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陌生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交战的战场边缘一掠而过,完全没有加入这场战斗的意思。()
而当他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刻,林四分别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种宛若一体,不分彼此的气息……
他心内仿佛若有所悟,于是当他和另外两道意识渐渐沉入七彩空间之中后,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而是,彻底封闭了这七彩空间,将自己和外界隔绝了开来。
慕哲平能看出来的东西,他同样能看得出来。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这可以补充意识的七彩空间,那便迟早会被连琴和那魔兽意识所超越。
最后,自己只会被他们灭杀,到时候林四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
不过,他和慕哲平终归有许多不同之处。
他的身体,已经被那第五层出来的存在直接操控了,他不用担心身体会死去。
而他的七彩空间内,魔兽意识因为得到了最后那头深海巨兽的帮助,并没有被他和琴英吞噬,反而同样也变得强大起来。
三方在那空间内混战不休,一时间打得天昏地暗。
远处的浪涛声不时传来,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令得原本就已经变得昏暗的夜色彻底黑了下来。
隔绝了风雨的山洞,此时显得异常温暖,尤其是一堆篝火点燃之后,更是让人不禁生出了无比的安逸感。
火光映照着尹漓那精致的面容,时暗时明,一时间显得既美妙又诡谲。
她望着面前躺在地上的男子,内心的感受同样是晦暗难明。
这里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座孤岛,小岛仅有数十里方圆,除了边缘的沙滩之外,中间部分几乎全部被丛林所覆盖。
岛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便只有一些小型的动物,并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不过,在这山洞之内。尹漓倒是发现了一些人类留下的痕迹。或许,这座小岛有时候也会成为某些船只的补给停靠地点吧?
这足以说明,这里距离大陆不远了。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当然是因为她。和那深海巨兽一战之后,林四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若非她带着他来这里,或许这个强大的男子会最终死在海里。
这小岛当然困不住她。只要不再遇到那种强大无比的海中巨兽,那她随时都能离开。不需要船只。只需直接踏浪而行。
天境高手,无论在哪都算是顶峰的存在了。他们的能力,本就不是正常的人力所能企及的。
然而,她却没有带他离开这里,反而一直呆了十天。
这十天来,林四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她猜测这应该就是他突破天境的后遗症,所幸他的呼吸依旧还在,旺盛的生命力也继续保存着。
这足以证明他还没死,但他还能继续醒来吗?她也不确定。
她并没有继续对他出手。这些天来,她心内甚至生出了一股异样的冲动,如果能一直生活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岛上,似乎也不错。
那些恩恩怨怨,她不想再理会了,她想彻底忘却那一切。
或许,也算是逃避吧。
只是她也很清楚。一旦林四醒来,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回苍罗大陆的。在那边,他还有许多认识的人,还有许多要做的事。
自己,还要阻止他吗?她也不知道。
为了心宫和素秋师叔、瑶瑶师姐,自己似乎不应该放弃。甚至不应该让他继续活着。
然而,她真的很难再对他下手。
最后那一刻,他算是从那巨兽口中生生救出了自己。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了,所以自己没有资格再杀他了!
如果他愿意忏悔,自己就放过他这次吧?
从此成为不相干的两个人,下次再见是敌是友,全看天意……
她一向都聪颖无比。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是在自欺欺人。
林四不可能会忏悔,而自己也只是为了逃避那些恩怨,只是不想再继续做出抉择了。
她探出左手,洁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林四的手腕上。她能感受到,这段时间发生在他体内那些不可思议的变化,似乎已经渐渐结束了。
她看不到七彩空间,但她能看到他体内的经脉血液和骨骼。
他的身体此时已经强悍得宛如怪物,但他的经脉,却着实太古怪了。
她早就知道他的经脉毁损严重,但这次她才发现,他的经脉已经缓缓修复好了,只是变得根本不像是人应该拥有的了。
他体内一共只有十九条经脉,每一条都无比宽广强韧,它们汇聚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头部。
他的气海,已经完全和那些经脉失去了联系。
这样的他,似乎已经和修炼彻底绝缘了……
不过尹漓很清楚,只要天印还在,或许他就又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恢复实力,甚至变得更强。
只是此时的她,甚至宁愿他从此实力尽废,再也无法恢复。
那样,他就也只能留在这里了。
那样,自己便可以彻底说服自己。
不用杀他,因为修为尽废本就是对修行者最残酷的惩罚。同时,他再也无法对心宫做任何事情。
纵然那时候他会很痛苦,但时间是抚平一切的最强利器,他终有一天会接受这一切。
平静的和自己一起隐居在这小岛上,过着没有争斗,没有恩怨,没有纷争的生活。
她自嘲般笑了笑,自己真是变得越来越自私了。那样的话,或许瑶瑶和素秋师叔在天之灵,也会无法安息吧?
事实上,如果她真想看到那种画面,现在就可以出手了。将那刚刚成型的经脉再度震碎,甚至想办法将天印挖出来,又或是更加血腥,比如挑断他的手脚筋……
然而她终归什么都没做,只是等待,以一种平和无比的心态,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某一刻,她身边躺着的男子终于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片刻的时间,仿佛成为了永恒。
她看到的,依旧还是那个男子,但那双眼睛,却已经变得极为陌生。
没有了往昔的热烈,也没有了上次战斗时的疯狂,有的只是冰凉。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陌生人。
尹漓并没有避开目光,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玩味起来。
她亲眼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神由冰凉变为震惊,随后又变成了惊恐和无法接受。
他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开始检查起体内的状况了吧?无论是谁,在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都会无法接受。
那意味着修行之路被彻底堵死了,然而,林四却不应该会那样!
他原本,就是个经脉毁损严重,无法正常修炼的人,不是么?
然而,她面前的男子却根本没有很快接受下来。他忽然闭上了眼睛,盘腿坐起,摆了个最标准不过的打坐修炼姿势。
他的神情肃穆无比,他整个人瞬间就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外界一切仿佛都彻底不闻不问了。
这是尹漓在林四身上从未见过的样子,往常的他,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至少该打个招呼试探一下,乃至调笑几句。
纵然他们已经成了仇敌,却也依旧不影响那种相处之道。
而最后,林四修炼,可是极少会打坐啊……
尹漓很清楚,林四在任何时候都能随意进入修炼状态。就连逃亡的路上,他都能一边奔逃,一边补充修为。
这个人,一醒来就开始耍宝了吗?
装作不认识自己?难道他打算用这种方式,避开和自己的战斗?
她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并没有打扰他的修炼,似乎想看看他究竟打算玩什么花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许久之后,面前的男子停止了修炼。
他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和颓然之色,那简直就是必然的,他刚刚修炼了足足一刻钟,但四周的灵气根本就没有丝毫波动。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成功吸收到一丝一毫的灵气。
正常修行者所用的修行吐纳功法,怎么可能适用得了他现在这种经脉?
这一切,尹漓完全就是尽收眼底,她想看看,他接下来打算怎样‘表演’。类似的表演,当年在临嘉城的地牢之中,就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
一时间呢,她竟然生出了一股怀念之感。
接下来,是要假装废人,然后避开和自己的对决吗?
仿佛终于注意到对面还有另一个人,他强行抑制住了仿佛要崩溃掉的情绪,让自己变得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他的声音清冷无比,仿佛万年寒冰。
同样是那具身体,同样是那个人,这一刻,尹漓竟然险些生出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如果,不是他这个问题太过无稽的话。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她眼波流转,绝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揶揄笑容。
脏乱的山洞,仿佛因为她这一笑而变得明媚起来。
对面的男子眼内也不免闪过了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就再次镇定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他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而是继续冷声问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尹漓勾了勾嘴角:“呵,不知道。”
“你在耍我?”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森然。
“呵,你在威胁我?”尹漓一脸的莫名笑意,她发现自己都有点看不透他的‘剧本’了。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现身一见
真正进入山林捕猎的,只有前方那一百五十余人,丛林内很快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那些人在向前探路。
而与此同时,外围那五十人却只是留在了丛林外,他们互相谈笑着,似乎根本没有进入其中的打算。
这片山林并不大,十几里的范围,他们之中只需派出几个人,就可以轻松扫荡干净,但他们却并没有那么做。
反而大费周章,派了一百五十个普通人去做那种事,这让连山很是不解。
没错,那一百五十人只是普通人,他们甚至可能都没有吃饱。因为连山能看出来,他们之中许多人的步履都显得虚浮踉跄。
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一百五十人可能是那五十名修行者的手下。他们不愿意亲自去找寻食物,所以命令自己的手下去做那种事。
这些修行者,未免也太懒惰了。他见过很多修行者,也有身份架子很大的,但那种人往往并不会和普通人打交道。
他微微闭上双目,懒得再去想这些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他们便再也不会有见面机会,这些人和他毫不相干。坐在树梢的他,开始尽量收敛着浑身的气息。
一百五十余人渐渐分散在了这山林之内,其中有的人甚至会从他下方经过。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作为一名十方楼刺客,他不想暴露的话,外人是很难发现他的。
更何况,这些人只是普通人。
然而,这原本不可能会出现意外的事情,却偏偏出现了意外。
某一刻,一头被几十个‘猎人’追着的野猪突然逃到了他的下方。
这头野猪,他很早就已经发现了,它算是这丛林内最强大的存在了吧?
只是,它终归还是势单力孤了点,面对数量多出了几十倍。而且懂得协作的敌人,它终归还是无法敌得过。
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三四个人被这野猪顶伤,其中一人的伤势颇为严重。
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连山的视线。只是,他除了稍微看一眼之外,便再也没有更多举动。
他没想到。这头野猪竟然逃到了他的下方。而且它逃到这里之后,还突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这也就算了。树梢上的他依旧有把握不被下面那些人注意到。
然而下一刻,这头野猪竟然发了狂一般向上跳了起来,猛烈撞击起他所在的这棵大树来。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他早知道这头野猪会这么反常,他会有一百种方法提前换个地方,同时还不引起下面那些人注意。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下一刻,许多双眼睛便不自觉的投向了上方。
借着枝叶,他能躲过许多视线。但这些视线终归还是太多了。
下一刻,他飞身而起,犹如一只灵猴般跳到了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上,还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便很快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下方的战斗很快打响,同时还伴随着阵阵惊叫声,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他。
一刻钟后。外围那五十余名修行者进入了这山林之中。他们已经得知了他的存在,这向来无人的岛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说实话,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对方选择了躲藏,而且身手异常灵活。这反而引起了他们兴趣。
这海岛本就不大,他们很容易就能搜完所有地方。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足足花了一刻钟时间,将这片密林全部清扫了一遍,也没能找出那个陌生人的踪影。
反倒是这密林内一些野兔野山雉遭了殃,全都被这些人随手击杀。
这让这些人有些怀疑,刚刚那群人是否看错了。不过之前连山呆过的树梢。终归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在那上面,他们看到了人的脚印,这足以证明,这山林之内确实存在着一个人,只是他们这五十多名修行者竟然发现不了。
当他们再次聚在一起之后,许多人眼内的轻松之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区区十余里的范围而已,五十多名转境,元境,极境修行者的搜捕,可以说是连一片树叶都无法逃得过。
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彻底避开他们的耳目,这足以说明一件事。
如果刚刚对方要对他们下手的话,现在他们这里大半的人恐怕都已经死了。
这个发现,让他们不寒而栗。
有几人已经迅速离开了这里,跑向了海边的那艘大船,那船上,还有他们的头领。
至于剩下的人之中,为首的那名白袍青年忽然向着任意一个方向呼喊起来。
“朋友,还请现身一见,我们并无恶意!”
“是啊,我们是圣海宫的人,朋友应该听过吧!”
他们的话,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少顷,又有一百余人从那大船上飘然而下。
当领头的两名锦袍中年男子出现后,密林内的五十余人无不俯身行礼,就连那白袍青年也不例外。
至于先前那一百五十余人,竟然全都跪在了那满是枯枝和腐叶的地上。他们额头触地,虔诚至极,仿佛在叩拜天神。
这两人显然早已得到了这边的消息,来到这里之后,并未多问什么,也没有向地面上那些跪着的人看一眼。
他们径直走到了前方,其中一人长声道:“不知朋友来自何方?我圣海宫广结天下高手,朋友若是现身,我等必定欢迎之至。”
远处的连山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他并非初入江湖的新嫩。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以礼相待,是因为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并不会将这些人的客套话当真,只看他们这怪异的相处方式,他就对这些人生不出好感,哪怕这原本和他毫不相干。
在他的印象中,下跪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即便普通人会对修行者产生敬畏与羡慕之心,似乎也不至于行这种大礼。
“既然朋友不肯出现,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随后,属于破境高手的神识向着四周辐散了开来,先前那五十余名修士以及之后随着两人一同出现的一百余人几乎全都露出了狂热色彩。
显然他们也知道,这是破境之上才会有的能力。
对于这种他们暂时亦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能力,他们本能的感到羡慕和向往。
此时的连山已经开始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刚刚就不应该继续藏在这山林内,而是应该退到对面的海中。
他也没想到,这区区一艘船上,竟然有两名破境高手。
之前那些人实力最强的只是极境后期,虽然他已经成了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但终归有着那具强大的身体,同时还有得自十方楼的许多特殊技巧。
他想要避开那些人的耳目,并不算太难。
但现在面对破境,他却没了那种信心。神识是很难被瞒过的,而一旦自己转移地方,轻微的动静便会被对方察觉。
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从远处一片树丛之中站了起来。
什么圣海宫他根本没听过,他自问这些人应该不是为自己而来的。既然无仇无怨,又没办法继续藏下去,那现身一见也没什么。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闪过了一抹惊愕。
眼前这个人的形象,和他们想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点。他太狼狈了,凌乱的头发,又脏又破的衣服甚至还比不上那些跪在地上的一百多人身上穿的。
他的衣服上有着大片蓝色污渍,而他的脸上除了泥灰和那蓝色污渍之外,还有些许已经干透的血痕。
他身上散发着一阵似乎已经被风干了的腥臭味,他们这些常年出没于海上的人,对这种很熟悉。
只是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搜寻,他们竟然没能闻到这么明显的味道。而那片树丛,他们早已搜过数次。
如果只是眼前这落魄形象,他们或许会将他当成一个经历过惨烈大战,最终流落到此的高手。
但对面那人右手握着的并非什么宝剑宝刀,只是一根树枝,虽然树枝的一端已经被削尖。
望着那双冷漠的双眼,他们心内渐渐生出了疑惑——他真的是修行者吗?
之前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他勉强笑了一声:“不知朋友尊姓大名,来自何方,修为几何?”
若是林四,现在可能已经开始信口胡诌了。但连山却不同,他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他还没见过谁一开口就问别人修为境界的,这种事情,一般都属于秘密,妄自打听是极为唐突的。
而他来自剑宗和十方楼,这两个地方本就算是较为隐秘的地方,他凭什么告诉这些人?
此时的他,完全就是如临大敌之时的警戒表现。他没有林四之前的实力,无法像他那样不将破境放在眼中。
他的态度,终于让面前这些人失去了耐心。
他们甚至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哑巴,而他的穿着,也完全不是一个修行者该有的样子。
在他们这里,修行者的地位,可是无与伦比的。
而若不是修行者,那便是罪过了……
一缕神识无声无息探向了他,随后对面那名中年男子的眼神冷了下来。
在连山的身上,他没有感应到丝毫灵力气息。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章 安之若素
连山是在尹漓来到这城池的当天夜间才醒来的,之前的三天时间,他一直被单独关着,同时被喂了某些延长昏迷时间的药物。
如同当年唐小芷对容雨用过的十日醉一样,这种药物能让人昏睡多日,但对修行者而言,却并没有多少效果。
原因很简单,修行者体内有灵力,而灵力能够包裹着这些药物,将之逼出体外,亦或是直接化解掉。
换作曾经的林四,这样的药他可以直接当水喝,对于毁灭印力而言,这种药物根本产生不了效果。而现在的连山,尽管依旧有着极境之上的实力,却有着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没有灵力。
他的身体是极为强大,但没有修为的话,他终归还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那两名破境给他喂下的药量,已经足可以让三头大象昏睡七天七夜了。
他们很谨慎,他们知道这个人其实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看待。一旦醒来,或许又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威胁。
给他戴上其他奴隶的手铐脚镣,简直就是笑话。以他的力量,或许能轻易扯断许多低阶修行者都无法奈何的沉重铁器。
在真正找到制住他的办法之前,还是让他睡着比较好。
而在连山醒来的那一刻,他们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这个人,果然比他们想象中醒来的还要早,不过好在,现在他已经逃不掉了。
他的脖颈上,戴着一个宽达一寸,外表有着数个孔洞的银色圆环。那圆环紧紧卡在他的皮肉上,让他异常不舒服。
“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哑巴,是不是能听懂我们的话。”之前那名中年破境修士冷冷望着坐在地上的他:“你脖子上戴着的是兽环,原本是用来禁锢魔兽的。
一旦你离开我们十里范围,亦或大力撕扯,它就会将你的头削下来。”
面前男子的眼神一成未变,依旧只是一脸漠然的望着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这种目光,让两名破境修士极不舒服。
没有畏惧,没有疯狂,只是那么静静看着他们,如同看死人。那天在岛上,他杀人时也同样是这种目光。
因为他杀了太多的人,今天白天,他们不得不用灵石堵住了那些人背后家族的嘴。
这让他们这次出行险些血本无归,这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了。
不出意外,他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灵石。
他们很快将他带到了一间黝黑石屋之内,在这里,他们亲自在他的手背上,烙下了和先前那些普通人一样的印记。
纵然他这具身躯极为强悍,但这样被烧红的烙铁直接烙印,依旧免不了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不过整个过程中,他依旧是一脸淡漠,似乎那只手根本就没有感觉。
这样的表现,让那两名破境修士暗暗心惊的同时,也忍不住暗暗点头。他越是这样,便代表他越能战斗。
毕竟,战斗总免不了受伤,而受伤就免不了会影响发挥,而忍痛其实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甚至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而他们需要的,就是他的战斗力。
身体上的痛苦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当年封琴为了将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刺王,他经受过的苦难和折磨,比这要大得多。
但内心之中怎么想,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很快被送进了一间被铁板阻隔着的地牢之中,在这阴暗潮湿恶臭阵阵的地方,他见到了许多‘同伴’。
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但这些被关在一个个牢笼内的人,全都是和他一样手背有着那所谓‘奴印’的奴隶。
他们都是被抓到这里来的,他很清楚。
然而事实上,他至今仍然不知这里究竟是哪里。他对苍罗大陆的了解,终归还是不如尹漓,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一路向北离开苍罗大陆之后,才流落到那个小岛上的。
对于这些想不通的事情,他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实力,没有实力的时候,无论喊叫哭泣还是愤怒,都只是徒惹人笑罢了。这一点,封琴教过他无数次。
他被带入了一间大小仅有两丈不到的牢笼内,而这牢笼内已经有了六名奴隶,显得拥挤不堪。
而这样也就罢了,这牢笼顶层竟然只有正常人的脖颈那么高。他的身形本就颇为高大,弯腰进入这里之后,便只能直接坐下。
两名破境修士亲自将他锁在了里面,随后又狠狠威胁了一番,这才渐渐离去。
而此时的他,已经盘腿闭目而坐,再次尝试起了之前那毫无进展的修炼。
如果那两名破境修士说得不错的话,那他现在确实已经是暂时无法逃走了,但他并不会就此绝望。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他很快进入了某种修炼状态中,浑然忘却了自己身边其实还有另外六个人。
他对这些人毫无兴趣,自然不可能会想着和他们交谈,更不可能有什么同病相怜的情绪。
砰!
他的脑袋忽然被人狠狠砸了一拳,这一拳,以他的实力其实可以轻松避开,只是他知道这一拳对自己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伤害,他懒得中断修炼而已。
“小子,这里不是你坐的地方!”
难道,遇到了所谓的监牢欺凌?他没有出声,这些人的挑衅,让他生不出什么感觉。
他对这种事,根本没什么感受,更谈不上什么感慨。
比如这些人明明已经是奴隶了,却还是不忘在这里再树立一个新的‘阶层’。
“小子,滚到一边去跪着!”他的腰眼处再次中了一脚。
牢内六人纷纷弯腰站起身来,将他围了起来。
“这家伙是聋子吗?妈的!”他正面那人再度抬起脚,对他的脸狠狠踹了过来。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片刻后,他所在的这间牢笼安静了。
这偌大的监牢之内,有着许多牢笼,而油灯却只有那么区区一盏,这里仿佛永远都处于黑夜之中。
这一夜的修炼,依旧毫无收获,不过他脸上却并没有太过失望的色彩,这种结果他已经有准备了。
他坚信,终有一天自己会重新变回修行者。
直到上方传来声响,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监牢才再次鲜活了起来。
他听到附近牢笼之内传来了踉跄的步履声,随后便是吵闹声,仿佛有许多人在抢着什么。
他猜得并没有做,这是有人给他们送‘早餐’来了。
每个牢笼内,都有一个石槽,而每天都会有人提着一大桶所谓的食物,朝着每个石槽内灌几勺。
每间牢笼内的人数不等,有的三四人,有的十来人,最终谁能吃到,全看他们自己了。
这些食物散发着浓重的馊味,可以说就是猪狗恐怕都会嫌弃,但现在却被这些奴隶当成了宝贝哄抢着。
没办法,如果不吃的话,那这一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而他们很快就会被赶出去干活,没有力气的话,迎来的只会是鞭子。
连山所在牢笼的石槽内,也很快被灌进了一些汤水烂叶的混合物。
他盘腿坐在那石槽之前,虽然还隔着四尺之距,却已经可以闻到那馊臭味,也能看到那汤水上漂浮着的几只正在挣扎的小虫子。
它们,或许是这石槽内的‘原住民’吧?
他很快就进入了进食状态,没有什么碗筷,直接用双手捧起来向嘴里塞。他吃得不快但也不慢,和其他牢笼之中的争抢不同,他这里只有一个人在那静静用餐,没有人和他抢。
他的动作虽然谈不上多么优雅,但却给人一种很正式的感觉,他现在如果是在什么豪门或宫廷的宴会之中,这样的举止也一样不会被人挑出半点毛病。
如果,不看那食物到底是什么的话。
他需要进食,需要补充体力,那样他才能有翻身的机会,就这么简单。至于食物是什么,他无心去想。当初在十方楼训练时,他吃过更加恶劣的东西,眼前这一切并不算什么。
进食的时间,仅有不到半刻钟。
随后便有十几名修为大概仅有初境和窥境的修士手持鞭子和棍棒闯了进来,他们打开了一间间牢笼,将那些奴隶赶了出来。
这些奴隶,他们当然不会白白养着,他们是要干活的。
有的人会被赶到田间,有的人会被赶到矿山,有的人会被赶到某些作坊……
至于什么工钱,当然是不会有的。
在这里,作为普通人,就是原罪,就是受到一切欺凌的原因。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不知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他们从一出生,就已经习惯,这仿佛是他们的宿命。
在这种环境下,普通人是很难保持什么好状态的,总会有人爬起来的时候慢了点,总会有人走得不够快。
于是,鞭子抽打声,哭喊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他对此充耳不闻,此时他刚刚吃完最后的‘食物’,于是他重新闭上了双目,就那么进入了修炼状态中。
不过紧接着,他短暂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他的牢笼也被打开了,一名年轻的初境修士提着鞭子骂骂咧咧的闯了进来,随后劈头盖脸朝那地上躺着不动的六个人抽去。
睡着不起来干活,下场是会极为悲惨的。
片刻后,这牢笼内响起了那初境修士凄厉惊恐的呼喊声。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斗奴
之前那两名破境修士很快出现在了这里,因为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们这里的奴隶,一共不下千人,往常他们除了外出‘猎奴’之外,很少会亲自过问下面的事情。
毕竟,他们还有近百名从初境到极境不等的手下。
这些人会帮他们处理那些琐事,而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忙着修炼。
但刚刚发生的事件,已经让他们不得不亲自出面了。
连山所在牢笼之中的另外六人,已经气绝身亡,尸体都早已凉透。
虽然在这里,奴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人命如草,但他们终归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财富’,突然死掉六个,也算是损失。
在将连山关进来之前,两名破境已经提前交代过看守,尽量不要挑衅他,他们很清楚这个奴隶有多危险。
然而他们还是遗漏了一些事情,以至于现在不过一夜的工夫,他手底下就又闹出了人命。
不用猜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这地牢之中的一些欺凌现象,他们是有所耳闻的。他们早该想到,以他的脾气,另外六人在挑衅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如果不是那海岛密林的范围太小,如果不是放火将他逼了出去,当时就连他们那一行上百的修行者也会死得不剩几个,更何况这些普通奴隶?
换作其他奴隶做这种事,他们恐怕已经暴怒起来了,而且对方也一定免不了一顿狠毒折磨乃至直接处死。
但现在,他们却并没有那么做。
不是因为他们处置不了连山,毕竟有那兽环在,他已经是砧板上的肉。
而是因为,他们还需要他的战斗力。
在那牢笼内,对着坐在地上的乱发男子破口大骂了一通之后,他们重新锁上了牢门,随后就那么悻悻离开了。
是的。现在他的牢笼内没有别人了,他们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而他们,也不是抓他回来做什么苦力的,所以很快,这座变得冷清下来的地牢之中,就只剩下了他。
这让那几名初境和窥境的看守,以及那些刚刚才离开的奴隶目瞪口呆。他们仿佛也都明白了过来。这名奴隶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时间,每个人目光之中的意味。都变得复杂起来。
连山无心顾及他们的感受,他甚至懒得思索这两人究竟要自己做什么。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确实是个比林四想得要少的人。
盘坐在地上的他,一遍遍重复着那毫无意义的吐纳功法。
他能感应到外界的灵气,而且和它们的亲和程度比他从前更加更深,灵气在他的感知之中,简直就是分明至极。
此时的他甚至时常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能感受到那些灵气的‘情绪’,如果它们真的有情绪的话。
然而。他却没办法将他们收为己用。
这经脉让他根本找不到着手的地方,而气海更是近乎让他绝望。现在的他虽然还有正常修行者该有的气海,但却根本和经脉产生不了联系,更何谈储存灵力?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比以前强大了太多,但却无法修炼灵力。这种转变,他不知是好是坏。
至于被抓到这里。变成什么奴隶,他反而没有过多的在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着,傍晚时分,地牢上方再次传来了响动,而他也不动声色的停止了剑术修炼。
说是剑术修炼,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盘坐在地上以指代剑比比划划而已。毕竟现在的他,非但连树枝都找不到,甚至连站直身子都难以办到。
那两场发生在海滩上的战斗,让他有了许多疑惑的同时,也有了许多感悟。
一场是对敌十几名中低阶修行者,一场是对敌两名破境高手。
他可以肯定,自己原本并没有那种实力。
那十几名中低阶修行者之中。有极境的存在,那已经是和叛出剑宗时的他同级了。换在过去,自己就算能凭借剑道境界打赢那一战,也会受许多伤,同时战斗也会变得很漫长。
可那天,仅仅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不到,自己就已经将那些人杀得一干二净,而且最后自己毫发无伤。
至于之后对敌两名破境高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换成从前的自己,别说是两名破境,就是一名,恐怕也坚持不了三十招。
可那天自己面对两名破境的联手,竟然足足打了几百招。如果不是那无孔不入而又无法抵挡的神识攻击,恐怕自己最后还有可能会胜利。
当时进入战斗中的自己,似乎早已习惯了破境阶段的敌人一般,仿佛之前已经和成百上千的破境高手战斗过,早已见惯了他们的速度与手段。
此时的他,已经察觉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这不可能是什么临战时突然冒出来的感悟,因为这感悟来得也太不可思议,同时也太多了点。
难道是因为自己那次轰击了天印,所以得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奇遇?又或者,自己失去了数年的记忆,而在那数年之中,自己是个破境高手?
他无法求证这些猜测,但他却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个‘宝藏’啊。
无论那宝藏是天印还是某一段记忆,只要自己能找出来,那恐怕实力将会远不止现在这样。
或许,找出那宝藏之后,自己便可以修炼了!
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因为那两名中年破境再次来到了这里,并且很快将他带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是在这城内称得上豪华的一座超大府邸。
跟着这两人,穿过府内各式亭台、楼阁、花园、池塘,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正在干活的奴隶。
而当这两名破境经过时,这些奴隶无一例外的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跪到地上,那些正在监视他们的初境窥境转境修士们也会齐齐弯腰行礼。
这里仿佛是个等阶森严无比的地方,这些高阶修行者的排场,甚至和他印象中的国王相差无几。
足足走了两里路,他们才来到了府门之外,如此之大的府邸。在苍罗大陆自然是不可思议的。
而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四名奴隶恭恭敬敬的跪在马车边。
虽然连山也是奴隶,但两名破境高手却并不放心让他在车外跟着跑。
他们不确定这个人脱离他们视线之后,会否在街上胡乱杀人。虽然这个人逃不出他们的掌控,但他某些行为,他们却也约束不了。
在这座倚海城,破境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存在了。这城内一共也仅有六名破境存在。
如果这个奴隶失去了约束,那这城内大部分人对他而言都是脆弱不堪的。尤其他们此时还想起了他在那丛林之中的杀人手法。
那种手段,如果是放在这个城内施展会怎样?他们简直无法想象。
这座城,他们可没办法如同那丛林一样一把火烧掉,然后逼得他现身。
“听好了,我们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如果你想继续活命,不想变得肢体残缺,最好乖乖听话。”
马车内,之前说话的那名中年破境冷冷盯着坐在对面的连山。
对面并没有丝毫的回应。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淡漠得仿佛没有人类感情,仿佛他刚刚的话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这样,那这中年破境一定会勃然大怒,即便对面是一名破境高手,他也会有所表示,更别提什么奴隶了。
但现在,面对连山这种‘回应’。他却已经兴不起什么怒火了。
在他看来,这个奴隶应该是个哑巴,而且很可能是个脑子坏掉了的哑巴。与其将他当人看待,不如将他当成一头魔兽看待。
或许他从前也是个强大的修行者吧,只是很可惜,他变成了废人。在这个大陆。失去了灵力,就意味着一无所有。
“我们现在要带你去斗奴场,在那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死面前的敌人。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尽管依旧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中年修士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愉快了起来。
是的,他很清楚,一旦将这个‘变态’放进斗奴场,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斗奴场,顾名思义,就是奴隶互相争斗的地方。
而奴隶之中,是不存在修行者的。
斗奴场内有检测灵力和气海的法阵,修行者即便隐匿修为,也无法瞒得过去。
这个大陆,什么卖艺的唱曲的摆摊的根本都不存在,甚至就连青楼都没有,因为这里几乎就没有那种普通平民存在,而修行者又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去做那种事?
吃穿用度乃至一些特殊需求,家中的奴隶已经足够帮他们做到了。
而除此之外,这里的玩乐项目少得可怜,让奴隶互相厮杀,然后让人观看,或者从中下注什么的,算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了。
这种血腥残忍的‘游戏’,在这个大陆已经盛行了很久。一如另一个大陆上的斗鸡斗狗一般,这里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存在。
用来战斗和厮杀的奴隶,被称为‘斗奴’。
和用来做苦力的奴隶不同,斗奴虽然不会修行没有灵力,但往往都是身强体壮,力大无比之辈,许多人甚至被专门传授了武技。
有时候,两个修行者之间起了争执,又彼此忌惮不愿动手,便会直接让手下的斗奴互相争斗,从而分个所谓的高下。
战胜的一方,往往还颇有颜面,和自己战胜对方几乎没什么两样。
斗奴的地位同样不高,但比之寻常奴隶,待遇往往还是要好一点,不过他们送命的可能也更大就是了。
对于这两名中年破境而言,连山无疑是个天生的超级斗奴,他们还没见过哪个普通人能杀极境如切菜的。
斗奴每胜利一场,主人能得到两枚下品灵石的奖励。这种奖励,他们还看不上,他们看上的是那赌注。
可以预见,他出现在斗奴场之后,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收获。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争相表现
这种事情在苍罗大陆让人无法理解,但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就连那些普通人本身,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这两天下来,她在那些奴隶身上,看到的了许多种眼神。
有痛苦,有茫然,有平静,有认命,却极少会看到什么仇恨和抗争。
或许,那样做的话,他们会受到更多的苦痛吧?毕竟,这大陆的修行力量确实很强,强到让他们根本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苍罗大陆的所有普通民众,都应该感激琴英。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苍罗大陆,恐怕也是和这里相似的情形。
拥有大量掌握着强大力量修行者存在的世界,本就是个‘畸形世界’。
一旦修行者不将普通人看作自己的‘同类’,那对普通人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当年玄罗大陆的入侵,虽然沉重打击了苍罗大陆本土修行力量,但他们入侵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解救苍罗大陆的民众。
如果没有琴英出现,那最终也只不过是给那些民众换个主人而已。
他们所在的这座倚海城,隶属于一个明涯派的宗门,这宗门内,已经有了天境高手。
而明涯派和另外七个实力相当的门派,全都隶属于另一个更大的宗门——圣海宫。
之前在海岛上,那些人说自己来自圣海宫,倒也不算假话,毕竟这里确实算是圣海宫的势力范围。
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借着圣海宫的名头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壮声势了。毕竟圣海宫是个拥有圣境高手的宗门,实力不下于苍罗大陆的天外天三派。
那里的弟子门人,要比这些城内的修行者地位更高一筹。虽然都算是修行者,但修行界内部,同样也还是有着高低之分。
而类似圣海宫这样拥有圣境强者坐镇的宗门,玄罗大陆一共有七个。
也就是说,这大陆上的圣境强者。至少不下七个。
除此之外,只是粗略估算,这里的天境高手也要比苍罗大陆多出两三倍。
如果苍罗大陆和玄罗大陆爆发大战的话,胜负真的很难料。
修行者层面上,苍罗大陆是处于绝对下风的,但另一方面,苍罗大陆各国那庞大数量的军队却也不能忽视。
类似林四和宓元韵那样的天才指挥。是可以做到以少量修行者搭配大军,击杀大量高阶修行者的。
如果剑宗之主的某个畅想能实现。如果苍罗大陆所有高手同心协力,所有大军尽归一处,如果林四宓元韵慕哲平夏毅罗侯这些人能通力合作……
其实苍罗大陆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然而,那一切又怎么可能实现?现在苍罗大陆自己都打得热火朝天,外敌不打到他们的王都之下,恐怕他们都不会想着联手吧?
而且,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若干年后,苍罗大陆的圣境高手其实会不次于玄罗大陆了吧?
林慕聂三人。剑宗之主,三大圣境,甚至还有至今不知藏身何处的连琴……
只可惜,那同样也已经化作泡影了。
如果现在两边爆发大战,苍罗大陆恐怕是必败无疑。
“阿漓姑娘觉得下面两人,谁能赢?”
耳畔传来了那寿家二公子的声音,将她从遐思之中拉了出来。
此时那下方有两名斗奴正在浴血厮杀。他们所用的兵器只是石质。为了将奴隶牢牢控制住,这大陆上的奴隶根本不得使用铁质兵器。
此时战斗似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两名斗奴已经彻底成为了血人。场内的数千人,绝大部分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谩骂着,浑然看不出一点修行者该有的模样。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下注的那个斗奴能不能赢。
她并没有加入其中,只是浅浅一笑:“我看不出来哦。”
这一笑,几乎让身边那十几位正在时刻注意着她的公子们险些失神片刻。
虽然此时场内吵闹得近乎听不到说话声,但她这轻轻一句话,却还是被他们努力捕捉到了。
这阿漓姑娘,从见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勾走了他们一半的魂。不光因为她那绝美的容貌和不次于他们的修为。更因为她身上某种飘然出尘的气质。
与她相比,他们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女人,哪怕同为修行者,却显得俗了许多。
于是下一刻,那位韦家的三公子便立即用夸张般的大笑接过了话头。
“哈哈哈,看来阿漓姑娘对这种比斗还不太习惯。也是,这样的战斗既血腥又低等,着实是污了仙子的眼。依我看,下面那两人,最终的胜者应该是那后背有一块黑记的凶刀。”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寿家二公子便连忙反驳道:“不不不,韦兄此言差矣。凶刀虽然力大,但灵活程度远远比不上对面的隐奴。
这场战斗僵持到现在,凶刀浪费了太多力量,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见底了。隐奴虽然在退,但体力保存了大半,他迟早会获胜!”
于是下一刻,这群人就立即开始争论了起来。
“凶刀过往的战绩比隐奴出色许多,他并非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对手。”
“隐奴最近可是连胜了七场,他最近的状态异常出色……”
“是么?那寿兄可敢跟小弟对赌一场?我押凶刀,小赌一下,就五十枚下品灵石吧!”说罢,那韦家三公子不着痕迹的向一边的尹漓看了一眼。
五十枚下品灵石,已经算是很大的赌注了。往常他们对赌,最多也就三五颗灵石而已,这已经不算什么小赌了。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明白了原因。
是啊,这样一掷千金的‘气魄’,阿漓姑娘恐怕也没办法不为之侧目吧?
下一刻,那寿家二公子就一脸轻笑的点了点头:“既然韦兄有兴,那我自当奉陪。”
而阿漓姑娘那双摄人心魄的紫瞳之内,果然闪过了一抹异彩。
“赌这么大,会否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还是算了吧?”她脸上显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
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这种时候,正是让佳人看到自己豪迈气概的时候啊!
“哈!阿漓姑娘无需担心,这种小赌算什么?我等早已习以为常,两位大哥,可否算我车禄一个?”
“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钱历?阿漓姑娘尽管放心,区区五十枚灵石,还不算什么。”
一时间,他们这边的气氛倒是高涨无比,谁都明白,这即兴拉开的赌局并不算什么,为的还是让这阿漓姑娘心内刻下自己的印象。
这是很典型的争风吃醋,这群人原本并不会如此幼稚,但实在是这位阿漓姑娘让人无法把持得住。
所谓的博佳人一笑,或许便是如此吧?
其实又岂止是他们,今夜这斗奴场内的人其实都比平时多了五成。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许多人知道她到来后,也跟风而来罢了。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场不知有多少人在悄悄注视着。
下方那场战斗,最终还是以凶刀获胜而告终,尽管他确实已经耗掉了太多体力,但却并非真正的莽人。
他故意耗费太多力量,只是为了让对面那个隐奴自以为得计,最终不顾一切的和他正面交战罢了。事实上,他等的就是那一刻。
那个隐奴被打得昏死过去,而浑身浴血凶刀则是接受着全场的欢呼亦或谩骂。
这样的战斗,对这些人而言,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但尹漓却算是真的开了眼界。
虽然这种级别的战斗,无法给她带来什么感悟,但她却能看得出来,这两名斗奴,其实实力已经可以和许多转境修士一战了。
甚至很可能大部分转境修士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他们擅长战斗,而且每次都在生死之间徘徊。
能被挑选出来当斗奴的,本就是普通人之中较为强大的那一部分,他们之中有的人能力举千斤,有的人快逾奔马。他们或许不会什么武技,但他们已经被磨练出了一些类似于魔兽一般的本能。
她身边的十几人此时正忙着结算刚刚的赌局,赢的人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却仍然掩饰不住眼内的那一抹兴奋。
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这些人,只是她用来溶入这个大陆的踏板罢了。
她知道,一会连山就会出场了。
可惜啊,这里的斗奴,根本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威胁。
想要让他崩溃,最终抹杀掉属于连山的那份意识,还真是不容易呢。
这些天来,连山一直都没能脱出她的‘视线’,她知道他成了这世上最底层的奴隶。
这种事情,这个大陆上的普通人或许已经习惯,但连山却不应该习惯。
他原本不是这个大陆的人,而且他从前还是一名天才修行者。
换作苍罗大陆那些修行者,突然沦落到这种境地,只怕早就已经疯了。然而他没有,他表现出了让她也不得不为之惊讶的淡定。
那带着极致屈辱意味的身份,那完全不是人应该遭受的待遇,他全都一脸平静的接受了。从他身上,她看不到不满,也看不到怒火。
仿佛,承受那一切的不是他自己,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班摩
连山的出场,被排在了最后。
每天晚上的对决,其实都会提前安排好,而他到来时,这里的比试都已经开始了几场。
如果不是郦金两大破境,詹飞是不可能会临时多加一场的,更何况这名斗奴还不是他们斗奴场的。
在他出场之前,这斗奴场内已经打过了十几场战斗,每一场都会有人重伤,甚至有两名斗奴直接被杀死。
偌大的比斗场内,洒落着片片血迹,这都是之前那些战斗所留下的。
这些触目惊心的色彩,让旁观数千人的情绪几乎达到了巅峰。
每个人都显得燥热无比,有的人大声喊叫着自己都记不清的话语,有的人大声咒骂,有的人摇头晃脑,有的人手舞足蹈仿佛疯了一般……
这里的‘观众’想看到鲜血,所以这里的比试根本就不限生死。
毕竟,奴隶的命本就不算什么,哪怕他们是斗奴也一样。
这场铁斧和班摩的对决,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将双方资料和下注的纸条给送到了场边每个人手中。
铁斧用的并非铁斧,而是一柄大石斧,他已经在这倚海城的斗奴场活了两年。
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毕竟每个斗奴不是每天都要进场战斗。他们一般大概十来天才会被排上一场比试,因为每场战斗都会让他们消耗巨大。
败者不用说,基本都是重伤,而胜者往往也会负伤,这时间是用来给他们恢复状态的。
这并非这些修行者有多么好心,而是他们不想看两个重伤的斗奴比试,那样太乏味。
但斗奴这一行,终归是个极其容易死去的‘行当’。许多新斗奴在前三场比试之中,就会被杀死。
而大部分斗奴,最终也都活不过三个月。随便哪次受了重伤之后,其实就已经算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区区十天时间。又哪里真的够恢复的。
铁斧能在这里活两年,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他的实力,在这斗奴场已经能排进前五。在他面前,刚刚的凶刀恐怕连半刻钟都扛不过去。
这两年来,死在他手中的斗奴已经不下三十人。由于斗奴这种活动的盛行,他在这倚海城,甚至有着一批‘支持者’。虽然他的支持者。身份和他相比是天渊之别。
类似这种打出了名头的斗奴,他们的比试已经会渐渐减少了。安排太弱的对手,根本毫无悬念。而实力相当的,随便战死一个对于斗奴场而言也是一笔不小损失。
毕竟这种强大的斗奴,往往都算是斗奴场吸引人的招牌了。
普通奴隶,能值一颗下品灵石就不错了,而斗奴往往能值一颗中品灵石。至于铁斧这个级别的,恐怕没有十颗中品灵石,都买不到。
也就是说,一个铁斧要比上次郦金两大破境带回来的一千多名奴隶还要值钱。这就是他们对连山如获至宝的原因。有他在,他们能获得更多的灵石。
只可惜,连山的战力根本就不为这场内数千人所知。
上次随同两大破境一同出海的百余名修士,死掉了将近一半。而剩下的还有不少是他们府内的手下,至于剩下十几人的也全部被他们想办法封了口。
于是,当所有人看着另一个陌生的名字,以及那一片空白的过往战绩时。
心内不由得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新人么?第一次上场就碰到铁斧,也未免太倒霉了点吧?
不过,或许自己等人能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虐杀呢?想到这里,许多人体内的某种躁动**不可遏制的涌了起来。
铁斧的赔率很低,而班摩的赔率很高,但众人几乎还是一窝蜂的买了铁斧胜。毕竟。赢得再少也是赢啊,而下给班摩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
这些人之中,终归还是有想得比较多的,也有随便下点,想以小博大的。
至于郦金两位破境,他们此时已经将自己能拿出来的全部灵石都投在了连山身上。
他们很清楚。这场战斗确实毫无悬念,只不过胜负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罢了。
对于那个人而言,铁斧孱弱得就像个婴儿。
“他会不会故意输掉?”那金姓破境忽然皱了皱眉。
郦姓破境面色变了变,旋即狞笑了一声:“他要是敢那么做,我会让他后悔活在世上。”
而在尹漓的身边,关于这马上就要开始的一战,同样是引得那些公子哥高谈阔论唾沫横飞。
当然,他们这次的意见倒是较为统一。相对于从未听过的班摩,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已经在这里活了两年的铁斧。
斗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斗奴的实力,其实也是会随着一场场残酷战斗而渐渐提升的,前提是他们能活下来。
新的斗奴,纵然孔武有力,甚至学过武技,也很难在老手面前活下来,他们终归还是需要先适应这里的一切。
虽然尹漓不知道连山被人改了名字,但只是看到这么一场被所有人认为悬殊的比试,她就知道这是他要出场了。
她很清楚那两名破境的打算,连山是被他们当成摇钱树了。
当然,这棵树在这里恐怕用不了多久。过不了几天,这城内所有人就会知道这个斗奴有多强,到时候下注的人会谨慎得多。
真是讽刺啊,名震整个苍罗大陆的绝世修炼天才,战场上的无敌统帅,现在竟然会被这些从前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中低阶修行者当成‘玩物’。
是啊,哪怕斗奴在下面打得再激烈,哪怕他们胜得再漂亮,哪怕他们得到的欢呼声再大,他们终归只是连自由和性命都得不到保证的可怜虫。
这样的胜利,根本谈不上什么荣耀。
他们只是这些修行者取乐解闷的‘道具’而已,他们拼死战斗,只是为了取悦别人,为了能活得更久。
这样的事情,他也能平静接受吗?
即便没有林四的记忆,他连山曾经也终归还是剑宗大师兄。终归还是个凌驾于无数同辈修行者之上的天才啊!
她的视线落到了下方那斗奴场的两个入口之上,两道人影同时从那需要弯腰屈身才能出来的地方浮现。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她能看得出,陡然出现在这里,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看到那些疯狂的重重人影之后,他的眼瞳不自然的缩了缩。
显然。他确实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的。
无论是被当成玩物让人‘观赏’,还是这突如其来的狂热气氛。恐怕都让他很不适应吧?
脖颈上那个,据说是叫做兽环的东西,应该让他很不舒服吧?
如果你坚持不下去,如果你承受不住,就主动沉沦,主动消失,让那个人出来吧!
让那个人来面对这一切……
自己真的想看看,那个人会用怎样的表情来看待现在的自己啊!
应该会很痛苦吧?哈!
她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的这一缕微笑,一时间再次让身边那些人目眩神迷。
而此时。下方的两人已经正式走到了场中。
四目相对,连山能看到对面那高大壮汉眼中的危险光芒,虽然潜藏在一片平静之下。
随后,他便看到那遒劲肌肉上挂着累累陈旧伤痕的壮汉,向着侧方缓缓跪了下来,对着那个方向,他深深俯下了如山一般厚重的上身。
场内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他能听到数千人在齐声高喊那壮汉的名字。
“铁斧!铁斧!”
当壮汉跪着转过身,向着后方人群俯身时,连山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也算是某种战前的规矩吗?
先对着这四面的‘观众’下跪,表现自己的卑微,然后再在他们眼皮底下拼死厮杀?
他当然不会下跪,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神色早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
于是很快,场边便响起了无数的谩骂声与咆哮声。
“跪下!跪下!”
“杀了他,铁斧,杀了他!”
“狠狠撕碎他!”
“把他的心挖出来,把他的肠子抽出来!”
只是短短片刻间,他便成为了全场数千人想要残忍杀死的公敌,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已经有人将一些杂物向他掷了过来。如果不是这斗奴场太大,而且这些人舍不得投掷自己心爱的兵器,或许他现在已经提前受到场外的攻击了。
对于这一切,他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充耳不闻,仿佛真的只是个聋子。
他已经暂时从思索剑法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此时他手中已经有了一柄石剑,而他眼中也只剩下了对面那个提着一柄巨大石斧的敌人。
铁斧的神态也变得彻底认真了起来,虽然还没有交手,但他却很清楚,能在这种情形下面不改色的人,往往都很难对付。
只是他难道还不明白,跪着至少能少吃点苦头?
他缓缓向着前方十几丈外的男子大步行去,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变成了奔跑,而他的石斧也缓缓扬了起来。
场边数千人早已站了起来,他们如同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着。
铁斧对面的那个敌人,是叫什么来着?他们之中许多人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到了现在,他竟然还是一脸呆愣的站立不动……
铁斧可不是什么仁慈的斗奴,否则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他们可以预见到,下一刻,一场彻彻底底的血腥虐杀将会出现。想到那鲜血淋漓一幕,他们便激动得无法自抑。
这一刻,他们仿佛撕掉了体外那一层被称为人的表皮。
交战双方终于正式碰面,虽然铁斧的身形高大雄壮,但连山并不比他矮小。于是至少从表面看去,这确实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他手中的石剑也终于轻轻颤了颤。
下一刻,战斗开始,鲜血终于‘不负众望’的喷涌而出。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潮流
那一抹鲜红,让所有人的情绪瞬间达到了最高峰。
此时这斗奴场,仿佛快要被声嘶力竭的声浪掀翻。不过,仅仅只是持续了短短片刻时间罢了。
随着铁斧那高大身躯缓缓栽倒在那满是尘灰和血渍的地面上,所有人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内。
铁斧已经死去,而他的脖颈处依然在疯狂的向外喷着鲜血。
这些鲜血,有的已经溅到了连山的身上,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前端染血的石剑,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想要擦拭干净。
不过转瞬间,他就停住了这个动作,持剑的右手也缓缓放了下去。
是了,这已经不是自己从前所用的剑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场边很快又响起了更加巨大的声响。
不知多少人在铁斧身上下了重注,因为他一向都是那么稳健,那么强大。谁也想不到,只是区区一剑,已经在这里坚持了两年的他就那么死了。
除了尹漓和两大破境之外,场内没人能看清那一剑,更谈不上看懂。
于是他们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觉得自己是被斗奴场坑了。故意让铁斧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故意骗他们的赌注……
许多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随后疯狂的向着看台的前端跑去,而前方的那些人则是开始翻越那高高的围栏,想要跳进场内。
他们输了灵石,输了很多很多,他们不敢向詹飞以及他背后的破境父亲表达愤怒,于是他们要这个斗奴偿命。
只是一个奴隶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更何况有这么多人要杀他,谁知道是谁下的手?就算时候就算要赔偿,也只是每个人分摊一点点而已。
连山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手中的石剑又轻轻颤动了起来。
没错,他的脖颈上有那兽环,但他可不会因为这点原因。就傻乎乎的让人给围杀致死。
不过,他并没有机会在这里掀一场腥风血雨,因为下一刻那郦姓和金姓两大破境高手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谁敢动手!”
“滚回去!”
伴随着两股不分目标的神识冲击,所有人的脑海忽然间一凉,终于清醒了过来。一些刚刚翻过围栏的人,又忙不迭的翻了回去。
两大破境在这城内有着极高的地位,即便他们身后的家族长辈。也不敢在这两人面前放肆,更何况是他们?
“这是我们的斗奴。对他动手,就是对我们动手!”郦姓破境阴测测扫视了众人一圈,一时间全场敢和他对视的人都没有几个。
谁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激怒了他,恐怕真的会被他杀死。
和他们杀死那些奴隶一样,他这个破境高手杀死他们这些小辈,也并不难摆平。
他的心情原本很好,因为这个斗奴,今夜他和师弟赚了足足九千多颗下品灵石。换算成中品灵石足有九十多颗了。
这足以抵得上他们过去外出猎奴十余次的收入,而这还仅仅只是一夜而已。
这斗奴确实是一棵不折不扣的摇钱树,他怎么可能让人杀死他?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于是他现在是真正动怒了,谁敢动连山,就是要他的命!
领了赢来的灵石之后,两大破境带着连山回到了府中。
虽然连山刚刚为他们‘立下了大功’。但他的待遇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多好。他依旧还是被关在了那石牢之中,而这次当两大破境离开之后,这石牢内那些奴隶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可不会忘记今天早上的事情,和这凶人一间牢笼的六个人死得无声无息,偏偏他还一点惩罚都没受到。
他们知道,若是自己惹怒了他。恐怕也会被白白杀死。
这些人的清静,并没有让连山太过奇怪,他很快再次进入到了修炼之中。
他并不知道,他刚刚那一战,以及之后两大破境的出面,已经开始在这倚海城渐渐传开了。
连山恐怕想不到,斗奴的身份虽然低下无比。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却也算是‘名人’。
对于那些强大的斗奴,这城内的许多修行者其实都是耳熟能详,能轻松说出他们的过往战绩以及战斗风格。
而平日里,他们一起聊天,偶尔也会谈到那些斗奴,仿佛那是个很流行,而且永不会过时的话题。
这种古怪的现象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却又是事实。
毕竟,斗奴这种活动,可以称得上是玄罗大陆最为盛行的一种活动了。一件事情,一旦盛行开来,往往就代表着潮流。
许多人都有着从众心态,对于潮流,如果自己不能有所了解,不能说出点什么,那便会显得落伍,就会显得不合群。
哪怕那潮流再荒唐,再不可思议。
但如果别人都在谈论,而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上,那无疑是让很多人失落的事情。
为了不落到那种感觉被孤立的境地,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也喜欢起来。至于自己内心原本是否真的感兴趣,那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拥有强大的斗奴,本就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强大的斗奴,不光会经常被身份远比他们高的修行者提起,就算在普通奴隶之中,也同样有着极高的地位。
只可惜,这地位无法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都是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这一夜,斗奴班摩之名,已经开始被许多人谈论起。
此时的他,实力还只是显露了冰山一角,但却已经足够引起许多人的兴趣。
当两大破境出面维护他之后,许多人已经看出来,他杀死铁斧,恐怕是凭着真正实力的。至于他到底有多强,那还是个未知。
对于他的实力,不知多少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在互相争论着。或许是他们平日里太无聊,而且大部分人的修为已经很难再有进境,这种事情算是他们难得的乐趣吧。
不过无论怎样争论,有一点还是众人公认的。那就是班摩不可能战得过这城内最强的斗奴阿寮。
斗奴阿寮,在倚海城的斗奴场已经活了五年,他经历过的战斗数不胜数,而最令人惊叹的是他至今还没有输过一场。
他非但是倚海城最强的斗奴,甚至也算是这附近三四座城内最强的那个。因为他曾经被詹飞父子带着,去周边各城挑战过,战绩同样是全胜。
玄罗大陆几乎不会爆发什么大的战争。偶尔的战斗,也都是在门派之间展开。对这些中低层修行者而言。还是有着遥远的距离。
阿寮的战绩,在倚海城已经算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他甚至,已经算是倚海城的某种‘荣耀’了,虽然这荣耀很是可笑。毕竟缔造这荣耀的本人,现在也还是被关在某个笼子内。
他和其他奴隶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他的笼子更大,另外他每天都能吃上肉。
“这样下去,班摩恐怕很快就会碰上阿寮了。”
“对上阿寮,只会是死路一条。阿寮手下几乎没有人能完好无损的离开。”
“嘿,那也是他活该,今天竟然在他身上输了六十多颗灵石!”
“郦老和金老,会让他出战吗?”
“说实话,郦老和金老,向来不是对斗奴没有兴趣吗?这次怎么会突然弄个斗奴出来?”
“看来,这个班摩。恐怕也不简单啊。”
离开斗奴场时,尹漓耳畔环绕着的,自始至终都是周围十几位公子哥的高谈阔论之声。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吸引着她的注意。
从他们口中,她知道了阿寮这个人。虽然这个人的战绩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很清楚。他不可能会是连山的对手。
这个人或许有过某种奇遇,比如身体有着远超常人的强度,亦或天生对武技有着极高的天赋,但这都远远不够。
论身体,他不可能比得上已经堪比高阶魔兽的连山。论武技,他更加比不上剑道境界的连山……
毕竟,剑道境界不是灵石和丹药能够达到的。玄罗大陆的高阶修行者是比苍罗大陆多许多。但剑道刀道这种境界,跨入的人却并没有多出几个。
真是很可惜啊,这里的人,似乎根本就没办法突破他的极限。
和曾经那个斩杀了深海巨兽以及数十位天境的林四相比,连山的实力确实不值一提。但是,他那强大得仿佛失去了人类该有情感的内心,却仿佛根本无法被击溃。
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呢。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她缓缓走向了一辆马车。车门之外,已经跪着四名奴隶,而且还是容貌秀美的女人。
这是詹飞今天送给她的,在这里,奴隶本就是货物。
此时她们恭恭敬敬趴在地上额头触地,仿佛在迎接女皇的到来。她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跪在车门边,这是用来给她当踏脚石用的。
她也知道,在这里,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反而已经是一种惯例。比这更加残忍变态肮脏的丑恶事情,每天都在这城内上演着。
她没有踩上她们的脑袋亦或后背,而是直接飞身而起,飘然飞入了马车之内。虽然她某些地方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但有些坚持,她仍然不想丢掉。
她不可能改变得了她们的处境,那会让她自己成为异类。但她至少,能做到自己尽量不践踏这些普通人。
潮流就一定要习惯吗?内心真正有坚持的人,不会故意表现得特立独行,但更不会随风摇摆。
车门之外,传来了一些人夸张般的赞叹声。
“阿漓姑娘的身法真是精妙无双,美妙绝伦……”
“是极是极,这样的步法,由阿漓姑娘用出来,简直宛若世间最美妙的舞蹈!”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林三
当林四在另一片大陆挣扎沉浮时,他的兄弟慕哲平,已经在碧澜帝国那座名为欣榆的小城住了下来。
不,或许应该称呼他为林三了。
慕哲平是他多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直接借用的名字。而现在,带着另一个世界记忆醒来的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做过些什么。
那段泥地上的‘留言’,他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那上面的一些话,显然突破了他的想象极限。
不过,骨子里的谨慎和耐心,让他从第一刻开始,就保持了平静。那一大段话,他足足看了不下三十遍。
他很快就明白,那段话应该是真的。
这完全陌生,却又充满着不可思议力量的身躯,以及那张倒映在水中时,让他自己都认不出的脸,似乎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他试着跳了跳,于是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前方七丈开外。虽然因为无法完全适应这具身体,落地时摔了个狗啃泥,但他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换在那个世界,七丈便是二十多米,而刚刚自己甚至还没有用出全力,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那留言上所说的修行者的能力?
还是说,这世界上的普通人,都有这样强悍的能力?
说实话,仅仅这一跃,就已经让他之前的忐忑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
慕哲平终归还是算漏了一些事情,他觉得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又无法拥有修行者的实力,是一件足以让人沮丧的事情。
但他忘了,和当年醒来后只有一具孱弱身体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其实已经等于是突然得到了天大馈赠了。<>毕竟他现在对比的不是修行者,而是另外那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当年的他无依无靠对这里一无所知,而现在的他在醒来之后就已经得到了某种‘指引’。他内心凭空就有了一些依靠。
尽管极度的荒唐,但他还是将那所谓的图形以及吐纳功法给记了下来。他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很可能真的很重要。
事实上,虽然有了这些东西,但他想真正开始修炼依旧很难。
修炼对那个世界的人而言,本就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有些修炼用语,慕哲平已经习以为常。但他却不行。
想要了解更多,他便只能去接触这个世界。于是他很自然的沿着大路。走向了欣榆城。
身上的巨变,让他到现在也没办法平复下心情来。然而既然有了那段留言,他现在倒确实是容易接受得多了。
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年么?而且已经无法回去了?自己以前是谁?在这个世界做过什么?为什么会躺在那芦苇荡里,而且衣衫上还有着残留的血迹?自己得罪了人,所以有人追杀自己?
脑袋里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已经顺利来到了城内。那段留言,并没有说自己不能出现在人前,此时的他虽然怀着警惕和不安在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但却又有着莫名其妙的安稳感。
他身上的泥泞和破烂的衣物。让许多人对他投来了好奇亦或嫌恶的目光,而此时的他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他的心情并不坏,甚至可以说现在依旧处在未曾褪去的兴奋之中。这具强横无匹的身体,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多足以证明那段留言真实性的佐证。<>
比如,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所说的话。以及路边那些招牌上的文字都不属于那个世界,但自己却能理所当然的听懂和看懂。
虽然失去了那段记忆,但他的某些本能依旧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而又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着这里的一切,无论路边的小摊子,还是河边从未见过的新奇树木。都能吸引到他的注意。
腹中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他感到了饥饿。
随后,他便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他就算对这个世界再一无所知,也知道想吃饭,就要付账。而在那之前,他早已翻遍了身上的每个角落,满身泥污的衣服内。除了一枚奇形怪状的徽章之外,便再无其它。
现在的他,可不敢吃什么‘霸王餐’。谁知道这世界会有些什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招来大批所谓的修行者,将自己灭杀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至少该去想办法弄到吃饭的钱,弄身像样的衣服换上,然后还得弄个栖身之所。
说实话,慕哲平留言之前的预测,大部分是对的。
他很清楚自己当年的心性,当自己发现那留言都是真的之后,是会听从那留言上一些‘忠告’的。比如尽量压制住对修行的好奇心,比如不要太招摇。
他不会故意做一些和那留言上的忠告背道而驰的事情,以此来证明那留言是错的,自己又有多么了不起。
而另一方面,就连吃穿住都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之后,他就算不想溶入这个世界,也不可能了。
三天后,他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
和玄罗大陆不同,苍罗大陆每座城池都有着大大小小数之不清的商行店铺。货物的原料和成品,有的需要送出去,有的需要买进来,于是大部分城池都会有专门做这一行的搬运工。
而他现在,已经成了这城内一家名为青石搬运行的正式搬运工。
这家搬运行,除了掌柜和几个管事之外,便只剩七十多名和他一样的搬运工。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有的人更加熟练,有的人比较生疏。
他们之中,有四十多人在这城内都有家,而剩下的三十多人,多半都是周边村镇过来的,自然也就住在了这搬运行内。
于是,他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他每天需要搬运的东西多种多样,木材、米面、矿石、布匹、铁器应有尽有,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当然是一份苦差事。
不过,这种卖力气的事情,或许才是他现在最擅长的。
有些常人需要三四人合力才能搬动的重物,他觉得自己单手应该就能轻松抛到高空,只是他自然不会蠢得故意那样引来外人注意。
这些搬运工每个月能拿到三四十枚银币,在这欣榆城当然谈不上多么高,但他已经很满意。更何况这里吃饭不用另外花钱的。
他没有野心勃勃的想要马上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也没有想方设法要去攀上这城内的一些大人物。
那留言虽然语焉不详。但他也知道自己最好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万一被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仇家’发现,那连现在的平静都不会有。
虽然这搬运工的身份,在欣榆城已经算是最底那一层。但骨子里,他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反而更偏向于随遇而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明明身为穿越者,却还甘愿站在林四的身后。
林四这个名字,他当然已经听过了。
不光林四,就连慕哲平,聂河。薛尘,叶弘,月洛宁这些名字,现在在欣榆城都同样广为流传。
这些天,那大陆三凶的名头,他都听过不下数十次了。
一开始,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就是林四。因为那留言就曾建议他今后改名为林三。这着实不能不让他浮想联翩,不过很快他就否定这些猜测。
大陆三凶的年龄倒是和他现在差不多,但他们的长相并非秘密。他知道,自己和那些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长得不同。
他当然很想知道自己从前的身份,尽管那留言似乎在告诉他,尽量不要去探究。但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忍得住这份好奇心。
只是他并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极为接近正确答案了。
然而很遗憾,慕哲平这个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排除掉了。毕竟他也听说了,慕哲平最后变成了满头白发。
更何况,这大陆有多大他也有所了解了。那些人都是远在几十万里之外的月国人,而自己现在在这大陆两大帝国之一的碧澜帝国腹地。怎么也不可能和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扯上关系。
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猜测着实是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现在当然也听过修行者是怎么一回事了,更知道并非所有普通人都有自己这样强悍的身体。看来那留言果然没说错,自己曾经应该也是个修行者啊,这应该是从前修炼过的结果吧?
他已经渐渐明白成为修行者有多么难,那完全就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而成为高阶修行者更是难上加难。
自己从前是什么境界呢?窥境?转境?元境?极境?
那留言说了,自己在这世界呆了几年。短短几年工夫,想要晋入极境似乎是天方夜谭。许多人学会修行之后,足足三四年都还在初境徘徊呢。
咳,但自己身为穿越者,总该有点特殊吧?元境……应该没问题吧?
因为自己曾经是元境修行者,所以即便出事了,也还能留下这么一具强悍的身体,没错,应该是这样!
此时的他对修行还只是停留在一知半解的地步,他当然不知道,别说什么元境,就算是天境修行者,也不可能给他留下这强悍得如同高阶魔兽一般的身体。
那呼吸吐纳的功法,他已经开始渐渐尝试着修炼了,虽然进展并不太顺利。至于那图形上的七个动作,他现在还是很难长久的保持。
他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体内存在着什么灵力。不过,那留言已经足够证明许多东西,他知道这样坚持下去或许对自己真的有好处。
时值中午休息时间,坐在床上的他,又不自觉的把玩起那枚徽章来。
他能猜到,这或许是解开自己身份的关键。只是,他并不敢将这徽章显露在人前,谁知道这徽章代表着什么?
万一暴露出来之后,就引起轩然大波,然后引来一堆仇家呢?
而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方嘉云。
这是那段留言之中,唯一出现过的一个名字。
她究竟是谁?是否找到她之后,自己就能知道一切?
“呦,林三,怎么不出去玩玩。”房内走进了两人,其中一人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另外两名搬运工,而这偌大的房内其实足足住了十个人。
他的脾气很好,又不像连山那样沉默寡言,虽然来到这里只是两天,但已经开始有朋友了。
他一边不动声色将那徽章藏进了袖内,一边笑吟吟道:“是万大哥和陶大叔啊,我正有事要问你们呢。”
“什么事?”那两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道。
“你们听过一个叫做方嘉云的人吗?”
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名字连他们都听过,那自己问出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面对这个问题,这两人眼内只是一片茫然。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迂回作战
随着林四和慕哲平的消失,以及聂河的沉寂,那场关于天印的争夺大战,终于尘埃落定。
留下的,已经只是‘大陆三凶’的凶名。
剑宗之主和三大圣境在明城上空那场短暂的会面,并没有第五个人看到。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去报复月国,报复北境封地那些人,但某些大势力已经从天外天三派那里嗅出了风头。
就连这三派都默不作声,他们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更何况,随着天印一事的结束,大陆中部暂时停下的战争也终于再次开启了。
东煌和乌夏再次进入了漫长的拉锯战,而神炎和高真两方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
月国一行,各大势力都受到了不小的损失,高真现在已经没有了天境后期,而神炎一方也损失了申鸿这位老牌高手。
东煌和乌夏赤楼以及各大门派,无不在那三场大战中损伤惨重。
派去的高手,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唯一例外的,恐怕只有碧澜帝国了。
这在无形之中,竟然让原本的战争格局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改变。毕竟天境高手,尤其是天境后期,在战争中已经能够起到极大作用。
他们每损失一个,都会影响到一片局部战场的形势。
许多人已经在暗暗后悔,如果没有参加那场‘盛会’就好了,然而世间又哪有多少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碧澜帝国的形势渐渐好转,或许是因为看到继续封山,不选任何一方阵营,那迟早只会被外界的洪流淹没。白云道等七大门派在这段时间,也渐渐开始和碧澜帝国加强了联系。
这个苗头代表着什么,很多人都能猜得到,或许很快这七大门派也会出现在战场上了。
这让神炎阵营一方暗暗心急不已,尤其他们已经听说,碧澜开始打算对南面的赤楼进兵了。
己方也必须要加快脚步了,于是就在这天。龙燕和高真边界上,也终于爆发了大战。
宓元韵和罗侯,也终于再次交锋。
不知多少人将目光投在了这里,以至于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其实这些天,东南域的草原国境内已经爆发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战斗。
这些战斗,有的只是一面倒的屠杀。有的只是数千人规模,而最大的那次。也不过数万人,自然是无法和大陆中部那动辄数十万人规模的大战相提并论。
然而若是有人仔细去探究就会发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这些战斗,获胜的一方全是已经亡国的千宋军,比如他们每次都胜得匪夷所思……
草原国是草原骑兵的主场,是他们战斗力能够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地方,在草原上和草原骑兵交锋,无疑是自讨苦吃。
这一点,非但东南六国。即便大陆其他国度的那些将军也很清楚。
在草原那千篇一律的地形条件下,迷路是很常见的事情,而没有城郭用来补给,没有阵地可守更是天大难题。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击败从小生长在这里,对这里极为了解,同时来去如风几乎全民皆兵的草原人。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草原兵当然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否则东南六国早已是他们的了。他们的弱点,很多将军都知道,那就是攻击力强大,但不擅守,而草原上也无险可守。
过去月国乾蓝进入草原作战。
往往都是以车弩突击,步骑随后,和草原人进行遭遇战。以庞大的兵力和后勤,去正面击败草原人。
然而,也仅仅只是击败和驱逐而已,想要真正击溃乃至歼灭草原人,依旧是不可能办得到。
当月国和乾蓝国的大军因为后勤问题而无力再进时。他们便只能渐渐退回去,到时候草原人自然又会迁回来。
但这一切,都难不住纪冰云,哪怕她的兵力只有区区五万。
茫茫原野上,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近百里沿途散落着弯刀和箭支,草原骑兵的尸身以及倒毙的战马随处可见,白景焕等人正在收拢士兵,同时简单清理着战场。
黎桦此时早已从马背上下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刚刚摘下战盔,露出黑长秀发的女子身后。
此时的他,看着身前那即便穿上轻甲之后依旧显得单薄的身躯,已经满是狂热。
没错,在屏楼山时,他就已经选了纪冰云,将她视作了千宋最后的希望。然而那终归只是一次豪赌,他依据的,只是纪冰云那两场胜绩以及大王子对她的看重。
他不确定她能带他们走多远,直到现在,他已经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最初进入草原时,他们心内怀着忐忑与不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进入这里,随便踏错一步,便是死路一条。
纪冰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趁着草原人进攻月国之际横穿草原,至于补给,从沿途的草原部族之中获取。说白了,就是掠夺草原人,以战养战。
这是一个残酷的计划,这意味着她将会把草原骑兵进入别国之后所做的事情,搬到草原上对他们的民众做一遍。
这个计划完全出自她之手,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而除此之外,队伍中其他人或许比她更狠,但却没有这份胆魄。
整个大草原不下四五万里,这样一直走下去,是不可能顺利到底的。即便草原国现在堪称空虚,也依旧不现实。
草原金帐一定会很快得知有人在趁机攻打他们,也会猜到他们的目的,到时候无论是从金帐直接派兵过来,还是从月国调兵回来,他们都会在这草原上遭遇到可怕的草原骑兵。
在这里,类似屏楼山那样的伏击,是很难再实现的。
黎桦确实不太擅长领兵作战,但有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凭他们这点兵力,在草原上和草原骑兵硬碰硬,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再次创造奇迹。
纪冰云的心终归无法像许多人那样狠,初次找到草原人的聚集地时,她只是想抢掠一番,并不想杀人放火。纵然,草原人是他们的世仇。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念头有多么天真,在看到千宋军的那一刻,那个部族之中,无论男女老幼都对他们举起了弯刀和弓箭。
全民皆兵,并非只是说说而已。面对已经打上门的千宋军,草原人可不会像其余国度的百姓那样,多半只能逆来顺受。
如果她不想自己的部下死,那她就只能将面前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去消灭。
这些草原人当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他们得到了肉干,得到了水,至少三天之内再也不用为粮食而担心。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内,他们陆续袭击了沿途的另外三个草原部落,只是一面倒的屠杀。
直到某一天,他们前方终于传来了草原金帐五万骑兵到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沉重不已。
虽然草原人的兵力和他们等同,虽然他们双方都是骑兵,但在草原上的战斗力却完全不同。否则对方不会明知他们有五万人,却也只派五万人。
其后黎桦和白景焕等人跟随着她,创造了一场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胜利。
她竟然真的在大草原上,和草原骑兵以骑对骑,用他们的战法和他们作战。这种明显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的战法,由她来用,却收到了不可思议的奇效。
她的战法看似很简单,集中麾下五万人,避开敌人的主力,在大草原上迂回作战,专打敌人的侧翼。
敌军退却时便紧追不放,杀光为止,因为他们也是轻骑兵,她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前方有埋伏。她虽然没有在草原上进行什么伏击,但她却极其擅长在草原上分兵包围,分割敌军主力。
她经常会长途奔袭,有时候甚至数千里转移,绕到敌军后侧。
整片大草原,都成了她纵横挥洒的战场,她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阵地,完全是打到哪里算哪里。在草原上,她指挥下的千宋军比草原骑兵更加神出鬼没,更加灵活。
草原人集中兵力,根本就找不出他们的位置,而一旦分开,便会被她一点点蚕食,直至最后全部被她分批歼灭。
历经数日大小十余战,五万金帐王廷的草原骑兵被尽数歼灭,千宋军的损失竟然连千人都不到,反而还得到了大量弓矢以及战马的补充。
她的战法,谁都能看得懂,无论黎桦白景焕,还是对面的草原人。
因为抛弃了辎重,全员都变成了轻骑兵,所以他们也具备了灵活性,其次就是避实就虚,不和敌军主力正面交锋。
然而明知如此,草原人却无法破解。而黎桦白景焕等人也很清楚,换作他们,就算知道这种战法,也根本无法取得胜利。
如果和草原人战斗有这么简单,那草原国早就被千宋和月国乾蓝灭掉了。
迂回作战的战略,前提就是要知道敌方的兵力分布以及进兵方向,然后才能以此制定具体的目标以及具体的战术。
而这,才是她真正远超其他将领的地方。她能凭借微薄的情报直接分析出敌军的当前状态,以此洞悉敌军的意图,直至料中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与此同时,她在制定出具体针对计划时,却从来不会被对方真正咬中自己。
她知道哪里会有埋伏,哪里是敌方布防的重地,知道哪里是对方最薄弱的区域,她永远都会让自己的部队有着足够大的迂回空间。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唐月交锋
她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而事实上月洛宁早已知道了她的到来,她毕竟是个元境修行者。
更何况,此时她身后还站着曾经站在她父王身后的那个人——应飞。
月山被杀那一夜,他还远在月国东部,当他赶回弦城时,那里已经易主了。
如果不是有暗卫逃了出来,让他及时得到了消息,或许他当时会自投罗网。
他原本打算找林四,只是林四已经不在,于是最终他选择了留在月洛宁身边。对于月洛宁的能力他最清楚不过,他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知道,月山曾经是将她当月王培养的。这北境的封地有了她,至少内部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看着对面刚刚进门的唐小芷,对于这个小姑娘,他同样很是了解。毕竟,他曾经在月山的授意下调查过她。
他对唐小芷的印象很好,不光因为她是得到了月山亲自认可的未来王后。还因为他很清楚,换作另一个人处在她的位置,表现是比不上她的。
无论林四在的时候,还是林四不在的时候……
他知道月洛宁和唐小芷之间不太对付,虽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但他似乎也没办法插手其中。
而她们见面之后的第一个举动,就让他暗暗叹息。
月洛宁抬起了埋首书案之前的脑袋,就那么定定看着走进屋内之后,轻轻关上房门的唐小芷。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让她坐下。
而唐小芷,却仿佛进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很自然的自顾自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月洛宁这位封地领主的面前。
两人之间,俨然一副分庭抗礼的姿态。尤其,她身后竟然也站着一个高手——若若。
“你终于还是来了。”
最先打破平静的,还是月洛宁,此时她的眼神之中。流露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色彩。
唐小芷点了点头:“我有些话要说。”
她的心思是何等细腻?她几乎能猜到月洛宁此时的念头,她同时也知道,月洛宁猜错了自己的来意。
月洛宁,恐怕已经发现当初封地是由自己暗中掌管的吧?
以她现在在北境封地里的地位,有些东西想要去查,是很容易能查出来的。
林四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曾经告诉过她。尽量不要在姐姐面前展露政务上的天赋。而结合月洛宁曾经对自己的反感,以及王室的某些风格。她当然能想到很多东西。
她知道,有些事最好不要做,有些话最好不要说。
只是有时候,她终归还是无法坐视,因为这封地终归是他在乎的地方。
扯起话头的,依旧还是月洛宁。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那位王弟所留下的那道命令,其实最后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她并不想和月洛宁争锋相对,但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月洛宁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月洛宁不在,北境封地,以唐小芷为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始终注意着面前唐小芷的反应。
她能看到她的眼神之中焕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光彩,但旋即又快速暗淡了下去。
失望吗?还是不甘心?
其实,这庞大的封地原本很可能是你的啊。这封地内的上亿子民原本都会归属于你,数十万大军原本都会听你号令……
“我那位王弟,虽然很排斥政务,但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不会拿偌大的封地开玩笑,他挑选的封地主人,自然是他认为最合适的人。甚至。他认为她们会比他自己做得更好。
这段时间,我调查了你协助扬大人和杜大人做的那些事情。说实话,我之前没想到你会做得那么出色,几乎一点错都挑不出来。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所以你觉得我是来向你要权的?”唐小芷打断了她的话,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难道不是?”
原本有可能成为封地主人的人,现在却只能做一些文书之类的事务。换做谁,恐怕都不会心平气和吧?
“呵,如果不是坚信因为他有一天还会回来,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多呆。”
这座城给她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但现在,那些人几乎全都已经不在了。
林四慕哲平聂河容叔小云郁荼古卿……
而就连平日里对她爱护无比的青娑,都已经随着叶弘一起去了西线战场。
这里给她留下的,已经只有伤感。
“是吗?那你今夜来此,又是为了什么?”月洛宁皱了皱眉,她这才发现,自己可能看错了她。
“我来这里,是为了白天讨论过的西线战事。”
北境封地有两大战场,东线由薛尘主持,目前稳定在学园之城一线。
那边的情况倒算是很顺利,东线的敌人是青川与天河,而这两国在舟西城那一战中都遭受了重创。
尤其天河,现在已经很难再抽出数十万大军了。
青川方面虽然兵力更多,但高手层面并不比北方军强,反而因为聚灵阵,而落在了下风。
更何况那边的北方军还得到了学园之城众多师生的援助,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反攻的希望了。
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西线战场。
西面目前的战线僵持在兰城一代,那里正是北境封地的西部边界。面对草原和乾蓝王国的五十万大军,镇守在那里的叶弘一直都在拼死守着第一道防线。
他的兵力,只有三十万不到。从北方军中带过去的二十余万人,以及从西北流入封地内的近十万残余西北军。
西北军原本当然很难和北方军完全协调起来,毕竟现在叶谦叶城林四等人都已不在。
这支逃亡过来的西北军之中,自然也是有一些高级将领的,如果这些将领有着自己的想法,或许类似宋振海申鹏那样的事件很可能会再次上演。
不过由于西线北方军的统帅是叶弘,于是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
叶谦在西北经营了二十年,西北军要称为他的私军也不为过。这支大军之中的将领,几乎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许多人都是当年和他一同浴血奋战过的。
对于叶弘这位从小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将军,他们有着类似叔伯一般的感情。北方军或许算不上他们的自己人,只能算是友军。但叶弘,却是他们的家人。
这两年来,被月王陛下册封为六骑将之首的叶弘,本就是另一面足以令西北军将士自豪的旗帜。
接受叶弘的统领,他们完全没什么抗拒之心,更不会生出西北军被外人抢走了的念头。
不过,虽然上下一心,实力的差距却依旧无法抹平。
乾蓝军中,甚至是有着天境高手的。叶弘能够暂时守稳那里,已经极为难得了。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草原人不擅攻城。
草原骑兵是很厉害,然而如果骑着马去冲击城墙,那自然只是个笑话。脱离了马背的草原人,战斗力被打了不小的折扣。
不过,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总兵力以及高手之间的差距,某一天或许就会将西面的防线冲垮。
月洛宁和杜启等人并非带兵之人,指挥作战什么的,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不扯他的后腿,同时给他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援。
而这,也就是今天他们讨论的议题。
事实上,西线战场真正的优势,也就是后勤了,这毕竟是在月国本土作战。
这些事情,唐小芷白天亲耳听到月洛宁和扬昱杜启以及郦木将军等人商谈过,自然是清楚无比。
只是,白天的时候她连开口的权力都没有。
“呵,这似乎不是你该插手的领域。”月洛宁掀了掀嘴角,流出了一抹嘲意。
她这倒不是针对唐小芷,而是她本人一直就很清楚,打仗是最忌讳外行人指手画脚的。
当初林四那一连串胜利,最大的原因固然是他和他身边那些人能征惯战,但父王对他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也是不可忽视的重大原因。
千年以来,大陆名将何其之多,然而有的人却根本得不到尽情施展的机会,不是被朝中文官中伤,便是被宦官监军掣肘。
这一点,月洛宁看得很是分明。对于叶弘,她有着无穷的信任,于是她便也给了他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和薛尘的军中,同样也不存在什么监军。西北军的融入,她直接让叶弘自行决断,完全不加任何干涉。
唐小芷对封地内部的一些政令提点意见的话,她或许还会洗耳恭听。但若是想要把手伸到军队之中,那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你可以听完之后,再说这句话不迟。”她的念头,唐小芷几乎能够猜出大半。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班里同学都不敢接近的怕生之人。这几年来林四有了不小的改变,她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成长。
或许是因为处理过的封地重大事务实在太多,以至于她现在,竟然也隐隐有了一股难言的磅礴大气,此时完全没有落在月洛宁的下风。
“难道你要告诉我,我那位王弟所打的仗,都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月洛宁一脸好笑道。
唐小芷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旋即正色道:“当然不是,我对打仗一窍不通,不过我至少知道,一场战胜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战场。”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三十章 以退为进
唐小芷这句话,让月洛宁终于开始认真了起来。
仅凭这一句话,她就知道她果然不是简单之辈。
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很多,往往并不局限于战场上的刀兵相接。
诸如宓元韵当初离间燕高扬和林四,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掉了最大的心腹之患。
而除此之外,诸如寻找盟友,远交近攻等手段,都是制胜的法宝。
这些方面,她其实早已想过,只是当时就已经直接排除了,因为根本找不出可以利用的地方。
离间乾蓝和草原吗?虽然他们也算是世仇,但他们在没有打下月国之前,恐怕是不会蠢得翻脸的。
而除此之外,盟友又去哪里找?
月国周边全是敌人,更远的紫星赤楼同样虎视眈眈,而高真王国目前正在和神炎大战之中。
更何况,高真和月国可没有什么交情。
碧澜帝国?自己撕毁了那婚约,等于是抽了碧澜一巴掌,他们不恨月国就不错了。再说,碧澜现在也要忙着和赤楼大战了,远水解不了近火。
此时的她们,虽然知道有一支千宋残兵进入了草原,但同样也不看好那支千宋军能活下来。
而且,她们做梦也不可能想到那支千宋军是纪冰云在统领的,而她已经有了和她们联手的打算。
不过,在唐小芷的脸上,月洛宁看到的不是玩笑,也不是自作聪明时的得意,有的只是和她一样的认真之色。
如果她真的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她缓缓从书案后方站起身来,死死注视着对面那女人的眼睛。
“说来听听。”
“很简单,将乾蓝大军从前线抽离。只剩三十万草原大军的话,叶二哥想必是足以稳稳守住的。”
月洛宁心内涌起了一股失望,不过她终归有着足够的耐心,尤其是事关封地安危的大事。
“乾蓝不会蠢得这么早就和草原人决裂。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知道。”
“那你何出此言?”
唐小芷微微一笑,显得成竹在胸:“外面的局势不同了,乾蓝人的心态自然也就不同了。”
“哦?”月洛宁扬了扬眉,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地方真的被自己忽略掉了。
而此时的唐小芷,仿佛已经看得比她看得更远。
“高真和神炎已经开战,如果不出意外。高真是很难抵挡神炎帝国的。一旦高真被灭,乾蓝自身难保。”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要知道。碧澜阵营很可能会得到白云道的帮助。而罗侯虽然输给过宓元韵一次,却不代表他会次次输。”
“碧澜有自己的敌人,那便是赤楼。高真毕竟离碧澜太远,龙燕被灭后,碧澜的援兵想要进入高真变得更加艰难。毕竟,他们之间隔着的龙燕赤楼,都已经成了他们的敌人。
至于宓元韵和罗侯,我确实无法断定他们谁更厉害。不过至少,神炎比高真强了不止一倍。而打仗,打的更多的是国力。”
“所以,你认为乾蓝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继续侵犯别国?但你别忘了,现在他们虽有危机,但却还没有感受到切肤之痛。
而在那之前,乾蓝的野心不会熄灭。他们会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唐小芷知道月洛宁说得没错,战争目前还在高真北部,距离乾蓝还有十余万里。乾蓝会派人去援助那边,但他们自己却不会有切肤之痛。
双线开战,他们不是承受不起。
等到神炎真正打到他们面前,或许还要过好几年。而在那之前,北境封地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不过,月洛宁想到的地方,她之前早就已经想到过。
“你说得没错,但如果乾蓝有更好的目标呢?”
月洛宁的凤眸陡然一亮,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就已经想到了许多东西:“你的意思是……南齐?”
唐小芷抿嘴一笑:“不错!南齐在之前的反击战。以及舟西城大战之中,已经损兵折将无数,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可调之兵,他们现在已经是东南域最为羸弱的国度。”
月洛宁快速接口道:“而且,南齐一则本就和乾蓝大半接壤,二则,他们是神炎阵营的国度,他们本就是乾蓝的敌人!现在天印一事已了,他们那短暂的合作关系早已结束……”
是的,对于乾蓝而言,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扩大疆域,在神炎帝国攻过来之前,增强己方实力。
然而在月国西北,他们遭到了猛烈的抵抗。
有叶弘在,这一战他们即便能占到上风,但想要获胜,恐怕也要付出沉重代价。
这个代价,换在往常他们或许不会在意。但现在在神炎威胁即将到来的关头,他们是不愿意提前损失太多兵力的。
与其如此,他们还不如攻打现在其实已经没有抵抗之力的南齐,那样他们可以轻易吃下上万里疆土。
而一旦乾蓝大军从月国前线调离,叶弘需要面对的,便真的只有草原国了。
不过,月洛宁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南齐早就是神炎阵营的国度了,乾蓝之前却一直没敢动他们。
“乾蓝一旦攻打南齐,很可能会招来紫星介入,这个后果,他们不会不明白。”
唐小芷微微翘了翘嘴角:“此一时彼一时,赤楼很快会被碧澜攻打,紫星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北面。毕竟若是赤楼被灭,他们便是下一个。他们的处境,和乾蓝很像,甚至他们还不如乾蓝。毕竟,紫星可是被他狠狠揍过的……”
月洛宁明白她所说的他,是指林四。
紫星在林四面前,已经损失过了七八位天境,甚至还有六十万大军。这样的损失,对于这样的大国而言,也同样是伤筋动骨的。
唐小芷说得没错,现在的乾蓝,其实已经不需要忌惮紫星王国的介入了。
不过,她终归还是想得很细致。
“乾蓝人,会看破我们的意图。而你现在所想的,他们的君臣不可能想不到,可他们现在却没有撤兵。”
“因为相对月国而言,他们是大国。而且,他们担心撤兵之后,西北会被我们趁机抢回来。”
月洛宁不置可否道:“所以呢?你有解决之道?”
“我相信乾蓝人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南齐,只是身为大国,他们若是因为受挫后撤,只会有失颜面,同时无法对民众交代。
所以,即便这场战斗对他们而言是泥潭,他们也无法不继续。我们便给他们颜面,直接写下文书,主动承认西北是他们的。他们得到了台阶之后,会借坡下驴的……”
“什么?你要主动割地!”月洛宁双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奇耻大辱。
哪怕,西北现在其实早就已经在对方的占领之下。但无论如何,月国官方是没有承认过那里已经不属于月国了的。
哪怕凉月亲王,也没有公开承认过。
而对月洛宁这种从小就有着开疆拓土野望的人而言,这更是她无法接受的意见。
唐小芷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不交出去,难道我们就能打回来吗?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只会失去更多。等到将来乾蓝被神炎拖住时,我们有的是机会收回西北。甚至,会更早……”
月洛宁面色稍缓,却有些不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更早?”
“乾蓝进入南齐后,应该会很顺利。这种顺利,会让紫星很难坐得住。”
“但你也说了,紫星现在无暇他顾。”
“如果我们暗中和紫星联手呢?告诉他们,我们会帮他们拖住乾蓝南面,他们会怎么想?”
“你说什么?”月洛宁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仿佛她忽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紫星是月国的敌人,这一点谁都知道。
而月国虽然没有加入碧澜阵营,但却也不可能和神炎阵营握手言和。
然而月洛宁却很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做,那原本没有什么希望收回的西北,确实是会更快回到月国的怀抱。
她这一手,完全就是以退为进。
把紫星后院的果子丢给乾蓝,让他去抢。解掉自己的燃眉之急之后,又去和紫星联手打乾蓝,从而收回自己全部的损失……
这完全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果然,唐小芷很快就将她刚刚所想到的一切都补充完整了。
“乾蓝一撤,异地作战,缺乏后勤支援的草原人坚持不了多久。他们迟早也会退回去,到时候我们便有足有的余力去做其他事情。和紫星联手,一南一北同时夹击乾蓝,并非一件坏事。收回西北,还是打入千宋,到时候只看你的意愿。”
她根本就没考虑过什么碧澜阵营、神炎阵营,她在意的,只是北境封地能否在这夹缝中存活下去。
从前的林四慕哲平乃至月山月洛宁,都是将乾蓝看作月国的一道屏障,指望他们将来能多抵挡神炎一阵子,让月国得到更多壮大的机会。
而现在,唐小芷却选择了主动对乾蓝下手,加速他们的灭亡。
“如果将来,神炎打入乾蓝,我们前面的屏障会因此而薄弱很多……”
“他们现在已经打到了我们家里,那种想法,已经不切实际。那么做,至少我们能多坚持一会。”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不争之心
月洛宁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面前的女人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很早以前就见过了唐小芷,而最近一段时间更是调查过她。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发现了她隐藏在那副柔软无害外表之下的全部。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
她其实已经猜到,当初林四和唐小芷一同进宫那段时间,林四在自己这里所学的东西,恐怕全都送给了唐小芷。
而他在自己面前所提的问题和见解,恐怕也全都出自唐小芷。
从唐小芷协助那几位大臣处理的公务上,她已经发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东西。
更何况,她那个王弟虽然厌学,却有着谁都比不上的变态记性,用来当传声筒岂非正合适?
算起来,她月洛宁还算是她半个老师呢……
唐小芷今夜到来,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那么隐藏下去。
她也知道,唐小芷并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只是,在这之前,月洛宁依旧没有将她看得太重。
她终归还是有些稚嫩,有的地方终归还是无法做的面面俱到,有些事情也终归还是无法想出比自己更好的解决之道,有时候会优柔寡断。
她聪颖,但还欠缺老练。她灵活,但还不够严密。她冷静,但终归还是会被感情左右。
她勉强算是当得起自己那位弟弟的托付,然而那前提是没有自己。
有了自己,她只是可有可无的。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改变这个看法了。
确实,她在处理政务上是真的还不及自己,毕竟自己那十几年的熏陶,不是她两三年历练就能弥补的。
尤其心性,更是无法扭转的。她天生就没有那种首领气质,这一点,她连自己那位‘不学无术’的弟弟都比不上。
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却偏偏时候自己没有想到的。
不,自己想到过,却看得没有她那么远,更没有她那么清晰。
她所知的情报,其实还没有自己那么多。她背后,也不可能会有人教她。
也就是说,在某方面。自己是不如她的。
她或许没有自己那样的雄心抱负,也没有什么首领气质。但她的眼睛,却能看得比自己更多。
月洛宁知道,她的计划,成功机会很大。
而一旦成功,她就等于是将北境封地从火海中拉了出来。虽然她不通军事,但其实,她的作用一点都不逊于叶弘薛尘。
这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月洛宁几乎知道她前半生所有的成长经历,但她着实没办法将那些经历和现在的她看成同一个人。
她就算平日里刻意看过类似的书籍。就算在北境封地得到过历练,可她那份着眼全局的眼光,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不应该是她那种经历的女人,能够说得出来的话。
月洛宁接触过许多贵族女子,她们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导。然而长大后,她们眼中有的,无非就是怎样过上更好的生活。无非就是某个男人,无非就是这家长那家短,无非就是那深宅大院之中的蒜皮是非而已……
即便有一些聪明的女人,有一些有着追求和主见的女人,她们所图的,也同样入不了她月洛宁的眼。
各国形成了女子不得为官为将的惯例祖制。固然有男尊女卑观念的影响,但其实月洛宁自己也明白,那并非唯一原因。
女人之中当然有比男人更聪明的,更有主见的,细心更是不用说,只是心胸格局抱负,却往往落了下乘。
在意的东西不同。让她们的眼界也变得不同了。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了一个眼界比自己还要开阔的女人。尽管她在很多方面,还是比不上自己。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青樱,想起了父王和青姨对她的描述。
在从前,她只觉得那是他们夸大其词,刻意无限美化已经亡故的人。
原来这种女人,世上真的存在吗?
自己那位弟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她所吸引的吗?
“你可知道,若是我们公开承认西北是乾蓝的,会引来怎样的轩然大波?我可以预见,我那位远在弦城的叔父,一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对面女子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这一次,她并没有给出什么化解之法。
显然,这个问题,她是丢给月洛宁自己去解决了。
“是吗,我知道了。”月洛宁缓缓坐了下去。
随后,她听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话。
“这个计划,你若是答应的话,我愿意亲自去乾蓝一趟,亲口说服他们。”
“你?”月洛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说实话,唐小芷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个计划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应该怎么说服对方,她应该是最清楚无比的。
而同时,她是林四的女人,这一点全大陆皆知。她的身份足够代表着某种诚意,同时也会减轻乾蓝人的戒心。
只是……
此行并非多么安全,任何计划,都有出现变故的可能。乾蓝人万一听不进去,反而将她扣下来作为人质呢?
而且,就算成功,她本人作为签订那份割地合约的代表,只怕将来会受到某些人的口诛笔伐啊。
“你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一步。”月洛宁有些失神的望着她。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女人,到底图的什么?
“我说了,我坚信他有一天会回来,在那之前,我会帮他看好家。”
这种近乎天真的感情,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啊,尤其是她月洛宁。
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计划,明天会和几位首席大臣做最后的商议!”
唐小芷笑了笑,她知道。月洛宁已经算是答应下来了。
于是她起身,在若若的陪伴下,缓缓向着屋外行去。
她此行的目的,也仅仅就是提出这个计划而已,并没有想要其他的什么。比如和月洛宁化干戈为玉帛,比如尽量索要更多的权柄……
“等一等!”
在她即将拉开房门的那一刻,月洛宁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
唐小芷转过头。一脸微笑的等着她的下文。
然而月洛宁却仿佛是忽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她的面色变了变。随后缓缓放下刚刚因为本能而抬起的右手。
“没什么……如果计划最终是你去乾蓝的话,我会派应老和暗卫沿途护卫你。”
应飞算是北境封地内,明面上的第一高手了。
而暗卫,现在的人数并不多,他们都是侥幸从弦城逃过来的残余人马,已经不过二百之数。
现在的明城,虽然没有被外界那些大势力所在意,但其实依旧称不上多么太平。暗地里,无论凉月还是青川草原。其实都在这里安插了人手。
月洛宁这位封地领主,当然是某些人的第一目标。
当年月山深处宫中,身边依旧少不了应飞的身影,现在的月洛宁自然也不能缺少他这位护卫。
她这句话背后蕴藏着的意味,唐小芷当然能听得出来。这位姐姐,看来也和她的弟弟一样不够坦率啊。
她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然笑容。
“不用了,若若会保护好我的。这个封地内。你的安危更重要。”
说罢,她拉开房门,渐渐离开了这里。
月洛宁眼神闪过一抹恍然,她并不清楚黑裙少女的实力。但既然当初林四能放心让唐小芷呆在明城,甚至连护卫都没有多派,或许也是有着某种原因吧?
她忽然自顾自道:“我打算在封地内另设一职。等她回来后,便接掌此位。”
这句话,当然是说给身后的应飞听的。
作为当年月山的心腹,应飞本就不仅仅是个高手那么简单。他现在,也成了月洛宁讨论一些机密事情的对象。
“不知此职所掌权柄为何?”
刚刚唐小芷那番话,应飞当然也能听懂。正因如此,他才明白。当初自己和月王陛下恐怕也是看走眼了。
如果月王陛下早知道她现在的才华,或许根本就不会答应让她成为王妃吧?
不过现在,月国都已经四分五裂,又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连洛宁公主都已经正式执掌大权,唐小芷成为臣子,似乎也没什么。
他只是很好奇,月洛宁会给唐小芷安排一个怎样的职位。
坐在他前方的月洛宁淡淡一笑:“这个官位,便命名为御令吧。至于权柄,今后封地内诸多卷宗由她先行过目,加以批阅后,再送到我这里做最终裁定。”
饶是应飞已经见惯了风浪,也忍不住低呼出声:“这,这是否太……”
月洛宁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权力太大?”
“是。”
“她配得上这样的位置,别忘了,她曾经就是这封地背后的主人。而我,也需要她那双眼睛。”
“可这,她终究是外人。这样的权柄,着实太过惊人。”
唐小芷的那个职位看上去没什么,毕竟她并没有最后的决断权。然而事实上,这样的权力,已经凌驾于扬昱和杜启等人之上了。
这个位置,实在太过敏感。别说她是一介女流,即便是男子,也无法让人安心。
“你担心她将来会渐渐架空我,凌驾于我之上?”
“不错。”
“我不会给她那样的机会,而她自己也不会,知道她为何会有那种男子都难有的长远眼光与心胸格局么?”
“为何?”这个问题,让应飞也好奇不已。
“她聪明,心思深,但却没有什么野心。好争之人,被眼前利益所惑,内心已经被束缚在某个领域。不争的人,虽然得到的少,但看到的东西却更多。”
是的,月洛宁已经明白,唐小芷和自己其实是两个极端。
不争之人,这世上其实还是有不少的。但既聪明,又不争的,就不多了。
自己什么都想争一争,而她却是什么都不愿意争。如果自己不是出身王室,不是以争天下为目标,而是以争什么宠爱,争什么家族为目标,那自己恐怕早已被她远远甩在身后了。
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知道自己成为不了,更不愿意成为母亲和唐小芷那样的人。
那种人的心境,或许没有几个人能理解吧。
唐小芷和母亲并非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她们也还是‘凡人’。只不过,许多别人在意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她们的眼内,因此她们一直就没有被某些东西束缚住。
她们或许得不到太多,但她们所为的,也只是看到更多的风景。
难怪,她能和自己那位弟弟走到一起啊。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交易
“那个小子,会不会故意拼个鱼死网破?”
“他敢吗?”
“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不听命令,你我可就血本无归了。”
“这……”金姓破境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谁知道班摩脑袋里会怎么想?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们也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按照正常人的做法,输一场又算得了什么?
但那个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啊,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
“实在不行,只能在他即将胜利前,直接引爆他的兽环了。”郦姓破境眼中厉芒一闪。
凭他在某方面那可怜的才能,已经开发不出这斗奴身上更多的利益了。
他已经开始考虑要舍弃他,反正他们也赚得够多了。
如果连山不听命令执意要和他们作对,那就提前杀死他,那样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是他们干的,但班摩也没有胜不是吗?
最多也只能算是比试作废,他们便不会输得一干二净了。
“这,这样做的话,詹复那个老家伙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但是他,整个斗奴场内所有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敢跟我们开战不成?”郦姓破境冷冷一笑。
而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詹家父子登门拜访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两人耳中。
他们来做什么?
一时间,两人疑惑不已。
不过很快,两人就知道了詹家父子的来意。
“你们要买下班摩?”郦姓破境沉吟了起来。
没错,詹家父子来到这里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了两大破境,他们想要买下这个斗奴。
说实话,换在从前,这个提议两大破境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这个斗奴有多强,他们最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能为自己带来很多利益。
但现在,他们觉得他身上的利益已经被榨干净了,似乎也没什么价值了。
“最强斗奴的价码,可不低啊。”金姓破境掀了掀嘴角。
没错,既然班摩无法完全操控,那与其杀死他,还不如卖掉他,再赚最后一笔。
“三枚上品灵石。”詹复报出了一个足以让许多人呼吸急促的价格。
三枚上品灵石,已经是三百枚中品灵石了。
这样的价格,买铁斧那样的斗奴已经能买十几个了。
郦姓破境嗤笑道:“你们该知道他的实力,这个价码还不够。光是今天,我们就已经赚到了五枚上品灵石,你觉得我们会答应吗?”
是的,詹家父子,现在已经知道班摩的实力了。
毕竟,那次海岛猎杀,终归还是有其他生还者的。哪怕是封了口,也挡不住透风的墙。
他们知道,这个斗奴是足以斩杀极境修行者的存在,阿寮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我想,下一次恐怕就不会有那种机会了。”詹复淡淡笑了一声。
郦金两大破境的难题,他何尝看不穿?
像班摩这种斗奴,想让他当什么护卫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被他狠狠咬上一口。至于让他做苦力,那出这种价格还有什么意义?
而这两大破境,已经榨不出他身上更多的价值了,他们是想要将他脱手的。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班摩被两大破境以五枚灵石的价格,卖给了詹家父子。而他也等于是正是成为了倚海城斗奴场的专用斗奴。
望着那多出来的五枚上品灵石,两大破境满意无比。
他们将两个控制兽环的法阵交给了詹家父子,随后亲自带着他们去地牢,进行了‘交接仪式’。
连山终于感受到了沦为货物的滋味,不过他对此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看都没有再看两大破境一眼,就那么顺从的登上了詹家父子的马车。
他换了个地方,不过依旧是牢笼。
除了他之外,这牢笼内只有詹飞父子两人。
“你是哑巴?”
“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
“斗奴只能跪着,看来那两人没有教好你规矩。”詹飞一步步走向了他。
呼!劲风袭来,连山本能的偏了偏脑袋。
詹飞一拳落空,原本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笑容的英俊面庞变得狰狞了起来。
“斗奴场,每天都会有斗奴死去,看来你是想做下一个了。”他一把掏出了那控制兽环的法阵,他相信对方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蓬!拳头终于没有令他失望的砸在了那张脸上。
随后,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拳打脚踢。连山的手臂、肚子、大腿、后背全身上下几乎全都受到了攻击。
以他现在的身躯强度,这样的攻击几乎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詹飞用上了灵力。
他已经知道这斗奴有多强,他知道这样打不坏他。
他们是开斗奴场的,他比郦金两老更擅长驯服‘斗奴’。必须一开始就让他知道主人的凶狠残暴,让他见到自己就恐惧。
要一步步摧毁他们内心某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否则那根本就不是斗奴,而是斗士。
当然,和郦金两位破境不同,他会给班摩肉吃。
这样的双重待遇下,他终有一天会屈服。
连山的嘴角终于溢出了鲜血,身上也出现了大量的淤痕。而对面的詹飞,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不跪是吧?很好,我喜欢硬骨头!”
他的拳头挥得更快了,如果不是斗奴需要用来战斗,他现在或许会用上兵器。
这样的单方面殴打,并没有让他完全满足,为了让班摩应付今后的战斗,他不能伤残他的肢体,更不能杀死他。
詹飞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某些暴戾念头一旦开启,便没有那么容易消去。他决定呆会离开这里之后,再去找其他无关紧要的奴隶发泄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之处才传来了詹复的声音。
“好了,够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哐当!厚厚的铁门关闭,自始至终也没有倒下的连山终于缓缓靠墙坐了下去。
没有灵力护体,这样的打击对他而言,终归是有痛感的。
他深吸了两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再度进入了修炼之中。
他的脸上,看不到仇恨,也看不到痛苦,有的只是平静,令人心悸的平静。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尹漓的眼睛。
从詹飞父子将他带到斗奴场的一刻,这里就已经处在了她的感知范围之中。
她‘亲眼’目睹了詹飞对他的那场殴打,也目睹了他宛若局外人一般的反应。这样下去,他只有反抗一条路了。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对那种货色下跪?
然而,那个兽环,会让他根本无力去做什么。到时候,他应该会很痛苦吧?
再更痛苦一点吧……
远处一间酒楼之中,她端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将那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顿时,她身边响起了满堂的喝彩之声。
这天傍晚,倚海城内传开了一个消息——斗奴班摩将在今夜和三级魔兽烈火狮决斗。
事实上,类似铁斧那样的斗奴,已经足以斩杀大半转境修行者。而像阿寮那样的,或许元境他都有一战之力,前提是能避开那快得惊人的刀气剑气。
按理说,三级魔兽自然不是最强斗奴的对手,不过魔兽终归和人类不同。
三级魔兽多半和人类的转境修行者实力相当,但那也只是专指修行者。
毕竟,修行者有灵力,他们的手段比普通人要多。
三阶魔兽身体最强,转境修士手段最多。而斗奴身体比不上魔兽,但他们会武技,手段比不上转境修士,但他们更擅长战斗。
这三者,倒是存着相生相克的现象,但最强的终归还是魔兽。
修行者当然不会屈尊去和斗奴较量,玄罗大陆有过斗奴和魔兽决斗的事情发生,但倚海城还真就没出现过。
于是,这‘新奇’的战斗,很自然的勾起了城内绝大部分人的兴趣。
对于这些玄罗大陆的修行者而言,斗奴就是逗乐消遣的玩物,他们想要的就是猎奇,就是刺激。
无论是刚刚击败了阿寮的班摩,还是和魔兽对决,都极大满足了他们的这种心态。
哪怕詹家父子将这场对决的入场费提高到了两枚下品灵石,也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这天晚上,整座倚海城,足有两万余名修士出现在了这里。
不光郦金两名破境,就连韦家和寿家那两名破境高手,都破例出席了这场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比试。
至于尹漓,她当然不会错过连山的比试。
她知道,这场比斗依旧不会有任何悬念。
三级魔兽,对于其他斗奴而言或许是强横无匹,但对连山而言,却还不够看。
不过,当他赢了这一场之后,很快就会有下一场,再下一场了。
和永远无法突破他极限的斗奴不同,魔兽可还有四级,五级,六级……
他迟早,会遇到无法匹敌的魔兽,他迟早会绝望。他想要保持这种平静,直至找出重新修行的契机为止?
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下方那一人一兽同时出现在场内之后,场边响起了足以掀翻整个斗奴场的呼声。
那头火红色的烈火狮,不停的嘶吼着咆哮着挣扎着,这是一头凶性未曾褪去的真正魔兽。
哪怕这场内有许多元境极境修士,甚至有着破境高手存在,许多人在看到那身长两丈,比人还要高出两头的庞大身躯,那流着涎水的森然利齿,以及那双嗜血狂躁的腥红双眸时,依旧感到一阵不安。
如果不是詹复亲自制着这头烈火狮,让它此时根本无法做更多动作,或许有些人会被吓得心惊胆战。
而这,也更加刺激了他们心头的某种情绪。
是班摩杀死这头凶兽,还是这头凶兽将他撕碎呢?他们的喊叫声不受控制的变得更大了。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吃掉它
某一刻,詹复飞向了场边,烈火狮终于失去了束缚,于是这场比斗也终于开始。
在两万人的注视下,那头浑身散发着火红光芒的巨大凶兽疯狂的扑向了前方唯一的目标——班摩。
在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一人一兽终于正面碰在了一起。
烈火狮腾空而起,荡起石剑的班摩忽然一个前移,避开了这足以碎石断树的重重扑击。
而后,他的头顶上方下起了一阵血雨,这场比试就此结束。
众目睽睽之下,烈火狮跌落在班摩的后方,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凶性,因为它已经死了。
这头凶兽的腹部,已经被石剑划开了一道狭长裂口,腥臭的鲜血混合着某些杂物不断的向外狂涌着,仿佛在提醒所有人,这场比试是多么的可笑。
绝大部分人付出灵石来这里,是想看到一场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惨烈大战的,但这一战,却结束得太快了。
虽然班摩的实力又一次让他们有了新的认知,但他们想看到的某些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不过很快,他们就再次被提起了兴致。
“哈哈哈哈,诸位不必失望,明晚班摩将会在此和四级魔兽大地魔熊一战,到时候大家必定能看到一场满意的战斗!”
班摩的实力,詹复早已提前知晓,他知道三级魔兽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幕的出现,他甚至知道,四级魔兽也不会是班摩的对手。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灵石要一点一点赚,观众的胃口要一点一点的调动。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场边的气氛再次热烈了起来。
四级魔兽已经有了灵力外放能力,和今夜这一战,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了。
可以预见,明晚这里的人会变得比今夜还多……
郦金两大破境面色阴沉的离开了斗奴场,今夜他们并没有赚到多少灵石,因为今夜押班摩的人已经占了多数。
而反观詹家父子,只是今夜的入场费,就已经捞回了本。
而之后,他们还可以不断用魔兽继续和班摩对决,调动那些观众的兴趣,从而赚更多的灵石。
这里的斗奴,够资格和四级魔兽对决的只有班摩。和他一比,其他斗奴之间的比试已然变得不够刺激。
他这种另类的比试,将会成为詹家父子今后的一个招牌了……
可恶啊,这灵石,本该是他们来赚的!
完全不出詹复等人的预料,第二天那头大地魔熊仅仅坚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便被班摩斩杀在地。
这个过程已经足够短暂,但许多人却觉得是那般的难得。毕竟班摩之前的战斗几乎都是一两招就结束,许多元境之下的修士,甚至根本都没能看到过程。
事实上,这还是因为石剑太过脆弱,以至于根本无法让他全力发挥的缘故。
这场比试,让到场的许多人很是满足。鲜血、魔兽、惨烈、劲气外放等许多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全都一一呈现。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有关班摩和四级魔兽的比试,果然成了倚海城斗奴场的一道专属项目。
詹家父子这一个月仅仅让班摩出战了五次,尽管他们知道,班摩那变态的实力,就算每天出战也不会有任何损伤,但他们不会让他的出场变得那么廉价而平常。
斗奴班摩的名头很快传了出去,不光是周边几座城,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人听过了这位强得不可思议的斗奴。
只能说,玄罗大陆的斗奴决斗实在是太过盛行,这种事受到的关注程度甚至超出了尹漓的预料。
这段时间,周边几座城都不断有人赶来这里,专程看这班摩与魔兽的厮杀。
她知道,詹家父子应该很快就会派五级魔兽和他对决了。因为四级魔兽已经快要满足不了这些观众的胃口……
而另外,自己在这里也呆不久了。
这段时间,自己虽然一直都在这倚海城,但已经得知了足够多的事情。
这玄罗大陆,好像也快要出现动荡了。虽然这里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战争,但门派之间,似乎是出了些事情。
许多门派开始四处招募极境之上的修士,这明显就是备战的前奏。
门派高层之间的事情,不是倚海城这些人所能知道的。
到现在为止,她在倚海城还没有听到过苍罗大陆这四个字。显然,玄罗大陆的绝大部分人,其实也不关心另一片大陆的事情。
不过,她并不能因此,就排除这备战是针对苍罗大陆的可能。
她没打算回去,她不用猜也知道那片大陆肯定又重新陷入了无休止的战火之中。那战争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而另外,她现在回心宫,宫主和长老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师姐和师叔她们都死在了林四手中,而自己之所以会独自离开,原本是为了救他的。
现在自己明明能轻易杀死他,却一直没有动手,她们知道后,又会是什么感受?
罢了,就当留在异大陆打探更多的敌情吧。
呵,自己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呢……
当然,她在倚海城呆不久的更大一个原因倒并非如此。
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不少公子哥耐不住内心的冲动,对她示爱了。
最初他们以为她背后肯定站着某个门派,但到现在为止,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她的气质再飘然,再让人自惭形秽,也无法扑灭某些人的**。
得不到的东西,当然是很好。但若一直得不到,也会让人失去耐心。
毕竟,她展露给他们的,只是极境修为而已。
而这城内,可是有破境高手的。她知道,自己的平静恐怕也很快会被打破。
如果她展露出天境实力,那这些人当然再也不会敢动歪念头,只是那样做的话,下一刻她就会闻名整个玄罗大陆了。
倚海城这些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她不确定这大陆是否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是苍罗大陆第一修炼天才,在玄罗大陆,同样也是。
自己要离开这里了,但自己不会让他脱离视线,看来,有必要让他也尽快离开了。
……
斗奴场内,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比斗的一方是最近‘名声大噪’的斗奴班摩,另一方则是五级魔兽金甲巨猿。
事实上,换作其他五级魔兽,连山早已获胜了。这金甲巨猿,相对其他魔兽而言有个并不起眼的优势,那就是它的攻击手段更多。
虽然同样不会人类的武技,但猿类魔兽,往往是可以用双臂攻击的,这和绝大多数魔兽四肢着地的魔兽有着不小的区别。
对于其他修行者而言,和魔兽的战斗主要还是灵力刀气剑气之间的比拼,但对连山而言,他依赖的只是身体和招式。
金甲巨猿本身就皮糙肉厚,加上那坚硬似铁的双臂阻挡,一时间他很难找到突破口。
更何况,他的石剑又一次断裂了。
哪怕有一柄铁剑,自己都能轻松解决掉它了,他心内默默想道。
这一个月来,他虽然没能修出灵力,但却也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他已经将脑海内一些原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感悟,全都统统梳理了一遍。
现在的他,已经开始‘继承’了林四的许多残留在身体内的本能。并且,将它们渐渐变成了自己的东西,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和一个月前相比,他的实力其实已经再度有了不小的提升。
毕竟和战斗时的灵光一闪相比,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最为可靠的。
说实话,连山这一身实力,大半都在剑上。他终归是出自剑宗,连琴当初教给他的自然也都是剑法。
他并非不擅长空手搏斗,但那多半都是十方楼学来的刺杀之术。
眼前和这魔兽战斗,完完全全就是正面作战,失去了剑的他,实力已经被降了太多。
虽然对面的巨猿已经被他击伤,但他自己也终于开始流血。
而这一幕,让场边许多人都忍不住疯狂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们看了好几场班摩的战斗,每一场他都胜得很轻松。
而现在,他的血,似乎终于让他们感到了刺激。
尤其是当这场战斗进行到一刻钟时的那一幕,更是彻底让他们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当时金甲巨猿竟然抓住了班摩的双臂,要将他彻底撕开,而与此同时,它身上散发出的金色劲气也轰向了连山的身躯。
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班摩在劫难逃。这位刚刚声名鹊起的强大斗奴,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但下一刻,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事情发生在了他们眼皮底下。被抓住双臂的班摩非但没有想着努力挣脱,反而也顺势抓住了这头巨猿的双臂。
随后,被撕碎的不是班摩,而是金甲巨猿。
魔兽的力量远超同阶人类修行者,这是不争的事实。而金甲巨猿那双铁臂,更是它全身最强大的部位。
谁也没想到,这种情形下,胜利的人竟然还是班摩。比拼力量,他竟然凌驾于五级魔兽之上了……
巨猿的身体已经自上而下被他撕成了两半,他的手段,简直要比魔兽还要暴戾。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他们疯狂的跳着叫着,仿佛真的疯了一般。
望着那沐浴在漫天血水之中的身影,许多人心内也终于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样一个斗奴,真的是能被一直控制住的吗?
一旦他失去了控制,会怎样?
纵然,此时的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们不知道,这一刻连山的眼睛,终于注意到了金甲巨猿那原本位于心口位置的魔核。
此时他的脑海内似乎在不停回荡着一个声音——吃掉它!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刺杀
以连山的实力,是不可能杀得完在场所有人的。()
别说是他,即便是天境中期的尹漓,也不可能办得到,人数的差距毕竟太大。
他也会累,也会受伤,更何况这里并不是没有挡得住他的人。
这里还有郦姓破境,以及韦家的那名族老。
连山能瞬杀詹复这位破境高手,固然有着实力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使诈让对方大意了。
而真正再面对两名破境,同时还有无数人围攻时,他不可能还会有现在这种顺利。
只是很可惜,此时那两名破境高手,却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死在连山手中的人不过两百。但原本可以成为他们帮手的上万修行者,却已经被杀破了胆。
他们非但没能帮上两大破境,反而挡了他们的路。
连山可以肆意在人群之中挥剑,他们却不能。
而一直沉浸在杀戮之中的连山,并没有真正陷入疯狂,他始终都在冷静的注意着身边的一切。
他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他让自己始终都处在人群之中,根本没有给两大破境接近自己的机会。
人群中,两大破境提着长剑,到处奔跑跳跃,却只是疲于奔命。
他们的剑,根本就无法递到那个人的身边。他们前面有太多人挡着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不断在人群中杀人。
“滚开,都滚开!”
“散开!”
望着一个个倒地的修行者,望着流淌在地上的鲜血,韦家族老目眦尽裂。
这其中,有些人可是他们韦家的旁系族人啊。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他豁然转头,大声对着身边的郦姓破境咆哮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杀死他!”
是的,不是他们抓来了这个怪物,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换在往常,郦姓破境会冷冷骂回去,但现在他却根本无暇去理会韦家族老。
他已经看出神识对班摩无用了。因为刚刚他已经尝试了。
他的神识攻击没能让那剑慢下来一丝,反而害得他身边那些人齐齐顿了顿,结果被他如同行刑一般杀倒了一片。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不是他的敌手了。
他是最清楚班摩有多么可怕的人,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画面终于出现了。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有十余里方圆的海岛,失去了控制的班摩。会给这座城池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韦家族老或许还抱着人群散去后,在外面狙杀他的打算。但郦姓破境却很清楚,一旦到了外面,就再也没有杀死他的机会。
到时候,整座倚海城,都会成为他一个人的‘丛林’。
这里是唯一的机会!
“杀上去!”他再不犹豫,既然挤不进去,那就杀进去!
他开始对着那些挡在前方的修行者挥剑,哪怕他们本该是自己人,哪怕杀死他们之后。
善后会极为困难。
他必须杀死班摩,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仇敌活下来的后果。
那时候,后半生的自己将再无安宁之日。
“你做什么!”韦家族老险些被他的举动弄得崩溃。
他挥刀砸在了郦姓破境的剑上,但在那之前,已经有五六人死在了郦姓破境的剑下。
人群已经变得更加混乱,仿佛末日来临。
所有人疯狂向着四周逃散,但无论哪里。都无法避开连山那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袭杀。
他们逃到哪里,他就杀到哪里。
一些修行者甚至主动抱着头爬到了座椅下,趴到地上装死……
“这是唯一杀死他的机会!”郦姓破境依旧没有停手。
“你疯了!”
就在他们尚未真正达成一致意见时,郦姓破境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已经杀到高台最上方的班摩忽然自人群中冲天而起,一跃十几丈之高,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高台后方的围墙之巅,并且挥剑击飞了空中的十余道剑气。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那高高围墙的后方,彻底脱离了这斗奴场。
虽然明明是普通人,却能飞跃如此之高,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在场却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再为此而惊讶。
他终于走了吗?
这一刻。
不知多少人都忽然松了一口气。随后场内传来了低低的哭声,凄厉的哀嚎声以及恶毒的咒骂声。
郦姓破境无暇顾及这一切,他知道,如果再不追上去,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他快速冲到了高墙之下,腾空而起,长剑一点那墙面,也来到了上方。
极目望去,下方数十丈处已经挤满了刚刚涌出斗奴场的人群,而在那人群之中,一场新的杀戮已经在夜色下再次展开……
还好,他没有第一时间逃开!
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他虽然没有信心独力杀死他,但他却有信心拖住他。
现在他能在人群之中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只是因为那些人之中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他,而且他们只想着逃。
只要出现一个足以和他匹敌的对手,他就会立即陷入真正的围攻。
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得过上万人的,除非圣境高手。
呼啸的风声在他耳畔响起,人在空中,他的剑就已经举了起来,他的目标直指下方那道浴血身影。
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的剑重重劈了下去,随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尚在高空两丈之处的他,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噗!
他的肚子被撕开了一道巨大裂口,鲜血混着肠子脏器不要命的向下洒落着。
原来,他早就在等着自己吗?
高空扑击,往往力道要大好几倍,但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很难变招。自己盛怒之下,竟然忘了这一点。
自己确实不该将他从那海岛带回来,当时就应该杀了他的……
只是。他的心声已经没有人能听到了。
他的死,让下方的尖叫声变得更加疯狂,也让人群逃散得更快。
而当韦家族老追出来时,下方已经没有了班摩的身影。
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他可能在这城内任何一间宅院内,可能在桥下,可能在树上。也可能直接逃出了城。
毕竟,他们这里的城池连城墙都没有。
而他们这里。也没有所谓的城卫军和官府势力。
……
此时这座城内,能准确捕捉到连山身影的,只有尹漓一人。
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会这么一直顺利下去。
哪怕这城内的修行者缺乏所谓苍罗大陆那边那样的将领和官员指挥,也避不开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整体实力太强。
这城内的修士,迟早会稳住阵脚。
连山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对抗得了一座城。
经历了刚刚那连番的战斗,尤其之前还和金甲巨猿火拼了一阵。他的状态已经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真正变回修行者,至少他体内现在还没有灵力以及其他属性力量,他能依靠的,只是他那强大的身体力量。
身体是会累的,他坚持不了多久。
他现在就算是逃,也无法一直逃下去,因为玄罗大陆并非真的完全无序。这倚海城是明涯派的地盘。这里出事之后,斗奴班摩是会被他们派人来追杀的。
那么,连山会怎么做呢?
她饶有兴致的远远跟着他,似乎很想看看他的选择。
她很清楚,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会暴露出内心深层的许多东西。
而已经在剧烈喘息。犹如一头困兽的的连山,最终做出了她意想之中,却又让其他人很难想到的一个选择。
奔行了不知多远的他,不顾身上滴落的鲜血,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随后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郦金那两位破境的府内。
呵,这果然是他的作风。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报复吗?
今夜出现在斗奴场的只有郦姓破境,那个金姓破境,并没有出现。他竟然,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今夜那斗奴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里虽然离得很远,但依然能听到些许动静。但是,这府内却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因为那响动而出去看看。
原因很简单,那斗奴场每天晚上不都是震天的喊叫声吗?
她看到他借着墙体和树影的遮掩,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快速穿过了一座座房屋,一间间楼阁。
他的速度,甚至根本不比全速奔行时慢多少。
如果不是天境层次,如果不是一直牢牢锁定着他,或许就连自己都会失去他的踪影。
这就是他身上的刺客能力吗?哪怕没有灵力,也依旧能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她摇了摇头。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灵力,所以他才会变得更加可怕。
灵力终归会带着某种气息,哪怕是收敛了浑身气息,在高阶修行者感知之下,往往也还是无所遁形。反而像他这样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
她看到他出现在了一排厢房之外,能住在房间内的,自然只有修行者。
因为除了修行者之外,其他人都是奴隶,他们是没有资格住在里面的。
他只是在某间厢房之外轻轻抚摸了一下,于是一扇天窗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被他卸了下来。
他那高大的身形,忽然变得如同一条毒蛇般柔软,快速沿着墙面滑进了屋内。
片刻后,他又从原路滑了出来。尹漓知道,里面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睡梦中。
前后过程,几乎还不到两个呼吸,他就完成了一次刺杀。
附近的那些人,以及这府内的其他人,完全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很快如法炮制,再次杀死了另外三间厢房内的人。
不过,就在尹漓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将这里的人全部用同样手法杀光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