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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个大气球9     重生之小玩家txt下载     重生之小玩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章 生死未卜

    东瓯市第二人民医院5号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过年期间,急救病人的数量甚至要比往常更多一些。脑外科的主任医师潘前进摘下口罩,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算上刚刚退出去的这个病人,他已经连续做了8个小时的手术,中间别说喝水,连唯一一次上厕所嘘嘘,都是抽空完成的。陪在他身边的助手这会儿已经靠在墙边,微微打起了鼻鼾,手术台前,唯剩下两个年轻小护士,还在清点刚刚使用过的纱布和血管夹的数量。这年头医患关系越来越僵,有些事情,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你们两个数完就回去休息吧,估计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潘前进淡淡说了句,就打算往外走。

可话音才刚落,手术间就响起了铃声。

潘前进眉头一皱,手术室里两个小护士也不由得动作一停。

“怎么又来病人啊……”一个小护士无语地嘟囔道。

另一个小护士问道:“现在几点了?”

“6点出头。”潘前进沉声说着,便脚步匆匆地朝着手术室外走去。

手术室外并不意外地围着一大群人,乌乌泱泱将近二十来号人,把手术室入口围得密不透风,但好在这群人还算理智,知道手术室不能乱闯,所以急归急,但总算没冲进来。人群的最前头,医院的护工已经推着年轻人等在那儿,推车上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年轻人。

“医生,片子拍好了。”不等潘前进搞清楚状况,一位年轻的年轻人,已经递上了刚拍的头颅CT。

潘前进接过来,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就赶紧对护工道:“推进来,马上手术。”说着,让开身子,先让护工进去。然后又对房外一群人说了句:“你们别围在这里,这里进进出出好多手术病人,要是磕到碰到了,别人的家属也不乐意。”

刚才递片子的小年轻闻言,立即转过身,用一种不容反对的口吻道:“你们全都先回店里,这儿我一个人行。”

人群中马上有人问道:“小老板。你一个人吃得消吗?”

“我就坐着等,有什么吃不消的?回去。回去,全都回去,就算我舅舅今天死这儿了,咱们的生意也照做不误。静静,店里头你盯着点儿。”说话的年轻人,自然就是秦风。

静静满脸凝重地朝半封闭的楼层内部望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当静静领着这一大群热心过头的店员们坐着电梯离开,秦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王安是在早上5点10分左右。被早起的惠琴发现的。

秦风急忙跑到现场,帮王安叫来救护车,再到送到医院,中间又耽搁了一小时。

王安从上车到这会儿,一直处于晕迷不醒的状态,而按照接诊医生的说法,王安现在的状况相当糟糕。搞不好就是死路一条。

“麻辣隔壁的……”憋了半天,趁着此时身边没人,秦风终于咬牙切齿地骂出了声。他实在想不明白,像王安这种一泡妞就考虑结婚的新世纪好男人,怎么会有人能对他下这种毒手。

磨了磨牙,秦风拿出手机。犹豫着,是不是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毕竟他从家里跑出来到现在,家里的二老和苏糖那丫头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想了想,秦风还是把手机塞了回去。

现在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家里再来几个人,实际意义也不大,更况且这会儿才6点出头。大家都睡得好好的。至于说王安正在抢救这件事,过上个把小时,等秦建国他们仨去店里吃早饭,惠琴和王浩他们不抢着说才叫不可能。所以——还是让家里人睡到自然醒吧,王艳梅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一惊一乍的,对谁都没好处。

这么想着,秦风不仅没有给自家爸妈打电话,甚至连苏糖的外公外婆,也就是王安他爹娘,也没有通知。

坐在门外思考了半天,秦风最终只给谢依涵发了条短信。

发完短信后,他拨打了110……

……

谢依涵纵然是火急火燎地出门,但依然保持了最低限度的妆容。她来到医院的时候,秦风刚送走两个前来问询情况的警察。见到秦风,谢依涵略显慌张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医生说情况不好,正在里面抢救。”秦风沉声回答。

谢依涵紧紧皱起眉头,满脸愁容地追问:“他怎么出事的?”

“被人打伤了,打到头,早上被惠琴发现躺在巷子里,头部这里,凹进去一大块。”秦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谢依涵顿时脸都白了,瞪起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比划道:“这里……凹进去一大块?”

秦风表示确定地点点头。

谢依涵沉默片刻,慢慢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来,怔怔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着,等了又有大概一个钟头左右,当楼层的电梯打开,哭喊声随之传出。王安的母亲周春梅喊叫着从里头跑出来,身后还跟着王国富,还有秦建国和王艳梅。

秦建国快步走到秦风跟前,张口便责备道:“小风,你舅舅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回家跟我们说一声?”

秦风心说叫你们来有个屁用,嘴上却转移话题:“爸,警察去咱们店里?”

“”秦建国没好气道,“早上清洁工来得太早,街上被扫得干干净,连个鞋印都没找到!”

秦风闻言一怔,问道:“爸,你没跟警察说,咱们店里有监控吗?”

“诶?”秦建国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先别说这个了,小风,你舅舅进入抢救多久了?”王艳梅倒是人家亲姐姐,相比之下更关心王安的死活。

秦风拿出手机,“差不多快2个小时了。”

“2个小时怎么还不出来?”王艳梅用尾手术的目光外科手术。

一旁哭得死去活来的王安他妈一听,立马就喊得更厉害了,“阿安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一章 捉贼拿赃

    冬季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连桌椅板凳都被照得多了一股子慵懒的感觉。秦风坐在电脑前,颇感乏力地瞥了眼桌边的闹钟,此时是下午2点半。他早上5点多从家里跑出来,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紧绷着神经,莫名其妙地东奔西跑着,几大家子的事情,仿佛一下全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再加上医院里那紧张兮兮的气氛,搞得向来精力还算不错的他,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刚从医院回来,顺便还接回了王艳梅。根据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那位满头大汗的医生的话说,王安的命倒是抢救回来了,不过这台手术最快也得到晚上六七点才能搞定。那大夫形容得很是恐怖,说要在王安脑袋上钉上一块铁板,王安家的老太太周春梅一听这话,顿时就两眼翻白晕了过去,搞得边上一群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等到周春梅醒过来,秦风一看这么干耗着不行,毕竟后妈肚子里怀着他的亲妹妹,索性就硬拉着预备丈母娘先回了家。至于医院那边,有老秦同志看着就行,反正银行卡也交给他了,除非第二医院敢狮子大开口说你家病人这次手术的花费得超过90万,不然秦风在与不在,也确实没什么区别。

    秦风和王艳梅一走,医院那边除了秦建国,就只剩下那对倔强的老人,还有被道德枷锁困在原地的谢依涵。秦风倒不是说不相信爱情这玩意儿,只是——爱情再有力量,也总归敌不过现实。

    事到如今,秦风很难去揣测谢依涵是怎么样一个心理,王安生死不明,即便醒来,也很可能会成为半个植物人,虽然她和王安在二十七八岁的“高龄”互相交了一血,各中情节万分感人,然则一血是一血。生活是生活,说“我愿意照顾你的下半身”容易,说“我愿意照顾你的下半生”却真心有难度。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尚且会各自飞。何况谢依涵和王安,压根儿连婚都还没订下。按照十年后男女之间不要脸的乱搞说法,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就是披着对象外套的固定****关系,也就是所谓的男女朋友。所以谢依涵跑还是不跑,这不是完全法律问题,而是道德和人性的问题。

    “唉……”明明累得像条死狗的秦风,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有闲心去考虑王安的婚姻问题,他深深地为自己的八卦之心叹出一口气,然后摇着头背书道,“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借故跷了下午余晴芳的数学课的苏糖,在边上弱弱地跟了下半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秦风乜她一眼。道:“你舅舅都要挂了,你有心思背书?”

    苏糖搬了张椅子,坐到秦风身边,盯着正在开机的电脑显示屏,说了句大实话:“他就算今天就死,我们还是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啊,难不成我心里头觉得难过,就不用去上学了?店里也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秦风又叹了口气,问道:“你对舅舅就这么没感情啊?”

    苏糖想了想,说:“真等他举行葬礼的那天。我估计能哭出来,现在顶多就是有点担心,不过我担心也没用啊,担心又医不好他。”

    秦风轻轻握住了苏糖的手。她的手有点发凉。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一段熟悉的开机音乐,在安静的房间里倏然响起。

    “快查查看吧,那些警察屁的用都没有,人家脑袋都开花了还不给立案,还得我们给他们找证据。”苏糖语气愤愤道。

    “怕就怕找到证据也抓不到凶手。大半夜的敢把门敲开一个大洞,还敢动手杀人,这么穷凶极恶又没脑子的事,八成是外地人干的。现在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人家跑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年头,你要是不弄出条人命,人家警察才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帮你千里追凶……”秦风消极地唱衰道,一边打开监控,直接把时间跳到了昨晚上3点半之后。因为昨晚上店里打烊的时间就是3点半,让秦风觉得省了不少时间。

    苏糖紧盯着屏幕,很尽职尽责地想发挥一点作用。

    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件工作的难度,看了大概有十来分钟,苏糖就有点焦躁起来,建议道:“能不能快进啊?”

    “快进倒是没问题,不过就怕错过镜头啊……”秦风道。

    苏糖郁闷地微微一叹。

    两个人正说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敲响。

    秦风和苏糖对视了一眼,觉得有点奇怪。

    通常楼上这间房,除了他们自己家几个人,店里的员工是绝对不会上来的。

    “谁啊?”秦风问了一声,紧接着就提示道,“门没锁。”

    话音落下,就见屋外的人推门进来,是店里的新员工徐晓慧。

    秦风在过年之前,招了三个新员工。一个是王炼,现在在当楼下当学徒,手艺进步很快,短短几个星期就有赶超赵云的意思。另外两个,一个是罗永超,退伍老兵,秦风安排他做专职保安,另一个就是徐晓慧,她的另一个身份是罗永超的老婆。昨天晚上,原本是该罗永超值夜班的,但罗永超家的亲戚比较多,昨天去乡下拜年,就跟秦风请了一天的假。结果好死不死,留下来代班的王安,脑袋就在当晚被人开了瓢。

    “老板,昨天真是对不住,我家老罗刚好去了乡下……”徐晓慧微弯着腰,满脸写着无奈。她和罗永超绝对是属于东瓯市的赤贫阶级。当年罗永超退伍回来后,因为军龄不够,所以街道只给安排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罗永超嫌收入不高,就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可惜实在没做买卖的天分,微薄的收入一直都只够个温饱。而她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常年给别人打打零工。现在家里的孩子大了,考上一所三本,学费说多不多,但也绝对够他们家喝上一壶。过年前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资比别处高很多的活,可不成想这才过了几天,店里就出事了。

    徐晓慧生怕秦风会迁怒他们夫妻俩,一脚把他们踢了,今天早上知道王安昨晚给自己老公替班,结果就替得差点扑街的消息,徐晓慧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高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然后第二反应,就是暗骂乡下那群亲戚全都是王八蛋,大过年的就知道吃吃吃,猪的贡献都比他们大。

    秦风看着徐晓慧神色不定的模样,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阿姨,你放心,这事跟罗叔叔没关系。遇上昨晚上那种事,伤了谁都是我的责任。”秦风安抚徐晓慧道。

    徐晓慧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脸上洋溢出死里逃生的微笑,问道:“店长没什么事吧?”

    秦风看着徐晓慧满脸阳光灿烂的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正要答话,却听苏糖猛地一声惊呼:“是他!”

    秦风闻声看去,愕然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徐晓慧紧跟着惊诧喊道:“我见过这个人,昨天早上在我们店门口来来回回走过好几趟!”(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 买命钱

    即便占着天大的理,秦风原本也不想把事情搞大。↖頂↖点↖小↖说,毕竟开门做生意,店里人若是各个都为了店长被人弄残而整天摆出一张与全天下不共戴天的表情,绝对影响收入。可秦风自己嘴巴严实,并且还能管得住家里人,却不代表能堵上所有漏风的墙。徐晓慧身为一个整天除了穿串就是闲聊的中年妇女,在憋了足足三天之后,终于还是没能收住节操,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把弄残王安的凶手偷偷地告诉了店里的另外三个大妈,并且认真叮嘱她们,小老板吩咐过,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而结果自然可以预见。

    肖俞宇杀人未遂的消息不胫而走,半天之内就在十八中后巷一带街知巷闻。

    无数在正月时节里闲得蛋疼的十八中学生闻讯赶来,要么是声援秦风赶紧地弄死肖俞宇,要么是驻足肖俞宇的烤串店前不走,变着法子地折腾人家的生意。总而言之,“南哥”这块招牌在今天终于有了点铜锣湾大佬的意思。

    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儿们将挑衅一再升级,矛盾爆发终于没能避免。

    肖俞宇的店被人围堵了好几天,经过2次警察出面驱赶,到了王安昏迷不醒的第7天晚上,终于顺利产生了大规模骚乱。

    骚乱的起因很简单,就是一群十八中的熊孩子,用不阴不阳的口吻集体嘲弄肖俞宇店里的伙计,说他们居然无能到要给一个就算把脑残片榨了汁输液就抢救不回来的傻逼打工,简直是人生无望、前途无亮。肖俞宇店里头新招的几个毛头小伙,正是年方十八、血气方刚。自尊心与玻璃心并重,干你爹与弄你娘齐飞的年纪。被人这么一嘲讽,其愤怒程度相当于我爱罗被人当面喊了熊猫。其体内的洪荒治理与禽兽之力瞬间拦都拦不住地就喷发出来。

    他们先是使用了厨具,然后又端起了油锅。

    几个学生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后,立马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

    原本只能算作小规模冲突的群殴,很快就因为住在附近的十八中学生数量实在太多,且肖俞宇这傻逼拉的仇恨值略高,飞速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拆房子事件。

    等到警察同志姗姗赶来,肖俞宇他妈苦心维持了小半年的烤串店,已然成了一堆废墟。屋里头凡是可以被砸坏的。包括人在内,全都没了使用功能。

    肖俞宇店里的2个伙计和1个店长,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而打砸得最忘情的几个激情少年,自然也被抓进了局子。

    这场冲突爆发的时候,秦风正在医院里看望王安。

    王安死里逃生,没死,但自打从手术室里出来,就一直紧闭着眼睛。医院的护理相当到位,从头到脚。除了菊花**外,但凡能给他插管子的洞洞,全都给塞上了东西。鼻子上插的是鼻饲管,这是用针筒注射流食。给喂饭的。口鼻上带着氧气罩,防止猝死的。身上贴了一堆电极片,监护器就摆在床边。而最让他丢尊严的。还是插在小弟弟上的导尿管——倒不是他尿不出来,可问题是每天给他换好几次尿片。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谢依涵在医院里陪了好几天,样子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

    王安家的二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年纪就大,这一个星期陪护下来,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

    不过好在秦风有钱,真正需要花力气的活倒还不用他们三个人来做,请个专门的护工,日薪150元,翻身、拍背、按摩、把屎,脏活累活一条龙服务到位。二老只需要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即可。

    秦风一家人到医院的时候,王安的专职护工刚好抓着一包便便出门,病床的窗帘尚未拉开,谢依涵还有二老都谨慎地站在帘子外面,和帘布内便便残留的气味保持着距离。

    王艳梅走进去,一把拉开帘布,多少有点站着不腰疼地批评了三位几句,说他们连王安的便便都忍不了,以后那么长的日子,还怎么照顾他。

    周春梅听了直呸呸,道:“哪会这么一直睡下去的?说不定明早就醒了!”

    王艳梅也不和亲妈拌嘴,这边王国富又问起了秦风:“警察那边到底什么时候立案?”

    “不知道。”秦风看着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便宜舅舅,微皱着眉头道,“证据我已经托律师交上去了,检察院那边说还在走程序。”

    “这还走什么程序啊?人都已经这样了……”王国富指着王安道。

    正说着话,病房外忽然走进来一男一女,神情切切的,不知道的还当是秦风家的什么亲戚。

    肖俞宇的父亲肖国东和奇葩老妈黄明玉提着一个水果篮和两盒营养品走到床前,刚自我介绍完毕,周春梅说炸就炸。

    秦风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拉着这两位脑残出品人出了房间。

    三个人一路走到病区外,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肖国东终于回过神来,对秦风道:“把你爸妈叫下来,叔叔阿姨有话跟他们说。”

    “跟我说就行。”秦风一句话顶回去。

    黄明玉和肖俞宇属于遗传性不服,马上口气很冲地回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懂什么?”

    秦风呵呵一笑,“行,我不懂,你们可以滚了。”

    黄明玉瞪眼怒道:“你怎么说话的?”

    秦风半个字都不多说,立马转身就走。

    可肖国东还算脑子情形,赶紧拦住秦风,连声道:“行,行,跟你说也一样。”

    秦风当然不是愣头青,转会身去,摆出了谈判的架势,道:“说什么?”

    肖国东借着路灯隐晦的光,盯着秦风多看了几眼。然后才慢慢说道:“这件事,是我家阿宇不对。警察那边已经找过我们,不过我家阿宇跟你一样。今年还没满18岁。警察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最好私下能把问题解决了。”

    “呵!别搞得未满十八就杀人无罪一样好不好,杀人不犯法的那是14周岁。”秦风先戳破了肖国东话里唬人的部分,然后不给黄明玉插嘴的机会,紧接着就跟道,“再说这问题怎么私下解决?我舅舅现在就是个植物人,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你儿子把我舅舅弄成这样,你以为只是差点弄死一个人这么简单?我跟你说。换了条件稍微差点的人家,这个家就算被你儿子毁了。我没让警察马上把你儿子关进笼子里就算客气的了,你现在还想跟我谈私了?你说说,一条人命一个家,你怎么了?”

    黄明玉翻着白眼直哼哼,可明显无话可说。

    肖国东沉默片刻,很有生意人风范地报了个数:“50万怎么样?还有医药费我全包。”

    “50万?”秦风嘴角一弯,“你是觉得你儿子的命就值这个数,还是觉得人民币的购买力已经强到可以用50万换别人一家家破人亡了?”

    黄明玉不爽了。尖酸道:“50万还嫌少,你当你这辈子能赚到多少个50万?”

    秦风呵呵两声,连解释都欠奉,直接转身掉头。

    肖国东一瞧情况不对。价码转眼往上一翻,喊道:“100万总可以吧?”

    秦风继续往前走。

    “你自己报个价,你到底要多少?”肖国东看着秦风越走越远。心里终于慌了,大喊出来。

    眼见就要走回楼里的秦风。终于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杀人固然要偿命,但既然人没死。就该尽量多地争取赔偿。

    肖俞宇应该坐牢,可在坐牢之前,该赔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秦风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他不急不缓地走回到肖国东面前,轻声报出了一个数字:“300万。”

    肖国东的嘴角可见地微微一抖,黄明玉直接高声惊呼出来:“你不如去抢银行!”

    秦风淡淡地给他们算起了账:“300万是起码的。我舅舅没医保,住院这一个星期,已经花掉了6万,现在病情算是平稳了,但每天的花费至少还在1000块以上。光是医药费这块,接下来至少还得给他准备100万。剩下的200万,其中100万就算我舅舅无能,是他这辈子应该到手的收入,算是误工费,还有100万,那是精神损失。我舅舅他女朋友有多漂亮,刚才你们自己也看到了,换了是你们,年纪轻轻,事业爱情刚起步,结果好日子才开头,就被一个傻逼用钢棍敲成了植物人,你们会甘心吗?100万精神损失费算多不算多?”

    肖国东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想起谢依涵的样子,很是有点动摇。

    黄明玉却是标准泼妇,开口就是大招,大声道:“100万拿去嫖,都足够几千个女人了,你舅舅的女朋友又不是逼里镶钻的!”

    秦风瞥了她一眼,深深地感到了家庭教育的重要性。

    有这样一个妈,肖俞宇的脑残完全值得同情。

    “你们自己考虑吧,我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要赔钱,300万是起步价。少一个铜板都免谈。”秦风嘴上很坚定地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还价的准备。

    可肖国东刚想跟秦风把话题继续下去,黄明玉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到电话,听了几句,直接就吼了:“怎么回事?谁干的?报警了没?人抓了没?抓了?好!我马上回去!”说完,把手机一挂,指着秦风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狗生的东西,叫人来砸我家的店是吧?还300万?3毛钱你都别想要!我明天就让警察来抓你!”

    秦风被黄明玉骂得一头雾水。

    肖国东也是满脸不解道:“怎么了啊?”

    “怎么了?”黄明玉情绪亢奋、神情乖张地指着秦风道,“这个狗生的,叫人把我们家的店给砸了!”

    肖国东疑惑地看看秦风。

    秦风眉头紧皱,强忍着一巴掌拍死黄明玉的冲动,冷冷道:“如果人是我叫的,我给你一百万;如果人不是我叫的,你多赔我舅舅100万,怎么样?”

    黄明玉撒泼不停,完全不讲道理地喊:“就是你叫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啊?妈的狗东西!”

    秦风嘴角一抽,终于没能忍住,上前一步,狠狠地一脚踹向了黄明玉的肚子。

    黄明玉一声痛呼,载倒在地,捂着肚子高声嚷嚷起来:“哎呀,杀人啦!救命啊!”

    肖国东毕竟还是向着自己老婆,哪怕他心里清楚确实是黄明玉不对再先,可还是冲着秦风咆哮起来:“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秦风颇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但踹都踹了,也就没得挽回。

    眼见生意谈崩了,秦风也没心思再和肖俞宇的奇葩老妈纠缠下去。

    趁着围观的人还不多,不再理会装死装得很逼真的黄明玉,径直走回了住院楼。

    回到楼上,王国富马上拉着秦风问东问西,秦风省略了谈话的诸多细节,只是说了那几个关键数字。王国富听完了很是当一回事。无论怎么说,王安的医药费和以后的花销确实是个难题,如果肖俞宇家真的可以拿出几百万当补偿,肖俞宇是否要去坐牢,倒是可以摆在第二位考虑了。毕竟,就算肖俞宇真的蹲局子去了,王安也不会马上从床上爬起来。

    秦风正和王国富在病区外的走廊上嘀咕着,这边电梯一响,走出来的又是肖国东和黄明玉。

    肖国东走上前,打量了王国富一眼,问道:“你是王安他爸吧?”

    王国富点点头。

    肖国东无视秦风,干巴巴地王国富道:“我给你打50万,先把医药费垫了,你看怎么样?”

    王国富一时当机,既搞不清状况,也下不了决定。

    秦风见状,马上接回话语权,回答道:“400万。”

    黄明玉捂着肚子上前,仿佛是天然欠抽,掐着嗓子翻着白眼道:“你这辈子是没见过钱是吧,知不知道400万是什么概念啊?400万,买你舅舅2条命都够了!”

    这话一出,王国富瞬间不犹豫了。

    他指着黄明玉,声嘶力竭地吼道:“去你妈的,你别说400万,你现在就算拿4000万来,你儿子也要被拉去枪毙!”

    黄明玉没料到这老头居然有这般战斗力,愣神两秒后,撂下一句:“给脸不要脸,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手!”说完,也不管肖国东什么反应,自己踩着高跟鞋,咔咔作响地,快步跑进了刚开门的电梯,然后也不等肖国东上去,自己就关掉了电梯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三章 不是钱的问题

    十里亭路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不仅吓到了肖俞宇全家,甚至惊动了地方媒体。n∈頂n∈点n∈小n∈说,一大群学生砸人店面,消息一经传开,隔天就登了报。十八中的领导班子不幸集体躺枪,大过年的被市教育局领导叫去喝了几杯茶,书记行政记大过,校长因为没背景,干脆被停了职。而向来以治理学生著称的政教处主任周海云,这回倒是因祸得福,临危受命一下被提到了代校长的位置上,被上级领导要求,要“以更坚决的态度整顿校风校纪”。十八中的学生们得知之后,全校上下不由哀鸿遍野,纷纷咒骂肖俞宇不是东西,间接毁了他们的美好中学生活。天晓得周海云这货上台之后,十八中会变成怎样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身处漩涡中心的秦风,自然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关于周海云的传闻。对于周海云走上人生巅峰这件事,秦风的感慨程度甚至要比秦建业升官的时候更加强烈。要知道,半年前他和秦建业为了提干这一步,可是耗费极大的脑力,其间各种勾心斗角,详细拎出来差不多可以当官场文来看。而周海云这货,却是纯粹地靠着天灾**上了天,只等下回全校大会或者区教育局大会之类的会议表决通过,就能一下把原先的事业编制改为干部编制,这其中的差别,足以眼红死一大群在体制内熬了几十年也提不了干的倒霉蛋。

    不过感慨归感慨,秦风却也没花太多心思在周海云身上。

    由于街区周边出了恶**件,他店里的生意也跟着受到了影响。连续数天,十八中后巷晚上都有警察值勤巡逻,气氛神神叨叨的,搞得很多客人都没了消费的心情。秦风虽说是日子照过。该学习学习,该遛狗遛狗,该摸苏糖摸苏糖,可心里早就骂肖俞宇全家骂翻了天。

    如是骂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苏糖开学的日子。

    而就在苏糖开学前的一天。秦风收到了一个“噩耗”。

    检察院那边发来公函,说肖俞宇弄残王安一案证据不足,暂不予立案。然后紧跟着不到半个小时,区公安局那边就跑来两个民警,点头哈腰地跟秦风陪着笑脸,说把秦风送交给他们的监控原件给弄丢了。秦风一听,当即就要拉着两位民警上楼再拷一份,结果两人上楼之后,却把房门一关。暗戳戳地跟秦风传达了这么个意思:肖俞宇家找了个牛逼角色,给区局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所以这件事区里现在根本没法搞;但如果你天真到以为区里搞不定,去市里就能搞定,那只能说明你道行太浅,因为不出意外,不管你去市里多少次,市里肯定都会把皮球踢回区里——除非。你便宜舅舅真的哪天死了。

    秦风很难形容自己听完这两位民警的话之后的心情,反正光说脏话肯定是不济事的。

    到了晚上。去医院看望王安的时候,秦风也不好把这件事跟王安家的二老明说。而谢依涵——秦风没碰到。因为第二天就要开学的缘故,在医院里陪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她,终于还是回家了。毕竟新学期上班第一天,总不能披头散发顶着黑眼圈过去。

    秦风在王安床前待了20来分钟就走了。

    出了医院,就直奔秦建业家里去。

    晚上8点出头。秦建业全家都在。

    秦风按响了门铃,秦淼赶紧蹦蹦跳跳下来开了门,然后一瞧苏糖没一起来,热情立马减掉一半。

    “你爸妈睡了没?”秦风多此一问地走过秦建业小别墅的入门长廊玄关,走进厅里。发现那楼梯下的小喷泉内的矿泉水瓶子倒是没了,却多了一大堆破旧家具,看起来比上回还要更加杂乱无章。秦风算算日子,猛然想起秦淼这货转眼已经要上初二的下学期,也就是说一年之后,秦建业就要搬去江滨路的那间大屋子,心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直说时间过得真特么快,卖着烤串抱着苏糖,转眼就是一年多。

    秦淼没精打采,扶着已经被秦建业夫妇破罐破摔的旋转楼梯的脱皮扶手,低着头费力地往上走,嘴里直叹气道:“睡个屁啊,正在检查我的寒假作业呢。哥,我好郁闷,寒假怎么这么短……”

    秦风敏锐地捕捉到了秦淼对他的称呼的变化——从“小风哥哥”变成了“哥”。少了点亲切,多了份简洁。

    秦风微微一笑,说道:“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假期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多余的,你看你妈,从年头忙到年尾,每天还嫌时间不够用。”

    秦淼反驳道:“可我爸有放假啊!”

    “你爸放假的时候比上班更累。”秦风说了句秦淼暂时还无法感同身受的话。

    秦淼却装作“我懂了”的样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句:“成年人的世界……”

    上了楼,叶晓琴和秦建业早就放下了秦淼的作业。

    对于秦风,这对夫妇早已不将他当作一般的小孩子看待。这大晚上的,天又还冷,秦风事先连招呼都不打,独自一人开车过来,秦建业和叶晓琴料定,秦风要么是遇上了什么急事,要么就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叔,小婶。”秦风打了招呼。

    秦建业保持着他一贯笑眯眯的样子,呵呵着问废话道:“晚上吃了没?”

    秦风抬头看了眼时钟,用废话回过去:“你这里要是有剩饭,我现在可以再吃一顿宵夜。”

    “你这张嘴……”叶晓琴似夸非夸地摇着头,给秦风泡茶去了。

    秦建业看了眼秦淼,微拉下脸道:“不早了,你抓紧去洗脸洗脚睡觉。”

    “啊?”秦淼闻言一怔,指着时钟嚎道,“现在才9点不到啊!”

    秦建业鸟都不鸟他,一拍秦风的肩,圆乎乎的下巴一甩,示意书房的方向道:“我们去那个房间说。”秦风和秦建业撂下秦淼进了书房。叶晓琴的茶紧跟着就端了进来,然后顺带把房门一关,书房里就只剩下了叔侄二人。

    “你怎么过来也不先打个电话,万一我人不在家里呢?”秦建业仿佛是挺漫不经心地这么一说。

    可秦风听得出来,人家的潜台词是:下回来找本大人,一定要预约。

    秦风点点头。顺着秦建业的意思解释道:“这事情不方便让耀华叔知道。”

    秦建业这下才面露释然,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才问:“什么事情?”

    秦风没拐弯抹角,简单地把肖俞宇弄残王安,区里的公检机构又被肖俞宇家走通关系的事情给秦建业说了一遍。秦建业听完后沉思良久,才缓缓问秦风:“那你想怎么办?”

    秦风直抒胸臆地回答:“第一当然是得让他吃点苦头,都把别人弄成植物人了,坐牢总是少不了的吧?”

    秦建业凝重半天的脸上,这时又慢慢恢复了笑意。他继续问道:“你想让那小子坐几年牢?”

    “这是法院的事,多年我管不着,我要的就是一个理。”秦风道。

    秦建业微微点头,顺手拿起了那杯给秦风泡的茶,呷了一口,然后道:“事情我可以先给问问,要是能办下来,我尽量帮你办了。”

    秦风说了声好。

    秦建业又问:“那钱呢。打算让他们赔多少?”

    秦风照实道:“要是阿蜜她舅舅能慢慢好起来,少赔多赔倒是无所谓。把医药费赔了,再给给十来万当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就行;可要是人好不起来,我心里的底线是至少200万。”

    “你倒是真敢开口。”秦建业笑道,“你知道200万是什么概念吗?”

    秦风很想说“知道啊,就是我现在2年的纯收入嘛!”,但他却忍着没说。只是强调道:“200万不算多,王安他爸妈年纪一大把了,以后根本没办法照顾他。我们虽说是亲戚,但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可能天天在医院里守着他。王安要是一直醒不过来。就只能雇人照顾。现在医院里的那些专职护工,一天的价钱就是150,等过几天物价再往上抬,一天两三百也有可能。王安今年才28岁,就算他死得早,少说也得再耗上几十年。小叔,你算算,每天的护理费当200块,医药费、床位费当他便宜点,也算200,这一天就是400块。一年下来就是15万,200万,满打满算用不过15年。说真的,这钱我已经要得够少的了。”

    “你跟我算这笔帐有什么用?”秦建业很不习惯被秦风带着走,心里些许生出点烦躁,道,“现在的问题是,人家根本不可能赔给你这么多钱。别说200万,100万我看都难。”

    秦风没有和秦建业纠缠这个问题。

    而且秦建业确实也说得很对,昨天肖国东的开口价是50万——想来以他溺爱肖俞宇的程度,昨天好歹是抱着破财免灾的心态来找秦风的,其实心底里已经做好了花钱的打算,可饶是如此,价格依然只到这个程度,可见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来——东瓯市这些年制造业尚未垮,很多老板的钱,其实全都在资金链里滚,平时花个几万块无所谓,但一下子要提出百来万,那就真的有点伤筋动骨。资产和资金,终归是两码事。

    秦风没喝到一口茶就出了门。

    返回自己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和苏糖补习英语。

    到了第二天,全市各中小学开学,沉寂了半个月的东瓯市市区,终于彻底走上了正轨。

    秦风从早上招呼客人到傍晚,晚上烤串时间到后,就把生意交给了静静和秦建国,然后自己带着王艳梅,又驱车前往医院探望王安。

    7点多正是医院最热闹的时段,秦风和王艳梅来到病房的时候,屋子里正吵成一片。

    吵架双方是周春梅和一个保姆。

    王艳梅见状,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先劝架。

    可周春梅和那保姆都像是打了鸡血,怎么拉都拉不开,再加上那保姆身边居然还跟着她的老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反倒把劝架的王艳梅也骂上了。

    秦风站着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出一点意思。

    原来是那保姆觉得暖气太干燥,自己在房间里待着不舒服,就要求周春梅关了;而周春梅又怕王安会感冒,所以坚决不关。

    秦风用10%的智商分析了一下,得出这保姆绝逼欠抽的结论,不过看她撒泼的德性,又失去了和她讲道理的心情。

    两边吵了半天,终于引来了护士。

    那保姆估摸着是真拿医院当家了,不依不饶地又和她老公唧唧歪歪了好多话,最后才消停下来。至于空调——秦风也拿这种拿盲流当本事的人没办法——还是给他们关掉了。

    周春梅气得坐在一旁直哭,秦风也没法劝。

    过了一会儿,秦风的手机忽然响起,是秦建业的狗腿主任江耀华打来的。

    江耀华问了医院地址,没等上10分钟,秦建业和江耀华就到了病房。一同来的,还有另一个看气场和秦建业不相上下的中年大肚男。

    三个人一到场,周春梅就本能地停止了抽泣。

    好歹是亲家这边的亲戚,总不能在这时候丢了脸。

    秦建业一看周春梅泪眼莹莹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在哭王安,礼节性地问了句:“好点没?”

    周春梅摇摇头,满脸哀愁道:“动都不会动。”

    秦建业叹了口气,打开拿在手里的包,掏出一捆钞票递给周春梅,道:“阿姨,钱不多,你先拿着。”

    周春梅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怎么能拿你的钱。”

    “收下吧,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秦建业淡淡一句话,把钱送到了周春梅的手中。

    江耀华这时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的出气口,见丝带没在飘,左右瞧了瞧,然后径直走到墙边,顺手开起了空调。

    那保姆和他老公对视一眼,颇为忌惮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发飙。不想刚转过头,正巧遇上了周春梅的眼神,顿感失了面子,蹭的一下就站起来,走过去关掉了空调。

    江耀华见状一愣,问道:“你干嘛?”

    保姆一脸理直气壮道:“开着不舒服!”

    江耀华反问:“医院是你家开的?”

    保姆昂起头,霸气侧漏地说:“不是我家开的,但我就是要关掉!”

    秦建业和另外一个中年头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保姆一眼。秦建业什么都没表示,只是对秦风道:“小风,出来说几句话。”

    秦风看了眼秦建业身边的中年大肚男,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人走出了病房。

    江耀华却是没跟着出去。

    他迎着那保姆走过去,走到她看护的那个病人床前,看清病人的床号后,问那保姆道:“你是看这张床的对吧?”

    不等保姆答话,他的老公就从边上蹦跶起来,强行装逼道:“怎么?想搞我们啊?我告诉你,我在社会上有的是人!我不怕你!”

    江耀华用看流浪狗的眼神看了看他,默默地转回身,没再多说一个字。

    而与此同时,病区外面,秦建业已经为秦风和中年大肚男互相介绍完毕。

    在区政法委任职的大肚腩张钊平跟秦风说了句直截了当的话:“这件事,我们暂时办不了。你要真咽不下气,我过几天带你去见个人试试。”

    秦风马上问道:“我要准备多少钱?”

    张钊平摇摇头,神情略严肃道:“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是钱的问题,你那几个钱肯定也不够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四章 请神

    2月份快过完了,但晚上还是冷。晚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去,声音仿佛是尖锐的口哨,秦风一行五人从医院里出来,江耀华很守规矩地和秦建业以及张钊平保持着半个身为的卑下距离,走到停车场,秦建业示意他先把张钊平送回去。张钊平目光中带着一****|望,客气地和王艳梅握了握手,才转身而去。秦建业心里呵呵一声,有点为自己老哥脑袋上的颜色感到担忧,然则转念一想,觉得秦建国好歹也是过来人,既然能忍得下十年前卢丽萍给他戴上的那一抹绿,就未必忍不了日后可能再发生的某些难堪事——所以有的时候,没本事的男人娶到漂亮老婆,也真不见得就是命好。心里这么龌龊地转了一圈,秦建业用比张钊平稍微收敛一点的眼神多瞄了王艳梅一下,淡淡笑着对秦风道:“我们走。”

    秦风嗯了一声,领着秦建业朝停车场的另一端走去,几分钟后,三个人一起坐上了老秦家公用的大众suv。秦建业头一回坐秦风的车,他主动坐到副驾驶座上,占了原本属于王艳梅的专座。秦风熟练地倒车出库,小半分钟后便开上了马路。

    秦建业看得不解,问道:“你在哪里学的开车?”

    秦风笑着回道:“自学的。”

    “自学?”秦建业呵呵一笑,心里头自然一百万个不信这种鬼话,但他也没无聊到要刨根问底地往下追究。毕竟秦风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跟谁学的驾驶,这件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笑过之后,秦建业马上说起了正事:“刚才的张书记,早上到区公安局了解过情况,公安局那边已经立案了。”

    “立案了?”秦风忍不住扭头看了秦建业一眼,奇怪道,“不对啊,检察院那边明明已经发函给我,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假的。”秦建业一语道破,“发给你的那张公函是假的。”

    这下换秦风一百万个不信了。他略显失态地惊声喊道:“检察院的公函他们也敢伪造,不怕身上的皮被扒掉吗?”

    秦建业收起笑脸,眯缝着眼,语气中透着深沉:“不算伪造。那封公函的红头和盖章,上面全都缺了一个字。正本应该是‘东瓯市中心区人民检察院’,你收到的那个,少了一个‘市’字,文件纸张和印章。全都跟检察院没关系。再说了,检察院如果要给你寄公函,也不会直接给你寄平信,这种故意伤人致残的要案函件,他们肯定会通知你本人过去拿。”

    秦风听得有点云山雾罩,道:“这么说东西不是检察院发给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秦建业摇头道,“检察院那边肯定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就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秦风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骗我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秦建业笑道,说话的声音也洪亮起来,他不仅是要说给秦风听。心底里还有一种在王艳梅面前得瑟的意思,“他们骗你说无法立案,那么你肯定就会一直纠结在‘立案’这一步,你想想,如果连案都立不了,公安那边,是不是就能理直气壮地不查案了?”

    秦风眉头紧皱着说出四个字:“拖延时间?”

    “对,就是拖延时间!”秦建业坐直身子,手指头在车台上一敲,“这种案子判多少年。是要验伤的,拖得越久,你舅舅的身体越好,那个打伤你舅舅的小孩。判得就越轻。”

    “不是有入院记录的吗?”王艳梅忍不住插嘴道。

    秦建业笑道:“入院记录也就是几个字,改一下还不容易?”

    王艳梅顿时傻了眼,嘴唇微微动着,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却连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秦建业继续道:“我猜那个孩子家里,应该是请到内行人了。今天早上张书记去公安局查这件事。人家公安局的工作台账做得清清楚楚,立案调查的经过白纸黑字,除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其他方面挑不出半点毛病。公安局这几天,其实就是等你去闹,你只要一去闹,人家把卷宗拿出来一公布,你就直接从受害者家属变成闹事人,那样的话,别说给你舅舅找公道,你自己都得搭进去。”

    秦风听得心头直跳。

    暗想肖俞宇家里到底是找了何方神圣,区区一张假公函,第一拖住时间,第二暂时保住了肖俞宇,第三把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人集体从事件责任中摘出来,第四还特么顺手给他下了一个要命的套。一石多鸟,计中套计。都已经残血要挂了,居然还能想着反杀一波,这心态,这手段,高手中的高手啊!难怪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的重生者光环半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感情这人要不是年过四五十岁,历经风波诡谲,重生了也没多大用。三十郎当岁自以为见过点世面实则是菜鸟一只的普通人,就算你能算天算地,尼玛也算不过这群人精好不好。

    秦风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道:“这些人,太他妈会玩了……”

    秦建业也跟着叹道:“是啊,所以做人呐,还是得小心谨慎一点。就咱们这么个小小的东瓯市,背地里都多的是一般小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人。中国这么大,人物太多了。”

    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良久,秦风才问道:“我们过几天要去见什么人?”

    秦建业想了想,道:“不好形容,反正你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

    秦风好奇道:“是市里的领导吗?”

    秦建业又是片刻沉默,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没了造作味道,道:“他说话,比市里的领导管用。”

    秦风暗叹我靠这么嚣张,正要追问,秦建业却自己先忍不住露出一点口风:“今年春节,我们********初一早上第一个去见的就是他。”

    秦风瞪大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秦建业说的到底是谁,但听口气——话说肖俞宇家那头请了高人,可咱这边儿,直接就请了神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这里的黎明闹哄哄

    王安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慢慢地也能听到身边人说的话,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眼皮子却总是睁不开眼,至于说话,就更没可能。渐渐的,王安掌握到了自身以外的另一些规律,比方说每当他感觉屁股发凉,那就是保姆给他收拾满裤裆屎尿的时间,每逢那时,他总会在内心高喊“弄死我吧”之类的话。生不如死的体验,持续了将近大半个月,而这天早上,王安要比往常来得更加烦躁。

    吵。

    病房里很吵很吵。

    植物人状态下的王安,其实也是需要睡觉的。昨天一整天,他被动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探望,整整十几个小时,耳边就像堆了几万只苍蝇,嗡嗡作响着几乎没有消停。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睡了,结果病房里又来了个新病人,而那些个家属集体脑残也不知道要小声点小说,闲扯到三更半夜也没有安静下来。王安只恨自己不能开口,不然照他尚未修炼到位的脾气,早就跳起来指着那群傻逼破口大骂了。

    如是再三折腾到不知某时某刻,喧闹的病房,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静。

    王安沉沉睡去。但这一觉,却短暂得仿佛没有。

    “哐哐哐哐……”清晨五点,病房里名叫小燕的中年女人早早起床,拿着一个玻璃瓶,在床头柜上捣起了药。那密集犹如摇滚乐鼓点的碰撞声,回荡在病房里久久不停,不到3分钟,就成功地吵醒了屋里所有的病人。

    昨晚上和同伴们夜聊到将近3点钟的新病人家属睁开眼,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相当自觉地以己度人,以为医院病房就是这种环境——每个人各管各的,想怎么吵吵,旁人都管不着,所以吵别人和被人吵。都属于正常情况。

    小燕低着头,余光却一直瞥着昨天刚到的那张病床。

    此时此刻,小燕的肚子里满是火气。在二医的病房里当了三年保姆,在她看来。这病房和她家已经没什么区别,谁要在病房里干些什么,包括夜里上厕所是否要开灯,冬天天气冷是否要开暖气,各种垃圾该扔哪里。这些理所当然都该是她说了算。要说底气从何而来,按照小燕的逻辑,那就是她是医院的人——虽然论对医院的实际作用,她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实习生。

    昨晚上的一番闹腾,让小燕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

    一整晚没睡好,到了清早5点,小燕索性就不睡了。

    她照顾的这个老头子是个重度瘫痪,所有吃的东西都得通过管子直接打进胃里,所以早上要吃的药,自然得磨成粉末。

    其实这个点。还远没到老头吃药的时候,老头吃药是在7点。

    小燕这么干,纯粹就是报复——你们不让老娘睡好,老娘也不让你们好过。至于病房里其他无辜的病人和家属,呵呵,管******呢,天底下老娘最重要,太阳和月亮都要围着老娘转。尤其,这里还是老娘的地盘!

    小燕越是这么想着,下手的力度就越重。

    就这么磨杀父仇人的骨灰似的敲了快有5分钟。她侧对面的病床旁,终于响起了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

    “你轻点好不好?你不睡别人也要睡的,现在才几点啊?”周春梅这个星期来半个字都没和小燕说过,因为秦风和王国富都劝她。别和没素质的外地人一般见识。

    小燕根本不掩饰对周春梅的厌恶,她拉下脸来,理直气壮地喊道:“怎么吵了?这个阿公不用吃药的吗?别人都没说吵,怎么就你说吵了?”

    这话显然欠抽,话音刚落,边上一群人就叨叨起来。

    “我们就是忍着你不说!”

    “就是。大清早敲什么药啊,这才5点半都没到……”

    “你干嘛敲啊,轻轻一压,磨两下药不就变成粉了?”

    病房里一阵讨伐,小燕在情理上不占优势,黑着脸不再说话,可敲打的力度,却又提高了两分。等她把药磨得极细极细,熟知她这臭脾气的几个病人家属,已然全都闭上了嘴。小燕心里得意,但节奏却没有改变。端尿、擦身、穿衣、拍背,她娴熟地伺候着不能动弹的老头,每一步,都尽量搞出点动静。

    等到了6点多,医院护士过来挨个给病人量体温、测血压,房间里的灯一打开,大家终于就彻底不用睡了。

    周春梅拖着疲惫的身体,面色憔悴地折叠起了沙发床,心里也懒得再和一个思想品德严重不及格的外地保姆置气,只是一心想着,再过一会儿,王国富就会来接她的班,自己终于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她从昨天早上8点待到现在,虽说体力活全都是秦风请的保姆帮着干的,可她守在一旁看着,也同样感到心力透支。

    太阳不多时就出来了。

    吃过医院提供的早餐,周春梅就靠在沙发上,看着大清早过来的保姆,对王安做一些和小燕对那瘫痪老头做的相同的事情。

    7点左右,病房外忽然闹腾起来。

    原本8点之后才会来查房的主治医生,今天破天荒地早早进门。

    而更令周春梅不解的是,居然连科室主任都出现了。

    “这几床病人的情况都没问题吧?”科室主任神情凝重,问王安的主治医生潘前进道。

    潘前进虽说是医院里资历最老的大夫之一,平日里根本不用太把科室主任当回事,不过此时,却表现得相当配合。他手里拿着病例,飞快地翻了几页,点点头,将病历交给了一旁的实习生,点头道:“没问题。”

    科室主任嗯了一声,然后环顾房间一圈,吩咐道:“窗台上的东西都要收拾干净。”

    小燕一听,立马就摆出一副行家的样子,冲周春梅喊道:“我早跟你说了,查房的时候不要把东西摆得这么乱!”说完,邀功似的朝科室主任看了眼。

    然则科室主任根本没拿小燕当人,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另一头,周春梅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正要去收拾窗台,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高喊:“来啦!来啦!区里头的人过来啦!”

    病房里一群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有领导下来检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六章 醒来第一句话

    往日总显尘世风貌的二医,今天一下子变得气氛不对劲起来。市卫计局的几辆车刚开进院门,长期不见身影的二医领导们就跟孙子似的排成队跑出来,满脸堆笑,极其热情。

    只是带队的副局长见多了这种嘴脸,嘴上虽然应付着,可脚步却半点没慢下来。下来考核其实也是怪累人的,他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过几天省里的人又要来考核他,一级压一级,说实在的大家都没什么时间。

    陆博不丁不八地站在考察队伍当中,脸上同样挂着假笑,心态却比现场的两位主角要放松很多。他是区卫计局的,今天过来属于三|陪性质——陪看、陪走、陪凑人数。

    这种三陪性质的工作,对他而言纯属家常便饭,没法子,谁让市政府和区政府就特么建在同一片地方,屁点大的辖区,各个街道机关、区级机关、市级机关塞了一大堆,平日里街道那群孙子有事没事就往区里跑,区里的孙子有事没事就往市里跑,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大家就是想在领导面前多露露脸。只是大家心里也明白,其实光露脸没什么用。

    升官这种事,关键还得看机会。

    别的不说,就说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的江耀华,这辈子都快50岁了,到现在也才不过只是区工商局下头的一个办公室副主任,说好听点是个小官,说难听点其实和人家一个副乡长的司机也没什么区别,而在江耀华上头的秦建业就不一样了。

    陆博现在一想起秦建业,就觉得党和国家对他不公平。论资历,他还比秦建业早一年进体制,论学历,秦建业是中专毕业,而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高中学历,虽说放在现在连****都不如,但在那个年代,高中学历可是相当有面子的存在。

    结果呢。他混到现在,也就是个正股级的医政科科长,秦建业那个王八蛋,却在去年的区长内斗中站队正确捡了便宜——说起来这事儿也确实邪乎。区区一间破拆迁房,居然也能成为提干的契机,陆博思来想去,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一个字——命。

    陆博心里琢磨着江耀华昨晚上跟他说的事,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

    无非就是找机会整个外地人罢了。难度系数等于零,倒是以后该怎么和秦建业相处,这个问题比较烦人。毕竟叫了大半辈子的老秦,平日里也酒里来肉里去,装得跟亲兄弟似的,可眼下秦建业突然升了官儿,私底下再接触,这态度可不好把握啊。根据可靠小道消息,秦建业随时有可能再更进一步。在东瓯市这种小地方,这人一旦到了正科级。那可就是横着走了。所以这关系,必须得弄好。就算自己暂时用不上这份人情,难保以后孩子还需要呢!

    陆博想到这里,神情突然就严肃起来。

    “章局,咱们好像从来没查过医院的护工吧?”走进住院大楼,陆博突然开口。

    思维向来发散的章副局长一听这话,顿感新鲜万分,假笑着的脸,状态也变得真诚起来,略显兴奋道:“诶。你这一说,还真的是。”说着,又转头问自己的秘书:“小刘,护工这块在不在考核项目里的?”

    “在的。”为了今天的考核昨晚上几乎要把考核内容全文背下来的年轻秘书。反应神速地回答道,“第八条,重症病人床位护理及生活废物处理情况。”

    边上的院长一听,脸上的肌肉不由有点发硬。

    虽然以二医的投入,在这块上完全不至于出现什么大漏洞,但问题是他们平时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管理。章副局长的心血来潮,相当于英语老师明明说好周一考试却特么临时换成了听写,对于个别既不霸也不渣的学生来说,死活都有可能。

    “去神经内科看看吧,那边都是老病号,护工数量比较多,能反映问题。”陆博平时话不多,但为了牵牢秦建业这条线,今天也算豁出去了。

    章副局长多看了他一眼,心里略微有点被人越俎代庖的不爽,不过他终归会做人,在外面还是给足别人面子,微微一笑,利索点头道:“行,那就神经内科。”

    一群人浩浩荡荡挤进电梯,中间半秒钟没停下,一路直上19层。

    丁咚一声,电梯开门。

    陆博一马当先从里头出来,直奔江耀华跟他说的那间病房而去。

    等走到房门口,他才忽然转过点弯,回身跟章副局长陪笑道:“章局,这里我来多了,不知不觉脚下就快。”

    章副局长听了解释,倒也不和陆博一般见识,道了声没事,便跨进了门。

    医院里几个领导跟着鱼贯而入,早早收到风声的科室主任,几秒钟后便领着潘前进飞速赶来,心里还不停地喊着:麻痹的,真倒霉,怎么就查到老子这边来了!

    可骂归骂,进了屋子还是照样装孙子,见了市局的领导点头哈腰个不停。

    这边正想让潘前进跟几个领导汇报一下病人的大概情况,却不料这位领导不按套路出牌,开口就是:“你们这边的护工,一天的陪护费是多少啊?”

    “啊?”科室主任嘴巴一张,脑子有点当机。

    边上深入群众的潘前进赶紧补救,抢答道:“一天150。”

    章副局长轻轻点头,心说倒是贵得不算离谱。

    另一头,陆博已经装作不经意地走到王安床边,确认了床头上贴着的名字后,马上转回身去,把目光对准了斜对面的保姆小燕,眼中透出了“看爷如何弄死你”的凶光。

    “这位是这里的阿姨吧?”陆博走过去,语气相当客气地问道。

    保姆小燕受宠若惊,还当自己要上报纸了,不等院长答话,自己就赶紧自我介绍道:“对,对,我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了!医院就跟我的家一样!”

    陆博呵呵一笑,图穷匕见:“你有上岗证书吗?”

    小燕露出一脸“那是什么鬼”的表情,木然摇头。

    陆博又继续问:“健康证明呢?”

    小燕继续摇头。

    边上的院长看看章副局长,见他面无表情,果断觉悟了:“章局,我们医院在这方面的工作上有疏漏,这是我管理上不到位,我检讨。”

    ……

    3分钟后,检查组一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屋子幸灾乐祸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周春梅看着保姆小燕那绝望的神情,心里简直痛快得要上天。可以说王安在这里住了多久,她就被这个保姆欺负了多久。虽然她家也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毕竟心里有着“本地人”的社会阶层优势,被人以客欺主,心里的怨念简直要多深有多深。更不用说,她还有一个能赚钱的准外孙女婿。

    小燕彻底懵逼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浑身颤抖。

    医院里的这份工作累归累,但收入却是她这辈子所能拿到最高的。尤其当年底回家,逢人说起工作,还能很骄傲地表示自己“在医院干活”,装得跟吃皇粮的似的,倍儿有面子。可现在,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科室主任刚才说了,让她麻溜儿地赶紧卷铺盖走人。至于她负责的老头——这年头免费实习医生难找,想靠给人把屎把尿过日子的护工却是严重过剩,分分钟就能找到接盘的,而且搞不好护理水平比她更高。

    房间里的人全都没吭声,但是那欢送恶保姆的气氛,却是掩藏不住。

    小燕忽然抬起头来,遇上周春梅那充满喜庆的眼神,怒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操着家乡方言,冲着周春梅破口大骂起来。

    站在一边等着她收拾的保安见状,下意识地便走上前去假装要动用武力。

    小燕一瞧越发来劲,抄起桌边给老头磨药的空瓶子就喊:“怎么,你当我怕你啊?你们东瓯市全市没一个好东西!我辛辛苦苦在这里给你们干活,你们还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还是人吗?全都是狗!全都是狗生的!”

    保安压根儿不是本地人,对小燕这话完全无所谓,不过被一个老娘们儿这么指着鼻子骂而不动手,却不是他的风格。他上前一步,抓住小燕的手腕。

    小燕奋力挣扎,尖叫着宁死不屈。

    满屋子的人正看着戏,却见一个透明的物件忽然从小燕手中飞出。

    空荡荡的玻璃瓶子,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在周春梅猝不及防的注视下,哐啷一声,稳稳砸在了王安刚刚补好的脑门上。

    周春梅瞬间面如白纸。

    包括保姆小燕在内,病房全体陷入了静默。

    这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将近3秒,一个极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妈……逼……”晕迷了3周,王安用国骂宣告灵魂归位。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苏糖正在课堂上给秦风发短信:“你说舅舅醒来后,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秦风回道:“认真听讲,好好学习。”

    苏糖道:“真笨,肯定是‘水’啊!”

    等了半分钟,秦风回复:“那是普通话语境,照咱们这边的说法,他应该说‘口渴’才对……”(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七章 “植物人”

    秦风到医院的时候,昨天搞得他心情不畅的外地老娘们儿已经不在了。△頂點小說,秦风昨晚上就料到秦建业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怎么能让一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的盲流过了嘴瘾?不过秦风倒是没有想到,秦建业报复的效率居然会这么高。

    秦风丝毫不同情那老娘们儿的结局,一个在外打工还能如此高调的家伙,纯属没事找抽,活该引火上身。试想机关体制里的那些临时工,但凡是有脑子的,哪一个不是老老实实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平日里顶多也就对人说一句我在某某地方上班,甚至心底里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某某单位的人。也就是那些个实在脑子缺根筋的,才会产生“因为我在公家讨营生所以我就是特权阶级”的想法,做人做事,都跋扈得迟早天诛地灭。想来有追求的人绝不会因为多出半点社会关系而莫名膨胀,倒是那些从没见过世面的,某天披上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就以为自己真的要上天了,见了谁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所以论起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和个人素质有关。反过来讲,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倒是挺正确的,因为有的时候,无知真的挺要命。

    秦风和医院里的漂亮小护士打听完那恶妇“蠢有应得”的下场,心里很是幸灾乐祸了半天。然后怀着好心情,又去找了王安的主治医生潘前进。

    潘前进举着一张ct片子,很专业地给秦风这位在短短3个星期就为医院贡献了快20万的有为青年讲了一番王安现在的状况。

    秦风听完后陷入深思,继而问道:“想完全治好。得花多少钱?”

    潘前进摇头叹道:“不好说,接下来医药费倒是不会贵到哪里去。不过护理这块不好弄,你要是一直请保姆。每个月光这一块就得五六千。他是你舅舅吧?你就算一直帮他,能帮到什么时候?再算上治疗的费用——他又没医保,全部的费用加起来,一个月至少也得万把块打底,一年就是十来万呐……”

    秦风默然无语。

    十八中后巷的店眼见着就要拆了,等换了地方,他还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年能赚多少。

    毕竟像十八中后巷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风水宝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的。更不用说,等重新找到店面。肯定还得交房租,光这租金,就够他喝上一壶。

    秦风的脑海中裁员的想法转念而过,有点犹豫不定。

    做生意一年以来,到了现在,他才算是感受了身为老板的压力。

    眼睛一睁开,就是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

    开门招工做生意的,要担负社会责任呐……

    “潘医生,你多帮帮忙。我舅舅现在这情况,一年两年我还是吃得消的。”秦风对潘前进道。

    潘前进笑了笑,说:“现在你这样的后生儿真是不多了,我在这个科室里干了这么多年。别说是舅舅,就算是亲爹,这样长期躺在床上。都有儿子扔下他不管的。”

    秦风唏嘘道:“大家都不容易,要不是走投无路。人家肯定也不想这样。都是命啊……”

    潘前进也跟着唏嘘:“是啊,命啊……”

    ……

    谢依涵和苏糖不等下午放学铃响。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校门。班主任带着学生跷课,放在东瓯市教育界也算是奇闻一桩,不过话说回来,像十八中这样的奇葩学校,出点类似的情况倒也说得过去。谢依涵接到秦风的电话是在大约半个小时前,一听说王安今天一大早就已经醒了,谢依涵顿时就没了上班的心思。最后一节语文课才开始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起自己的包,接着公然从教室里喊走了苏糖,搞得全班上下一头雾水,还以为她这是要带苏糖去赶什么重要的局,比方说陪校领导或者某其他领导吃饭之类的——不能怪苏糖她们班上的小后生们脑洞大,关键是十八中两朵花确实有这魅力,而且这社会确实存在这种供需关系。

    出了校门,拦下一辆出租,谢依涵报上地址,那司机眼神很惊羡地多看了两眼后视镜,然后兴奋地猛踩油门,车子便在晚高峰来临前的空旷马路上风驰电掣而去。

    一身校服的苏糖颇有点窃喜于今天可以逃课一节,不过嘴上却是关心王安的话居多。

    谢依涵神色激动,眼眶里漾着泪光,已然做好了待会儿一见到王安就喜极而泣的心理准备。

    片刻之后,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停下,谢依涵下了车,踩着高跟鞋跑得比穿平底鞋的苏糖还快。

    两个人一路疾行,转眼就到病房门口。

    谢依涵情绪极其激动地飞快跑进去,正满心想着学电视剧的模样扑到王安怀里,可上前两步,却倏然闻到一股恶臭。

    只见王安的床边已经拉上了帘子,帘子外围着一大群人。

    秦风转头看了眼谢依涵和苏糖,苏糖一步上前,凑到秦风身旁,纠结地问道:“在大便啊?”

    “嗯。”秦风点了点头,下意识后退一步,让自己离王安更远一些,解释道,“醒是醒了,不过还坐不起来,拉屎拉尿都得在床上,连尿管都还没拔掉呢。”

    苏糖露出了一脸“如果我有蛋我现在一定蛋疼给你看”的表情。

    而三秒钟之前还噙着热泪的谢依涵,情绪一下子就冷却了。

    这劫后重逢的场面,特么的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等了一会儿,帘子里照顾王安的男保姆捧着一大包包着今天“战利品”的纸尿裤出来,房间里的异味瞬间都提高不少。在家里娇生惯养许多年的谢依涵终于忍不住,赶紧先出了屋子。

    秦风拉着苏糖,跟她一起走出病房。

    三个人走到病区外的大厅,来到一处靠窗无人的角落旁,谢依涵站在风口处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

    秦风缓缓回答道:“医生说他现在属于脑外科的后遗症,肢体运动功能受损,得自己慢慢锻炼回来。”

    谢依涵马上追问:“多久才能好?”

    “这就得看每个人的体质和意志力了。”秦风道,“医生说了,有的人可能一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有的人搞不好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

    “一辈子这样,那不成植物人了?”谢依涵表情凝重。

    秦风淡淡一笑,“植物人应该不至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依涵叹了口气。

    苏糖看着谢依涵的模样,张嘴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把想问的话给问出来。

    三个人在外头站了大概有20分钟,再回到屋里,男保姆已经给王安收拾干净了,换上了新裤子和床单,该拿走的东西全都已经拿走,病房里的窗户也已经打开,可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淡淡的排泄物的气味,挥之不散的,让人想大口吸气都困难。

    谢依涵忍着这股味道,走到王安身旁。

    这会儿正有一个小护士在给他打点滴,王安平躺在床上,见到谢依涵,眼泪就止不住地刷刷下来。小护士生性天真烂漫,居然笑道:“有什么好哭的嘛,不就是被人看了眼|屁|股。”

    王安的表情瞬间转为悲愤欲死,可惜身上没什么力气,纵然想说点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刚开始的第一句是三个字,其余多数时候,他都是用两个字或者一个字来表达需求,比方说“饿”,比方说“口渴”,比方说“拉屎”……

    小护士打完针收工,转身从谢依涵和苏糖身旁路过时,下意识地绷直了腰杆。

    谢依涵没注意到她这点小动作,她走到王安身旁,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王安变得削瘦的面庞。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几秒,谢依涵忽然哼哧一声,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秦风拿出电话,见是张钊平的号码,接通后匆匆走出病房。

    张钊平言简意赅:“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见那个人,你早点去江滨路1号码头等我。稍微打扮一下,把你的小女朋友也带上。”

    “带她干嘛?”秦风不解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张钊平说了等于没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八章 项目晚宴

    夜幕下的江滨码头冷风如刀。

    7点出头的时候,等秦风和苏糖来到这儿,岸边的马路上,已经停满了车子。

    码头上显得很热闹,半封闭的连桥上,时有衣着华贵的上流人物——至少在东瓯市属于上流,至少在表面上属于上流——从桥上走过。等下到码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有别于普通快艇的漂亮小艇,将他们接到对岸的江心岛上。

    江心岛一如往常那样,全岛四周都亮着灯。

    但与往常相比,由于小岛西片也被点亮,所以要比平时更灯火辉煌一些。

    盈盈灯光洒在江面上,随着水浪一波接着一波地翻动。

    码头上方的行人对这场盛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驻足一旁,指指点点。

    不多时,几辆采访车在岸边停下,车里下来几个记者,端着摄影设备,堂而皇之地从守在桥头的那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专业保安跟前走过,下桥后迅速登上了刚开回来的小艇。

    秦风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根据张钊平昨天那个不清不楚的提醒,想象力过于狗血的秦风,今天特地让苏糖打扮得像个学生,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这身装扮,出入一般的场合倒是完全没问题,可放在现在这个场面,却跟炒鸡蛋倒进咖啡里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秦风,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餐厅啊……”苏糖的反应明显偏慢,看到进出大桥的男人、女人全都是正装出动,下意识地便把自己和他们划成了两个阵营。还以为秦风是记错了地方,才把车停在了这个码头旁。在苏糖的意识中,和秦风出来吃晚饭,就该是像街边大排档那样的地方,又或者再稍微高级点,去个主题餐厅之类的场所。而像眼前这种一瞧就知道全都是“大人物”才能出没的场合,她和秦风理所当然应该退避三舍。

    “啊……我也觉得来错地方了……”秦风一语双关地回答道。无论前世今生。他终究没见过太多市面,这地方的气氛,让他心里有点发虚。

    站在岸边等了不到10分钟,秦风的手机响起。

    张钊平很快出现。

    只是见到秦风和苏糖的时候。这位西装笔挺、身边还站着一位书记夫人的区政法委三把手,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张钊平有点生气,“不是跟你说了,穿得正式点过来吗?”

    秦风理亏在先,只能陪着笑道歉。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穿什么不都一样。”张钊平的老婆不愧是混机关的,很圆滑的一句话,便缓和了气氛。

    苏糖自恋多时,最是喜欢听人夸她漂亮,听对面阿姨这么一讲,甭管认不认识,顿时就觉得关系拉近不少,紧绷的神经也松开了,略显兴奋地问秦风道:“我们也过去?”

    秦风轻轻点头。

    张钊平心里叹了口气。看在秦建业的面子上,他好不容易才托人弄到个名额。带秦风出席今天的宴会,原本还想着靠苏糖的外形来撑一下气场,结果这俩货一现身,光这一身行头就把分数拉低不少。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到这儿了,再回去换一身也不现实。张钊平咽下一口老血,什么都不说了,淡淡道了句:“走吧。”

    秦风心说惭愧,牵着苏糖的手,在岸边一些个年轻人炙热羡慕目光的注视下。跨上了随波起伏的浮桥。

    下到码头,很快就有快艇来接。

    短短不到2分钟后,秦风一行四人已然身处对岸。

    秦风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抵达江心岛所花时间最少的一次。

    上了岛。西园海景大酒店近在眼前。

    通往酒店的小道修葺得幽静别致,间隔恰如其分的路灯刚好能照亮视线范围内的一切,两侧巨大而空旷的草坪,树立着一些修剪整齐的小灌木,行走其间,让人觉得连心胸都宽阔了不少。

    “一会儿见了人。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话不要说多了,知道吧?”张钊平面授机宜,临时给秦风讲授注意事项。

    秦风在这种环境下话语权基本为零,很孙子地表示没有问题。

    张钊平又道:“人家大老板很忙的,今天是一个大项目的启动仪式,等下最多也就抽空跟你说几句话。你也别觉得被人看低了,心里头不舒服。这就是社会。人家能卖你小叔这个面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风呵呵假笑着表示理解,然后随口问道:“我小叔人呢?”

    张钊平道:“他中午就过来了,负责现场招待工作。”

    秦风心里略微惊讶地“哦”了一声,暗说原来小叔还是有点办事能力的。看这现场的阵仗,今晚上来几个厅级干部他都不觉得奇怪。秦建业要是真能把这场晚宴操办妥当,也算是能干了。

    不足300米的小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秦风和苏糖随张钊平夫妇一同走进酒店大门。

    苏糖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进门后便浑身拘谨,拉着秦风的手不敢松开。

    两人与环境的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大厅内许多人的注意。但人们却并不八卦,全都很克制地没有上前打听,甚至连背后的指指点点都不存在。他们看到了秦风和苏糖,却仿佛像没看见一样。这样的场合,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宝贵的时间,不该浪费在和正事不相关的人和事上。即便那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姑娘,确实长得和今天的灯光一样明亮。

    张钊平接了一个电话后,二话不说就扔下老婆,赶紧拉上秦风去见正主。

    苏糖没办法,只能暂时跟在张钊平老婆身边,只求秦风赶紧回来。

    秦风和张钊平出了大厅,乘坐电梯上到4楼,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包厢过道间左拐右拐一阵,最终在一间普通的包厢门前,停住了疾走的脚步。

    张钊平敲了敲房门。

    门从里头被人打开,然后探出了一张让秦风颇感错愕的脸。

    “来这么快啊?”黄秋静微笑看着张钊平,扭头又对秦风打了个招呼,“小秦老板,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人以群分

    黄秋静还是那副老样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曾换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斯斯文文的,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文静书生气,但那多年磨练出的干练气息,又使得他毫无书生的羸弱,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张钊平看着黄秋静,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但他立即不动声色地掩藏住了心思,决口不问黄秋静为什么认识秦风,然后哈哈一笑,上前一步,主动伸出右手,和黄秋静重重一握,满脸春风拂面道:“黄律师,我们也好久不见。”

    黄秋静淡然咧嘴,握着张钊平的手,沉稳开声:“张书记工作忙,咱们一年能见上三两回,也算是难得了。”

    秦风满腹疑惑地看着两人,心里一万个莫名其妙。他看不懂眼下的局面,也想不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黄秋静,而张钊平对黄秋静的称呼,更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复杂过头。黄秋静,这个每回见他都口口声声自称是打工仔的家伙,这个一通电话就能把东瓯地界上的黑道一哥搬出来的家伙,居然会是个律师?秦风心说咱俩好歹装逼一场,结果你丫却连职业性质都不肯讲明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黄秋静这时松开张钊平的手,随意一指,道了声坐。

    张钊平和秦风上前几步,就近在沙发上坐下。黄秋静连泡杯茶的意思都没有,抽过一张椅子,坐到两人对面,张口便单刀直入:“这个事情不难,对方理亏在先,贾楚平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把白的说的黑的。咱们这儿毕竟不是北方内地,这些老干部一手遮不了天。”

    秦风听得心头直突突,这才知道肖俞宇家请来的居然是东瓯市的前任二把手贾市长。只叹东瓯这地方实在太小。谁家里能牵上哪条线,真是谁都说不清楚。

    张钊平像是早知道这件事。面色如常地问道:“侯先生怎么说?”

    黄秋静微微一笑,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以理服人了。这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要不怕把事情闹大了,那就尽管让他闹去。”

    张钊平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话说到这份上,黄秋静后头的那位大老板,应该就算是给出承诺了。他转身拍拍秦风的肩,示意该道谢了。

    秦风怔了2秒才反应过来。连声对黄秋静道:“黄律师,这事真是麻烦你了。”

    “小事情,也就是几通电话的事情。”黄秋静看着秦风,忽然话锋一转,“小秦老板,你今年应该满17了吧?”

    秦风道:“还没,我11月生日。”

    黄秋静哦了一声,又笑着道:“没事,满16周岁,也可以自己独立办企业了。听说十八中后巷那边要大拆迁了。有没有想过房子拆了之后,接下来要干什么?要不要做个餐饮公司?”

    秦风原本想说钱还不够,可话到嘴边。又马上控制住,反问道:“现在注册餐饮公司,是不是太早了?”

    “小秦老板,干大事,就怕犹豫不决啊……”黄秋静话里有话。

    张钊平这时看秦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黄秋静到底是什么人,已经一根脚趾跨进东瓯市权力中心的张钊平心里再清楚不过。而他对秦风的态度,明摆着就是要拉秦风入伙。可问题是,以秦风现在手头的资源,他何德何能能让黄秋静青眼相加?所以。这或许是黄秋静身后那位大佬的意思?要真是这样,秦风这孩子。可比他小叔更值得结交多了。

    张钊平心里闪过许多念头,这边秦风已经和黄秋静闲扯上了好几句。

    “我觉得做人还是稳妥点好。”

    “年纪轻轻。这么保守可不好。”

    “赚钱不容易,亏了心疼。”

    “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龄,年轻时不搏一搏,到老了肯定要后悔。再说了,谁做生意只赚不赔,赔上几次,也是收获。”

    “呵呵。”

    黄秋静被秦风的呵呵震到,沉默片刻后,起身送客:“我这边还有点事,找个机会咱们再认真聊一聊。你舅舅这件事,你尽管放心,一两天内我就给你回信。”

    ……

    几分钟后,秦风和张钊平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秦风脸上虽毫无表情,可心里却是感慨得不行。他现在好歹也是有几个小钱的,但真遇上麻烦事,还是照样被人耍得团团转。可黄秋静,或者说黄秋静身后的那位,仅仅只是动了一下嘴皮子,仿佛就能把地球的自转方向都拧过来。秦风甚至想到,昨天秦建业在医院里触了霉头,结果到了第二天才通过别人敲掉了那个不长眼的保姆的饭碗。而如果当事人换成候老板呢?那个外地老娘们儿,搞不好真的会被连夜沉进东海吧?

    秦风微微一哆嗦。

    张钊平瞥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秦风道:“尿急。”

    张钊平眯起眼,似笑非笑,这时才问秦风:“你和黄律师,什么时候认识的?”

    秦风如实道:“不算认识吧,他挺喜欢来我店里吃东西,我们就是随便聊了几句。”

    张钊平还想接着问,但奈何电梯下得太快,不等他张嘴,电梯门已经打开。

    秦风快步而出,在人群中观望两眼,马上就找到了苏糖。

    苏糖身边多了几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面孔,秦淼和叶晓琴居然也在。

    见到秦风和张钊平回来,叶晓琴笑着跟张钊平寒暄,秦淼就装老成地用低沉的声音跟秦风问好。

    秦风嗯了一声,忽然注意到秦淼身边还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可这小孩完全没把秦风放在眼里,正一丝不苟地盯着苏糖的****猛看,内心坚定得一塌糊涂。秦风心里暗道一句好奔放的性格,问道:“同学,好看吗?”

    那小孩转头看秦风一眼,傲然问道:“你是她男朋友?”

    苏糖用郁闷的眼神看看秦风,表示姐好吃不消这小屁孩。

    秦风也是无奈一笑,反问道:“你打算挖我的墙角吗?”

    不想那小屁孩居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才不用二手货,不过以后找女朋友,可以参照你家这个。”

    秦淼在一旁道:“猴子,你不要装了行不行?昨天跟胡雅芳递个情书都脸红了一节课,你现在装哪门子情圣啊?”

    外号叫猴子的小屁孩顿感窘迫,高喊道:“****,那不一样,那是真爱!”

    叶晓琴听得受不了,扯了秦淼一把。

    张钊平问叶晓琴道:“两个都是你家的啊?”

    “不是。”叶晓琴指着秦淼道,“这个是我儿子,那个孩子是他学校的同学。”

    张钊平补了句:“外国语?”

    叶晓琴轻轻点头。

    张钊平面露释然。

    东瓯市排名第一的初中就是外国语,每年只招120人,而且只招市区户口。全市上下但凡有点背景的人家,全都挤破头地把孩子往外国语中学送,所以既然大家都是“名门”,同班同学在这种场合遇上,自然也就不奇怪了。说到底,人以群分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各路神仙

    晚宴大厅里摆满了自助餐点,做工精细,味道一流。秦风从黄秋静那儿得了准信,心情一放松,肚子就觉得饿。好在他完全不需要跟在场的那些官员老板们一样端着,秦风拉着苏糖,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毫不在乎形象地沿桌扫荡。

    秦淼班上的猴子同学嘴上虽然说着拒绝二手货,可等他和秦风混熟了,还是雄性动物本能发作地一直围着苏糖转。秦风以自己并不专业的目光好好观察了一下猴子小朋友的着装,心里猜想猴子家的条件应该比秦淼家要好上一些。小东西的打扮很讲究,马甲西裤小皮靴,很有一股子英伦风情,这种搭配,叶晓琴就弄不来——她向来只会往秦淼身上堆名牌。

    秦风他们几个吃得正高兴的时候,猴子他亲娘姗姗现身。

    猴子妈是个出乎意料的大美人,风姿绰约,单论美貌不输王艳梅,但那珠光宝气、端庄娴雅的气质,却不是豆腐西施能学得来的。即便看多了苏糖,秦风见到猴子妈的时候,也免不了觉得惊艳。边上一群骨子里改不了**的大叔们更是在猴子妈出场的时候,全都挺起了腰杆,一个两个自欺欺人地把滚圆了二三十年的肚子死命往里吸,以求给这位超级贵妇留个好印象。

    猴子他妈冲秦风微微一笑,春风拂面般地寒暄了两句,便轻轻松松拉走了不安生的猴子。秦风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忽然听到身边响起不满的哼哼声,转头一看,只见苏糖正满脸不爽地盯着他。

    秦风大惊道:“大妈的醋你也吃?”

    苏糖相当坦荡地口是心非道:“屁!我哪里吃醋了?”

    “没有吗?”秦风立马把头探过去,几乎贴着苏糖的嘴巴道,“我闻闻。”

    “讨厌。”苏糖被一招制服,笑着把秦风推开,扭捏道,“这么多人呢……”

    “哎呀,我要瞎啦……”秦淼捂住眼睛喊道。内心里却悲伤欲绝地暗道我爱的人却是我哥的马子,老天爷简直不给活路。

    三个人又吃了一会儿,到了晚上8点左右,现场司仪终于登场说起了正事。

    秦风这才知道。原本今晚这场晚宴是东瓯市某地块开发动工的发布会。

    司仪口才了得,没拿稿子,滔滔不绝地讲了大半个小时,给现场四五百号人画大饼似的描绘着这个工程的未来蓝图。秦风听得呵呵直笑,因为这个被司仪形容成“东瓯市未来20年经济发动机”的项目。到最后却变成了美食一条街。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秦风肩上。

    秦风扭过头,一时间有点恍惚。

    徐国庆笑眯眯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秦风回过神来,跟他打太极道:“来约会啊!”说着,给苏糖介绍道:“阿蜜,叫徐叔叔。”

    苏糖喜滋滋地一笑,对徐国庆道:“叔叔好。”

    “哟嚯!”徐国庆眼睛发亮地赞叹一声,直拍秦风道,“你小子,本事挺大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哪里骗来的?”

    “怎么叫骗来的?我这是拿真心换真爱好不好?”秦风一本正经。

    苏糖攥起拳头给了秦风两下,力道轻得跟爱抚似的。

    秦淼内出血地表示:“哥,我去上厕所。”

    徐国庆看着秦淼跑远,问秦风道:“那孩子是你小叔家的?”

    秦风嗯了一声。

    徐国庆微微一笑。东瓯市就这么丁点大,秦风和秦建业的叔侄关系,有心人只要想了解,肯定能了解得到。而且今晚过后,想必不少人都会知道,十八中后巷那间形单影只的烤串店,是区工商局副局长的侄子开的。而这位小老板,现在甚至还不满17岁。高中都没读完的一个小孩,不论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场合,总是要引人注意的。

    徐国庆和秦风寒暄了两句。提了提他家几个兄弟最近在北京的动向。

    秦风很好奇地问了下他们和京东的合作进展,徐国庆没透露太多,只说现在还在起步阶段。秦风一听就懂,电商这玩意儿要冲天而起,起码得等到10年左右,眼下算算时间。至少还得熬上6年,中间要是没办法融到资金,即便以阿庆楼集团的财力,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过好在北方农村出身的强哥还是靠谱的,只要徐家四兄弟自己能咬住青山,坚决死撑到底不撤资,几年之后,搞不好还真能拉动一下东瓯市的经济——试想如果把京东的总部——或者说只转移一部分职能部门到东瓯市来,有那种规模和活力的资金流撑着东瓯市的gpd,可是能活活乐死东瓯市的一二把手的。

    徐国庆和秦风聊了没一会儿就走,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剪彩仪式和市领导讲话。

    秦风期待中的侯老板一直没现身,架子大得连市长大人都没放在眼里。

    晚宴持续到9点,终于告了一段落。

    直到离开的时候,秦风才总算见到了红光满面的秦建业。秦建业同志正满脸堆笑地站在一群市领导边上,几个记着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还有电视台的记着扛着摄影机,拍得相当热闹。

    秦风见小叔正忙活,也就懒得多等。和叶晓琴还有张钊平打了声招呼,就拉上苏糖,出了海景酒店。

    苏糖对海景酒店这名字挺好奇,出门后问秦风道:“这里明明是江啊,怎么叫海景酒店?”

    秦风给她解释道:“只要内心足够坚强,背靠坟地面朝厕所的房子都能号称背山面水。咱们市区这片自然风光本来就缺,市里想发展旅游业就不能实话实说,要是管这酒店叫江新酒店,档次直接就下来了。况且这里离海也不算远,坐船沿江出去,半个小时就能进东海,你把地图的比例尺调得大点,标个红点给外地人一看,鬼能看得出这里是江还是海?私人做生意也好,政府搞建设也好,吹牛逼都是必要手段。你像今晚这个发布会,说白了也是吹牛逼。”

    苏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边上一个中年头忽然很自来熟地凑上前,问秦风道:“孩子,你是建业的侄子对吧?”

    今天全场都是大人物,秦风不敢怠慢,忙笑着回道:“对。”

    中年人哈哈一笑,打开皮包,掏出名片盒,递给秦风一张名片,说道:“以后好好学习,等大学毕业了,叔叔叫你怎么吹牛逼。”

    秦风接过名片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只见名片上写着——市委宣传部,张开。括号:副部长。(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法律不同意

    秦风坐在柜台后面,手掌支着下巴,眼神不怎么灵动地盯着跟前一大片吃吃喝喝的客人。☆→頂☆→点☆→小☆→说,初春三月的气温时高时低,学校上课前的这段功夫,明摆着太阳已经高升,可天气还是嫌冷。糯米饭、甜豆浆还有从客人们嘴里哈出的热气,弄得场面氤氤氲氲,小店外头看起来就跟仙侠小说里的洞天福地似的,飘着一阵阵的白烟。王安的事情过去快三个星期了,对于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活的人们来说,俨然已经成了过去式,到了早上饭点,只有零星的熟客会问起这件事。就连秦风自己,这几天也把焦点转移到了别处。

    苏糖的艺考时间就要到了,就定在这个星期的周末。有鉴于王安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秦风全家的生活重心便回到了原来的正轨上。由此可见,不管这世上发生了多悲惨的事情,活着的人,还是得以保重自己为先。至于王安能否收获一个公道,秦风已然完全把这件事交给了黄秋静或者更确切说黄秋静背后那个人所代表的巨大能量。如果连这股力量都无法给王安一个交代,秦风估摸着,这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小老板,我问你个事儿。”王浩手里端着两个装着剩饭的不锈钢碗,贼头贼脑地突然出现在秦风跟前。

    秦风微微一怔,把千头万绪的想法收了回去,脱口问道:“干嘛?”

    王浩忽然间笑得极其猥琐,扭头瞥了惠琴一眼,小声说道:“你觉得我是追惠琴好,还是追晓婷好?”

    秦风愕然反问:“你居然觉得自己有挑的余地?”

    王浩不乐意了,把两个碗往秦风跟前一放,昂首道:“我怎么就不能选选了?”

    秦风乜了那两个碗一眼。洁癖轻度发作,摆手说:“拿走。”

    王浩跟秦风横惯了,硬着脖子说:“你先跟我说,为什么我没得挑?”

    秦风眉头一皱,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晓婷是做夜班的,你连追她的时间都没有。这还怎么追?”

    王浩一听答案无关人身攻击,顿时眉开眼笑,呵呵道:“你把我调回去上夜班不就行了?”

    秦风拍桌质问:“想夜就夜,想日就日,你当我这里是?”说着不等王浩回过味道,立马喊来董建山,把这货拉回了后厨。

    “寂寞啊……”处理完不听话的伙计,秦风摇头轻叹。所谓管理学,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一级压一级。只要压得妥帖,什么管理制度都是好制度。反之如果压不住,你丫就是找个耶鲁毕业的法学高材生给出个企业规章也是白扯。所有的管理,说到底也就是人和人之间的较量。

    抖落完威风,秦风伸了个懒腰,便打算回楼上好好学习。

    最近为了王安的事情,复习大业略微乱了节奏,秦风觉得必须尽快找补回来。不然要是明年考不上。他可不想以烤串店土老板的身份陪着苏糖在学校里晃悠——总觉得这身份配不上长相和身段全都倾城倾国的媳妇儿。

    可秦风刚站起身,却见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开到了店外。

    04年的东瓯市。奔驰车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正在吃早点的学生们,不由地全都多看了几眼。

    车门打开,从里头走出肖俞宇一家三口。

    秦风嘴角一弯,乐了。

    以肖俞宇家那貌似家传的娇纵,今天倾巢出动。估计就算不是被逼上绝路,至少也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不然断没可能跳过王安的爸妈,直接过来找他这位看似和王安没多少亲缘关系实则却牢牢把握着王家大局的便宜外甥。

    “哟,肖老板。吃点什么啊?”秦风像是失了忆,应景地问了句不该问的。

    肖国东大步上前,也仿佛是智商欠费,装傻充愣地笑眯眯回了句:“秦老板你这里的生意不错嘛!”

    在旁人看来本该见了面就掏刀子你捅我我捅你的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显得无比和谐,两只没成精的狐狸因为道行差不多,靠着彼此的气场,克制得相当稳妥。而肖俞宇和黄明玉这对奇葩母子显然就没这城府,从车里下来后就板着一张死人脸,不知道的见了,还当他们全家是来催债的。肖俞宇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黄明玉眼神就跟刀子似的盯着秦风走上前,张口就毁了秦风和肖国东苦心营造的谈判气氛。她用一种很冲的口吻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风愣住了。

    因为事情已经全权委托给了东瓯市的大仙们,现在情况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秦风自己都不清楚。可那事不关己的诚实表现,在黄明玉看来却像是挑衅。

    “多少钱,你干脆点开个价!”黄明玉指着秦风的鼻子,高声尖叫。

    客人们和店里的伙计纷纷停下动作望过来,店里头那几位热爱八卦的大妈,更是眼里充满了兴奋而期待的神采。

    秦风看着黄明玉,心里很奇怪像肖国东这种男人,怎么会娶一个这样的老婆。

    然后马上就想明白了原因。

    想必肖国东定是某年某月忽然感到空虚寂寞冷,才会不小心被裤裆里的那玩意儿所支配,导致犯下了这个影响他毕生的错误。

    “悲剧啊……”秦风轻声道。

    黄明玉没听懂,这边肖国东已经面露愤懑地把这蠢娘们儿拉开,面具也戴不住地撕掉,神情凝重地对秦风道:“你舅舅的事,是我家阿宇的错,我今天是特地带他来跟你道歉的。咱们能找个地方,一起坐下来谈谈吗?”

    “谈谈?”秦风瞥了眼不敢和他对视的肖俞宇,“谈什么?”

    肖国东露出奇怪地神情,反问道:“你不知道?”

    秦风安静了几秒,对肖国东道:“你先等一下。”说着,直接转身上了二楼。

    关上房门,秦风给黄秋静打了个电话。

    那头响了2声。电话就通了。

    黄秋静抢在秦风跟前,就说出了秦风想知道的消息:“事情办好了,想抓想放,就差你跟张书记说句话。”

    秦风问道:“干嘛还要我说句话?”

    黄秋静笑道:“我们又不是公检法,和你舅舅又没关系,怎么出面给你送佛到西?”

    秦风呵呵一笑。想说声谢谢,又觉得没这个必要,想了想,对黄秋静道:“黄先生,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叫我。”

    黄秋静直接道:“那今晚请我吃顿烤串吧。”

    ……

    秦风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从楼上下来,而肖国东自然猜得出他刚才是找答案去了。黄明玉红着眼,隐隐然透着股歇斯底里就快要憋不住的感觉,她盯着秦风。勉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但说出的话,还是那么欠抽:“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秦风看了眼坐在店门前的几十号人,从容问道:“阿姨,咱们这么正大光明地做地下交易,这样真的好吗?”

    黄明玉忍不住了,吼道:“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家阿宇?”

    肖国东很想抽她一巴掌,但咬牙忍住了。

    老婆太蠢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痛,可痛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算习惯了。

    秦风心里替肖国东不值了一句,然后微微一笑,淡淡报出了一个数字,让跟前这群没见过什么大钱的围观群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是那个价,200万。”

    肖国东和黄明玉对视一眼,黄明玉紧紧一捏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我给你钱,你就放过我儿子?”

    “对。”秦风看了眼依然低头装死的肖俞宇。淡淡回答道。

    “好!”黄明玉一脸发狠样子,拿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两张卡,跟扔炸弹似的扔到柜台上,满嘴硝烟味道,“每张卡里有100万,密码是6个8!”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群学生仔,虽然平日里嘴上都表示几百万是小数,可真当他们见到200万的现金,内心还是被冲击得不行不行的。这年头,可不是谁家里都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秦风笑眯眯地把卡收起来。

    黄明玉再次强调道:“你要是拿钱不办事,小心遭雷劈!”

    秦风含笑回答:“放心,我做人是讲规矩的。”

    黄明玉哼了一声,拉起肖俞宇就走。

    肖国东深深地看秦风一眼,欲言又止,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等奔驰开出了巷子,过了半天,小店内外一下子热闹起来。

    跟秦风混得很熟的学生们纷纷叫嚷着秦风没骨气,为了几个臭钱居然把舅舅给卖了。

    王浩最是激动,冲上来指着秦风的鼻子就骂:“想不到你是这种孙子!要是我舅舅遇上这种事,就算给我一个亿我也不私了!”

    “哦,你好高尚。”秦风呵呵一笑,转身上楼。

    王浩脸上肌肉一阵狂抽,三两下扒掉工作服往地上一扔,激动地朝着秦风的背影吼道:“老子不干了!”

    可惜秦风早就进了楼梯间,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欠奉。

    上楼之后,直接给张钊平打了个电话:“张书记,麻烦你跟公安那边说一下吧,我觉得可以抓人了。”

    张钊平笑着问道:“刚才那家人找你去了?”

    秦风半真半假道:“嗯,给了我100万。”

    张钊平问道:“都收了钱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秦风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我是放过他了,可法律不同意啊!”

    张钊平故作惊讶道:“哎哟,你这个觉悟真是……了不得!”

    秦风笑了笑,把玩着手里头刚刚收缴过来的银行卡,说:“张书记,这件事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了,过几天我去拜访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钱来钱往

    东瓯市说是平原,但市区内的低矮小山也不少。得益于2000年后的城市改造工程,这些小山终于被领导们惦记上,纷纷被造成高级疗养院或者是山地公园,这一波改建,一直持续到10年后还在继续,整个儿一副只要山棱一日还在,改造就绝对不停的势头。

    不过市里的财政毕竟有限,也不是所有的山脚旮旯都能享受到来自组织的关怀,所以个别被领导们认为缺乏发展潜力的地方,便留给了民间资本开发。好在东瓯市的老板们并不介意吃政府剩下来的泔水,于是一幢幢私人会所悄然间就在各座小山里头跟竹笋似的冒出来,每年给党和国家缴点税,政府勾结着本地土豪,两拨人马借着一边搞城建一边炒房价的东风,东瓯市经济于是一片欣欣向荣,利国利民你好我也好。至于那背后存的资金链、担保链之类的隐患,04年这会儿估计没人能预料得到,当然就算哪位天才真看出弊端了,只要丫敢多嘴,绝对不得好死。

    夜晚的华龙山青竹掩映,建在山腰上的一间占地面积差不多一亩左右的小会馆,低调宁静得简直配不上这座山。相传东瓯市始建于西晋末年,也就是汉人政权被北方少数民族碾压得跟****一样的那个当口。当时大批士大夫南下避难,其中一支把东瓯市当作落脚点,依据东瓯市的七座天然山峰,搞了个七星围城的大阵。而华龙山,就是那七星阵中的一星。

    秦风开着车子来到华龙山山腰的时候,华龙会所刚刚打开大门。

    秦风从车里下来,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伸出手,态度就跟接哪国的公主似的,把苏糖从车里带了出来。

    黄秋静嘴上说要到秦风店里去吃烤串,但结果却是约在了这里。

    秦风倒是不觉得奇怪。既然现在大家的底牌都翻得差不多了,再装模作样地玩低调就没什么意思,什么档次的人做什么档次的事,这样才叫合理。

    饭点时分的华龙会所人并不多。但秦风领着苏糖进门后,年轻英俊的男服务员给两个人引路,时不时地故意走慢几步,侧过脸来多看苏糖几眼,一直将两人送到会所中心位置的庭院。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秦风,你看池子里好多金鱼!”没来过这种地方的苏糖,显得颇有些兴奋。

    秦风身为半只土鳖,心底里当然也并不比苏糖能hold得住多少,不过为了维护男人的形象,他还是很克制地没跟着苏糖一起撒欢,甚至还嘴硬地表示这种养几百条大锦鲤的池子钱塘多的是,花港观鱼表示呵呵。

    两个人没说几句,做东道的黄秋静便现身了。

    秦风见到黄秋静,马上就绷不住地露出了心思。笑道:“黄律师,吃顿晚饭而已,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年轻人,多见见世面对你有益处。这些地方来多了,眼界才能大得起来。总盯着五毛一块的烤串,这辈子能有什么前途?”黄秋静今天不端着了,直抒胸臆道。

    秦风心说万一爷把“糖风”这个牌子做得跟开封菜似的呢?你们这群城市精英就是爱跟洋鬼子的风,就知道搞金融来钱快又逼格高,却看不见老干妈才是永世不竭的王道。

    不过这些话秦风当然没说出口,呵呵一笑。装傻充愣地反问道:“不盯着烤串,我还能盯着什么?”

    黄秋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招呼秦风道:“进屋说。”

    秦风拉着苏糖的手,跟在黄秋静身后。踩着透明玻璃做的大荷花叶,从池面上穿过,走进了一间装饰清雅却不寒酸的竹屋。屋里亮着橘黄色的柔和灯光,灯光下坐了一个气壮端庄的美人。

    “这是我爱人。”黄秋静介绍道。

    端庄妇人站起身来,笑容婉约地跟秦风和苏糖道了声好,然后自我介绍姓金名明月。秦风细细地打量着金明月。觉得相术这东西或许真的有点道理,金明月的嘴角和眼角各有一颗痣,嘴角那颗位置好,是颗美人福痣,嘴角的那颗位置更好,象征富贵。总而言之,就是旺夫相。

    相互介绍完毕,黄秋静吩咐站在一旁等候的女服务员上菜。

    女服务员一走开,话说就敞亮了。

    “那家人找你闹了没?”黄秋静笑着问道。

    “闹了。”秦风点了点头。前天肖俞宇一被抓进局子里,黄明玉就发着飙跑到他店里,砸了一大堆锅碗瓢盆。不过好在秦风早有准备,等黄明玉砸到快5000块钱逼近刑事案件的底线了,赶紧就打电话报警。于是黄明玉如愿被押进了派出所,只可惜肖俞宇被关在看守所里,母子俩还是没法团聚。“我店里损失惨重啊,电视机、冰柜、还有收银机,全都被砸烂了。”

    “你故意让她砸的吧?”黄秋静指了指秦风,笑得很高兴道,“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坏,人家一家三口,一个星期被你弄进去2个,剩下那个要是报复社会,你可得担责任。”

    秦风一脸无辜道:“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苏糖轻轻在桌子底下一拧秦风的腿,责备中带着一点崇拜。秦风果断握住她的手摸了两把,苏糖俏脸微红,又轻轻踢了秦风一脚。

    金明月盯着两人的小动作,暂时把话题引到苏糖身上。

    随口问了两句,就把苏糖的底细全都套了出来。

    傻姑娘对风姿绰约的大姐姐很有好感,聊了没几分钟,状态就完全放松下来。

    黄秋静和秦风也是越说越深入,等到几个冷盘、热菜上桌,话题已经延伸到了原本不该让苏糖知道的那个范畴。

    “张书记让我代他跟你说声谢谢。”黄秋静意有所指。

    秦风微微点头。从肖俞宇家拿的那200万,秦风自己半毛钱没留。一张卡里的钱直接赚到了王国富的卡里,算是王安的医药费。如果王安这辈子都好不起来,这笔钱至少能保证他吃饭不愁。剩下另外的100万,秦风当然就拿去“拜访”张钊平了。这回王安这件事,一路关节打通下来,张钊平到底走了多少条门道秦风并不知道详情,但以张钊平的级别,求神问道的对象肯定也不会是寻常人物。这些带级别的公务员眼界都大。钱给少了人家看不上,给多了又不合适,直接让张钊平自己分配,那就不会有问题。

    “应该的。张书记也辛苦了。”秦风很默契地跟黄秋静说着黑话。

    黄秋静夸赞道:“这样都舍得,会做人。”

    秦风笑道:“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黄秋静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我收到风声。你那间店估计今年6月份就要拆了,学校一放假就拆。刘瑞阳已经在和区里头接洽,你小叔要是今年能再进步一下,这件事几乎就是百分百坐实。”

    “我们家的店要拆了?”苏糖闻言惊声道。

    “姑娘,淡定。”秦风拍了拍她的手背。

    黄秋静和金明月一齐笑了笑,黄秋静继续问秦风道:“小秦,想没想过,等店拆了,接下来做什么?”

    “想过啊。”秦风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换个地方卖烤串嘛!”

    “换个地方?”黄秋静神情严肃起来。“还能换哪里?你就算找遍全市、全省,也找不到像现在这间一样的房子吧?不用付房租,旁边还有三家学校,你算算,这里头是多少钱?”

    “黄律师,我是觉得做人一定要知足,换个地方,少赚点也照样过日子。”秦风又进入了装傻模式,等着黄秋静先出牌。

    黄秋静却给他算起了账:“我算过,你现在一年最多大概能赚150万左右。如果换个地方。光房租一年至少就得50万。还有收入呢?换了别的地方,你的客流量首先就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大,营业额也不会有这么多,你现在也就是贴着学校。才能早中晚都有生意,到了别的地方,生意一分流,再加上旁边还有别的店,你的利润能有现在的一半,那就算烧香拜佛了。150万。剩下一半是75万,再减掉50万的房租,一年撑死了赚个25万。一个月也就是差不多2万块钱,分摊到你们一家四个人,平均每个人5000块,这和打工有什么区别?这也叫做生意?”

    “黄律师,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至少我还养活了十几个员工不是?”秦风一脸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表情,很得意。

    可黄秋静身为资本主义的走狗完全不买账,谆谆善诱道:“小秦,你这么想可不对。你现在是还没到花钱的时候,等你什么时候需要花钱了,一个月2万真的不够花。远的不说,就说你的小姐姐女朋友。”黄秋静一指苏糖:“你以后得娶她吧?得买房子吧?得办婚礼吧?平时得给她买衣服、买首饰吧?以后至少得给她买辆过得去的车吧?你们得生孩子吧,现在想把孩子养得好,得花多少钱你知不知道?还有你得给你们爸妈养老吧,想要日子过得高兴,偶尔总得出国旅游一下吧?这可都是钱呐!全家人加起来,一个月才2万,你说怎么够?”

    秦风眨了眨眼睛,觉得黄秋静这货今天是不是开错频道了?

    这么个戴金丝眼镜逼格高人一筹的男人,怎么风格忽然就偏向菜市场大妈了?

    秦风沉默了,苏糖则是被黄秋静算得浑身发烫,羞红着脸说:“生孩子还早得很呢……”

    “时间过得很快的。”金明月笑眯眯道,“再过个五六年,等你回过神来,搞不好你们孩子都一两岁了。”

    苏糖满眼期待地转头看看秦风。

    秦风抬手轻轻在她脑门上一戳,笑道:“不要打我身体的主意。”

    苏糖咬着牙给了秦风一掌。

    黄秋静看着两人打闹,貌似随意地说出一句:“侯老板在刘瑞阳的公司里有股份,要不要我安排你,一起参与一下6月份那个项目?”

    秦风奇怪道:“我那么一家破店,至于这么多人一起出手?”

    “可不止是你那间店。”黄秋静在桌上画了个圈,“是十八中后巷那一整片。”

    秦风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几秒后,起身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黄秋静笑着嗯了一声。

    可秦风前脚走出竹屋,黄秋静后脚就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卫生间,秦风走到小便池旁,掏出家伙说放水就放水,黄秋静就站在边上掏出一根烟点上。秦风边尿边问:“黄律师,这么大的好事往我头上砸,我挺怕的啊。”

    黄秋静道:“用不着怕,我们候总说欣赏你。”

    秦风恬不知耻道:“我觉得除了相貌之外,我也没什么好欣赏的,候总难道生的是女儿?不过我已经有媳妇儿了啊,我可不能扔下阿蜜。”

    黄秋静翻了个不满的白眼,道:“想跟我装傻到什么时候呢?这种好事,可就这么一次,以后你想碰上都难。候总只是想提你一把,以后能做多大,还得看你自己。”

    秦风道:“到底想让我干嘛啊?”

    “投资。”黄秋静言简意赅道,“刘瑞阳的钱也是找银行借的,现金不足。你拿100万出来,就能当杠杆用,等项目落实了,你就当小股东拿分红。房地产一本万利,不出三个月,你的100万就能变成300万,这可是真金白银,到时候你去弄间门店,就彻底省了房租,赚的钱该多少都是自己的。”

    秦风有点糊涂了,抖了抖底下,收好家伙事儿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边冲边问:“候总干嘛无缘无故便宜我?”

    黄秋静看着镜子里秦风那张年轻的面孔,语气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秦风满头雾水。

    黄秋静缓缓道来:“我们候总年轻的时候,做了点不那么政治正确的事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大部分的钱都存在了别人哪里。现在他还年富力强,人家也不敢赖他的账,可等以后他孩子接了班,这事情可就难说了。毕竟有些事情,口说无凭啊。”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秦风把手伸到风干机下面,卫生间里噪声大作。

    黄秋静保持着一贯的调门,不急不慢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候总现在把钱存在我们这些人这里,等他孩子长大了,还得找些新朋友。恰好,你也比他孩子大不了几岁,做生意起步又早,以后说不好能帮上他家孩子大忙。”

    秦风纠结道:“听着怎么像是隔代洗黑钱?”

    黄秋静笑道:“放心,候总存在别人户头里的钱,每一分都干净得很。”

    秦风呼出一口气。

    可黄秋静紧接着就说了句把他吓半死的话:“前几年就全都漂干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起高楼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秦风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抖动。

    如果说前几天在海景酒店见到的那波人让他终于看到了东瓯市表面上的力量结构,那么今晚,他所接触到的就是这个城市的本质和核心。东瓯市民兵团团长,这个听起来土得抖灰的称谓,就是侯老板在官方层面的身份。一个小时前秦风刚从黄秋静嘴里听到这个词,身为体制外杂鱼的他还没怎么当回事,可当黄秋静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地把这个身份的潜在含义介绍出来,秦风不知觉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地方的武装力量,居然掌握在一个曾经的****对象手里,这其中的利益勾结和风波诡谲,何止仅是钱的问题?

    秦风按下车窗,让风再往车里多吹进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又梳理起了黄秋静口中侯老板的发家史。

    那年严打,16岁的侯老板侥幸死里逃生,在外流浪了3年后回来,手底下多了几十号肯为他卖命的盲流。风声刚去的东瓯地界上,老一辈的混混们早已死伤殆尽,新一辈的小家伙们根本还未站起身来。侯老板和他的几十号兄弟就像饿狼进了羊圈,短短不到2年时间,就把黑手布满了东瓯市各个不能说的阴暗角落。黄赌毒,钱来得轻松愉快,地方上怕局面不稳,被上头问责,也不敢和人数已经发展到将近小一千的侯老板动真格。双方一同默契地没良心着,或主动或被动地联手戕害着小老百姓。幸好政府终归也不是吃干饭的,侯老板终于还是因为心太黑、手太长、动静太大,被关进了局子。照理说以他的罪名,原本是要枪毙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亘古不变。侯老板靠着在当时看来几乎是天文数字的20个亿,成功保外就医,90年代后期再回国,摇身一变,就成了归国华侨,殴商代表。而这次回来,侯老板赶上了好时候。

    当时东瓯市正处经济大发展时期,城市改建正刚起步。

    无数在政府看来是刁民的王八蛋占着茅坑就不搬,所以有些不能说的事情,就落在了政府之外的人的手上。侯老板余威不减,一个月内就把手下的亡命之徒全都召集起来,攻克了在当时政府看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整个过程侯老板指挥有方,只恐吓不动刀,结果拆迁过程无一人伤亡,得到时任一把手的极大支持。在往后的几年时间里,侯老板成立了自己的地产公司,手下的马仔们也是摇身一变,纷纷成为了穿衣装、打领带的办公室金领,一手拿笔一手拿砖,东瓯市城市建设飞速发展,被称为曲江奇迹,中央领导甚至三次南下,对东瓯市工作经验进行考察调研。

    从1996年到秦风此时所处的2005年,9年时间里,东瓯市全境内90%左右的大型建设项目后面都留有侯老板的影子,侯老板没留下半个名字,却在全市范围内灌注了他的灵魂。而他手下的人马,也从原先的一群老炮儿,变成了现在交织着政府官员、学界闻人、商界精英的复杂系统。最初步估计,眼下东瓯市全市范围内,直接依靠侯老板吃饭的人起码在10万以上,而与之有利益牵连的,至少是100万,如果再论受其产业帝国影响的,恐怕就是全市市民。

    名副其实的东瓯王!

    “流水的书记铁打的王……”秦风呼着冷气,把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发硬。

    如果不是连重生这么扯蛋的事都真实发生了,秦风真的不会去相信这年头竟真的还会有这种类似门阀豪强的存在。而且如果不是现代制度下军权牢牢把握在执政党手里,这个门阀估计早就变成军阀了。真特么的恐怖如斯!

    “秦风,你真的要去搞房地产啊?”苏糖轻声问秦风道,几缕秀发被风吹得飘起。

    秦风转头瞥了眼美得冒泡的媳妇儿,心里闪念而过一个很荒唐的想法:****,万一侯老板看上我家阿蜜怎么办?以他的能耐,还不要什么姿势就得给什么姿势啊?

    重重得摇了摇头,秦风回答道:“干!”

    苏糖眨眨眼,不解道:“干还摇什么头?”

    秦风严肃道:“此干非彼干,此摇头非彼摇头。”

    苏糖晕了:“你在说什么啊?胡说八道、语无伦次的。”

    “唉……”秦风深深地叹了口气,“阿蜜,你以后出门还是不要化妆了,素颜才是真颜值。”

    “什么素颜、什么颜值啊?”苏糖被秦风这几个还没冒泡的网络词汇搞得莫名其妙,“刚才那个黄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黄叔叔?”秦风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接着唏嘘道,“阿蜜啊,你要好好学习啊,万一我哪天被人弄死了,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苏糖被秦风吓得半死,忙问:“到底怎么了?”

    秦风又是叹了口气:“黄律师他……非要借我一百万,拦都拦不住……”

    苏糖:“……”

    ……

    几天的时间其实就是眼睛多闭上几次。

    05年三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秦风全家人陪着苏糖一起去参加了东瓯大学的艺考自主招生考试。从整场考试的过程来看,秦风大致可以将其概括为两个字:刷脸。

    苏糖一路刷过去,中间连半点抵抗都没遇到。

    直到第三场考乐器的时候,才稍微出了点小瑕疵。

    不过也就是几个音节没弹好的事情,分数扣破天去,也丝毫不影响她以专业分第一名的成绩通过。王艳梅和秦建国对考大学这件事一知半解,见苏糖得了第一,二话不说就是开席宴客。

    秦风面子大,叫了黄秋静过来捧场。

    秦建国面子不大,但也叫来了秦建业。

    然后黄秋静加上秦建业,一起叫来了那晚上和秦风偶遇的市委宣传部三把手张开。

    酒店老板得知消息立马屁颠屁颠把镇店之宝的女经理喊出来陪酒,当天晚上秦风亲眼见到那女经理喝得不分东西,跑进男厕所里吐了两回,惨烈得一塌糊涂。

    到了4月初,秦建业高升一步,经组织部公示,拟任中心区工商局党组副书记、局长。

    秦风眼看着小叔起高楼,只盼这楼不会哪天突然塌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高考倒计时

    虽然时近清明,但周末的阳光却很不错。王安没能赶上苏糖的庆功宴,秦风只能抽个空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大概是来医院的次数多了,秦风已经渐渐习惯了病房里的古怪气味。今天王国富和周春梅二老不在医院,谢依涵一个人守在王安的病床边,情绪比王安刚住院的时候平稳了许多,但眼角还是挂着无法掩饰的忧愁。王安醒倒是醒了,可一直没办法把话说清楚,据医生所说,他是左半脑受损,所以整个右半身失去了活动能力,能不能恢复功能,一半看运气,一半看个人意志,反正就是不怎么妙。秦风和谢依涵没话找话,拿正在学校补课的苏糖当话题聊了几句后,就有点找不到话头。气氛尴尬了几秒钟后,一个小护士进来给王安挂上了一瓶新点滴,秦风打破沉默,随口问道:“现在一天要挂几瓶药”

    谢依涵轻轻摇头,回答道:“一天打到晚,没仔细数过。”

    秦风哦了一声。

    然后又是沉默。

    愣愣地坐了几分钟,秦风见实在无话可讲,跟王安道了个别,便回去了。

    说起来秦风其实也缺时间,既要打理店里的生意,又忙着自己的功课。现在苏糖已经半只脚跨进大学校门了,他要是明年落榜,那未免太蛋疼。

    这次老老实实地没挑战交警权威,秦风坐公交车往返。

    在站台等车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秦风接通后,那头很不按套路出牌地直接跳过了自我介绍,显得很兴奋地喊道:“听说肖俞宇被你弄进牢里了”

    “你是谁”秦风微皱眉头问道。

    那头大声回答:“我啊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秦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今天的朕已经不是昨天的寡人,但答复却很低调,抱歉道:“不好意思。真的听不出来。”

    “唉你真是,小学同学的声音都听不出了。我是苗晓杰啊”

    秦风花了三秒钟回忆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想起来后装作很熟的样子道:“晓杰啊好久不见”

    苗晓杰笑了笑,道:“听说你现在在十八中后巷开店对吧,店里生意怎么样啊”

    秦风听着对面那生硬的“我其实很成熟”的腔调,淡淡一笑,敷衍道:“一般般吧。”

    苗晓杰果然如秦风所料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仿佛很关心地追问:“那你现在就不打算回学校了”

    “嗯”秦风拉长了声音。微微往前探着身子,看着从不远处开来的公交车,心不在焉道,“看情况吧。”

    “呵呵,我打算今年前提先去考一下。”苗晓杰道,“先热热身。”

    “哦。”秦风也没问苗晓杰身为一个根本让人记不住的角色,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学霸才会有的想法,淡淡说道,“挺好的,加油。”

    苗晓杰没能从秦风的回答里获得期待中的优越感。不免有点蛋疼,正琢磨着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可以体现他“好学生”属性的话,秦风却先开口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咱们有空再聊。”

    处在半走神状态的苗晓杰条件反射般答了句好,顿了一秒,又赶紧道:“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吧,五一要开小学同学会,你来不来”

    秦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郁那句“为什么要去见一群傻逼”,嘴角微微上翘,一边跨上公交车,一边回答道:“不了,再见。”

    把手机揣回兜里。秦风就近找了个空位,坐到了一个5分姑娘身旁。

    5分姑娘转头看秦风一眼。见秦风眉清目秀,于是又多看了第二眼。

    秦风的注意力丝毫不在姑娘身上。他低着头,想起苗晓杰刚才的话,一来觉得这孩子有趣,连高中学历这点东西都愿意拿出来比,另一边却念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考考看。说起来,相比苗晓杰而言,他反倒更有必要今年就考。不为别的,能早一年去大学和苏糖双宿双飞,想来也是极好的。再者说,万一要是踩运考上了,家里的老秦同志脸上有光,乡下那群倒霉亲戚也能少掉很多闲话。

    秦风对自己今年的高考前景分析了5站路,回到店里已经接近10点。

    对做餐饮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个尴尬的节点,早饭没人吃,午饭还没做。店里头几个大妈正在很热闹地讨论着静静是不是和秦风有超越雇佣关系的关系,董建山和王浩这俩货听得很是认真,惠琴时不时插上一嘴,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例子,表示这件事“可能有可能”,然后保安罗永超他老婆徐晓慧就会瞪大眼睛,样子既激动又好奇,仿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国家机密。

    秦风转回来的时候,收银台没人。

    所以当秦风忽然出现在后厨,这群在背后嚼他舌根的伙计很是被吓了一跳。

    秦风哭笑不得,却懒得解释,说了句“你们这些话可千万别让我爸妈听到”,便径直上了楼。楼下一群人愕然半天缓过劲来,王浩拍拍胸口感慨:“小老板今天转性了,居然没说要扣工资。”

    董建山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置自身于度外地教训道:“以后上班事件不许说闲话。”

    王浩那叫一个郁闷,但在董建山一米九的铁塔身材前根本提不起气势,委屈地到2号厨房切排骨去了。

    秦风上了楼,看了眼时间,然后关上窗户,调好闹钟,拿出真题卷子,半秒钟不耽误,马上开始做题。一套数学卷子,秦风不紧不慢地从前往后一路刷下来,会写的先做,不会地放着慢慢想,一连做了一个半小时,等到对面的十八中铃声响起,他眼见剩下的题目已经不是靠自己目前的水平和智商可以解决的,微微呼出一口气,搁下了笔。

    此时楼下已经飘起了各种香气,那是附近的商户抢先学生们一步,来店里买炒粉干之类的午饭。

    秦风摸摸肚子也觉得有点饿,不过还是先花几分钟把卷子的答案对了一遍。自测成绩还算过得去,106分,但距离他自己要求的125到130之间还有点差距。秦风不满意也不沮丧地摇摇头,收起了卷子。距离高考还有将近2个月时间,秦风觉得,是时候找个比余晴芳更专业点的老师,好好突击一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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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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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小玩家介绍:
世事如棋,有人身在局中当棋子,有人手握棋子做玩家。大玩家摆弄苍生,小玩家自得富贵。秦风活过一世再重来,睁开眼,便要从棋子变玩家。然则大玩家不好当,姑且,就做个小玩家,富贵一生吧。
重生之小玩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小玩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小玩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