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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袁家庶子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袁家庶子txt下载     三国之袁家庶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2章 非去不可

    离开左贤王部,袁旭在祝公道等人簇拥下一路策马飞驰。

    公孙续被屠各所杀,张燕面临的只有三个选择。

    要么盘踞太行与袁家为敌,要么投效袁家成为附庸。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投靠曹操。

    曹操盘踞兖州、豫州,距太行甚远。

    投效他,无疑会成为袁家必须剪除的目标。

    倘若如此张燕面临的局势将更加危窘。

    分析各种利弊,说服他投靠袁家,袁旭还有些把握,前提是没人从中作梗。

    与呼奴邪达成同盟,袁旭追问过是何人给他出的主意。

    他本以为是郭嘉,从呼奴邪的描述中感觉又不像。

    此人比郭嘉年长许多,至少有五十岁开外,而且不像郭嘉那样俊朗飘逸,眉宇间透着几分阴骘。

    想来想去,袁旭也没想到究竟会是什么人!

    出了主意却不等结果就急于离去,可见他有着更重要的事须做!

    或许……

    袁旭想到了张燕!

    太行一带,除了张燕,并没哪股势力值得此人撇开屠各部不管,争分夺秒的前往。

    若他真在张燕处,袁旭行事成功的可能将极其渺茫。

    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他决定先回去与张郃商议,做好周密部署,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快马加鞭,不过一日有余,袁旭等人到了绵蔓水岸边。

    “将军可在?”到了军营外,他向守辕门的兵士劈头问道。

    “在……”兵士才回了一个字,袁旭已策马冲进营地。

    看着浪潮般涌进军营的三百骑兵,回话的兵士吐了吐舌头。

    “公子这是怎了?从没见他如此心急火燎!”另一个兵士小声嘀咕道。

    “定是又有大事!”吐舌头的兵士小声说道:“公子决胜千里,他的想法岂是你我可看透?”

    另一个兵士赞同的点着头,没敢再多言语。

    进了军营,袁旭翻身下马,向一个迎上来的兵士喊道:“速禀张将军,某有要事商议!”

    “诺!”兵士本打算帮他牵住马,得了命令应声找张郃去了。

    袁旭带着祝公道和马义径直走向帅帐。

    掀开帐帘看了一眼,他发现张郃并不在帐中,应是正在巡查军营。

    张郃不在,他并未进入,带着祝公道和马义候在帐外。

    得知袁旭回到军营,张郃没做任何耽搁,很快来到帅帐。

    “公子!”离的老远,他就拱了拱手:“匈奴之事如何?”

    “屠各匈奴已是可用!”回了一礼,袁旭说道:“只是有些变故,须与将军商议。”

    见他面色凝重,张郃心知事情必定极其严重:“公子请入帐说话!”

    袁旭与张郃进入帐内,祝公道和马义分别立于帐篷两侧,替换了帅帐的守卫。

    跟随袁旭从屠各左贤王部返回,他们当然知道,袁旭与张郃将要商议的事情,决定着讨伐张燕的成败。

    即使是在军营,他们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帅帐!

    “公子面色凝重,究竟怎了?”才入帐中,张郃就问了一句。

    “屠各左贤王部已宣誓效忠我等。”

    “好事啊!”

    张郃有些不懂,收伏了屠各匈奴,还有什么值得袁旭担忧的。

    “收伏屠各自是好事。”袁旭说道:“只是从彼处某也得来一消息!”

    “是何消息?”

    “屠各部擒获公孙续,乃是有人暗中指点!”

    眼睛陡然睁圆,张郃看着袁旭,眉头拧了起来。

    他也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屠各与公孙家从未结怨,竟会出手擒获公孙续,必定有着更深层的意图。

    袁旭去了一趟,此事应已解决。

    更加关键的是,指点屠各如此做的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他们想要达到怎样的目的,又是受何人遣派?

    “我军驻扎于绵蔓水,屠各而今又效忠袁家。”袁旭说道:“张燕即便有心率军来攻,也会有所忌惮。更何况袁家大举讨伐太行,只如走出家门一般便捷……”

    “公子还是要与张燕谋面?”张郃打断了他。

    点了点头,袁旭没再说下去。

    “不可!”断然否决,张郃说道:“早先某便反对公子与张燕谋面,而今又出了变故,难保那人尚未求见张燕。若他意图于我等不利……”

    “是敌非友!”袁旭微微一笑:“不过是想搅浑这潭水,给我等造些麻烦。”

    “某先前以为是郭嘉,从屠各左贤王口中得知并非是他。”袁旭接着说道:“据说是个五十余岁,颇显阴骘之人……”

    “贾诩!”袁旭才形容出此人形貌,张郃就说道:“此人早年追随牛辅,董卓事败,转投李傕、郭汜,后又侍奉段煨、张绣。张绣投效曹操,才至曹家!”

    贾诩的名字,袁旭当然听过。

    他从未与此人谋面。

    听容貌描述,张郃能猜出是他,只因早年曾与贾诩有过接触。

    天下纷乱,谋士众多。

    贾诩算是给张郃留下印象极其深刻的。

    他智虑过人,然而每每献计都会从自身利益着手,根本不会顾忌百姓如何,杀戮如何。

    正因如此,也得了“毒士”之名!

    若他果真前往张燕处,袁旭再去必定凶多吉少!

    “若真是此人,公子断然不可前去求见张燕。”面带担忧,张郃说道:“贾诩用计阴毒,并非公孙续可比,公子当以大事为重!断不可冲动行事!”

    “正是以大事为重,才非去不可!”袁旭说道:“公孙续已死,任由贾诩在张燕面前游说,我军与彼必有一战。虽是有屠各策应,我军依旧不占优势,收伏张燕断不可战!”

    看着袁旭,张郃担忧更盛。

    相处时日不多,他对袁旭却已有些了解。

    这位袁家五公子,心思虽是不少,有时却倔强的让人无奈。

    只要充分利用他所担心之事,便可寻到破绽!

    以贾诩之能,一旦找到破绽,袁旭想占便宜那是难上加难!

    心知无法说服,张郃说道:“公子有何部署,末将一应照做!”

    “将军领兵镇守此处,张燕大军若来,某自会差人请屠各发兵策应。”袁旭说道:“至于其他,交于某便可!”

第123章 不过费点口舌

    袁旭谋划面见张燕。

    张燕也已得到公孙续被杀的消息。

    生着满脸络腮胡,张燕肩膀宽阔,腰却比一般人细窄了许多。

    剽悍中带着柔软,他给人的感觉与许多将军都是不同!

    与公孙续私交甚好,得到消息,他一拳擂在桌上,铁青着脸喊道:“点齐兵马,讨伐呼奴邪!”

    起身正要离开,屋内一人阻止道:“将军要去做甚?”

    阻止他的,是个大约五十多岁,胡须花白的文士。

    张郃若在,必可一眼认出他就是贾诩!

    张燕愤懑道:“公孙续与某乃是故交,易京之战某未尝救下公孙老将军,而今故人被杀……”

    “那又如何?”贾诩打断张燕:“呼奴邪亲近袁家,将军莫非以为无利可图?”

    “贾公何意?”张燕锁起眉头。

    “擒获公孙续,呼奴邪自欲从中得些好处!”贾诩冷冷一笑:“他做了左贤王,将军莫非以为是轻易上位?”

    “贾公之意……”

    “公孙续被杀,幕后操控者乃是袁家!若要成事,须借屠各制约屠各!待到彼自乱起,再为故人报仇不迟!”

    “如何做到?”

    “呼奴邪夺了左贤王之名,并未经屠各单于首肯!将军只须差人前往,告知反叛一事!”

    “屠各单于?”张燕冷笑道:“素无大志,怎可与谋?”

    “素无大志只因实力不足!”贾诩说道:“将军许以相助,他又怎会放纵部族叛乱?呼奴邪不治,各部夺权纷起,单于之位如何保得?”

    张燕顿时恍然,抱拳说道:“闻贾公之言,某如梦方醒!”

    “且莫召集兵马!”张燕对屋内卫士说道:“选一口齿伶俐者,前往屠各王庭走上一遭。”

    “诺!”卫士应了一声。

    他正要离开,贾诩说道:“此人离去之前让他先来见某!”

    看向张燕,卫士并未立刻答应。

    张燕点了点头,他才拱手退出。

    目送卫士离去,张燕说道:“袁绍定是傻了,某麾下十万精兵,他却只遣一个庶子前来……”

    “庶子?”冷冷一笑,贾诩说道:“莫要小看了这位庶子!”

    看着贾诩,张燕满脸迷茫。

    庶子,顾名思义是小老婆所生!

    虽有名份,地位却不会太高。

    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一应所为多受掣肘!

    张郃所部不过区区三千兵马!

    以一庶子配以三千人马,讨伐坐拥十万大军的张燕,任谁看来袁绍都是疯了!

    贾诩之言,却表明他对袁旭十分看重!

    “袁旭行事看似毫无章法,细细想来却大有道理!”贾诩说道:“当日袁绍许他做个校尉,引领五百兵马前往上蔡,他却只领县尉之职,可知因何?”

    “傻了!”鄙夷一笑,张燕说道:“校尉虽不尊荣,却是有些实权,岂是区区县尉可比?”

    “将军如此说,恰是真傻了!”贾诩摇摇头:“五百兵马,在一县之内确是不少。且校尉说话,身为县令的甄逸也是不敢顶撞。领了校尉一职进入上蔡,当地官商谁敢在他面前表露真心?袁谭、袁尚等人对他多有留意。行事稍稍乖张,为众嫡子所忌惮,他又怎会活着离开上蔡?”

    “袁谭本不信他,却不知他用何法,使得袁谭不惜远离青州,也要到邺城保他周全!”

    满脸愕然,张燕说道:“此人谋算竟是如此之深……”

    “何止!”贾诩冷哼一声:“听闻此人遇美不求,唯恋甄宓一人。世间男子多在美色折腰,他如此做派却是少了许多破绽……”

    “遭逢此人,某当如何?”张燕此时才觉着心惊肉跳。

    “且待屠各乱起,静观其变!”

    屠各王庭,距太行百里之遥。

    张燕派出的人,快马加鞭走了两日才赶到地界。

    如贾诩所料,屠各单于并不愿理会左贤王部发生的叛乱。

    使者遵照贾诩所授晓以利害,并且许诺张燕可发兵驰援,才说服他下决心讨伐呼奴邪。

    决定面见张燕,袁旭并未立刻成行。

    在那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置。

    张燕派出使者前往屠各王庭,袁旭也发出探马,密切留意王庭动向。

    不过数日,探马就传回消息,屠各单于发兵讨伐呼奴邪,大军已在路上。

    绵蔓水距呼奴邪部族并不很远。

    探马传回消息的当日,呼奴邪也派出使者前来求见。

    袁旭当即于帅帐召见使者。

    帅帐中,张郃端坐首位,袁旭坐在侧旁。

    帐帘掀开,使者跨步进入。

    他看了张郃一眼,向袁旭行了个大礼说道:“屠各左贤王使者,拜见公子!”

    抬了下手,袁旭向他介绍张郃道:“此乃是我军主将!”

    “见过将军!”向张郃行了一礼,使者的态度却不像对袁旭那么恭谨。

    张郃并未在意他的态度,点了点头算做回应。

    使者见过张郃,袁旭问道:“贵使前来所为何事?”

    “大单于听信张燕,降罪左贤王!”使者说道:“兵力数倍于我,左贤王无奈,只得请公子协同破敌!”

    “此事某已晓得!”袁旭说道:“贵使请回报左贤王,发动部族勇士整兵备战!某自会为他求见大单于,尽力化解此事!若是不成,说不得是要厮杀一场!”

    “公子前往,岂非……”袁旭说出要求见大单于,使者吃了一惊。

    大单于已经发兵,此时前往说情,无异羊入虎口。

    “某与左贤王乃是挚交,只为友人,凶险也是顾不得了!”袁旭说道:“贵使依某之言回复便可,其余之事某自有计较!”

    心中感激莫名,使者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告退离去。

    “公子真要前往?”张郃面露忧色问了一句。

    “不过费些口舌而已!”淡然一笑,袁旭说道:“屠各势衰,怎敢得罪袁家?此事当可轻易化解!呼奴邪野心颇重,必不可使他得了夺取大单于之位的口实。某此次前去,节制呼奴邪倒比化解危局更紧要些!”

    “既是如此,公子因何还要他整兵备战?”

    “不说的严重些,他怎会担某天大人情?”

第124章 要命的人情

    屠各大单于发兵讨伐呼奴邪。

    派往绵蔓水的使者,只用了两日就在左贤王部与袁军驻地之间走了个来回。

    王帐中,呼奴邪向使者问道:“五公子果真要见大单于!”

    “不敢欺瞒左贤王!”使者低头应道:“公子还说,为友人明知凶险也顾不得了!”

    呼奴邪满脸愕然。

    “大王……”帐内坐着的一个匈奴人说道:“公子果真……”

    凝视帐帘,呼奴邪说道:“屠各势衰,五公子却肯视我等为友!”

    帐内的几个匈奴人都没说话。

    袁旭的决定,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单于发兵是受了张燕蛊惑。

    有张燕依托,他又怎会忌惮驻扎于绵蔓水的区区三千袁军?

    包括呼奴邪在内,所有匈奴人都认为袁旭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疯狂的决定!

    为解友人危急,甘冒杀身之祸的疯狂决定!

    猛然站起,呼奴邪说道:“五公子若有差池,我等如何心安?与大单于之战既不可免,前去厮杀便是!怎可牵累友人以身犯险?”

    “召集族中勇士备战!我去阻止五公子!”交代了一句,呼奴邪快步走出王帐。

    几个匈奴人并未反对。

    发源于草原,保留着游牧民族野性的他们,对英雄有着莫名的崇拜!

    与袁旭接触不多,他的所作所为却折服了左贤王部的每一位勇士!

    没人愿眼睁睁看着英雄送死!

    尤其是看着视他们为友的英雄因他们而死!

    有敌来犯,无非一战!

    “召集勇士,准备厮杀!”一个匈奴人站了起来,向其他人喊道:“为左贤王!为五公子!”

    众人纷纷起身,一个个昂首挺胸走出王帐。

    出了王帐,呼奴邪带着几个族人跨上骏马一路向绵蔓水飞驰。

    距离虽不很远,策马飞奔也要将近一天!

    沿途耳边尽是风声,呼奴邪片刻也不停留,只顾催促骏马加快行进。

    他身后的几个匈奴人,也是半句怨言没有。

    他们已听闻袁旭的抉择!

    身为袁家公子,竟为了族人甘冒生死求见大单于,每个左贤王部众都满怀着震撼和感激!

    马蹄砸在山间道路上,伴着阵阵蹄声,数骑骏马身后卷起一片弥漫的烟尘。

    一路不眠不休,呼奴邪等人甚至连水都没喝几口。

    直到夜色深沉,他们终于渡过绵蔓水来到袁军营外。

    “屠各左贤王求见五公子!”勒住骏马,呼奴邪喊道:“烦请呈报!”

    “公子不在军中!”守辕门兵士的回答,让他心中一凉:“一早离去,说是要见屠各大单于!”

    愕然坐在马背上,呼奴邪嘴巴微微张着。

    一路飞驰片刻不敢耽搁,怕的就是未能阻止袁旭。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得到呼奴邪赶来的消息,张郃带着几名卫士迎出辕门。

    离辕门尚有二三十步,,借着营中火光,他看见夜色中伫立着几匹骏马。

    马背上清一色是裹着羊皮,袒露半边肩膀的匈奴人。

    “末将张郃,见过屠各左贤王?”出了辕门,张郃向呼奴邪拱了拱手。

    见有人迎了出来,呼奴邪下马回了一礼:“屠各左贤王呼奴邪,见过将军!”

    “敢问左贤王,因何深夜造访?”

    “得知五公子因我等部众前去求见大单于,特来阻止!”

    呼奴邪的回答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躁。

    张郃看得出他是真情流露,并无半分虚情。

    袁旭离开军营前,曾对张郃说过呼奴邪会来,而且必是夜间造访。

    一应细节竟全被他猜中!

    张郃对袁旭的信任,也是瞬间飙升。

    “公子一早便离去,末将百般阻止……唉……”叹了一声,张郃满脸无奈:“公子只说友人受扰,怎可旁观,不顾劝阻毅然离去!大王前来,怕也是难以说服……”

    “即便是捆……”打断张郃,呼奴邪冒出一句,随即又觉着不妥,啐了口唾沫说道:“何人敢捆公子,屠各左贤王部必与之血战到底!即便是抬,也得将公子留下,断不可使之深陷险境!”

    “公子留话,请左贤王莫要担心……”

    “怎会不担心!”懊恼的在大腿上重重擂了一下,呼奴邪说道:“公子此去凶多吉少!万一……”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话锋一转:“将军告辞,我这便回部族召集勇士,公子若是有恙,部族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誓将王庭踏平!”

    “左贤王不可鲁莽!”心知袁旭计划已成,张郃假意劝道:“以公子辩才、智虑,或许无虞!”

    “只是或许,并非绝对!”草草行了一礼,呼奴邪翻身上马说道:“告辞!”

    带着几个随从,他片刻没做逗留策马往来时的路奔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呼奴邪竟丝毫不觉倦乏!

    跟随他的几个匈奴人,也是个个胸中热血沸腾,恨不能尽早与王庭一战!

    为了部族安危,一个汉人竟冒如此风险,前去求见大单于从中调停!

    望着呼奴邪离去的背影,张郃嘴角浮起淡淡的浅笑。

    简短的几句对话,他已看出,屠各匈奴正如袁旭料想,已如一盘散沙。

    大单于王庭在各部族之间毫无威信可言。

    身为左贤王,呼奴邪竟说出将王庭踏平的话来!

    由此也可看出此人胸怀壮志,一旦让他得势,假以时日屠各匈奴必会崛起!

    强势匈奴的崛起,对中原并非幸事!

    北方边陲若要不乱,就要想方设法保持匈奴之间的均衡。

    留着庸碌无为的大单于,虽不足以节制各部族,却可延续屠各匈奴内部的均衡,保得中原不受异族入侵之苦。

    至于呼奴邪,也是需要留着!

    他的野心,正是屠各匈奴内部制衡的关键。

    只要这种平衡不被打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中原都不会再因外族入侵而民不聊生!

    圆圆的月儿悬于半空,向大地铺洒着清冷的光辉。

    仰脸望向圆月,张郃心中一片感慨!

    以弱胜强诛杀公孙续,而今又做出制衡匈奴,以屠各之力收伏张燕的策略!

    五公子。

    世间还有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第126章 存亡之秋浑然不觉

    屠各军营距袁旭遇见右谷蠡王的地方不远。

    在十多名匈奴人的簇拥下,袁旭策马飞奔,很快到了匈奴大军前。

    成片的帐篷彼此相接,营地内每隔数步就点燃着一团篝火。

    彼此相映的火光,将许多帐篷照的一片雪白!

    屠各匈奴虽已没落,却从未忘记游牧的天性。

    行军打仗,扎营下寨还是颇有章法!

    一两百年来,屠各族人生存在夹缝中,游走于西北从未有过像样的聚居地。

    他们的野性多被磨灭,许多人忘记了厮杀,忘记了四处抢掠。

    大单于就是其中一个!

    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活着。

    正因有这样的想法,袁旭才决定力保他执掌屠各,而不是全力扶持强硬的呼奴邪!

    呼奴邪可用,也只是与张燕对峙时是个助力。

    一旦太行之事平息,屠各需要的,还是个温和的首领!

    屠各的强大,意味着中原将会承受另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身为汉人,袁旭绝不会允许他们过度膨胀,以至于无法驾驭!

    来到王庭,他要做的就是协调彼此力量,达到对他最有利的制衡。

    既不会危害中原,与张燕对峙时,还可从中策应!

    单于本没打算讨伐呼奴邪,甚至想过干脆让他做了左贤王求个安稳。

    张燕的使者却力陈利害,告知他呼奴邪之事只是屠各乱起的先端。

    呼奴邪杀左贤王取而代之,将来就会有人觊觎单于之位!

    即便如此,对讨伐呼奴邪,他还是有些迟疑。

    若非张燕答应必会发兵驰援,他绝不会召集部众,向呼奴邪宣战!

    夜色已深,单于搂个赤条条的匈奴少女早进入了梦乡。

    睡的正沉,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单于,右谷蠡王带回袁家公子……”

    梦境中的单于猛的坐起。

    “再说一遍!”他向帐外喊道。

    匈奴少女睡的正沉,被他喊声惊醒,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右谷蠡王带回袁家公子!”帐外之人再次说道。

    睡意全无,单于很是疑惑,袁家公子深夜来此要做什么?

    从张燕使者口中得知,呼奴邪斩杀左贤王夺取部族,正是有袁家公子暗中帮扶。

    沉默片刻他才说道:“告知诸王,聚于王庭接见袁家公子!”

    河北袁家家大业大,最近又击破公孙家。

    莫说区区屠各,就是如日中天的浑邪部,也不敢招惹他们。

    他当然不会蠢到与袁家交恶。

    袁旭来了,先看他说些什么。

    当然,在那之前,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才成!

    否则他也不知道,屠各并非好欺!

    单于之令下达,屠各诸王纷纷聚集王庭。

    匈奴王庭与汉家朝廷不同。

    它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没高深威严的院墙,有的只是比其他帐篷大了许多的王帐。

    单于坐在王位,诸王分别坐于两侧,每个人都看向帐帘,等待袁旭的到来。

    诸王都在,唯独缺了左贤王。

    袁旭已打探清楚,单于与左贤王并非亲兄弟,而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堂亲。

    如此一来,事情好办许多。

    到了王庭外,袁旭发现帐帘前分两列立着二十多名手持**的匈奴勇士!

    右谷蠡王从勇士之间走过,袁旭也要经过时,勇士齐刷刷的将**斜斜交叉,在他头顶结成一条刀道。

    朝左右看了看,袁旭停也没停,径直走到帐帘前。

    他每从两个匈奴勇士面前走过,他们都会还刀入鞘笔直挺立。

    钢刀入鞘锃然而鸣,却根本没让袁旭产生半点紧张。

    屠各单于不敢动他!

    如此举措不过虚张声势!

    “公子少侯!”右谷蠡王招呼一声,掀开帐帘钻了进去。

    不过片刻,一个匈奴勇士走了出来:“大单于召袁家公子入内。”

    袁旭动也没动。

    “召袁家公子入内!”

    他还是没动。

    “阁下可是袁家公子?”勇士急了,向袁旭问道。

    “是!”袁旭傲然说道:“袁家乃是汉臣,只奉汉家朝廷召见,单于称召怎可入见?”

    “若要相见,须说个请字!”

    匈奴勇士无奈只得折入帐内。

    待到帐帘再度掀开,方才的勇士说道:“大单于请袁家公子入见!”

    进入王帐,袁旭看了看在坐诸王,最后目光落到大单于身上。

    大单于,绝对当的起一个“大”字。

    浑身肥肉,敦敦实实坐在那里,像极一只松软的巨型皮球!

    让人不免遐想,捏上一把手感一定不错!

    自袁旭入帐,单于视线就没从他脸上挪开。

    张燕使者曾特意嘱咐,一定要小心袁家五公子!

    本以为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面红齿白仪容俊美,身披铜甲更显英气逼人,以汉人眼光审视,绝可算是翩翩美少年。

    可在马背上生长的匈奴人看来,他却是单薄了些。

    以他的身板儿,大单于真怀疑是否能压得住战马!

    “袁家五子旭,见过大单于!”行了一礼,袁旭说道:“得知大单于兴兵讨伐呼奴邪,在下特来做个和事之人!”

    “呼奴邪以下犯上,行了谋逆之举,公子莫非要为他开脱?”单于冷冰冰的问道。

    “袁家有意结交屠各,左贤王从中阻挠,呼奴邪将之诛杀,某虽未有参与,却并不觉着不妥。”

    此言一出,帐内诸王顿时哗然。

    虽没承认参与诛杀左贤王,他却对呼奴邪的谋逆表示赞同。

    有人正要质问,单于先发了话:“公子可知此乃何处?”

    “屠各王庭!”

    “既是知晓,可知性命已在我等之手?”

    “取某性命,屠各灭族,大单于不会不知如何抉择?”

    屠各没落,袁家正值鼎盛。

    敢说杀他一人屠各灭种,袁旭必是有着绝对的把握。

    单于当然不敢以举族存亡赌一时之气。

    “公子意欲何为?”脸色铁青,他向袁旭问了一句。

    “屠各已至存亡之秋,诸位莫非浑然不觉?”并未直接回答,袁旭反倒向单于和诸王问了一句。

    诸人面面相觑,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匈奴人问道:“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第127章 并非全无应对之策

    环顾诸王,袁旭最终看向单于:“敢问屠各部众尚存多少?”

    没人回答!

    屠各部众已是不多,生存艰难的他们若被人看出大不如前,存在于世的可能更是渺茫。

    “左贤王部不过两千余勇士。”袁旭要的并不是回应,他接着说道:“除单于外,何人部众比左贤王更多?”

    还是没人回答。

    屠各诸王后脊梁却已渗出了冷汗。

    袁旭只与左贤王一部有过接触,就看出屠各衰落至此。

    包括单于在内,在坐的每个人都萌生了杀他的冲动!

    然而他们不敢!

    忌惮袁家当然是最关键的原因,还有一层因由,袁旭已回过军营,屠各现状对袁军来说早不再是秘密。

    为守住不是秘密的秘密,引发一场足以灭绝全族的战争。

    匈奴再不及汉人心思细腻,也决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断!

    “族人已寥落至此,单于与诸位大王尚欲做亲者痛而仇者快之事,某为外人,也是心痛不已!”袁旭说道:“此战若开内斗不断,部众死伤无数外敌趁虚而入!不出数年再无屠各!”

    “袁旭!”愤怒至极,单于胖脸颤动牙关紧咬,强压怒火说道:“本单于敬你是袁家公子,若再出言不逊,莫怪我屠各无情!”

    “某不忍屠各灭族,特来调停,却成了俎上鱼肉!”冷冷一笑,袁旭说道:“若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掉了门牙?”

    脸色铁青,单于怒目瞪着他。

    在坐诸王个个眸中露出杀机,王庭内的气氛陡然紧张。

    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袁旭正色说道:“单于明鉴,试想讨伐呼奴邪,死难者将是何人?”

    眉头一皱,单于问道:“公子究竟何意?”

    “王庭讨伐左贤王部,乃是不借外力自家反目,死者均为屠各族众。”袁旭说道:“太行一带,我袁家并未驻扎太多兵马,仅张郃将军率三千将士阻住张燕东进之途,与屠各从未有过摩擦。反倒是张燕……”

    说了一半,袁旭没再说下去。

    即使只是半句,却让王庭内的诸人面露诧然!

    张燕坐拥十万之众,与屠各虽是从未有过战斗,却在逐步蚕食周边,压缩了族人的生存空间!

    细细一想,袁家还真是没对屠各造成任何生存上的威胁,反倒是张燕,时常让屠各族人觉着连喘息都极其压抑。

    “呼奴邪擒获公孙续,欲以之为礼同我袁家修好!”袁旭接着说道:“左贤王却不肯交出,大有将公孙续放走的念头。家父曾有严令,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公孙续人头。试问诸位,倘若依着左贤王,可会得罪袁家?”

    “袁公怎会如此?”明白袁旭话中之意,单于还是问了一句。

    “左贤王之举,必将使得家父认为屠各与公孙续交好。大人一怒遍野尸孵,袁家将士来此,试问诸位可能抗衡?”

    单于惊的一身冷汗,视线在诸王脸上扫了一圈。

    没人敢和他对视。

    心知事态严重,刚才还对袁旭极其仇视的诸王,此时都是面如死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呼奴邪做了左贤王,单于可通过他与袁家结交。”袁旭说道:“待到袁家击破张燕,屠各也可得以喘息!加封呼奴邪为左贤王,屠各当可免去自相残杀之祸!”

    “呼奴邪狼子野心……”单于锁着眉头:“敢杀左贤王,待到羽翼丰足难保不杀本单于!”

    “他不敢!”袁旭断然说道:“左贤王部与王庭相去甚远,更何况……”

    袁旭没再说下去,面带浅笑看着单于。

    “公子有话,只管言明!”正听到紧要处,袁旭突然止住话头,单于顿觉焦躁,赶忙催促。

    “树无根不活,水无源不流!”袁旭说道:“若无根基,左贤王又如何在大单于面前掀起风浪?”

    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单于生的肥胖,脑中却并非全是肥油。

    当即明白袁旭话中之意,他却没做半点表示。

    太行一带,张燕的势力毕竟不容小觑。

    结交袁家,必将得罪他……

    看出他还在迟疑,袁旭问道:“单于莫非在权衡究竟讨好张燕,还是与袁家交好?”

    被问的一愣,单于露出一抹尴尬。

    他正要否认,袁旭说道:“张燕盘踞太行,麾下兵马众多。若无我袁家制衡,单于以为……”

    止住话头,袁旭冷笑了两声。

    两声冷笑,犹如两记重锤砸在单于心窝。

    袁家这些年与张燕、公孙瓒之间征伐不断。

    盘踞太行的张燕,和袁家打的如火如荼。

    若非袁家节制,坐拥十万大军的张燕又怎会不向外扩张?

    拓展地盘之前,他最先要做的当然是稳固后方。

    同在太行的屠各匈奴,必是首当其冲成为他征服的目标!单于额头渗出了冷汗。

    “召集部众讨伐左贤王部族,杀伐之后屠各人丁更加寥落!”袁旭摇了摇头,满脸的悲天悯人:“袁家心思尽在中原,节制张燕并非长久,可否卖某一个人情,饶过呼奴邪,与袁家交好尽在单于决断!”

    “某话尽于此,告辞!”向单于行了一礼,袁旭又朝帐内诸王拱了拱手,向帐帘退去。

    “公子且慢!”才退出两步,单于就将他唤住,面带颓丧的说道:“容本单于再想想……再想想……”

    袁旭进入匈奴王庭,张燕和贾诩也在谋划下一步的举措。

    “没想到袁旭竟有如此胆魄,敢前往匈奴王庭。”说话时,张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烦闷。

    “某也未有想到!”淡然一笑,贾诩说道:“有他一搅,屠各应是不会乱起!虽被袁旭破了一局,我等却并非全无对策!”

    “愿闻贾公教诲!”

    “张郃屯兵绵蔓水,将军若前往攻伐,呼奴邪与袁军遥相呼应两面夹击,虽非必败,一时片刻也难以击破敌众!”贾诩说道:“某以为,将军可趁此机会攻城夺地,诱使张郃舍弃防线。一旦寻到战机,凭借兵马众多,当可一战破之!”

    “贾公以为,我军攻打何处最为妥当?”

第128章 董家新主

    袁旭深入屠各营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诸王息了兵祸。

    夜晚才过,消息就传到了呼奴邪耳中。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知道欠了个人情!

    左贤王部,部众虽是不少,却是无力与整个屠各为敌!

    袁旭不避刀俎求见大单于,莫大人情,呼奴邪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放弃讨伐呼奴邪,屠各单于并未退兵。

    上万勇士依袁旭建议扼守北进要道,谨防张燕恼羞成怒发兵攻打屠各!

    屠各、袁军,隔着绵蔓水,对张燕大军形成夹击之势。

    呼奴邪的危局已解,与屠各的同盟也已达成,袁旭知道,真正的战斗刚拉开帷幕。

    面见张燕虽在计划中,然而不把他打疼,张燕绝不会轻易向袁军投降!

    离开屠各大军,祝公道等人护送袁旭一路向绵蔓水飞驰而去。

    策马奔驰,祝公道对袁旭说道:“公子胆气真壮,独自一人也敢深入敌营。我等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已不再是敌人!”袁旭说道:“屠各虽已没落,我军讨伐张燕却是莫大助力!”

    “若非公子,屠各单于应已进攻呼奴邪!”马义说道:“说来说去,还是公子运筹帷幄促成此事!”

    袁旭没再说话。

    如果没有他,事情还会像今日这样?

    他不确定,或许没有他,也会有另一个人促成此事!

    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他最担心的还是甄宓。

    到目前为止,他没发现所作所为给这个时代带来多少改变,即使有些改变,也只是微不足道的细小差异。

    真正大的走向依旧遵循原有轨迹。

    张燕应是投效袁家,官渡之后再度反叛。

    怎样才能让他彻底归属于袁家?

    多了张燕这支力量,官渡的结果很可能会是另一种局面。

    沿途袁旭只是稍作休整,与众人一同吃些干粮饮了些水。

    回到绵蔓水,袁旭等人还没到辕门,张郃从军营里迎了出来。

    老远他就朝袁旭拱手行礼:“公子,可算回来了!”

    “将军!”袁旭下马回了一礼。

    “公子虽说无虞,末将还是难免担忧!”与袁旭并肩进入军营,张郃说道:“如公子所料,呼奴邪曾来过军营。”

    “屠各已是同盟,只要袁家势盛,他们就会忠心不二!”袁旭说道:“某本应前去与张燕谋面。经屠各一事,形势越来越复杂,不打上两场,怕是难以使之折服。”

    “敌军数十倍于我,公子有何谋算?”

    “我军驻扎于此,虽说并未临近城池却也不远。静观其变,再做计较!”

    袁旭解决了屠各之事,离开邺城的袁熙,此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董家像是蒸发了一样,他派出的人四处打听,始终没探查出个结果。

    其实董家并不是消失,只不过袁熙找错了方向。

    他始终认为,离开上蔡之后,董和会进入兖州,或者前往青州。

    毕竟这些地方商业贸易相对发达,商贾之家重振旗鼓更有可能!

    然而他猜错了!

    董家被迫离开上蔡,一路东进,进入了豫州与兖州交界。

    家财尽在上蔡,随身带着的只有细软而已。

    偌大家业一朝落入他人之手,董和整日郁结,再兼行路劳顿,没几日就一病不起。

    虽是延医请治,最终还是没能将他留住,进入豫州之前,董和亡故!

    草草葬了董和,董家长子董正带着全家来到豫州境内的一处小村。

    曹操治下,豫州多年未曾发生战事,村子倒也祥和安宁。

    安顿下来的前两日,村民们对董家的突然造访很不适应。

    一些村民甚至找过里长,要将衣着华贵却连马车都没有的董家上下赶出村子。

    里长是个不过三十岁的汉子。

    相比于老迈者,他要开明许多。

    总觉着董家与众不同,他也曾与董正长谈两次。

    董正当然不会说出真实情况,只以家道中落搪塞。

    里长倒也没有深究,允许他们暂且在村中安家。

    董家家大业大,不算随行的仆从仆妇,只是家中女眷就有数十人。

    住进村子,原本宽敞的小村顿显拥挤。

    村民对董家并不友好,董正每每与村民相遇,却总是笑脸相迎。

    他与董和不同。

    当初董和结交官员,他也曾劝说过。

    商贾是贱业,家业虽殷实,官员却根本看不起他们。

    官员与商贾结交,无非想从中得些好处!

    董和不听,导致家道中落,举族有家难回!

    尤其是疯癫了的董晴,更让董正烦闷不已!

    被袁熙占了身子,前两日还诊出喜脉,怀了袁家之后倒是无人敢轻视于她。

    可她疯傻的情状,但凡家财殷实者,又有何人肯娶?

    随意寻个破落户将她安置,董正又如何心安?

    带着个仆从站在村口,董正面色凝重的望着村外。

    脑海中盘旋诸多烦心之事,一道风景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离村口不远有条小沟,沟边土地甚多,却并未开垦。

    “打探一下,彼处可有主家。”指向小沟,董正向家仆吩咐道。

    “主人所问之事,小人恰巧听闻。”家仆说道:“小沟为村民取水之用,到了夏季一场暴雨便将两边土地淹没,村民担心淹了作物,并无人去开垦。若说地主……”

    “地主怎了?”眉头微锁,董正问道。

    朝村里一间破旧草房一指,家仆小声说道:“父母早亡,只余下姐弟二人。姐姐年方十二已是到了出嫁的年岁,只因贫穷又带个七岁的弟弟,无人敢娶!”

    “前去看看!”董正招呼了一声。

    “主人看他作甚?”家仆小声说道:“贫穷之家,满屋晦气……”

    “闭嘴!”冲他瞪了一眼,董正说道:“汝敢保姐弟二人来日不会飞黄腾达?重振董家,或许正应在他们身上!”

    家仆低着头没敢吭声。

    董正则走向那间破百的草房。

    破败的房门虚掩,他还是轻轻叩了叩门。

    门缝打开了些,董正看到的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姑娘!”开门的正是这户人家的姐姐,董正拱手说道:“可否容在下入内一叙?”

第129章 春江水美鱼先肥

    太行山袁军军营。

    将士整日操练积极备战,情绪却并非很高。

    接连数日无事,即便是张郃也有些懈怠了。

    军营北侧,绵蔓水奔流不息。

    河水翻卷着细浪向东奔流,水流声与风声相互交织,谱出一曲优美的韵律。

    站在河边,袁旭却无心欣赏眼前风光。

    凭借袁家军力雄厚的优势,他成功威慑屠各并且与之结成同盟。

    张燕大军并未因此而有半点动作。

    越是平静,袁旭越觉着没那么简单。

    毕竟张燕军中有被称为毒士的贾诩!

    看着流淌的小河,袁旭总觉得正被什么困扰。

    “公子!”身后传来张郃的声音。

    到了近前,张郃问道:“张燕因何还无动静?”

    袁旭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张燕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屠各与袁家结成同盟,倘若是他,必会发兵扳回一局以做威慑。

    张燕没有那么做,他好像根本没在意此事。

    太奇怪了……

    袁旭看着河面陷入沉思,张郃隐隐觉着有些不妥。

    除了牵涉甄宓,张郃从未见他如此凝重。

    “公子因何看着河面?”心中疑惑,张郃脱口问道。

    “河面……”眼睛陡然一亮,袁旭问道:“将军可觉着河流有些不妥?”

    “好像……水位低了些。”张郃很随意的应道:“退潮涨潮、水位高低也是寻常之事……”

    “诸军即刻后撤!”没等他说完,袁旭脱口喊道。

    虽不明所以,张郃还是当即下令。

    命令下达,将士们正打算收拾行装,袁旭的命令再度传到。

    “公子有令,无须携带行装即刻撤离!”

    袁军将士满头雾水,命令却已下达,他们只得遵令行事。

    大军轻装开拔,唯独火头军推着装载粮草的大车跟在后面。

    袁军撤离营寨,小半柱香之后,一骑快马冲向上游一座山坡。

    贾诩负着手,凝望从坡下流过的绵蔓水。

    正对山坡的河流,水位明显高低不同。

    上游河道水位很高,到了正对山坡的方位,却像是被拦腰截断,自上而下形成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

    瀑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贾诩下令兵士连夜筑造。

    他并未将河道完全拦断,还给下游余了些残流。

    正因如此,袁旭才没立刻想到上游遭人截流。

    截断河流已有些时辰,此时破坝,下游袁军伤亡也会不小。

    贾诩却认为还没到最佳时机。

    待到晚上袁军睡下……

    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浅笑,他好似看见袁军将士在睡梦中被洪水卷走的场面。

    “贾公,袁军突然拔寨!”

    骑士冲上山坡,翻身下马飞跑到他面前。

    “拔寨?”贾诩吃了一惊:“何时拔寨?”

    “就在方才!”

    贾诩攥了攥拳头:“破坝泄洪!”

    “此时泄洪……”半跪在他面前,骑士提醒道:“袁军已是撤了……”

    “某正是告知袁旭,他又料中了!”冷冷一哼,贾诩说道:“他应知晓,好运不会时常相伴!”

    “诺!”骑士没敢多说,应声离去。

    望着绵蔓水,贾诩脸色越发凝重。

    山坡下,十多个兵士飞跑到拦腰截断河流的堤坝前。

    几个兵士挥起锹,在泥土堤坝上砍出口子。

    被堵住的河水蓄满了力量,口子刚破就顺流涌下,还带走了不少泥土。

    水流的冲击力,将口子越撕越大。

    堤坝也渐渐显露出崩溃的迹象。

    “快跑!”有人喊了一嗓子,十多个兵士掉头就跑。

    他们才跑上山坡没几步,堤坝轰然坍塌。

    河水卷着泥土涌向下游。

    翻卷的水流掀起滔天巨浪,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望着顺流而下的巨浪,十多个兵士不免咋舌。

    若被巨浪拍中,人怕是会像被风卷起的灰尘般渺小。

    奉命撤离的袁军走没多远,将士们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

    纷纷回头,他们看见翻滚的浪涛带着撕裂一切的决心奔涌而下。

    岸边的军营,瞬间被浪涛吞没。

    巨浪过处一片凌乱,坚实的木墙也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望着不久前还在操练的地方,袁军将士无一例外都感到一阵后怕。

    张郃满脸愕然:“水位虽是降低却并非异常之事,公子如何知晓……”

    “只因是在春天。”袁旭说道:“春江水美鱼先肥,又非河流枯竭期,河面下降岂是不寻常?”

    经他点拨,张郃这才恍然。

    “若非公子,我军此劫难逃!”张郃说道:“敌军既有此着,想必是要过河!”

    袁旭摇了摇头:“我军沿河有探马巡视,若是大军,避开探马耳目绝非易事……”

    “公子之意……?”

    “张燕此举,应有后手!却绝非渡河!”

    “如何应对?”

    “后撤回防,静观其变!”

    敌军在上游拦截河道,袁军若继续驻扎难保不会有什么闪失。

    袁旭做出放弃绵蔓水,全线回防的决定。

    大军出征前驻扎之处山林丛生,通路只有一条。

    虽缺了傍水之利,却好在关隘险要,是处绝佳的防守之地!

    更何况屠各匈奴,还与袁军遥遥相望彼此策应!

    张燕即便有心进攻,也会忌惮诸多。

    绵蔓水岸边,袁军将士曾击破公孙续。

    如今却只因一场大水全线后撤!

    张郃心有不甘,还是传令道:“全军后撤,返回关隘!”

    死里逃生的袁军将士转身向南,极少有人回头张望。

    若非袁旭提前发觉,他们之中的许多人此时已被巨浪卷走!

    “十万大军!”行进间,袁旭冷哼着自语一句,随后招呼马飞道:“晚间前来见某!”

    深知他又有了主意,马飞应了一声。

    张郃则向袁旭问道:“公子莫非已有良策?”

    “张燕号称十万兵马,除去老弱妇孺,可战之士不过三万!”袁旭说道:“我等回防,却是要留些东西给他!”

    “公子打算留甚?”

    “须马飞前去方可成事。”并未直接给予回答,袁旭说道:“待到我军反击之日,将军自会知晓。”

    袁旭不肯说,张郃也没好多问。

    虽是三军主将,一应决策还是袁旭在做。

    此时的张郃,与袁旭才到太行时心态已完全不同。

第130章 注定是个屠夫

    临近日暮,张合选了处山坡下令驻扎。

    距袁军将士稍远,袁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面前站着一身戎装的马飞。

    马飞与马义虽是叔侄,却只比他大了五六岁。

    月光披在身上,铜甲泛着黯淡的清辉,他肃容而立,虽不似袁旭倜傥潇洒,却也透着勃发英姿!

    “某交代之事,可全记牢!”袁旭凝重的问了一句。

    “公子放心!字字不忘!”

    “可否击破张燕,尽在汝身!”袁旭说道:“断不可有半点疏漏!”

    应了一声,马飞说道:“纵然是死,某也决不敢坏了公子大计!”

    “你这人!”咧嘴一笑,袁旭说道:“总说些不吉之言!记住,要活着!某要活着的马飞,不要死了的英雄!”

    心底一股暖流涌起,马飞默然一笑。

    活了二十余年

    他感到喉咙有些异样,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

    有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公子保重!”他向袁旭深深一礼:“告辞!”

    “万万珍重!”袁旭起身回了一礼,目送他转身离去。

    马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不过片刻,三四百名换上深衣的汉子钻进林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望着马飞等人离去的方向,离他不远传来李疆的声音。

    “何事?”看向李疆,袁旭问道。

    深深行了一礼,李疆面露迟疑:“有一事小人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自易京之后小人便追随公子。”李疆说道:“公子运筹帷幄、居危不惊,只是……”

    李疆好像有着很重的顾虑,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只是什么?”

    “公子太过仁义……”

    “仁义?”淡淡一笑,袁旭说道:“一把火烧死上千人,绵蔓水一战,敌军死者数千,我军一个俘虏不留……若这也算仁义……”

    “小人说的并非此事。”低下头,李疆说道:“是当初公子救下公孙莺儿……”

    “知道公孙莺儿要杀某的,只有你一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袁旭说道:“区区女子,何须介怀!之所以救他,某只是不想做个连女子都杀的屠夫而已。”

    李疆低下头,待袁旭手挪开才说道:“公子……”

    “还有话说?”

    李疆的表现,让袁旭觉着很是奇怪。

    自从来到太行,他守在袁旭身边,根本没说过太多的话。

    今晚确实有些反常。

    “没……没了……”表情十分古怪,李疆说道:“夜色已深,明日还要赶路,请公子早些安歇!”

    点了点头,袁旭也没追问。

    李疆说不出口,若非不便说出,就是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要他想说,早晚还是会说出来!

    “怎么感觉李疆有些奇怪?”李疆才告辞离去,祝公道和马义来到袁旭身旁。

    看了他们一眼,袁旭微微一笑:“今晚你等是怎了?走马灯似得一个个来说话。”

    二人相视一眼尴尬一笑,祝公道说道:“马飞领人不知做甚去了。我二人闲的憋闷,也是睡不着。”

    “数星星!”袁旭丢下一句。

    “越数越精神!”马义说道:“星星如此之乱,这厢数着,那厢又不知哪颗是数过的。”

    年岁相仿,袁旭与二人倒是有不少话说。

    来到太行,祝公道没再提及放走董和之事。

    不过袁旭却能感觉的到,在他心中始终有个坎没迈过去。

    “公道,你是否还在记恨某?”拍了下祝公道的肩膀,袁旭说道:“某一直想和你谈谈……”

    “不用了!”祝公道很不自然的笑了下:“这些日子我也想过,公子做的不错,若杀了董和,某确是须背负弑父的罪名!”

    “明白就好,人总是要死的!”袁旭说道:“董和已经老了,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也是时日无多!他未曾抚养于你,你也未曾尽过孝道,算是两清!凡是须看得开些,有些罪名你我背负不起……”

    “公子要人看得开些,自家却是看不开。”一旁的马义插了句嘴。

    看向马义,袁旭问道:“某有甚看不开?”

    “甄家小姐!”马义说道:“但凡与她相关之事,公子总会乱了方寸。”

    “连你都看出来了!”袁旭并未恼火,而是微笑着说道:“人活着,又怎逃得过一个情字!父母之情,兄弟之情,男女之情……你等若是有事,某一样会乱了分寸!”

    “公子出自袁家,莫非对江山社稷……?”祝公道脱口问出,却觉着不妥,连忙又咽了回去。

    “江山不是我的江山,社稷不是我的社稷,我又因何要牵挂于它?”袁旭说道:“我只想活着,只想你等都活着,如此而已!”

    “既是如此,公子因何还要领军厮杀,斩杀公孙续、讨伐张燕?”袁旭的说法让马义和祝公道很是不解,马义问道。

    “活着并非那么简单!”望着夜空,袁旭说道:“总有些人、有些事需要我们保护、需要我们去做!当我们要去保护、要去做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力去做,那才是……!”

    袁旭没把话说下去,他淡淡一笑对祝公道和马义说道:“与你二人说的太多,别再被某绕了进去,歇息去吧!”

    相互看了一眼,祝公道和马义告退离去。

    李疆与他们二人先后来到,袁旭感觉的到,看似离战场越来越远,战争给将士们带来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

    负手站在山坡上,仰望苍穹,他的心绪却不似星空般平静。

    他希望尽早解决张燕,尽早前往上蔡与甄宓相见。

    只要将他与甄宓之事告知天下,袁绍应不会再将她许配给袁熙……

    对江山并没有执念,他也没想过利用已知的历史在乱世中谋求一席之地!

    他想要不爱江山爱红颜……!

    然而人生是残酷的,乱世是不信刻骨缠绵的。

    尤其他还背负着袁家庶子这个毫无用处,又足以断绝他后路的身份!

    活着,谈何容易!

    既然注定要征伐厮杀,那就征伐厮杀吧!

    注定做个屠夫,无论怎样心怀怜悯,也成不了圣人!

第131章 为的是静待时机

    隘口留守兵马不多。

    大军返回,消息很快传遍军营。

    留守军营的百余名袁军纷纷出外迎接。

    念儿坐在门口搓洗着换下的衣服,一个兵士跑了过来。

    “念儿姑娘,你家公子回来了!”

    “啊?”不敢相信的看着兵士,念儿问道:“你说啥?”

    “你家公子回来了!”兵士重复道:“大军击破公孙续,得了他的人头,已经班师!”

    连忙站起,湿漉漉的小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正要跟兵士一同往军营外跑,她又觉着哪里不对,转身回了屋。

    “姑娘不去迎接?”见她进屋,兵士喊了一声:“我先走了!”

    “去!去!”念儿忙不迭的应着:“奴家换身衣衫,大哥先行去吧!”

    她是袁旭的侍女,兵士们时常会背后讨论她小模样儿生的俊俏,又贤惠又温柔,却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不堪的话。

    兵士应了一声,向军营外飞跑去了。

    匆匆换了衣衫,由于太激动,念儿出门时竟忘记地上还摆着没洗完的衣服。

    脚踢在木盆上,她被绊了个趔趄。

    回头看了木盆一眼,觉着在门外摆着实在不像样子,她又将盆端起放进屋内。

    袁旭此时已与张郃领军来到军营。

    大军开进营中,到了校场,张郃下令将士们各自回营歇息。

    将士们散去,张郃对袁旭说道:“我军退守隘口,张燕若是前来,凭着地利之优足可抵御一年半载……”

    “只是防守何时可破张燕!”袁旭说道:“退守隘口并非为了死守,只为静待时机……”

    “敌军十万之众,虽是黄巾出身……”张郃皱了皱眉。

    “乌合之众而已!”袁旭打断了他:“十万之众,撇去老弱妇孺,可战之士不过三万。以退为进分而治之,无须多久当可破敌!”

    “公子入内说话!”到了主帅营房门口,张郃比划了个请。

    “将军先请!”袁旭推让了一句。

    张郃先进入屋内,袁旭紧跟着进去。

    距他们二十多步开外,念儿望着袁旭的身影,兴奋到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公子果真回来了!

    离别并没多少时日,看不见袁旭,她总觉着心中不安。

    时常睡梦中她也会惊醒。

    整日想的都是他是否吃好,是否睡的安稳。

    更让念儿担心的是,袁旭与张郃领军出征,少不得要上阵厮杀,他会不会受伤……

    若是受了伤,能否忍得住疼痛……

    看见他回来,她总算是放了心!

    “念儿姑娘!”正望着主帅营房,念儿听到有人唤她。

    连忙转身,她看见祝公道和马义并肩走了过来。

    二人都带着怪怪的笑容,马义促狭着眨巴了两下眼睛:“姑娘看什么呢?如此入神?”

    小脸腾的一下红了,念儿向二人行了一礼,抿着嘴唇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祝公道撇了下嘴:“公子真是好福气,有个如此贴心的婢女。”

    “婢女?”马义坏坏的笑着,小声说道:“你说公子会不会收了她?”

    “胡扯什么呢?”瞪了他一眼,祝公道说道:“公子何等尊贵,念儿姑娘只是个婢女……”

    “挺可惜的!”马义有些失望:“其实我觉着念儿姑娘挺好……”

    “回头跟公子说一声,让他赏给你!”

    “可别!我怕公子舍不得……”

    二人正说话,祝公道看见李疆带领几个兵士,抬着一块漆成墨色的板子从他们面前过去。

    “李大哥!”与李疆也是相熟,马义唤住了他。

    回头看向他和祝公道,提着一只小包袱的李疆问道:“二位有事……?”

    “抬的是什么?”马义指了下兵士们抬的板子。

    “公子早先安排做的,只因出征一直未用,方才吩咐某给抬来。”

    “做什么用?”祝公道也觉着好奇。

    李疆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块板子有什么用。

    自打在易京跟了袁旭,他就感到五公子的想法异于常人。

    总会有些奇思妙想,只不过由于一直在忙,许多想法都不曾付诸实施罢了。

    木板表面刨光,漆刷成黑色,别说李疆,就连军营中年纪最长的老兵,也不曾见过。

    “此乃何物?”李疆正打算走,马义又朝他手中小包袱哝了哝嘴。

    “此物某倒是晓得!”提起小包袱,李疆说道:“白土子。公子让添水加热,调成糊糊装在小竹筒子里,冷了之后敲开竹筒,做成一根根小棍儿……”

    加热,还要调成糊糊,然后装在竹筒子里……

    祝公道和马义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舔了舔嘴唇。

    “能吃不?”马义问出了二人的心声。

    “应该不能吧……”李疆有些迟疑,袁旭并没告诉他此物究竟用来做什么。

    “尝尝,尝尝!”觉着必定能吃,马义上前就要去抢小包袱。

    李疆连忙把包袱藏在身后,愕然看着他问道:“二位要做甚?”

    “吃两根没甚!”祝公道也上前帮腔:“少了些许,公子也发觉不得……”

    “可是……”小包袱里的白色棍儿确实不少,李疆还是有些迟疑。

    “李大哥,我的好大哥!”扯着他的衣角,马义厮杀时的那股猛劲完全没了,像个撒娇要糖的孩子似得:“某与公道就尝一根……一根,真的只一根!”

    “可是用白土子做出的……”李疆还在试图劝说二人。

    “公子烹制饭食的手艺,我等有目共睹。”祝公道上前帮腔:“李大哥就不想尝尝?”

    说着话,他还贼兮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几个抬黑木板的兵士已经停下,正回头看着他们。

    朝兵士们看了一眼,李疆背了背身,小声说道:“某可是犯了大错,你二人分吃一根……”

    “行!行!”有得吃,祝公道和马义哪还会不答应。

    打开小包袱,李疆又朝后看了一眼。

    再次背背身,确定兵士们不易发觉他的动作,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袱掏出一根白色的棍儿。

    马义正要去接,李疆又收了回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若是发觉,你二人须担待着。只有一根,省着些吃!”

第132章 早有安排

    抢过白色小棍,马义折成两截,递了一小段给祝公道。

    手上沾的都是粉末,二人丝毫不顾,迫不及待的各咬了一口。

    “嘎嘣嘎嘣”的咀嚼着,俩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样?”见他们吃了,李疆好奇的问道:“滋味如何?”

    “说不上来……”祝公道摇了摇头:“有些干……”

    “没滋味儿……”马义舔了舔嘴唇,舌头上的白色糊糊还粘到唇上一些。

    “李大哥,你尝尝……”苦着脸,马义把剩下的半截白色小棍递给李疆。

    狐疑的看着他,李疆接了过去。

    咬了一小口,他也皱起眉头。

    袁旭烹煮的饭食他吃过不少,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毫无滋味不说,还干干的有些黏牙。

    下咽的时候更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莫非就是这个味儿?”把剩下的小半截撂进嘴里,祝公道咀嚼着说道:“可能是公子未亲自烹制,滋味儿才不好!”

    “是!肯定是!”马义赞同的点了点头:“哪天公子烹制,再讨要些!”

    “公子与将军请二位前去议事!”正琢磨着白色小棍怎么不好吃,一个兵士跑了上来。

    “晓得了!”祝公道应了一声,二人飞快的走向主帅营房。

    目送他们离去,李疆看了看手中剩下小半截还没吃完的棍儿,有心吃掉又实在难以下咽。

    放回布袋吧,袁旭必会发觉有人咬过。

    思来想去,他把小半截棍儿塞进怀里,带着几个抬木板的兵士进了营房。

    袁旭亲自指点兵士将木板摆在墙角。

    兵士摆妥木板,他从李疆手中接过包袱。

    掏出一根白色小棍,袁旭在黑色的板子上写了起来。

    见他用小棍写字,李疆和祝公道、马义彼此看了一眼,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是吃的……”抹了下嘴唇,马义小声嘀咕道。

    隐约听到他说话,袁旭扭头看了一眼。

    目光才和袁旭对上,他连忙把脸撇到一旁。

    祝公道和李疆也是同样的动作。

    做贼一样偷吃,居然是用来写字的……

    只是觉着他们表情奇怪,袁旭并没往心里去。

    做贼心虚,嗓子眼里又一阵阵犯恶心,李疆哪肯在屋里多待。

    袁旭也没要他前来议事,他连忙告了个退跑出营房。

    跑到距主帅营房稍远,他将两只手指伸进喉咙,抠着干呕起来。

    被两个没脑子的坑惨了!

    心里愤愤的骂着,李疆极力想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能退出营房,他还算是运气。

    祝公道与马义,看着袁旭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听着“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俩人表情是瞬息多变。

    诧异!惊愕!后悔!懊恼!无奈!羞愧……

    各种表情往复交错,唯独没有欣喜和庆幸!

    明明是用来写字的东西,竟被他们当成美味啃了。

    俩人只觉着嗓子眼毛烘烘的很不舒服,却又不能像李疆那样告退跑出去。

    “呕!”马义定力要差些,喉咙一痒差点没吐出来。

    “怎了?”扭头看向他,袁旭关切的问道。

    忍不住要吐,马义右手连摆,左手捂着嘴,逃也似的跑出了营房。

    马义如此,祝公道哪还忍得住。

    “某去看看!”强忍呕吐的冲动,他冒出一句,临冲出营房也是用手捂住了嘴。

    二人夺门而出,袁旭与张郃相互看了一眼。

    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只能相视着撇了撇嘴。

    跑到弯腰呕吐的马义身旁,祝公道也吐了个痛快。

    嗓子里好受了些,祝公道抹了把嘴:“都是你!贪吃!也不问究竟是什么就往嘴里塞……”

    瞪了他一眼,马义没好气的说道:“某还留了小半让李大哥吃,你可是整个囫囵吃了!”

    “呕……”祝公道再次弯下腰去。

    “吃生肉也没如此恶心!”吐爽快了,祝公道呼了口气:“日后可不敢信你!”

    朝他翻了翻眼,马义没好气的说道:“吐爽快了就赶紧去营房,公子还在等着!”

    祝公道又抹了把嘴,与马义一同走向主帅营房。

    “某只吐了一次,你却吐两次!”一边走着,马义还在嘀咕。

    “废话!”祝公道瞪他一眼:“某全吃了,你只吃一半……”

    想到吃粉笔的情形,二人连肠子都悔青了。

    公子教人做的也不尽能吃,譬如写字的小白棍儿……

    回到营房,二人才进门袁旭就关切的问道:“莫非是夜间着了风寒!”

    “多谢公子挂念!”齐齐行了一礼,祝公道说道:“只是听信马义,吃了些不该吃的……”

    “你……”马义刚要辩解,祝公道又瞪了他一眼。

    若是争论,偷吃粉笔之事必会说出。

    少不得被袁旭一通训。

    心里郁闷,马义却不好还嘴,只有回瞪祝公道一眼。

    狐疑的打量着他们,袁旭说道:“不该吃的不要乱吃。”

    “晓得了!”祝公道应了一声,牵了牵马义的衣角。

    马义也赶忙应了。

    觉着二人有些古怪,袁旭又想不明白究竟怎了,见他们没什么异状,于是也没追问。

    指着黑板上画的图案,袁旭说道:“回程途中,某令马飞带人潜入各处城池,此事只有张将军与你二人知晓,断不可告知第五人!”

    “公子放心!”袁旭交代起正事,祝公道和马义神色顿时凝重。

    “张燕只是个莽夫,不足为虑。”袁旭接着说道:“某所顾虑者唯有贾诩。若破张燕,须将贾诩调开!”

    “公子可有谋算?”深知贾诩是个祸患,张郃连忙追问。

    “张燕虽是莽夫却非蠢人,且又有投效曹操之心。”袁旭说道:“贾诩精明稳重,只用一计难以成事。”

    “公子若有差遣,我二人愿赴汤蹈火!”祝公道与马义一同抱拳。

    “张燕大军距井陉不远。”袁旭指着地图上标注的平山一带:“某曾得斥候回报,得知他屯粮处在此!”

    “公道!汝领五十精兵前往平山,在张燕粮仓附近放一把火。”

    “可要焚毁粮草!”

    “不用!若无粮草,张燕投诚,我等还须养他!”

第133章 以茶论兵

    前往平山须渡过绵蔓水。

    马义与祝公道各领五十精兵,出了军营策马飞驰。

    祝公道喊道:“不知公子何意,马飞半道离开,我二人却是来回往返!”

    “公子自有深意,照做便是!”马义回了一句。

    百名袁军催着战马紧随二人身后。

    马蹄飞扬,山间道路弥漫起滚滚烟尘。

    军营中,袁旭与张郃相向而坐。

    二人面前各摆着一套茶具。

    所谓的茶具,不过是一个壶配上几只茶碗。

    “公子饮茶与众不同。”提起茶壶倒了些茶水,张郃饮了一口说道:“味儿甚苦。”

    袁旭默默的提起铜炉上煨着的热水加进茶壶。

    东汉末年茶文化尚未兴盛,饮茶只是解渴,没人会像袁旭这样费尽周折喝一杯茶。

    壶中茶叶很多,难怪张郃饮着会觉得苦。

    “末将有一事不明!”放下茶碗张郃问道:“因何半道差马飞离去,却偏偏将祝公道、马义带回?前往平山须渡过绵蔓水,二人岂非多走路程?”

    “马飞为人老成。”翻开一只茶碗,袁旭将茶水倒进碗中:“祝公道与马义毕竟年少,意气勃发勇武有余,持重却是不足!”

    他并未饮下茶水,只是晃动了两下茶碗将之倒在地上。

    “公子之意末将明白。”张郃点了点头:“劳累其身,意气磨灭不少,行事自将持重!”

    “将军所言不差。”袁旭说道:“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相连甚紧!须他二人做的并非纵横敌营往来冲杀,而是行事稳重步步为营!”

    “马飞分兵潜入各城,祝公道于张燕屯粮附近放火,末将都想的清楚。”张郃接着说道:“马义却因何要去敌军附近,刻意使之发觉?”

    “将军,请饮茶!”端起茶碗,袁旭淡淡一笑。

    看了一眼碗中的茶水,张郃皱了皱眉头。

    太苦,滋味并不怎样,他实在不想多喝!

    饮了一口茶,见张郃还没喝,袁旭说道:“将军可将第一道弃之,再斟一道品尝。”

    面露狐疑,张郃还是把碗中茶水倒了。

    同一个壶里泡出的茶,他想不明白究竟会有怎样的不同。

    又斟一碗,他迟疑着品了一口。

    只是一口,他顿时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方才其味甚苦难以下咽,此碗却浑厚绵香两颐生津?某只晓得饮茶是以热水冲泡叶儿,殊不知竟有诸多门道。”

    袁旭淡然一笑说道:“首道茶色泽浑厚闻之香甜,入口却苦涩难当,只可香香茶碗,是为洗茶。”

    “再斟一碗,细细观之通亮剔透,其味绵厚齿颊余香,有人喜之。也有人不喜,以为苦涩难咽香气太盛。”袁旭说道:“每一道茶,味儿都是不同,将军可细细品之。”

    “公子精通饮茶,末将拜服,只是与讨伐张燕……”袁旭说了一通饮茶之道,张郃听的满头雾水,再次问起与张燕之间的战事。

    “讨伐张燕有如饮茶。”抬眼看向他,袁旭说道:“贾诩自许都而来,自是奉了曹操之命招揽张燕。令马飞在各城安插人手,有如第一道茶,只有其形却只是香香茶碗,为此后两道茶铺路而已。”

    “祝公道放火,乃是引张燕前去勘察,贾诩定会跟随。”袁旭接着说道:“犹如第二道茶,将二人调离根基,真正的关键还在马义!”

    袁旭借茶喻兵,张郃听的有些痴了。

    “将军,请饮第三道!”斟满第三碗,袁旭再次端起。

    将茶水一饮而尽,张郃也倒了一碗。

    才喝了一口,他的眸子就亮了。

    愕然看着袁旭,张郃说道:“方才那碗虽是绵香爽口,却带着些许苦味。此碗淡了些,然而无丝毫苦涩,只余香甜……”

    “马义就是第三道。”袁旭说道:“前往敌军老巢,假意留下破绽,张燕对贾诩必定生疑。贾诩之计断不会取!一个谋士,若无所用,留在张燕处又待如何?”

    “公子之意,贾诩会走?”张郃不太确定的追问道。

    曹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派贾诩来到太行。

    身负重任,他又怎会轻易离开?

    “当然不会!”袁旭微微一笑:“茶饮完了,还须收拾茶具!”

    “张燕离开老巢,贾诩也是不在,我军借着山势掩护,以轻装步兵突袭。敌军乃乌合之众,虽有留守又怎敌我军?失了根基,其心必乱!贾诩再有通天之能,也是回天乏术!”

    看着袁旭,张郃满脸愕然。

    坐在他对面的,哪是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庶子!

    简直就是一条老谋深算的狐狸!

    计谋连环,每一道看似毫无关联,却又步步紧扣。

    贾诩即使有所应对,袁旭却吃定了张燕不会采纳他的计策!

    击破张燕,应该只是时日而已!

    袁旭与张郃谈论破敌之策,张燕和贾诩也在讨论。

    只不过二人相谈有些不太融洽。

    “井陉坐落要冲,山水环抱正是固守之地。”张燕面带不忿:“贾公因何劝某只可劫掠,不可占据?”

    “将军过往机会无数,因何未有占据?”

    “彼时袁军势大,某不能敌……”

    “袁军彼时势大,莫非此时势衰?”

    贾诩一句话,把张燕问的顿时语塞。

    自有黑山黄巾以来,袁军从未断过讨伐,彼此互有胜负,张燕却从未占领任何城池。

    并非攻打不下,而是打下他也守不住!

    沉默片刻张燕说道:“公孙续与某乃是故交,彼遭袁旭所杀,某莫非无动于衷?”

    “与将军占据井陉可有关联?”贾诩毫不客气的说道:“以井陉为根基夺取太行八陉,看似兵锋凌厉实则自寻死路。将军可有想过,若分兵守城袁旭与张郃便有了可趁之机!”

    “区区三千兵马,又耐我何?”张燕愤然起身:“贾公不必多说,某意已决!”

    “将军寻死,某能奈何?”面色青紫,贾诩愤愤然拂袖而去!

    “贾诩!你……”指着他的背影,张燕气的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出言斥责。

    受了如此羞辱,若非曹操遣派,他已是下令将贾诩拖出去砍了!

第134章 夜袭屯粮地

    距平山县城不足十里。

    夜幕笼罩下的山坳点燃着数十堆篝火。

    借着火光,能看见成车的粮草堆积如山。

    祝公道带着五十名袁军蛰伏在林中已有数个时辰。

    他们一直在观察敌军动向。

    守卫粮草的敌军,人数绝不超过五百。

    张燕如此大意,出乎祝公道预料。

    若非袁旭特意吩咐不许焚烧粮草,仅凭五百敌军,根本无法抵御他们发起的突然袭击。

    不说将粮草焚烧殆尽,至少也能让张燕大军面临缺粮的窘境。

    经过许久观察,祝公道已摸出规律。

    敌军换防,大概半个时辰一次。

    每次只有十名兵士值守。

    值守的兵士彼此以犄角之势相对,其中一处发生了变故,另外九处会立刻发觉并向营中示警。

    找个合适的理由被敌军发现,然后放把火撤走,比悄无声息的焚烧粮草更难!

    “你等射杀敌军戒哨。”选了十名袁军,祝公道小声问道:“何人箭法最为精湛?”

    其中九个人齐刷刷看向一个黑瘦兵士。

    黑瘦兵士也不推让,小声说道:“小人弓术略胜些许!”

    “射伤最边角那人。”祝公道指向最边上的敌军:“只可重创,不可杀死。”

    “明白!”

    “其余诸人静待时机!”看向其他兵士,祝公道吩咐道:“待到敌军乱起,即刻放火!”

    “诺!”众袁军压低嗓音齐齐应了。

    猫着腰小心翼翼来到林子边缘,四十名袁军飞快的在箭镞上缠裹起油布,搭上箭矢张开强弓,瞄准营寨出口。

    负责射杀戒哨的十名袁军,将弓弦拉满,每人瞄准一个哨位上的敌军。

    手指上沾了些唾沫,祝公道抬起手臂。

    风儿从沾着唾沫的手指掠过,凉凉的,能清晰分辨风力和吹来的方向。

    临行前袁旭教他这种方法,为的是分辨风力和风向,借助风势确定最佳的进攻时机。

    风力强劲,箭矢极可能因风的缘故跑偏。

    射杀敌军太少,必将引起对方怀疑,戒哨全都射杀,又会没了示警的人。

    只能留下一人,而且要射伤的巧妙!

    默默等待了片刻,觉着风儿稍稍小了些,祝公道猛的将手臂下压。

    随着他手臂落下,十支箭矢借着夜色飞向早被盯上的敌军。

    其中九支羽箭不是贯穿敌军头颅,就是从颈子刺了进去,只有一支羽箭方位稍稍偏下一些,戳进了最边角的敌军肩胛。

    九条身影闷不吭声的倒下,边角的哨兵则捂着肩膀一头撂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顿时惊动营中敌军,宁静的营地霎时沸腾。

    已经睡下的敌军,甚至来不及披上铠甲就从帐中钻出,拖着兵刃到处乱跑,搜寻着他们以为闯进军营的敌人。

    “放火!”营地大乱,祝公道随即下令。

    射杀戒哨的十名兵士点起火折,每人负责四名同伴,将他们箭矢上包裹的油布点燃。

    火光透出林子,很快就有张燕军发现他们。

    “林子里有人!”伴着一阵乱哄哄的吵嚷,许多敌军抄起盾牌,冲向营寨出口。

    最前面的一拨刚冲出,数十支燃烧的箭矢划出耀眼的光尾飞向他们。

    冲出的张燕军将盾牌挡在身前,呐喊着杀向树林。

    他们中的许多人没有穿戴铠甲。

    敌军偷袭,已顾不了许多!

    要么像猪猡一样被屠杀,要么像个战士一样去战斗!

    局势未明,多数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燃烧的箭矢敲击盾牌,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第一波火箭刚落,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波、第三波……

    几个不走运的张燕军被火箭射中。

    当场被射杀者,带着燃烧火苗的箭矢静静趴在地上。

    没有被命中要害的,倒地后则是翻滚惨叫。

    更多的张燕军则借着盾牌遮护,呐喊着冲向透出火光的树林。

    夜幕下的军营内外充斥着喊杀声、哀嚎声,场面一片混乱,有些胆小的张燕军已是打算逃跑。

    一个军官跑到寨门外,挥舞长剑高声吼着:“敌军人数不多,随某冲上前去!”

    只顾向林子发起冲锋,张燕军却没发现,落地的火箭已将成片的深草点燃。

    风卷着火苗,吞噬更多的草木。

    星点火光,渐渐连结成片,大有燎原之势!

    敌军越来越近,祝公道喊了声:“走!”

    五十名袁军纷纷收起强弓,跟着他钻进林子深处。

    来到此处之前,他们已经探查清楚路径。

    林内虽然很黑,借着微弱的光线,袁军还是很容易找到返回的路径。

    夜色与林中植被给了他们极好的掩护。

    张燕军的喊叫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匿于黑暗的林间。

    “可有折损?”止住众人,祝公道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报出名姓,数人!”负责配合他的军官小声吩咐诸人。

    一个个名字传进祝公道的耳朵,当最后一人报出名字,军官随即说道:“五十人,一个不少!”

    “走!”确定没有少人,祝公道安了心,率先走向出林的道路。

    黑暗中传出草叶被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五十一条黑影,以并不迅捷的速度在林中穿行。

    追进林子的张燕军跟丢了祝公道等人。

    当他们想回军营时,才发现营地前的深草已被成片点燃。

    熊熊烈焰在风的鼓舞下蹿腾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堆积在营地中的粮草,也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红亮的光晕。

    火光中,一个个张燕军将士往来穿梭。

    他们中的一些人,寻到木盆、瓦罐,从不远处的溪流中取了水,往火焰上泼洒。

    杯水车薪,根本毫无用处!

    更多的张燕军,则干脆脱下衣衫或就近寻到树枝奋力抽打火苗。

    衣衫和树枝抽在烈焰上,抖起漫天火星,山坳中像是正燃放着绚烂的烟花……

    “护住粮草!护住粮草!谁他娘的敢跑,老子一剑劈了他!”烈火迅速向营地推进,守营军官挥舞长剑高声喊着:“莫要让火进了军营!”

    成群的张燕军挡在军营前,挥舞衣衫、树棍与烈焰搏斗。

    他们都很清楚,粮草一旦被烧脑袋也将不保!

第135章 非同寻常的炊烟

    囤在山坳中的粮草,是张燕近年掠夺所得。

    选择距平山县城不远的山林,他是考虑到彼处地形复杂利于粮草藏匿。

    然而还是险些被袁军烧了个精光。

    得到消息,吃了一惊的张燕片刻也不停留,立刻带上一队卫士前往事发地。

    与他已是闹出不快,为顾全大局贾诩并未离开,也跟着到了屯粮处。

    到处是烧焦了的草木,军营里传出阵阵伤兵的哀嚎。

    受箭伤的兵士不多,反倒是被火烧伤的不少!

    几处营帐被烈火焚毁,帐篷骨架完全烧焦,地上只残余着一根根条状的木炭。

    囤积粮草的地方更靠里一些。

    营中将士奋力扑打,最终将火焰堵在了离粮车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粮草无恙,张燕松了口气。

    贾诩却是眉头紧锁。

    他总觉着哪里不对。

    “如何发现敌军前来放火?”满心疑惑,他向跟在后面的军官问了一句。

    救了整夜的火,军官眼睛布满血丝,脸上也东一片西一片抹着黑乎乎的炭灰。

    “营中戒哨十人一值,每半个时辰一轮,敌军放火前,先是射杀了戒哨……”

    “全死了?”

    “有一个活着。”

    “将军可要前去看看?”毕竟是在张燕军中,贾诩还是须征询他的意见。

    “看看也好!”张燕点了下头。

    军官引领二人走向一群伤兵。

    大多数伤兵都带着被烫伤的痕迹。

    躺在地上,他们极其痛苦的呻*吟、哀嚎。

    只有一个伤兵静静的躺着,他并未被烧伤,只有肩头缠裹着被血渍浸透的麻布。

    军官指着伤兵说道:“就是他发出示警。”

    张燕正要让军官唤醒伤兵,贾诩已是蹲了下去。

    “醒醒!”他轻轻晃了两下伤兵。

    肩头疼痛早已缓解,伤兵只是睡了过去,感觉有人晃他,他慢慢的睁开眼睛。

    对贾诩并不熟悉,看了他一眼,伤兵的目光转向一旁。

    当他发现张燕站在贾诩身后,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

    “躺着吧。”张燕说道:“及时示警,汝也是立了一功,某自会赏赐。”

    “多谢将军!”起身实在乏力,伤兵顺从的躺下。

    “你是如何被箭矢射中?”看着伤兵躺下,贾诩问道。

    “小人与平日一样正在警戒,毫无察觉便觉着肩头一疼。”伤兵说道:“我觉着不好,当即大声呼喊,只知兄弟们跑出营帐,后面的事便不晓得了!”

    他确实只记得这些。

    肩头的剧痛,使他倒地后昏迷过去。

    昏迷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许多同伴拖着兵刃跑出营帐搜寻敌人。

    醒来后,他看见的是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地方,还有许多同伴的尸体以及更多的伤兵。

    “歇着吧!”安抚了伤兵,贾诩起身对张燕说道:“将军借步说话。”

    走出几步,张燕问道:“贾公莫非有所发现?”

    “敌军真意或许并非焚烧粮草。”贾诩小声说道:“放火之处颇为古怪。倘若是某,差人放火必是从营内先起。此处却是营外起火,粮草更是丝毫未损。将军不觉着奇怪?”

    “将士奋力扑火……”经贾诩点拨,张燕也觉着哪里不对,嘴上却不肯承认。

    “十名戒哨,死了九个。”贾诩说道:“只余一人且是伤在肩胛。某若说潜入之敌特意不杀,将军以为如何?”

    张燕锁紧眉头,想了片刻说道:“粮草就在眼前,一旦敌军放火焚粮,我军不战自败!某想不通……”

    “某也想不通……”

    只是觉着奇怪,贾诩却没想明白袁军这么做的目的。

    张燕大军人数众多,却只是黄巾出身的乌合之众。

    粮草被焚,军心涣散,十万大军无需袁军厮杀便会做鸟兽散!

    袁旭究竟想做什么?

    祝公道在张燕屯粮处放了把火,马义也到了敌军驻扎地附近。

    他和五十名袁军早已换上深衣,装扮成行商模样。

    眼看到了正午,马义望了望正当空的太阳,向兵士吩咐道:“八人一拨,生火造饭,将烟气弄的大些。”

    五十名乔装成行商护卫的袁军纷纷下马,八人一拨,在路上垒起简易炉灶。

    没过多会,七道炊烟袅袅升起,在半空盘旋舞动。

    风儿吹过,青蓝的炊烟四散飘去,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炊烟,马义觉着好像不够浓重。

    他从马背上挂着的褡裢中取出几颗褐色的块状物。

    “将此物丢进炉灶。”唤来几个兵士,他将块状物分发下去。

    “狼粪?”负责协同的军官见了分发的东西,诧异的说道:“此物填进炉灶,烟气是否太重了些?”

    “不要太重,能看得清便可。”马义嘱咐了兵士们一句。

    兵士们应了,各自走到一处炉灶前。

    小心翼翼的将狼粪剥开一点点的填进炉灶。

    一边填着,兵士们还会一边抬头看看升腾盘绕的烟柱。

    烽火台点燃烽火,用的就是狼粪,升腾起的浓烟也叫狼烟。

    填进炉灶中的狼粪燃烧,烟气渐渐浓重。

    起初盘旋的烟柱呈着青蓝色,填进狼粪之后泛起青绿更凝实了些。

    炊烟很快引起一座山头上哨兵的注意。

    两个警戒的张燕兵士,望见山中腾起七道炊烟,彼此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说道:“你去禀报,我在此处看着!”

    另一人飞快的往军营去了。

    望着七道升腾而起的青绿巨龙,留下监视的兵士紧攥兵刃,眼睛眨也不敢眨上一下。

    经常从太行山中穿行的商贾,大多知道张燕屯兵于此,为免招惹麻烦,一般不肯从此处经过。

    山下升腾起炊烟,已是许久没发生过的情况,由不得兵士不觉着古怪。

    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一个百夫长带领百余名持盾拖槊的兵士跑到近前。

    “怎样?还在不?”才到跟前,百夫长劈头问道。

    “在!”监视的兵士应道:“七道炊烟,应只有五六十人!”

    “下山!随某去看看。”一招手,百夫长率先跑下山坡。

    百余名兵士紧随其后,手持盾牌长槊,向炊烟升起的方向冲去。

第136章 打的不尽兴

    马义与五十名袁军分别围在七个炉灶旁。◎頂點小說,

    他们烹煮的是随身干粮,用不着耗费太多时间。

    水沸了,干粮也就热了。

    掺了狼粪的烟气很重,袁军环坐一圈,下意识的离炉灶远了些。

    升腾的浓烟熏不到他们,却将饭食弄的带着很重烟气。

    “真难吃!”一个兵士咽下煮热的干粮,嘀咕着说道:“不如不热,吃冷的还爽口些……”

    “哪这许多废话?”军官瞪了他一眼。

    兵士没再吭声,低下头默默吃着碗中热饭。

    马义倒没觉着饭有多难吃。

    连粉笔他都吃了小半根,只要是食物,还有什么东西难以下咽?

    端着饭碗,他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

    已经过去好一会还没人前来查问,他真怀疑袁旭交代的事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正焦躁着,一群人从山上的林子冲了出来。

    “将他们围住!”距离尚远,百夫长吼了一嗓子。

    百余名张燕军立刻上前,将马义等人团团围住。

    看了看张燕军,马义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陪着笑站了起来。

    “各位,各位!这是怎了?”

    “怎了?”百夫长走到近前,绕着他转了两圈,阴阳怪气的说道:“某看你等并非善类!”

    “可不敢冤枉我等!”苦着脸,马义说道:“我等乃是行商,皆为良善之辈,听闻太行山中颇有草药。江东孙策与刘表厮杀日紧,军中将士伤者众多。身为商贾应有匡济天下之心,因此前来采购药材……”

    “我呸你个匡济天下!”百夫长啐了口唾沫:“好个奸商!两军厮杀伤亡无算,尔等却贩卖草药谋取暴利!尚敢在此巧舌如簧,说什么匡济天下!”

    “阁下说的是……说的是……”马义始终陪着笑。

    “药材呢?”见并无装载药材的车辆,百夫长冷冷的问道。

    “还没买呢……”马义陪着笑:“到了地界方可采办……”

    “少跟老子打哈哈!”马义举止拘谨,百夫长信了几分他是商贾:“既是置办药材,所带金珠、铜钱必是不少,拿出些给某看看。”

    “这……”面露为难,马义说道:“商贾行路,哪有财帛露白……”

    “拿是不拿?”百夫长不无威胁的一瞪眼。

    “阁下……这……着实不妥……”马义的表情十分凄苦。

    “娘的,给脸不要!”马义如此不上道,百夫长一招手:“抢!”

    百余名张燕军奉命上前,马义向袁军使了个眼色。

    两个张燕军纵步冲上,扭住马义,却被他一手一个擒住臂膀反拧了过去。

    “胆敢反抗!”百夫长吃了一惊,朝马义一指:“宰了他!”

    两个兵士使足浑身力气想要挣脱,却好似被铁箍箍住,动也动弹不得。

    突然将其中一人松开,马义抬脚朝他腰窝踹了过去。

    被踹开的兵士踉跄着冲出数步,一头栽倒在地。

    另一人见状,正要趁他发力转身,马义已将他松开,手臂顺势一兜勒住他的脖子。

    只听“嘎吧”一声,被他搂住脖子的兵士止住了挣扎,软软瘫了下去。

    马义居然下死手杀人,百夫长和在场的张燕军都吃了一惊。

    眼睁睁看着兵士瘫倒在地,百夫长竟没反应过来下令将他诛杀!

    五十名袁军却早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趁着张燕军还在发愣,他们抽出长剑纵步上前,一人勒住一个,将剑锋戳进对方的腰窝。

    长剑拔出,一个个张燕军瘫软在地。

    百夫长即使再蠢,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围住的根本不是商贾!

    “杀!”反应过来的百夫长一声爆喝,率先冲向马飞。

    还可一战的张燕军,人数与袁军相当,虽倒下不少同伴却并未丧失斗志。

    发了声喊,他们各自寻个袁军扑了上去。

    袁军都是百战之士,张燕军虽是黄巾出身却也多年历经杀伐。

    双方战在一处竟是陷入胶着,一时难分胜负。

    兵士们杀的难解难分,百夫长却不是马义对手,连续上前数次,都被马义撂倒在地。

    奇怪的是马义并不杀他,每次将他撂倒都会退后两步,给他起身的机会。

    “此处非缠斗之地,走!”厮杀片刻,双方各有损伤,马义招呼了一声跑向战马。

    翻身上马,他正要策马离去,百夫长又不知死活的冲了上来。

    长剑猛的刺向他的腰窝,马义挥剑荡开,抬脚朝百夫长胸口踹了过去:“滚开!”

    被踹了个结实,百夫长只觉着胸口一闷,连着后退数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两名兵士上前将他扶起,提着长剑,他还想前去厮杀,马义等人已策马扬鞭飞快的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百夫长懊恼的将长剑往地上一插。

    一个兵士从马义上马的地方捡了件东西递给百夫长:“此物乃贼人所遗。”

    兵士递上来的是封书信。

    黄巾出身的百夫长并不识字,接过书信,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招呼兵士道:“将死了的埋掉,跟某回去!”

    “敌方也死了两个……”一个兵士提醒道:“要不要……?”

    “丢在此处,野狼自会拖走!”甩下一句,百夫长转身就走。

    带人厮杀一场,马义策马奔出十多里才渐渐放缓速度。

    “死了几个?”回头看了一眼,他向袁军问道。

    “两个!”胸口衣甲染着血渍,军官回道:“伤了六七个!”

    “找处所在先歇下,伤者包扎伤口,我等便可折返。”交代了一句,马义向军官问道:“你也受伤了?”

    “杀敌沾染!”军官一笑。

    放心的点了下头,马义没再多说。

    诛杀了五十多名张燕军,他们折损俩人,受伤的也都伤势不重。

    继续拼斗下去,必可尽歼敌方。

    可袁旭要他们做的并非全胜,而是打上一场丢件东西就走!

    马义始终觉着打的不尽兴。

    祝公道和马义各自完成任务,袁旭此时却悠哉的坐在营房门口晒着太阳。

    晚春的阳光很暖,晒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

    袁旭正舒服的昏昏欲睡,念儿端着盆从屋里走了出来。

    ps:嗯嗯,又是ps。

    看到这两个字母我都烦躁,肯定有不少朋友和我一样的心情——话说作者,不老实多更新几章,你丫ps个毛毛球。

    哥们(姐们)是来看书的,不是看你在这里嘚吧嘚,说些半点情节都没有的屁话!

    烦不烦?恶心不恶心?雾燥不雾燥?

    我可以很肯定的说——烦!恶心!也雾燥……

    我已深切感觉到这么做太不厚道,太不仗义,太应该拖出去弹……弹……算了,不能对自己那么狠……

    然而还是得ps……

    明天下午两点上三江了,本来想弄个感言啥的,后来想想,得了吧,上三江的多了,我算老几啊?

    甭现那眼了!以前全渠道也没弄过感言啥的,现在倒玩起这个了。

    我还是赶紧的拿张废旧报纸包包收起来,有多远滚多远,研究下章剧情怎么玩更顺,怎么编更让大伙儿看着开心吧。

    完了,完了,不想扯淡,又东拉西扯絮叨这么多。

    最后说句关键的,三江榜我很想冲啊,哥们姐们,帮帮忙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每天不仅投推荐票,捎带着别忘记进入三江频道投些三江票,那个也是免费的,收费的我不求……

    叩谢了,叩谢了!

第137章 真相竟然在这里

    “一天到晚没个闲,又要去哪?”袁旭叫住念儿。

    念儿端着盆欠了欠身:“公子今日换下的衣衫尚未清洗……”

    “每日换下都洗,岂不累死。某以后十天半月换一次。”

    “天气渐暖,难保不出汗。”念儿低着头:“许久才换,味儿不是够够的?别个儿闻见,不说公子脸上不好看,奴婢也被人说是懒奴儿。”

    “让他们打些水,在此处洗。”朝营房门口的兵士招了下手,袁旭对念儿说道:“你陪某说说话儿。”

    兵士返身进屋,提出个木桶,往军营外的小溪跑去。

    端着盆站在袁旭身后,念儿脸颊差点贴到胸口,很是局促不安。

    “又不是跟某第一天,怎还是这样。”袁旭说道:“把盆放下,坐一边儿。”

    “诺!”轻声应了,她把盆放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在一旁坐下。

    “征伐不决,某不应带你来此。”看着念儿,袁旭说道:“当日应先回邺城,将你交托于母亲……”

    “公子在哪,奴婢便在哪……”袁旭说不该带他来到太行,念儿顿时大急,下意识的脱口冒出一句。

    话已说出,她顿时察觉打断袁旭僭越了主仆本分,连忙闭嘴,把头垂了下去。

    袁旭根本没在意,微微一笑:“你如此拘谨,话还怎么说?”

    念儿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没敢言语。

    朝她的小手瞟了一眼,袁旭眉头不经意的微微一皱。

    论样貌,念儿生的真不差。

    小小的嘴儿什么时候都是红润润的,光线照在唇上,泛着薄薄的浅光。

    温润如玉,娇艳欲滴。

    无论小鼻子还是脸蛋儿,都精致且又饱满。

    常年劳作,皮肤倒不是十分白皙,比大多闺秀的肤色稍显黄些,却像是雪白墙壁漆刷了一层象牙白,更显精致、自然。

    只是那双手……

    手背泛红,皮肤很是粗糙,指关节也略微粗大,半点美感也无。

    阳春三月万木复苏,桃花朵朵开,温暖时节小手浸泡在冷水中清洗衣衫倒也罢了。

    想到寒冬腊月她还须揉搓一件件的厚衣,袁旭就觉着不是滋味。

    东汉末年的冬天,与他曾经生活的时代不同。

    没有大工业生产,也没有环境污染,天空湛蓝的像是被水洗过。

    到了冬天,漫天大雪纷飞,即使晴日也是干冷干冷

    要是有个洗衣机或者手套就好了……

    洗衣机构造复杂不是一时片刻能造出来,手套……

    袁旭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样东西。

    鱼肚!

    印象中他看过一个资料,西方某个皇室,曾用鱼肚做过阻碍传宗接代的工具。

    那样的力道都能承受,鱼肚的韧性应该不差。

    多弄些拼接起来,说不准也是能用。

    正琢磨着怎么做手套,打水的兵士折了回来。

    将盛满水的桶放在念儿身前,兵士向袁旭躬身躬身一礼。

    他正要退下,袁旭问道:“军中多久杀一次鱼?”

    “回公子,营外便有山溪流过,鱼是不缺。几乎每日都会杀鱼。”

    “鱼肚如何处置?”

    “多是扔掉。”

    “向伙房讨要些鱼肚,拣大的,越大越好。另外给某找些草木灰。”袁旭吩咐道。

    “诺!”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起要鱼肚,兵士还是应了。

    念儿此时也起身向袁旭行了一礼,倒了些水在放着脏衣服的盆里,用力的搓洗。

    军营附近没有皂荚,她只能凭着娇小身板中的力气,尽力把衣衫搓的干净些。

    小丫头跟了袁旭日子不久,只要在身边,每日都会尽心尽力的伺候。

    衣服洗的当然比粗手粗脚的卫士干净,洗漱用水,甚至早起穿衣,晚上铺展被褥为他宽衣,都是一应做了。

    有了念儿在,袁旭真怀疑,再过几年他甚至连穿衣都会忘记……

    粮草险些被烧,贾诩提出放火之人很可能另有所图,张燕也是深以为然。

    正想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何只是放了把火就走,根本不将粮草焚烧殆尽,一封书信送到他的手中。

    展开书信,张燕起初并未背着贾诩,甚至还有看完让他也看一看的念头。

    然而只是看了两行,他的手就微微哆嗦了起来。

    书信来自许都,收信人竟是贾诩。

    匆匆看完,张燕将书信往怀中一揣,送信的军官凑上前来,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点了点头,张燕屏退军官,向贾诩问道:“贾公,敢问曹公麾下可是豪杰辈出?”

    不知他因何如此发问,贾诩却觉着一定与那封书信有关。

    并未回答,他反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无他!”咧嘴一笑,张燕说道:“只是有感曹公英雄,天下豪杰自当咸服罢了。”

    深知他并非此意,贾诩也不好多问。

    要知道事情的关键,他必须看到那封书信。

    然而张燕根本没有给他看的意思,也只能容后徐图……

    张燕带着笑意,心里却早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贾诩生吞活剥。

    书信内容清清楚楚,要贾诩力阻他夺取城池,寻找机会一举将兵权拿下!

    仔细想想,张燕豁然开朗!

    难怪这场火放的蹊跷,连一颗粮草也未焚毁。

    既是决意夺他兵权,将来必定要养大军。

    粮草若是烧了,还须另外调拨或再行筹措……

    也难为贾诩,明明做出这种事来,偏偏还装着好心,提醒这场火烧的古怪……

    差点上了他的当!

    回想下来,袁军离开绵蔓水,一路后撤没有片刻停顿。

    若他们有心放火烧粮,又岂会等到返回军营之后再动手?

    袁旭不蠢,画蛇添足的事情他会干?能一举破敌他却不做?

    真相竟然在这里……

    张燕嘴角挂着古怪笑容,目光从贾诩脸上挪开。

    胸中怒火熊熊,他却只能极力压制。

    正与袁军作战,再得罪曹操……

    待到解决此次危机,再与贾诩计较!

    看出他神色古怪,贾诩也明白缘由必是起自那封书信。

    可他又看不到书信内容,不知如何辩解,只能日后行事多加谨慎!

    “敌军烧我粮草,此仇必报!”张燕向一旁喊道:“整备兵马,夺取平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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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袁家庶子介绍:
穿越汉末成为袁绍庶子,逆天改命成就一场霸业。
洛神在怀、尚香同榻,美女江山一样也不能少!
三国之袁家庶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袁家庶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袁家庶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