御阵地上，一连三连六个步兵排跃出隐蔽掩体，借机攻到阵地前，手榴弹替代了榴弹，对防御之敌予以杀伤，冲进防御阵地，掷弹筒则追逐着山顶上的敌人重火力，掩护步兵进攻。
一连、三连依托敌人防御阵地，与北侧的重火力一起对山上敌人进行火力压制，二连越过防御阵地，直接向前冲击，与三连、一连交替掩护着，很快攻到被炮火覆盖着的敌主阵地前一百米处。
通过旗语联系，炮兵攻击戛然而止，一营部队趁敌没有反应过来，全力冲锋，一阵手榴弹后，一举突进敌人中心阵地迅速向纵深发展。肃清残敌后，一连向南防御，二连、三连配合发动进攻的二营顺山势向下对北坡上的防御阵地进行两面夹击。
陈海松、张振宇、李特观看了整个战斗过程后从小山上往下走，和王峰、丁旺财、施俊福、程文俊探讨了部队集结、战场联络等问题，与上来检查各目标靶的命中情况和炮兵弹着点分布情况的营连长们分析战场上出现的配合问题。
对战士们的表现和各级指挥员的反应、判断、指挥他很满意，3个月的辛苦没白费，消耗掉巨量的弹药也很值，战士们的技能、体能、单兵战术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运用得很娴熟，步、骑、炮、工、辎、侦、讯各兵种配合的意识、方法已经固化到每个指挥员的思想中。看着战士们轻盈的战术动作和晒得黑黝黝的脸，他很自豪。
各攻击部队打扫战场，收拾好各种训练器材后，回到各自部队集结地，把物资交给辎重部队，照顾马匹、检查武器、补充弹药，以连为单位进行战术技术总结，稍事休息后按建制打马离去。处处表现出规范、自觉、有条理。
而特种分队36人一直尾随着部队演练着自己的战术，始终无人发觉。
该是独立师露脸的时候了。
5月20日，陈海松接到总部电报，骑马赶往阔别3个月的张掖城，远远地看着柳荫环抱之下的张掖在湿地芦苇的映衬之下散发出妩媚多姿的风情，在柔和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令人心弛神往。
道路拓宽了许多，路边栽种了许多小树，商队的驮马、大车来往穿梭。路旁的农田庄稼长势喜人，劳作的人们见到红军过来热情地打招呼问好。放学归来的孩童们追逐打闹着向着冒出袅袅炊烟的村庄跑去，真是乱世里的世外桃源。
陈昌浩、徐向前、李卓然看着晒的黝黑，明显消瘦却显得更加英武的陈海松走过来，一阵感慨。相互敬礼后，分别与他紧紧握手，热情问候，一同走进总兵府会议室。
徐向前说：“辛苦你了，一别三个月，也不回来看看，训练成型了？”
“全军都等着我们探索出新编制新打法，我们不拼命不行啊。家里有你们三位大神坐镇，随时可以请示中央，还能出什么漏洞？”陈海松开起了玩笑。
陈昌浩说：“这次是大事，必须把你叫回来。通过前期的努力，我们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得到了各党派、社会各界的支持，国民政府不得不认可我们主张，国共谈判已经成功。
中央昨天把红军编制定下来了，我们张掖部队整编为第八路军教导师和独立旅。命令九军整编为教导师第一旅、30军为第二旅，你们独立师为第八路军独立旅，任命你为独立旅旅长，杜义德为副旅长、张振宇为参谋长、李特为副参谋长，少将军衔，下辖三个团，编制七千五百人。
中央命令按编制整顿部队，接受国民政府点验，要求我们赶快修缮张掖机场，西安行营的顾长官、中执委张冲、政训处长贺衷寒十天后会赶到张掖，随行而来的还有国民政府训练、军需、作战等部门的参谋，新闻记者等，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个人服从中央决定，一定努力带好独立旅。
点验无非是裁汰老弱病残，杜绝冒牌吃空饷，我们红军不存在这个问题。
随行参谋是来评估我军装备水平、训练水平和指挥能力，我建议适当隐藏实力，30军获得的技术兵器、我师装备的掷弹筒、枪榴弹等全部收藏，用国军制式装备迎接点验，机枪、火炮只留少部分。
军队士气、单兵素质要全部发挥出来。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尽量按甲等师编制，那样人员、装备就会得到更大补充，我们面对日本军队就有更足的底气。”
徐向前说：“急着叫你回来也是想让你参谋参谋何时组织对抗演习，检验整编效果，尽快给中央提交报告。”
陈海松说：“就不规定具体时间了吧，30军两个师建立第一防御阵地，九军在第二演习地点布置第二防御阵地，我师依次发动进攻。休整补充总结一天后两个军进攻我师防御阵地。地点、演习规则由指挥部今晚用电报发给各部，各部同时向演习场推进，根据受领任务展开兵力火力，完成各自任务。演习完后，直接接受点验。”
李卓然说：“你们距离最远，长途行军下来，哪有战斗力投入进攻呀？”
陈海松说：“这才能反映出真实的训练水平。我建议作战局不要制定具体的方案，不通报敌情，完全模拟真实战争状态，由各部自主组织，各部随时将战役部署、敌情变化、兵力火力调配情况进行记录，总部只负责检查双方战损、判定胜负。”
徐向前和陈昌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陈海松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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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张掖城里
张掖陆军医院院长刘青山，正在病房里看视病员。经过三个月的和平，战伤病员都已痊愈出院，回到各自部队。现在收治的都是因病住院的战士和当地百姓。
前一段他跟随西路军卫生部组织的巡回医疗小组深入到乡村农舍，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中国的农村医疗卫生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因为营养不良、过度劳作，身体透支严重，缺乏基本的卫生习惯，大人小孩都患有寄生虫病、地方传染病、慢性疾病，老年人更加严重。
回来后，他和医生们一起汇总了张掖实际情况，又下去进行了深入调查，向参议会提交了改善农村卫生习惯，增强农村人口体质的议案。得到了民主政府主席熊国炳的赞赏，把刘青山等人制定的家庭卫生守则和村庄卫生环境规则以地方法规的形式颁布执行，并派出野战医院的医务人员驻村指导。
以消灭虱子、臭虫、跳蚤为主的个人卫生习惯，以消灭老鼠、人畜分离为主的家庭卫生习惯，以清洁水源，及时清理垃圾粪便为主的村庄卫生习惯，有病就医，禁止迷信的卫生观念已经逐步建立起来，正在张掖大地上推行。
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当成了一名西路军战士，致力于张掖的医疗卫生工作中，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替张掖买来大量医药器械和书籍，动员了十几位医科学校的毕业生来到张掖，充实到各县新办的医院里为老百姓服务。
他的医务培训班已经帮野战医院培养了50多名合格医生，320位护士，通过两院之间的交流，器械共享、联合诊断治疗，野战医院的救治护理水平有了很大提高，规模也扩大到病床五百张，可以同时进行五台外科手术。
虽然很忙碌、很辛苦，他却感到很充实、很有意义。中国需要改造的不仅仅是社会制度，更多的是民族精神、民众的生活水平、社会的文明程度。如果这些得不到提高，换了社会制度也得不到群众的支持。
想想被他治愈的老百姓由衷的感激，儿女们给他下跪磕头的情景，他就有一种使不完的劲涌动出来，中国的老百姓真的是善良，只要能吃饱穿暖、居有定所，全部的心思就都用在修理地球、创造财富上了，可政府、军阀连这最起码的生存要求都不能满足，中国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希望？
共产党的政策是好的，出发点落脚点都是为老百姓的，目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这个陈海松说的没错。怪了，这小子怎么一下消失了？几个月也不来看看我？
一路嘀咕着往回走，一个身影挡在面前，他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瘦了、黑了、更精神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海松就一步上前紧紧拥抱住他，使劲摇了两下才松开，抓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哈哈笑着说他想家想老婆了，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刘青山捣了陈海松一拳说，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是不是怕我这的年轻护士勾引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敢过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人管着你了，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陈海松笑着承受了温柔的一拳说，有任务外出了，今天才回来，这不就来看你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国共谈判成功了，咱们现在也是国民革命军了。家吗，以后再说。
刘青山说1月31日、2月5日国共双方的医生们已经两度先于政党实现了国共合作，你走以后更是合二为一，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混编组成医疗小组深入张掖、酒泉各地，为军民服务、为地方发展出力，效果非常好。
陈海松笑着夸他是国共合作的先行者，国共两党都会记住他的功德。说笑着进了院长办公室坐下。陈海松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个布袋，打开掏出里面的山丹土特产说犒赏他。
两人嗑着瓜子、吃着山丹油糊宣、油泡泡、喝着清茶，聊着往事，憧憬着未来，陈海松请刘院长有时间到独立师医院去指点指点，或是派些他培养出来的医生护士过去加强一下那边的力量。
山丹整编后，女兵营撤销，全部安排到政治处、文工团、后勤处、医院、兵工厂，光独立师野战医院就安排了70多名女战士学习救治护理，可惜专业医生太少，进步有限。
聊着聊着聊到中国农村改造上来，从乡村卫生医疗到民众组织管理，从人口出生率到义务教育，从农田水利建设到土特产品加工，两人争吵着、补充着，说的不亦乐乎。
陈海松说你的很多思想比我们还革命，你又这么热衷于社会改革，又这么有献身精神，干脆加入到共产党里来吧，有你们专业人士的监督和指导，党的事业发展的会更快更好。
刘青山说我赞成你们的主张，也愿意去实践你们的政策，就是在检验你们的路线方针是否有助于中国社会的进步，只要真心为社会出力，在不在党、在哪个党都无所谓。过一段再说吧。
陈海松说任何党派的路线方针都是因形势的变化而不断调整的，一个有生命力的政党就是体现在不断总结经验、修正错误、完善自己上。国民党没有这个能力，虽然暂时接纳了共产党，但不愿意触动、改善社会的根本矛盾，民族危机过去以后，很难逃过社会危机。
他知道在民族危亡的时候，中国人民都在寻找着最坚强的力量去依附，都在思索着救国图强的正确道路，不分阶级、民族和党派，都充满着爱国的激情和奋斗的勇气，都愿意用生命去换来国家的富强和尊严。只是我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看重阶级、阵营，忽视了对这种力量的争取和引导，把很多人拒之门外。这种错误应该从张掖改起。
两人约定陆军医院很快派人前往独立师医院指导后，陈海松留下专门带来的山丹黄参、锁阳、发菜后告辞离去。
走在整洁宽敞的街道上，两边商铺生意红火，社会安定下来受益的还是百姓，虽然是青黄不接时节，满怀丰收希望的农民还是利用农闲时节三三两两进城来修补农具、采购工具、买点油盐酱醋、有的还能扯几尺花布、买一斤肥肉。
在街口陈海松看见西路军供给部开设的杂货店，饶有兴趣地走了进去，东西很多，客人也不少，他拿起一个小板凳，板凳背面烙铁烫出来的“祁连”商标图案很清晰，做工很精美，价格也不贵，叫来一个伙计一问是总部造船厂制作的。
看他有兴趣，伙计指着中间一片八仙桌、条桌、供桌、炕桌、太师椅、木椅、大小圆方的木凳，靠墙立着的高高低低的柜子、箱子说都是造船厂制作的，质量绝对可靠，价格相当公道。还向他推荐造币厂制作的各种饰品、供具，真的很不错，他买了两件精美的饰品走到大街上，心想这个郑胖子还真有当商人的潜质。
看着过往行人满足的笑脸陈海松很欣慰，历史已经发生了局部的改变，红军不会仓促上阵，在得到整补和训练后战斗力会大幅度提升，当先进武器、战术思想和顽强的战斗精神、无私无畏的理想信念结合在一起时，绝不是日本侵略者、汉奸走狗可以撼动的。
党内教条主义思想得到了遏制，尤其是张掖的试点工作完全按照团结一切爱国力量组成最广泛统一战线的原则进行规划设计，更加贴近中国实际、更加容易被各界人士接受，更有利于国力的增强和经济的发展。基础越扎实，今后发展的就越稳健、越有后劲。
真庆幸自己重生在这个远离陕北、远离布尔什维克集团的偏远地区，陕北毛主席只怕也在左右为难。陈昌浩虽然惟命是从、苏联烙印深重，可他是个忠诚的革命者，只要中央的路线正确，他的工作热情和能力就是发展的助推器。而中央此刻正希望西路军率先踩出一条合情合理、有前瞻性、得到各界认可的发展之路。自己适逢其会，可要把握好机会。
李卓然、熊国炳刚从张掖民主政府所在地的县衙里出来，李卓然来找熊国炳是商量国防部点验组的接待、住宿、出行、机场修建等工作，谈了两个多小时，大致理出了轮廓，交给政治部和保卫部去做。两人又谈了会未来张掖的政权巩固、防止蒋介石在红军出征后夺取领导权的措施。
两人出了县衙，已是黄昏，急着赶回去起草报告的他们却发现人流中顾盼自如的陈海松，手里拿着两个刚买的油糕边吃边东张西望地看着店铺、行人，轻松快活、自得其乐。两人相视一笑，走了过去。
正在遐想中的陈海松被人一拍肩膀，回头一看两位首长，忙立正敬礼，可惜一手一个油糕，实在不像样子，只得红着脸打趣说：“哎呦，两位青天大老爷这是在微服私访呀？”
李卓然严肃地说：“我们都是劳碌命，心里有事睡都睡不着，哪像你，扔下演习部队不管不顾，跑到这逛大街、吃油糕。刚好，我俩也饿着呢，你管饭！”
陈海松嬉皮笑脸地说：“你们可是地主，我现在无家可归，你们要管我的饭才对。我刚才路过孙记炒炮，味道真香，就是没钱享用，正好我陪同你们进去视察一下吧？”
熊国炳是忠厚人摸了摸口袋说：“我还有一个大洋，不知够不够？”
陈海松拖着两人就走，边走边说：“够、够、肯定够。”总算可以吃一回大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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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演习1
炒炮其实就是张掖风味的烩面，先把面活好，拉成长条，揪成一节一节的丢到锅里煮熟，再和蔬菜作料烩一起，倒在大碗里，上面加几片卤肉端上来，客人根据自己的喜好调上醋、辣椒油、就着民乐大蒜享用。
三人进来时，已过了饭时，店里人不多，伙计热情地把他们引进来，紧跑几步在一张桌子前拿干净抹布擦了擦桌子，请三人在方凳上坐下，问清楚需要后，大声向厨房喊道：“炒炮三碗，糖蒜两碟。”
等饭时，李卓然担心地问：“一个师攻一个军，虽然人数差不多，可也不好打呀！你不赶紧回去布置，怎么还有时间转呀？”
“老领导你就放心吧，部队的战法战术、兵种的配合不是临时指挥出来的，要看平时的训练，啥时候西路军各级指挥员能够不依赖上级的指挥，使用好兵器、兵力，发挥出自己的特长，选择合适的战法，我们的整编就成功了。
这次我不准备出面，由参谋处和各团长灵活掌握。过几天你就知道整编后的独立师的厉害了。我是想知道兵工厂建设的怎么样了，那可是我们的力量源泉呀。”
“哎，随你吧。苏联专家已经来考察过了，对玉门油田、镜铁山铁矿、高台盐矿、硫磺矿、山丹石灰石矿进行了考察，认为很有开发价值，苏联政府已经同意提供设备，建立一座化工厂、一个弹药厂、一个枪炮厂，提供了厂房图纸，工程部队正在施工，下个月设备一到就可以安装调试。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钢铁厂呢？那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必须要有的。”
“钢铁厂设备多，基础建设时间长，估计最快也得一到两年才能试生产。”
“有就行，不管几年都得搞出来，这方面的投入很值得。”
一旁的熊国炳开玩笑说：“我说你一个国军旅长不好好琢磨打仗，成天就是投资办厂、炼铁造炮的，咱俩换换得了。”
“老领导，咱们革命可不能光想着打仗，打仗只是一种手段，革命的根本目的是要让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打仗可打不来这些。等革命胜利了再考虑这些就有些迟了，现在有条件就要赶紧抓住，锻炼队伍、培养人才，提供资源，革命才能越搞越强。”
李卓然赞叹地说：“你呀，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就是想的远、有眼光。真羡慕你啊！就大胆想吧，我们全力支持你，替你去落实。啥时候去陕北走走，主席也想搞些矿产开发。”
“咱们陕甘宁脚底下其实就是个聚宝盆，历史上就记载着延长一带从地底下往外冒油，那东西就是石油，飞机、坦克、汽车都需要。只是埋藏的有些深，得靠专业设备钻探获得，要是有苏联支持也可以挖掘。就怕小日本知道了，会拼命来夺，那就得不偿失了。”
“陕北就没别的资源了吗？”
“煤，煤炭呀，陕北地下都有煤。煤炭除了可以烧，还是化工原料，对，请苏联专家帮帮忙，可以煤制油、可以蒸馏分解制造塑料、炸药。”
“啊，饭来了，嗯，真香，快吃，快吃。”
……
“老领导，顾长官这次前来，我们除了表现出部队的战斗精神以外，地方上也要表现出抗日救亡的坚强意志。”陈海松抹着嘴，看着两个吃饭慢的领导说。
熊国炳抬起头问：“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我建议在点验期间安排一场声势浩大的军民联合文艺演出，在全国各地记者面前抒发我们的爱国热情、殊死抗战的决心，展现张掖人民团结抗日的坚强意志。”
熊国炳说：“时间上有些仓促呀，文工团战斗中受损严重，一时恢复不过来，地方上还没做这些安排，弄不好反倒丢脸。”
“不要总想着专业演出，人家顾长官看得专业演出还少了？他没看过的就是红军部队原汁原味的大合唱，再穿插一些小话剧、歌舞，能表现出战斗豪情就行。我们独立师可以出三到五个节目。”
“行，回去我和两位领导商量一下，再征求一下各军的意见。你们先做准备。”
“两位领导，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吧，我准备面壁三天，把独立师的整编方案、兵力编成、火力配置、战术思想和作战原则尽快总结出来。”
“你还真不管演习了？”
5月24日，30军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参谋长黄鹄显、政治部主任李天焕站在一个较高的丘陵上，看着前方500米外本方密密麻麻的三道战壕和战壕里的士气高昂的四千多战士，期待地望着东北面的山丹方向，按说从山丹到这里再慢也该到了呀？自己的士兵从昨天下午就已经在战壕里苦等到现在了怎么还不来呢？
这三个月，30军可没闲着，在徐向前、王树声的亲自督导下，西路军掀起了热火朝天的练兵热潮。30军五大技能人人过关，射击平均达到8.7环，要知道一多半的战士以前都没打过枪，军里还新增了1300多名新战士，达到这个水平他们可是没少跑训练场、亲自示范纠正，把家底私藏的子弹都拿了出来，让每个战士都打了不下十发实弹。
更让他自豪的是手榴弹投掷距离达到了平均42米的成绩，比过去足足提高了7、8米。这都是苦练的结果，很多战士练得胳膊红肿，拿不住筷子，估计独立师也未必达到这个水平。就眼前这三道战壕战士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挖掘出来了，足有一米三四深，加上堆在前边的土包，人在战壕里跑都不用低头。
战壕两侧掏出许多小洞，方便冲锋时跃出战壕。在精确密集的火力杀伤后，残存的独立师部队就会品尝到30军拿手的绝招——刺杀。嘿，嘿，五六千人敢来打我六千人的防御阵地，还真有人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眼看着日头偏西了，估计独立师长途行军后已经疲惫不堪原地宿营休息了。正准备通知各连开饭，东北方向20里地外却掀起一大片烟尘，像是有千军万马、气势磅礴、滚滚而来。
程世才低声骂道：“狗日的，总算来了，看着像是骑兵，独立师啥时候全成骑兵了？以前咱们对骑兵没办法，现在骑兵正面冲击可不是旗杆顶上插鸡毛，掸子够大的呀。”
大声命令道：“炮兵营准备开火，轻重机枪做好准备，向前沿战壕补充手榴弹。”通讯兵领命下去通知。
将近半个小时，漫天的尘土把敌人骑兵推到距离战壕2000米时渐渐停了下来，在烟尘笼罩下分成两路向防御阵地两侧驶去。
气的程瞎子大骂独立师狡猾，忙叫炮兵转移到临时发射阵地。又一名通讯兵转身离去。
一会儿跑到两翼的骑兵又打马跑了回来，拉开彼此的距离，开始缓慢向前移动。
要冲锋了！战壕里的士兵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开始瞄准。骑兵越来越近了，过了八百米了，咱们的炮兵呢？各师、团首长不解地回头张望，嗵嗵嗵的迫击炮声从后边传来。
大家正高兴，一枚枚训练弹却没头没脑地落到了自己阵地上，对面骑兵身后也有许多迫击炮发射出训练弹落在守军头顶，整个防御阵地已经被前后两个方向的炮火覆盖。
程世才目瞪口呆地看向炮兵阵地方向，这是怎么测得方位？怎么算的诸元？还没顾上派人训斥，身后响起密集的枪声。
自己身后更加高大的丘陵上不知何时冲下来大量敌人，全身土黄色，前锋部队已经突进了本军阵中，用机枪清理掉沿路所见的目标，从两个方向迅速逼近并包围了预备队的集结地。预备队一千五百余人显然没有想到后方会出现大股敌人，仓促间被机枪手榴弹和后方支援的营属迫击炮连消灭掉了。
另一股敌人直向指挥部扑来，几个领导刚组织警卫连前出抵挡，身边骤然响起枪声，十几个从土里钻出来的敌人拨开身上、头上的伪装布，用驳壳枪快速射击着，逼近到几人身边。这些穿着和土地一个颜色衣服的人，脸上也抹成土色，身上还插着小草花枝，让人根本无法提前发觉。
这十几个土行孙消灭了丘陵周围的警卫人员后，四个人占据要点后，架起警卫连用的机枪向周围警戒，两个人用枪指对着他们，其余6人从不同方向攻进了不远处的指挥部，又是扫射、又是手榴弹，30军指挥部被摧毁。
迫击炮发射的教练弹继续砸落在前沿阵地上，轻重机枪火力点全部落下像手雷一样的小炸弹。后边山上冲下来的敌人越过指挥部趴伏在距离战壕一二百米外合理的障碍物后边，用精确的火力参加到对战壕守军的蹂躏行列中。
对面的骑兵中跑出一百多人的工兵部队，在迫击炮火和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在一百米宽的战线上匍匐着搜寻、起出埋设的地雷，插上一面小红旗后继续匍匐着前进，直到阵地前沿，身后留下插满红旗的通道，骑兵冲起来了，而工兵们拉过背在背后的步枪向两侧运动，在战壕上的土包后边趴伏下来担任警戒。
迫击炮火适时向中间战壕延伸，骑兵们打马沿着工兵开辟的通道攻进了战壕。这些骑着马的战士沿着战壕散开，居高临下、枪法出众，迅速消耗掉战壕里的抵抗力量。
各位书友，请只看过程，别深究细节，主要为体现独立师整编成果。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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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演习2
十几分钟后，西路军作战局长、演习评判组长郭天民向陈昌浩、徐向前、李卓然、王树声请示到：“30军司令部遭袭，两个师部，6个团部被炮火炸毁，炮兵营被俘，前沿战壕里士兵已所剩无几。可以结束演习了。”
徐向前骇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这哪里是打仗，这就是屠杀，这不是进攻，这就是瓮中捉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战场上响起休息号的旋律，双方原地坐下，接受研判。
总部、九军、三十军、马家军前来观摩的将领们不可置信地在阵地附近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就是不明白这明明是进攻的演习怎么变成伏击了？
原本应立即进行的攻击九军防御阵地的第二阶段演习在将领们的质疑声中宣布推迟到明天进行。
西路军、马家军所有营以上干部集中坐在30军指挥部前的空地上，听取双方战后总结。
郭天民对着地图大致介绍了双方战场交战过程，统计的战损数量，最后判定独立师以轻微伤亡全歼30军。
程世才红着脸介绍了30军的防御指导思想、防御准备、兵力火力配置以及应对办法，惭愧地表示认输，但表示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请求独立师解答。
张振宇对着地图介绍说：我军20日晚接到作战任务，当晚派出侦察参谋、作战参谋、炮兵参谋携带一部电台，带领侦察连骑马连夜赶到预设阵地，进行大范围实地观测，绘制大比例尺地图，然后潜伏在后方高山上，用炮队镜隐蔽观察你部，用电台将你部防御布置情况传回。
大部队携带物资21日上午出发傍晚赶到战场东南40里外，22日步兵四个营进入山区，23日与侦察分队会合，侦察连、特种侦察班利用暗夜于24日清晨5点潜伏到位。
今天中午，耗掉对手耐心和士气后，3个骑兵营来回游动吸引对方注意力，掩护侦察连突袭炮兵阵地，接应步兵一营进入炮兵阵地，实施炮击，我方炮兵营在骑兵身后建立炮兵阵地夹击防御阵地，三个步兵营利用对方惊慌时机顺势攻击，特种侦察一班发起致命一击。
听得大小干部冷汗直流。
徐向前问：“你的步兵营怎么会打炮？”
“这是整编训练的基本要求，技能全面化。师属武器每个战士都要能熟练使用。”
程世才问：“大部队怎么可能在8小时以内赶到170里地以外的作战地域？”
“这是整编训练的基本要求，机动快速化，全师骑乘行军。将来我们的敌人使用汽车、坦克机动，一小时将近40－60里，一天内可以机动到300里以外。我们还做不到。”
孙玉清问：“四个步兵营为什么只有三个投入进攻，还有一个放在那里了？”
“已经运动到九军阵地后方，原计划打完30军，直接进攻9军，所以安排他们做奇兵。”
郭天民问：“炮兵分队也能跟随骑兵前进吗？”
“这也是整编的基本要求，重火力机动骡马化。执行作战任务时，辎重营也是驮马运输。”
郑义斋问：“你们炮兵火力很多很准，编制了多少？”
“师属炮兵营跟随骑兵营行动，三个团、四个步兵营各有一个炮兵连，不算缴获的30军炮兵营，战场上共有迫击炮兵9个连81门投入进攻。”引来一阵惊叹。
“12个人打一个军部，被发现怎么办？”
“这就是特种作战，要的是突然、准确、致命，他们只考虑完成任务，其他的平时训练中就已经解决了。”
秦基伟问：“我听你说偷袭30军军部的是特种侦察一班，这样的部队还有多少？”
“独立师编制了特种作战排，有三个班36人，潜伏狙杀组、远距离狙击组和潜伏爆破组。另两个现在在九军阵地里潜伏。”
徐向前望了望愕然无语的部下们说：“你们震惊吗？我很震惊！你们佩服吗？我很佩服！这种作战方式以前我闻所未闻，完全不同于我们曾经经历的拼死搏杀、血肉横飞的战场，但这种作战方式的战果却悬殊的吓人。
我们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的训练，战士们是提高了，作战能力是增强了，可我们的指挥还有许多不足，对战争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眼界太窄。
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防御作战不能紧紧盯着正面，兵力强调前轻后重、火力依次排列，真假阵地混淆、战壕要深、重火力分队要随行保护、分散和集中灵活掌握，后方必须要保留三分之一以上预备队。指挥部不能太过明显。请大家一定记住今天的教训。”
陈昌浩站在台前问道：“独立师现在的战斗力和日本军队相比有多大差距？”
张振宇不知如何回答，陈海松说：“营以下装备差别不大，单兵能力相当，战术水平差不多。营以上重武器差距明显，重炮、坦克、汽车、飞机我们是空白。”
陈昌浩沉重地说：“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不好受，因为失败的是红军主力部队，是即将奔赴抗日前线的中国军队。受到惯性思维的影响，指挥员们始终把国内的军阀当做假想敌，没有意识到现代战争的多变、快速、火力强大。
敌人为什么就要乖乖地往你的正面扑？敌人就没有侧翼包抄部队？敌人就不会对你的炮兵阵地下手吗？敌人就不会偷袭吗？
独立师仅仅是利用了骑兵的快速就先敌占领阵地，仅仅是利用暗夜的掩护和简单的伪装就摸掉了一个炮兵营，仅仅是一个侦察班就搞掉了一个军部。这说明什么？
我们的思想里根本没有防范的意识！
幸亏我们还没上战场，还有时间补救，下去以后都好好思考一下徐总的话，很有道理。明天继续。
陈海松、张振宇你们要拿出全部先进战术和武器装备，让大家见识见识未来的战争是什么样？让大家都看看整编部队先进作战思想和有效地进攻战术。”
战前信心满满的三十军军部帐篷里，一群干部蔫头耷脑地闷声吸着烟，程世才嘟嘟囔囔地抱怨独立师不是正规军队，是游击队、是马匪，哪有这样打仗的？
李先念对垂头送气的干部们说：“战争就是以结果来判定胜负的，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什么战术有效就用什么战术，独立师在这一点上比我们聪明。独立师整编训练了三个月，又有陈海松这个怪才指导，打法奇特在所难免。
他们的战术素养比我们强得多，战术运用的娴熟、各单位的配合自然流畅，作战目的明确，指挥员只是制定作战计划，剩下的都是各部自己完成，这就是他们的长处。我们要通过失败，找到自己的不足，改进我们的训练和指挥，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五里地外的九军防御阵地上，24名独立师潜伏战士在炮兵营、军部周围幽灵般突然现身奉命撤离、一个营800多人的部队抬着重机枪、扛着迫击炮从自己阵地后方扬长而去，目瞪口呆的干部们聚集在军部帐篷里，一起商量明天的防御作战。
独立师被勒令退出30里地，不许侦查潜伏、不许夜袭，明天进行一场正面攻防。
25日，离30军防御阵地前方15里地外的广阔戈壁上，九军一夜之间在方圆两三里地的范围内挖掘了大量沙壕，外围布设了大批地雷，六千士兵分布在宽大的沙壕里，人员、火器前轻后重纵深配置，中间是迫击炮营，可以灵活向四周提供火力支援。
昨天总结会后，九军立即组织营以上干部通报了30军防御作战过程和结果，通过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对方机动性强、火力强大，拥有特战小队，善于穿插迂回，搞不好撤走的特种兵晚上又会在我们身边潜伏下来了。要限制敌人的优势就要重新选择防御阵地，让敌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法发挥其优势，同时便于我方优势的发挥。
随即，九军全体撤出丘陵地带，来到一马平川的戈壁大漠，经过一夜奋战，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对火力点进行了伪装，迫击炮营分散配置。
上午十点，一批一批的骑兵在5、6里地外来回转圈，明显是在侦查，孙玉清命令不予理会，沉着应战。此后骑兵数量渐渐增多，展开松散的队形渐渐向前沿阵地靠近。
远处的观摩人员在高处看得真切，距离前沿阵地一公里时独立师全体下马，以营为单位从九个方向实施向心攻击，此时已经进入到迫击炮射程以内，但由于人员分散，进攻方重火力没有出现，孙玉清命令继续观察，他就不信对方能没有重点攻击方向，他要集中火力，在敌人重点攻击线路上予敌以沉重打击。
独立师各营继续分散成以连为单位，前一后二快速跑动到八百米处全部卧倒挖掘掩体，九军各部队知道攻击就要开始了，摩拳擦掌准备迎头痛击。特别是民乐被陈海松严厉批评纪律松弛、训练不足、体能很差的二十五师发狠苦练了三个月后想让老首长重新认可他们，憋着劲要让独立师碰个头破血流。
独立师分散在四周的八个连的迫击炮虽然准确但不密集，这种不合常规，违反炮兵进攻原则的攻击战术弄得大家一头雾水。没有人注意到，在用普通弹进行了两轮校验射击后，东南方向两个炮兵连换上了不同的炮弹。
防御阵地上的二十五师战士们发现落下的教练弹发出噗噗的闷响，散发出浓重的刺鼻黑烟。借助风势，弥漫到防御阵地中央。更多的冒烟炮弹落下，阵地逐渐笼罩在烟雾之中。咳嗽声不断传来，能见度降到极限。
被烟呛得眼睛流泪、呼吸困难的战士们眼睁睁地看着独立师的工兵连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进入雷场，起出地雷、插上小旗、占领突破口两侧阵地。大批步兵跟在工兵身后步步逼近，用精确的射击消除威胁。冒烟炮弹和所有的迫击炮停止了射击。
脸上围着湿毛巾的独立师战士从东南方向被风吹散了黑烟的区域钻进了防御阵地，随着风，向前推进。分散在外围各处的部队留下三分之一保持阻击防止对方突围外，其他的部队打马跟随前边的部队进入了九军阵地。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各位书友，老红军们这几章里会吃亏，冰雪并不是在诋毁红军名将们的能力，而是想通过独立师的正规化、现代化的军事思想来引发红军部队的全面迅速地改进，从而在抗日战争到来之前提升整体战斗力。请大家理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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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演习3
再次举行的总结会上，再次被震撼的徐向前问道：“怎么会想到使用这个战法？”
陈海松说：“这是日军经常使用的一种进攻战术，毒气攻击，长城会战、凇沪会战时就曾大量使用，给国军部队造成重大伤亡。我们使用的只是自制的催泪烟雾，虽然令人难受，不会造成伤害。我们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攻击是想让各部队了解敌人的多种攻击手段，帮助我们及早研究解决的办法。”
郭天民说：“这也是一种启示，提供给大家一种进攻手段。除了用烟，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其实用于战争的不仅仅是枪炮，可以被我们利用的战争资源是极其丰富的，刚才我们用的是烟，还可以放火，还可以用水淹，也可以包围断水，如果刮大风，可以在上风头骑兵拖着树枝扬土，其目的都是阻止对方的视线，影响敌人的判断、造成敌人的恐慌，趁乱攻击，减少自己的伤亡。”
“如果使用常规战法，结局会怎么样？”孙玉清不甘心地问到。
“时间会延长、伤亡会很大、弹药消耗很多。独立师会凭借火力和战术优势取得最后胜利。代价是特种作战的五倍以上。”
陈昌浩感慨地说：“两场战斗，两种不可思议的战法，独立师让我们大开眼界呀，我很期待明天的防御作战，希望独立师继续带给我们震撼。”
他对孙玉清和程世才说：“别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明天你们进攻，发挥出你们的全部优势和能力，给独立师制造些麻烦，逼他们拿出真本事来，你们就是胜利。”
徐向前点点头，和陈昌浩、郭天民商量了几句说：“明天的演习地点就在三十军昨天的防御阵地上。你们下去各自准备吧。”
26日，30军防御阵地上，独立师已经严阵以待，他们要在这里面对九军、三十军的联合进攻。战壕还在，只是中间多了许多交通壕，某些地方向下深入了一米，又向里挖进去一到三米不等的掩蔽洞，存放着一个班的武器、弹药、干粮、饮水。
两个步兵营坚守在战壕群里，后方是用交通壕连接起来的三个迫击炮发射阵地，只是不见炮兵露面。后面的丘陵上，一个步兵营以连、排为单位分别扼守阵地外围高地，防止敌人偷袭。骑兵营、师直营不见踪影。
灰头土脸的孙玉清、程世才等人在阵地前五六里的地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方的阵地，寻找着薄弱环节，侧翼有防守，翻越群山从后方攻击时间上不允许，对方玩剩下的他们也不屑于使用。只能靠火力压制，单兵进攻了。
吃了大亏的两人这次异常谨慎，先派小部队试探进攻。一个连慢慢攻击到一千米处，就地卧倒，在戈壁滩上挖起了掩体，很快一个炮连建立起了发射阵地，陆续的压制火力推进到一千米以内，对方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各一个师的部队运动到位，两个炮兵营分散布置完成。孙程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孙玉清大喊一声：“开始。”站在他们身边的炮兵指挥高举着的小红旗用力挥下，发射阵地上的六个炮连同时看到了指令，几乎同时六面小红旗也向下挥落，一团淡淡的青烟升起，54颗迫击炮弹腾空而起，准确地落在第一道阻击阵地上，连续十轮的掩护炮击后，开始寻找可能出现的火力点。
炮声一响两个师的步兵从掩体里一跃而出，端着步枪、机枪，抬着重机枪向前冲锋，脚下显示地雷爆炸的小团爆炸火光此起彼伏，地雷竟埋在了一千米距离上，还如此密集，当两个师攻击到五百米距离时，人员损失了三分之一，为防止重机枪的杀伤，全部匍匐在地。
进攻的战士们就地挖掘战壕，准备接应炮兵进入，对方沉寂多时的迫击炮终于发言了，打得出奇的准，步兵阵地很快被压制。孙玉清看对方把炮兵阵地布置在山丘后边，距离过远，无法攻击，和程世才一商量，命令炮兵部队前压500米，摧毁敌人炮兵阵地。
这边炮火一停止，那边的重机枪开始发威，步兵被压在简易掩体里抬不起头来。好在炮兵分队及时赶到，快速地有条不紊地组装火炮，修建阵地，观察测算。还没等他们完成这一切，对方一线战壕里飞出无数的小铁疙瘩，落在炮兵阵地上，炮兵们看得真切，这是手榴弹，手榴弹怎么扔到500米以外来了？更多的手榴弹飞来，覆盖了整个炮兵阵地，战士们无奈地按照演习规则的伤亡判定标准退出了战斗。
后边两个师也渐渐压了上来，战士们匍匐着向防御阵地接近着，起出地雷，继续前进，二百米处架起了重机枪、轻机枪，一百米时给步枪上上刺刀，摸出手榴弹，准备发起冲锋。
对方阵地上突然一阵轰鸣，许多十斤左右的圆形炸药包从天而降，落在了100米到300米的区域里，一次几十个的投放量，几乎让这片区域成为真空。
更多的迫击炮也转移到了靠前的发射阵地上，对后方集结的部队进行密集轰炸。孙玉清连忙命令部队撤退到迫击炮轰击距离之外。可轰鸣的马蹄声、密集的机枪和骑兵们发射的手榴弹宣告了演习结束。
观摩团也无心讲评了，这就是一场投送火药的比赛，多的一方自然取得胜利。众人只对独立师的超量火器有兴趣，看着战士们手里粗的细的铁管子羡慕不已。干部们一个劲怪徐向前偏心，给独立师不给其他部队。
徐向前问张振宇这些武器是哪来的，听说是独立师兵工厂自己制造的就命令总部兵工厂派人去学习制造技术，争取全军都装备上。
独立师兵工厂的技师们奉徐总指挥的命令为所有观摩团的成员近距离演示了大家从没见过的新型武器。
工程师张庭瑞手里提着一个50厘米长的铁管子告诉各位领导这是正在研制的掷弹筒、其实就是一个小型迫击炮，因为体积小、重量轻、使用简便，单兵携带，两人操作，射程在迫击炮和手榴弹之间，非常有效地增强了步兵连以下分队的战场压制火力，只是没有精确瞄准设备，除非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老兵，否则命中率不高。
他叫来一名技术人员，两人以半跪姿面向前方500米外的一个临时掩体，手扶铁管，调整方向角度后，技术员手握一枚改造后的无柄手榴弹，从铁管前部伸了进去，一松手，手榴弹滑向铁管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股青烟，手榴弹飞出铁管，在天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准确的落在掩体中，一团烟尘夹杂着布片木材向四周飞溅，随后人们听到清脆的爆炸声。
88师师长熊厚发凑到跟前，拿起一个榴弹，在手里颠了颠，有一两斤重，说我来试试，左手扶着铁管，瞄向掩体，张庭瑞大致介绍了一下瞄准方法，熊厚发调整了一番铁管，右手把榴弹放入管口，松手的一瞬间，左手有些晃动，一声轻响，人们的视线全都跟随着小小的榴弹飞向掩体侧后方30米左右的地方，被激起的沙尘飞石深深震撼。
熊厚发哈哈大笑着说：“好东西呀好东西，让我再打两颗准能敲掉那个掩体。”
程世才笑着说：“再让你打，你能把这些炮弹糟蹋完。”他问张庭瑞：“这个掷弹筒制造起来不简单吧？”
张庭瑞回答道：“我们现在使用的是简化版的，管内无膛线，弹体无尾翼，所以精度、射程、杀伤力都没有达到设计要求。不过我们政委说了，等苏联援建的兵工厂建好，能生产60迫击炮的话，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众人又到王晓祥工程师身旁欣赏粗壮敦实的大威力炸药包投掷器。王晓翔告诉各位领导这是受民间二踢脚大爆竹的启发试制的辅助性攻击武器。边演示边讲解，让大家了解了他的工作原理。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发射了一颗实弹。
清理掉前方闲杂人员后，三名战士在距观摩团前方20米处用小工兵铲挖出一个30厘米深的坑，砸实底部后，将铸铁的粗炮筒放进去，调整方向后支好支架。一名战士先放进去一个两厘米厚的圆形炸药包，另一个战士放进去刚才大家见到漫天飞舞的大炸药包。两名战士撤出到五米以外卧倒，最后一名战士用火柴点燃引线后也撤出来卧倒。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一声巨响、一团青烟、一个飞翔的圆形炸药包翻滚着飞出300多米，落地后没有爆炸，又滚了几步才掀起巨大的烟尘、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溅起的鹅卵石飞撒在方圆200米以内到处都是。
这家伙威力太大了，一次把十几斤重的炸药包扔到300米以外，要是落在自己的阵地上一个，方圆三五十米内估计剩不下几个，炸不死也震死了。
此刻陈海松正带着兵工厂的厂长、工程师、技师正在另一侧战壕前的战场上找寻弹着点，进行技术分析。这些自产武器都是第一次公开亮相，没砸锅已经是不错了，问题还是不少。
外行的人看着很热闹，要让他们稳定地发挥功效还有一段路要走。毕竟材料、工艺、设备太粗糙了，多是铸造或手工打造，密闭性、发射药质量、引信质量、飞行的稳定性都没有达到设计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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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演习4
独立师的战士们散落在戈壁滩上寻找着训练弹，按要求送回兵工厂，九军、三十军的部队以连为单位进行战斗总结。而西路军和马家军的营以上干部又一次聚集起来。
孙玉清、程世才坦言面对独立师的强大火力，即使兵力再增加一倍也无济于事，希望总部尽快为西路军配发独立师装备的辅助武器。
马家军马全义、马忠义也表示马家军骑兵即使速度快如果正面遭受这样的火力打击也是毫无办法，询问如何破解。
九军参谋长李聚奎说：“如果有远程重炮，在独立师轻型压制火力射程之外进行密集轰炸方可减少损失，可惜我军重炮太少，此次没有参战。”
张振宇说：“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战壕修的深，侧面挖了隐蔽部，预防重炮杀伤。”
徐向前立即说：“走，现在就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独立师防御阵地，随着张振宇的手，领略到防御工事的另类设计。大家下到战壕里，在这条战壕里钻出来进到另一条战壕里，在机枪掩体上趴一会，观察一下射界，又到猫耳洞里坐一坐，体验一下安全的设计。太神奇了。
徐向前和陈昌浩交换了意见后对张振宇说：“我们很想体验一下你们防御工事的安全性，通知独立师炮兵营对一线防御阵地实施五分钟急促射击，实弹！”
张振宇大惊失色，慌忙在人群中寻找陈海松，得到了他点头同意，立即疏散闲杂人员，给炮兵营下达了炮击命令。所有参加总结会的参战干部和观摩团成员各自钻进了掩蔽部、猫耳洞，陈海松沿战壕检查了一圈后，向外围的联络旗手挥了下手，也钻进了一个掩体里。
十几秒后，洞里的人们耳边传来高速物体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随后是轰隆的巨响，仿佛就在身边发生了爆炸，洞窟剧烈的颤抖，落下小块土屑。随着爆炸声连绵不绝，人们似乎坐在高速颠簸的马车上，硝烟弥漫、土灰飞扬、弹片在战壕狭窄的空间里肆虐着、飞舞着，发出怪叫，扎进土层里。
五分钟后，观摩团的人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看到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的防御阵地，刚才怪隐蔽部太浅、空间太小、猫耳洞太小、太窄的抱怨都被庆幸代替。
程世才扑打着头上、脸上的土，掏了掏耳朵，嗡嗡声阻隔着外界其他声音，只好用眼睛分辨着身边的人都是谁，用手掏出还滚烫的弹片在身上比划。
过了十来分钟，炮兵营指挥连过来检查破坏效果和命中率，大家才恢复了听力。
徐向前笑着对面前的众人说：“很久没有体验真实的战场环境了，独立师的炮火真准真密集，大家是不是在骂我呀？”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想想刚才炮火的猛烈，如果我们没有这个防御工事是什么后果？我们常常把保护战士挂在嘴上，把减少伤亡挂在嘴上，可我们都没有想出这个有效地办法来真正保护战士。这个防御工事通过我们的亲身检验是安全的，以后西路军作战必须按照这个标准布置防御。”
陈昌浩对徐向前说：“我们要把它总结出来，形成防御工事规范，上报中央在红军中推广。”
张振宇说：“这个工事是根据进攻方的火力强度设计的，如果是对方有山野炮或其他大口径重炮，就必须改变设计，战壕也要加深，猫耳洞、隐蔽部也要增加厚度深度。”
陈昌浩说：“把你们的设计方案都贡献出来，我们再组织实弹检验，得出科学的数据后，向全军推广，你们立了大功。”
5月27日，演习场的戈壁滩上，张振宇、李特、王大勇、王峰组织部队把迫击炮、掷弹筒等全部炮火武器、重机枪、一多半的轻机枪装上辎重营的大车，运回山丹妥善收藏，全部战马一并带回牧场放养。
战士们全副武装，有的手提日式骑步枪，有的提着柳叶刀，恢复了几个月前缺枪少弹的状态，一遍一遍地练习山地远距离极限攻击。
临泽县入伍的田二宝趴在战壕里，紧盯着前边老兵的身影跳下了山头，噌的一下跃出战壕，跑到一百米处一个掩体前俯身卧倒，麻利地出枪，对着一百米外的两个半身靶扣动扳机，装填完子弹后，跃出掩体冲上200米外小山头，扔出一颗手榴弹，跑下山坡。
跑出100米，跳过三道2米宽的堑壕，跪姿对突然出现的机枪双人靶打了五枪，再次换上弹药，匍匐前进50米向前方30米外的战壕扔出一颗手榴弹，没进去，又使劲扔了一颗，这次进去了，给步枪插上刺刀，挺身而起，冲进战壕。
对着几个草人连续突刺，又对着战壕里的靶子端枪平射，对一处机枪掩体扔出手榴弹。冲进掩体，对一个草人突刺后结束练习。旁边的连长对他说：“良好，下去休息。”
田二宝这才感到浑身一阵酸痛，嗓子直冒烟，两腿也有些不听使唤。这么长距离的冲锋，连续的战斗动作，需要充沛的体能，过硬的射击、投弹、刺杀技术和战术能力，好在自己表现还可以，不用担心班长的单独训练了。这独立师干什么都玩命，自己还得加油。
另一块训练场上，炮兵营营长沈铁山指挥着手下没了炮的战士练习射击，炮连为了加强自卫能力，有一半的战士配发了步枪。前一段一直练习步炮协同、骑炮协同等科目，单兵训练有些放松，所以利用这几天时间补补课，打了一轮固定靶，成绩90环，挺满意。
可到步兵营那边看了看，吓了自己一跳，那才像个战士，长距离奔跑后枪响靶落，还能投弹刺杀。组织全营过来观摩了一番，回去后说：“咱们不仅要炮打的准，枪打得准，战术也要过得硬。”随后布置了比步兵简单一点的训练内容，热火朝天的练了起来。
陈海松被叫回东十里铺，陪同徐向前视察正在建设中的张掖机场，后世里张掖在西南方的戈壁滩里修了一个军用机场，办了一所航校。现在张掖还没有机场，为了迎接国防委员会点验，临时组织马家军工程部队在这里修建机场。
机场选在戈壁滩边缘，那里平整宽阔，没有什么障碍物，工程量相对较小，几千名工程兵有的跟随汽车拉土，有的平整地面，有的拉碾子，有的几人合作砸夯。西路军政治部的几个干部拿着电报中传来的技术标准和具体数据进行着现场指挥。这才几天，机场跑道已经大致成型了。还是人多力量大呀！
这些留下的工程兵都是从马家军挑选精兵淘汰下来的民团里选出来的，都有一身好力气，基本是没成家或家里不缺劳力的。加上伙食不错，不受歧视，还能学习识字，干的都很安心，和汉族管理干部、技术干部相处的也融洽。
徐向前对工程进度很满意，向陪同视察的马忠义表示感谢。
马忠义忙说这是应该的，是马家军向张掖还债。他大致介绍了工程兵们的编制，5个团一万人，几个月来先后修路、修渠、开荒、在夹河村一带的黑河上修了一座公路桥。这里有三个团修机场，还有两个团在高台、临泽修房子。
陈海松则跑到政治部干部跟前要来技术资料，看了一会弄明白了，这是要建一个军用机场，按说张掖地处后方没必要建机场的。可能国民政府想买苏联的飞机，这里是作为中转站使用的，不是战备值班机场。能不能想想办法利用这个机场成立个航校，培养咱们自己的飞行地勤人员呢？
要办航校，就的有飞机、有教员、有教学器材，还需要航空油料，不是自己能办得起的，可未来战争中没飞机是真够吃亏的，即使占了敌人机场也只能炸掉、烧掉，无法变成自己的空中雄鹰确实可惜了。
他跟马忠义笑着点点头，来到徐向前身边说：“这是个军用机场，我们应该把它控制在手里。将来完全可以办成一所航校，培养出我们自己的空军。”
徐向前点着头说：“我一看到跑道就有这个想法了，当年在鄂豫皖，咱们可是有空军的，30年2月我们就俘获了一架迷路迫降的侦察机，咱们给它改名叫列宁号，打潢川、固始时扔过炸弹，还跑到武汉扔过传单，可是立过大功的。可惜32年撤退时埋到河滩地里了，飞行员龙文光同志也在武汉遇害。”
陈海松说：“这是个机会，国民政府已经承认了我们的合法地位，我们在张掖培养空军人员总比跑到苏联去学习方便的多，而且地勤、维护、场站导航等人员也可以一起培养。
你应该和陈主席好好谈谈，争取苏联支援一个完整的军用机场设备和相关技术人员、教学人员，我们跟着学半年就可以独立使用机场了、有一两年就可以有自己的飞行员了。”
说完就和马忠义一起到处视察去了，留下徐向前静静思考。
第八十七章 国际友人
5月29日，西路军总部致电山丹独立师留守部队，一个国军车队奉命进入张掖为点验小组打前站，检查后放行。
5月30日，西安行营兰州公署的先遣人员一百多人驾驶着10余辆大小汽车经永登、古浪、武威、永昌、山丹到达张掖，西路军政治部人员出面接待。一起视察了机场建设情况，对跑道长度、宽度、硬度进行了严格测试，甚至拔出刺刀在平整的地面上使劲扎，看得马忠义一阵心疼。
检测后，住进机场旁边的帐篷，从汽车上卸下许多大木箱搬进帐篷里，架起无线电台与兰州、西安取得联系。报告说张掖机场已经建造完毕，质量很好，可以起降。
兰州方面立即回电明天起飞一架轻型运输机赶往张掖试航，请予以导航。
5月31日中午，一架笨重的双翼运输机喘着粗气飞临张掖上空，在地面领航员的引导下找到了机场位置，在机场上空盘旋两圈调整了姿态后，自北向南俯身冲下，执勤的西路军士兵、在跑道附近盖房子的马家军工程部队都被它巨大的轰鸣、庞大的身躯，迅捷的速度所震惊。
飞机在跑道的一头稳稳停下，先遣小组的一辆小汽车、一辆大卡车开了过去，三名兰州公署的副官走下飞机，指挥部队卸下物资。一起开回帐篷处，与西路军接待人员见礼后，说国防部点验人员今天结束陕北点验，下午从延安飞往兰州，明天汇总资料，后天飞来张掖，希望贵军做好点验准备。
一辆大卡车开到大飞机旁边给飞机加油。西路军宣传部长刘瑞龙、九军宣传部长方强、保卫局长陈宜贵与国军代表在帐篷里就点验的方式、程序、考察的项目内容进行了详细咨询，就点验小组的安全、食宿、出行进行了探讨，制定了一个大致的行程表。
一名副官带着拟定好的点验方案登上飞机，早已调整好方向的飞机发出轰鸣，喷出青烟，摇晃着笨重的身躯，令人不可思议地越跑越快，最终离开地面，在人们的惊叹声中飞向东南。
6月1日，一个更大的车队经山丹进入张掖，开到机场。又有几架大小飞机在张掖机场降落起飞，卸下人员物资，帐篷附近支起高高低低的五六根金属杆和木杆，用木材搭起高台。国共双方的组织人员忙的不可开交。
而此时陈海松却被一个外国女人纠缠着无法脱身。
此人就是美国记者艾格尼斯?史沫特莱。这个1892年出生在密苏里州贫困家庭的有着印第安人血统的美国女人有着狂热的革命热情，因为革命倾向和言论入狱半年并与男友分手，1919年侨居德国8年，结识了共产国际，同情一切弱小被奴役的民族。1928年底经苏联来到中国，与左翼人士鲁迅、宋庆龄、蔡元培等来往密切，受到斯诺的影响和地下党的邀请来到西安。
等待进入陕北时，发生了西安事变，每天晚上在张学良的司令部进行40分钟的英语广播，向外界传递事态的发展和各方的努力、取得的进展，使她一夜间成了一个国际人物，并永久地被贴上了中国共产党的辩护人的标签。
但她极不负责任地把周恩来与蒋介石、宋子文秘密会谈的消息公开，给双方造成很大被动，在上海期间也因草率、自以为是给党的地下工作带来严重损失，引起上海方面极度不满。
1月底，她获准进入陕北根据地，与李德、马海德等国际友人住在一起，频繁地与中央领导接触，历史上她在延安呆了7个月，做了大量采访宣传工作，向世界介绍这只坚强的革命力量，创办图书馆，召唤国际友人、医生来延安、为八路军募捐。
对于这样一位在中国工作十二年，为红军、八路军的生存发展做过巨大贡献，和许多中共领导人建立良好关系的国际友人，陈海松是发自内心表示感激的。但陈海松对她最大的不满意就是她把西方人的豪放、随意带进了延安，让许多观念落后、思想保守的革命者很反感，交谊舞的传入、吴光伟的出现甚至引发了陕北第一家庭的感情破裂，给了野心家康生以可乘之机。
陈海松真的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观念冲突的小事引起患难夫妻的反目，成为伟人身上的瑕疵。所以发挥穿越者的先天优势，在二月中旬建议请史沫特莱和吴光伟来张掖，避免他在延安大搞新生活运动。中央当时也急于推动张掖民主政府工作被国人接受，所以把有能力自由穿越封锁线、充满工作热情的史沫特莱女士等人派来张掖。
张掖迥异于陕北的革命形势，良好的生活条件，美丽的自然环境以及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极大地吸引了她，在成功地进行了张掖地区民主参议会成立大会、张掖地区民主政府选举大会，民主政府成立大会，各个发展委员会的施政报告会的采访报道后，没有跟随中央宣传部的同志回去，而是主动留在张掖进行深入采访。
采访期间她和陈昌浩、徐向前、李卓然、王树声、曾传六、熊国炳等人深入交谈，终于弄明白西路军的历史，远征的艰难历程和难以理解的逆转，对张掖有序的建设发展、部队的正规化建设的推动者那个神秘的陈海松充满好奇。
知道陈海松正在执行一次艰巨任务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后，她突发奇想坚决要求由一名西路军政治部的女干部陪同亲自走一遍西征路。陈昌浩、李卓然指示红九军敌工部女副部长吴仲廉作陪、独立师女兵营长郭春莲带两名女兵沿途保护。
三月下旬一行六人骑马出发，利用她外国记者的身份一起回到靖远渡口，开始了重走西征路的采访壮举。几个女人互相照顾、患难与共，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史沫特莱学会了很多中国话，几个红军战士也学会了许多英语。
因为性格接近都有文化，郭春莲更是和翻译吴光伟成了好朋友，相互欣赏着交叉学习着对方的知识、才艺，吴光伟的革命思想、军事素质、郭春莲的文化学识、英语水平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一路上在吴仲廉、郭春莲这些西征亲历者的指引下，沿着西路军行军战斗的足迹，史沫特莱逢村必进，遇见过去的战场必停，采访战事亲历者和目击者、知情者，记录了大量口述，拍摄了许多照片。
甚至进入武威城直接采访了被红军释放的骑五师的马禄、韩起禄，一百师的马朴、马步瀛、马学良等人，从另一个侧面了解了当时战场的惊心动魄和红军的宽厚仁慈。马步青亲自出面宴请了张掖红军的记者团，很爽快地同意她们可以在武威地区自由采访，还赠送了一千大洋。
离开武威地区后，进入山丹，采访了幸存的苏维埃政府人员，过了黑河，去了甘浚、沙河镇、临泽县城、高台县城，专门去了郭春莲获救的杜家堡，耗时近两个月终于从倪家营返回。
一回到张掖，就埋头整理资料，被红军顽强精神和曲折历程震撼的她发誓要写一部长篇传记记述这场英勇的远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只英雄部队的存在。
5月27日她听说陈海松完成任务回到张掖，立即找到陈昌浩要求采访陈海松。陈昌浩对这个精力充沛、个性张扬、想起一出是一出、作风强悍的外国女人也是毫无办法，几次想打发她回延安就是不肯，非要等英雄的陈，现在又来要人只好通知英雄的陈来见她。
这下可好，原本全力准备文艺演出的陈海松被绑架到总兵府，连续两天陪着三个女人说东说西，苦不堪言。而史沫特莱女士正被崇高的使命感所激励，毫无我很惹人烦的自觉，加上陈海松的叙述有更高深的见解，使得她情绪高涨、乐此不疲。
因为家庭出身比较贫寒，所受教育有限，干过侍女、烟厂工人、打字员的史沫特莱倒也提不出什么高深的理论、主义，只是关注事件、喜欢纪实，就像一台复印机一样要对每一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物都要详细询问记录。
整的专职翻译吴光伟、兼职翻译郭春莲不停地核对纠正频繁出现的军事名词、大量的地名人名。陈海松越是表现出绅士般的优雅、宽容，越是被她问的口干舌燥。陈海松甚至恶作剧地想把她介绍给马元海去交流思想算了。
第三天陈海松对史沫特莱真诚地说西路军的辉煌成绩都是英雄的战士们创造的，我可以很荣幸地带你去参观创造了奇迹的独立师。史沫特莱立即表现出极大地热情，打扮了一番跟随脱离苦海的陈海松来到独立师驻地。
当一身红军制服、戴着红军帽、扎着腰带、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史沫特莱女士在陈海松、郭春莲和另一个漂亮女性陪同下出现在独立师驻地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一定是苏联来的女领导，真有气势。
陈海松告诉正在练歌的战士们这是一位同情中国革命的国际友人，来咱们部队是来进行采访的，她会把中国革命介绍给世界人民，大家要拿出高昂的战斗激情，让全世界人民看到独立师的团结、士气和作风。
第八十八章 点验小组
听明白陈海松的意思以后，一团政委王启才立即起身，两臂张开对着部下喊道：“一团都有，向前向前向前——预备起。”随着他的指挥激昂雄壮的《西路军进行曲》回荡在宽阔的戈壁滩，满腔的豪情喷薄而出，感染了在场的三位女士也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余音未尽，二团政委丁旺财跳了起来：“二团全体，起立。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预备唱。”
同样的激昂、同样的雄壮、只是多了些视死如归的悲凉和战斗到底的决心，这首35年就问世的电影插曲由百战老兵们用粗犷豪放的嗓音呼喊出来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宣言书，诠释出中华民族的心声和呐喊。吴光伟淌着泪水给史沫特莱翻译着歌词大意。让史沫特莱深深感动。
三团政委薛云龙无奈地抬起双手对着他的兵大声说：“咱们不跟他们抢，我们就留在后边压轴。都有，烽烟滚滚唱英雄——预备唱。”文工团、师医院的女兵们甜美轻柔穿插上炮营、辎重营、师直营男战士的铿锵有力，使整个歌曲激昂中流淌出豪迈，雄壮里散发出柔情。郭春莲在独立师也是常唱的忍不住跟着高声唱了起来，吴光伟也顾不上给史沫特莱翻译了，也跟着学起来。
毕业于北平师范大学外文系的吴光伟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有着相当丰富的人生经历，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现代女性的独立自主精神。满怀爱国热忱参加过数次北平学生运动，并因此被学校除名。1934年结婚后，去过日本，闯荡过上海、南京，当过教师、学过戏剧，后来供职于西安民政厅。西安事变后满怀着一腔救国热情告别在杨虎城麾下任职的丈夫奔赴延安，以服务社会、改造社会为己任。
来到张掖以后，深深喜欢上了这里宽松、民主、规范的生活环境，也被西路军英勇无畏、爱国、爱民的情怀所打动。她像很多投身革命的富家小姐一样充满理想主义和浪漫情怀，渴望战斗，追求火热的战斗激情，支持史沫特莱不回延安的决定，希望在这里奉献出所有才华和能力。
不能不说，军队的豪放是最吸引人也是最感染人的，一个个柔弱者、怯懦者被他熏陶一段时间也会杀气腾腾、斗志昂扬，浑身散发着压倒一切的气势。史沫特莱虽然听不懂歌词，却能感受到那份酣畅淋漓的激情，也是依依呀呀地唱着摇着。
史沫特莱短短时间里已经深深喜爱上了这只充满革命激情的队伍，她向陈海松要求就住在这支部队里，全面了解这些勇士，他要和战士们共同生活、训练、战斗。陈海松想只要你不往延安跑，怎么样都行。就这样，独立师政治部宣传科又多了两个编外干部。郭春莲、吴光伟全面策划演出工作。
6月2日，一架美国道格拉斯B－18轰炸机改装的大型运输机在两架霍克战斗机的护卫下飞临张掖，这种很不成功的改装机起落性能较差，降落时连蹦带跳、左摇右晃让迎候的西路军将领们胆战心惊，彻底打消了上天爽一把的念头。
两架战斗机也平稳降落后，众人簇拥着来到运输机前。过了一会儿，机舱门才打开，放下扶梯，露出顾祝同略显苍白疲惫的面孔，他看了看下边欢迎的人群，勉强抬起手来挥舞了几下，在秘书的搀扶下费劲的走下飞机。估计被飞机折腾的半天没缓过劲来。
44岁的顾祝同21年与蒋介石结识后，因治军独特、**积极、善于察言观色而逐步成为心腹，与何应钦一道被称为哼哈二将，33年授衔二级上将，35年当选为国民党中执委。西安事变中处置得当，没有跟随何应钦进逼西安而得到赏识，被任命为西安行营主任。肢解东北军、收编西北军就是他的手笔。
好在此人顾大局、识大体，在民族危亡之际，支持国共合作，赞成改编红军，对中共谈判小组颇为照顾。加之蒋介石被国内形势左右，必须表现出和平的诚意，推动驱虎逐狼之计，暗地里敦促他加快改编进程，武装共产党前往华北抗日。十几天来，他往返各地，点验红军部队，旅途颠簸，倒也辛苦。
早有打前站的副官上前向他介绍西路军前来迎接的师以上干部，他与陈昌浩、李卓然、王树声等相互敬礼，淡淡握手，却与徐向前热情叙话，直说当年黄埔一别十余载，我这个教官也老了，打日本还要看你们这些学生的。不善言辞的徐向前只能唯唯称是。表示将服从政府指挥，加强训练，痛击日寇。
随机同来的张冲、贺衷寒也上前与众人见礼，少不得勉慰几句。贺衷寒与徐向前这对黄埔一期同窗好友更是热烈拥抱，唏嘘流涕，好一副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人画面。机场上春风送暖、一团和气，让先期赶到的各路记者激动不已，国共和睦、民众之幸、国家之福啊。
贺衷寒受戴笠委托，重点关注西路军独立师领导人陈海松，见面后惊讶于对方的年轻，举止稳重、神态平和、无居功自傲之气、有大智若愚之风，难怪招来老头子的关注。
最后走下飞机的是第八路军总指挥朱德、副总指挥彭德怀，参谋长叶剑英。
一身国军制服、佩戴中将领章的朱德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地与相处过一年多的众部下热烈握手，连声说辛苦了。朴实的像个农夫的彭德怀则严肃得多，难得露出个笑脸，紧闭嘴唇，只是握手很有力，让曾经与中央红军闹过不愉快的西路军众将捏了一把汗。叶剑英则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地保持适度的热情，只是每个人都在陈海松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
见面已毕，顾祝同面向红军将领和新闻记者说：兄弟此次前来是受国防部委托，点验第八路军所属教导师、独立旅的兵员装备和训练情况。过去我们因理想不同，分道扬镳，相互厮杀，结下仇怨，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当前，日本帝国主义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大有吞并中华之志。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中华健儿理当捐弃前嫌、同仇敌忾，整军经武，戮力向前。幸得两党领袖高瞻远瞩，诚信和好，达成了改编协议。
我谨代表点验小组表示恪尽职守、秉公办事，依照规范、严格点验，去芜存菁，为国家负责，不到之处，还请诸兄谅解。
陈昌浩代表西路军讲话欢迎点验小组的到来，将全力配合点验小组开展工作。全军上下将迅速按编制整顿，补齐弹械粮饷后，扎实训练，提高战力，为民族存亡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希望国府体谅久战之下的西路军的实际困难，尽快补充，早日成军。
双方约定每天点验一个旅，三天完成点验，第四天开始核发军服装具，各部按编制成军整训。顺序依次为九军、三十军、独立师。
随后点验小组由前站组和西路军政治部接待组引导乘车进入张掖城，住进民主政府招待所。
朱德等人则在一片空地上召集西路军营以上干部开会，首先传达中央指示。
中共中央根据陈海松同志的建议，要求西路军各部：
1、加强干部战士的思想教育，保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各级政治部门继续保留。改编不是投降，不是投靠，是获得合法身份发展革命的策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革命理想，不能无条件服从国民党指挥，必须保持思想上、指挥上的独立性。
2、加强军事技能和战术训练，做好挺进华北的思想和物资准备。依据中日两军的实际情况和可能的战场形势确定我军在抗日战争初期的战略方针是开展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以创建敌后根据地、箝制与消耗敌人、配合友军作战和保存与扩大自己为基本任务。
独立师报送的整编方案、训练大纲很好，已下发陕北部队展开训练。望你部切实贯彻新的战略方针，加强针对性训练，确保我党抗战任务的全面实现。
3、张掖根据地应牢牢掌握在我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政府手里。加强根据地农业、工商、文化、教育的发展，确保民心稳定、社会进步、经济发展，应着手建立合法的党领导的地方武装。
4、切实保障苏联援建项目的保密工作，发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精神，掌握关键技术。中央将组建军工委员会，很快会组织人员接管以上项目，河西部队要对工厂企业加强保卫，防止暴露和破坏。
5、中共中央决定增补陈海松同志为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撤销西路军军政委员会，改称中共中央河西分局，陈昌浩任书记、徐向前为副书记。常委李卓然、陈海松、曾传六，委员王树声、熊国炳、郑义斋、孙玉清、曾日三、程世才、李先念、张振宇。成立河西分局军委会，集体研究决定军事行动，主席徐向前、副主席陈海松，委员王树声、郭天民、杜义德、宋侃夫、孙玉清、程世才、李聚奎、黄鹄显、张振宇。
6、拟组织第八路军抗日宣传全国巡演，宣传我党抗日主张，吸引知识分子、技术人员、爱国青年来陕北张掖学习工作，壮大革命力量。点验结束后，由陈海松组织人员前往兰州、西安、北京、上海、南京、武汉等地演出。
陈昌浩、徐向前等表示坚决执行中央决定，全面贯彻执行指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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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迎接点验
随后，朱德代表中央军事委员会和已经撤销的中华苏维埃政府向河西战役中有功人员颁发红星奖章。在热烈的掌声中张振宇、刘钢、王大勇、王启才、王峰、丁旺财、李毅、施俊福、孙飞、薛云龙、郭春莲、张强、万翔、黄世英、何大成、钟有为、赵宝生、彭珍瑞、沈铁山、黄超、李特等人领取并佩戴了三等红星奖章。
陈昌浩、徐向前、李卓然、曾传六、王树声、熊国炳、郑义斋、郭天民、杜义德、宋侃夫、欧阳毅、李先念、程世才、熊厚发、郑维山、孙玉清、曾日三、李聚奎、秦基伟、黄火青领取并佩戴上二等红星奖章，
最后，陈海松站到台前，由朱德总司令亲自将金光闪闪的一等红星奖章别在他左胸前，一老一少两位相差28岁的一等红星奖章获得者互相敬礼握手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大家发自内心的祝贺和感激。陈海松又面向西路军干部们反复敬礼表示感谢。
彭德怀介绍了陕北中央红军的点验过程，由于陈海松同志2月份就提出整顿部队、改进训练的建议，提前动手的各部队的军事技能有了长足进步，得到了较高评价，115师被定为甲等部队，120、129师也定为乙等部队，获得了较大的编制人数和较多的武器补充，希望西路军充分表现出全面的军政素质，争取好的评定等级。
同时表示西路军北上西进以来的表现是好的，执行中央政策坚决，并能创造性地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中央对西路军各级干部是认可的是信任的。希望大家自觉维护党的团结和统一，维护红军部队永远跟党走的光荣传统，不要背上历史的包袱，轻装上阵、安心工作、为党和红军的事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虽然还是没有笑脸，依然严肃，但面对面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西路军与中央红军之间长达两年的心理隔阂，游离在外的孤独的孩子终于放下了内心的忐忑，踏上了回家的路。西路军从上到下都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踏实和幸福。
叶剑英针对陕北点验中暴露出的问题，对西路军即将开始的点验工作提出了建议。
应朱德、彭德怀、叶剑英的邀请，陈海松作为新的战略方针的提议者对未来改变后我军的主要工作和抗日形势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分析和讲解。
从中日两国的经济实力到日军的部队编成和战术特点，推断抗日战争必将是残酷持久的长期斗争，必须打消依靠国民党正规部队速战速决的幻想，同时也要避免悲观情绪，要坚定抗战到底，战胜日寇的信心。我们必须勇敢地承担起广大敌后战场抗战主力军的历史责任，配合国民党正面战场，创建抗日根据地。
我军力量弱小，装备一般，现代战争经验有限，在战争初期面对嚣张凶狠的日本精锐部队如果采取硬碰硬的战法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唯一正确的战法就是避开敌人的锋芒，在敌人兵力空虚的敌后依托山区开展游击战争，采取伏击、偷袭、侧击等手段打击敌人小股孤立、冒进部队和后勤部队，积小胜为大胜，积累作战经验，获取技术装备、摸索各种战术。
经过一段空间换时间的艰苦博弈，战争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时，我们的兵员、技术、火力以及精神优势会逐步显现出来，敌人的扩张势头被阻遏、精锐部队被消耗，机动兵力被分散在广大占领区执行防守任务。此消彼长，我们就赢得了运动中寻机歼灭大股敌人机会，也具有了和敌人主力部队周旋的能力。
没有巩固的根据地、可靠的群众基础和完善的情报网，敌后抗战无从谈起。因此我军必须把在广大的农村建立敌后根据地，打击日寇、消灭汉奸、发动当地群众，武装地方抗日力量，建立我党领导的民主政权作为我们在敌后立足的根本。发展一块、巩固一块，逐步连成一片，把敌人挤压到铁路、公路沿线、大中城市。
由于敌后形势变化无常，执行游击战必须有目的的不间断的运动，要求部队要有充沛的体能和良好的单兵技能，有灵活的指挥，分散调动敌人、游而不乱、一击必中。基本作战单位不宜过大，作战时火力强度必须超越敌人，再利用情报优势、地形优势，各单位协调配合，可以确保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越打越强、越打越精。
当前我军应结合以上作战思想开展整编训练，重点是山区快速机动、单兵技能、连排战术、兵种配合、通讯联络。将来以营为单位游击作战，以团为单位独立发展根据地，以旅为单位组织小规模战役。
建议总部、中央向华北地区派出当地干部，或指示当地地下党组织着手发动群众，接应我军挺进敌后。
6月5日，点验小组的车队开进戈壁滩中的独立师驻地，远远地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操练呼号声，让顾祝同、朱德等人精神一振。进入营区训练场，到处是成班成排的操练队形，甚是壮观。
引导点验的陈海松请点验组和第八路军领导走上临时堆起的高台，扬声高喊集合。瞬时口令声四起，队列迅速汇合，在高台前组成三个方阵，每个方阵又隐隐分成三个小方阵。八千多人（酒泉部队赶回）军姿挺拔，纹丝不动、鸦雀无声。连专程前来挑刺的顾祝同也心中大赞。
随着陈海松一声分列式开始的口令，台下口令不断，一二三四的呼号声响彻云天，一个一个的方阵整齐地行进到高台的左侧一百米处，稍微整理队形后，步伐整齐地向高台走来，扛在肩头的步枪像一面移动的墙随着身形轻轻晃动，闪亮的刺刀在阳光映射下闪着寒光。
距离高台20米时，队列里一声‘向右看’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一二’声，枪下肩，手拍托，下压前伸，甩头向右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九百人整齐划一，纹丝不乱，伴随而来的是震天动地的脚掌砸地声，冲天的杀气、激昂的斗志、渴望战斗的眼神让点验组和记者们热血沸腾，史沫特莱等记者抓拍着每一个精彩的瞬间，无情地挥霍着宝贵的胶片。
第一个方阵是汉阳造步枪，第二个是日式骑步枪，第三个就换成了徒手行进。九个方阵都是如此，体现出高度的纪律性和严格的训练。尤其是徒手方阵队列横竖成线、摆臂踢腿整齐有力，口号震天，步调一致。
整个过程军威浩荡，摄人心魄。赢得阵阵叫好，顾祝同、朱德等发自内心地向每一个经过的方阵敬礼，这个独立师太有战斗力了。
在点验参谋随机抽取的各部队射击、投弹、障碍越野、刺杀、土工作业等考核中，更是让点验组和第八路军领导、西路军兄弟部队将领们大为惊叹，射击固定目标平均95环以上，换了五个连队个个如此，侦察连更是全体满环。两个步兵营投弹平均55米，连辎重营都在50米以上，全军全副武装障碍越野平均成绩高过国军王牌部队两成，土工作业比国军工兵部队还规范，而且又快又好。
炮兵虽然只有一个连，区区六门老式迫击炮，但反应快速，测距准确、全部首发命中，射手、副射手、瞄准手、弹药手都可以熟练操炮、准确命中。
以连为单位的刺杀操、军体拳表演、连排进攻战术演练，骑兵营的马术演练无不引来阵阵喝彩，给观看者留下深刻印象。
旅属野战医院竟是国军兰州陆军医院主力组成的张掖陆军医院，在院长刘青山上校的带领下主动加入到独立师，理由是挺进华北、为前线战士服务。设备条件一流、合格医生30多名、专业护士150名，各连2名护理兵也都掌握了基本战场救治护理技能。
枪械所规模相当于小型兵工厂，机械专业工程师5名，专业技师16名，熟练技工34名，使用简单设备，维修破损的机枪步枪。而且自己组装手榴弹，虽然火药质量一般，拉火装置粗糙，但改良后的弹体仍能散射出50多块弹片，杀伤8米以内的生物。
最震撼的是侦察连对移动目标的快速射击，侦察连长王凯一声令下一个班的战士在30米外向天上抛出5寸直径的泥饼，另一个班的侦察兵掏出驳壳枪，挥手就打，枪响饼碎，空中绽放出一片片土灰，连续六组无一脱靶。看得顾祝同连连称奇，命令他的警卫班上去试试，射击十轮竟只击落了2个。
丢了面子的顾祝同请陈海松下场露两手，陈海松也不推辞，要来两把驳壳枪压上20发子弹，命令20名战士同时向上抛出泥饼。王凯一声令下，20个泥饼都同时到达最高点，只见陈海松左右开弓，从最中间的开始，两手飞快地指向目标，没有瞄准就扣动扳机。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天空上留下了一道土灰组成的弯弯的彩红。那么均匀、整齐。激起一片喝彩和掌声。
陈海松表情轻松地把枪还给警卫班，告诉他们要掌握移动目标的运行轨迹，做好提前量，果断出枪。回到台上，顾祝同也忍不住与他握手祝贺，拉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夸他枪法如神。
在与干部战士交流中，点验小组发现西路军无不流露出对日本侵略者的痛恨，对政府不抵抗政策、妥协政策的强烈不满、对出征华北、殊死抗争的极度渴望。
一天下来，顾祝同和点验小组心服口服，留下了装备虽差，技能超群，士气高昂、可堪大用的评语。建议优先补充为甲种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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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换装
各位书友，建议与抱怨都已收到，冰雪觉得抗日战争爆发之前八路军是不会被允许出征华北的，而且这段时间也有许多重要事情需要做，为不一样的抗日战争做好铺垫，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谢谢！
6月6日，经点验小组严格检验审核，呈报国防委员会，建议正式授予第八路军教导师、独立旅军旗、番号。教导师拟定为陆军甲等师，下辖2旅5团（加一个补充团），另编山野炮兵营、工兵营、骑兵营，战防炮连、特务连，医院、枪械所，定员一万五千人，与延安115师同属甲等部队。
独立旅拟定为为甲级编制旅，下辖3团，另编迫击炮营、骑兵营、战防炮连、工兵连、特务连、医院、枪械所，定员八千五百人。
几天来，兰州公署不断派车送来物资，被服装具已经到位，武器弹药正在运来。点验组按照编制数和花名册向教导师、独立旅各团派发被服装具。
因为张掖地区最早开始执行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干部战士们对部队改编、华北抗日早就耳熟能详，倪家营时补充物资中就有一万套国军制服，所以战士们对穿着国军制服参加国民革命军抗日没有太大意见。
晚饭时，30军88师263团3营营长赵海风、政委周纯麟在食堂门口看到前来集合的本营三个连队怪模怪样，情绪不高。仔细一看，问题出在头上。
赵海风瞪着眼睛呵斥道：“何继德，你们班为什么不戴帽子？”
“李方明，你们排怎么还戴着五角帽？”
“张林社，你们连的帽徽哪去了？”
“你、你、还有你，你们新发的军装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熊样，发了新军装、新腰带、新挎包、新毛巾，每人还有两块大洋的军饷，蒋介石打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又送东西又送钱，有什么不高兴的？不就是个国民党帽徽吗？戴着它能怎么地，能掉两斤肉呀？”
周纯麟说：“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们从鄂豫皖开始就和戴这样帽徽的敌人拼杀，他们在根据地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杀害我们的战友，残害我们的亲人，我的爷爷、父母、妹妹都是惨死在他们手里。我们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同志们，我们是红军，是党领导的有严明纪律的钢铁部队。中央根据国内形势的变化，顺应全国人民的意愿，与国民党军队联合抗日，这是关乎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义，我们每个人都要服从这个大义。”
他一把扯下头上戴着的帽子，另一只手指着青天白日帽徽说：“你们当我喜欢戴着它吗，我比你们谁都痛恨它。可是日本侵略者已经做好了发动侵略战争的准备，如果我们不能放下个人仇恨和阶级矛盾，团结起来坚决抵抗，日本侵略者就会比国民党反动派还要凶残的屠杀中国人民，掠夺我们的财产，霸占我们的土地。你们愿意吗？”
底下一片沉默，周纯麟把帽子戴好说：“一个帽徽，戴在我们的头顶，表现的是中国军队的抗战决心，体现的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宽广胸怀和高超的智慧。换个帽徽换不掉我们的革命理想，只能换来革命力量的不断壮大。我们将带着中国军人的骄傲，名正言顺地开赴前线，打击侵略者，保卫老百姓，建立根据地。”
与此同时各部主官也都亲自出面在各个部队展开说服工作，朱德、彭德怀、叶剑英也深入到基层讲明改编的意义，统一换装的必要，要求战士们服从大局，拿出换装不换心的智慧和勇气，绝不改变自己的革命理想。并以身作则，戴着军帽出行，这股抵触情绪才慢慢化解。
6月7日上午，张掖市中心宏伟的镇远楼迎来了一群国军将领，西路军干部陪同顾长官一行忙里偷闲参观名胜古迹。镇远楼主体工程建在一座砖包的高台上，台基宽32米，高9米，基座至楼顶30多米。楼为三层木构塔形，近似于西安钟鼓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结构精巧，造型雄伟壮观。
陪同参观的民主政府副主席、张掖知名人士李元逢介绍着该楼的历史典故，该楼建于明朝，四百三十年间屡经战火，不断修茸，才保持了历史原貌，为让她长久伫立，张掖文物保护委员会决定平时关闭，逢节庆开放，以避免人为损坏。
众人顺马道登上高台，但见东西南北四条主干道汇聚于此，街边商铺林立，旗牌招展，行人如织、秩序井然。顾祝同连连点头对熊国炳说：张掖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如今更加繁盛了，你们治理的不错。
旁边的张掖参议会副议长宋成德说，清末民初，天灾人祸不断，马家穆斯林进驻更是砸骨吸髓、民不聊生，斯文扫地、工商颓败。幸得西路军到此，减免税收、修路搭桥，开辟集市、方便交易，维持秩序、打击屑小，方始得工商恢复、市场繁荣，百业兴旺，经济渐隆。此皆托西路军之福。
张冲问道：“此间赋税如何？”
“二十税一，等同于无。”
“没有赋税，张掖民主政府如何运转？”
李元逢说：“老朽等家业无恙，自给有余，受西路军爱国爱民政策感召，义务参政，并不取分毫薪水，军队代行警察事，教师等均由社会捐助，由教育发展委员会登记公布，参议会审核。城市建设、修桥铺路、医疗卫生等先由西路军后勤部代为承担。因此，政府几乎没有支出，正是休养生息、无为而治之策。待秋收后，物资充裕，民众殷实再逐步收取合理税收，回报社会。”
张冲问陈昌浩：“贵部即将远去，破财贴工，何须如此？”
陈昌浩说：“驻军一地，造福一方，民众凄苦，情何以堪。中国要富强，地方首先要发展，中国要消灭贫穷，必须要让地方市场繁荣，物流通畅。如果没有这样的眼光，中国只能是积贫积弱、任人宰割。我们也是在摸索中，军队不应该是破坏者，更应该是保卫者、建设者。不知淮南先生以为然否？”
“贵军有此作为，只怕抱负远大吧？”
朱德听出弦外之音“哈哈哈，西路军为国为民，理当如此。”
贺衷寒插话道：“据说，张掖各县乡大力举办教育，富足之家颇多微词呀。”
宋成德不解地问：“新学期里，西路军体谅民情，捐资助学，创办夜校，传授文化，改良风气，开创先河，各校改善了条件，扩大了规模，适龄儿童免费自愿入学，有良知的张掖民众莫不感恩戴德，自愿相助，何来微词？”
贺衷寒解释说：“我在酒楼上听闻学校提倡有教无类，所有学生不问出身，混合编班、顽劣孩童颇多，以致课堂混乱。另一方面，虽则提倡自愿捐助，然不捐助者备受同行鄙视，邻里责难，此与派绢何异？”
副议长、教委主任林子轩说：“君山先生也算革命功臣，还曾留学苏联，当知教育者，国家希望之所在，革命的目标就是社会的平等。受教育乃是公民基本权益，并非富人专利，竟有人耻与贫家子弟为伍，可见革命远未成功，更应该扩大教育，传授科学、民主、平等思想。
捐助教育、树木育人，乃千秋功德，武训乞讨兴学、陈嘉庚破家建校，无不让人敬仰。当前张掖百废待兴，教育滞后，需要当地人掏出真爱，拿出赤诚，合衷共济，建设家乡。西路军每年都能捐助学具一万套，财富之家何苦敝帚自珍、甘居人后？”
贺衷寒一时语塞，张冲忙转换话题说：“西路军所作所为，的确有利于地方。不过募集资金创办工商企业并不足取，需知张掖偏远，交通不便，基础落后、产销困难，倾家之产很有可能血本无归呀。”
郑义斋笑着说：“淮南先生有所不知，张掖贫穷，皆是盘剥之过，此地资源丰富、物产极多，都是国家所缺，如能顺利开发，乃抗战臂助。如钢铁、如石油、如皮革、如粮食，都是战略资源，不可轻忽。总不能什么都买吧？
工业发达，国家才有底气，粮食充足，军队才有士气。我们动员民间资本开发本地资源，造福当地、利在国家呀。交通我们正在建设，设备已经采购，原料正在汇集，很快张掖所产商品就将行销全国，武装国军。我们也希望国府及时放手，允许民间资本参加工业开发，以强国本。”
此时，顾祝同、朱德、彭德怀、徐向前、陈海松已经顺着木梯登上顶层，举目四望，全城尽收眼底，大佛寺清幽、总兵府宏大，甘泉池中芦苇荡漾、西来寺里禅声悠扬。四野空旷辽远，引发思古幽情。清代袁州佐有诗云：“峥嵘画栋半云霄，四绕河山纵目遥。”
几人沉醉在此情此景中，感慨良多，竟一时无语，各自进入到各自的幻想之中。直到后边众人蹒跚上来，大声赞美时方才惊醒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