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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词懒调     原始战记txt下载     原始战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一七章 交换条件

    很久以前,生产力低下的时候,部落人所掌握的技术还没有这么多,他们所用的类似锁钥的东西,就是用骨头、石头以及草绳等制作而成,被称为骨错、石错,如今仍有人沿用这样的称呼,比如“畀”组织的人。

    “首领骨错?”众人对这个并不了解,但也猜到应当是与觿类似的东西,而且还挺特别,称呼带着“首领”二字就能看出来。

    “是的。”盗七面带得色,“那是‘畀’每一任首领的身份象征和证明,新老交替的时候,老首领会将它交给新继任的首领。传言,那东西是用一种已经不存在的猛兽身上最坚硬的骨头制作而成。”

    “畀”组织的奴隶主们,除了他们用于解绳结的觿之外,还有一种象征身份的觿,类同于身份令牌。

    畀组织内部,地位高的人所拥有的觿,在构造上要复杂,但那种复杂并非贵族们用作饰物注重外观的那种复杂,而是实用性上的复杂。打结的时候能借用觿打出更难解的结,而解开的时候,也需要借助觿才能更快捷地将打出的结解开。

    如果说,一般人身上带着的解绳结的觿算是一中钥匙的话,那么,“畀”内高职位的人所拥有的更复杂的觿,则是********,它综合了许多形状的觿的功用,其上每一个弧度、每一个镂空的地方,都有它的用处,在技能娴熟的人手中,觿能变成一把绳结神器。

    而盗七偷到的,则是象征首领身份的那个东西,算是一把意义重大的“********”。没了它,畀组织新老交替的时候,少了一个步骤,虽不至于如传国玉玺“得之则受命于天,失之则气数已尽”那般严重,但没谁愿意成为一个白版首领,总感觉少了什么,底气不足。

    这东西被偷,搁谁也不能忍。

    “你真的从畀那里偷到首领骨错?”其他人怀疑地问。

    “那当然,我从‘畀’的首领巳那里偷到的。”面对众人的怀疑,盗七很不满。他多厉害啊,这些人竟然心存怀疑!

    “你躲到奴隶队伍里,就是为了避过巳的追杀?”邵玄问。

    “是。”盗七不仅不觉得自己这种逃跑的方式怂,反而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巳肯定不会想到他会躲到组织押送奴隶的队伍里面去。

    盗七在邵玄手上栽了两次,甚至被降级,要不是后来前面的人有翘辫子的,他才保住了“七”的排名,否则,他就要被撸到“八”了。耻辱!

    后来天地灾变,两块大陆拉近,“盗”将目标转移到这边来,朝贵族们下手了。盗七也因为之前的失败,认真分析过,想尽办法提升,将一些细节之处做得更完美,他甚至学会了改变汗液的气味,也就是说,他能完美地模拟别人的气味,这也是他能避过那些嗅觉灵敏的追踪虫兽的原因。

    不过,也不知道巳到底用什么办法在追踪,即便没有了气味痕迹,仍旧能追过来,只是追得慢了一点。

    盗本身就善于装扮,盗七在逃避巳的追杀时,决定潜入这支奴隶队伍,这样也成功躲过了几波巳派出来的人的查找。巳不愿将这事公开,所以派出的都是亲信,在畀内的职位都比较高,这支队伍的领队见到那些人都得点头哈腰,可惜,灯下黑,不是没有道理的。每看着一拨查找的人擦身而过,盗七就在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那个老奴隶在一个夜里因病死了,盗七找了个机会,撒药放倒了周围的其他奴隶,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老奴隶的尸身转移出去,自己则扮成了他的样子。

    按照盗七的计划,他是打算潜入朝秋城之后逃脱,然后藏于人海之中,人越多的地方,对他越有利。只是他没想到,竟然又落到了炎角人手里。

    盗七始终不敢相信,自己骗过了王宫的人,骗过了堂堂第一奴隶贸易组织“畀”的首领巳,那些阅历丰富的奴隶主们没能在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却三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他决定,以后见到邵玄就开溜,不能抱任何侥幸。

    而盗七之所以选择直接说真话,一是希望炎角能将这个光辉事迹传播出去,二则是已经想好了怎么脱身的办法:先带炎角人出去找,然后找机会开溜。

    “东西呢?”归壑问,“那个首领骨错,放在哪里?”

    来了!盗七心中一定,正准备回答,就听旁边邵玄道:“别听他鬼扯。来几个人,先把他扒了。”

    盗七:“……”等等!正常的发展路线不该是他告诉炎角人将东西藏在某个地方,然后炎角人让他带路,他再带着炎角人到处找,最后找机会脱身?可现在,这事情发展路线不对啊!

    周围人将盗七给制住,这种时候,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脱。

    盗七正欲狡辩,就见邵玄提着刀过来,刀刃反射的阳光带着刺目的森寒,吓得盗七一个激灵。

    “且慢!你们不能杀我!”盗七心中急转,嚷道。

    “那你就自己来,将藏在腹部的东西取出来。”邵玄道。

    盗七满脑子的鬼主意,一下子没了出路,邵玄的话让他一下子卡壳。

    “什……什么?”盗七难得结巴。

    邵玄用刀尖点了点盗七的腹部,“这里的东西,取出来,你还准备藏着生蛋?”

    盗七咬牙切齿:“……你怎会知道?”

    周围其他人一脸茫然,随即又反应过来,盗七这是藏了东西!

    围在周围的人,都看向盗七的腹部。

    知道真避不过,盗七也没有闲扯的心思了,神情阴郁,动了动胳膊,“放开,我自己来。”

    抓着盗七的人松开手,就见盗七手指一动,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骨片就出现在他手指中,骨片边沿锋利,刚才抓着盗七的人心中一凛,若是盗七真的拼命,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大意了!

    盗七没管其他人怎么想,他现在只琢磨着怎么能保住自己的战利品。

    盗七用那小片骨片在腹部划了一条手指长的线,很浅,众人以为连皮都破不了,但是,却发现那条浅浅的口子越裂越大,盗七用手指一拨,一张看似与人皮差不多的皮被揭开。

    伪装!

    “盗”的人,为了提高每一次出手的成功率,他们掌握了越来越多的伪装技术,如今,不仅是身体的变化,还有借助外物的辅助。

    那层假皮揭开,盗七腹部有个凹陷,凹陷处藏了个巴掌大的形状像兽牙的东西。

    “觿?!”

    “这莫非就是……首领骨错?”归壑猜测。能让盗七护得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物品,再加上盗七刚才也说了,他从畀组织的首领巳手上偷到了首领骨错,那么,这可能性就大了。

    “原来藏在那里,难怪他之前一直弯着腰,就不怕受伤?”敖问。就算那个觿不像刀刃那么锋利,但也有弯曲的尖角,用东西包着也不安全,腹部脏器若是因藏着的东西受伤,那就危险了,毕竟外面可不是随时都有巫来施救。

    盗七扯扯嘴,不语。在别人看来,盗七为了藏住东西也是拼了,但邵玄能通过特殊视野看出来,盗的人,身体构造与别人不同,盗七在藏东西的时候,腹部比别人多出了四片骨头,护着脏器,盗七敢将东西,自然是考虑到了多方因素。

    无法用寻常思维去考虑“盗”的人,他们的身体构造,几乎每一处都是为了更好地伪装,同时还能起到自我保护,就算全身的骨头错位,肌肉压缩,脏器移动,也一点影响不到他们。

    这边很多组织是由不同出身的人聚集起来的,但盗的人,却是拥有共同的祖先,血统使然,让他们天生拥有伪装的优势。但不同个体间也存在差异,就像以前邵玄见过的盗十一盗十二他们,相比起盗七来说就逊色一些,盗七的身体构造优势,将来还真可能被他冲到盗内前三位的排名里面去。

    视线从盗七身上挪开,邵玄从盗七手中将首领骨错拿过来,盗七还不舍得放手,抓着首领骨错满脸肉疼。

    这个首领骨错同别的奴隶主领队佩戴的觿,大致形状看上去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多了一些镂空的花纹,边沿处多了几道弯弧,尖的一端仍旧保留着兽牙的牙尖形状,钝的一端则雕刻出了一个兽头的形状。与那双明明雕刻模糊的兽眼对视时,能感觉到明显的来自骨错的压迫,即便那个生命体早已经死去,这块骨头也被人为雕琢,但见到它的人,仍旧能在第一眼就感受到古老的威严气势。

    邵玄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盗七,就是因为这个首领骨错,在他的特殊视野中,这个东西很亮,那一队奴隶和奴隶主的骨架在它对比之下黯然失色,就像灰霾的夜空里唯一的明星,邵玄想忽视都难。

    而当然看到这个东西存在于一个看似快断气的老奴隶身上时,就令人疑惑了。

    其实,盗七的伪装真的想比起以往提升了很多,乍一看去邵玄都没能将他从那群人中认出来,但有了这个首领骨错,邵玄再次仔细去看,才看出了点端倪。

    自打从易家的那个古怪的精神意识世界中出来,邵玄就发现,他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身上融合的不同火种,每个人身上所带着的火种所呈现出来的都不同,就像指纹。盗七掩藏得再好,但在邵玄认真之后,也辨认出来了。

    归壑等人好奇盗七是如何从巳手中偷到这个首领骨错,但这种涉及技术的问题,盗七是绝对不会回答的。

    “阿玄,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归壑从邵玄手上接过首领骨错研究了一下,问道。

    “拿着,到时候去跟畀谈条件,拿不出满意的条件,这东西他们就别想要回去了。”邵玄说道。

    归壑点点头,他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首领骨错确实是好东西,其硬度就算是新青铜也未必能在上面留下明显的痕迹,而且,这东西对别人而言最大的用处是打绳结和解绳结,而对畀而言,则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与其将这东西据为己有,不如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去跟畀的人谈条件。

    “畀”与“盗”,在众人看来,就像是蚊子与臭虫,谁都不喜欢。能从盗手上抢到东西,再去跟畀谈条件,再好不过了。

    见炎角人真不打算将东西还回来,盗七真正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生无可恋的情绪,他冲前三的计划,恐怕要推迟了。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盗七脑中急转,思索着怎么能从炎角手里将东西要回来,当初他第一次被邵玄一拍子拍下来抓住的时候,炎角也是跟他谈过条件才将他放走的……

    “等等!”

    盗七叫住邵玄和归壑,眼睛盯着归壑手里的首领骨错看了一眼,又转向邵玄,“我用一个消息跟你们换。”

    “什么消息?”归壑饶有兴致地问。他倒想听听盗七能拿什么出来换回首领骨错。

    “对你们来说绝对值!若是我说出这个消息,你们把东西还我。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反而还会惹来麻烦。”盗七道。

    “你先说。”邵玄看向盗七。

    “不行,你们先答应,我再说。”

    “那算了。”

    “等等!急什么!”盗七一面说着邵玄,一边语气急促,生怕说慢了邵玄走人,“我知道你们这次是为了丢失的部落人过来的。我可以用一个关于‘畀’的重要消息跟你们换,或许有助于你们与‘畀’和王城谈判。”

    “‘畀’和王城?”邵玄和归壑都敏锐地发现了这话中潜藏的意思。

    “那么重要的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归壑问。

    盗七理直气壮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偷东西的时候偷听到的。”

    盗的人生观价值观——偷东西不是错,是荣耀。

    归壑闻言沉默,看了邵玄一眼,见邵玄点头,便抬手一挥,示意围在周围的其他人先撤开,只留下归壑、邵玄和敖三人。(未完待续。)

第八一八章 省民之巳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归壑才看向盗七,“说吧。若是真值得,我们会将东西还你。”

    “真的?”盗七面带怀疑地看了看归壑,又看看邵玄。

    “前提是你说说的消息真的值,否则……”

    “值!绝对值!就算不值,我还能附送你们一些别的消息,比如巳这个人是怎样的人。”盗七吃过炎角的亏之后,现在每一次行动都会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一次为了偷巳的东西,做的准备工作也多。

    见归壑和邵玄都答应,盗七忽略敖皱眉的反应,酝酿一下,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巳与王城新王稷放相熟。”

    盗七第一句话就让归壑和敖错愕,邵玄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感,贵族奴隶主与贩卖奴隶的人熟,这也说得通,只是,听盗七这语气,巳与稷放二人是合作关系,或许,稷放能顺利抢到王位,也有巳的帮忙。

    参与王位争夺,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也难怪“畀”能成为第一大奴隶贸易组织。

    “你的意思是,去我们那边抓奴隶,是稷放下的令?!”敖两条眉毛都快竖起来。

    “并不是,”盗七摇头,据他偷听到的消息,“让人去那边抓奴隶是巳下的令,后来稷放知道后将他叫过去,让他将炎河交易区的人全部带过来,不要卖出去。巳看着似乎很不乐意,不过,也没有拒绝。我能知道你们过来的消息,也是那时候偷听到的。”只是盗七没想到,炎角会从朝秋城那边过来。早知道他有多远避多远。

    “你就想用这个消息来跟我们换?”邵玄问。

    “急什么!还有呢。”盗七抓抓头,接着道,“说说稷放这个人,能抢夺到王位,除了诸多帮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剑。”

    “剑?”邵玄疑惑。

    “不错。稷家人当年能位于王城六大部落之首,坐上王位,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剑。若是早个一千多年的话,应该还有很多人知道的,稷家人的剑,被称为王者之剑,贵族兴剑,其实源于他们。”

    “稷家人的剑,不是工甲家的人铸造的吗?”归壑说道。这点他从工甲韧那里了解过。

    “不。”盗七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懂”的眼神扫了邵玄三人,这可是他在下手之前调查到的,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不少隐秘。

    “工甲家的人没出现在王城之前,稷家人的剑就让他们位于王城六部之首,令其他几个部落忌惮。当然,易家除外,易家是因为没那个心思。另外四个部落武力比不过稷家,这才变成稷家称王的结果。”

    “现在,稷家的优势就更大了,唯一能威胁到稷家的易家,已经废了,内忧外患至分裂,如今的易家,除了一些傀儡之外,就没多少人。王城六部贵族,如今应该称为王城五部贵族了。”盗七感慨。

    “先不说易家如何,说说稷家的剑,莫非,稷家的铸剑技比工甲家的人还厉害?”归壑对这个问题很看重,至于易家,他已经从易琮那里得知过一些预测,所以,听到易家的结果,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那倒不是,论精,还是工甲家为优,但稷家的人做出的剑,却能将工甲家一些匠师手中所拿出的剑斩断!其原因就在,稷家的人,是以血铸剑,稷家人的血,能铸剑!”

    “人血铸剑?!”这下子,邵玄也诧异了,他一直以为只有那么极少数的几种特殊兽类的血能铸剑,没想到,人的血也行吗?反正邵玄自己的血是不行的。

    拥有核种,也就拥有了金矿,再加上本身的血就能铸剑,后勤又跟得上,谷子大片大片的有,稷家的霸主地位可想而知。

    “不过……”盗七语气诡异,神情猥琐,“稷家那种人人都能铸剑的光辉历史,早已经过去了,稷家建立王城之后,稷家人就渐渐出现了一些血无法铸剑的人。”

    说起别人家的龌龊事和八卦,盗七是说得兴致飞起,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邵玄三人脸上。不过,盗七说得这些若是事实,也确实挺有意思。

    最初出现这种部族子弟无法铸剑的情况时,都陷在怀疑与自我怀疑之中,不过渐渐地,他们发现族中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后来为了维持剑的荣耀,他们将工甲家的人忽悠进了王城,可以说,工甲家之所以能如此快地在王城站稳脚,稷家出了最大的力。

    既然自己的血没法铸剑,那就让人造出好剑来,反正他们身上必须佩剑,这是传统。

    只是,面子上是过去了,但很多人还是觉得对不起稷家先祖。

    大概稷家的先祖也在墓地里反思,怎么就生了一窝废物?说不定还都不是他的种!稷家人以血铸剑,方能成就王权,怎么会出现无法铸剑的血统?

    耻辱啊,耻辱!

    荒谬啊,荒谬!

    稷家人怀疑血统被污,但也不会当众扇自己的脸,依旧维持着王者的风范,却少了一丝底气。很少有人知晓其中隐秘,就是因为稷家人的有意藏着那些秘密!

    过去的这一千多年,能以血铸剑的稷家人,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只是,这些铸剑的人也冒着很大的风险,铸剑需要放血,放血意味着虚弱,一旦虚弱,就容易让一些人有机可乘,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会令身体留下极大的隐患,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但同时,一旦成功,继承王位的阻力也就小了。

    “稷放曾经去找过工甲恒,希望工甲恒能打造一把满意的王者之剑出来,可惜没能成功,最后稷放是用自己的血铸剑的,为此还差点被刺杀。”盗七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说出来。

    稷放的夺位,族中肯定有发对的声音,但是,当这把王者之剑一出来,没一个人吭声了。

    这把剑,就是王者血统的证明!不管稷放夺位的手段有多不光彩,不管他耍过多少手段,但,这把剑一出,整个稷家就没了声音。

    稷家人恨易家人,明明他们能卜到星蝶的位置,却因为担心稷家势大对他们不利,所以迟迟不愿占卜,直到出了易祥的事情,那几位才出面占卜。

    易家出事之后,稷家是第一个朝他们下手的。

    邵玄想起了他当年去王城的时候,在工甲恒那里见过稷放,那时候稷放好像就是过去求剑的,只是没能求到,工甲恒做不出稷放要求标准的剑。而根据盗七所透露的稷放铸剑的时间来看,稷放铸剑,应该就在邵玄离开不久。

    这次去王城,对上稷放,得小心了。王者之剑,必定有它特别的地方。

    “巳呢?说说‘畀’的首领巳,那是个怎样的人?”邵玄问。

    “巳?”盗七的高昂情绪一下子冷了些,“巳,对很多人而言,意味着死亡,不对,应该说是生不如死。那可是奴隶贸易者的头领,他眼里,没有贵族,没有部落,只有奴隶的价值高低。‘畀’组织内有一个词,叫‘省民’,不管这个词在别处是何意,在‘畀’内,它的意义就是去审视一个人是否有成为奴隶的可能,价值几何。”

    就像用挑剔的眼光去看砧板上的肉。

    “巳喜穿黑衣,有一个长长的‘十字’手杖,手杖上端有刀,是横着的觿的形状,上面的刻纹是一只眼睛……”

    盗七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巳的情况挑拣着说了说,说得口都干了才停下,看向邵玄三人,“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才收集到的,你们赶紧将东西还我。”

    “不,还还不值。”邵玄看向盗七道,“绑了。”

    没理会盗七歇斯底里的叫骂,邵玄让人往盗七嘴里塞了块兽皮堵住,转头对归壑道,“你先带人继续往前走,我会一会那个巳。”

    “你想用盗七将巳引过来?巳真会找来?”归壑问。

    “巳已经快找来了。”邵玄将手中打结的草绳碾碎撒开。

    归壑想说他也留下,但考虑到大部队的问题,还是将话咽下了。最后,留下的除了邵玄之外,还有甘切、雷山部落首领坴寨,剢部落首领刺都,水虎部落首领区离,以及长舟首领木伐。他们都想见一见传说中那位最大奴隶贸易组织的首领巳。

    盗七被堵着嘴巴,困成个茧状,只露出头在外。一开始还左动右扭,现在平静了。

    太阳逐渐落下,天色黯淡下来,晚风带着幽幽凉意。

    快被捆成茧的盗七被邵玄扔在草地上的一颗大石头上,没呼喊没挣扎,沉默着,仰头,目光专注地盯着空中,仿佛一个思考宇宙奥妙的哲人在沉默吟诗: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哐啦哐啦——

    锁链的声响在夜空下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邵玄坐在石头上,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过去。

    远处,有个人影出现,黑色的斗篷被吹出呼啦呼啦的动静,手上拿着长长的仿佛镰刀一般的东西,就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死神。(未完待续。)

今晚无更,以及后续更新计划

外出赴宴,刚回来,累得很,坐着都能睡着,今晚没法更新了。

    后续的计划:

    原本打算在九月之前完结,但六月的时候回老家养伤,七月家乡遭洪灾,家里损失很大,经常停电,根本没法静下来码字,也没那个心情,后面有几次更新还是依靠手机自带手电筒和笔记本电池电量码字的,关注我微bo的读者应该了解情况。八月份更新稍有缓解,但也因为一些私事多次断更,进度没法依照原本的计划完成,只能拖到九月份了。世事难料,答应大家的日更也没能完成。

    关于本文,挖的坑也都填得差不多了,该到结尾的时候了。

    一个月内完结。(未完待续。)

第八一九章 抓我?

    “巳!”

    木伐虽然以前没见过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畀”组织首领巳,但也曾听人说起过巳的样子,自从巳当上“畀”这个奴隶组织首领之后,巳的大名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木伐还曾听说,一些大型的城邑内,许多人将“巳”的大名用来吓小孩,不听话的小孩会被巳捉走之类的唬人的话。

    木伐还曾听一部分贩卖奴隶的人说过,那些唬人的话未必都是假话。

    至于巳手里拿着的那个看上去像是一把大镰刀状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十”字样的长柄,长柄上端则是一个兽牙形的觿状利器。

    与其他用来解绳结的觿不同,巳所拿着的长柄上方的那个,与其说是一把大点的觿,不如说是觿状的刀,金属制成,边缘打磨锋利,夜色下随着巳的走动隐隐显出寒光。长柄上方的觿刀上有个眼睛的雕纹,代表着省民,对上那个雕纹,会让人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自身犹如搁在砧板上的肉,而对方则在衡量你的价值。

    木伐打量着这个仅仅依靠名字就能吓哭小孩的奴隶主首领,心中警惕更甚。

    坴寨,刺都,区离等人也全身戒备起来。

    被绑成个茧的盗七在巳出现之后,往那边瞧了一眼,便继续研究夜空,好像感受不到来自巳的充满了杀意的视线一般,淡定无比,至少面上如此。

    邵玄看了眼出现的巳,又扭头朝周围扫了一眼,除了巳之外,还有其他人前来。

    哐啦哐啦——

    月光下,随着急促的奔跑声,六个穿着黑袍半蒙面的身形偏瘦的身影出现,每人手上都拿着锁链,哐啦响动的锁链链身同样寒光闪烁。六人分成两边,三人一侧,与先一步出现的巳一起,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弧,而邵玄几人则位于他们所围成的半圆的圆心处。

    这些黑衣人的阵势,给众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要围猎,但炎角人围猎猛兽,而“畀”,围猎人。木伐听到过一个说法——被这些锁链绑住的人,从未有成功逃脱的。

    巳与出现的六人都在五十步远处停住,此时看人的视线都冷冰冰的,周身的温度似乎都因为他们而降低,冰寒的视线冷冷扫视着邵玄一行人,最后在盗七身上停住,像是被寒冰给冻住,毫不偏移,视线如刀,几欲从盗七身上削下肉一般。

    如此强烈的注视,盗七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盗七依旧盯着夜空,没有去看巳七人,无所谓地撇撇嘴。

    拿锁链的这些人,就是巳的亲信,也是追杀过盗七的人,在盗七看来,这些人找了他这么久,还是被他轻易逃脱,不足为虑,这帮人都是废物。与其去想这些赶来的废物们,不如多琢磨琢磨怎么开溜。

    巳充满了冰冷杀意的视线从盗七身上挪开,再次看向邵玄一行人,不满地皱起眉头,“东西呢?”声音像是冰冷的锁链在摩擦一样,冷流蹿动,听得人遍体生寒。

    盗七这时候不装死了,对巳翻了个白眼,“别问我。”说着还朝邵玄努努嘴,示意巳看旁边。

    巳两条眉毛紧锁,周身冷意陡升。他能感觉到被偷走的骨错已经不在这里,但循着踪迹过来,却碰到了这帮人。

    森寒的视线不再是对着盗七,而是转向打头的邵玄,双眼微微眯起,仿佛打开的枷锁即将扣在目标身上。

    “炎角人?”语气虽带疑问,但巳能这么说出来,就已经是确定了。

    巳又看了看另外五人,除了邵玄之外,这五人都不是炎角人,身份也不同。只是……

    巳的视线在甘切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另外四个人都好说,包括在场的唯一一个炎角人,巳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唯一让他疑惑的,只有甘切,因为,以他的眼力,他觉得,这个人更应该是死人。看不懂,当真奇怪。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回被盗的骨错,其他的以后再说。世间因火种原因,总有些奇怪的部落与众不同,那个像死人一般的人,或许也在此之列,不知道耐不耐打,若是耐打,这种人可以当奴隶卖个高价?职业使然,巳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对方作为奴隶的价值。

    短暂的思索过后,巳看向邵玄。他知道,这次过来的队伍是炎角打头,所以,还是得盯炎角。

    “你们拿了?”巳问,不等邵玄回答,他又道,“交出来!”压根不给邵玄任何解释的机会,他只要东西,其他的废话不想听。

    “不在这里。”邵玄道。

    “我当然知道不在这里,我说的是,你,将东西,拿回来给我!否则……”巳手腕一动,刺目的寒光乍现,锋利的觿刀刀刃对向邵玄所在的位置。

    “否则如何?”邵玄道。

    “否则,你们都将被抓去当奴隶!”巳阴冷的声音说道。

    就如盗七所言,畀组织的人,延续着省民的传统,也就是说,他们看什么都像是在看奴隶,一般来说,他们不会朝自由人出手。所谓的自由人,也就是脱离了部族,也不在任何组织,属于游离状态的自由行动的人,但若是见到觉得非常有价值的自由人,他们也会将那些自由人变为奴隶。

    这也是很多人防备“畀”的原因。

    当然,非常时期,比如当下这个奴隶贸易供不应求的时候,他们还会特意向部落出手,在这边大陆朝部落出手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但若是朝海那边的另一块大陆上的部落出手,所要面对的麻烦就小很多了。

    他们不知道炎角部落很难对付?当然是知道的,在出手之前,他们也做过初步的调查,甚至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先朝炎角周围的一些部落出手。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炎角部落的能力,更没想到,稷放会亲自下令干涉他们对炎角的地盘出手。

    抓到的奴隶,哪有白白放回去的道理?这与“畀”的风格严重不符。

    只是,话是稷放说的,巳虽然不满意,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数量的奴隶破坏与稷放的合作关系,但现在,事情有变,既然遇到了炎角人,对方手中还有他的东西,那就由不得稷放再说话了。

    “畀”的行事风格,碰到的肉就咬住别松口,就算最后抓不到人,也要从对方身上咬出血来,让他们知道知道第一奴隶组织“畀”的厉害!别人的胆怯就是他们的荣耀。

    木伐闻言惊疑地看了看巳,确定巳不是在开玩笑,对方还真敢违抗稷放的命令,朝炎角下手?木伐又望向邵玄,想看看这位炎角大长老的反应,然而,他并没有从邵玄面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只是感觉气氛有些怪。

    “抓我?”

    邵玄语气平静,像只是随意询问对方有没有吃饭一般,面上也没有半分怒气,然而,离邵玄不远的盗七却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盗七又兴奋起来,心中几乎是庆祝一般地兴奋狂笑。

    哈哈哈哈!

    说出来了!巳果然说出来了!

    在盗七以为自己是当前炎角最大的眼中钉的时候,在他感觉前途一片暗淡的时候,突然蹦出了个比他更能拉仇恨的傻x,盗七能不兴奋吗?盗七知道,那边部落的人可不喜欢“奴隶”这个称呼,当年几大部落都与沙漠上的奴隶主们斗智斗勇过,而方才,巳那句话拉的仇恨值可不小,看看旁边那几个人,气得都快烧起来了。

    区离的拳头都捏得咯咯响,坴寨和刺都脸都拉老长。甘切……甘切还是老样子,没发怒,反倒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巳,以及周围那些拿锁链的黑衣人。

    盗七心情开始灿烂了,被炎角抓住之后,该说的都说了,还非常配合地在这里当诱饵,这么干脆,其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他忌惮邵玄,他还想将巳钓过来之后,趁炎角与巳交涉的时间,他找机会开溜,反正炎角对这帮抓部落人当奴隶的奴隶主们没好感。只是,他没想到,巳比他所预计的还要疯狂。

    是的,在盗七看来,敢对邵玄说“抓你当奴隶”的人,都是疯子。

    盗七抬头看向夜空,今晚星光灿烂,适合麻溜地滚蛋。(未完待续。)

第八二零章 又一个怪物

    巳其实很久之前就想对炎角部落动手了,当年炎角部落还在山林深处的时候,存在感很低,“畀”的人也很少去山林深处与那些部落纠缠,但后来炎角部落大迁移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便引起了“畀”的注意。

    别人可能会觉得,有实力的部落太棘手,不想招惹,但“畀”不是,在“畀”的人看来,越是厉害的部落,越是厉害的人,就意味着作为奴隶的价值越高。他们看人是衡量商品价值的思想。

    羽部落的人抓到一只羽毛漂亮的鸟而自豪,会炫耀显摆,而“畀”的人高价卖出去一个奴隶同样会炫耀,并且,级别越高的奴隶主,看奴隶的眼光也越高,寻常人他们还看不上眼,对于巳这样的头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是部落的头目级别,否则配不上他的身份。

    不过,稷放警告的话还是让巳稍稍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就动手,而是抬起没握觿刀的手臂,指向被绑成茧扔在那里的盗七,态度冷硬,“把他给我,我要他的命!”被人偷了首领骨错,简直就是巳的人生之耻!

    被偷走的骨错,巳能通过一些手段继续追踪,至于偷走骨错的盗七,他当然不会放过,同时,巳也觉得,若是盗七死了,以后或许也没人能再次将骨错从他手中偷走了,他并不认为谁都有这样的本事,眼前的这帮部落人更没有。

    所以,盗七必须死!死了,就再无威胁,也没谁能让他感受到这种耻辱!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盗七还没怎么动,区离几人就精神紧张起来,咽了咽唾沫,看向邵玄,见邵玄依旧没动,他们也继续沉默。

    盗七看了看邵玄,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嘴硬死撑。他知道这帮人中,做主的人是邵玄,他也想看看邵玄会如何做,更担心邵玄当场将他给宰了。

    见得不到回应,巳冷冷扫了眼邵玄几人,“不交?”

    随着话音落下,巳猛地一挥手臂,一些指甲大的黑色影子从宽大的黑色袖口甩出,飞入草丛之中,朝着邵玄几人所在之处冲过去。

    嗖嗖嗖——

    那些射入草丛中的黑色身影,所行路线上的草丛全部被拦腰削断,断掉的草飞起,如无数雨点从地面喷出。至于那些被甩射出去的黑色身影,则在邵玄几人身周不远处狠狠扎进地里。

    巳的这个行为,就是动手的信号!

    邵玄提刀,“甘切,看着盗七,别让他轻易死了!”

    “至于你们,”邵玄快速扫了眼木伐和区离几人,“别轻易死了。”

    区离、坴寨、刺都,以及带队跑海船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木伐:“……”这种差别对待有些憋屈。

    虽然邵玄让他们自保就行了,但他们都是各自部落的头领,怎么甘愿如此?就凭甘切一个人,一对六,能行?

    夜晚的月亮虽然不大,但月光加上星光,再以众人的眼力,即便比不上白天,也不至于摸瞎,先不说本身夜间视力就远远强与别人的甘切,就是刺都和区离他们,也在跟着炎角的多次狩猎活动中,锻炼出了夜间狩猎的能力。在山林里,凶兽不可能因为他们晚上视力不好就会放过他们。今晚的月亮和星光,比在山林里的时候要亮多了,至少没有那些参天古木的妨碍。

    再说了,“畀”的人也不全是夜视力很好的,他们的行动在黑夜里同样会受限。

    周围六个黑衣人在得到巳的动手讯号之后快速游走起来,使用强横却不失灵巧的力道将手中的锁链甩出,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线,这些线同锁链一起极易令人忽略,但就是这些线,令锁链如活了一般,释放处更强大的杀伤力。

    如果说,陷阱是一环扣一环,那么,这些线和锁链,便是畀人奴隶主们布置陷阱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二。这帮拥有悠久贩卖奴隶历史的畀组织的人,个个都是打结玩绳索的高手。所以,任何一处细节、一丝动静都不可轻易放过。

    盗七此时心喜得恨不得放炮。

    哈哈哈!开战了开战了!

    然而,为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盗七还得憋着兴奋劲,但也不看天空装哲人了,饶有兴致地观察战况,顺便找机会远遁。他可不想留下来,即便邵玄没有将他交给巳的打算,但盗七也不认为落在炎角手里会真有好下场,还是远遁保险。

    木伐紧密注意着那些细线和锁链,默默计算着双方阵势优劣,心道:巳手下的这些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令人忌惮,实力不弱配合默契不说,预判和分析能力也相当强大,或许在尚未行动的时候,脑中就已经形成了一张精密的网,而他们几人,就是这张网所要捕捉的猎物。

    区离手腕一抖,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圆盾,从小臂上滑落至手腕处。这是他让炎角帮忙请工甲韧做的,材料为炎角新青铜。随着区离身上图腾纹的加深,整个身体充气般膨胀,手掌连带根根手指都变大一圈,原本显得略大的圆盾,现在却正好。

    刺都和坴寨也都拿起了各自的武器,唯独甘切,依旧徒手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战斗工具,仿佛感受不到眼前的危机般,光从这身打扮来看,他更像是一个四处行走的悠闲旅人,与这边大陆很多到处冒险的自由人相似。

    锁链噗嗤一声猛扎进地里,三名黑衣人一扯锁链,链前端如箭头般的尖锐物带着倒刺,将地上的泥土和草丛大片扯起,而那三名黑衣人则借着这股拉扯的力道纵身飞扑而来。

    哗啦哗啦——

    甩出的锁链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在空中突然变了个方向,紧追区离几人过去,就像是一条终于张开毒牙的蛇,开始捕杀猎物。一旦被咬住,哪怕只是一口,就可能离地狱不远了。

    区离双脚连连踏地,身体急速朝后退去,看着尖头的锁链就在他脚前不足半臂远的地方狠扎进地里,心中不禁捏了把汗,这要是刚才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或者退得不够远,那他现在整只右脚都会被钉在地上。

    余光瞥了甘切,还是老样子,甘切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宛如一根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石柱,静静站在那里。区离当真佩服甘切的定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依然可以继续保持冷静得几乎呆滞的石头样,区离不禁想,若是被这些锁链钉那么一下,甘切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

    也不对,似乎有炎角人跟他们说过,甘切是杀不死的?

    一条锁链从黑衣人手中脱出,如夜空下黑色的长蛇,张着淬毒的尖牙,直奔依旧站在那里的甘切而去,确切地说,是奔着甘切斜后方的盗七而去。

    对其他人,畀奴隶主们是以抓为首,抓不住就杀,而盗七,是巳亲口下达的杀无赦的命令。所以,他们可以围着区离、甘切这些人慢慢耍,但对盗七,是找准机会就杀!

    没有借用任何工具,甘切徒手朝贴着头皮而过的锁链抓去。

    毒蛇般冲着盗七射去的锁链,锋利的刺头在盗七身前一步远处顿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锁链前端的刺头都无力垂下。

    另一端,黑衣人拉了拉锁链,拉不动,也并未惊慌,锁链因其构造,被抓住是常有的事情,他不仅不担心,反而眼中露出嘲讽的笑意,另一只手微动,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手上的锁链也如灵蛇迅速朝甘切那边偷袭过去。

    甘切抬起另一只手拨挡这第二条锁链的突袭,然而就在他拨挡的同时,手中所抓住的那条锁链,却仿佛重新活了一般,挣扎着,锁身呈“s”型扭动中突然朝两边拉开,呈包抄之势,将甘切缠了起来!

    木伐发现了甘切那边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过去帮一把,却见到已经朝那边过去打算施以援手的刺都,突然像是避瘟疫一般飞快往远离甘切的方向撤,不仅是木伐,就连一直追着刺都的那个黑衣人都诧异了。

    刺都看见了什么?

    刺都发现甘切那边的情况,原本第一反应就是过去帮忙,毕竟大家都在同一阵营,而且,畀这边的人本就比他们多一个,若是甘切再失去战斗力,那么他们这边的劣势也就更严重。

    但就在刺都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甘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血红的光,在夜黑中尤为明显。那一瞬间,刺都突然想起来,甘切这个人,是与他们不同的。

    曾经炎角的首领同他们说过,若是见到甘切的这种情况,千万别靠近。而且,在一次狩猎中,刺都也亲眼见过甘切杀凶兽的情形,至今他对甘切都有种挥不散的惧意。

    见刺都后撤,区离、坴寨也都想到了什么,停住往那边过去的脚步。

    饶有兴致观战的盗七,此时觉得背后有股嗖嗖凉意蹿上来,忍不住一阵哆嗦。

    被锁链缠住的甘切,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眼中怪异的红芒扩大,像是能溢出的粘稠的血腥。

    咯咔……咯咔……噌!

    一阵骨头错动的声响,半臂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指骨,从甘切手中暴现,像是一把把出鞘的利刀,月色下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吼叫,音波从长长的獠牙中喷出,爆开,朝周围扩散,震耳非常!缠在甘切身上的锁链发出脆弱的咯吱响,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断。

    甘切身周冒出沙黄的焰气,附近的一切都变得寒冷而干燥,脚下的草地像是被高温烘烤迅速丢失水分,从鲜绿变得枯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离甘切最近的盗七,感觉面皮一紧,像是要干裂般,再多的冷汗也无法缓解。

    六名黑衣人猛然停住了脚步,就像是双脚都被钉在地上,同样的如觿的弯眉连连上挑,望向甘切的眼中满是惊骇,瞳孔因眼前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得皱缩。他们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这他玛哪个部落的?!

    这,真是人?!

    半兽人?

    不,不是半兽人,他们抓过那么多的半兽人奴隶,但从未遇到过眼前的情形,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半兽人,也不是他们更熟悉的人!那么,这是什么?怪物?

    不仅是被震住的黑衣人,包括一直装作淡定的盗七也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因为极度的不确定以及各种猜疑而颤栗,心中叫嚣着远离,赶紧远离!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时间像是变得缓慢,夜空的云层浮动,遮住了两轮残缺的月亮,星辰都生了惧意般躲藏,显得暗淡。

    夜,更黑。

    没有人动,六名黑衣人大概是在心中揣测计算甘切的威胁性。

    盗七看着眼前的战况,冷汗涔涔。

    救命!又一个怪物!

    他突然很想吹哨求援,降级总比丢命来得划算。只是,在这里吹哨,有其他盗的人能听见吗?为了更好地带着偷到的首领骨错开溜,盗七专门挑选的一条同盗中人少的路线,恐怕就算是吹哨吹尽气,也未必会有人过来救他。

    此时,盗七深刻体会到了一点——不作死就不会死。(未完待续。)

第八二零章 又一个怪物

    巳其实很久之前就想对炎角部落动手了,当年炎角部落还在山林深处的时候,存在感很低,“畀”的人也很少去山林深处与那些部落纠缠,但后来炎角部落大迁移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便引起了“畀”的注意。

    别人可能会觉得,有实力的部落太棘手,不想招惹,但“畀”不是,在“畀”的人看来,越是厉害的部落,越是厉害的人,就意味着作为奴隶的价值越高。他们看人是衡量商品价值的思想。

    羽部落的人抓到一只羽毛漂亮的鸟而自豪,会炫耀显摆,而“畀”的人高价卖出去一个奴隶同样会炫耀,并且,级别越高的奴隶主,看奴隶的眼光也越高,寻常人他们还看不上眼,对于巳这样的头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是部落的头目级别,否则配不上他的身份。

    不过,稷放警告的话还是让巳稍稍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就动手,而是抬起没握觿刀的手臂,指向被绑成茧扔在那里的盗七,态度冷硬,“把他给我,我要他的命!”被人偷了首领骨错,简直就是巳的人生之耻!

    被偷走的骨错,巳能通过一些手段继续追踪,至于偷走骨错的盗七,他当然不会放过,同时,巳也觉得,若是盗七死了,以后或许也没人能再次将骨错从他手中偷走了,他并不认为谁都有这样的本事,眼前的这帮部落人更没有。

    所以,盗七必须死!死了,就再无威胁,也没谁能让他感受到这种耻辱!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盗七还没怎么动,区离几人就精神紧张起来,咽了咽唾沫,看向邵玄,见邵玄依旧没动,他们也继续沉默。

    盗七看了看邵玄,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嘴硬死撑。他知道这帮人中,做主的人是邵玄,他也想看看邵玄会如何做,更担心邵玄当场将他给宰了。

    见得不到回应,巳冷冷扫了眼邵玄几人,“不交?”

    随着话音落下,巳猛地一挥手臂,一些指甲大的黑色影子从宽大的黑色袖口甩出,飞入草丛之中,朝着邵玄几人所在之处冲过去。

    嗖嗖嗖——

    那些射入草丛中的黑色身影,所行路线上的草丛全部被拦腰削断,断掉的草飞起,如无数雨点从地面喷出。至于那些被甩射出去的黑色身影,则在邵玄几人身周不远处狠狠扎进地里。

    巳的这个行为,就是动手的信号!

    邵玄提刀,“甘切,看着盗七,别让他轻易死了!”

    “至于你们,”邵玄快速扫了眼木伐和区离几人,“别轻易死了。”

    区离、坴寨、刺都,以及带队跑海船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木伐:“……”这种差别对待有些憋屈。

    虽然邵玄让他们自保就行了,但他们都是各自部落的头领,怎么甘愿如此?就凭甘切一个人,一对六,能行?

    夜晚的月亮虽然不大,但月光加上星光,再以众人的眼力,即便比不上白天,也不至于摸瞎,先不说本身夜间视力就远远强与别人的甘切,就是刺都和区离他们,也在跟着炎角的多次狩猎活动中,锻炼出了夜间狩猎的能力。在山林里,凶兽不可能因为他们晚上视力不好就会放过他们。今晚的月亮和星光,比在山林里的时候要亮多了,至少没有那些参天古木的妨碍。

    再说了,“畀”的人也不全是夜视力很好的,他们的行动在黑夜里同样会受限。

    周围六个黑衣人在得到巳的动手讯号之后快速游走起来,使用强横却不失灵巧的力道将手中的锁链甩出,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线,这些线同锁链一起极易令人忽略,但就是这些线,令锁链如活了一般,释放处更强大的杀伤力。

    如果说,陷阱是一环扣一环,那么,这些线和锁链,便是畀人奴隶主们布置陷阱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二。这帮拥有悠久贩卖奴隶历史的畀组织的人,个个都是打结玩绳索的高手。所以,任何一处细节、一丝动静都不可轻易放过。

    盗七此时心喜得恨不得放炮。

    哈哈哈!开战了开战了!

    然而,为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盗七还得憋着兴奋劲,但也不看天空装哲人了,饶有兴致地观察战况,顺便找机会远遁。他可不想留下来,即便邵玄没有将他交给巳的打算,但盗七也不认为落在炎角手里会真有好下场,还是远遁保险。

    木伐紧密注意着那些细线和锁链,默默计算着双方阵势优劣,心道:巳手下的这些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令人忌惮,实力不弱配合默契不说,预判和分析能力也相当强大,或许在尚未行动的时候,脑中就已经形成了一张精密的网,而他们几人,就是这张网所要捕捉的猎物。

    区离手腕一抖,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圆盾,从小臂上滑落至手腕处。这是他让炎角帮忙请工甲韧做的,材料为炎角新青铜。随着区离身上图腾纹的加深,整个身体充气般膨胀,手掌连带根根手指都变大一圈,原本显得略大的圆盾,现在却正好。

    刺都和坴寨也都拿起了各自的武器,唯独甘切,依旧徒手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战斗工具,仿佛感受不到眼前的危机般,光从这身打扮来看,他更像是一个四处行走的悠闲旅人,与这边大陆很多到处冒险的自由人相似。

    锁链噗嗤一声猛扎进地里,三名黑衣人一扯锁链,链前端如箭头般的尖锐物带着倒刺,将地上的泥土和草丛大片扯起,而那三名黑衣人则借着这股拉扯的力道纵身飞扑而来。

    哗啦哗啦——

    甩出的锁链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在空中突然变了个方向,紧追区离几人过去,就像是一条终于张开毒牙的蛇,开始捕杀猎物。一旦被咬住,哪怕只是一口,就可能离地狱不远了。

    区离双脚连连踏地,身体急速朝后退去,看着尖头的锁链就在他脚前不足半臂远的地方狠扎进地里,心中不禁捏了把汗,这要是刚才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或者退得不够远,那他现在整只右脚都会被钉在地上。

    余光瞥了甘切,还是老样子,甘切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宛如一根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石柱,静静站在那里。区离当真佩服甘切的定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依然可以继续保持冷静得几乎呆滞的石头样,区离不禁想,若是被这些锁链钉那么一下,甘切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

    也不对,似乎有炎角人跟他们说过,甘切是杀不死的?

    一条锁链从黑衣人手中脱出,如夜空下黑色的长蛇,张着淬毒的尖牙,直奔依旧站在那里的甘切而去,确切地说,是奔着甘切斜后方的盗七而去。

    对其他人,畀奴隶主们是以抓为首,抓不住就杀,而盗七,是巳亲口下达的杀无赦的命令。所以,他们可以围着区离、甘切这些人慢慢耍,但对盗七,是找准机会就杀!

    没有借用任何工具,甘切徒手朝贴着头皮而过的锁链抓去。

    毒蛇般冲着盗七射去的锁链,锋利的刺头在盗七身前一步远处顿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锁链前端的刺头都无力垂下。

    另一端,黑衣人拉了拉锁链,拉不动,也并未惊慌,锁链因其构造,被抓住是常有的事情,他不仅不担心,反而眼中露出嘲讽的笑意,另一只手微动,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手上的锁链也如灵蛇迅速朝甘切那边偷袭过去。

    甘切抬起另一只手拨挡这第二条锁链的突袭,然而就在他拨挡的同时,手中所抓住的那条锁链,却仿佛重新活了一般,挣扎着,锁身呈“s”型扭动中突然朝两边拉开,呈包抄之势,将甘切缠了起来!

    木伐发现了甘切那边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过去帮一把,却见到已经朝那边过去打算施以援手的刺都,突然像是避瘟疫一般飞快往远离甘切的方向撤,不仅是木伐,就连一直追着刺都的那个黑衣人都诧异了。

    刺都看见了什么?

    刺都发现甘切那边的情况,原本第一反应就是过去帮忙,毕竟大家都在同一阵营,而且,畀这边的人本就比他们多一个,若是甘切再失去战斗力,那么他们这边的劣势也就更严重。

    但就在刺都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甘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血红的光,在夜黑中尤为明显。那一瞬间,刺都突然想起来,甘切这个人,是与他们不同的。

    曾经炎角的首领同他们说过,若是见到甘切的这种情况,千万别靠近。而且,在一次狩猎中,刺都也亲眼见过甘切杀凶兽的情形,至今他对甘切都有种挥不散的惧意。

    见刺都后撤,区离、坴寨也都想到了什么,停住往那边过去的脚步。

    饶有兴致观战的盗七,此时觉得背后有股嗖嗖凉意蹿上来,忍不住一阵哆嗦。

    被锁链缠住的甘切,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眼中怪异的红芒扩大,像是能溢出的粘稠的血腥。

    咯咔……咯咔……噌!

    一阵骨头错动的声响,半臂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指骨,从甘切手中暴现,像是一把把出鞘的利刀,月色下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吼叫,音波从长长的獠牙中喷出,爆开,朝周围扩散,震耳非常!缠在甘切身上的锁链发出脆弱的咯吱响,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断。

    甘切身周冒出沙黄的焰气,附近的一切都变得寒冷而干燥,脚下的草地像是被高温烘烤迅速丢失水分,从鲜绿变得枯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离甘切最近的盗七,感觉面皮一紧,像是要干裂般,再多的冷汗也无法缓解。

    六名黑衣人猛然停住了脚步,就像是双脚都被钉在地上,同样的如觿的弯眉连连上挑,望向甘切的眼中满是惊骇,瞳孔因眼前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得皱缩。他们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这他玛哪个部落的?!

    这,真是人?!

    半兽人?

    不,不是半兽人,他们抓过那么多的半兽人奴隶,但从未遇到过眼前的情形,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半兽人,也不是他们更熟悉的人!那么,这是什么?怪物?

    不仅是被震住的黑衣人,包括一直装作淡定的盗七也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因为极度的不确定以及各种猜疑而颤栗,心中叫嚣着远离,赶紧远离!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时间像是变得缓慢,夜空的云层浮动,遮住了两轮残缺的月亮,星辰都生了惧意般躲藏,显得暗淡。

    夜,更黑。

    没有人动,六名黑衣人大概是在心中揣测计算甘切的威胁性。

    盗七看着眼前的战况,冷汗涔涔。

    救命!又一个怪物!

    他突然很想吹哨求援,降级总比丢命来得划算。只是,在这里吹哨,有其他盗的人能听见吗?为了更好地带着偷到的首领骨错开溜,盗七专门挑选的一条同盗中人少的路线,恐怕就算是吹哨吹尽气,也未必会有人过来救他。

    此时,盗七深刻体会到了一点——不作死就不会死。(未完待续。)

第八二一章 削断!

    盗七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耳朵里传来邵玄那边战斗的声响,他也想往那边看,但脖子似乎不听使唤般,或许也是自身最真实的反应,他还是得先注意离自己最近的、最能威胁到自家性命的人,比如,那个长獠牙尖爪的怪人。

    咯吱——嘣!

    缠在甘切身上的锁链,一环被硬生生拉断。而这也像是出发了连锁反应。

    嘣嘣嘣!

    一连串的脆响在短暂的一息时间爆开,缠在甘切身上的金属制作而成的锁链,被蛮横拉断成一个个小截,散落在地。

    甘切身周的沙黄焰气也像是被气浪推出,朝周围散开,飞起的无数草屑在空中干枯,坠落,仿佛沙粒倾泻而下。

    喉中的呼吸声都仿佛浴血凶兽吞咽血肉时发出的咕隆,甘切眼中红芒暴涨,坚硬锋利的指骨,如十把优质的尖刀在锁链上划出尖锐的声响,火星四溅。

    不光是六名黑衣人傻眼,就连自觉得对甘切还算比较了解的刺都几人,也都难得在这种情况下愣住。

    这哪是人的手指?说匠师手下出来的名器也不为过!否则,怎么能制造出这样的效果?!

    牢牢拉住想要逃离的已经断掉一大截的锁链,甘切猛往回拽,将还在愣神的一名黑衣人拉至身前,在对方尚未来得及逃离时,手指已经掐住对方的脖子,看那架势大概是想咬一口,只是临下口,却又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般,嫌弃地将抓着的人扔垃圾似的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黑衣人狠狠砸进不远处的树林中,撞断数根一人多粗的树干之后摔落在地,草丛中滑行了好远才停住,喉咙中发出痛苦的惨叫,一时间难以爬起来。

    甘切血红的眼珠看也不看林子里的人是死是活,转动着,朝另一个名黑衣人望去。

    对上那双仿佛渗血般的眼珠,那名黑衣人握着锁链的手,难得颤抖了。

    锁链的哗啦声之后,又一声重重砸地的轰响,伴随着的还有一声短促的惨叫。

    巳眼神闪动了一下,并未分心往那边看,冲着邵玄疾奔而去,身体高速前行带动的黑色长袍摆动,将无数飞起的草屑撞碎,巳与邵玄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跑动时身法诡异,明明拿着一把长柄大觿刀,却像是在草丛上方轻飘飘掠过一般,仿佛没有重量。

    巳手臂挥舞,十字长柄的巨大兽牙般的觿刀在身前划过一道圆弧。锋利的觿刀似乎凝聚着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几欲割断一切生命气息,眨眼间就到了邵玄面前。

    冰寒的刀气朝邵玄迎面扑来,破风声带着古怪的尖锐,刺得人耳朵微微生疼。

    邵玄也不做隐藏,这种时候,他压根没想慢悠悠跟对方耗,没想一步步去试探,而是选择炎角式的直接、野蛮、粗暴的,也是最能打击人的方式。

    高度活跃的图腾之力流转至全身各处,体表仿佛有一个个空气弹在连连爆响,气势狂暴凶猛。

    锵!

    金属碰撞的响声不断,刀刃相交产生的火星迸射,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邵玄的每一次前踏,脚下的地面就会在轰雷般的声响中瞬间下陷,整块地板都像是在瑟瑟发抖。

    被风吹来的树叶,以及被震起的土块和草屑,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如小雨纷飞,可随着双方一次次蓄势爆发的交锋中,迅速转变为狂风暴雨,硬生生扯断的鲜绿,被抽干水分的枯黄,还有褐色的带着石子的泥土,在夜色下都是灰暗的,哗啦啦随着两人身形的移动,被肆意卷扯,被刮飞。

    巳宽大的黑袍上,许多地方布匹碎裂,每一次挥动都会多出一个个缺口。

    砰!

    邵玄再一次蛮暴地将横削过来的觿刀震开。

    巳借力连连后退。短暂的空暇之中,巳与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的觿眉不断上挑,快速喘息着,缩小的瞳孔中闪动着怀疑的光,没有一开始动手前那种气势凌人的感觉。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到一股无法掌握的危机。

    那个守在盗七那边的怪人是一个,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炎角人。如果说,一开始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完全能确定面前人的身份。

    从收集到的消息中,以及从稷放那里了解到的,符合面前人身份的只有一个——炎角大长老邵玄!

    即便已经从稷放那里得知邵玄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但听到的、了解到的信息,都远远不如此时亲身体会来得深刻!

    这个部落人,竟然强悍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过,若仅仅只是如此,那么不用太过担心。

    在两人的气场与力量的连连碰撞下,巳自觉得已经大致摸透了邵玄的底。

    一开始撞上的刹那,巳感觉自己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要断掉,好似撞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凶兽,传闻中跟凶兽一般的炎角人,果然不可小觑!

    但,这种蛮力之下,他也可以用技巧取胜。

    巳双眼中闪过算计的光,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后背的皮猛然一紧,顾不上想太多,他发现,邵玄已经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还来?!

    巳眼中爆出狠戾之色,胸膛连带腹部往后一缩,朝后快退,为自己制造足够的时间,然后猛地一顿,右脚碾地,身体随着腰与膝盖的扭转而动,手掌一翻,十字长柄的觿刀被抛起,随即双手朝上抓出,抓住十字长柄的横竖交叉的部分,使力旋动。

    不过一瞬,十字长柄的觿刀,便如绞肉机的刀片一般转动起来,飘飞的树叶尚未接近,便已经被刀气所震碎。若是以邵玄之前的攻击力,硬冲就算能伤到巳,但邵玄自己也绝对会遭受更重的伤势。没人愿意朝着一个绞肉机冲过去,以前冲向旋动的觿刀的人,早已被绞成肉泥。

    然而,巳猜错了。

    邵玄这次的凶猛程度比之前更甚。

    有那么一刻,巳觉得邵玄这个部落人是不是傻。

    巳觉得自己应该眼花了,他似乎看到邵玄脚下有些白色的火光闪现,只是一闪而逝,也不清晰,仿佛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朦胧迷雾。

    邵玄双膝微微弯曲,身体低压,仿佛一只山林里准备朝猎物发动攻击的猛兽,下一刻双脚猛然踏地,脚下大片过膝的草丛被瞬间压成平地!整块地面都直接矮了一截!

    而邵玄本人,则在强大推动力道之下,身体犹如机弩发射出去的利箭,带起的猛烈风势,似乎能将一只巨熊都卷至高空,握刀的手臂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轰然劈出,空气随着邵玄手臂的挥动,掀起呼呼的风雷之声,地面的土块和碎石、无数连根被从土地中震离的草丛,以及从甘切那边飘过来的飞沙,全都在奔腾的气浪中朝两侧翻卷,似乎里面有暴虐的凶兽在咆哮着疯狂驱赶它们。

    没有躲避,没有任何别的巧技!邵玄直接、蛮横地就这么冲了过来!

    邵玄每踏出一步,地面就会一震,随着邵玄的奔跑,整个这片区域的地面都开始摇晃,这让巳有种踩在水浪上,站不稳,也不知如何使力的感觉,在此般攻势之下,他的身法技巧,竟发挥不足三成!

    巳心中一凛,邵玄这势头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看到邵玄爆发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已这次未必能挡下对方的这轮攻击。

    一只猛兽在朝猎物发动攻击的时候,冲击有多快多强,有点狩猎经验的人都知道,而邵玄此时的冲击力道,比山林中的那些有名的凶兽还要猛得多!

    感受着这一刀的威势,巳心头不受控制的连连狂跳,若是光线足够,便能看到巳此时的面色已经难看之极,煞白煞白的。

    锵锵锵!

    砰砰!

    两股强横的力量碰撞,整块地板都像是要被彻底掀起来,区离和刺都几人感觉脚下发生了地震般。

    飞溅的火星汇成一条刺目的火线,破开暗夜,视线都像是要被灼伤。

    十字长柄传至巳手臂之中的力量,瞬间蔓延至他全身,双臂已经麻木。

    嗤嗤!

    巳身上的黑袍刹那出现无数裂口,割裂的布被卷离至高空,然后被蹿动的气流扯碎。

    巳整个人被往后推出数十米,双腿膝盖以下已经陷入土中,被风吹得蓬乱的头发朝斜后方竖起,冷汗尚未成滴,刚刚冒出便沿着额角往后飞出去。

    觿刀旋转的呼啸声,停了。

    邵玄手中的刀,就像一根钢筋戳进了旋转着的扇叶之中,硬生生卡住了它的转动。

    嘣!

    觿刀十字长柄的一条横杠,被削断!

    掉落的横杠撞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重击在巳胸口的铜锤,令巳恨不得大喷一口血。

    因扛不住避开战场的区离几人,看看还在虐人的甘切,再看看砍了传说中省民之巳觿刀手柄的邵玄,陷入沉默。

    算了,护好自己就行了,他们还是不上去添乱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邵玄和甘切这两个怪物,的确与他们不再同一等级。

    突然,刺都看向某处的眼神一凝,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坴寨。

    “说!”坴寨正紧张地盯着战况,被刺都吓一跳,语气自然也不会好。虽说现在用不上他们插手,但防备一下周围总是好的,他可不想听刺都废话。

    “看那边。”刺都指了指甘切身后不远的位置。

    坴寨准备快速扫一眼就收回视线,可是,往那边一看,坴寨眼睛都直了,像是不敢置信般,又使劲盯了两秒,磕巴道:“人……人呢?”

    一旁的区离和木伐也疑惑地往那边看去,同样愣住。

    只见刚才放着盗七的那颗石头上,只剩下一个如茧一般的绳团,可是,原本被绑在里面的盗七,却已经不见。几人原以为盗七将头缩起来了,所以趁甘切将那边的人虐得差不多的时候瞅准机会近身看了看。

    没人!

    “空了!”区离惊道。

    再看看周围,压根没见到盗七的身影。

    虐人正虐的兴起的甘切:“……”

    那小贼人呢?(未完待续。)

第八二二章 真的没有

    巳手下的六个黑衣人现在只剩下三个,折损一半,而且剩下的这三人根本不再主动攻击,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全力戒备着,看向甘切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惧。若不是巳还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命令,他们绝对会直接撤。

    甘切身上也并非完好,一些如箭头般的尖锐器物刺在他身上,只是,没有一滴血流出,甘切也像是完全察觉不到般,根本不受影响。

    这就给畀的人很大压力了。甘切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想遇到,若早知道,他们肯定会劝巳别对这些人动手。

    最绝望的,莫过于对方破开了你最擅长的最引以为豪的伎俩,而且是正面的不带其他技巧的直接冲击,令他们有种崩溃的感觉。

    而巳此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手臂上的肌肉还在抽搐着,握着长柄的手指微微发抖,身上的黑袍早已经不成样子,如乞丐般衣衫褴褛。巳自打接任畀组织头领之位,还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然而,身上的伤势远不如心理受到的冲击来的强烈。

    手指握着长柄的地方,有一个被削平的凸起,这里原本有一条横杠。

    十字长柄觿刀,是依照“民”字的写法改造而成的武器,那个类似“十”字的长柄,象征捆绑奴隶的架子,畀组织内,有罪的奴隶都会被绑在那样横竖交叉的架子上,焚烧或者使用其他方法惩戒。

    但如今,巳手中这个长柄,只剩光棍一条,两端被邵玄接连削断。

    一条竖直的长柄上方连接一个大觿刀,远看着更像镰刀了

    巳现在后悔了,为何没有听稷放的话?在得知对方身份的时候,不该出手的。

    开战重要的是什么?

    情报!

    巳对邵玄的了解的确有限,而吃了大亏的易家人,又不会向外透露邵玄的那些事情,怎么说那也是家族之耻,部族内的人都少有知道的,部族外的人就更难得知了。

    这也导致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畀,在野心膨胀之下,将爪子伸向另一块大陆准备大干一笔的时候,碰到了硬茬,还作死地动手了。

    当年巳将爪牙伸向另一块大陆的时候是这么想的:我抓你几个人过来当奴隶,你们还能直接跨海杀过来不成?

    事实是,炎角还真敢!不仅过来了,带的人还不少。

    今晚动手之前,巳又认为:让你们把盗七交出来你们不交,那就怪不得我动手了!全都抓起来当奴隶,反抗者杀,让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现实证明,巳又错了。他亲自出手,带着拥有丰富抓奴经验的亲信,在比对方多出一个人的情况下,败成这样,连自己的十字长柄都被削成棍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邵玄强大的实力,同时,还有邵玄手上的那把刀。在交手中,巳看到那把刀上有个云纹,只是当时交手太快,邵玄的攻势太猛,光线也不够,巳根本无暇去仔细看清。但仅仅是那一瞥,巳也能确信,邵玄手上的那把刀,绝对是出自工甲家的某个匠师之手!

    到底是工甲家的谁造出来的?他一定要去工甲家问个彻底!

    巳心底满是阴霾,脑中各种想法拉扯着,面上的肌肉抽动得表情都扭曲,眼神恨恨,但最终,还是理智更胜一筹,他选择退。若是再继续下去,别说另外三个手下,就是巳他自己,也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难得,这位第一奴隶贸易组织的头领,此时竟然选择退让,还是被逼无奈的退让。

    “撤!”巳不甘地吼叫。

    终于等到巳撤退的命令,三名已经负伤的黑衣人心中一松,片刻也不耽误,收链子走人!总算不用面对那个怪物了!

    巳带着人,来的匆忙,走得也急。

    “追?”甘切问。

    “不用。”邵玄收刀,看向之前盗七所在的石头,此时只剩下一个绳茧在那里。

    “人跑了。”甘切有些自责,刚才只顾着去虐人,竟然被那个滑溜的贼给跑了!也是他自大,自认为身体变成这样之后,没人能逃得过他的鼻子,血的气味就算只有一丁点,他也能闻出踪迹来,想逃也瞒不过他。

    但偏偏,盗七骗过他,成功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

    盗七通过改变汗液的气味,躲过了巳放出的追踪昆虫,他还改变了血液的气味,躲过了甘切的查探。而且,盗七并非一下子就完全改变,而是在甘切与那些黑衣人对战的时候,悄然改变,然后趁众人不注意,全速离开。

    绳茧内部是湿的,盗七的汗液和血液留在上面,所以,甘切所能感知到的气味一直都在那里,而早已经改变的人,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

    “现在怎么办?”木伐问邵玄。

    “木伐、刺都、区离、坴寨你们先回去,跟上队伍,与队伍一同前往王城。”邵玄道。

    “你和甘切不回去?莫非你们要去追那个盗贼?”刺都问。

    “不,”邵玄否认,“我们不去追盗七,我们要追的是巳。”

    邵玄的回答让木伐眉毛抖了两下。却也不再多问了。以前他虽然忌惮邵玄,但没现在这么深。能逼得巳撤退,这是远远出乎木伐意料的。同时,这也让木伐坚定了与炎角合作的决心与信心。他是个英明伟大的长舟首领,一切以部落以利为重,怎么样能使部落更强大,走得更远,他便会选择哪条路。显然,如今靠拢炎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木伐他们离开之后,甘切将那个绑过盗七的绳茧划开,仔细辨认里面的气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意了。。”

    这还是关切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过没有下次了。若是再碰到盗七,他不会让盗七再用这个法子成功远遁。

    邵玄和甘切也离开之后,没多久,天开始亮了起来,太阳取代的月亮笼罩大地。

    渐渐地,纷杂的声音也开始变多。

    一支远行交易的队伍经过,警惕着面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走这条路线不止一次了,可以说,路线上的每一个地方,他们就算做不到完全清楚,但也能大致说出是个什么样子。可现在,眼前的情形与他们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沙?这里什么时候有了沙地?是我记错了?”一名远行者面带犹疑。

    “我也不记得这里有沙地。”

    “你们都没记错。”领队握着剑,朝那片沙地过去,中间经过的很大一片地方,虽然不是沙地,却像是遭受过一次局部天地灾变般,触目惊心,这让经历过天地灾变的人,心中再次浮现了那段恐怖的、想忘却怎么都忘不掉的记忆。

    终于踏上那片沙地,领队脚上踢到了一个东西,用剑将脚下的沙子拨开,露出一个暗黑的箭头状器物。

    “是畀的人!”

    这种东西,是畀用来布置陷阱的一个工具。再在周围找了找,这样的东西还有好多个。

    绝对是畀的人没错了!

    谁与畀的人在此交过手?为何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

    抬头看向远处,离得近的树林早已经枯萎,树枝上一片叶子都没有,树枝像是一碰就能脆断。远处,虽然还有些树的树叶是绿的,但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枯黄,风一吹,就会有不少叶子飘落。

    深吸一口气,领队迈动有些软的腿回到队伍中。

    “此行需格外谨慎,不可大意!”领队低沉肃厉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管畀的人与谁交手造成这样的情形,都不是他们能去沾惹的,能避则避,他做好了一旦发现异常,便放弃此趟远行的准备。

    另一边。

    木伐他们赶上了大部队。

    “邵玄和甘切去追巳了,他说晚上让凯撒注意着点周围,凯撒能看到一些咱们看不到的东西,更保险……”木伐将邵玄的交代都跟归壑说了。

    长舟部落的人围过来问木伐:“头儿,传说中的巳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非常厉害?听说他那把刀很奇怪,出自工甲家早已故去的匠师之手,世间再无人能造。”

    木伐一脸的复杂,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区离和刺都几人同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沮丧,但再一想,毕竟都是自己这方的人,顿时平衡了许多。反正不是敌人,这就很好了。

    赶开围过来的询问的人,坴寨压低声音问归壑:“东西还在吗?”

    “当然在,我一直随身带着。”归壑将装首领骨错的兽皮袋打开,打算将东西拿出来。

    只是,手一伸进去,归壑表情就一凝,往外掏,掏出一块觿样的破石头,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翻袋子,没有?

    再掏,真的没有!

    归壑将兽皮袋袋口打开到最大,翻了个底朝天,瞪圆眼珠子使劲往袋子里瞧,恨不得每一寸都扫个百十来遍,然而,事实就是,袋子里装的东西,真没了。

    一看归壑的表情,坴寨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不过,有了之前盗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溜走的先例,再看归壑这里,也就不那么奇怪了,甚至还感慨邵玄竟然能料到这个。

    “在我们过来前,邵玄长老说过,若是东西被盗七再偷回去,就不用找了。”坴寨道。只是可惜,少了那个首领骨错,就少了一个谈条件的筹码。

    与此同时,盗七翘腿躺在一棵树的树枝上,一脸的得意,心叹自己真是聪明厉害,不仅成功脱身,还将东西又给偷了回来。想到炎角要去王城,盗七决定短期内打死也不去王城,这样就不会碰到那些炎角人了。

    嗯,肯定不会再遇到炎角人。

    心理暗示过后,盗七开始打盹,做起了自己盗内前三的美梦(未完待续。)

第八二三章 再临王城

    最近长乐头领宿立有点闲,他将炎角的信带到之后,为了避免再被当做送信的,宿立将信一带给稷放便迅速撤出了王城,还跑得有点远。

    他是想去王城看热闹,但现在炎角的队伍不是还没到么?离远点再说,等炎角的人到了他再去王城。

    只是,最近除了炎角去王城的事情之外,并无其他可乐的事情,于是,宿立闲得有些蛋疼,正琢磨着去哪里找乐子,没乐子也创造点乐子。未想还没动身,就感知到有人在快速朝这边过来。

    宿立一改刚才的散漫,警惕地望着那个方向,很快,眼中的警惕之色稍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疑惑。

    不多时,一个黑色身影如风一般出现。

    来人正是巳。

    “哟!”宿立见到老熟人,准备打个招呼。

    就这么与以往同样的招呼,巳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凶兽,朝对方吼道:“哟你祖宗!”

    吼完巳也没停下,疾风般离开,带起的气流将宿立未加打理的头发吹得更乱了。

    巳吼得宿立一脸茫然,他本来还想开玩笑问一句:老巳啊?这么急匆匆是要赶去哪里?追奴隶啊?

    结果才喊出一个字,巳就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气毛啊?

    不过……

    看着巳逃命似的离开的背影,宿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虽然巳跑得很快,但他眼力好,巳的样子他还是看了个大概。

    刚才巳过去的时候,手中拿着的那个十字长柄,如今竟然变成了个竖杆!若非上端那个带着眼睛雕纹的大觿刀,他还真没认出来那就是巳标志性的十字长柄大觿刀。

    大觿刀的长柄都被砍了,堂堂第一大奴隶组织头领,这是遇到麻烦了?

    谁能追杀巳?

    正想着,感觉到身后又有人过来,宿立转身一看,表情凝固了几秒,然后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警惕地看着邵玄,一根手指已经曲起,随时准备吹哨召唤长翼鸟开溜。每次遇到炎角人都没好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宿立说完又道,“不送信!有事先走了!”

    生怕邵玄开口似的,宿立将长翼鸟叫来之后,翻身跳上鸟背便加速逃了,根耗子遇到猫似的。

    邵玄:“……”我还一个字没说。

    而正在逃的巳此时心里也将邵玄骂了千百遍。

    神经病啊!不就是说错话动了个手,就被追杀得没完没了,这种到处逃窜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巳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到处逃窜的生活。

    那天晚上打过之后,巳就暂时歇了跟炎角人直接对上的想法,哪知邵玄却一直在后面追着他打,一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一开始巳还想着以后怎么报复,但渐渐地,连日被邵玄追杀下来,巳的想法也变了。以后还是听稷放的话,离炎角远远的,省得什么时候一不小心手误口误下达了什么错命令,被疯子般的炎角人追杀。

    巳逃来逃去,最后选择去王城找稷放解决这个大麻烦。早知道惹上炎角人会弄成这样狼狈的下场,他绝对不会让手下的人去炎角的地盘上抓人。

    王城,宫殿内。

    稷放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思前想后,稷放问身边的一人,“算算时间,炎角应该快到了吧?”

    “三日之内,他们便能到达王城。”站在稷放身侧不远的一人低声说道。

    “嗯。”稷放想了想在收到宿立带来的信之后所作出的部署,炎角的人来了之后,王城应该不至于出乱子。

    又过了两日。

    整个王城今天的气氛格外严肃,虽然从前些日子王城内增加巡逻队开始,王城的气氛就有些怪异,但也比不上今天这般,似乎真个王城军都严阵以待。

    王城人民前些天就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两日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各种猜测和议论越闹越烈,不是没有人说炎角部落的人会过来,但王城人的反应,去其他那些城邑的人不一样。

    什么,炎角人要来?

    就是当年那个打了麓弼,还把麓家上任家主打成半废的炎角人?他又要来了?好啊!好啊!又有好戏看了,当年城门被毁之后修了好久才修好,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是王城内缺少娱乐的吃瓜群众的想法,而商铺和商队的人,则又是另一种想法。

    听传来的消息说,炎角都是一帮人傻钱多的?正好,等他们来了好好坑他们一笔!

    炎角要来,成了王城人们热议的话题,甚至还有传言说,炎角要来王城定居,那么一来,麓家和烈狐家的人要惨了。

    因为炎角的事情,王城人连闹得轰轰烈烈的易家那边都顾不上了。

    至于王城内的大小家族们,心思也各有不同,其中以麓家和烈狐家的人为首。

    当年与炎角有矛盾的,这两家是大家都知道的,林鹿部落和烈狐部落的人,一个想要堵邵玄却被打得抬不起头,王城人民还记得当年的麓家家主被一巴掌从城门打得从他们头顶飞过的情形。

    至于另一个烈狐部落,当年他们是被逼得大冬天进了王城,本身就缺一丝底气,至今还无法在王城诸强中占据一席之地。论对炎角的恨意,谁都没他们多。抱上的易家这条金大腿的倒台,更是雪上加霜,令他们处境更艰难了。

    所以,这次一听说炎角又要来,两家就凑到一起合伙商议了,还贿赂了城门守卫,派了不少人去守城门,到时候最好能给炎角一个下马威。

    炎角要来多少人,他们是不知道的,但依照他们的想法,要跨海,还要走这么远的路来王城,人数肯定不会太多,来了肯定也是疲惫不堪,战斗力不足,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这一次,他们打算踩着炎角来表现一下自己。

    “据说今天炎角的人就要到了。”麓铭眼神阴鸷,当年的耻辱他还记得清楚,一直到现在,黑熊商队的人一看到他们就会嘲笑。

    “就是不知道,炎角的邵玄是否也来了。”麓弼熊一般的身形站在那里,再加上手上的大锤,制造了一大片阴影。

    当年麓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邵玄夺了大锤还被追着打,是麓弼心里的一根刺,如今,他相比当年要强大得多了,天赋的确是许多人无法比的,就算黑熊商队的老大贝觅,如今也不愿意直接跟麓弼对上。硬拼,这位天赋异禀的麓家天才,的确占尽优势。

    城楼上,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看着远处,这类盔甲是守卫队的头领们所穿的,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手上拿着的剑上,有一个如谷物叶子般的图纹,那是稷家族徽。

    有人上前看了看下方的麓家几人,问那个穿着头领盔甲的青年,“真不告诉他们实情?”

    “不用,待会儿他们自然能知道了。”青年压根不给城楼下的麓家和烈狐的人多余的眼神。

    黑熊商队的院落。

    毛进、毛达两兄弟,一个在给拉车的熊刷毛,另一个拿着沾了兽血的木棍在逗熊。

    那只拉车的黑熊吼叫着,张开大口朝木棍追着咬,虽然看似凶狠,但也是玩闹兴致,连被毛达拿着木棍敲鼻子也只是缩脖子抖抖耳朵,抗议似的吼两声。

    “头儿,你说,炎角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毛进问。

    不远处看着刚收到消息的贝觅摇头,“不知道。”

    “那你猜邵玄那小子会不会来?”毛进又问。

    “应该会。”

    正说着,追咬木棍玩闹的那只黑熊动作一顿,头上的圆耳朵动了动,不再去盯毛达手上的木棍,而是朝一个方向立起身,似乎想去看什么,但周围都是比它还要高的院墙和屋子,它根本无法看得更远。

    “怎么了?”毛达晃了晃手里的木棍,见那只黑熊根本不看一眼,反而有些警惕焦躁的样子,与毛进对视一眼,立马扔下手里的木棍和刷子,蹿上屋顶,看向王城城门的方向。

    “嗷呜——”

    远处,一声狼嚎传来,即便离得远,王城内也很吵闹,但声音依旧能清楚传到他们耳朵里。

    贝觅面色一变。他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能从兽吼中听出一些东西。

    “城门外传来的!”毛达站在屋顶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城门那边更高的城墙。

    “有巡逻队朝那边过去了!”毛进兴奋道,“来了,肯定是炎角的人来了!”

    “只是,刚才那声狼嚎是怎么回事?”毛达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贝觅大步朝院落外走去。

    毛达、毛进两兄弟也赶紧跟上。

    不只是黑熊商队的人,王城内各处也都出现了骚动。

    刚才从城外传来的一声狼嚎,让王城内很多正在打屁聊天的人都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便是更大的议论声,不少好奇心强爱看热闹的人,果断抛下手里的事情,朝城门那边涌去。

    易家。

    在与易祥的那一役中,最后被易彖护着出来的、在内外纷乱中存活下来坚守易家本部的人,面上都显出苍白之色。

    来了!那个人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二四章 一团火

    归壑看着前方的王城,若有所思。

    王城,不愧是王城。

    如一只远古巨兽匍卧在那里,即便不发出一丝声音,也能让人感受到威严的强大气势,似乎下一刻就会将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物都吞没一般,空气中都带着镇压一切的紧迫感。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不由得生出一丝胆怯。

    虽说因为奴隶主以及征罗他们的描述,归壑一直以来对于这边的人并无好感,尤其是王城的人,可以算得上厌恶。但不得不承认,王城的确很大,远远不是他们路途经过的那些城邑所能比的。强大总有它的理由,理智上,归壑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必须从中汲取经验。

    “这就是王城。”

    与归壑同样心思的人还有不少,很多人原本以为炎河交易区已经够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那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交易区了,但此时此刻才知道,不出来不知天地之大。

    归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邵玄让他们来王城走一趟。不来这一趟,很多已经开始自我膨胀的炎角人不会认清现实,说再多不如让他们自己亲眼见一见。这次来的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土生土长在那边大陆的,眼界上与征罗他们那一批还是有着差距,这次的远行,令他们受益匪浅。

    炎角,走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的雄心已经跟不上意志。清醒之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将来,我们炎河交易区,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吗?”敖问。

    “咱们大长老说过,能。”陀很有信心地道。交易区在扩建中,将来随着炎河流域大联盟的持续扩大,交易区还会继续扩建。虽说他们也想一次就扩张到王城的大小,但自不量力会形成一种浮夸的感觉。还是扎实稳健点的好。几位巫都说过,武力,人口,人心,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即便将来他看不到那么一天,但他相信,炎角的那一天总会到来。

    归壑扬起嘴角,“正好,我也这么认为。”说完面色一肃,抬起手臂大力挥下。

    啪啦啦——

    王城前面,开阔的平原上,六面图腾旗被人扛着走上前,呈一字排开,迎风招展。

    为什么是六面图腾旗帜?

    当时在朝秋成也只有三面:炎角的双角图腾旗,炎河联盟的龙旗,以及长舟部落的图腾旗。但这一次来王城的路上,回部落、莽部落以及未八部落,这三个部落的人凑到一起合计合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了,虽说他们部落这次来的人不多的,但这么好的机会借着炎角的势刷一把存在感,放弃太过可惜。

    可图腾旗又不是随便能整出来的,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以部落的名义绘制图腾旗,而是以他们这小部分人的名义来绘制,这在图腾旗的制作上会有差异,但这边的奴隶主和部落人们又不懂海那边另一块大陆的部落人的规矩,只要让别人看到带着图腾的旗,知道曾经有这个部落的人过来就行了,也不枉他们同炎角走这一趟。

    塔握着炎角的图腾旗,旗杆朝地面一戳,“砰”的一声,地面大片尘土和草屑飞起,松开手,图腾旗安静地立在地面。

    活动了一下胳膊,塔视线与敖无声交流了一番,作为常年带队前往山林狩猎的大头目,塔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城门那里的敌意,他们想要进王城的城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怕吗?

    当然不!

    活动筋骨之后,塔大手再次抓住图腾旗的旗杆,从地面抽出。

    刚才图腾旗往地面戳下去的那一声,也将因见到王城而震惊的众人唤回神,不过此时,看着啪啦啦图腾旗飘扬的这一刻,他们心中再无怯意。

    王城莫非比凶兽山林还可怕?凶兽山林他们都不惧,王城又有何可令他们胆怯的?况且,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炎河交易区,将会超越王城。双角所向,无往不利!

    或许是因为炎角众人心态的变化,周围士气的同化,其他部落的人也都渐渐调整了心态。

    的确,怕什么?再说,出什么事还有炎角的人打头挡着呢。

    来自城门的号角在一声长长的狼嚎之后响起,城门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王城守卫身上的盔甲泛着金光。

    见状,这边队伍中很多人一边跟着自家头领往前走,一边活动着手脚,手里的刀剑斧锤都似乎已经饥渴难耐,前行中还有人发出兴奋的吼叫,瞧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真要攻城呢。

    其实,不只是部落这边的人因王城而震惊,王城的守卫们同样因为过来的这些人而惊讶,望着靠近的队伍,身上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便过来的这支队伍中,其中有很多人,论武力未必能比得过他们,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些人却仿佛在瞬间就拧成了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如今在这边的大陆,或许,也只有经过训练的军队,或者极少数远居山林的部落能够做到如此。这是这些刚融合火种的部落人的优势,心够齐,原始火种的影响力还在。

    守在城门的人中,麓铭看着靠近的队伍,咽了咽唾沫。

    这么多人?!

    还有其他那些都是哪里的?不是说只有炎角吗?怎么还会看到几种图腾旗?这要是不借助王城的力量,光靠他们麓家和烈狐的人,就算能赢也不可能轻松。

    麓家的人还在犹豫,而烈狐的人已经心生退意。虽然过来的那些炎角人,他们只认识一个邵玄,但他们熟悉炎角人身上的火种气息和行事风格,所以,一看到过来的数量,一向狡猾的烈狐人就不想硬干了。给炎角人下马威的艰巨任务,还是让麓家的人去算了。

    站在城楼上的盔甲青年,看着过来的队伍,犹豫了一下,并未下去迎接。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想先看看情况。想到他兄长稷放所说的话,盔甲青年在靠近的队伍中找了找,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炎角的邵玄呢?

    这次说是与炎角商谈,最重要的人,只有一个炎角的邵玄而已,若是没有邵玄这个人,稷放不至于忌惮炎角于此。

    正想着,空中传来一声鹰鸣。

    不是之前飞在空中的那几只,而是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的一只鹰,朝着走向城门的队伍前方俯冲过去。

    一个身影从鹰背上跳下,落至队伍最前方。

    城楼上的盔甲青年发现,当那人出现的时候,朝王城过来的队伍中明显一静,吼叫声都同时停下来,领头的几人也看向那人,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那就是炎角邵玄?”盔甲青年问。

    “是他。”跟在盔甲青年身边的人低声应道。

    邵玄的出现明显让归壑等人心中的压力少了许多。

    扫了眼队伍,邵玄才看向不远处的城门,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不只是炎角的人,其他部落的人,包括长舟、莽部落等,以及空中飞动的鹰,也都停下。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人反对,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满之色,这并不是装出来的!

    这个发现让城楼的盔甲青年眼睛不禁眯了眯,看着邵玄,心中有所思量。

    邵玄将王城城门附近都扫了眼,最后视线停留在麓弼身上。

    虽然炎角的队伍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但麓弼并不在意,他的目标只有刚出现在这里的邵玄,一双眼睛带着恨意死死盯着邵玄,面部的肌肉都扭曲地挤在一起,显得狰狞。当日,是邵玄在众目睽睽之下夺了他的锤,还追着他打,令他这个在王城闻名的麓家天才颜面尽失,今日,他是抱着复仇的心态来的,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麓弼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报仇!

    如此强烈的视线,邵玄自然是注意到了,也不说话,径直朝着麓弼几人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没有大吼,没有气场大开,脚下的地面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每一步带起的不多的尘粒飞扬,这并不像是一只极具危险的凶兽逼近,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在地上正常行走。

    然而,正对着邵玄的麓弼,却感觉到仿佛有一座不见顶的高山在朝他这边压过来,他想爆吼,想要直接爆发出最大的力量,想要拼尽所有一雪前耻,然而,他却无奈地发现,没有用!

    就像一个准备大肆燃烧的火把,突然被人封锁了周围所有的空气,一腔气势无从发泄,就这么憋回去了!

    抓着能够遮阳避雨的大锤站在那里的麓弼,原本透着的彪悍气息,硬生生被压住。他倒是想要调动起体内融合在血液中的火种力量,却发现,那些力量像是罢工一般,又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迟迟不愿动起来。

    “你……怎么可能……”麓弼眼里满是不敢相信,手中紧握着的铜锤,比当初邵玄在工甲家门口夺过的那把,还要大,但现在却只是在麓弼手中,因麓弼手臂的抖动,发出一阵阵无力的震鸣。

    没法挥动的锤,再大又能如何?

    很多人不明白为何麓弼会突然如此表现,不是前几天就嚷嚷着要让炎角的邵玄好看的吗?怎么现在人就站在面前,麓弼却连锤都挥不动?

    没人知道麓弼此时头皮都快要炸开的感受,后背唰唰淌着汗,打心底产生了惧意,甚至有逃避的想法。

    他在邵玄眼中见到了一团火,一团白色的火。(未完待续。)

第八二五章 叫他出来

    “你……”

    麓弼高大壮硕的身躯颤抖着,眼睛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慌乱与震惊,以及恐惧。一身武力肆意挥洒的设想破灭,想要避开邵玄的视线,但双腿想是失去控制,根本不听使唤,甚至麓弼觉得,若是强行挪动的话,很可能会失去平衡而跌倒。王城城门下,在这些来自远方大陆的部落人面前跌倒,下场会如何,他不用多想都知道

    权衡利弊,麓弼还是选择咬牙强撑着不动。

    察觉到麓弼的异常,其他麓家的人想要靠近看看情况,却没想,他们脚上刚一动,邵玄便将视线挪到他们身上。

    就像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对着邵玄的目光,麓家众人感觉背后的大片汗毛都像是被冻直了一样,稍稍移动就会瑟瑟发抖。

    即便他们之中许多人离邵玄还远,却也能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仿佛来自骨子里的颤栗,或者说,那是他们身体力量的本源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

    城楼上的人一直盯着下方的动静,这时候也看出不对劲了,他要是再旁观下去,麓家的那些人还真有可能丢脸,虽然他看不惯麓家的作风,但麓家的人现在是王城城门守卫,丢脸也是丢的王城的脸,尤其是在这些部落人面前,不容出乱子。

    原以为麓家的人怎么也会多撑一会儿……可惜了。

    心底无声叹息,盔甲青年纵身从城楼上跳下,落在麓弼身后。

    邵玄看过去,并不意外对方的出现。

    “稷家人?”邵玄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属于稷家火种的气息。

    此人的面容与稷放有三分相似,只是相比起稷放的沉稳,这人更多的是狂傲。不过,在邵玄面前的时候,他面上的狂傲少了些许,眼中多了些谨慎。

    “稷家稷收,奉王兄之令前来迎接各位。”稷收说道。一个“王兄”是在点明身份,他是王城守卫军的头领,也是稷放在夺取王位时少有的几个能活下来的先王子嗣之一,其原因是因为稷收是稷放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在稷放上位的时候也出过大力。

    稷收说话的时候,对上邵玄的眼睛时也不由得一愣,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麓家人的表现会如此了,实在是压力山大。

    稷收不知道的是,这还是邵玄在稷收出现之后收敛过的结果。

    因稷放的出现,邵玄挪开视线,麓家的人,包括麓弼在内,都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压在身上的大山挪走,一些人擦着额头急出的冷汗,心中暗暗庆幸还好稷收出现得及时,否则他们还真撑不住了。

    这个炎角的人当真诡异!

    稷收毕竟不同于麓家的那些人,体内的火种之力还是比较强的,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恢复正常。放在原始火种时期,稷家的火种比麓家的火种也会更大,对于邵玄所施加的压力,稷收也能抗拒一二。

    堵在城门这里的时间稍稍久了一点,稷收也不废话,然后抬手示意邵玄往里走。

    “开城门!”稷收出声道,“诸位,请!”

    邵玄先一步跨进城,在他身后,归壑带着队伍跟上。

    稷收看着过去的队伍,眯起如利剑般的双眼,尽量将眼中的利光遮住。这些部落人,的确与他所想的不一样。麓家人带来的试探结果,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些人,难得他会多说一个“请”字。

    待炎角这边的队伍全部进城之后,稷收轻蔑地看了还呆愣在那里的麓家众人一眼,又看看见势不妙躲远的烈狐的人,笑了笑,快步追进城,也不管麓家和烈狐的人是何种反应。

    城门在炎角的队伍进城之后也不再关闭,恢复了王城内外通行正常。只是,麓家的人就不那么好受了。想到当时的情形,心中皆是一阵后怕,脊梁都泛起了凉意。

    麓弼怔怔看着走远的队伍,手一松,握着的锤柄“咚”落至地面,而麓弼整个人的精神好似彻底崩溃一般,勉强支撑着身体。而离麓弼不远的麓铭,则是噗通一声无力地跪倒在地。

    稷收离开时的眼神和笑意,他们明白。

    他们完了。

    另一边,跟着邵玄进城的队伍,在王城内这条直接通往王宫的宽敞大道上走过,好奇地看着两边维护秩序的王城军队,同时也打量着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以及周围的房屋建筑和店铺陈设。

    王城内的大道比朝秋城那些城邑的大道要宽敞得多,凯撒和队伍一起走在上面根本不嫌拥挤,王城内经常有拉货的大型兽类行走,只是,这条道,却不是谁都能踏上去走的,寻常远行者和商队在进城之后走的都是其他的路,这条道上走的都是特殊待遇。

    “看出来了吗?”归壑问旁边的陀。

    “什么?”陀正打量着王城内的情形,突然被归壑问这么一句,反应不过来。

    “王城的人,与我们所见过的那些城邑的人,反应都不一样。”归壑道。

    陀想了想,的确,王城的人,更像是看稀罕找乐子,那眼神仿佛他们是人群中的几只猴子,带着一种兴味的眼光来看待入城的炎角众人,而不是朝秋城内那些人表现出来的深深防备。

    当时进朝秋城的只有数百人,而现在,他们这些人可是全都进入王城的。

    即便炎角的人数量上的确很多,也让一些王城人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他们就继续看乐子了。

    为什么?

    这就是王城人的自信!

    这就是王城的底气和底蕴!

    能够留在王城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真本事,烈狐部落的人当年在山林深处多嚣张,就算部落因盐矿那里王兽的事情受损惨重,但至少部落还是有人在的,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但在王城,他们还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也就只能压一压那些自由人或者小型团体组织,之所以能一直嘚瑟到现在,是因为他们抱着易家的大腿,易家一倒,被烈狐打压过的人便有仇报仇了。

    王城的这些自由人和大小团体联合起来,自是不需要忌惮什么的,就炎角队伍的这些人,他们还真不怕,再说,易家不行了,不是还有另外五个大贵族吗?他们怕个啥?

    在炎角的队伍往王宫过去的时候,工甲家内也来了位不速之客。

    “让工甲韧出来!”一身黑衣的人浑身煞气地站在大堂内。

    如今工甲家掌权的一把手就是工甲韧,自打稷放上位之后,工甲韧在工甲家的地位就猛地拔高,再加上工甲韧也确实有实力,还是从工甲山学成归来,在对比了各位匠师所铸造的东西之后,工甲家的老辈们承认了工甲韧的地位,同时,这也是当下对工甲家最有利的选择。

    工甲韧最近又在闭关,若是没有紧急的大事,没人会去打扰他,这不仅是工甲韧的规矩,也是所有工甲家的匠人和匠师们的习惯,没人愿意在铸造的时候被屁大点事情干扰,于铸造一事上,很可能一个改变人生的灵感在一次不经意的打扰之下烟消云散,余生都未必能记起。

    而此时,工甲家来的这位不速之客,也是一个工甲家十分不愿意接待却又不敢得罪的人。

    “工甲韧呢,立刻,马上,叫他出来!”又是一声压抑的爆吼让屋内的老老少少都齐齐颤抖了一下,他们心有惧意,却又因为职业习惯不住往对方手上的武器瞟。

    知道那东西来历的人,看到心里就一咯噔。

    十字长柄,怎么会变成这样?断口看着有些奇怪,不细看他们也没法得出确切结论,很好奇,只是,这时候他们可不想凑过去触霉头。

    此时站在工甲家接待大堂的人,正是被邵玄一路追杀过来的巳。不过,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着没那么狼狈。

    能够直接这么不给工甲家面子的人,还真没几个,偏偏,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工甲家与畀之间的利益往来从工甲家的先辈们就开始了。

    工甲家每年需要的一些稀罕的材料,有一部分都是拜托这位弄来的,毕竟,畀别的没有,就是奴隶多,采矿找东西之类的有足够的人力。

    巳手上的十字觿刀就是工甲家的匠师打造,只是,那位为巳打造这把十字觿刀的前辈早就逝去,所用的工艺和一些技法,他们这些人未必能做到与之一致,修补上有难度。

    工甲家的匠师,越是技艺高的人,强迫症越严重,做不到他们心中最完美的修补,他们宁可不动手,否则,有损名誉不说,心里还会长时间地不爽快。

    巳接触工甲家的人多,也知道这帮人的尿性,所以,他来了之后就直接找工甲韧,让主事的人给他一个说法。

    他知道工甲家在稷放上位之后走了一些人,他来这里,一个是问问能不能将他手上残缺的十字觿刀补完整,若是一直这个样子,他颜面何存?为了避开人,他还是偷偷进王城的,去了趟稷放那里便直奔工甲家来了。

    而另一个目的,巳想知道,到底是工甲家的谁为炎角铸造了那些极具威胁的武器!?

    “工甲韧呢?赶紧叫他出来!”巳不耐烦地再次吼出声。

    “喊什么喊?!”工甲韧被人从铸造室叫出来,中途被人打断,他也不是没脾气的。

    只是,一进来,工甲韧就看到了巳手上被削成棍的觿刀,目光就像粘在上面一般。

    “你的刀,给我看看!”(未完待续。)

第八二六章 压一根水晶

    见工甲恒终于出来,巳也不废话,将手里被削成棍的觿刀扔向工甲恒。

    觿刀还是有些重量的,即便被削过,对于寻常人而言仍旧是沉重的,但工甲恒作为铸造的匠师,臂力非寻常人所能比,稳稳接住扔过来的觿刀之后,也不看巳,认真研究起来。

    周围的其他工甲家的人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都凑拢过来,近距离看着觿刀的断口处。

    此时还能留在厅内的人,都是在工甲家有些地位的,属于工甲恒的亲信,巳也不怕他们出去乱说,由着他们研究。

    “这个断口……”工甲恒用手指来回摩挲,细细感受者断口的切面,眼睛不放过断口上任何一丝细小的异常。

    能够制造出这样的切口,对方手中的武器肯定是相当锋利且坚硬的,而且,砍下时的力道也非常大,最重要的是,材质不明,从断口工甲恒就能得知,砍断长柄的武器,材质绝对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这激起了工甲恒的好奇心,问巳,“你说说当时的情形。”

    巳拒绝回忆当时的情形,也不会将邵玄怎么削他的情形描述给工甲家的人听,丢面子的事情他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告知别人?

    “你不愿意说也可以,那就讲讲对方手里的武器到底长什么样。”工甲恒回忆着自己所接触过的各种材质的武器,没有一种能够造成这种切面,上面的痕迹非常陌生。

    “你们不知道?”巳扫了眼工甲恒以及其他几个工甲家的匠人匠师,面色奇异,邵玄手里的那把刀具体什么样他还真说不出来,“是刀,当时没太注意,我就知道,刀上有你们工甲家的云纹,这个绝对没错。你们工甲家离开的人中,有谁去了炎角?”

    “炎角?!砍断觿刀刀柄的是炎角的邵玄?”工甲恒问。

    “是,你认识邵玄?对了,听闻炎角的邵玄曾经来过王城,让你打造过一把剑,莫非,那小子手上的刀也是你造的?!”问到后面,巳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看向工甲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工甲恒并不在意巳那凶狠的视线,只是皱着眉摇摇头,“不,我虽然曾经赠送过一些刀剑斧给炎角,但是,那些武器中,只有送给邵玄的那把剑是最好的,至于其他,根本无法砍断你的觿刀刀柄,不说那些刀斧,就算是我送给邵玄的那把剑,也未必能造成这样的断口。”

    “那到底是你们工甲家的谁给炎角造的刀?!”巳心情极差。

    “莫非……”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迟疑道,“工甲韧……”当初稷放夺得王位的时候,工甲家走了一部分人,其中就有工甲韧,其他人不知道工甲韧的去处,但他们几个工甲恒的亲信是知道的,工甲韧几个人被送去了另一边,寻求炎角的保护。

    工甲恒自然也想到了,但又觉得不可能,工甲韧才去多久?而且,工甲韧也没有前往过匣谷,没有得到过先祖的传承,就算工甲韧有天赋,但工甲家有天赋的人多得去了,那么,工甲韧到底是怎么打造出来的这些东西?

    在工甲家的人猜测邵玄手里的刀到底是谁造的时候,炎角的队伍已经来到了王宫。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进入宫内,邵玄带着两百人进入王宫内,其他人留在宫外,稷放早已经安排好了地方安置众人。

    上一次邵玄见到稷放的时候,稷放还是王次子的身份,为人比较低调内敛,现在再次见面,稷放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气势。

    虽然稷放没有前去城门口迎接,但他派了亲弟弟过去,他自己也带人在宫门口迎接,以示重视。

    “好久不见。”稷放面上带着笑,衣着华丽,绣纹精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邵玄这边周身的气势与稷放一行人有明显的不同,虽然没他们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贵气,却也带着属于炎角人的硬气。

    能跟着邵玄进入王宫的,都是炎河各个部落的头领和精英们,不管他们心底如何想,如何紧张,在这些贵族奴隶主们面前都不能弱了气势。

    稷放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盛宴,不过在晚上,这个点还早,稷放没给邵玄询问巳的时间,直接让人去将属于炎河流域的那些“失踪人口”带过来。

    稷放没有撒谎,那些被抓过来的人,不管之前受到怎样的折磨,带到王城之后待遇还不错,至少在带到邵玄他们面前的时候比较精神。

    稷放正想说一说这些奴隶带到王城之后受到的优待,视线扫过那些人的时候,突然一顿,连即将出口的话都忘了。他看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被抓的人中,他之前并未见过对方。

    稷放眼神微沉,虽然现在很想将看管那些部落人的守卫们抓过来训话,一个盗七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有个部落人混进去,偏偏没人知道!可现在并不是个训话的好时间,稷放一肚子的怒气也只能憋着,面色不太好看。

    负责看守的人此时想辩解,但对上稷放的视线,只能垂头。

    归壑让区离他们去将各自部落丢失的人带回队伍,看看有没有少人,瞧到同那些被抓的人一起走出来的甘切时只是愣了愣,见邵玄面上并无诧异,便知道肯定是邵玄让甘切先去看一看那些被抓的人的情况。

    检查完那些被抓的人身体情况,没有少人,也没有性命之忧,区离等人面上也难得轻松了不少,他回去对自己部落的人也有交代了,不枉这冒险的一行。

    “说说契约,如何签订?”邵玄问。

    稷放没想到邵玄竟然没提巳的事情,他听一身狼狈的巳回来后所说的话,推断邵玄应该是知道他与巳有合作,原以为邵玄带人过来之后会质问,甚至会抓住这事提出更多的条件,但没想到,邵玄竟然略过了巳的事情,直接问契约。

    既然邵玄不提,稷放也不会主动说起。

    “契约的签订方式有很多种,不过,我们一般选择其中的两种,一个是精神契约,一个是文字契约,两种都是基于火种的契约。”稷放给邵玄讲解他们使用的这两种契约之间的差异。

    文字契约就是以文字的方式记录契约内容,然后以火种之力绘下图腾印记,以证明签约人的身份。

    只是,文字契约并不那么坚固,有些人不顾名誉耍赖,你也拿他没办法。不管怎么骂,对方也不会少块肉,但精神契约就不同了。

    “精神契约,需要在天地契书上留痕。”稷放看向一个方位,那在王宫的中心处,那里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天地契书?”

    “不错,天地契书是与火种相通的契书,不可轻易更改,即便为王,也不可随意改变。”稷放面上的笑意已经被肃穆所取代,提到天地契书,每个人都会心生敬畏,包括他自己。

    “若是选择天地契书,我便带你过去看看,若是选择文字契书,现在可开始商议契书内容。”稷放说道。

    “天地契书。”邵玄看向王宫中心的方位,缓缓道,“我选择天地契书。”

    邵玄的选择,归壑他们并无异议,他们也看出来了,稷放重视的人,只有邵玄。正好,他们这边也以邵玄的决定为主。

    炎角选择了天地契书的事情,没多大会儿便传到了王宫外。

    “什么?!那些部落人竟然选择天地契书?!”

    “天地契书?没听错?真的?”

    “绝对没错,从贵族那边传出来的!”

    王城吃瓜群众们爆了。

    炎角那帮部落人竟然选择天地契书的方式!

    天地契书长什么样,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除了王城内的几个大贵族,也就一些大型的商队和部落的头领们见过,路人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不少。

    “下注了!下注了!”赌坊那边最快反应过来,开始吆喝,摆出了大大的牌子,有人在旁边击鼓吸引注意力。

    “大家猜猜炎角能在天地契书上留下多大的印迹?”

    “走过路过,不如进来压一注啦!”

    呼啦啦——

    看热闹不嫌事大,正好奇心旺盛的王城群众们此时心痒了。

    天地契书怎么个赌法,有些年纪的人都知道,年轻人们不明所以,争相询问。

    赌坊的人面带得意,他们非常享受众人环绕的感觉,也享受那些无知者的请求,而且,来的人越多,他们越赚。

    击鼓的人停下手上击鼓的动作,清了清嗓子,正打算给这帮无知小辈们细细讲解一番,谁想,刚准备开口,对面就突然蹿出个人,啪地一声往面前的大桌上拍了个东西,“压一根水晶!”

    赌坊的人双眼爆出寒光,越过桌子看向打断他话的人,只是,不待他细细打量对方,视线就被桌上的东西所吸引。

    胳膊粗的水晶就这么拍在桌面上,压在那块画着赤红色的写着炎角的地方。

    周围瞬间静了静,然后齐刷刷看向压下这根晶莹透亮大水晶人,那是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八二七章 聚众大赌

    因为核种的原因,这边的宝石极为稀少,所以这边的人,不管是贵族奴隶主们,还是远离城邑居住的部落人,对于宝石都是非常喜爱的,物以稀为贵,生活质量越好、不用担心温饱问题的人群,越是喜欢那些漂亮的罕见的宝石。

    很早以前,王城内是没有赌坊的,所谓的赌局也只是一些无聊人士的游戏消遣而已,偶尔会因为一些比斗而临时摆局下注,后来,各种组织多了,这其中一部分人看中了赌局里面的商机,便联合起来创办赌坊,其目的并非消遣,而是营利。

    王城内这个赌坊是城内最大的赌坊,名为“富博”。富博大概也是到现在为止,这块大陆最有名的赌坊,毕竟它本部在王城。其他的赌坊就算已经有了些许规模,但因为创办时间晚于富博,被抢了先机,名声也没有富博响亮,论实力也有差距。

    很多渐渐崛起的赌坊想要进驻王城,毕竟王城是这块大陆最富有的地方,赌坊若是开在王城,绝对收益巨大,但是因为富博的原因,他们迟迟未能在王城立足。

    富博自创办起,每日都会开设博局招赌,局种丰富,通过各种形式的输赢较量来招赌敛财。如果是一些大型的赌局,会有人告知,王城内各处的人便会闻风而来。

    这次就是这样,擂鼓的动静告诉城内的人,又有大事件可以开赌了!

    然而,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没人会想到出现眼前这般情形。所以,当这根胳膊粗的水晶被直接甩出来的时候,一些人的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也太狠了!这么大一根晶石,多宝贵啊,就这么拍在赌桌上了,输了不心疼?换他们肯定都心疼半辈子。

    他们平日里玩赌局也只是混个时间,用一点财物玩玩而已,目的各有不同,有的人真就只是闲着无聊混时间,有的人是跟风凑热闹,还有人是想通过赌局来打探一些消息或者混个脸熟,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沉迷其中,会多拿出一些财物,赌坊的人也见过一些贵族子弟们一掷千金,用贵重的物品押注等等,然而,他们从未见这么大的晶石。

    阳光被这根纯净透亮的晶石折射成七彩颜色,投在桌面上,令一些人看得都差点忘了呼吸。

    “这……”

    别说围观群众,就算是富博的人,此时也傻眼了,有人想摸一摸那根晶石,但手指颤抖,生怕一不小心给弄毁了。

    “阿不力,没弄清楚赌局怎么就乱下注?”后面的咢部落和濮部落人也围上来,其他部落的人听到动静也朝这边挤。

    他们这次没跟邵玄进王宫,进王宫的主要是炎角的人,还有那些丢失人口多的部落,他们这些被安置在宫外的人,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便凑在一起打算去王城各处开开眼界,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看中了就买了带回去,难得来一趟。

    刚开始逛,他们就听到开赌局的事情,炎河交易区内也时常会有一些赌局,他们见过,看到赌桌上画着图纹,其中就有炎角的双角图腾,不等他们询问清楚,就见阿不力冲了过去。

    自打来到这边,阿不力就成了个富豪,那种挥手之间就能买下大量物资的感觉实在是太爽,因为有炎河联盟的其他部落在背后撑腰,阿不力开始了炫富之路。刚才阿不力只是炫富炫过头了,一激动就这么拍了上去,现在被周围人用看智障的眼神一看,他就清醒了。

    这里不是炎河交易区,规矩不一样,玩法可能也有差别,甚至那个什么天地契书是啥玩意儿他都不知道,清醒之后,阿不力就后悔了,他这次是真得意忘形了,没有身为部落之首的稳重。

    “天地契书是什么?”一个长舟部落的人上前询问。

    这时候赌坊的人也不嫌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才好坑财啊。

    “天地契书是一种立契的方式,与王城立下契约的部族会在天地契书上留痕,而不同的人,能够在天地契书上留下的痕迹大小也是不一样的,看到赌桌上的这些没?这是王城六大贵族在天地契书上留下痕迹大小的排名。”也是最初六大部族在王城内的排名。

    后半句赌坊的人没说出来,因为这个排名只是王城早期的排名,放当年可能的确是王城六部的实力排名,但现在,很多都变了,就比如,在天地契书上留痕大小排名第二的易家,如今已经属于半废状态。

    “简单点说,越强大的人,能够在天地契书上留下的痕迹越大。”

    后面这句解释简单易懂,再看看赌桌上的那分出来的七大块,阿不力有些明白了。

    赌坊人继续跟他们解释这赌局的玩法,他们在赌桌上分出了七个部分,王城六大贵族,稷、易、穆、封、朝、安,这六个写着姓的地方,后面都有一个空区,除了这六个之外,在旁边一处再另设一个空区,写着炎角。

    每个空区都是押注的地方,赌者认为炎角能留下的痕迹能超过谁,便压在哪一块,若是一个都超越不了,便压在最后那块,若是全都超过了,那就压在另设的写着“炎角”的地方。

    阿不力刚才押注的位置,就代表他押炎角超过王城的六部贵族,而那里,本是王城的所有赌徒都不会押注的地方,这也是为何刚才大家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阿不力的原因。

    竟然有人认为炎角能够超越王族稷家?简直是今天他们看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其实确切来讲,天地契书上留痕大小并不与实力强弱直接挂钩,但到现在为止,还没哪一个立契留痕能超过稷家的,甚至,连超过易家的情况都从未出现过!

    赌坊的人解释的语速有些快,阿不力并不能全都听懂,但这一路上恶补的成果还是让他能弄明白个大概。

    “原来是不懂规则啊,要不重新下注?”旁边有王城的人劝道,倒不是他们好心提醒,而是他们就想看看赌坊的人失望的脸。若是那块大晶石直接压在刚才的空区,那就几乎算是属于赌坊的东西了,拿不回来的。没可能的事情,怎么会赢?

    “是啊是啊,重新下注,我看就押朝家后面。”

    “我觉得押在安家后面更好。”

    “你们不记得当年炎角的人一巴掌将麓家家主打飞的事情了?我觉得,还是押在封家后面最好,说不定炎角能压过朝家和安家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起哄了。

    赌坊的人面色一阵青白交替,气得筋都突突地跳,恨不得将这帮人的嘴全堵上。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赌坊内响起,明明不大,却像是突然压过了所有的起哄声。

    人群再次一静。

    阿不力看过去,见到一个留着长胡须的中年人从赌坊里面走出,身上那件丝绸的长袍也没能掩饰住对方那一身如野牛般的悍猛气势,面上一边有条大疤痕,只是带疤痕的那半边脸上绘了一只狰狞的兽面,瞧着越发诡异。

    刚才擂鼓的人见状,微微一愣后便退后,让出地方给那个中年人。

    “头儿,事情是这样的……”

    旁边有赌坊的人凑过去说明情况。

    中年人看着赌桌上放着的那根水晶,眼神闪动,毕竟是个领头的人,虽然心中也激动,面上仍旧维持着稳重与镇定,走到赌桌便,打量了阿不力一行人,便道:“我是‘富博’的首领博益,关于天地契书的赌局规则刚才他们已经说了。”

    阿不力看着博益一说话就分开往两边飘的长胡子,没留意对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茫然地“啊”了一声。

    人傻财多好骗。这是博益对阿不力的第一印象。

    不等阿不力说话,博益继续道,“不如这样,诸位从远方来,肯定对咱们这里的规矩不懂,情有可原,天地契书怎么赌,就算是王城的一些年轻人也未必能知晓,现在应该都明白了吧?那么,重新下注如何?”他特意将话说得缓慢,声音也大,但是每个字都强调似的说得清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头儿……”旁边的人急得想劝一劝,被博益抬手阻止。

    博益也没看赌坊那些急得挠头的人,眼睛盯着阿不力他们,“你们,如何选择?还是选择相信炎角?”这就是他故意偷换概念了,相信炎角并不一定意味着相信炎角会超过王城六部,并不意味着他们必须压下财物。只是,这种时候,这帮陌生的部落人,会如何选择?

    “当然选择相信炎角!”阿不力并没有收回那根大水晶的意思。

    博益嘴角上扬,如他所料!这根晶石,他们要定了!

    视线从阿不力那边收回,博益看向阿不力身边的其他人,“诸位是否也想玩一玩?”

    咢部落清一和濮部落的矞对视一眼,都将手中原本打算去买买买的水月石给拿了出来,还都是一袋一袋的。

    “我同阿不力一样,押炎角。”矞扔出了自己的袋子。

    啪!

    一袋水月石就这么扔在写着炎角的地方,敞开的袋口让人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水月石。

    因为两块大陆之间已经有人来往,长舟部落的人也将一部分水月石高价卖到这边,作为王城人当然也是见过水月石这些东西的,并且,王城人觉得水月石比水晶更贵重,更从未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这一袋里面就有不下二十块吧?

    博益手指微颤,拢臂将袋子上方的光线遮了遮,即便只是遮挡了一小部分光线,却也能明显看到水月石发出的光。这些都是质量上好的水月石,不是那些发出昏暗光芒还带杂质的劣等货!博益心跳更快了。

    “嘶——”围观人群中有人吸气,又是大手笔!

    “我也一样。”清一说道。

    啪!更大的一袋水月石被扔在写着“炎角”的地方。博益验了验货,这一袋水月石的质量,比刚才那袋只高不低。

    “喔——”

    人群中爆发更大的呼声。

    罟部落的帛骨一声不吭,解开随身带着的兽皮袋袋口,将一袋地睛石拍在那里,袋口处露出来的以及滚出来的几颗质量上乘的地睛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如一颗颗兽瞳注视人群。不同角度观看,有种那兽瞳会动的感觉。

    “哇——”

    人群中更大的呼声爆发。都是大手笔!

    后面长舟等其他凑过来的部落人,也没闲着,都掏出自己的财物压在同一个地方。

    一袋袋的玉石、晶石、瑰丽的宝石,让围在赌坊这里的人看花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后面都看得麻木了,但是高呼声并未消退,人群的高昂情绪丝毫不减,反而因为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加入而哄声更大,似乎只有喊出来才能宣泄此时他们的激动心情。

    咕隆——

    不知谁咽了咽唾沫,周围更多的人跟着咽,有些还擦着流出来的口水。

    不怪他们这样,即便生在王城,或者经常来王城贸易,自诩见多识广,但这还是他们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质量如此好的宝石!

    就算是稷家的人,也很少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宝石出来!

    疯了,这帮从海那边过来的部落人都疯了!

    博益兴奋得面色发红。

    这些宝石,全是他们的!全是!

    负责擂鼓的人由一个变成五个,鼓也换成更大的型号,五个人同时擂鼓,那架势就像是要将鼓都打破一般。近处的人感觉如滚滚雷声在耳边轰炸一样。

    轰隆隆的鼓声传得整个王城都听到了,越来越多的人朝赌坊这边过来,下注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王城的人基本上没人碰写着“炎角”的那块,这种能猜到结果的赌局,当然得参加!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亏钱的。

    博益看着赌桌上越来越多的财物,心中已经开始根据那些财物的价值计算每一个押注区的赔率,算一算他们怎么样能获得最大的收益。(未完待续。)

第八二八章 天地契书

    凑过来的部落人压上了他们自己带的宝石,没有宝石的,赌坊的人劝说他们押上手中的刀斧矛锤等武器,只是他们拒绝了。

    部落的人,手里可以没有宝石,但是不能没有武器。否则,一旦开战,他们用什么拼?那些宝石吗?

    博益有些可惜,他也从一些渠道听说过炎角人手里有许多品质不错的武器,本想将这帮人手里的东西都坑过来,没想到,这帮部落人还挺警觉,特别固执,怎么诱惑都不押。

    虽然遗憾,但再看看那些已经押在赌桌上堆积成小山的宝石,博益又兴奋起来。发了发了,这次他们大收获啊!

    随着参与者的增加,博益很快算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压炎角超过王城六部的,是一赔五,而其他六个选择,都是一赔二或者一赔三,这里都讲整倍,最少的只有一赔二,没有一点几的。

    这方案一出来,下注的人又增加了,这是有些老赌徒以博益拿出的这赌赔方案来作依据,然后才下注,他们担心这里面有诈,现在方案出来了,他们也就安心多了。不过,基本上都是选的靠后的几个,前面稷家和易家之后的区域,极少有人去选,这也就是说,王城的人压根不看好炎角。

    就算炎角的人当年一巴掌将麓家前任家主打飞,那也证明不了什么,王城稷家和易家在王城群众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才一赔五啊?我还以为会来个一赔十、一赔一百呢。”有人嘟囔。

    这么想的人不止一个,甚至博益一开始也这么打算的,不过很快就否决了。

    一个是这些跨海的部落人刚来王城,博益不知道王城六大家族对这些部落人是怎样的态度,所以不敢来得太明显,他倒是想来个一赔十一赔一百之类的,引更多人下注,他们也能赚得更多,但他担心做得太明显,这帮听说脾气不太好的部落人会闹腾。要是乱起来,黑锅只能他们背,得不偿失。一赔五正好,听起来与其他几个的差别也不算太大。

    为何赌坊那么多,只有富博能在这里立足?创建早实力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富博懂得看人脸色,揣摩王城贵族们的意思,该卖好的时候就该坚决。

    再说了,给这帮部落人面子不搞得太难看,后面才好坑他们更多的财物嘛。博益心中想道。

    博益说出赌赔方案时,赌坊的人倒也不觉得如何,甭管选炎角的是一赔多少,反正押上去的东西肯定都是他们的。

    王宫内。

    邵玄正被领着往天地契书所在的地方过去,他看到了稷放佩戴的那把剑,剑未出鞘,却能让人感觉到其内隐藏的寒芒。这应该就是稷放用血铸造,并用以登上王位的剑。

    见邵玄对自己身上的佩剑感兴趣,稷放笑了笑,“等签了契约,咱们切磋切磋?”

    “好。”邵玄应道。

    这时,一名炎角的战士过来,他原本是留在宫外待命的,因为赌坊的事情急匆匆进宫,告诉了邵玄外面赌坊发生的事情。

    “大长老,如今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过来的战士面上带着不满,因为外面那些人话语间看不起他们炎角,都觉得他们这帮人全是人傻财多的蠢货。

    邵玄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你出宫的时候让甘切跟你一起出去,他不想在宫内待。”

    之前追杀巳,甘切并没有同邵玄一起行动,邵玄让他先行一步看看那些被抓过来的人的情况。只是,甘切归队之后告诉邵玄,王宫内有他不太喜欢的火种气息,待的时间长了不舒坦,想要出宫。

    等那位炎角的战士离开之后,稷放继续带着邵玄几人往天地契书那边过去,赌坊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没在意。

    “前面就是了。”稷放脚步放缓,面上渐渐被严肃代替。

    很强烈的火种气息,归壑和敖他们都感觉到了,之前刚进宫的时候他们就有所察觉,只是现在离得近了,这种感觉更强烈。没有异部落火种带来的排斥感,里面火种的气息,似乎只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就像一个睡着的人一样,降低了存在感。

    “里面有火种?”归壑惊疑地望着那边。因为有高高的院墙挡着,他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种情形。

    这边的人早就不再以部落的形式存在,而各个部落的原始火种,也早就被融合进各个部落的成员体内,随血脉传承,那么,里面那个火种气息是怎么回事?那绝对是原始火种!但为何并没有排斥他们?

    稷放神秘一笑,并未解释,“进去就知道了。”

    周围的守卫森严,稷放也不打算带太多的人进去,能进去的仅仅只有邵玄,以及归壑、敖和塔四个人,他是想与炎角签订契约,与其他部落无关,自然不会让其他部落的人进来,即便那些部落都是炎河流域联盟的。

    稷放在意的,只有一个炎角而已,确切地说,他忌惮的人,仅仅只有一个邵玄。

    隆隆——

    厚重的金石制造的门被推开,稷放先一步进去,邵玄几人在感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才抬脚往里走。

    里面除了稷放外,还有五个人,分别是王城内另外五大家族的人。易家来的人不是易彖,而是另一个邵玄从未见过的老者,此人并未参与易家与易祥的对战。

    与易家很多人的张扬高傲不同,那老者显得很低调,相比起身边的另外四个家族的人,并没有什么存在感。邵玄看过去的时候,那老者头微垂,耷拉着眼皮,并不与邵玄对视。

    看了那老者两眼,邵玄才注意起院中心处的那座石山来。

    这个院子很大,种植着很多花草树木,看上去就像是精心照料的花园,中间那座石山,像是装饰花园的假山一般,目的似是造景。然而,任何进入这个院子的人,都不会忽视它,因为,那股强烈的火种气息,就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

    它,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体!这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踏进这个院子后,火种的气息更强烈了,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只是,正如之前归壑他们所察觉的,从这座山传来的火种气息,仅仅只限于一个小的范围内,出了这个范围,就很难感受到了,王宫内其他地方也未必能感受到这种气息,更别说宫外的人,也难怪他们刚进城的时候不知道,因为根本感受不到火种气息。

    邵玄看着这座山,它就像是一个缩小的山体,与山林里那些陡峭的山壁很像。

    这座山,最高的地方离地近二十米,长度近百米,呈“一”字型,一面陡峭,另一边直接就是断崖式,如一面山墙。

    在断崖的那一面,邵玄看到了一些图腾纹,除了稷家的之外,还有王城内另外五大家族的族徽,还有一些其他部落和组织的,邵玄在上面看到了黑熊商队的标志。这些都是与稷家达成契约留下的痕迹。

    那些图腾纹大小有异,深浅不一,越浅,就意味着年代越久。黑熊商队那个就比较浅了,应当是黑熊商队以前的首领跟稷家达成过某个契约。

    也是,没立契的商队,稷家不会放任他们在王城坐大。

    至于那些图腾纹的大小,邵玄看了看,王城六大贵族算是其中比较大的了,尤其是稷家和易家,比其他的明显要大一些,这两家之间相差却并不明显,算起来,稷家其实只比易家大出来一丁点而已。

    “莫非,这就是……天地契书?”归壑不确定地问。

    “不错,正是它!”稷放站在山前,看着上面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图腾纹,心中再次涌起一股自豪感。

    王城定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最早的时候,稷家的先祖选择这里,就是想,若是某一天遇到不可抵抗的外敌,不管是人还是兽带来的威胁,在无路可退的时候,稷家可借助天地契书的力量来做最后一搏!

    为何稷家会压过其他几家成为王城霸主?实力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当年能够获得这座山认可的,只有稷家!连一向觉得自家火种最强大的易家,也没能做到!

    稷家先祖留下的记载中说过,是稷家先祖的血,唤醒了这座山!

    这座山,它只认稷家人,并且还是稷家内部足够强大的王者血脉!弱者它是不认的,稷放能成功夺位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他也得到了这座山的认可!

    没有稷家王者血脉的人,谁都不能在这上面私自留下任何痕迹。

    是的,任何痕迹!

    即便是工甲家制造出来的锋利的剑矢,就算在上面留下痕迹,也很快会消失,就像是被山自己抹去一样。这就是稷放所说的,一旦在天地契书上立契,便无法更改的原因。

    归壑几人仰头看着眼前的山,这面山壁更像是一个刻着各种图腾的图腾墙,而在它里面的,是不属于任何部落,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兽的原始火种!

    他们一直以为天地契书是一个由兽皮、布匹,或者植物制作而成的、类似他们所用的兽皮卷的东西,但没想到,所谓的天地契书,竟然是一座山!

    有一个原始火种附着其上,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座山,它是“活”的。(未完待续。)

第八二九章 契!

    邵玄能感受到这座山里面有火种力量在流动,只是,就如人一样,平日里非战斗状态的图腾战士们,并没有将力量展现出来,同样,这座山也是,若是只看外形,这座小山除了上面没有任何植物生长之外,并无其他特殊的。

    “现在立契?”邵玄问。

    “你们想的话,现在也可以。契约内容你们已经看过了,若是不反对的话,现在就可以立契。”稷放道。

    稷放为了稳住炎角这边,给出的条件还是很好的,大家平和地往来,不开战,在对方地盘上时遵守对方的规矩等等,期限是一百年。王城这边要扩张,要着手处理内部和外部的事情,而炎角那边同样也是,需要时间来发展,这对双方都有利。

    一百年的时间,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还没有很多部族人寿命的一半长久,而稷放若是能够一直掌控王权,在王位上坐个一百年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就算稷放一百年后不在了,这个契约依旧是生效的,由后面继任的王继续遵守。就如黑熊商队的前辈们同王城签订的契约,现在还在有效期,不管黑熊商队的谁接任头领,都会遵守契约内容,直至契约到期。

    邵玄看了看归壑几人,见他们并无异议,便点头道,“那就现在立契。”

    稷放将早就准备好的写着契约内容的一份兽皮制作而成的卷轴递给邵玄几人看,确定无误之后,他才拿着卷轴,行至山壁前,来回走动地看了看,停在一处指着那处的山壁,对邵玄道:“这边的空区比较大,就在这里立契好了。”

    等邵玄点头,稷放神色肃穆,抬起右手手掌一震,掌心顿时裂开一道口子,血液从裂口流出。不等血液滴落,稷放已经将流血的手掌贴向山壁,同时,身上出现一些茎叶状的纹路,那些纹路邵玄在稷居身上见到过。

    属于稷家的火种力量从稷放身上散发出来。贴着山壁的手掌处冒出一团火焰,与此同时,稷放开始念契约上的内容,每念一个字,贴着山壁的手掌处,图腾纹就会完成一部分。

    当近一米长的图腾纹全部形成,契约的内容也快念完。

    “……为期一百年!”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稷家的图腾纹周围突然显现出一圈红光,那是属于这座山体的火种火焰。这圈火焰将稷放留下的图腾印记圈了起来。

    稷放收回手,山壁上留下的图腾印记还在,那圈红色的火焰也依旧留在那里。

    后退两步,稷放做了个手势,示意邵玄上前,“你只需要在旁边留印即可。”

    邵玄点头,抬脚走上前,伸手贴向山壁,就在稷家图腾纹的旁边。

    当邵玄手掌贴上去的那一刻,圈着稷家图腾印记的红色火焰,朝这边延伸。

    邵玄闭着眼睛,他能感知到这座山内部的力量流动,山中心的那个火种他也能感知到。或许别人觉得这座山里面的火种很陌生,即便它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但还是会给人一定压力,离得越近承受的压力越大,越难受。可邵玄并不,他没有感受到来自山体火种的压力,他觉得,里面的火种有种熟悉的感觉,与他体内的白色火焰有相似之处。

    除此之外,所谓的立契,也是一种基于火种力量的规则体现,每一丝力量的流动,邵玄都能从掌下感觉到。

    猛地睁开眼,邵玄眼中一抹白色的火光出现,身上的图腾迅速蔓延至全身,源自融于血液中的炎角火种的力量朝手掌处涌去,炎角火种的气息瞬间朝外散开。

    王宫外。

    赌坊那边收到几个大贵族送过来的消息,说炎角可能要马上与王城签订契约,所以聚拢在那里的人也都未离开。为了防止有人偷赌桌上的东西,博益调了不少人过来,将赌桌围了三层,每个人都防贼似的盯着周围,要押注的人从唯一留出来的那个空隙过去押注,挨个来。

    感受到王宫那边传来的火种异动时,他们就知道宫内立契已经开始。

    “是炎角火种的气息。”阿不力道。

    “你们猜,炎角那边负责立契的人是谁?”有人问。

    “那还用问?”周围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刚才提问的那位。

    是啊,那还用问?炎角那边负责立契的,肯定是他们的大长老邵玄。

    整个王城像是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到了,安静下来,赌坊周围的人紧张盯着王宫的方位,细细感知火种力量的变动。他们虽然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是也能通过火种力量的变动去推测一二。

    而在离赌坊不远的地方,一间房屋内,宿立带着赶过来看热闹的数十名长乐人,同样关注着王宫那边的动静,但同时,他们也盯着赌坊那边。看热闹贵看热闹,必要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找点乐子,趁乱找乐的事情他们最在行了。

    宫内,天地契书所在的园子里。

    稷放感知着从邵玄身上散发出来的炎角火种气息,皱了皱眉。邵玄身上的火种气息,开始变得古怪了,似乎其中还有些别的什么,并不单单只是炎角火种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

    稷放眼珠子动了动,看看山壁,又看看邵玄,心中存疑。

    按照惯例,炎角的图腾印记应该出现了,只是,为何邵玄掌下迟迟不见炎角的双角图纹?

    正疑惑着,稷放突然听到轰隆的一声,仿佛巨石滚动的声响,又如天边突然传来的雷霆,将园子里的人惊得一颤。

    白色的火焰从邵玄掌下冒出,随后,一条白色的火焰组成的线自他掌下延伸,一直到山壁中间的时候,往上延伸的趋势不变,但同时,横向又有一条火焰线出现,同时朝两侧延伸,纵、横交错的白色火焰呈“十”字状延伸。

    山体在颤动,一些细小如沙粒的石子从山上滚落,然而,就是这些看起来如沙子一般的细小石粒,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石流扫荡而下,轰声如雷,不绝于耳。

    呼——

    红色的火焰接连从山上各处喷出,焰气开始升腾,焰气越多,山体颤动得越剧烈,仿佛一座休眠的火山终于醒了一般。

    绚丽的火光飞溅,焰气不断自山体生出往上冲。

    从山上喷出来的不断升腾的焰气,在邵玄瞳孔中映出一点红光,然而,这点红光在白色的火焰中,如盘中一粟。

    归壑几人震惊地望着那边,原来立契的动静这么大吗?

    如果院内的稷放几人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更震惊地爆吼出声:不,你们想多了!

    以前他们同别人立契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

    以前,不管同哪个部族,哪个组织的头领立契,在留印的时候,就算有大的动静,那也是在有限范围内,不会这么剧烈,给人一种一切都在山体掌控之中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面前的情形,却更像是山体控制不住!

    别说控制,稷放甚至感觉,山体更像是在放任!

    稷放眼皮连抖,总觉得事情似乎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园子内随着轰声越来越激烈,狂风疾走,细小的粉尘被吹起,花草的残叶被风卷着在空中翻飞,像是要迎来一场风暴。

    见到这情形,穆家家主震惊得倒吸一口气,却因为空气中因震荡飞扬的粉尘而呛住,顿时一阵猛烈的咳嗽,像是要将闷在心中的一口血都咳出来。

    其他人并未去理会猛咳的穆家家主,而是怔怔望着院中心的那座山体。易家的那位老者,眼中更是惊骇异常。

    不就是立个契吗?怎么会这样?!

    宫外,一直关注着动静的人,同样听到了从王宫传来的轰隆声,要不是看日照当头,朗朗晴空,他们还以为打雷了呢。

    “发……发生什么事了?”胆小的人牙齿打颤,哆嗦着道。

    有些人很快回过神,嘲笑那些人大惊小怪,“正常,天地契书上立契,自然会有点大动静,无需担忧。”

    “真……的?”不少人怀疑。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因为当年的天地灾变,他们吓出恐惧症来了。听到这种声音和动静就浑身不对劲。

    “当然是真的!”说不用担心的那些人努力维持着面上镇定的表情,坚持自己的观点。自己装的比,咬牙也要装下去。

    博益则再三叮嘱手下注意周围,别被人趁乱偷了东西。

    阿不力几个则一脸看稀奇的样子,不断叹道:“原来,立契是这样的!”

    而在不远处的屋内,宿立一个翻身站起,眼中精芒闪动,对周围的长乐人道:“有异况!”趁火打劫趁乱捞财什么的他最喜欢凑热闹了,倒不是他对那些宝石什么的感兴趣,他就是想看看那些人丢失财物的时候,气得脑门冒烟恨不得咬死他们长乐人,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盯着赌桌那边,一旦见到机会,立马开干……”

    宿立话还没说完,无和使劲摇头,“我不干!要去你们去,我反正不参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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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战记介绍:
这坑爹的原始部落!
“终有一天,我们将重返故地。荣耀依旧在,炎角之火永远不灭。”
原始战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原始战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原始战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