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阿特兰基斯之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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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袁毅跟提尔比茨认识时间倒是挺长了，远在他成名之前。
当时的袁毅刚从海军军校毕业还名不见经传，没什么理想，又毫无干劲，但因为养父是海军的元帅，所以被分配到后勤一份成天游手好闲，但能吃皇粮的肥差上管管杂事。
那段时间是绝对不会被记录在历史书或者是任何案卷上面的，假使未来的某一天，有人要给袁毅的生平出书立说，那关于这一段多半也会用春秋笔法一笔掠过，袁毅在后勤部这大半年多的时间里可以总结为一个字，混。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咳咳，而提尔比茨就是袁毅当时的助手。
不过这两个人实际上没什么奸、情，虽然提尔比茨长得前凸后翘外加一双引人犯罪的美腿，但是比冷美人加贺更加让人无法靠近的是她的一双反人、类的眼睛和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态度，加上那时候袁毅又已经有恋人了，所以这两个人一直只是职场的共事关系。
而等到袁毅离开了后勤部之后，他们之间就更加没有什么联系了。今日一见，已经是阔别多年。
“你退役了吗，提尔比茨？”袁毅觉得跟对方继续讨论方才的话题似乎会没完没了，于是适当的转换了话题。因为跟提尔比茨生气是毫无意义的，争执多半会是自己这边被惹毛，而她却一直视你如蛆，这已经是袁毅多年前积累下来的经验谈。
“北宅，现在叫这个名字。”
“好吧，北宅，你是什么时候退役的？”袁毅重新问了一遍。
“当他们说不需要一个占着地方不干事的舰娘之后。”提尔比茨…不，北宅说话的音调永远都没有起伏，感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袁毅听了叹了口气：“毕竟你是‘提尔比茨’呐，他们对你感到失望也是理所当然。”
之前也说过了，舰娘是袭名制的，每一个舰娘的名字其实就代表着一份武力和荣耀，而提尔比茨这个名字，也同样承载了这份荣誉和使命，它代表着极其强大的战列舰武装的名字。但现实是，继承了提尔比茨之名的舰娘在管后勤，尤其是这个舰娘还一天到晚埋头在书堆里不干正事的，那么还不如摘下一颗强力的能源水晶，来培养其他的舰娘呢。
袁毅明白，现在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过去那个被称作提尔比茨的舰娘，而仅仅是一个叫做北宅的普通人少女而已。
“说起来那你又是怎么和梅达斯认识的？”袁毅多少有些好奇，梅达斯就是他此行的委托人，同时也是海军指挥部装备开发部的首席技师。在袁毅看来这两个人一个后勤，一个技术部似乎没什么交集。
“这一点无可奉告。”少女回答。
难道这货是那老东西的私生女？
不过也不太对，那老头这一辈子也没表现出对女人感兴趣过，好像传闻中也未婚娶，如果说他的恋人是那些钢铁构筑的炮管和动力炉，袁毅反而会信。
不过好在袁毅也不是一个特别八卦的人，既然北宅不愿说，他也就不追问了。
“谈谈正事吧，”想起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性，袁毅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把刚才那串水晶挂坠取了出来，交到了北宅的手里：“这是梅达斯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北宅用她那双无神的，看谁都像是在鄙视的眼睛望着袁毅交给她的那串挂坠，上面翠绿色的“宝石”一如她瞳孔的颜色，交相辉映。
“东西既然交给你了，那么我就告辞了。”袁毅将用作伪装的帽子重新戴上，于是向门口走去。
“等等。”北宅的目光从项坠落回到了袁毅的身上：“你不问我这个究竟是什么吗？”
袁毅扬了扬眉：“是什么？”
“阿特兰基斯之键，人类起源的钥匙，”北宅用她那一贯冷淡的声音答道，不过她的这个声音用在这里倒是有种特别高玄的感觉，虽然袁毅听得是一头雾水。
“呃，它有什么用？”
“字面上的意思，追溯本源，解开一切开端和终焉谜题的钥匙。”
袁毅瞪大了眼睛，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他对人类的未来，科学，以及历史都不是很感兴趣，袁毅耸了耸肩，对北宅说道：“那你好好研究，希望有一天能够造福全人类——我走了啊。”
“等等。”这是北宅第二次叫住袁毅：“你还没提这次来的要求。”
“算了吧。”袁毅挠了挠头，他再度打量了一圈房间，本来他是有心想要点钱的，毕竟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虽然说是顺带，不过多少也要“路费”的不是，不过看看这个房间就知道了，那么多书可不能当饭吃，而且如果说要把她的书卖了拿去换钱，作为相识一场的袁毅实在开不了口。
就当做是报恩了，毕竟在海军指挥部的时候梅达斯那个老头还是很照顾自己的。
看到袁毅不说话，北宅用她那天生像是俯瞰众生的眼神注视着他：“说吧，无论是渴求这个身体，还是想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发泄你的兽/欲，作为谢礼我都会满足你的。”
“不，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话说……你一直都是这么看待我的么？”
“你以前不是好几次说过，‘我要把你拉到厕所的隔间里面，用我金刚不坏的180mm巨炮将你的身体轰烂，然后在夜晚无人的时候用项圈拴住你，带到附近的公园里用超高速的连装炮让你欲罢不能，而且在每天早上醒来到时候，就必须用嘴品尝我可怕的深水鱼雷’的吗？”
不，绝对没有说过。
“是吗，也许是跟我的性♂幻想搞错了。”
“！”袁毅这下真的惊到了，“我是你性♂幻想的对象吗？”
“……”
喂，为什么这里不否认啊，你不说话反而更加的尴尬啊。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年轻男女之间有过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闻应该是很常见的吧。袁毅强行做出了解释。
“那么……”
“等等。”这是第三次叫住了。
袁毅火了：“先说好，我可不会为了你的性♂幻想而负责，如果这里冒出什么小孩抚养权的话那一定肯定不是我的！”
“生育是由男性的精.子注入女性的卵巢中形成受精卵，然后经过数月之久的母体培育后一种繁衍的形式，不啪的话是不会有的，”又来了，那种仿佛连“这样简单浅显道理都不懂吗，你这只猿猴”般的眼神：“顺便一提，我还是处.女。”
谢谢你的科普，谢谢你多余的情报，老子要走了。
“等等。”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袁毅认输了。
“不约吗？”
“……”
“来一发？”北宅偏了偏头，橘色的长发从她肩头滑了下来。
不，你这只是换了种形式吧。
最后她也不开口解释了，竖起一根食指，然后用另外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扣成圈，上下套弄。
“不需要。”
“遗憾。”
也不知道她究竟遗憾的是什么。
袁毅用手捧住了脸，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大家也认识了这么久了。”
“老相好？”
“你闭嘴！”
“为什么要生气？”北宅不解地望着袁毅。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一如来的时候，袁毅总觉得自己的耐性值已经见底，不，已经变成负数了。
“带我离开这里。”北宅说。
“为什么，你惹麻烦了？”袁毅想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装置和陷阱，一开始还没注意，但是现在想来说不定并不是为难自己的，因为在今天之前，北宅可不知道自己会来。
“有一点小麻烦。”对方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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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这就是你说的“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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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袁毅不想蹚浑水，也不想多供一张嘴吃饭，但是在看到北宅掏出几张金灿灿的资源卡之后，袁毅绝对没有一脸谄媚的答应了，他只是适当的表达了一下开心的情绪而已。
“宅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客气。”
“宅姐，小弟给您拎包啊。”
说到资源卡，必须说一说这个时代的货币。
这个时代并没有钞票这种东西，所有交易的完成过程只需要通过绑定个人身份的id卡轻轻一划，然后通过虹膜验证就行了。交易的资金会自动地转入对方身份绑定的id卡上，可谓是非常的便利。
但也有不便的时候。
因为id卡是唯一的，一旦遗失或者是遗忘，那就寸步难行。
而作为薪金，海军指挥部每个月都要给各个镇守府发工资，总不能每次都派个人大老远的跑过来专门给你刷卡吧。而且相隔这么远，没有人监控会不会有人暗箱操作，万一缺漏了又该怎么办？
为了解决这些弊端，海军指挥部额外地发布了一种不记名只拥有定额的资源卡。
每个月到时间就会给你寄来，自己对照id卡储值，不想充的话也可以自己委派船只或者舰娘去附近的主干城市凭卡兑换。
这就有点儿像是粮票的意思了，但是这“粮票”也分等级的。
分为普通的（绿色），银卡，金卡，白金卡这四种。再上去或许还有一种可以无限额的黑卡，但是这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东西，在整个人类联合当中也不超过三张可以忽略不计。这样说起来或许有些抽象，不过大家只需知道以袁毅现在的军衔每个月能够领到的资源大概是一张银卡，而十张银卡（也就是袁毅10个月的工资）才等同于北宅手中一张金卡的时候，你就能够明白为啥他能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种傍上大佬，鸡犬升天的感觉真好。
北宅本身的行李不多，几乎可以拎包走人，但问题是她舍不得这一房间的书，似乎也要跟着她一起搬家。
这一下，袁毅看着那几乎把整个的房间淹没的书海多少有点儿头疼，这次他和衣阿华还有雪风是偷偷上岛的，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要带着这些东西走人，还掩个鬼啊。
总之——
“我看这些书不如先留下，咱们下次来的时候再……”
“不行。”
“……”
在一番劝说无果之后，袁毅也只能答应了北宅的要求，谁让有钱就是大爷呢。
不过这事没那么简单，还需计议，不是说你去租一艘货船把东西运回去就可以的。虽然袁毅他们坐船来的时候几乎没遭到什么盘查，但是如果换成船就不一样了，绝对会里三层外三层把你搜个遍，而且还会核对你的身份，袁毅要是敢就这么干，出海分分钟被抓回来，尤其是掌控这座城市海军的家伙还是跟他有仇的。
“我明白了，正巧我们在这座港口还要呆几天，采买一些货物，要不，你先和我去见见其他的同伴？”
“不用了，你要走的时候来找我就行了。”
“……”
这家伙还是这么的宅啊，话说你一直待在这个房间，吃喝拉撒要怎么解决啊？
不过袁毅倒是没有问一个女士这样抱歉的问题，而是瞄了瞄北宅那丰满的胸口：“那个，北宅同志，作为友好的象征，能不能先给我几张……”
“资源卡？”
袁毅双手交握地点了点头。
“不行！”对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为什么？这种时候作为盟友不该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的吗？”
“‘欠钱不还袁扒皮’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
“谁！究竟是谁给取了这么污蔑人的外号，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等等……是杨玥那个女人吗？一定是她造的谣，靠，难怪那群王八蛋都不肯借我资源。”袁毅恼羞成怒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打电话去借资源的时候，那帮混账各种不自然，原来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吗……
啧。
袁毅咂了咂嘴。
他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又去管自己看书的北宅，这家伙就是这样，才会被人成为北方孤独的女王吧，等等，现在她已经不是舰娘了，要不要干脆……
“我会被强（哔——）吗？”似乎看穿了袁毅一瞬间内心阴暗的想法，北宅抬起了那双总像是在蔑视人的眼睛。
“下次一时冲动说不定就干了。”毕竟对方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说，有种试试看啊，你这个阳－痿包皮的混蛋。袁毅拉扯了一下帽檐，转过身：“走了。”
“嘎~~~~”就连假装被袭击的叫声也毫无干劲。
真是够了，袁毅翻了翻白眼，抬起脚往外走了出去，打算原路返回。
“对了，”目光重新回到手中书卷上的北宅突然出声，“从这里出去之后小心一点。”
“什么意思？”
“刚才说过的吧，稍微有一点小麻烦……”
－－－
“砰砰砰砰！”
这是子弹横飞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两枪擦弹的声音，近的就像是在耳边。
袁毅背靠在墙壁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稍微凑出一点脑袋，想要看一看那帮追赶自己的家伙。不用说，这帮家伙就是北宅口里的麻烦了。
但真的是一点点小麻烦吗，自己怎么感觉像是捅了马蜂窝啊？
一开始从北宅的那间房子里出来的时候，袁毅发现自己走出楼梯的地方跟一开始进去的地方不太一样，不，根本差远了，他进去的是皇家大道尽头的一条黑巷，而出来的地方则是一个地下赌场还是说酒吧一样的地方，反正又有人喝酒，又有人玩牌，远处还有台球桌和擂台。
袁毅从门里出来的时候，一场子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盯着他，袁毅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这里带着喝酒的都是一群五大三粗露胳膊秀纹身的壮汉，这些人如果安排在电影里，看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反派，袁毅立即也反应过来，他正要转身从房间里关上门退回去，结果回头一看，来时的路竟然不见了！
这是什么原理袁毅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现在的他只消考虑怎么应对那些从椅子上站起来，亮出手里武器的那帮恶汉才是正经。
啧，让那女人给坑了。
33.恶商巴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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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从来也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这种情况下还去跟别人解释什么。
对方分明对自己抱有敌意，那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袁毅之前对衣阿华曾打包票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这倒不是他自信心膨胀或者是干脆是没神经，而是对手限定于普通人类的话，袁毅的实战技能确实很强。
教导他这项能力的老师是他养父的外甥，辈分上来说袁毅应该称作对方表哥，但是两者之间实则相差了近二十岁。袁雄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格斗家，拳术宗师，不过却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认为战争和保家卫国都是铁血男儿的事情，女人应该在家生火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对现在的海军利用舰娘战斗十分不满，认为他们“太懦弱”了，顺带着把一应军方背景的亲戚也得罪了个遍，惟独对袁毅这个小了近两轮的“表弟”非常的喜欢，不仅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还夸赞袁毅是块学武的好材料。
只可惜，到最后袁毅同样没有按照袁雄期望的那样走上“把武术发扬光大”的路子，而是和家族里的其他一样考取了海军院校，毕业后成为了海军的军官。也因此，原本关系亲密的两人也逐渐疏离了。
但是这门技艺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屡屡在关键时刻起到巨大的作用。一路坎坷至今的袁毅已经不敢想象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学会这门本领该如何，或许自己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刺客手上，而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不过有一点袁毅，乃至于铁了心一头钻到黑的袁雄都明白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拥有舰娘和深海的世界里，个人的一点勇武其实已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然而要对付同样身为血肉之躯的普通人，那还是挺好用的。
袁毅下手的动作快、狠、准，没有丝毫的犹豫。
开玩笑，对方的人数可是自己的几十倍，手里拿满了各路武器，而自己这边则是赤手空拳的一个人，这要还留手那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有狠心到痛下杀手，毕竟自己和对方没有直接的仇怨，再退一步说，万一被抓住了，一旦有人挂了的话，那么自己的下场也注定了，不然还好转圜一下。
时间看回现在，袁毅已经将一开始的几十个壮汉打趴下，从那间小屋子逃了出来。但是这事还没完，袁毅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又或者在玩一个随着时间推移，敌人的等级会不断上升的险恶游戏，这最好的明证就是刚才那群家伙还是拿小刀和钢管的，但到现在各个都拎上枪了，我擦，竟然还有连突击步枪都拿出来了，有没有手雷啊？
袁毅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过来。
“！”
还好我们的主角眼疾手快，朝着另一个方向拼了命地翻滚了出去，不然这条命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提尔比茨！”袁毅这会真的是咬牙切齿了。
不过这里究竟是哪儿，真的是在穆里扎克港吗？周围残桓断瓦的景观和印象中的贸易港格格不入，更何况有人敢在市区里面公然开枪，宪兵队是干什么吃的？
“放弃抵抗吧，袁毅阁下。”
靠，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了，谁说出去的，提尔比茨那女人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不过袁毅也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投降的类型：“呵呵，要想我投降，至少派点能打的来吧。”
“嗯，我知道你很能打，请看看这边。”
“我靠，你们当我是傻子，叫我看我就看……我擦咧，rpg反坦克火箭筒，要不要这样，你们真当我是高达吗？”
“快点，我们老大只是想找你谈谈。”
“鬼信你，我就不信你们敢公然谋杀海军名录下的将官……”
砰！
袁毅前方不远处的土丘轰然间爆破，袁毅赶紧撑起胳膊护住脸，然而沙尘和粉末还是当头淋了他一身。
对方冷笑起来：“就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咱们这么干了说不定还有一大帮子的人在背后拍手称快呢，而且现在就你一个人，咱们这里谁都不说，谁又知道这里死的是个海军的将官，还是一只没长眼的耗子。”
“算你们狠。”袁毅举起双手，从掩体后面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那边一瞬间几十把枪都瞄在了他的身上，那边领头喊话的刀疤脸一歪脖子，立即出来两个壮汉朝他走了过来。
“先说好，我要权要求你们善待俘……哎哟。”袁毅胃上捱了一拳，软趴趴地倒向了一个壮汉跟腿粗的胳膊上，然后他的手被反剪到身后，被用绳子绑了起来。
“走。”
那面目狰狞的壮汉在他背后推搡了一下。
袁毅斜着眉毛歪了歪嘴，知道跟他们谈论善待俘虏的言论完全是跟空气扯淡，为了少受点皮肉之苦，他还是老实点好了。
袁毅很快的经由这帮“悍匪”们的带领，来到了这个看上去像是破败小镇的中心，一幢精致的洋房，但以袁毅毒辣的眼光自然看出了这是精心布置的伪装，每个可以潜入的地方必然安排着巡逻的眼线，在那房檐下的阴影里面，袁毅看到了金属炮口的闪光，这哪里是什么洋楼，简直就是一个插满炮管的碉堡。
自己难道是遇上了反政/府的武装了吗？
袁毅不禁开始揣摩起自己接下来要见boss的模样了，从边上这些已有的样本来看，八成也是个胳膊赛大腿，肌肉堆一身的猛男吧。这个偏见一直持续到袁毅见到眼前看起来像是少年，实际上也确实是少年的恶商巴姆之后，不攻自破。
对方穿着着一套维多利亚时代正统的英伦贵族服，燕尾，打着方领巾，宽阔的袖口里面透出来蕾丝的褶边，下面是符合少年风格的六分裤配上高筒靴的装扮。不只是衣着，巴姆脸蛋生的也很精致，非常具有他这个年纪美少年所拥有的全部特点，换上女装就会让人雌雄难辩，只不过他的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眼罩，稍稍破坏了一点那份美感。
再说袁毅如今所踏足的这间房间，铺着昂贵柔软的织花地毯，墙上是袁毅分辨不出的精美画作，全都用金框裱起，头顶悬挂的吊灯奢华无匹，在双手交握，翘着二郎腿的老成少年之后，那里还有一幅占了二分之一墙壁的巨大海图。
“我的名字叫做巴姆，欢迎光临我的小屋，袁毅中尉。”少年用他变声期前高亮的声音叫了袁毅的名字，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精明，也许是狡猾的弧线。
34.跟我签订契约成为海上霸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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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姆？”袁毅目光狐疑的望着眼前这个老成的少年，再怎么说，比起那种一看就满脸煞气的刀疤脸，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出现在这里，违和感太严重了。
像是看透了袁毅这个想法，巴姆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询问道：“袁毅阁下是否觉得在下这个年纪作为一个商会的头领太年轻了呢？”
商会？这里不是匪窝吗？
仿佛擅长读心一般，少年没有间滞地说道：“不是哟，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正经的生意人可用不到这么多枪，手雷还有rpg的吧？”袁毅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这个只是有备无患，毕竟商人经手那么多货物和资金，要是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那大多都会死于非命的吧？”少年俏皮地冲袁毅眨了眨眼睛。
虽然袁毅赞同这个观点，但是，看看你们的装备，如果这是真的，那被害妄想症也太严重了一眼，不过袁毅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事实上对方怎么想的，是什么人，打算干什么跟他都一点关系没有，真正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想拿自己怎么样？
“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巴姆，你们打算要拿我怎样呢，我好像在此之前并没有冒犯诸位吧？”
“阁下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合适了，因为你看，袁毅阁下，似乎是你先动手打伤我那些可爱的手下嘛，他们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回场子我觉得也是情有可原。”少年一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而随着他这句话一出，边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都按捺不住的捏起了响指，袁毅看了一眼，发现不少鼻青脸肿，还残留着他刚才送上的“见面礼”的。
“呃……这个，我想应该是个误会。”袁毅说。
“误会你个头！”
“看我不把你扁成跟我一样的猪头！”
“咳。”巴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结果刚才那群情激愤的声音立即偃旗息鼓，房间里静的连枚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袁毅不得不再度审视起这个少年来了，不管用什么法子，但是能把这帮一看就知道桀骜不驯和三教九流的人制的这么服帖，看来这个少年也却是不是池中物。
“让你见笑了，袁毅阁下。”
“啊，没什么。”
“那么，玩笑话就此打住，咱们还是来聊聊今天的正题吧。”
袁毅想说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呢，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表现的太过急迫，否则容易踩中敌人的陷阱。
不过巴姆接下来的话证明了袁毅其实早就中招了，只不过给他设套的那个人并非眼前的少年，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事情是这样的，北宅小姐来这里的时候，从我们这里‘借’走了一点东西，因为她本人似乎掌握着一项可以将房间出口随意链接到这个世界某个接点的‘古文明科技’，所以对于追讨这笔债务我们一直感到些许的困扰，”巴姆撑开双手，抵住十指的说道：“不过现在好了，北宅小姐似乎有意解开这个纠纷，所以让我们和阁下商讨这件事情。”
“等等，”袁毅皱着眉头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跟那个女人都毫无瓜葛。”
巴姆的脸上挂上了苦笑，叹了口气：“但我们收到的消息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呢。”
他找了一下手，边上的人立即给他递过来一支录音笔。
他伸手按了下去。
房间里立即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袁毅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儿耳熟，但接着听下去的话他的整张脸都绿了。
提尔比茨：“好久不见了，亲爱的。”
录音笔：“好久不见……”
提尔比茨：“上次见面至今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
录音笔：“我是你的性（呲呲呲呲）对象……小孩的抚养权（呲呲呲呲），我……会负责的。”
提尔比茨：“那个，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录音笔：“宅姐，这些就交给我吧！（声音嘹亮的）”
咔哒，巴姆按掉录音笔的播放看向了袁毅，意思是这下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袁毅低着头，声音阴沉地说：“借我把刀，我立即去把那个女人五花大绑给你们送来。”
这特么叫没什么好说么，猪都能听出里面断断续续的语音是合成了的吧——除了最后一句。
宅姐，这些就交给我吧！
宅姐，这些就交给我吧……
好想死。
然而巴姆却满不在乎地将那支录音笔抛给了手下，一屁股坐在了他那张舒适的靠椅上，用手指撑住了下巴：“不，完全没那个必要，事实上我已经对她拿走的那本贝隆塔斯的法典外加十张金卡没什么兴趣了，我感兴趣的是你，袁毅阁下。”
你能够想象被一个美少年正太兴奋的目光渴求的姿态吗，袁毅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那我究竟是做攻还是受？”
巴姆的脸上难得红了一红，心下啐了一口，果然混军伍的都是臭流氓，不过他也没把不满表现在脸上，而是自动忽略了对方的调侃：“袁毅阁下，请相信我们是诚心想要找你合作的。”
“把人像肉粽一样绑着，再派人这样虎视眈眈的押着，我完全感受不到诚意呢，巴姆。”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向旁边的人抬了一下下巴。
得到示意的属下们解开了袁毅手上的绳子。
“能给我一搬椅子吗？”
“当然。”
袁毅目视着那个刚才说要把他打成像自己一样猪头的大汉给他端来一班椅子，然后俏皮地跟对方点了个头：“谢谢。”
他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学着巴姆的模样翘起了腿。
“能否再给我泡杯茶，刚才跑了那么久又一直说话，嗓子都有些哑了。”
说真的，边上的人摩拳擦掌，连把袁毅吊死在桅杆上的心都有了。
“看茶。”不过碍于老大的话，谁都没有发作，只是用目光威胁一下袁毅，意思说山不转水转，你小子撂在咱们手上的时候有你受的。
“巴姆，你的这些伙计看起来个性挺强的，容易得罪客人吧？”
“阁下不用讽刺我，关于我刚才的提议，阁下可有意向。”
“抱歉，我是不会对海军联合出手的。”袁毅心平气静地喝了一口边上大汉不耐烦塞过来的茶，如此说道。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站在巴姆身边的那个副手终于忍不住了，谁让这小子明明是个俘虏却这么嚣张呢：“我家少爷询问你是给你面子，别他、妈蹬鼻子上脸了。”
“那你不给我面子又当如何？”袁毅笑着问，竟像是有恃无恐。
“自然是要你的命！”然而那大汉这话半句还没出口，就捱了身边霍然起身的巴姆一个耳光。
“卡西，闭嘴！”
少年脸上再无刚才那般和善，那双凌厉的目光竟如同刀子般，剐得那大汉硬生生地低下了头去。然而等他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却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抱歉，袁毅阁下，我的手下实在疏于管理，才会这么的放肆，我本人难辞其咎……”
“说得好听，可我胆子一向很小，被刚才那个长得像猩猩一样的家伙一吓，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跟你们谈合作？”
“那么阁下当如何呢？”巴姆笑着问。
“你们总该有点儿表示吧？”
“那么我切指赔罪如何？”
袁毅听他这么一说的时候，起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当少年真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寒光烁烁的刀来，瞄准了自己铺在桌上摊开手指的时候，袁毅的脸色变了。
“少爷，不要！”属下们大喊。
巴姆的脸颊上渗出几滴细密的汗珠，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一咬牙，眼睛里全是决然。
这小子竟然是认真的。
唰！
几乎是少年落刀的同时，不，应该说更快的零点几秒钟，袁毅甩出了手里茶杯的杯盖，一下子砸在了对方的手上，少年虎口一麻，那把刀也脱飞了出去，擦过边上一个大汉的耳朵，直接钉在了墙上。
巴姆捂着发痛，甚至应该是骨折了的手看向了袁毅，后者摆摆手：“不用了，我要的不是这种，你的手指我拿来有屁用。”
他表面虽然说的冷酷，但内心一片骇然。
对别人狠的人其实没什么，对自己狠的人才叫可怕，而且对方的年纪还是这么小，袁毅总算有些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么敬服了。
似乎摊上了一个大.麻烦啊，袁毅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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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还算不赖的合作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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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的经历到现在，袁毅从对话中得出不少信息。
一开始，他确实担心过对方会不会一言不合把自己给做了。但越是交谈，袁毅越觉得安心，因为他发现对方对自己的事情很了解，这无形中也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1、对方对自己了解的这么详细，一定是有求于自己。2、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也必然知道杀死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倒不是说他这条命有多么精贵，但可以肯定对方的下场一定会更惨。首先，衣阿华一定会为自己报仇，其次，那群海军指挥部的人也会出手，虽然他们或许打从心底感谢这帮仗义出手灭了袁毅的家伙，但碍于公理和海军宪章下的荣耀，还是会大手一挥把这伙势力给铲除掉，说不定到时候还会道貌岸然的给自己授个勋发个奖章什么的，或许还能享受到死后连升两级的待遇……靠，那也只到少校，真是没劲。
这就是袁毅前后态度改变的原因，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却是对方的态度。
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袁毅倒也亲眼见过为了求生砍掉自己手脚的，甚至在无法挽救却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央求战友一颗子弹的，但那都是些没办法的办法，可是对方——
竟然要以自残的方式向自己赔罪，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初长成的少年？
袁毅并不认为对方有所作伪，因为如果不是自己那个杯盖丢的及时，现在巴姆左手的那根小指头已经掉在地上了。
袁毅喝了口茶，算是压压惊，心想自己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还是被对方的胆气，不，该说是匪气给镇住了，他想了想，决定有些话还是趁早放亮比较好，省的来回兜圈子。
袁毅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你看我这样没事会抱怨几句，但我其实挺有忠诚心的。”
“当然，”巴姆捂着那只受伤的左手在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仿佛刚才被袁毅一茶盖敲骨折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倒是他的那一应手下慌了神，赶紧大呼小叫地跑出去喊医生了。只听巴姆接着道：“毕竟是距离登顶这个世界一步之遥的男人，如果你有那个意思，这个世界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是这个亚洲联合而已。
虽然觉得对方说的夸张，但袁毅并没有反驳，巴姆讨好自己的意图非常明显，这让袁毅不禁怀疑对方到底渴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不是权力的话，难道是为了求财吗？可这话说出来袁毅自己都不信，因为这个月他的镇守府才正好穷的揭不开锅，要不是这样他还没想过这么早就跑到穆里扎克港这边来，毕竟海军指挥部对他发布的禁令字迹才新。
像是读出了袁毅的这个疑惑，巴姆微微一笑：“袁毅阁下一定在怀疑我们的目的或者说企图，不过请阁下放心，我们不会撺掇阁下造、反，也并不是想要倚靠阁下在军方的背景培植黑色势力，只不过仅仅是想要和阁下合作而已，当然，如果愿意阁下有这些期望的话，倒也无妨，因为我想以阁下的资质既然能够做到第一次，那么第二次自然也不在话下。”
感受到对方话中的暗示，袁毅的眉心皱了起来，他虽然平时油腔滑调没个正形，但骨子里还是出身自军人世家的耿直脾性，很不爽商人那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但想了想，他还是沉住了气，问道：“什么合作？”
“我们愿意对阁下进行经济上，武装上的双重援助，据我所知，阁下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吧？”
“这也是我们睿智的北宅小姐说的？”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的猜测。”
“好吧，算你说对了，”袁毅把翘着的二郎腿换到另外一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换回这些东西呢，该不会说巴姆你慷慨相赠吧？”
“为什么不呢？”少年耸了耸肩，“如果这能够赢了阁下友谊的话——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反而会增加阁下的猜疑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个人觉得友谊这个东西是需要时间积淀的，既然是这样，咱们不妨先从合作伙伴做起。”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袁毅心中却骂了一句小狐狸，他摇了摇头：“那么能够告诉我答案了吗？”
“其实很简单，只要袁毅阁下志在向深海进发，那我们的目的性就是一致的。”
“什么意思？”虽然对方的意图多少已经猜到了，但袁毅还是问道，顺便一说，袁毅倒真的有点相信对方自称商人的身份了——那种故弄玄虚令人不快的说话方式。
巴姆的脸上露出了困扰的笑容，但他还是做出了解释：“就是想请袁毅阁下在派遣舰娘出征的时候，将打捞到的‘古代遗产’交给我们，这是我们出资来资助阁下的唯一要求。当然，在确认物品价值之后，我们会适当的和阁下进行分润……”
“你们打算用那些东西做什么？”
“这个……请允许在下保留一点小秘密吧。”
“回答我。”然而袁毅抬起的眼睛里面一片寒光，声音也冷了下来，气势上完全变了一个人。显然，他是想到了那个现在还寄居在无名镇守府地下仓库的那个悲惨的生物，那是滥用科技和人类丑恶**结合的牺牲品，袁毅至今还如此认为。
他无法杜绝这个世界上的人为恶，但他自己，绝不会助纣为虐。
“啊哈……”巴姆叹了口气，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挠了挠后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只有这件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看来刚才的话牵起了袁毅阁下一些不好的回忆，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做一番澄清吧。”
袁毅没有回话，但他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巴姆，这是在等待着他再度开口。
“袁毅阁下知道漂流者吗？”
“自然。”
所谓的漂流者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无根之萍，他们没有过去的记忆，通常是被路过的舰队所营救回来的落难者，因为这些人中大多都是舰娘，也有人认为她们只不过是遭逢海难的舰娘，丧失了记忆而已。
当然，这个说法实在太过草率，因为这不能解释同一现象如此密集的多发性，而且翻看海军本部的记录，也压根找不到关于这些漂流者存在过的信息。
因为漂流者并不存在过去失事前的记忆，所以至今为止谁也说不明白其中真正的原因。
袁毅正疑惑巴姆为何这么问，但见他苦笑了一下之后，认真地抬头望向袁毅。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漂流者，不仅如此，我还保留着至今为止完整的记忆。”巴姆如是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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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骚乱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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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回到穆里扎克港的贝里斯纪念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一片了。
白天港口繁华的景象到了夜晚也都不复存在，只有飞蛾和小虫在围着路灯乱窜，为这座陷入沉眠的城市增加了一丝动态。
袁毅眯起眼睛站在广场的台阶上四下张望，间或会发现几对偷偷摸摸幽会的男女在干些不老实的事情，不过那不是他寻找的目标，他的视线越过他们，最终锁定在了一个坐在喷泉边上，低头不断打着瞌睡的身影。
袁毅朝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雪风，雪风。”他推了推对方的胳膊。
“提督，人家要跟你生猴子。”
梦话能不能等到睡醒了再说？
“雪风。”袁毅这一次加大了摇晃雪风的力度，终于看到对方半阖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提督？”
“是我，衣阿华呢？”袁毅抬头环顾四周，但却没有看见那个总是在他身边安静优雅的身影。
“衣阿华姐让我在这儿等着提督，她自己去找提督去了。”雪风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也难怪，本来这个时间点上她早就躺在被窝里睡着了。在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雪风撇过头来看着袁毅，像是抒发不满地撅起了嘴：“提督，你白天这么久了上哪去了啊，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呢。”
想起自己白天的这番经历，袁毅自己都觉得离奇莫名，尤其是最后巴姆跟他说的那些话，简直达到了颠覆现有常识的地步。老实说他还没有不完全信任对方，不过潜意识里的某种直觉告诉他，也或许并不全是在扯谎，因为其中的有些东西莫名的和他过去所接触过的一些机密密切的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说这些全都是巧合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信一半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好走，有人愿意送资源给他，不要白才是傻瓜，大不了到时候跟对方翻脸不认账，大可以一口咬定对方：“看，是你们先欺骗我在先的嘛。”
反正袁毅也没觉得真诚能够填饱肚子。
不过如果巴姆说的都是真的话……
“提督？”雪风看见身旁突然又陷入自己世界的袁毅，忍不住出声叫了他一下。
“啊，抱歉，刚才走神了，咱们说到哪了？”
“说到……啊，衣阿华姐！”舰娘的视力不同于普通的人类，这里的黑暗对她们来说视若无物。雪风朝着一个方向兴奋地挥了挥手，尽管没能跟上她的目光，但袁毅也知道是衣阿华回来了。
果然，昏黄的灯光下逐渐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提督，你上哪去了，明明说好在这里会合的，却一直不见人影，害我和雪风都以为你出事了呢。”平常给人成熟稳重的衣阿华在这时候反倒略带不满地撅起了嘴，这模样简直跟前面雪风的抱怨方式如出一辙，不过一直给人端庄印象的她这么做，倒是平添几分俏皮和可爱，只不过现在的袁毅无暇欣赏倒是真的。
“雪风可没有太担心，提督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边上的雪风急着插嘴道，急迫地想要表达自己对袁毅的信心。
“我记得你这个小妮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衣阿华揭短地说道，还当着袁毅的面模仿了一段：“糟了，要是提督他迷路了该怎么办啊，这么大的海港，我们要上哪里去找他呢，万一要是他被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勾走的话……”
说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剐了袁毅一眼。
“衣阿华姐，我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喔。”雪风一听忙喊冤，拉着袁毅的衣服申诉了，明明只说了提督要是迷路了该怎么办的话，谁也没有说他会遇上野女人啊。
“哈哈，这话看来不是雪风说的，而是你的真心话吧衣阿华？”
“哎呀，是吗，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衣阿华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应道：“那么能告诉我们提督今天这一整天去哪儿了吗？”
“我不过就是去拜访了一个熟人，一聊之下忘了时间嘛，抱歉抱歉，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就饶了我吧。咱们还是快回旅馆，这大半夜的待在外面还真让人受不了，好想钻进暖呼呼的被窝啊。”袁毅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身边的衣阿华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但看到袁毅明显不想多谈的表情，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个，提督如果需要的话，雪风可以暖床呀。”
虽然少女拼尽全力的这么说，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提督却仿佛耳背了一样：“说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啊，衣阿华。”
“是呢。”衣阿华点头道。
对于两人对话感到奇怪的雪风愕然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明明那里一片乌云遮蔽，连一点星光都看不见。
“呜……”
意识到自己是被敷衍了，雪风不满地鼓起了嘴。
不过等等，这会不会是提督故意在考验自己呢？
是了，在许多故事里，女主角不都历经重重磨难才叩开男主角冷漠的心扉吗……
“提督！”
“闭嘴，说过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叫我提督，还有，别随随便便抱上来。”
“欧尼酱真是会害羞。”
“……”
海港忽然吹起了一阵凉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味，暴风雨似乎临近了。
袁毅阁下，作为盟友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忠告，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快离开穆里扎克港，那里最近应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躺在旅馆的床上，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袁毅脑海里想起的是从巴姆那里离开时对方说的一句话。
当时袁毅很诧异地询问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对方只是故弄玄虚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从一些现象中看到了脉络，也可以说是一种直感。巴姆笑得似一只奸诈的小狐狸：但是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好像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将宝押在阁下身上一样。
“直觉吗……”袁毅嘟囔了一句。
他翻了个身，不再多想，陷入了沉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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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穆里扎克港的自由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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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袁毅一早醒来，难得的没有再睡一个回笼觉，而是很干脆地起床洗漱，然后吃了点旅馆附带的简易早餐之后就带着衣阿华和雪风出门了。
倒不是袁毅突然转了性，又或是突然迸发了什么奇怪的使命感，而是昨天巴姆对他说的那番话确实让他感到在意。先不说对方的预感到底会不会应验，单说袁毅自己身份被对方查的一清二楚这一点，他自以为完美的乔装出行，或许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说不定早就被谁给盯上了。
这就让巴姆的话听起来分量重了许多，毕竟袁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人。
“提……欧尼酱，我们这么一早急着上哪去啊？”雪风自然是好奇袁毅今天竟然主动早起了，这样干劲满满的袁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按照原定计划采买东西，我们下午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雪风和衣阿华都是吃了一惊。
“欸，这么着急吗？”
“出什么事了？”
也难怪她们会心疑，因为按照原定的计划，袁毅他们此次的行程是三天时间。其中两天时间是花在来去的路上，中间特别预留了一天好让他们来采买东西，不过袁毅现在的一句话让原本悠闲的一整天变得只剩几个钟头。
“别多问，总之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上就行了，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可以买给你们，算是昨天让你们白白等了那么久的赔礼吧。”袁毅大方的说。
“诶，提、欧尼酱真的要给人家买礼物吗？”
“嗯，只要不超过50块的话……”袁毅“大方”地说。
“好耶！”雪风一脸的雀跃，她大概不会想到的是，这个数字只是昨天袁毅从别人那里拿到了金额的凤毛麟角。
倒是衣阿华对此有了察觉——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六十四天囊中羞涩的袁毅竟然主动要求给她们买东西，虽然是借着昨天让她们好等的理由，但怎么看这里面都藏着猫腻呢。
“大哥，您这是什么时候发财啦？”
“不，只是想着你们也不容易，我这个提督平时也没办法给予你们太多的帮助反而添了不少的麻烦，只能以这种方式聊表心意。”袁毅一脸真诚的说。
信你才有鬼了，衣阿华心说，不过她是没被袁毅的演技骗到，但是愿意相信而被感动到的人却也不是没有。
“呜呜呜……欧尼酱，人家最喜欢你了。”雪风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嘤嘤地说。
衣阿华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女孩未免也太傻的可爱了，就算袁毅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但那也不过是50块钱而已，这份感动未免也太廉价了。
不过衣阿华也没多说什么，她毕竟是和袁毅站一块的，这也算是提督笼络人心的一种吧，虽然她是觉得那些舰娘都有些太黏着袁毅了。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行人前往穆里扎克港著名的贸易市场。
贸易港湾穆里扎克之所以有今日的繁华景观，有大半是因为这个贸易市场的存在，作为桥接南北航运的咽喉，同时又是海鎏金（一种稀缺贵金属）的原产地，它几乎云集了各地的商人和数以万计的商品。
有一句话形容的正好——
“如果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就来穆里扎克港的自由市场吧，这里无论天南地北的货物应有尽有。相应的，如果穆里扎克港的自由市场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么就算你找遍整个世界也不会有。”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偏颇，不过大抵能够说明这里的情况。
自由市场分为内场和外场两部分，所谓的内场就是有场馆的，一般是由大公司企业或者是本地商人所开设的，而外面还有一大片露天的摊位，则是专门为那些外地商人或者个人开辟的。总之这地方非常的大，如果你妄图把这里全部逛完的话至少得花三天的时间，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三天时间的话外面的露天摊位其实早就换批人了。
“要买的东西是蔬菜和水果的种子，肥料，工具……林仙要买一把剁肉可以很快的菜刀，赤城要很多好吃的食物，北方酱要海毒牙——是谁告诉她海毒牙的！？呃，岛风想要一件新（sexy）的泳衣，大青花鱼想要好东西，平海想要几条换洗的内裤……”袁毅一边看着购买的清单一边读道，“还尽是充满个人风格的要求呢。”
“是呢。”衣阿华表示同意。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这里级分开行动吧，衣阿华和雪风你们两个去买那些家伙要的东西，顺便也给自己挑一件，我去那边的农业部买工具。”说着，袁毅抽出了一张金卡交给了衣阿华。
衣阿华无疑是了解袁毅财政状况的，不过她没有对这张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卡发表意见，而是随手接过了。她看了一眼袁毅，说道：“购买这些杂物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提督那边东西多而且重，让雪风跟着你搭把手吧。”
袁毅知道衣阿华留下雪风绝不是让她替自己搬东西的，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看来对于昨天的事情她还在耿耿于怀。
“唔……知道了，那么买完东西之后，就在市场的西门口会合吧。”
“好的。”衣阿华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转身融入了人海。
袁毅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转过头来对雪风说：“我们也走吧。”
“好的，欧尼酱。”
名称总算是叫利索了，不过为什么袁毅感觉高兴不起来，而且，话说你贴的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但雪风全然没有这样的自觉，反而说：“这样才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走失嘛。”
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太热了。
有些受不了的袁毅总算没有扫了雪风的兴，任由她这儿拉着走向了预定目标的农业区。
“欧尼酱快看快看，那边有好多类型的工具喔。”
咦，不是背着一把锄头提着一个铲子就行的吗？
“不是喔，就算是锄头也有好多种，有挖锄，铲锄，耙梳，鹤嘴锄……”雪风掰着手指头说道。
喂，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前面几种我虽然不认识，但后面那个明显不是好吧。
袁毅嘴角抽了抽，说的却是：“雪风懂得真多呢。”
“诶嘿嘿，”雪风架着后脑勺傻笑了两声：“因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种过地，所以，提督种菜的时候雪风也会帮忙的。”
“了不起，了不起。”袁毅伸手揉了揉雪风的脑袋，内心却是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提督想必是注定要转职成农夫了，这本书的书面也可以正式更名成《今天开始做农夫》了。
在雪风的帮助下，袁毅很快地买齐了必备的工具和栽培的幼苗种子，让店家打包了，直接送往港口。贸易港就是这点好，这些杂物都帮忙包办了，省去了顾客搬运的力气。
袁毅在店家的示意下付了钱，取了港口提货的号单，在对方的恭送声中走出了店门，他看了身边仍然满怀雀跃东瞅西看的雪风一眼，道：“有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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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轰炸海湾，深海舰队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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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真的可以吗？”
“刚才不就答应过你们了嘛，而且其他人也都选了要买的东西带回去，你就不必客气了。”袁毅想加一句别挑太贵的，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只不过这里都是卖农业用品的，看来看去倒也没什么适合雪风这个年纪女孩子的东西。
袁毅看到雪风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外面的摊位上逛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中意的东西。”
“欧尼酱。”雪风突然拉住了袁毅的袖口。
“怎么了，发现什么想要的了吗？”
“嗯，”雪风精神备满的应了一声，指着一个有些可爱的（给小孩子使用）的大象洒水壶，说道：“礼物的话请给我买这个吧。”
袁毅瞄了一眼这个造型奇特的洒水壶（主要是看上面的标价），偏过头问道：“这个就行了吗？”
毕竟这玩意只卖13块钱而已，比想象中的还要便宜。
“嗯。”雪风却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这个价格袁毅还是没什么好犹豫的，总归就是买买买，只不过他有些不明白雪风为什么不买一些更适合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东西，而选择了这么个玩意。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雪风自己就解开了这个谜题的答案，她抱着那个新入手的水壶，开心地说道：“因为有了这个的话，提督种地的时候雪风就可以在边上帮忙浇水了。”
啊，是以那个为前提的啊……
虽然知道对方是一片好心，但为什么知道这个答案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袁毅表情一脸灰败地伸手摸了摸雪风的脑袋，一些负面情绪开始渗透了出来。
总之——
“去和衣阿华会合吧。”
“好的，欧尼酱。”雪风一只手抱着大象水壶，一只手拉住了袁毅的衣角，两个人开始朝着和衣阿华约定好会合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呜~~~~~~~~~~~~~~~~”得响起了一阵嘹亮的空袭警报声。
“怎么回事？”袁毅的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停下脚步来望向天空，不只是他，附近的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因为说到空袭警报，就是那个吧，对了，就是深海栖舰入侵了。
可这不是开玩笑吗？
穆里扎克港地理位置十分优渥，如果把它和附近的海港连在一起看的话，它就处在一个螃蟹钳子的虎口位置，要想攻击这座港口，必须先要通过那对可怕的蟹钳才行，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上面可是安置重兵的。
而且就算这两个点相继失守好了，接下来抵达穆里扎克港的这段海域上面可是有三条海防线的，而且来往的商船，维持秩序的舰娘络绎不绝，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就被直接攻到了沿岸，这不是荒天下之大缪嘛。
总之一定是哪个临时工的锅，说不定补船的时候输错了代码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但是袁毅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宽大的心脏，这样的状况只会让他下意识的想起巴姆昨天对他说过的话，他拉了一把雪风，嘴里只说了三个字：“走，快走！”
但像是故意为了应证他心中的那份不安，三秒前还是一片碧蓝的天空，突然间就那么阴暗了下来，虽然袁毅一早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潮气，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是这说什么也太突然了。
而且，遮蔽天空的并不是乌云，而是通体黑色如岩石般覆盖着外甲的舰载机，深海专用的轰炸机！
“糟！”
下一秒，无数密集的导弹从深海舰载机的投弹仓里丢了下来，然后如同想象中般惨烈的爆炸，就似被丢如炸药桶的火星一样接二连三的炸开了。
注意了，这里可不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又或者是广袤无边的海上，这里可是百万人口的港湾，人多如蚁的自由市场。
前一秒钟的天堂，后一秒钟的地狱。
人们因为毫无征兆就降临的灾难开始陷入到无法抑制的恐慌当中，用一句足以描述现状的比喻，那就是被水淹没的蚁穴，互相拉扯着，冲撞着，前一刻还在笑脸迎宾的商人可以毫不犹豫拉客人当做他冲出重围的踏脚石，那些道貌岸然的绅士，大家闺秀的小姐可以为了拼那一条狭窄的出路就手脚并用撕扯在一起，人性的丑态暴露无遗。
袁毅在这场骚动之下已经干翻了朝他冲过来的第17个人，这帮蠢货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从这里冲出去，冲出去之后又有什么好处，平时过惯安逸生活的他们只是本能的想要从危险中挣脱出去罢了，殊不知外面的情况比这里压根好不了多少。
不过也不怪他们，这些人说到底也就是一帮平民而已，你也不必期望他们有多么高的思想觉悟和战斗素养，就算是身处在这样乱流中的袁毅，也忍不住想要骂娘——那帮海港的护卫和海军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同样凝重的脸色也出现在此刻站在窗口前，凝望着那风起云涌海岸线的雷西斯脸上。
怎么会这样，那些深海栖舰究竟是怎么通过封锁区的，为什么前线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让他无比的困惑和恼火，如果不是前线连一点敌情都没有反馈回来的话他也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不过作为一个早已过了新手期，并且独当一面的海军将校来说，雷西斯知道当务之急是如何扭转情势，而不是探求原因，如果在任由深海栖舰这般破坏下去的话，他这个穆里扎克港的提督也不用干了。
咔嚓。
有人开门进来，在这座镇守府里，有人会不经敲门就这么直截了当进来的人只有一位，他的秘书舰长门。
“怎么样了？”雷西斯扭头坐在了办公桌的椅子上，问道，虽然他竭力表现的平静，但是早已和他共事多年的长门还是能够从他的声音和表情上找到些许的不自然。
这也难怪，毕竟是印象中绝不会有问题的穆里扎克港。
不过长门从来不是一个多舌的人，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报，向雷西斯汇报说：“镇守府的第一主力部队，第二炮击队和第三护卫队已经全部起锚开往前线，也传来了相应的消息。”
雷西斯本能地想问敌人是谁，或许是他觉得这样的措辞不妥，中途改成了敌人的舰队是怎样的。
长门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飞行场姬”。
嘭咚。
雷西斯恍若失魂般的靠倒在了椅子上面，眼睛里一片灰暗。
39.逃出升天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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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知道现在要和衣阿华会合基本等于没戏了，因为你不能去大海里面捞一根针，虽然有人或许会去赌那微乎其微的一点概率，但是作为一个从来不信命的提督来说，袁毅是绝对不会那么干的。
他相信衣阿华的实力，只要从这场骚动中出去就一定能够再见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重点似乎就是他要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从这里安全的离开。毕竟在他身边的舰娘只有一个，而且还没有装配舰装。没有装配舰装的舰娘，论实力的话说不定还是袁毅更强一点，当然，少数特别彪悍的除外。
“欧尼酱，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看着袁毅，雪风才感觉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找到了主心骨，不过她还是有一些担忧，毕竟她们现在算是被困在这里了，哪儿都出不去。
别人都忙着逃命，袁毅却在无人看管的摊位前面挑挑拣拣，找了一柄锋利的指挥剑对着眼睛比了比，一般来说海军将校的指挥剑都是专门定做的，不过市场里偶尔也能够看到不错的货色，尤其是袁毅手中的这把，锋利和韧度都不错。
事实上，袁毅在找到这把刀前，口袋里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倒不是他喜欢这些，而是这些玩意一眼就能看的出价钱。
雪风发现袁毅不仅没有任何的紧张感，反而“发掘”这个无人看守的宝库上了瘾，雪风不由得跺了跺脚：“欧尼酱！”
“别催，这种事情不是该交给驻守的海军么，我们这种旅游观光的小老百姓着什么急，雪风你过来，你那里还有没有地方装东西，有的话就把这些纳格拉原石装进去。”
“提督，这些石头有用吗？”雪风听他这么一说，也被激起了好奇心，讷讷地问。
“嗯，别看这些石头不怎么华丽，这些都是重要的稀有矿，可以提炼制造武器最精密的原件，用这玩意造出来的炮精度至少能够提升15%。”
“这么厉害！”大概也是穷惯了的原因，雪风一听说这不起眼的小石子能够提升自家舰队的实力，而且不要钱的时候，匆匆地打开了随身的挂包，把这些纳格拉原石往里面使劲地装。
“只可惜不是海鎏金，那玩意更加贵。”袁毅一脸痛心疾首地说，一面抓起边上原石往袋里塞，只恨这个口袋不能链接四次元，无限大。
或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这两个家伙的所作所为，天空中突然分出了几艘深海的轰炸机朝着袁毅和雪风的头顶上飞了过来。
袁毅像是似有所感地抬头一瞥。
他拔出了手中的剑，踏前一步。
此身为剑之骨，此身为剑而生，
血潮如铁，心似琉璃。
纵横战场无数而不落败，未曾败退，亦未尝理解。
常孤身一人屹于剑丘独饮胜利。
因此，挡我发财者绝不姑息。
其身，必由剑所成！
“我砍！”
蹭，袁毅手中寒芒一闪，所迸发出来的气势似乎连带着将周围的时间也停止了，那枚带着气旋朝着袁毅他们直飞而来导弹竟然不可思议的被分成了两截，然后贴着袁毅的耳畔飞了过去，良久后轰然爆炸。
“提督，好帅！”边上看着袁毅甩了两个剑花收剑入鞘的雪风忙拍手说。
“这一招叫做奥义－天龙翔闪！因为需要将巨大的集中力和爆发力都凝聚在一点上，所以会给使用者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顺便一说，以我的情况这招一天大概只能够使用一次，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雪风跟着袁毅一起撇了撇头。
“咱们现在已经没牌了，快逃啊！”帅不过三秒的袁毅贪婪地抓了一把边上的贵金属，然后拔腿就跑，那模样绝不像是一个现役的海军军官，倒像是一个拦路劫包的，而他边上的雪风也反应了过来，跟上了他的脚步。
但是天上飞着的几艘轰炸机似乎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的意思，明显倾斜了机身，开始向袁毅他们逃跑的方向俯冲下来了。
然而就在这种危急关头，雪风的脚被石块磕了一下，她抱着的那个大象水壶脱手而出，掉到了一边。
袁毅听到声音回过了头：“笨蛋，别去。”
明明装入雪风包包里的任何一块纳格拉原石都是那个洒水壶的百倍价格，但是雪风却对那个水壶情有独钟，就当她准备要跑过去捡的时候，身后一枚飞弹正不偏不倚地朝她射了过来。
“雪风！”袁毅瞳孔在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诶？”
已经来不及了，袁毅已经可以想象到雪风挨上这一炮大破的样子，但是，就在他感到万事休矣的时候，那枚神奇的导弹竟然在快贴近雪风的时候90度转了个弯，朝别的方向飞走了。
“诶？”这回轮到袁毅脸上露出惊诧莫名的表情了。
“欧尼酱，咱们走吧。”捡起洒水壶的雪风背过身转向了袁毅，她的身后再度出现了两枚飞弹的影子。
袁毅伸出了手，但还没等他喊出话，那两枚飞弹已经直接越过了雪风，跟着朝他这边飞过来了！
不带这么玩的，看老子的子弹时间！
袁毅腰往后90度的后仰了下去，伴随着双手还有一个打太极般的动作，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两枚飞弹，但是他的动作也僵在那里不动了。
“哇，欧尼酱好帅！”
“别废话了，快来扶我一把，唉哟，我的老腰……”
“哦。”
雪风过来给袁毅搭了把手，才不至于让他当场出糗，看来子弹时间这招还是少使用为妙。正当袁毅这么想的时候，那边针对他和雪风久攻不下的轰炸机数量明显增多了，带着仿佛不搞死他们绝不松手的气势，连成一字纵横，然后硄硄地甩出了飞弹来。
“雪风！”看到这一幕的袁毅惊叫。
“什么事，欧尼酱？”
“闭上眼睛！”
“咦？？？？？”这种情况下要她闭上眼睛吗，话说袁毅的脸贴着她好近，哇，这张认真的脸好帅气！
“别问了，快闭上眼。”
这是要k……kiss的节奏吗，可这是人家初吻的说。
雪风二话不说的把眼睛闭上了，然后把嘴撅到了最大的程度。
这时候，她感觉到了袁毅搂住了她的腰，好大胆！她感觉自己的脚尖离开了地面，迎面而来的风压像是回到了波涛摇曳的海上，她仿佛听到了此刻应有的bgm。
“near_far，where_ever_you_are，i_belivee，that_the_heart_does_go_on.”
“once_more，you_open_the_door，and_you’re_here_in_my_heart，and_my_heart_will_go_on_and_on.”（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
雪风迎着铺面而来的风压，兴奋地张开了双臂，仿佛感受到了海潮气息，海鸥鸣叫的声音。反观举着她的袁毅却很紧张，他看着一堆朝自己和雪风飞过来的导弹，满头是汗。
“you_jump，i_jump.”雪风说。
“哈？”袁毅压根没去注意雪风说点什么，因为这些飞弹如果全部命中他们的话，那就真的要像泰坦尼克号那样沉在这里了。
但是奇迹出现了，那些飞弹在快要接触到雪风（被举着）身体的时候，一排排向两边散开，这就像是被同性的磁铁排斥了一样。
卧槽，真的可以！
袁毅惊呆了，不过他也没有傻愣在原地的时间，一手把雪风夹在胳膊底下开跑了。
“诶诶诶诶诶诶，欧尼酱？”
“闭嘴！我靠，又有飞弹来了，这些深海舰载机弹药是无限的吗，看我祥瑞御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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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仇人见面，其实也能够谈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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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能不生气了吗？”袁毅看着身边鼓着嘴生着闷气的雪风说道。
“哼！”雪风像是抒发自己不满似的重重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的跟在袁毅的屁股后面。
现在的他们总算是从刚才的几架深海舰载机的追击下逃了出来，有可能是对方打空了飞弹返航了，也有可能是其母舰将它们召回了，毕竟都过了这么久，海湾方面要是一点行动都没有袁毅才觉得奇怪。
就算是后知后觉，现在也总算有人出来引导民众避难，不过袁毅没有选择跟那群人走一样的方向，毕竟一来他的身份敏感，二来，他现在也需要找到衣阿华。对于海湾的局势他并不清楚，但袁毅历来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他很清楚负责镇守这座自由贸易港海军舰队的实力，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就连同纳尔逊，罗德尼并称为big7之一的长门也在，这件被突袭的事情就交给雷西斯去头痛吧。
这会儿，袁毅打开了一扇门，他的本意是想要从这边已经人去楼空的建筑楼快速的绕开那些被疏散的人流，去和衣阿华原定会合的西门，但是他这一推门进去立即感觉进入的地方微妙的有些不对。
什么时候开始自由市场内场的一间间栉比陈列的商铺，变成了这么一条木制墙裙包裹，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回廊了。强烈的即视感和窜上大脑的不安让袁毅赶紧回头，想要从那入口的门里退回去，可惜——
“咯嘣。”做事一向仔细的雪风已经关上了门。
袁毅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才垂了下来，他像是认命地朝着大门走了过去，拧动了把手。
“咦？”
这一下雪风也发现奇怪的地方了，那扇门打开后出现的不是袁毅他们刚刚进来时候的外场，而是一个可以看见海岸线，拥有广阔视野的军港。
“这里是什么地方，欧尼酱？”雪风忘了这会应该继续跟袁毅生气，一脸茫然地问。
什么地方，这还用问吗，这不就是镇守府吗？
不过不好意思，这个可不是他们那个远在太平洋荒岛上的无名镇守府，而是穆里扎克港的海军主基地——穆里扎克镇守府。
哈哈哈哈哈……
这是自投罗网连车票都给省了么？
“提尔比茨！”袁毅这次是真的火了，不用说，能够这么干的在已知的人当中就只有一个，据巴姆的情报显示，提尔比茨那个女人的手上有一项旧人类的黑科技产物——洛菲卡特之桨。
这玩意取意自幻想中一艘能够跨越星河的船，是能够将某个空间坐标点和另一个坐标点相连，达到不可思议瞬间移动的古文明道具，不过这玩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操纵的，而且使用时需要达成几项必要的条件。
1、穿越的物体必须是一扇门。
2、两个坐标点间的距离拥有相应的最大值，这一点可以从提尔比茨无法离开这座岛看到，当然，她也可能是单方面不想这么做。
3、使用这个道具的人必须拥有精确的计算空间坐标的能力，巴姆告诉袁毅，这样的人万里挑一。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绝对是提尔比茨的手笔，袁毅不做他想，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目的，然而可以预见的是，对方又坑了他一次。
这已经不是把她啪啪啪，再啪啪啪啪就能原谅的事态了。
“袁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袁毅听到这一声刻薄的男中音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宣告破产。
他身体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身穿白色海军军装，一脸嫌恶的雷西斯，以及跟在他身边作为助手的长门。
“唷，雷西斯。”
“长门，把他抓起来，我现在要以内部命令第273条拘捕你，袁毅中尉。”
“真是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没那个必要。”对方言辞冷淡地说。
“那我要是说不呢。”袁毅拉扯了一下帽檐，底下露出的那只眼睛闪露出精光，他的按在剑柄上的拇指向上一推，露出一截银光灿灿的刀刃。
这一下雷西斯倒真的有些诧异了：“袁毅，我一向听别人称呼你是个疯子，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我知道你自负于自己的武艺，但你难不成认为你和你的那个驱逐舰系的舰娘能敌过big7之一的长门么？”
“不，我还没有自负到那么地步，不过让我束手就擒，办不到。”袁毅优雅地笑了一下，向长门点了点头。
这个骗子。
那副眼神不是明显战意旺盛吗，明知道自己会输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长门想。
“恕我直言，我想现在应该不是为了这种私人恩怨争执的时候。”big7中以冷静果决闻名的长门说道。
“这不是私人恩怨！”雷西斯大声地纠正道。
但是被长门无视了，她转过头去望向袁毅：“还有袁毅阁下，如果要切磋的话，在这件事来演习场，我会装备舰装恭候的。”
“还是饶了我吧。”袁毅苦笑着说，收剑入鞘。
开玩笑，他要想跟长门打，只能趁她还没有装备舰装的时候，如果对方有了舰装，那还有什么好玩的，一炮就可以把一座小山移成平地的威力，毕竟是被称为big7的存在，实力就是这么任性。
“哼！”雷西斯知道长门不出手的话自己确实没能力留下袁毅，不过这件事他会像上级汇报的，现在确实如长门所说，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既然不想被抓的话就给我们让开，延误了军机你担待的起么，喔，我倒是忘了，你身上连更大的罪名都有，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雷西斯这个过去情敌的称谓可不是白叫的（虽然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明知道自己不能拿袁毅怎样，但是嘴上还是要讨个痛快。
袁毅识趣地让开了半边身，做了个你请的动作。
“哼！”雷西斯一甩手，从他们面前阔步走了出去，但是长门却没有，她转过来看向袁毅。
“虽然我不清楚阁下为何在这里，但是阁下应该还没有变节吧？”长门问道。
袁毅对这个问题好笑：“我还能变节到哪去，难不成真跑去深海淹死之后当她们的提督吗？”
听到这句对话的雷西斯停下了脚步，转过脸：“长门？”
但作为秘书舰的长门依旧无视了自家长官的话：“既然如此，本着海军宪章第73条第2款，袁毅中尉，我方请求阁下及贵部支援我方共同对抗深海栖舰。”
“这……”袁毅感到愕然，但他看的不是长门，而是雷西斯。
因为后者很快涨红了脸，在那咆哮了：“长门，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这家伙帮忙了。”
“就是现在。”秘书舰冷静有条不紊地回答，“据我所知，如果袁毅阁下在这里的话，那么衣阿华很有可能也在附近，她的存在目测对我军现在的战力是必要的。”
这一下雷西斯也哑然了，没错，想想袁毅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女人，他刚才敢跟自己叫板，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吧。虽然不甘心，但是为了应付眼下的情况……难道非得借用这个家伙的力量……吗？
袁毅原本以为雷西斯会激烈反对的，毕竟两人过去的仇怨就这么摆在那里，虽然他是没什么（好歹是赢家），但对方那股处处刁难的酸劲袁毅都习惯了，这下突如其来的沉默反而才让袁毅感到不适应，难道情况真的遭到这个地步了，明明这座镇守府里面有长门啊……
像是读出了袁毅的不解，长门深吸了口气。
“为了对付正在领头进攻城市的飞行场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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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崩溃的战线，逆境中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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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袁毅试探地问了一遍。
“为了对付飞行场姬。”长门很肯定地说。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希望是在跟你开玩笑。”长门一丝不苟地说。
“我要战场评估的报告，我方战力，据点，海图等一系列资料，用全城电台广播召集衣阿华，告诉她我在这里，让她立即过来，还有，给她准备相应的舰装，你知道她需要什么。”袁毅一口气说完。
“闭嘴！”这个时候雷西斯横插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你只是一个被战时征募的客卿将校，不要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发号施令，袁毅中尉！记住你的身份，我才是这里的总指挥、负责人。”
雷西斯故意在中尉的军衔上加了重音。
袁毅翻了翻白眼，做了一个您请的动作。
雷西斯这才转过身，对着长门说：“去给衣阿华发信，把相关资料拿来，再准备一副舰装。”
几乎也就是把袁毅刚才的话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长门并没有在意这话是谁讲的，只在意这条命令的合理性：“舰装的话其他制式恐怕不顶用，我还有一套备用的。”
“就这么办吧。”雷西斯说完不爽地回过头去，用手指指着袁毅的胸口：“听好了，这套舰装只是借给你们的，别打奇怪的主意。”
“是，雷西斯上校。”
“我已经晋升为大校了。”
“是，雷西斯大校。”袁毅扭过头，用旁人明显能够听到的声音对雪风说：“雪风啊，我跟你说，在军队里面会拍马屁的家伙升得最快，反而像我这种性格耿直，心直口快的人说不定啥时候就得罪了领导，混了这么多年才是个小小的中尉，被人呼来喝去的命，惨啊！”
“你！”
“咦，雷西斯大校，我当然不是说你啦，你这么光伟正又岂会是那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坐在繁华海港成天游手好闲，把工作丢给秘书，对别人指手画脚公报私仇的卑鄙小人，肯定不是的啦。”袁毅伸手去摸平了对方海军将校服上佩戴的勋章，真有人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戴这玩意的，袁毅在无名镇守府的时候平常连军装都懒得穿。
啪。
毫无疑问，袁毅伸出去的爪子被对方给拍开了。
“如果你是专程为了嘲笑我的话，大可不必继续留在这里。”雷西斯黑着一张臭脸发话了。
袁毅刚才的一席话正中雷西斯的软肋，要说一个坐镇穆里扎克港的提督没有背景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大校了，就算是将级的准将，少将恐怕都还不够资格，起码要是中将以上才行。而雷西斯获得这个位置，明显是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
不过很显然，他对此并不是很满意，也从来没有因此自满过，反而拼命的想要从各方面证明自己。
就袁毅对雷西斯的认识来说，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家伙，而且自尊心奇高，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追南达科他的人那么多，惟独对他至今依旧保持那份单纯的敌意就这么一个。他不愿让人家说他是靠开后门的而不断努力和他确实依靠了家族势力关系达到了今天成就两者之间其实并不矛盾，这才是聪明人，反而像袁毅这种不计得失的家伙才是笨蛋。
“袁毅阁下。”那边的长门也提醒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袁毅挠了一下头：“抱歉。”
看到袁毅服软，雷西斯也没有得了便宜卖乖，他知道现在不是两人相互耍嘴皮子的时候，和袁毅对他的认知相同，虽然本能上的对这个男人感到厌恶，但他同样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而且确信现在港湾防务需要袁毅和衣阿华的帮助。
或许袁毅本人感受不到，但对于雷西斯来说，同意长门的建议向袁毅求助，这已经是他作为海军将校以及穆里扎克港负责人的最大理智和让步，毕竟几乎没有男人愿意向自己的情敌妥协的（单方面认为）。
“走吧。”雷西斯不再多话，转过身。
“那我就负责去处理其他事情了。”长门也在这里分道扬镳。
此后，袁毅和雪风跟随者雷西斯来到了穆里扎克港战区的作战指挥部。
从入手的信息来看，这一次由飞行场姬挑选了穆里扎克港南面的贸易港口发动了袭击，在港口停泊的一千余艘货船、商船以及护卫舰全部被轰沉，伤亡人数不计其数，更不用说之前还有轰炸城市这码子事情了。
接下来，之前由雷西斯派出去迎战舰队战败的消息便如同雪片般源源不断传到指挥部这边，雷西斯握着手中的战斗报告书脸都青了，他像是瞪着生死仇敌一样的看着报告书上伤亡的数字，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纸页里，用力之大让他的骨节发白。
看他这个样子，袁毅就知道没什么好消息了，等到雷西斯把报告书往他这边一递，袁毅看完了之后，才了解到现在的情况糟到了什么地步。
在飞行场姬的一轮轰炸过后，城市的三分之一日常机能瘫痪，伤亡预计高达5万（这个时代的人口普遍较少，仅为旧时代城市人口的二十分之一，5万人相当于穆里扎克港近一半的人口）。
之前派出主力舰队迎击的失利让雷西斯这边彻底陷入了被动，所幸的是飞行场姬在这之后就暂时撤退了（对方也有损耗，同时深海的弹药也不是无限的），据侦查报告显示，她挑选了距离穆里扎克港15海里外的灰石滩作为据点，现在那里就像是暴风雨的中心，乌云遮蔽，甚至想要靠近都十分困难。
这个情报无疑预示着袁毅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灰石滩是一个由海石礁围成的天然避风港，和袁毅无名镇守府外的双岩岛有着类似的地形，处于穆里扎克港，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三角的中心点位置，说是咽喉也不为过。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港口，它的地方很小，而且没有可供人类生存的环境，所以这里一直被当做哨岗，危机突发的停泊口。
但是这个不起眼的弹丸之地被对方拿到就不是开玩笑的了，从地理位置和重要性来说，明显是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更为重要，但是这个地方一旦被对方拿掉，加上对手是拥有超广域侦测范围的飞行场姬，这就意味着穆里扎克港和多维拉特港、琉璃港之间的联系就被完全切断了。
“你怎么想？”雷西斯难得的，老实的问了袁毅的意见，但看他的样子，其实心里早有定论了。
只不过他心中所想的那个结论实在是太过沉重，他宁愿袁毅在这里抬出新的理论反驳自己，也好过承担那个可怕的结果。
但袁毅到底不是神。
“看来深海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穆里扎克港，或者说至少从优先度上来说。”他伸手指了指海图上面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两个港口的位置，“很明显，它们还有增援，如果要救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必须尽快拿下飞行场姬，不然等它们将这两个重要的据点拔除的话，不止是穆里扎克港，至少到这一带全部都要丢。”
袁毅在地图上面画了一个大圈，那是人类将近四分之一领地。
雷西斯张了张嘴，他很想反驳袁毅是危言耸听，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和心中的不安告诉他，袁毅的推论很可能就是接下来情势发展的结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求增援的话根本没那么快。”
“要多久？”
“罗桑港，丹碧斯港，克罗亚维奇，摩罗港，特鲁森特港这些来回大概两天的航程，不，如果日夜加赶的话能够控制在一天内，但是莫斯特纳，南平港，牧阳港这些，全都需要三天以上……”
袁毅知道雷西斯在担忧什么，就像不是每个海军将校都擅长打仗一样，也不是每个港湾都是重兵把守的，因为多维拉特港、琉璃港外加穆里扎克港这三个军港的存在，所以海港以西的一些人类居住的港湾防御相当稀松，这也是袁毅口中为什么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一旦沦陷，接下来会有大片领土丢失的原因。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的防御固若金汤，但世上哪有永不沦陷的城池，这种自满的劣根性间接导致了如今无兵可借的局面。雷西斯的这句话换个理解方式就是，咱们现在可以去求点杂鱼过来陪咱们一起死，但要真正搬来主力部队的话，估计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早就不复存在了。
灯光下，袁毅专注的看着海图，皱了皱眉。
“还不至于绝望，”屋外雷声大作，而屋内仅凭发电机带来的晦暗灯光仅仅照亮了袁毅那张坚毅的侧脸，那双如墨般的眼睛正泛着光：“但是雷西斯大校，恕我僭越，这里的指挥权能否全都移交给我，由我全权负责？”
这可不是一句僭越就能够形容的了的。
这已经是直接要求雷西斯放权了吧，别说这是跟袁毅心存芥蒂，心高气傲的雷西斯了，就算是一般的将校，也会感到这是对自己深深的羞辱吧。
雷西斯望着袁毅那双深色的眼睛，放在腿边的双手攥紧了松开，如此三次，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就照你说的做吧，”雷西斯背过身，拉了一下帽檐：“但是袁毅中尉，如果你无法如你所说达成任务的时候，这里有两个人需要因此而自裁。”
“是。”袁毅抬手行了一个军礼。
对方没再说什么，回了个军礼后快步从房间当中走了出去，不仅仅是为了回避，大概还去吩咐什么了吧。
看着雷西斯的身影消失在幕帘背后，边上一直憋着不响的雪风有些怕怕地拉了拉袁毅的袖子，问道：“欧尼酱，如果这次打了败仗的话，难道我们两个人就会被他们拉出去枪毙吗？”
“那倒不是，”袁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雪风的脑袋：“真到了那一步，死的人也是我和某个固执的混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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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复仇天使』与出战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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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降临的战争因为飞行场姬的暂退偃旗息鼓，可屋外的暴雨却不曾停。
房间里的灯光闪烁，这已经是第七次跳成备用电闸了，可以想象屋外那狂狷的暴雨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尤其是在这个白天才被战火侵袭的土地上，有多少人被这暴雨夺去了性命，流离失所，商人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那些失去亲人的妇孺只能蜷缩在避难所的角落里以泪洗面……
这一切，袁毅不必去确认，就能够“看见”了。
但他的目光灼灼，凝视着摆放着在房间中心，由两张长桌拼成的巨型海图，拿出量角器和尺子不断演算着，并不停的在笔记本上进行记录，有时他会停下来，去翻看桌子旁边摆放的那一叠厚重的资料，然后又回头将自己写下的一大堆数据全部划掉，然后重新开始提笔书写，这样往复不断着。
这样的袁毅是雪风从未见过的。
因为如果这次战斗失败的话，提督就会被那个长相凶恶的大校拉出去枪毙的原因才会这么拼命的吗？雪风不太明白袁毅说的那句“死的人也是我和某个固执的混蛋而已”的意思，但她本能的觉得自家的提督被人欺负了，明明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为什么提督要这么拼命呢？
但她又觉得专注于工作的袁毅真的好帅，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开口想要喊袁毅，可当她看着那个一直围绕在桌子边不停度量，书写，阅读的身影还是忍住了，真的不忍心去打搅他。她只能抱着双腿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雪风竟然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依旧没有天光，但也有可能是暴雨仍在肆虐的原因，她的身体一动，一件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到了地上，雪风认出了那是袁毅的。
“欧尼酱？”雪风揉了揉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头打量了一眼房间的周围。却没有找到袁毅的身影，也是呢，这么晚了袁毅也应该熬不住休息了吧。她忍不住站起身，出于好奇地走到了那张堆放着大量草稿和文件桌子旁边，这不看还好一看真吓了一跳，这么密密麻麻的文字，绘图，全是袁毅一个人做的？
她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来做，就算是用鬼画符把这些草稿和笔记全都给涂满恐怕也要花上一整天时间了，但是刚劲不乏韧性的文字，可以确定是袁毅手写的了。
“……突击阵列……在71.62的位置上等候第二部队进场……用b级火力压制敌方的支援型空母部队，备注，b级火力的指标为……”
雪风随随便便地翻看了几张，就觉得自己的头皮炸了，完全看不懂提督这写的是什么。害她还以为提督那么认真究竟是干什么呢，结果一定又是像上次那样捣鼓出的那个什么非洲之歌一类的东西。
“哎。”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准备好随时带着提督逃命吧，诶嘿嘿，就是不知道提督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呢，如果雪风也展现出强大一面的话……
雪风，你果然是我最棒的舰娘，最值得信赖的部下，我的后半生也托付给你了。
欧尼酱……
一瞬间又忍不住陷入到妄想暴走的雪风腆着一张花痴脸，在那嘿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打断她遐想的是一阵穿堂的凉风，掺入了这骤雨时节的一丝凉意，冷的雪风直打了个哆嗦，自然也yy不下去了。
她用力地搓了搓手臂，然后朝着被风吹开的大门走了过去，正想关上门，却看见大概三十米开外的露台那边站着一个人影，仔细辨认之下，雪风发现那个人就是袁毅。
“欧……”但当她正想喊的时候，嘴却被人给捂住了，她的心头猛然间闪过一丝慌乱，可扭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捂住她的人是衣阿华。
“衣阿华姐？”
“嘘。”对方向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毕竟是熟悉的人，雪风果然安静了下来，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站在雨檐下的袁毅，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远远望着他的衣阿华：“衣阿华姐，欧尼酱在那边干什么呀？”
因为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奇怪吧，这样狂风大作的暴雨天，提督一个人站在那儿凝望着一片漆黑的海岸线，那里不要说袁毅了，就连雪风这个舰娘都因为这场暴雨的原因，根本看不到可视的东西。
但是衣阿华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用眼睛来看的呢。”
“诶，比如说？”
“回忆吧。”衣阿华回答的时候，目光依旧停在那个在凛冽的狂风中如松柏般屹立的男人身上。
“感觉好深奥喔，雪风听不太懂啦。”
衣阿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对雪风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
“衣阿华姐果然好温柔呢，不像欧尼酱那样总是按住人家的脑袋使劲地揉。”雪风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是吗，我倒是挺羡慕你的呢。”
“欸？”
“因为提督他从来都没有摸过我的头啊。”衣阿华的笑容微微掺入了些许苦涩，然而，不等雪风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衣阿华已经转过了身，“提督就拜托你了，雪风。”
“？”
“我不在的时间里要替我好好保护他喔。”
“嗯，放心吧……可是衣阿华姐，你要上哪去呢？”
衣阿华又笑了一下，把手从雪风的脑袋上抽离了，她没有在说话，只是回头再度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然后毅然决然地踏出了脚步。
“衣阿华……姐？”
但雪风的视线当中已没有了人影。
片刻后。
在风雨飘摇的港口，一群舰娘的身影顶着骤雨出现在了波涛翻腾的海面上。
“感觉还适应吗？”背着比身躯还要庞大两倍巨型舰装的长门询问身旁同样配备的衣阿华，因为她身上这一套舰装本身就是长门备用的，所以在主炮的火力上还是雷达通讯上都是和长门几乎相同的配置。
“唔。”衣阿华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微笑道：“好久没有下过水了，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别谦虚了，如果是你的话。”长门一贯严肃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这是在恭维，倒像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但是衣阿华的实力得到长门的认可，却不代表这座镇守府的其他舰娘也承认了，毕竟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舰娘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而且还装配了长门秘书舰的舰装，虽说那是备用的，但别忘了，那可是big7才能驾驭的火力，这真的是眼前看上去柔柔糯糯的舰娘能够使用的吗？
面对底下这些细碎的声音，长门发话了：“都给我闭嘴！这次任务是大校一手策划布置的，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一队主力部队由我负责，二队突击阵列交由衣担任旗舰，她的命令就是我和大校的命令，如果胆敢抗命者，军法论处，听见了吗！”
众舰娘：“““是！”””
毕竟是正规军的精锐，虽然对衣阿华仍抱有疑惑，但既然连担任秘书舰的长门和大校都这么说了的话……
最后——
“请大校做出行的指示。”长门转头望向那个站立在风雨中，平常一身总是整洁不染，但如今已经浑身透湿，如落汤鸡般狼狈的雷西斯，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这样的天气顶着暴雨出来送行实在是太要命了。
但雷西斯却尽量的把自己的腰杆在暴雨中挺的笔直：“我知道这一场仗会很艰难，也知道这一场仗的沉重，但只有咬紧牙关闯过去，我们——人类才有未来。原谅我无法跟你们同行，只能用这种形式为你们祈祷，但我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绝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们的凯旋，诸君，将胜利印刻在拂晓的水平线上吧！”
他庄严的抬起了右手，对着那些整装待发的舰娘行了个军礼。
“将胜利印刻在拂晓的水平线上！”
舰娘们齐齐抬手还礼。
几个感性的舰娘看着她们风雨中毅然不拔提督的脸，还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睛。
践行的致辞完毕。
长门转过身，和衣阿华一起分立到两支舰队的排头，长门用她那铿锵的声音发号施令道。
“13日5时30分，复仇天使行动正式开始，全军拔锚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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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深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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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距离穆里扎克港15海里外的灰石滩。
天空的乌云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螺旋状汇聚于石滩的顶空，之前也有介绍过，这不过是一个不足一千平米的弹丸之地，也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工事，有的只有那一片裸.露在海平面之上的嶙峋石块而已。
飞行场姬站在那堆礁石的中心，猩红的目光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
她的左眼处有一道莹蓝色的疤痕，一直从眉心处延伸到颧骨，让她那张原本无比美丽的左脸看起来意外的有些骇人。这对于深海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它们和舰娘一样，拥有极其强大的自愈能力，一般别说这样一道狭小的伤口了，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也毫发无损地医好给你看。
但是飞行场姬左眼上的伤痕就如同一道诅咒一样，从两年前的那场战役之后就一直残留在那里，伴随着无法忘却的阵痛。
对于深海来说，残留的记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这就像是你的脑子里突然植入了许多属于别人的记忆，男人，女人，小孩，林林总总不一而同，而且这些记忆大多都是支离破碎，无序衔接的，如果换做一个人类的话，说不定会因此而患上精神分裂。
更可怕的一点是，那些记忆大多都是各种负面的情绪，死亡，痛苦，背叛与绝望……所以深海天生就是带着这样负面情感而出生的，它们厌恶和拒绝人类，这就像是大海的旨意，让它们这些深海的复仇者来让人类付出应有的代价，无论这个时限是1年，10年，亦或是百年，直至人类被从这个星球驱逐消灭为止。
这就像是一种意志，一种本能，支撑着飞行场姬一直战斗至今，但是，她的脑海里却偶尔会冒出另外一段信息。和那些痛苦的，憎恨的情绪正好相反，那是柔软的，温暖的记忆。
爱情，亲情，友情……
尤其是她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在那个可以望见蔚蓝海洋的青丘上，自己曾穿着一身素白的纱裙，佩戴白百合编织的花冠在那等待着，她起先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似在述说着不安。
像是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情绪，淘气的海风偏偏吹走了她手中的捧花，也吹散了她青丝的纤纤长发，她焦急地回头，却意外的闯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当中，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抓住那捧吹飞的捧花，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她，那一瞬间的她脸颊好似火烧。
尽管已经完全记不得那张脸的模样，但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正在充盈她残缺的灵魂和空洞的心脏。那就像是带有魔法的甘露，让她深陷在记忆中，久久不能自拔。
但美好的东西永远是短暂的，在甜蜜的记忆过后，一阵令人头疼欲裂的杂音突然贯穿她的大脑，像是遭到抑制后加倍反弹的负面记忆涌了出来，被溺死的，被抛弃的，被仇杀的，饿死了，冻死的，自杀的，大人的，小孩的，呐喊声，啼哭声，哀嚎声……
深海们讨厌回忆，因为那是巨大的矛盾和痛苦的东西，只要做一个一直战斗的道具就可以了，然后，等待着某一天再度坠入到那冰冷的海底之中。
“嗡嗡嗡。”
飞行场姬耳朵边响起的一阵电波的杂音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她感受到了自己放出去侦察机的一部分已经在海上失联了，应该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
“来了吗？”比想象中的要更快一些。
明明如果再拖延半天的话，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这两个人类港口就至少会有一个沦陷了，现在的话，还为时尚早。
飞行场姬从螺旋状的天空收回了视线，猩红色的目光眺望向穆里扎克港的方向。
这样的情况让她不期然地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场大决战，那场战役跟如今的情况有些雷同，都是人类一方被逼迫到山穷水尽的时刻，然后，突然展开了反击！
快，狠，准地瓦解了原本应该属于深海的胜利，那一场战斗深海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包括她在内的四支深海主力部队全部被击溃，泊地栖姬和战舰栖姬被击沉了，而北方栖姬自毁后行踪不明，最近有报告说发现了她的踪迹，甚至在和人类一起，但终归没什么说服力。
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人类是深海永恒的敌人，这一点就像是被烙印在这具冰冷身体的诅咒一般，永远无法挣脱和更改的。
飞行场姬把手放至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没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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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灰石滩5英里外的海域附近，率领队伍的长门停了下来。
至此为止，都如同袁毅书写的剧本一样无比顺利的过来了，利用准备好的对空讯号干扰装置，她们已经成功的切入到飞行场姬把手的半径5英里之内，不过大伙都知道，真正棘手的战斗是在这之后。
“那个，长门秘书舰，这个计划真的没问题吗？”同为穆里扎克镇守府主力舰队成员之一的重巡洋舰希佩尔忧心忡忡地说道。
昨日海港一战的时候飞行场姬所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如今还笼罩在这些舰娘们心中，而且较之当时，如今更为险恶的天气和对方占据着地利都让这场战斗看上去更为艰难。
长门扭头用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了希佩尔一眼，然后横扫了一圈，发现抱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这么一位，跟在自己身后的其他舰娘虽然都没说话，但眼睛里也同样闪烁着不安。
也难怪，只要见过飞行场姬那悬殊实力的人，都难免会产生“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应付的吗？”诸类的想法，但是在两年前那场几乎决定了整个亚洲联合生死的战役中，人类方可是击败了当时包括飞行场姬在内的四个深海总旗舰，共计百万的深海栖舰——虽然那场战役人类方也损失惨重，但至少保住了未来。
而如今，她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哪怕明知会伴随着牺牲。
长门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不想欺骗你们，也不想给予你们虚假的信心。战争从来就没有不死人的，所谓的计划，战术也不过是提高获胜概率的手段而已。”
“但是知道了这些又怎样？”她骤然反问。不等那些踟蹰的舰娘说点儿什么，长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难道知道自己也许会沉没在这里，你们就不愿再前进了吗？如果你们的觉悟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趁着现在还没有捱炮之前赶紧滚回去吧，即使这里只余下我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执行大校的命令。”
“长门秘书舰……我们并不是……”
“听好了！”长门提高了声音，盖过了那些舰娘无力的辩驳，“我需要的不是你们推脱责任和解释，我要你们的做到的是交托在你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使命，没错，就是使命！知道吗，一旦我们在这里失败，那么接下来损失的并不仅仅只有穆里扎克港的这几支舰队，而是无数人类的领土和生命。牢记你们的使命，诸位，还记得出发前大校跟我们说过的那句话吗？”
“将胜利印刻在拂晓的水平线上！”舰娘们纷纷回应，目光中也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很好！”长门扭头看了一眼西南的方向，然后又将目光锁定回目标飞行场姬的灰石滩：“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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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暴风，怒涛，闪电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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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真的很恶劣。
何为暴风雨？暴风雨就是能见度极低，一个浪潮能够掀起数十米多高，滚滚海潮颠簸不断的恶劣气候。
在海军战术手册上第二十七章第六小节中明确写道，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应当谨慎避战，凡有贪功冒进者，除需承担一切后果外，还将追加2级以上的处罚。
这条训戒自然不是在海军手册上没事写着玩的，事实上，此刻的长门她们这一应舰娘，就体会到了在暴风雨中战斗的艰难。
行军的时候也就算了，超低的能见度对于敌人来说也是一样的，阿q点想就当做是借着天气来隐蔽自己吧，但是到了现在开始和敌人进行正面交战的时候，那随着波涛不断摇摆的重心，受到雨水和海潮影响下大幅度偏离瞄准线的炮弹和鱼雷，以及出了一公里就完全看不到的糟糕视距，简直是一场噩梦。
“都冷静下来，保持重心，好好计算攻击点做好修正，这些才不过是一些杂鱼而已！”这么在狂风骤雨中做出指示的长门，身后背负的巨炮同时轰鸣声大作，她的舰装是特殊开发的，尽管使用的是410mm口径的主炮在诸多舰娘中并不算是特别出类拔萃，但是在其中加入了海鎏金和魔导核之后，这玩意就已经不是普通巨炮能够形容的了。
嘭！嘭！
随着长门肩头两门主炮的炮管进行一次射击之后，在浓密的硝烟下面可以看见隐隐扩散的电弧，在反观前方沧澜波涛上面阻挡她们的深海空母e级和深海战舰f级直接被贯穿了身体，只留下胸前一个虚无的大洞沉没。
“长门桑。”
“长门秘书舰！”
长门超高精度和威力的射击算是给舰娘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但长门自己却知道这样远远不够，她们可没有时间在外围一直陪这些杂鱼浪费时间。
“比睿，臻名，你们两个分散到侧翼做掩护，希佩尔，你负责狙击天上的眼线，其他人跟我往前冲！”
“是。”“明白。”
在回答了这一声之后，名为比睿和臻名两名战列舰系的舰娘从航行序列中分散到了两翼。作为穆里扎克镇守府的主力舰之一，这两位舰娘的实力虽然没有big7之一的长门那么名声在外，但也同样是当之无愧的主力，此刻在长门的命令之下，她们已经顺着翻涌的波浪抵达了自己掩护的位置上，轰鸣的炮火压制着前方的那些深海抬不起头来。
长门看到这一幕，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她率领着其他的舰娘，开始向前突击。
大炮，巨舰，曾经是那个硝烟弥漫时代标榜武力最卓著的代表。
但是到了如今，舰娘的战斗可不仅是校准了炮口，互相发射看谁把谁先击沉这么简单。因为有着“古文明科技”的存在，事实上每支镇守府的主力部队或多或少都会装配一些这类的东西，像是袁毅无名镇守府这样要啥没啥的反而是种特例。
面对前方如同飞蝗般投射而来的炮弹，长门喊了一句：“开启拉姆达驱动！”
噌。
诸位舰娘的身前清一色地多出了一层如同蛋壳状，由六角棱形构成的光壁掩护住了她们的身体，当那些炮弹轰炸在上面，竟然如同触碰在了有形的墙体上面一般，将爆炸阻隔在了光壁之外。
拉姆达驱动，是现代舰娘最著名的舰装搭载功能之一（赤城的箭变成舰载机的功能也是的），这玩意的学名叫做“幻想物质的超能量兵装”，是将舰娘的意念转化为物理能量的“古文明科技”，不仅仅是造成一面防御壁，甚至可以将能量作为弹药进行炮击，但是这项能力的启用非常消耗舰娘的体力和精神力，同时极易受到舰娘的心境影响。
不过这支舰队无愧精英之名，敌人刚才的一大波攻击毫无疑问地都被她们释放出来的防御壁所抵消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瞄准，射击！”
砰！
骤然响起的炮击如同滚雷，而威力巨大的火力将前方敌人的深海舰队又轰沉了一片。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们都还没有见到飞行场姬的影子，不过这个战绩作为开局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但也只是暂时。
很快，这支在狂风暴雨中突入敌阵的舰队就遭到了应有的打击，敌人密集的炮火如同这倾盆的暴雨一般覆盖了下来，原因是作为此次任务总boss飞行场姬麾下的一员大将，战舰水鬼登场了。
黑色的长发难掩她额头横生的鬼角，一身黑色的礼服仿佛是为了这个暴风雨的祝祭，迎风飘舞。
如果按照一名深海栖姬能够动员的总兵力来说，那么这场仗就根本不存在获胜的可能，因为那样的话这一次长门她们所要面对的就是数以万计的深海栖舰。所幸的是，从那些零星的，破碎的战况拼凑出来的信息来看，这一次袁毅他们所面对的境况还没有那么的绝望。
至少在飞行场姬的身边，就只有这么一名栖鬼，当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两名栖鬼奉命去攻打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一名栖鬼的手下可是有着二十名侍和数以千计的深海部队。
“长门桑，对面的火力太密集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还击啊，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坚持不住的。”
“无论如何也要顶住，这是命令！”长门的答复只有这么一句。
她不经意间又扫了一眼西南的方向，也不知道衣阿华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长门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这场战斗当中，对于她来说，自己的工作就是讲战舰水鬼拖延在这里，剩下的部分，就交给其他的同伴了。
“无用的……可恶的废铁们！！哭喊着……沉没吧！！”那边战舰水鬼这样迎风啸叫着，朝长门所率领的舰娘部队发动了新一轮的齐射。
“躲开！”长门一下子推开了身边着急张开拉姆达驱动防御的博格。
然而这个举动救了一脸茫然的博格一命，因为她很快看到一道巨大的光幕撕裂了空间，贴着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从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上划过了，如果是这种威力的话，就算是博格全力推动拉姆达驱动防御，也是无法抵挡的。
“别忘了除了我们之外，那帮深海也能使用这个能力，注意好敌人的攻击！”长门俨然没有安慰受惊同伴的意思，而是严肃地警告道。
可怜刚刚惊魂未定，一脸惨白的博格只能张惶失措地点了点头。
长门对她这个懦弱的样子很不满意，前者抿紧了嘴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眼前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她去做。
来而不往非礼也。
长门背后的舰装突然如同翅膀一样向外扩张了一翻，推出了两门隐藏的巨炮，就像是回应着她所催动的澎湃战意一样，莹蓝色的粒子开始在炮口处凝聚，然后，发射！
就像刚才战舰水鬼制造出的那道割裂空间的光幕一样，长门同样做到了，一道巨大的硝烟过后，长门眼前竟是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无人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条弹道中心屹立的战舰水鬼，似乎并没有遭到太大的伤害，而是用一条胳膊挡住了。
果然，对方也有拉姆达驱动。
在硝烟中的战舰水鬼放下了半焦冒着青烟的左臂，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睛，望向了长门的位置。
这场战斗或许会持续挺久的，长门忽然有了这样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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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晨光中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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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站立在嶙峋石堆中的飞行场姬仰望着天空，她这么做并非只是单纯的在发愣，而是在读取着天幕中自己释放出去的侦察机反馈回来的消息，对于她统领的这支深海舰队来说，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司令塔——并非在名义上，而是名副其实。
尽管东线上的战场呈现出胶着的战斗让她些许的感到在意，不过没关系的，对方不过是一小撮的舰娘，就算其中有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家伙，但是这在战舰水鬼率领的庞大深海舰队来说，那不过是沧海一粟，可笑的以卵击石。
当然了，飞行场姬并没有笑，从有意识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笑过。
她有别的在意的地方。
和外面狂风大作暴雨淋漓的天气正相反，飞行场姬所屹立的地方就像是暴风雨的风眼中一般平静，尽管她放出去侦察机并没有反馈回可疑的消息，但是她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平静，那就像是贴在水平面下游动的鱼一样，寂静无声。
不过即使有这样非同寻常的预感，飞行场姬仍然未采取行动，召回战舰水鬼，或者是向她另外的两个栖鬼发送要求她们回援的消息。这场战争已经进行到至关重要的节点处，只要再过几个钟头，多维拉特港和琉璃港必然会沦陷，到时候就算是人类这边再有什么想法，也不过是接受既定命运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她在等待着，这场暴风雨的过去，晨光跃出水面，唱响拂晓的时刻。
飞行场姬如此企盼着，不过，也有人跟她抱着完全相反的愿望。
“呲……”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杂讯，但是飞行场姬却立即警觉了起来，因为她左眼处的蓝色伤疤，又隐隐地痛了起来。
下一秒钟。
天空中遍布的深海舰载机在同一时刻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的炸裂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飞行场姬向后转过了头，在那里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金色气旋在瞳孔中不断的放大，接下来——
一道直扑而来的火龙瞬间吞没了飞行场姬所站立的地方，赤炎滚滚直冲云霄，火焰所达到的恐怖温度令人震惊，温度之高竟然连那飞行场姬原本站立的海礁瞬间都被蒸发汽化了，一块原本属于飞行场姬的舰装上的炮管滚落一旁，像是预兆着主人灰飞烟灭的命运。
衣阿华背负舰装的身影出现在火龙焰尾消逝的尽头处，她的身边并没有其他舰娘的身影，证明来的人仅是她一个人，只不过没人知道究竟跟她一起执行任务的舰娘们去了哪里，而衣阿华又是如何通过西面深海栖舰和飞行场姬派出去的侦察机的重重封锁抵达这里的，现在衣阿华所要做的，只有完成她的使命，击败飞行场姬这一件事情！
“不要在那里假装被干掉了，飞行场姬，我是不会给你重新召唤舰载机和护卫的时间的，准备好一战了吗？”
这么一说的衣阿华行动上却全然没有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话音未落的时候，她赫然已经发动了攻击。从长门那里借来的舰装一瞬间炮火齐鸣，仔细看的话每一门巨炮的炮口都溢散着金色的粒子，射向天空，然后又如同分裂式的导弹一般，在空中扩散成数个奇点，然后如同骤雨般密集地将那一千平的灰石滩整个笼罩了进去，带着几乎要把整个灰石滩全部推平的气势不断地轰击着。
一轮攻击过后，整个灰石滩就那么齐齐矮上了一截，原本突出的石礁完全被削平了，照这个势头来看，如果衣阿华再攻击一轮的话，那么这个灰石滩很可能就要从附近的海图当中消失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恐怖的火力轰击之下，仍有一个扭曲的人形从一大堆的石屑之中爬了出来。
不得不说，即使是飞行场姬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用她的拉姆达驱动挡下衣阿华的全部攻击，她的全身破破烂烂的，右手被炸断了一截，如果这种情况换在另一边，别说普通的人类了，即便是舰娘能够勉强保住性命，也一辈子都上不了战场了。
但可惜的是对方是深海，而且还是名字当中带姬字的。
飞行场姬残血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速复原，她被炸裂损毁的身体就像是胚胎长出新芽那样，不断地修补和自我完善，不到1分钟的时间，那个一开始完好无损的飞行场姬就站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上。如果不是那片沦为焦土的废墟记忆了整场的战斗，那么刚才衣阿华发动的攻击简直就像是虚构的一样，不存在。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那夸张到爆的修复能力，拥有这样逆天的金手指就不怕别人说你作弊吗？”
“但你的攻击好像没有以前那样的威力了呢。”飞行场姬抬起了头，素白的长发随着随风起舞，她猩红的眼瞳当中红芒大盛：“不要小看我！”
和之前遇到过的空母栖舰释放舰载机的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在飞行场姬自动修复的栖装后面，一瞬间升腾而起的舰载机就如同密密麻麻的飞蝗一样，仅仅是数秒之间，就又重新占领了这一整个天幕。
“该说不愧吗……”衣阿华看着天空中那些不断扩散开来的舰载机倒也觉得有些棘手，因为飞行场姬释放出来的舰载机并不全都是针对自己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还有不少是飞去向她的那些下属报信的。
很显然，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衣阿华就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切断了飞行场姬对外部的联系，所以现在的她想要使用这种方法去给自己的下属们报信，最直接的应该就是召回在数海里开外和长门进行鏖战的战舰水鬼。
但是衣阿华并不打算给对方这个机会。
“呲……”
就像一开始的那片弹幕响起的时候一模一样，飞行场姬感受到了这个空间微妙的振动了一下，而就在自己和舰载机联系被切断的零点几秒时间之内，衣阿华引爆了这片空域上面的所有舰载机。
“不得不说，我的能力和你的能力正好是最糟糕的相性呢，飞行场姬。”衣阿华微笑了起来。
天边，乌云开始收敛，一丝晨光突然刺破了长久笼罩在这片海域上的黑暗，将衣阿华身后的广阔海平面镀上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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