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都有过去
许荣荣的心脏被火烤一样剧烈地疼着。
是啊,战熠阳和品瑞云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她一直都知道,从战熠阳回來的第一天就清楚地知道了。
过了这么久,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可是,沒有。
当这一天真的來临的时候,她还是会泣不成声。
闵世言胸口那块的衣服,很快就被许荣荣的眼泪迅速濡湿了,他不管,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许荣荣。
他知道,现在的许荣荣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许荣荣的眼泪肆意地流了一会,好受了不少,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无论是四年前失去战熠阳的时候,还是四年后的今天,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都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给她依靠,接受她所有的眼泪。
所以,她还是应该擦干眼泪继续好好生活。只是失去了战熠阳而已,她还有天宁,还有父母,还有朋友,还有许许多多她应该振作的理由。
想着,许荣荣站好,抬起手想要揩掉脸上的泪水时,闵世言拉住了她的手,下一秒,他略为粗砺的拇指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她所有的泪水,动作轻柔,恍若春风佛过人的脸颊。
很多年后,许荣荣依然记得闵世言掌上的温度,与这时凛冽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明白。”闵世言突然说。
“……”许荣荣疑惑地看着闵世言。
“算了。”闵世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估计你也不明白。”
许荣荣流眼泪的时候,明明就这么让人心疼,战熠阳怎么会舍得让她流眼泪?,,这个问題,谁能明白?
片刻后,闵世言收回手,目光柔和地看着许荣荣:“答应我,忘了他好吗?他不值得你这样惦念。忘了他,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许荣荣的神情有些茫然,但是她又清楚地意识到,忘了战熠阳,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她点头,“嗯。我会忘了她。”
“这才是聪明的选择。”闵世言把还有温度的煮啤酒递给许荣荣,“明天天亮后他,就不要再想他了。”
许荣荣接过啤酒,狠狠灌下去半罐,喝得前所未有的狠。
闵世言沒有拦着许荣荣,他了解许荣荣,自然也知道这些日子以來她有多压抑,让她发泄一通,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他看着许荣荣白皙的脸庞,一张最熟悉不过的脸忽然浮上脑海,眼眶忽然有些热。
片刻后,闵世言也拿了一罐啤酒,陪着许荣荣一起喝。
许荣荣很快注意到闵世言的反常。他是医生,为了应对什么紧急和突发情况,很少喝酒。现在,他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她不由自主地问出声,声音柔软。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结过婚的吗?”
许荣荣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那个时候,闵世言跟她表白,她说她生过孩子,离过婚。闵世言说,严格來说,他也算是二婚。
“她叫微安。和我是校友。她比我小一届,是商学院的学生。”闵世言的神色和声音一样,有一种沉沉的悲伤,他望着天边,好像在缅怀,许荣荣也终于知道了他的故事。
闵世言确实是结过婚的,在拉斯维加斯,对象就是那个叫微安的学妹。
他们在学校认识。
那年,微安刚到美国求学,人生地不熟,遇到了闵世言。
闵世言很小就被送出国接受教育了,对美国比国内还要熟悉,见微安一个女孩子,帮了她不少。
一來二去,两个人熟悉了。
微安家境不好,课余时间都在做兼职,而且是好几份,从來沒有任何怨言,成绩也依然拔尖。
闵世言心疼这个坚强的女孩,给她介绍了一份相对轻松的兼职,薪水也很可观。从那以后,微安有了许多空余的时间,经常去找闵世言,用她自己的方式感谢闵世言,,帮他做他怀念的中国菜。
他们认识的第二年,他们恋爱了。
闵世言家世傲人,家里人知道他和微安的恋情后,自然是极力反对,一度以断了闵世言的生活费为威胁,要求他和微安分手。
可是闵世言从來沒有妥协过。
最终,闵世言的父母妥协了,答应他们恋爱,沒有父母舍得自己的儿女受苦。
那时候,闵世言想着等他毕业了就和微安结婚,两个人组成一个小家,过平淡温馨的日子。
可是他沒想到,毕业后,他说要和微安结婚时,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母亲甚至带着一个女孩去美国找他,说女孩才是他的结婚对象。
闵世言沒想到四年前父母答应他和微安恋爱,只是缓兵之计。父母也沒想到过去四年,他和微安还会在一起。
他连夜带着微安去了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只需要一个见证人就可以结婚的地方,且被法律承认,在那里,他和微安成了夫妻。
为了这件事,他一度和家里人翻脸,幸好他和微安的小日子是幸福的,两人也不用怕家里切断他的经济來源,因为这时微安已经毕业,在华尔街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绿卡也顺利拿到手。
在闵世言以为他和微安能这么一直幸福下去的时候,意外突发。
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他母亲去找了微安,微安受了刺激跑出家门,那时候,纽约警方正在附近追捕一个持枪逃犯,微安跑出家门,被逃犯的子弹击中。
那时候,闵世言正好回家,目睹了全过程。
多少年后,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声枪声,午夜梦回的,都是微安浑身鲜血地倒在地上的画面。
微安被送去急救的途中,不幸身亡。
那时候闵世言也才知道,微安已经怀孕两周了。
闵世言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个灰暗颓废的日子,只记得最后,他决定继续求学,誓要成为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硕士研究生,博士,闵世言的求学路一路顺风顺水,毕业后顺利进入了闻名世界的麻省总医院工作,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
可是,他的医术再高明,也挽不回微安的生命了。
那么多年,他始终住在那个公寓沒有搬过家,一遍又一遍地重游他和微安去过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国度有他和微安共同的足迹,这就是他迟迟不回国的原因。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闵世言终于愿意回国,可是许荣荣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去到哪个地方,闵世言心底的痛苦和遗憾,都不会减轻。失去挚爱的滋味,她懂。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闵世言,在不可改变的事实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用安慰我。”闵世言看着许荣荣,“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已经放下了。而且,我又遇到了你,不是吗?”
许荣荣红着眼眶笑着点头,递给闵世言一罐啤酒:“告别我们的过去。”
闵世言扬扬唇角,接过去和许荣荣碰了碰啤酒罐,一整罐啤酒下肚。
“來,我的肩膀借你。”许荣荣拍拍自己瘦小的肩,竟然有几分豪爽的意味。
闵世言轻笑了两声,忽然靠到了许荣荣身上,“谢谢。”
许荣荣轻轻拍了拍闵世言的背部,“同是天涯沦落人。谢什么?”
闵世言低低地叹了口气,朋友般回抱住许荣荣。
江景璀璨,人世冰冷,此刻,他们是彼此的温暖。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人用相机,拍下了他们相拥的这一幕。角度的原因,相片上的他们,明显显得比朋友要亲密很多……
城市的夜色越來越璀璨,浪漫的邮轮从江面上开过去,闵世言注意到许荣荣的手很冰,松开她:“我们去吃饭?”
许荣荣点点头,跟着闵世言去了附近一家餐厅。
他们走后,**他们的人也从假山的后面走了出來。
是品瑞云。
品瑞云望着许荣荣和闵世言的背影,冷冷一笑,从相册中调出了刚才的照片,找到了战熠阳的号码,发送过去,顺便附上一行字: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给你看看。
同一片天空下,部队的夜显得更静谧冷肃。
战熠阳刚刚完成一个特别行动小队的选拔,从训练场回來,听见手机时不时发出有未读短信的提醒。
他不喜欢发短信,很多人知道,会给他发短信的也只有品瑞云一个人。他并不急着看,去洗了澡换上便装,宿舍的固定电话又响了起來。
这么晚了,一般不是要紧事,这个电话不会响。
他接通,竟然军委的首长直接打过來的。
“熠阳,部队的事情你暂时先交给浩然。”首长说,“回來机关一段时间,我们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战熠阳的神色变得冷肃:“首长,是什么事?”
“近年來,我们一直密切注意的一个恐怖组织,最近好像有针对我们国家的行动。”首长严肃地交代,“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命令你明天交接完部队所有的事情,马上回机关总部!”
“是!”
战熠阳挂了电话,这才去收手机上的短信,沒想到……
是彩信。
闵世言和许荣荣在江边相拥的照片。
他眯起了深邃锐利的双眸。
这种彩信,为什么发给他?以为他感兴趣?
不屑之下,战熠阳毫不犹豫地删除了彩信,想想觉得不彻底,连手机都彻底扔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熠阳不爽了
第二天,战熠阳从部队赶回來了,许荣荣忙着应付何惠兰,并不知道。
何惠兰知道闵世言有事沒事爱跑去许荣荣的咖啡厅,于是,她也给自己的爱好里添上了这一项,有事沒事就去咖啡厅和闵世言來个“偶遇”,旁敲侧击地打听闵世言和许荣荣有沒有结婚的打算。
这个时候,每当许荣荣想回答,都会被何惠兰瞪一眼打断。用何惠兰的话來说就是:身为女人,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回答这个问題太不矜持了!
闵世言的回答很奸诈,“阿姨,只要荣荣答应,我们马上就举办婚礼。”
这是会和许荣荣结婚的节奏,不是玩玩她担心的而已,何惠兰满意了,终于不再去咖啡厅偶遇闵世言,反而开始盘问许荣荣,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答应闵世言,甚至警告许荣荣:“闵世言一看就是优质男,又是外科医生,知不知道他每天接触多少男男女女?你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
被念了n次之后,许荣荣又倒退回了之前的状态,,躲着何惠兰,甚至是电话也不敢接了。
极度郁闷之中,她只能跟闵世言抱怨:
“你可以不用那么负责任的啊!跟我妈说我们还在磨合阶段就好了。”说什么只要她点头就和她结婚,她亚历山大啊!
“我要是说不负责任的话,你确定我能活着走出咖啡厅?”闵世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荣荣,“我听叶子说过伯母有多厉害的。”
“……”好吧,许荣荣自认她家的母亲大人很彪悍,说不定真的会教训闵世言一顿,现在……好像也不能怪闵世言了?
算了,怪她自己吧。
战熠阳回來的事情,许荣荣还是很快知道了,她打电话去战家问天宁的情况,梁淑娴很委婉地告诉她:“熠阳从部队回來了,天宁很开心。”
她忽然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品瑞云说过,战熠阳这次回來,是要准备婚礼的。
居然……这么快吗?
四年前他和她举办婚礼时,好像都沒有这么快吧?
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在心底漫开,眼看着情绪就要泛滥成灾……
幸好许荣荣第一时间清醒过來,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地面对现实,不要再虐自己了。战熠阳已经不爱她了,她为什么不可以自己爱自己呢?
闵世言在旁边看着,一眼看透许荣荣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问:“想不想用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现在许荣荣简直求之不得,“什么事?”
“手术的事情。”闵世言说,“之前跟你说的时候,你说你有事。现在有时间了吧?”
“……”
许荣荣仔细想想,突然觉得现实真讽刺。
那个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战熠阳追回來,连自己手上的伤口都不管了,可最终,战熠阳还是去准备他和另一个人的婚礼了。
“嗯,安排手术吧。”许荣荣平静且坚决地看着闵世言,好像把这场手术视为和战熠阳真正的道别。
“手术前,我们先去把那顿法国大餐补回來?”闵世言眉眼含笑,光明正大地引诱。
许荣荣点点头,“好。”
“不过这次,不管我们碰上谁,都不准像上次一样逃跑了。要跑,也是我们看不顺眼的人跑。”闵世言又说。
许荣荣沉吟了一下,豪情万丈地重重点头,“好!”上次去碰见品瑞云只是意外,她就不相信,这次还能碰上让她无法面对的人。
“真听话。”闵世言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许荣荣的长发,“下午我來接你。”
“好。”
许荣荣送走了闵世言,接着忙咖啡厅的事情,边等闵世言來接。
冬天的a市,天黑得很快,五点多室内就沒有光线了,许荣荣把咖啡厅里所有的灯都开了起來。
当初设计咖啡厅的时候,她在灯光的设计上费了最大的功夫。现在,每到了晚上,这些灯光都能营造出一种安静温馨的氛围,很多客人表示很喜欢,证明她的心思沒有白费。
“准备好了吗?”
闵世言的声音忽然响起來,许荣荣循声望向门口,看见一袭风衣的闵世言后,忽然知道了什么叫惊艳。
质地上乘,剪裁细致的长风衣,穿在闵世言身上,效果比模特在t台上展示出來的还要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的美感,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高端大气……都不足以形容。
说通俗点,就是他把风衣穿得很有味道,很耐看。
“这样盯着我看?瞬间喜欢上我了?”闵世言半认真半开玩笑,眉眼含笑地走进來。
“如果是四年前,我说不定真的会瞬间喜欢上你。”许荣荣笑笑,“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就在许荣荣走开的空当里,闵世言接到了餐厅那边來的电话。
“他们來了。”电话那端的人说。
“嗯,给我留着他们旁边的位置。”
简单地交代完,闵世言挂了电话,许荣荣也恰好走出來,她穿着一件裸粉色的呢子大衣,一双高跟长靴,和闵世言走在一起,竟然颇为相配。
两个人就这样出发去餐厅。
路上,闵世言专心地开车,许荣荣翻找着cd放音乐,听完了几首音乐后,餐厅也到了。
许荣荣并不知道还有谁在里面,毫无心理准备地和闵世言一起往里走,一路上还有说有笑。
可是,所有的说和笑,在见到战熠阳和品瑞云的那一刻,瞬间凝固。
战熠阳一身黑色的正装,英俊挺拔,帅气逼人;品瑞云是一身华贵且得体的长裙,端庄优雅。两个人俨然是这家餐厅里最美的那道风景线。
许荣荣依然不够有出息,心底一阵痛,转身就想走。
闵世言早料到许荣荣的反应,及时地扣住了许荣荣的手,拉住她:“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次,不管我们再遇到谁都不准跑,要跑也是我们看不顺眼的人跑。”
许荣荣愕然看向闵世言:“你早就知道?”所以他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回去的时候再和你说。”闵世言牵住许荣荣的手,带着她走过去,“现在,你跟着我走就好。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我在这儿,你怕什么?,,多暖心的一句话,许荣荣好像也突然想开了。
她和战熠阳之间有天宁关联着,以后偶尔见面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这次能跑,下次呢?下下次呢?这一辈子呢?
还不如早面对早习惯,早死早超生。这也许正是闵世言带着她來这里的目的。
想着,许荣荣坦然多了,连背都挺直了不少,大方地和闵世言落座在战熠阳和品瑞云的邻座上。
战熠阳很快注意到了许荣荣和闵世言,见到两个人并肩走进來,他的眸底瞬间掠过去一抹冷冽,但他只花了不到一秒就若无其事地又恢复了正常,以至于,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搜捕到一丝不寻常的品瑞云无功而返。
另一边的许荣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局促,闵世言看出來了,伸手覆住了她放在桌面上快握成拳的手,用眼神告诉她:有他在。
许荣荣安心不少,开始翻菜单。
很快地,两个人点好餐,闵世言开了一瓶红酒。
红酒先被侍应生送了上來,许荣荣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喝了不少。
闵世言并沒有拦着,他知道现在的许荣荣需要一点酒精。
的确,几杯红酒下肚后,许荣荣说话明显放开了,和闵世言有说有笑,餐点上來的时候,她坦然地享受着闵世言绅士的服务,全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闵世言。
不自在的人,反倒成了战熠阳。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许荣荣,注意到她开始晕乎之后,光明正大地用冷冷的目光看她。可是,许荣荣好像不知道他在这里一样,目光始终沒有投向他。
他不爽了。
战亦琳跟他说,有时候许荣荣其实很笨,说的就是这种时候的她?在一个男人面前一副酒量很好的样子喝酒就算了,喝晕了居然还傻傻地盯着人家笑。
还有沒有脑子?
那簇小小的火苗在战熠阳的心底燃烧着,他忘了一件事,,闵世言是许荣荣的男朋友。
同样不爽的人,还有品瑞云。
“熠阳。”在战熠阳第n次光明正大地看向许荣荣的时候,品瑞云出声了,可是也不好在餐厅里和战熠阳争执什么,只能问,“吃好了吗?我们要不要走?”
这时,闵世言正好看向战熠阳,目光里满是傲慢的挑衅。
“还沒。”战熠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好像真的沒吃好一样,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实际上,他只是想看看,最后许荣荣和闵世言会怎么样,是不是又要上演在江边相拥的戏码。
许荣荣越來越晕,双颊渐渐地浮上來两抹粉红,像三月的桃花盛开她的脸上,娇俏动人,闵世言看失神了。
可偏偏许荣荣毫无察觉,越放越开,基本上已经什么都能和闵世言聊了。
闵世言知道,许荣荣不是话匣子打开了,她只是用不停地说话來掩饰心里的酸涩,停下來,她就会崩溃。
但是她能这样坦然地面对战熠阳和品瑞云,已经很好了,也……差不多了。
闵世言站起來,动作亲呢地用餐巾帮许荣荣擦了擦嘴角,“吃好了,我们走吧。”
许荣荣很听话地站起來,挽住了闵世言的手往外走,头靠在他肩上,带着几分醉意说:“我沒有半路逃跑。”
“嗯,你做得很好。”闵世言扶着许荣荣上了车,离开餐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是要喝酒
品瑞云和战熠阳的位置靠窗,窗外不远就是餐厅的停车处,靠窗位置的人完全可以看得到停车处的所有情况。
战熠阳就把许荣荣是怎么靠着闵世言离开餐厅,和闵世言是怎么护着许荣荣上车的,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闵世言的车子早已开走,战熠阳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一幕:闵世言细心地拿着餐巾给许荣荣擦嘴角,动作间满是温柔;许荣荣看着闵世言,双颊粉红,笑意明媚动人。
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自己都觉得意外。
只是,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到底为什么会把许荣荣和闵世言亲呢的每个瞬间都记得那么清楚?心底还屡试不爽地浮现出同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自找虐?
“熠阳。”品瑞云终于受不了战熠阳的走神,开口特别提醒他,“今天是你约我出來的。”
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战熠阳是很少主动和品瑞云约会的,品瑞云不提,他甚至可以永远不提。可是今天一大早品瑞云就接到了战熠阳的电话,说是今晚见个面。为此她还高兴了很久,以为战熠阳终于开窍了,懂得什么叫浪漫了。
可是來了之后,他却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前妻的身上。
真的叫她无法忍受!
在品瑞云要爆发之前,战熠阳开口了:“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品瑞云的口吻里有不悦,她以为战熠阳会察觉到她的不开心,多少会哄她两句。
“婚礼的事情。”
可惜的是,现在的战熠阳只会哄儿子,回应品瑞云的语气依然淡淡。
婚礼?
品瑞云也顾不上战熠阳会不会哄她了,睁大眼睛看着他,神色里有几分紧张:“嗯,我听着。”婚礼才是大事,关乎她的计划、她接下來的大半辈子的幸福!
“部队临时有事情。”战熠阳看着品瑞云缓缓地说,“我们的需要婚礼要延后。”
“……”瞬间,品瑞云的脸色僵了。
“抱歉。”战熠阳能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部队和品瑞云在他心中,始终是前者的分量更重一些,毕竟前者关乎国家。
这么多年下來,品瑞云已经习惯了被战熠阳摆在第二位了,深呼吸了口气,猛地想到了什么,装出一副理解的表情点点头,“但是,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我们的婚礼已经是第二次被延后了,说真的,我很不高兴。”
“军事机密。”战熠阳面无表情,“我不能跟你透露。”
“……好吧。”品瑞云做出气馁的表情,心想:始终还是把她当外人吧?
要说的事情已经说了,战熠阳放好刀叉,“走吧,我送你回去。”
品瑞云拎起名贵的包包,走出去的时候故意提起了许荣荣:“你前妻和那个闵世言,看起來感情好像不错啊。你就从來沒帮我擦过嘴角。哦,昨天我去江边的公园时还看见他们在那儿拥抱來着,照片你看见了吗?仔细看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相配?”
“仔细看?沒兴趣。删了。”战熠阳冷冷的,明显不想再多说了。
品瑞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只是她始终无法明白,战熠阳沒有仔细看,到底是沒兴趣,还是……生气?
她不能问,再说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还会引起战熠阳的怀疑和反感,只能自己观察。
但是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战熠阳突然从部队回來的原因,看看和她猜到的差了多少,她又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这一边,品瑞云在一步一步地计划筹谋。同一片夜空下的另一处,许荣荣也在挖空心思,想诱拐闵世言去酒吧。
“不行!”闵世言想也不想就拒绝许荣荣了,指了指车窗外的高楼,“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下车,我送你上去。”
许荣荣瞥了眼车窗外熟悉的大楼,“我不想回去。”这里算是她和战熠阳的婚房,但是现在,这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了。
只有今天晚上,她不想清醒地回去,独自地面对那份空洞。她想找个能忘掉自己,能麻痹大脑的地方。
酒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沒必要这样。”闵世言语气无奈,“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对自己?去酒吧买醉叫好好对自己?”
“就今天晚上。”许荣荣竖起一根手指,目光朦胧地看着闵世言,“真的,就今天晚上,我想喝醉。我以后一定积极努力地生活!”
许荣荣因为喝了不好红酒,本來就有些晕了,她这个样子,闵世言其实也不大放心她回去。
“算了。”闵世言叹了口气,“我带你过去。”
许荣荣终于笑了。
不一会,闵世言的车子停在了a市最为著名的酒吧街上。
“夜”这个字眼,似乎本身就带着一点暧昧,整条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都飘着一种放纵的气息。
出租车來來往往,时不时有年轻时髦的男男女女上车下车。
许荣荣还记得,她上次光顾酒吧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被叶子安带來的,瞒着战熠阳进行,后來还和战熠阳闹出了一个误会。
那个时候,战熠阳那么在乎她……
不行,不能再想了。许荣荣拍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她是來忘记战熠阳的。
“走吧。”许荣荣拉着闵世言走进了一家光是外观就很开放的酒吧,“今天晚上我请客!”
酒吧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异常嘈杂,音乐声震耳欲聋。在都市打拼的年轻人脱下了工作正装,用自己的方式疯狂发泄着白天工作上的压力,好像突然变个人一样。
这种地方,和许荣荣格格不入,闵世言拉紧了她。
许荣荣示意闵世言放松,拖着他到吧台那边坐下,忽然发现自己与世隔绝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什么酒是什么酒,于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闵世言。
闵世言倒是轻车熟路,直接给许荣荣叫了杯沒那么烈的鸡尾酒,沒想到许荣荣端起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好像只是在喝白开水一样。
结果,许荣荣呛到了,沒完沒了地咳了起來。
闵世言揉揉太阳穴,另一只手帮许荣荣拍着背:“以前真沒看出來你也能这样喝酒。”
许荣荣笑了,缓过來后敲了敲吧台,示意调酒师再给她一杯。
闵世言舍命陪女子,也要了一杯。
“我……”许荣荣的唇翕动了一下,吐出一个字,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有很多话很多话要说,可是……她找不到一个说出來的方式。
“说吧。”闵世言的目光是柔和的,“我听着呢。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都听着。”
“我……”许荣荣不争气地哽咽了一下,“我做不到。”说完,她的眼泪随即流下,“明明已经决定放弃战熠阳了,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品瑞云结婚,我还是很难过……我做不到若无其事。”
“沒有,你做到了。”闵世言扶着许荣荣的肩膀看着她,声音温柔得能融化整座冰山,冬日的阳光般给人温暖的感觉,“你沒有在战熠阳面前哭,沒有在他面前失态。至少在他面前,你做到了。”
“我……”许荣荣什么都说不出來了,只剩下止不住的眼泪。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闵世言继续安慰许荣荣,“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沒人能说走出來就走出來的。我是个男人,都需要花上好几年时间才说服了自己放下微安。”
许荣荣泪眼朦胧地看着闵世言,“那个时候,你难过吗?”
“是啊,跟你一样难过。”闵世言喝下去大半杯酒,“战熠阳至少还活着。我……我看着微安在我面前死去的。我是医生,可是我就救不回她的生命,我们的孩子也沒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许荣荣默默地给了闵世言一个拥抱。
只有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明白拿过剜心一样的疼痛,她懂闵世言的难过和无奈。
话匣子好像就这样打开了。
许荣荣跟闵世言说战熠阳。说四年前她和战熠阳是怎么认识的,战熠阳是怎么样把她诱拐到民政局去的,又是怎么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他的。她说,她还爱着战熠阳,和四年前相比,有增无减。
可是,这份爱,她不能再让战熠阳知道了。
战熠阳就要和品瑞云结婚了,开始他新的人生。她希望战熠阳幸福,不会再去给他添不必要的烦恼。
她只是,真的很难过,真的需要发泄一通。
闵世言跟许荣荣说微安。说他是怎么样慢慢地爱上那个坚韧不拔的女孩的,说他们刚刚开始交往时那种生涩的美好,说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点点滴滴。他说,如果沒有那场意外的话,他和微安的孩子,已经差不多和天宁一样大了,他早就当爸爸了。
可是,他早在四年前,就永永远远地失去了最初的爱。
命运对他们就是这么残忍。
两个人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多,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喝到最后,两个人都醉了,趴在吧台上,完全任人宰割。
酒吧的工作人员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情形了,找到闵世言的手机,联系了他最近的一个联系人,问对方能不能到酒吧來接这对喝醉的男女回家。
被联系到的正好是闵世言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來,交代酒吧的工作人员先帮忙照顾好两人,他很快就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借酒行色
闵世言的朋友很快就过來了。
二十七岁的青年,正是意气风发最吸引人的时候,走进來的一路上被不少年轻的女孩行了注目礼。
唐思远180的高个子,五官虽说比不上闵世言和战熠阳那样让人惊为天人,但也干净俊朗,加上那双销魂的长腿,绝对是男神哥哥级别的人物。
他看了眼趴在吧台上的闵世言和旁边陌生的许荣荣,摇摇头,走过去刷卡结了这两人的酒钱,让一个服务生帮自己把这人扶出去。
服务生扶起了闵世言,他去扶许荣荣,正好趁机看清楚许荣荣的长相,他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心死的闵世言重新坠入爱河。
仔细一看,他只是觉得这个许荣荣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干净漂亮,越看越有韵味。
唔,他兄弟的眼光还不错。
唐思远的车子就在酒吧门口,把许荣荣和闵世言都塞上车后,他给了服务生小费,把车开向闵世言的公寓。
他不是不懂基本礼貌的人,如果是平常,他绝对不会这么冒失地把许荣荣也送回闵世言的公寓的,会去附近的酒店给她开个房间,让她明天醒过來之后自己走。
可是,他知道闵世言最近在追这个女人,付出和得到的不成正比,他怎么能不帮自己的兄弟一把?
在兄弟的利益面前,什么礼貌都是浮云。
路上,唐思远叫了个女性朋友到闵世言的公寓楼下等他,只说是有事要找他她帮忙。
白色的车子在浓浓夜色中穿梭着,很快地,闵世言的公寓到了。
这时候,闵世言清醒了不少,但是晕晕乎乎的,只知道自己回到家了,口齿不清地问:“思远,荣荣呢?”
“我扶着呢。”唐思远踹了踹闵世言,示意他刚刚赶到的朋友扶住他,“跟着她,我们送你们上楼。”
“不用。”闵世言看了唐思远一眼,注意到他真的扶着许荣荣,放心了,跌跌撞撞地朝着公寓的大堂走进去,唐思远的朋友想扶都扶不住他。
相对之下,许荣荣安静多了,或者说她的酒品好多了,,她闭着眼睛,不吵不闹,睡得什么都不知道,十分安静。
唐思远想,这份安静,倒是和微安出奇的像。
进了大堂,电梯刚好到。
闵世言进了电梯,高大的身躯一把撞在了电梯轿厢的围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他口齿不清地不知道说了什么,靠着围壁,闭上了眼睛。
“……”唐思远摇头,和朋友合力把两个烂醉的人送回了闵世言的公寓内,安顿好后,看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锁上门,离开了。
“我们这样做,你确定世言不会找我们算账?”女孩担心地问。
“啐,他才不会。”唐思远的眼底是一片神秘的笑,“醒过來的时候,他只会感激我们。”
女孩担忧地望了眼身后的闵世言家,进了电梯,“但愿吧。”
夜深了,整座城市慢慢地变得安静……
闵世言只是在朦胧中感觉到天还沒亮,至于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头疼得沒时间去想。
可是有个人,不用他费力去想也会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许荣荣呢!
掀开被子坐起來,冷不丁地发现许荣荣就躺在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许荣荣去酒吧喝酒,喝醉了,然后呢?好像唐思远來了,接着……
接着,许荣荣怎么会穿着他的衬衫躺在他的床上?
再仔细一想,闵世言马上明白过來是唐思远的鬼主意,唐思远知道他喜欢许荣荣……
而现在,许荣荣就在他的床上。
闵世言又躺了回去,侧卧着,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许荣荣,片刻后,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白皙细腻的脸颊。
这个世界上,她大概就是那个最笨的女人了。
深夜中,喜欢的女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有什么东西,在闵世言的体内蠢蠢欲动。
天人交战了一番,闵世言凑过去,吻上了许荣荣的双唇……
许荣荣的唇是很漂亮的,粉红粉红的,厚薄适中,令人想入非非,他尝过了才知道,味道居然比想象中还要甜美许多。
许荣荣缺氧,意识慢慢地恢复了些许,只感觉到唇上压着什么,她需要空气,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
许久后,许荣荣才反应过來,有人在吻他,每一个动作里都有她熟悉的温柔……
她的手下意识地攀住了那人的脖子,回应,不一会,清楚地感觉到那人压到了她身上,她沒有推开他……
同一片夜色下,有人在似水柔情中沦陷,也有人在手忙脚乱地应付要找妈妈的儿子。
“我要妈妈……”
三更半夜的,小天宁忽然从被窝中爬起來,坐在床上抹眼泪。
战熠阳对儿子的声音很敏感,很快醒了过來,打开床头上的壁灯,把天宁抱过來,“怎么了?”
“爸爸,”小天宁哽咽着揉眼睛,“我要妈妈。”他已经习惯了许荣荣陪着,白天在战家虽然还可以活蹦乱跳,但是夜里醒过來找不到许荣荣,难免会伤心难过。
战熠阳拿开了天宁的手不让他乱揉眼睛,抽了张纸巾拭去他双颊上的泪水,“先睡觉,明天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巴,靠到战熠阳怀里,抱着他的腰:“可是我现在就想要妈妈……”
战熠阳揉揉太阳穴,并沒有生气,只是耐心地哄着儿子:“很晚了,妈妈已经睡着了。姑姑是不是说过妈妈睡着的时候不能吵醒她,嗯?”
许荣荣失眠症很严重,这句话战亦琳确实对天宁说过。
小家伙想了想,点头。
“那你还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妈妈?”战熠阳问。
妈妈控低着头抠了几下自己的指甲,抬头看着战熠阳,边摇头边流眼泪,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抱抱他。
“听话,别哭了。”战熠阳把被子拉过來裹在儿子身上,“爸爸明天就带你去找妈妈,现在先睡觉,好不好?”
妈妈控只能点头,乖乖地躺到床上,蹭到了战熠阳怀里,趴在他的胸口上抱着他不肯放开。
战熠阳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哄着他入睡,自己却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小天宁的抽泣声终于渐渐地停了,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战熠阳怕他再醒过來,始终不敢松开他。
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
就好像记得今天要去找许荣荣一样,小天宁醒得格外早,顺便把刚睡着不久的战熠阳也闹醒了,捧着他的脸颊:“爸爸,你昨天说要带我去找妈妈的。”
战熠阳沒有忘记,摸了摸儿子的脸,起床,带着天宁吃了早餐后,开车送他去浅水湾。
本來以为许荣荣会在家的,可是按了半天门铃,沒人应门。、
战熠阳的车钥匙扣上也有这套房子的大门钥匙,应该是四年前就有的,想了想,他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小天宁从战熠阳怀里滑下來,溜进了屋内,直冲向主卧,可是开了门,床上空无一人。
“嗯?妈妈呢?”小家伙茫然四顾,始终找不到许荣荣的身影,又把卫生间和厨房次卧等等跑了个遍……
战熠阳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在屋内跑來跑去的找许荣荣,却始终沒听见许荣荣的声音,皱皱眉,自己去找了一遍,终于确定,许荣荣不在家。
时间还很早,她肯定不会是去咖啡厅了。
还是说,她昨天晚上彻夜未归?她和……闵世言在一起?
一想到许荣荣和闵世言一起过夜,战熠阳的心底就有一团火苗在烧,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许荣荣的电话,被提示关机了。
“爸爸,”小天宁失落地从厨房走出來,扯了扯战熠阳的裤子,“妈妈呢?”
“……”战熠阳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
小天宁眨巴眨巴眼睛,眼眶忽然红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妈妈?”
战熠阳把儿子抱起來,“妈妈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让司机叔叔來接你回去,爸爸去接妈妈回家找你,好不好?”
“嗯。”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最终被战熠阳的司机接回了战家。
白色的路虎上,只剩下战熠阳一个人。
他查了闵世言的详细资料,知道他的电话,更知道他住在哪里。
只是,他真的要找过去?
想着,战熠阳的耳边又响起了天宁的哭声,这次他沒有再犹豫了,踩下油门,直奔闵世言的公寓。
一路上,战熠阳都在告诉自己,许荣荣和谁在一起过夜,和他无关。只不过是天宁要见她,所以他才去找的。
只是,战熠阳都沒有发现,他的车速,出奇的快。
很快地,闵世言的公寓到了。
市中心的豪华公寓,安保设施一流,但是战熠阳特种兵出生,这点东西对他來说连压力都算不上,很快地,他站在了闵世言的家门前。
只要按下门铃,就能知道许荣荣是不是在里面了。
如果许荣荣真的在里面,他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和别人睡了
清晨的阳光在卧室内散开,刺着躺在床上的人的眼睛。
现在,许荣荣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疼欲裂,,宿醉的后果。
但是她沒有睁开眼睛。
温暖的被窝是冬天里最舒服的东西了,她还试图往被窝里面缩,可是这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味道不对。
她的床,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可是现在她闻到的,是清爽的薄荷味。
她不是睡在她的房间里!
尽管这样了,许荣荣还是沒有睁开眼睛,她的头实在痛,只能想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她在餐厅看见了战熠阳和品瑞云,想到他们就快要结婚了,心情不好,拉着闵世言去了酒吧,两个人在酒吧里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之后呢?
许荣荣发现自己断片了,完全想不起來。
意识到喝醉了的后果可轻可重,加上她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许荣荣只能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结果,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旁边的……闵世言。
闵世言?
闵世言!!!
许荣荣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退,大半个身体掉下了床,姿势怪异地抓着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闵世言。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和闵世言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们……
许荣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瞬间,想死。
她身上早就不是自己的衣服了,而是……闵世言的条纹衬衫。
昨天晚上,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脱了自己的衣服啊?
许荣荣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逼着自己回想。
很快地,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了。
她不知道是被谁送回闵世言的公寓的,也许是闵世言,她只知道,后來,她好像和一个人接吻,最后,那个人还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天真地以为那是战熠阳,所以……好像……沒反抗,还回应了。
可是,哪里是什么战熠阳,是闵世言,闵世言啊啊啊!
她和闵世言,真的……发生了?
一下子,许荣荣无力地坐到了地板上,脑海中只剩下是三个字:
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可以和闵世言真的发生什么?
这个时候,闵世言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地板上的许荣荣,皱眉:“你坐在地板上干什么?起來。”大冬天的,她就不怕着凉?
许荣荣茫茫然的目光看向闵世言,声音里甚至透出几分无助和恐惧:“我们,我们……昨天我晚上,发生了什么?”
“嗯?”闵世言挑挑眉梢,“两个喝醉了的成nian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你觉得能发生什么?”
“我们……”许荣荣的眼眶瞬间泛红。
闵世言回忆昨天晚上开始的时候,颇为回味:“嗯,开始的时候你还蛮主动的。”
“……”许荣荣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沒想过要和闵世言发生什么的,从來都沒有想过。
可是……酒精误事。
“……”闵世言也愣了,他沒想到会把许荣荣吓哭。
唉,现在该怎么办?
“叮咚,,叮咚,,”
门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來,闵世言起身,“我先去开门。”走前,他不忘把许荣荣从地板上拉起來。
开了门之后,闵世言看见了战熠阳。
怎么说呢,这个人居然就在他的家门外,这是……永远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瞬间,闵世言的表情从刚睡醒的朦胧变成了玩味:“战少将?”呵,不是不在意许荣荣,不是不管许荣荣的事情吗?跑他家來干什么?还是这脸表情……
“许荣荣呢?”
“……”闵世言沉吟了一下,正想回答的时候,许荣荣从房间内走出來了。
看见许荣荣的那一刻,战熠阳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怒火滔天。
许荣荣披散着一头黑发,身上穿着一件男性衬衣,很明显是闵世言的,胸口微微敞开,两条笔直纤长的腿大大方方地露着……
战熠阳心底的火被点燃,瞬间,他的目光变得冷厉,好像要用來杀死闵世言一样:“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等闵世言的答案,下一秒,战熠阳的拳头就重重地落到了闵世言的脸上。
闵世言就算练过自由搏击,对战熠阳这样的格斗高手也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有血。
再看战熠阳,他是真的生气了,整个人就像盛怒中的豹子,身上有一股随时可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呵,他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闵世言也不想了,上去就还手。
许荣荣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片刻后才反应过來,眼看着战熠阳的拳头又要落到闵世言身上,喊了一声:“战熠阳!”
战熠阳看了许荣荣一眼,挥向闵世言的拳头沒出去,反而挨了闵世言一拳。
扯平了,闵世言终于松开了战熠阳,冷笑:“我对她做了什么,关你什么事?”
战熠阳的理智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听见闵世言这样的话,怒火更胜,又要和闵世言动手。
“住手!”许荣荣了解战熠阳,从他的动作中轻易知道他要干什么,上去拦住了他,“你知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呢?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战熠阳冷沉沉地看着许荣荣,“你……”
“就像世言说的,我在干什么,和你有关吗?”许荣荣的声音冷下去,“我们离婚了,不要告诉我你忘了。”
“离婚了你就……”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许荣荣又一次打断战熠阳,强忍着泪水用倔强的目光看着他,“你都快要和品瑞云结婚了,难道不允许我为自己的将來打算?”
“……”
战熠阳无话可说,也终于,慢慢地清醒过來了。
他在干什么?就像许荣荣说的,他们之间已经沒有关系了,许荣荣现在是单身,和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过夜,不是很正常么?
他生什么气?
“走吧。”许荣荣冷淡的表情沒有丝毫漏洞,“战熠阳,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我费尽心思想要挽回你,你无动于衷,你现在这样,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现在就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够了,对许荣荣而言,真的够了,她受够了。
明明不屑她这个人,不屑管她的事情,却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过夜了大发雷霆,战熠阳不知道他这种反应,很容易令人误会么?
庆幸的是,她已经沒有力气误会了。
一直以來,战熠阳冷冷淡淡的态度,也让她不敢误会了,她怕到了最后,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这次是真的要放弃,也不会去误会了。
战熠阳的手握得死紧,“跟我走”三个字,卡在他的唇边说不出來。
“好。”战熠阳看着许荣荣,最终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许荣荣突然明白了一句话,,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就像此刻的她和战熠阳,战熠阳这一转身,他们之间这辈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可能性了。
不过其实挺好的。至少,以后她再也不会痴心妄想了。
抬手擦了擦双颊,许荣荣才发现掌心居然是湿的。
她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闵世言从许荣荣站出來后就沒再开过口,就是想看着她亲手把自己解救出來,她做到了。
“沒事了。”闵世言走过去轻轻地把许荣荣拥入怀,“你做得很好。”
许荣荣无助的小兽一样抓着闵世言的肩膀,哭得更加大声。
闵世言叹了口气,“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沒发生,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许荣荣果然忘了流眼泪了,愕然看着闵世言,“你说什么?”说着她又笑了,如释重负,语无伦次了,“你不是说……”
闵世言点了点许荣荣的鼻尖,“逗你玩呢,你也太好骗了点。”
许荣荣笑着擦干了眼泪,“那我的衣服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衣服被换了,她或许会那么轻易就相信。
“昨天我们都喝醉了,我朋友带了一个女朋友去接我们的。你的衣服,是那个女朋友换的。”闵世言让许荣彻底让许荣荣放心了。
“想吃什么,我去做早餐!”许荣荣明显是一脸要庆祝的表情。
“你这表情……”闵世言一脸受伤,“也太直接了,感觉……和我在一起对你而言好像是种耻辱?”
许荣荣知道闵世言是开玩笑的,依然笑着:“快说,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虽然我很挑食,但是看在东西是出自你的手的份上,我会照单全收的。”
说完,闵世言笑着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的神色又变得落寞。
昨天晚上,他也以为自己会和许荣荣发生点什么了。
可是……
许荣荣叫出了战熠阳的名字。
他吻着她,她却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就是那一刻,他忽然清醒过來,,许荣荣的心底还有战熠阳,和他发生了关系,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他真的无法下手。
而且,他多少了解许荣荣,如果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么天亮后,她对他说的肯定是:再也不见。
就算是不能给许荣荣幸福,他也想守在她身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他松开了她。
这就是昨天晚上的全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把许荣荣接回来
战家。
这次战熠阳从部队回來,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整个战家的人都看得出來。
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冷峻淡漠,话还是不多。但是偶尔,他的神色里会浮现出一丝烦躁。
战家的人从小就被长辈教会什么叫稳重和成熟,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猜透心中的想法,所以战熠阳从小就是非常内敛的人,以至于变得冷漠,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
像这几天这样偶尔流露出烦躁,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最让战亦琳无奈的是,战熠阳自己好像并沒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和其他人也不点破,反正战熠阳的事情从來都不需要他们插手,他自己会解决好。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战亦琳在家,时不时偷瞄战熠阳两眼,注意到他眼底的烦躁居然还在,而且越來越明显,他就好像一个压抑了太久的人在慢慢释放情绪一样。
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哥!”战亦琳走过去,试图从战熠阳的言行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她哪里是战熠阳的对手,半天都套不出一个标点符号來,只能聊起了其他的,“哥,这几天你有沒有见到大嫂?”
“沒有。”战熠阳的声音冷冷的,过去片刻,他忽然合上军事时报看向战亦琳,强调,“许荣荣已经不是你大嫂了。”
“什么呀。”战亦琳佯怒,掀起眼帘看着天花板,拿捏着强调哼哼唧唧地说,“她永远是我大嫂,我这辈子就认这一个大嫂。”
“如果她再婚嫁给别人了呢?”战熠阳自己都沒意识到他的口吻有多冷硬。
“哎?”战亦琳一愣,沉吟了一下,指着战熠阳叫起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阴阳怪气的呢!原來是大嫂要跟别人跑了啊!”她开始幸灾乐祸,“你什么感觉?是不是心口好像被堵住了,特别郁闷?一想起大嫂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就不舒服,偏偏还找不到任何发泄的途径!还有,你是不是经常萌生去找大嫂的想法啊?”
“……”
“是不是?是不是!”战亦琳两眼放光地逼问战熠阳。
战熠阳别开目光不再看战亦琳的双眸,语气明显弱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儿吵。”
“你这反应……”战亦琳摸摸下巴,“是被我说中了?”
战熠阳始终不去面对战亦琳的问題,眯了眯眼睛:“再说一个字我把你调到边境线去。”
战亦琳丝毫都不害怕,发出了两声异常瘆人的笑声:“呵,呵,。”
“……”战熠阳彻底沒话说了。
这时,家里的阿姨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來,语气焦急:“天宁好像发烧了。”
“怎么回事?”战亦琳从沙发上站起來,“昨天还蹦蹦跳跳的呢,今天怎么发烧了?”
说着,战亦琳看见战熠阳皱了皱眉,接着迅速起身上楼去了,她也快步跟了上去。
阿姨跟在兄妹两的后面,念叨着:“可能是天气原因,冬天小孩就是容易感冒。”
进了房间,战亦琳终于明白过來天宁为什么会感冒了。
天宁和战熠阳睡,大冬天的,战熠阳沒有给小家伙加被子,盖和他一样的一床薄被,他特种兵出身,身体当然熬得住这种天气,但是四岁的小孩……唉……
战熠阳坐到了床边,伸手探了探天宁额头的温度,确实很烫,皱着眉交代阿姨:“打电话叫陈医生过來。”
“哎,好。”
阿姨匆忙下楼去了。
战亦琳走到战熠阳旁边,心疼看着脸颊红扑扑的小天宁,“今天早上起來的时候,你沒注意到他发烧了吗?”
“沒。”战熠阳的眉头皱得更深。
其实,天宁的作息和大人一样很规律,今天到了时间还不起床,他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可他沒有留个心眼,以为孩子只是偶尔赖次床而已。
如果换成许荣荣,按照她的细心,是不是能早点发现?
这时,床上的小天宁睁开了眼睛。
生病的缘故,小家伙好看的双眸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我难受……”
战熠阳把一旁装着温水的奶瓶拿过來,“喝点水,医生马上就來了。”
小天宁喝了几口水,推开奶瓶,“妈妈呢?我要妈妈。”
“你感冒了。”战熠阳哄着小家伙,“我们等医生來看病,好不好?”
小天宁在床上滚了滚,“我要妈妈。”
这时,阿姨提着医药箱上來了,“陈医生说,先把去热帖给天宁贴上。”
“阿姨,你先给天宁贴上去。”战亦琳把战熠阳拖出了房间,严肃地看着他。
战熠阳总觉得战亦琳的眼神有些瘆人,“有事?”
“你真的不想大嫂?”战亦琳问。
“我的配偶栏上现在是空的,你哪來的大嫂?”战熠阳无论如何不提起许荣荣。
“死样。”战亦琳突然很想在战熠阳的头上狠狠地敲一把,“爸和阿姨不在市内,天宁生病了,你总要去把他妈妈接回來吧?”
“我能照顾好天宁。”
“你能个溜溜球!”战亦琳狠狠吐槽,“你要是能的话,天宁就不会感冒了。大嫂带他的时候,我就沒见他感冒过!”
“……”
“沒有哪个小孩子生病了不想妈妈的,你去还是不去啊?”战亦琳急了,“再说了, 天宁不是哭着要找妈妈了吗?不把大嫂接回來,你确定你晚上能照顾好他?”
“我和她……”战熠阳别扭了半天还是说了出來,“不适合再见面了。你去。”
“……我第一次觉得你……有点蠢啊大哥。”战亦琳翻白眼,“这个家才多大?我去把她接回來你们还能不见面?不觉得那样的话更加尴尬吗?”
最终,在战亦琳的半威胁办劝导下,战熠阳还是出发去许荣荣的咖啡厅了。
他的车速很慢,思绪很乱。
许荣荣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许荣荣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色、眼神,甚至她的唇是如何翕动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然,他也清楚许荣荣有多么决绝。
按理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他应该高兴的,他之前那么厌烦许荣荣的纠缠。
可是,亦琳说对了,刚才她说的那些,他全中。
这几天,许荣荣和闵世言在一起的画面时不时浮上他的脑海,他的确有种……呼吸不过來的感觉。
这样的自己,他无法忍受,却偏偏又无法控制自己。
再怎么故意把车速放慢拖时间,许荣荣的咖啡厅还是到了。
战熠阳并沒有马上下车,只是放下车窗,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过去,他认出來是咖啡厅的服务生,两个人有说有笑:
“哎,好羡慕荣荣姐啊!”
另一个女孩应和:
“是啊,闵医生对她真的沒话说。我们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这样的男人?”
“嘻,等荣荣姐和闵医生结婚了,让闵世言给我们介绍呗!”
……
战熠阳自己也不知道了过去多久他才下车,进入咖啡厅的时候,许荣荣刚好从顶楼往下走,在楼梯上,手上提着两盆挂壁式盆栽。
许荣荣也看见了战熠阳,大脑瞬间空白了。
几天前和战熠阳算是彻彻底底地决裂了,她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和战熠阳单独见面了,沒想到居然这么快。
太快,太意外了,于是,她稳不住了。
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下,右手上的盆栽滑了出去……
“哎……”
许荣荣一直是个花痴,把这些花花草草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她怎么忍心看他们损伤?
她伸手向前倾身试图接住,却忘了自己是站在楼梯上,脚下踩空了,加上另一只手还有一盆紫罗兰,她非但挽救不了摔下去的花,连自己都稳不住了,整个人往下摔……
她的脑袋更加空白了,无法思考,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摔下去,不死也要断筋断骨。
决裂后的第一次见面,真的要就这样在战熠阳面前出糗?
自始至终,许荣荣都沒想到战熠阳会有动作。
战熠阳自己也想不到。
看着许荣荣摔下來,战熠阳的脑袋里沒有任何想法和念头闪过,但是他的脚步地时间就不受控制地迈出去了,仿佛所有的动作都只是条件反射。
他的动作很快,跑到楼梯口,正好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许荣荣。
落入战熠阳的怀抱之前,许荣荣像所有的电视剧上演的一样,紧紧闭着眼睛,等着断筋断骨的巨痛袭击身体的感官。
可是,她并沒有和大地亲密接触,反而是被一双熟悉的手圈住了。
这双手、这个港湾一样的胸膛,她都太熟悉了,以至于她不用思考就能知道是战熠阳。
可,怎么会是战熠阳?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落入眼帘的是战熠阳清晰分明的轮廓,接着是他冷峻的五官,他的双眸里甚至沒有任何的波澜,好像根本沒有在抱着她一样。
他的怀抱依然有她熟悉的温暖,可是他的脸上,早已沒了能让她沉沦的温柔。
她呆呆地看着战熠阳,沒有挣开他站好,战熠阳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沒有把她扶起來。
时间好像停止了,空气也不再流动。
第一百三十章 被战熠阳吻了
许荣荣再度发现了自己有多么不争气。
她的心跳,居然加速了,就好像四年前在马路上第一次和战熠阳接吻的时候一样。
明明已经彻底放弃了,明明已经就算被他误会也不想再解释,却还是……忍不住心动。
幸好,她现在有足够的理智,知道不能放纵自己享受战熠阳的怀抱,否则,她会再度沉沦。
好不容易忍痛抽身出來了,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再度沉沦?
下一秒,许荣荣挣开了战熠阳,站好,努力让自己看起來很自然,平静地直视战熠阳的眼睛:“你來这儿有事吗?”
“跟我回去。”战熠阳说。
他习惯了命令和言简意赅,殊不知这样会在许荣荣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
许荣荣平静的目光终于变成了睖睁,“你在说什么?”
她开始了美好的幻想,,战熠阳终于发现他爱的是她了,來接她回家了。
可是,事实远远沒有幻想美好。
“天宁发烧了。”
“什么?”许荣荣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失落都忘了,匆忙交代好咖啡厅的事情,跟着战熠阳上了车。
一时间,两人也暂时也忘了尴尬。
“天宁前几天來我这儿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许荣荣神情焦灼地看着战熠阳,“怎么会突然发烧了?”小家伙虽然不健壮,但是身体很好,极少生病发烧,她很担心。
战熠阳的目光停留在许荣荣身上,“晚上着凉了。”说完,他的目光仍然沒有移开。
“……”许荣荣奇怪了,战熠阳到底在看她什么?自从忘记她以后,他沒有这样看过她啊。
“安全带。”战熠阳见许荣荣迟迟反应不过來,知道是自己高估了她的反应能力,只能出声提醒。
许荣荣看了眼自己身上,终于明白过來,拉过安全带系上。
战熠阳这才发动了车子。
白色的路虎缓缓地行驶在马路上,车厢内横亘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许荣荣想仔细问问天宁的情况,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和战熠阳目前的情况,太尴尬了,短时间他们甚至不应该见面。
战熠阳也有问題想问,同样的在犹豫。
这个问題,他自己都知道不该问许荣荣。
不一会,车子遇到了红灯。
战熠阳踩下刹车等绿灯,车厢内的安静显得更加诡异了。
就在这时,沒有任何预兆,也沒做过任何心理准备,战熠阳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打算和闵世言结婚?”
问出來战熠阳才知道自己加重了气氛诡异的程度,可是说出來的话收不回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向许荣荣。
“……”
许荣荣愕然看着战熠阳,说不出话來。
今天的战熠阳太反常,太太反常了,她会不会和闵世言结婚,他关心吗?他为什么要关心?
“叭叭,,”
身后响起了一片车喇叭声,许荣荣下意识地看向红绿灯,“绿灯了。”她的尾音落下,战熠阳也发动了车子。
车窗外的世界,喧嚣繁杂。车窗内,却是一片更加诡异的安静。
战熠阳知道是自己开的头,只能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闵世言不适合你。”他说。
“为什么?”许荣荣看着战熠阳,想知道战熠阳到底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难免有几分急切。
战熠阳曲解了许荣荣的急切,“你很想和他结婚?”否则她不需要这么急。
许荣荣很执着,“那是另一回事,你到底为什么说他不适合我?”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他是闵世言啊。”许荣荣更加搞不懂战熠阳了。
“你知道他是闵世言。那你知道闵世言是a市市委书记家的大少爷吗?”
“……”这个,许荣荣真的不知道,闵世言也从來沒提起过。现在,她也不想深究这个,她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战熠阳自己也不知道。
“说啊,为什么?”许荣荣步步紧逼。
心里别扭了半天,战熠阳也只别扭出來一句,“我只是提醒你跟他不合适,沒有让你和闵世言结束。”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只是不想看到许荣荣和闵世言在一起。
“……”
事情乱得莫名其妙,许荣荣不再企图窥视到战熠阳真正的想法了,太累。她往靠背上一靠:“哦,谢谢。我和他不会结束。”主要是不知道结束什么,她和闵世言从來就沒有开始过。
战熠阳忽略了心里掠过的不是滋味,“那是你的事情,随便你。”
他还想告诉许荣荣进入高干家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根本应付不了闵家那个大家族。可是话到嘴边,他忽然找不到说出來的理由。
许荣荣已经说了她和闵世言不会结束,他还说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许荣荣忽然说,“你家不比闵家简单,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爸一样不同意。可是最后,我不还是让你爸爸认同了我么?”
“……”
接下來的一路上,真的是一路沉默了。两个人心底都是别扭,可是谁都沒有再开口。
战熠阳踩下油门加速,很快就回到了战家。
车还沒停稳许荣荣就解开了安全带,等车一停下她就打开车门跳下车,跑进门去了,直接上了二楼的卧室。
战亦琳在陪着天宁,床边挂着点滴,小家伙在输液。
“天宁。”许荣荣走到床边,抱了抱儿子,“妈妈回來了。”
“妈妈……”鼻塞的原因,小天宁的声音听起來和平时不一样,更小了,脆弱得让人心疼。
许荣荣伸手探了探天宁额头的温度,很烫,只能帮他把被子掖好。
“哥他沒有经验,”战亦琳头疼地说,“这几天天气冷,小家伙着凉了。”
许荣荣只是点点头,沒说什么。
“大搜,”战亦琳试探性地问,“我听说你和闵世言在交往,你和他,是真的啊?”
许荣荣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但是想想,忽然觉得沒必要了,笑着说:“这种事能假吗?”顿了顿,她看着战亦琳说,“亦琳,以后……你还是不要叫我大嫂了。我和熠阳已经离婚了,现在,品瑞云才是你大嫂。”
战亦琳撇撇嘴,“我才不会认那个品瑞云。”她站起來,“好了,你陪着天宁,我出去了。”
一出房间,战亦琳就找战熠阳。
最后,她在楼梯上截到了他:“哥,跟你说件事。”
“说。”
“天宁生病了,肯定需要大嫂陪。”战亦琳笑着,“你是不是要和大嫂说一下,把她留下來住几天?”
战熠阳知道战亦琳在打什么主意,直接无视了她,绕开她上楼去了,最终脚步停在了房门口,视线落在房内的母子身上。
看见许荣荣,天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笑嘻嘻地和许荣荣说着什么,许荣荣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咬着手指头费力地想,模样可爱得无法形容。
或者,他真的应该把许荣荣留下來?
这个问題,战熠阳从早上想到了下午。
时间流逝,夕阳开始西斜,大地上的阳光慢慢地往后退,黑暗缓缓地笼罩了过來。
天黑了。
许荣荣熬好了粥,要端上去喂天宁吃,却被战熠阳接了过去,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交给战熠阳,自己去天宁的房间帮他收拾整理东西。
战熠阳端着粥上楼,结果还沒喂天宁吃,小家伙张口就问:“爸爸,妈妈今天晚上会陪我吗?”
战熠阳把小家伙抱起來坐着:“你想要妈妈陪着?”
小天宁点头,“想!”
沉吟了一下,战熠阳还是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知道了,我会去和妈妈说。”
病恹恹的小家伙顿时活力了不少,笑着狠狠地在战熠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战熠阳想,就当是为了让天宁开心去和许荣荣开口。
给天宁喂好饭,战熠阳在天宁的房间找到了许荣荣。
她在整理天宁的玩具,认真专注,灯光打在她身上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他忽然觉得这道身影很熟悉,下意识地努力回想……
战熠阳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就在努力回想中发生了,,
他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掠过去一张年轻的脸。
是许荣荣的。
或者说,是四年前的许荣荣。
他看见她穿着素白的裙子,推开墨绿色的门,怯生生地走进了他的视线,和一群跟她一样來参加相亲大会的高挑女孩站在一起,捏着手中的劣质小皮包,茫然四顾……
更多的,他想不起來了,只是记得当时许荣荣的脸那么年轻,俨然一个小得让人心疼的小姑娘,稚嫩得让人不忍心伤害。
四年过去,她的稚嫩早已被那股安静的温婉取代了。
他想要再极其更多,却无能为力,只是沒來由的觉得难受,好像心口被堵住了一样。
这时,许荣荣整理好天宁的玩具,转身打算离开房间的时候,蓦地看见了……
“熠阳?”她疑惑地走向门口,“你站在这里干嘛?”
“……”战熠阳的脑袋一片混乱,看着许荣荣不说话。
“那个,你让一下。”许荣荣被战熠阳看得头皮发麻,“我要出去。”
战熠阳还是沒有动静,沒有办法,许荣荣只能从他旁边钻出去,可是脚步才刚迈开,手就蓦地被战熠阳攥住了,他的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你……”她挣扎着看向战熠阳的脸,來不及说第二个字,整个人忽然被战熠阳推进了房间内,紧接着,她只是看见战熠阳低头向她袭來……
许荣荣反应过來的时候,双唇已经被战熠阳攻占,战熠阳在……
吻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别欺负人
战熠阳一手箍着许荣荣的腰,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用力道迫使她和自己紧紧相贴,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似的,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双唇。
许荣荣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动弹,也彻底忘了怎么动弹。
战熠阳回來快要半年时间了,如果不是她主动,他和她甚至连暧昧的举动都沒有,更别提在清醒的情况下吻她了。
不仅是吻她这个举动,从早上到现在战熠阳都不太对劲。
他到底怎么了?
……
许荣荣不知道任由战熠阳摆布了多久,空白的脑袋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战熠阳的脸真的近在眉睫,她是真的被他箍在怀中,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不是她的错觉,战熠阳是真的在吻她。
这种事如果是发生在三天以前,对她战熠阳还心存幻想的时候,她应该会欣喜若狂,甚至会圈住战熠阳的后颈使劲地回应,恨不得和他吻到地老天荒。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战熠阳就快要和品瑞云举行婚礼,她和闵世言也在“交往”,战熠阳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
身体再贪恋战熠阳的吻和怀抱,许荣荣的理智还是清醒地警告她:不能这样!
她狠下了心,用力地一把推开了战熠阳。
战熠阳猝不及防,被许荣荣推得后退了两步,也被许荣荣推得清醒了过來。
他看向许荣荣,只是看到她的目光有些恨地看着他,仿佛在诘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战熠阳也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到答案。
刚才,许荣荣年轻的脸从他的脑海中掠过去,他还來不及反应过來自己怎么了,现实中活生生的许荣荣又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他攥住她把她留下,吻她,好像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想不起來更多关于她的事情,只能留住现在的她,,这种说法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怎么和许荣荣说?
“你到底怎么了?”许荣荣不解地看着战熠阳,“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不等战熠阳回答,许荣荣又接着说,“我好不容易决定放弃你了,好不容易做到不被你影响,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再來打扰我?”
尾音落下的时候,许荣荣的眼眶已经红了。
她只是觉得委屈。
战熠阳忘了她,和她离婚,她沒有底线地去挽回她,连给他下药勾引他这种事情都做了,他无动于衷。现在她终于行明白了,选择放过他们彼此,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撩拨她的心弦?
“你不要,”有一滴眼泪从许荣荣的内眼角滑落,她哽咽着,却很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清楚,“不要仗着我爱你,就欺人太甚。”
说完,许荣荣夺门而出。
充满童趣的儿童房内,只剩下战熠阳一个人。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四年來,战熠阳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心痛。
许荣荣滚烫的眼泪好像流进了他的心底一样,灼得他的心脏一阵剧痛。
他到底怎么了,好像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
许荣荣跑回了房间,当然,她沒有忘记擦掉眼泪,否则被天宁看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妈妈!”妈妈控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看见最爱的妈妈了,小家伙兴奋地从床上爬起來,双眸里闪烁着期待,“爸爸有沒有和你讲?”
“嗯?”许荣荣疑惑地看着小天宁,“讲什么?”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讲你今天会在家陪我呀。”
“……”许荣荣有些为难,留下來好像会……很尴尬。
但是这道单选題并不难,许荣荣很快就做出了选择,,留下來陪着儿子。
尴尬什么的,和天宁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再说,更尴尬的应该是战熠阳,她又沒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听许荣荣说可以留下來,小天宁很高兴,欢呼了一声爬起來使劲抱着许荣荣的脖子撒娇似的乱蹭,以示激动。
小家伙的声音很大,就连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战熠阳都听见了。
战熠阳刚从天宁的房间出來,还在想该怎么和许荣荣开口让她留下來,但是现在看來不用费心思了,他转身下楼,朝着地下的藏酒窖走去。
他沒想到的是,战亦琳也在酒窖里。
“哥?”战亦琳也很意外战熠阳会下來,为了安全和时刻保持清醒,战熠阳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碰烟酒,平时他和这些东西几乎是绝缘的,今天怎么反常了?
战熠阳只是“嗯”了一声就走到了吧台旁坐下,在战亦琳极度错愕的目光中,取了一个杯子和一瓶酒,不一会就已经好几杯酒下肚。
“哥,……哥?”战亦琳戳戳战熠阳的肩膀,“你怎么了啊?”
“沒什么。”战熠阳很快转移了话題,“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亦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我无聊下來逛一圈啊。”她慢慢地走到战熠阳旁边坐下,见战熠阳还在喝,抿抿唇,也取了个杯子过來,陪着战熠阳喝了一杯。
她要喝第二杯的时候,被战熠阳按住了手,“别喝了。”酒精是伤身的东西,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子。
“准你喝,就不准我喝?”战亦琳拿开了战熠阳的手,“你平时不碰酒的,到底有什么事?”
“……”
战熠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我记起來了。”
“……”战亦琳的动作僵住,感觉就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睖睁着双眼看着战熠阳,半晌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你说什么?你恢复记忆了?”
“不是全部。”战熠阳把能记起來的告诉了战亦琳。
“这不是好事吗?”战亦琳瞪大眼睛,激动地抓住了战熠阳的手,“你告诉大嫂了吗?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许荣荣……就是战熠阳下來喝闷酒的原因。
“别告诉她。”战熠阳交代得很简单,但是语气很严肃。
“为什么?”战亦琳不解,“大嫂一直希望你恢复记忆的啊!你现在虽然还沒有完全恢复,但这是恢复记忆的征兆吧?大嫂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说她放弃了。”战熠阳都沒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失落,“让我放过她,不要再去打扰她。”
“……”战亦琳陷入了沉默。
“别告诉她。”
战熠阳想,不告诉许荣荣,是他目前唯一能给她的仁慈。
许荣荣已经彻底放弃他,把自己的未來交给了闵世言。她也说的很清楚了,不希望他再去打扰她。不告诉她,对她才是最好的。再说了,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他就能全部都记起來?他们能重新开始?
不可能了。他和许荣荣,从他朝着她的手腕开了一枪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生只会越走越远。
而现在,她身边也已经出现了一个闵世言,沒他的事了,不是么?
“唉……”战亦琳叹了口气,碰了碰战熠阳的杯子,“來吧,我陪你喝。”
战熠阳淡淡地看了战亦琳一眼,“你有事?”刚才他问她怎么会在藏酒窖的时候,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明显是有事所以心虚。
战亦琳立即做出“本姑娘坦荡荡”的表情,“沒事!我怎么可能有事!”
“你和浩然怎么了?”战熠阳了解唯一的妹妹,直接点破了。
“……”战亦琳不屑地撇撇嘴,不答,被人毫不费力地看破的滋味太不爽了。
“他这段时间都会在部队。”战熠阳的潜台词很明显:有事快去找他说清楚。
“我才不会去找他。”女特种兵也有傲娇的时候。
战熠阳摇摇头,不管了,亦琳今年也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已不是当年去学校也要跟着她才敢去的小女孩,他相信她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哥,我们是不是很少这样一起喝酒啊?”战亦琳忽然把酒杯举起來,“來,就今天,就让我们一起喝到醉!”
战熠阳以为战亦琳只是开玩笑,和她碰了一杯,两个人边喝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不知不觉,吧台上已经有好几个空酒瓶,战熠阳和战亦琳都晕了,战熠阳喝得多,要更加严重。
“哎,我怎么那么想笑?”战亦琳摆摆手,“哥,算了,我们不喝了。”她跳下高脚凳想上楼去,可是脚下无力,趔趄了一下,最后扶着凳子才站稳了,跌跌撞撞地向着楼上走去。
许荣荣从二楼下來,正好看见醉醺醺的战亦琳从藏酒窖爬出來,漂亮的脸红彤彤的,眼睛几乎要闭上了,她都要怀疑她分分钟能撞上墙。
“大嫂!”战亦琳也看见了许荣荣,笑呵呵地朝着她打了个招呼,茫然四顾了一番,“我房间在哪儿啊?”
“你喝醉了。”战亦琳走过去扶住了战亦琳,“來,我扶你上去。”
战亦琳含糊地应了一声,被许荣荣送回了房间。
许荣荣开了空调,给战亦琳盖好被子,想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她说:“大嫂,大哥还在藏酒窖,他喝醉了。他,他还记……算了,他不让我说。”
战亦琳的后半句不清不楚,许荣荣根本听不明白,但是前半句,她听得清清楚楚,只是……
战熠阳为什么会跑去藏酒窖喝醉了?
犹豫了好一会,许荣荣还是下楼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熠阳装醉
藏酒窖的灯光昏黄却泛出温暖,灯下,战熠阳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他不常喝酒,所以酒量仅仅是中等偏上,而今天晚上他和战亦琳喝的,比他今年喝的全部加起來还要多,不知不觉的就晕了。
庆幸的是,他能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再晕也可以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不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來。
此刻,他坐在高脚凳上,手肘抵着吧台,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的头好受点,打算缓一会就上楼回房间。
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过了一会他感觉好受不少了,打算上楼,可是还沒來得及起身,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越來越靠近藏酒窖。
有人要下來!
而且,从脚步的频率來分辨,下來的人是……许荣荣。
他和许荣荣的情况,短时间内本來就不适合见面,因为见了面之后他又强吻了她,她不是应该避他如洪水猛兽的吗?还下來干什么?
他又该怎么面对许荣荣?
战熠阳的脑子从來沒有这么乱过,许荣荣越逼越近的脚步声听在他耳里,更像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敌方军队在逼近。
很快地,他听见了藏酒窖的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脑袋空白了短暂的一秒钟之后,战熠阳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趴在在吧台上。
连硬着头皮都无法面对的时候,装死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
战熠阳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沒有底气的。
很快地,许荣荣走进了藏酒窖,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吧台上的战熠阳。她默默地想,看來真的醉得不轻,否则他是不会这么趴在吧台上的。
同时许荣荣也看见了一个难題,,战司令夫妻不在a市,战爷爷也不在家,战亦琳又喝醉了,她一个人,能把战熠阳弄到楼上去?
许荣荣苦恼了。
她走到战熠阳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熠阳。”
“……”战熠阳装死。
“熠阳?”许荣荣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战熠阳不敢动弹。
“唉……”许荣荣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战熠阳的脸上,眷恋地看着她,心里一点一点地变柔。
刚才她把话说得那么决绝,断了她和战熠阳之间所有的可能性,以后再想这样看他,也只能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了吧?
可惜的是,再怎么看,战熠阳都不会是她的了,他们各自都已经有了新生活。所以,还是早点解决该解决的事情吧。
许荣荣微微弯身,拉起战熠阳的一只手横过自己的肩胛让他搭着自己,同时抓住他垂在她肩膀旁边的手,自己的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想试试到底能不能把他扶起來。
沒错,她只是试试,毕竟她清楚自己的力气不大,不知道战熠阳的体重在不在她的承受能力之内,可是……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她只是试试,甚至沒有用力全身的力气,战熠阳就……被她扶起來了。
都不带花一点点力气的,她毫不费力地把战熠阳扶了起來!就好像他自己自动自发地站了起來一样!
“呃……”许荣荣偏过头愕然看着歪着头靠在她肩上的战熠阳,感觉真的很……魔幻。
不过,扶起來了就好,省得她再费脑筋想方法了。
就这样,许荣荣扶着战熠阳,走出了藏酒窖,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一百倍,她扶着战熠阳这个身高185的大男人,甚至沒有多少负重感。
就好像……战熠阳自己在走路一样,她不过是揽着他的肩膀而已。
走到了楼梯口前准备上楼的时候,许荣荣看了眼长长的一级级楼梯,微微皱眉,“能爬上去吗?”同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她扶不稳战熠阳,最后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的惨烈画面。
“不管了,反正找不到人帮!”
许荣荣一咬牙,扶着战熠阳继续上楼。
意外的是,战熠阳就好像清醒着一样懂得抬脚,她沒有遇上任何难題。以至于,她一个160的小个头把战熠阳这个185的大个头扶上楼后,沒有获得任何的成就感。
太容易了啊!
上楼后,许荣荣把战熠阳扶进了客房。他喝醉了,天宁又还在感冒,肯定不能让他回房间了。
把战熠阳放到床上的时候,许荣荣松了口气,看了眼他的脸,觉得他的神色很平静,丝毫不像一个喝醉了的人,倒像正在熟睡。
呃,他会不会……装醉?
许荣荣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摇摇头,艰难地脱了战熠阳的外套,接着脱了他的鞋袜,给他盖好被子,还不忘细心地掖好被角,这才离开客房。
战熠阳的性格,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沒人比她更加了解。装醉这种事情,不是他的风格,他不可能会做。再说,在她面前装醉,有什么好处?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想着,许荣荣飘回了房间。
为什么要装醉?,,战熠阳也在想这个问題。
许荣荣离开房间后,他睁开了眼睛,望着房间精致的复古吊灯半晌,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醉。
可是,他的身体却清楚地记得靠在许荣荣身上时的那种感觉,,柔软的,有些温暖,,跟许荣荣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意外地发现,这种感觉,他居然不讨厌,因为……有些熟悉。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乱了。
战熠阳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坐了起來,打算去洗澡的时候,敏锐地听到了门锁被旋动的声音,他马上反应过來是有人要进來,又猛地摔回了床上装睡,连被子都來不及盖上。
进來的人,和战熠阳猜的一样,,许荣荣。
进來的许荣荣有些睖睁地看着床上的战熠阳。
继不费力气就把战熠阳扶起來,和昏睡中的战熠阳可以自己上楼之后,许荣荣今天晚上第三次被震惊了,,
战熠阳还躺在床上,只是姿势跟她刚才出去的时候天差地别,被子……被他踢开了,这也是让她震惊的地方,因为……他把被子踢得很整齐,不像平常堆成一团,反而更像平时起床后,随手把被子掀开一样,沒有丝毫的凌乱感。
许荣荣凌乱了。
她凌乱地端着热水走过去,放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看床上的战熠阳。
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啊,可是……怎么那么奇怪呢?
许荣荣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把被子拉过來给战熠阳盖上,若无其事地拧了一个热毛巾,给他擦手。
战熠阳虽然沒有严重到令人发指的洁癖,但是他喜欢干净整齐,睡前都要洗澡,这一点许荣荣还是记得的,怕他睡不好,所以端了热水过來给他擦一下,但沒想到又碰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擦了双手,许荣荣重新洗了毛巾拧干,想着接下來擦哪里比较合适。
如果是四年前,她保证会直接攻击战熠阳的脚底板,但她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她了,还是正常点吧。
最终,许荣荣选择了擦脖子。
她是故意的,毛巾擦过战熠阳的脖颈时,她的手指也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肌肤。
脖子也是一个很敏感的地方,如果战熠阳在装睡,肯定会露出破绽。
许荣荣这个方法很好,战熠阳确实有些受不住了。
男人的皮肤虽然沒有女人那么敏感,但是许荣荣的指尖温润滑腻,时不时抚过他的脖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碰到,更不知道她的手什么时候会离开,说他完全沒感觉,是假的。
战熠阳庆幸的是,他是特种兵出身,伪装卧底之类的最擅长了,不至于在许荣荣面前露出破绽。
许荣荣也确实沒看到任何的破绽,断定是自己想太多了,摇摇头,重新拧了毛巾给战熠阳擦脸。
这样俯身近距离看着战熠阳英俊熟悉的五官,她还是免不了有些晃神。
他的容颜不变,人却已经不再属于她,和他们那些美好的过去形成了再强烈不过的对比……
许荣荣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仔仔细细地擦起了战熠阳的脸,同时也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见战熠阳的脸,她还是沒有出息地会想起很多事情。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再也不会主动靠近战熠阳。
远离,才能彻底忘记。
许荣荣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眷恋着什么不肯放开一样,可是动作再慢,结束的时刻还是会來。
擦好战熠阳的脸后,她把毛巾放回了脸盆里,看了战熠阳“熟睡”的脸一眼,忽然,她俯下了身……
在战熠阳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吻。
“再见。”
说完,许荣荣端起脸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告诉自己,很好,不回头,不眷恋,是成功忘记战熠阳的第一步。
战熠阳再次听见了关门声,可是这次,他却迟迟沒有睁开眼睛。
他的唇还记得许荣荣双唇的温度,他的鼻端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耳边还萦绕着那两个字,,再见。
这一次,许荣荣放弃他真的放弃得很彻底。
为什么,他心里会空落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许荣荣躲着他
第二天。
昨晚,许荣荣很意外地沒有因为彻底告别战熠阳而失眠,相反的还睡得不错,所以今天醒得很早,起來熬了醒酒汤,直到熬好了家里的阿姨才姗姗进厨房,她盛了一碗交给阿姨:“阿姨,你把这碗汤端到楼上的客房去吧。”
“给熠阳的?”阿姨问。
“嗯。”许荣荣扬扬唇角,“他和亦琳昨天都喝醉了,我一会再给亦琳送上去。”
阿姨一直为了许荣荣和战熠阳之间的结局感到惋惜,还试图给他们制造机会:“做早餐那么麻烦,我來吧,你给熠阳把解酒汤端上去。”
“阿姨。”许荣荣知道阿姨在想什么,淡淡地笑了笑,“我和熠阳已经不是夫妻了,我端上去不太合适。麻烦你了。”
“好吧。”许荣荣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阿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把汤端到楼上去。
二楼静悄悄的一片。
阿姨进了战熠阳的房间,他才醒过來,她把醒酒汤放下:“这是荣荣熬的,趁热喝了吧,会好受一点。”
现在战熠阳确实很难受,宿醉的头疼折磨着他,他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再看看笑容和蔼的阿姨:“她为什么……”话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
他想问许荣荣为什么不自己端上來,耳边却又突然响起她昨天的那两个字:再见。
从今往后,她能避开他,就不会选择见他了吧?
“我待会喝。”战熠阳的声音有些疲倦,“阿姨,你先去忙吧。”
“哎,好。”
阿姨很快离开了房间。
战熠阳揉着太阳穴起來,洗漱后换了衣服,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醒酒汤的温度刚好合适,他喝了下去,再躺到床上休息了一会,头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差不多到了早餐时间后,战熠阳起身下楼,到了餐厅,他看见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战亦琳无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沒有看见许荣荣。
他坐下,敲了敲桌面把战亦琳叫起來,示意她坐好。
战亦琳哀嚎了一声,“头痛……以后你叫我我也不陪你喝酒了。”
战熠阳接过阿姨递过來的粥,“我昨天也沒叫你。”
“……”战亦琳撇撇嘴,不再和战熠阳纠缠,嘟囔着,“大嫂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啊?让阿姨去喂天宁就好了啊。这早餐还是她做的呢。”
“……”这次,轮到战熠阳沉默了。他知道,许荣荣是在避着他。
战熠阳还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许荣荣是真的狠了心的。
为了避开战熠阳,许荣荣把时间掐得很准,战熠阳吃完了早餐上去看天宁,她就避开战熠阳下楼吃早餐,直到战熠阳离开家去办事了她才又上去。
下午,战熠阳回來了,她就去准备晚饭,晚餐的时候同样跑去喂天宁吃饭,避免和战熠阳同桌吃饭,直到战熠阳吃完了她才下去吃一点。
晚上,她很早就把天宁哄睡着了,反正是冬天,小家伙很容易就睡了过去,她也早早地躺下了,还特意告诉了战亦琳,战亦琳自然和战熠阳说了,战熠阳沒去打扰她。
一整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居然真的沒有打个照面。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日子在重复着。
有着史上最强女特种兵之称的战亦琳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牛!太牛了!她家大嫂简直史上第一牛!就这么轻飘飘地避开了她大哥,恐怕也只有许荣荣能办到啊。
第二天战熠阳还沒什么感觉,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就郁闷了,并且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够了!
这样,许荣荣不和他见面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他呢?除了早餐后那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整天中他就再也沒有别的机会见天宁了。
真的够了!
第四天,战熠阳打算去找许荣荣谈谈,可是下楼后,阿姨却告诉他:“荣荣让我转告你,她走了。”
“走了?”战熠阳的眉头蹙起來,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的语气有多急,“她去哪儿了?”
“呃,”阿姨愕然看着战熠阳,“她说,天宁的感冒已经好了,她回家了。”
“……”战熠阳这才反应过來,许荣荣早就不在这个家了,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她的家。
他似乎也为自己的态度感到尴尬,别开视线,“知道了。”
不一会,战亦琳姗姗下楼,沒见到许荣荣,自然问起了战熠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战熠阳丝毫不想把阿姨的话再重复一遍。
最终,阿姨回答了战亦琳。
战亦琳“哦”了声,偷偷看向战熠阳,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是今天却显得好像有些……不高兴?
她聪明地沒有去纠缠战熠阳,只是暗地里留意着。否则又要被威胁把她扔到边境线去了。
早餐后,战熠阳上楼去看天宁。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缩在被窝里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见他,立即爬起來喊了一声:“爸爸!”
战熠阳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小家伙额头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拿过许荣荣放在床头的衣服,给他把睡衣换下來,边问:“怎么不下楼?”
“冷~”小天宁缠着声音说,说完还很配合地抖了两下。
战熠阳被儿子逗笑了,“今天跟爸爸出去,好不好?”待会战亦琳也要去司令部,家里只有一个阿姨在,他不放心天宁一个人在家。
“去哪里?”小天宁很好奇地看着战熠阳。
“去见首长。”
“好!”小家伙瞬间化身小士兵,站得笔直,朝着战熠阳笑了笑,不一会又倒到战熠阳身上缠着他的脖子,“爸爸,回來后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战熠阳以为他还要犹豫一下,还要天宁使劲地纠缠一会他才会勉强答应。可实际上,他很快就点头答应了,毫不犹豫得自己都觉得惊奇。
就好像……他自己也很想见到许荣荣一样。
乱了,都乱了……
战熠阳这边乱了,许荣荣那边却出奇顺利。
咖啡厅。
许荣荣挂了何惠兰的电话,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从她和闵世言开始“交往”后,何惠兰已经不用夺命连环call安排她相亲了,偶尔一个电话过來,也温柔得完全不像她一贯的作风,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和闵世言什么时候有下一步的打算。而她也学聪明了,暗示很快了,目前两个人很好很稳定,绝不会分手,她感觉也很好。然后,何惠兰就会满意地放过她了,她也能松口气。
只是,她能骗到什么时候?事情败露的时候,她又要找什么样的借口,她家的母亲大人才会对她格外开恩?
“阿姨的电话?”
温润的声音响起,许荣荣望过去,看见闵世言正在走进來,她笑了笑,无奈地“嗯”了一声,又问:“喝点什么?咖啡?”
“先别忙。”闵世言朝着许荣荣招招手,“过來一下,手术的事情我要和你说说,今天我们要把时间定下來。”
许荣荣放下装着咖啡豆的玻璃罐子,走到闵世言对面坐下,“说吧,我听着呢,闵医生。”
闵世言笑了笑,“手术时间我们安排在四天后,这个星期五。怎么样?”
许荣荣想了想,“沒问題。”
“嗯,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你注意不要喝酒,不要乱吃什么药……”接下來,闵世言很仔细地叮嘱了一些许荣荣手术前该注意的事情。
许荣荣一一记了下來。
“最后,”闵世言语声轻缓,比江南的三月春风还要温和,似乎可以安抚人心,“不要怕。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外科手术而已,到时候你不会有任何的痛感,睡一觉醒來,你的手就可以恢复了。这几天放松点,不要老是想着手术的事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许荣荣点点头,“我记住了。还有,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不是敷衍,许荣荣是真的不害怕。四年前生天宁的时候,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她真的不觉一个手术有什么可怕的。
闵世言给了许荣荣一个赞赏的笑容,“br**e girl!”
“哎……”许荣荣纠结地说,“最后那个单词……好像离我很远了吧?”她二十六岁了啊。
闵世言挑挑眉梢,“可是你看起來,还在那个单词当中。”
许荣荣笑了笑,看了眼咖啡厅外面,“有客人來了,我先去忙。”
“去吧。”
许荣荣虽然去忙了,但是沒有忘记闵世言,特意让人给他煮了杯咖啡,而闵世言喝了杯咖啡之后,也去医院上班了。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从傍晚时分开始,咖啡厅的客人开始多了起來,年轻朝气的男男女女塞满了咖啡厅,除了安静的书吧外,另外几个地方都很热闹。
许荣荣站在院子里,视线透过窗口看着室内一桌桌谈笑风生的客人,心里有些许满足感,至少,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像她一样灰暗。
就在这时,许荣荣听见了天宁的声音:
“妈妈,,”
她循声望过去,意外地发现,天宁的身后是……战熠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战熠阳的反常
战熠阳?
看见她,许荣荣的意外简直不能用笔墨來形容。
这些天,她这么刻意地避开他,他早该明白她的想法了不是吗?她这么努力地习惯沒有他的生活,不让自己每分每秒都被他牵动思绪,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心里涌过的思绪再复杂,许荣荣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悸。
她对战熠阳,始终有一份最初的心动。
“妈妈!”
这次,小天宁一改往日的风格,沒有飞奔过來对许荣荣投怀送抱,反而是牵着战熠阳的手慢慢地走了过來,仰头看着她,声音甜得让人心软,“我和爸爸來看你了。”
战熠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就算说是天宁缠着來的,但是按照目前他和许荣荣的关系,他就这么來了,始终有些唐突。
挣扎了一番,现在许荣荣倒是坦然了。
她仔细想了想,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她和战熠阳有天宁维系着,见面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这几天她闭着战熠阳,已经知道自己就算沒有他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这已经够了。
尽管见到战熠阳她还会悸动,但是她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熠阳对她的影响会越來越小。
想着,许荣荣更加落落大方了,她摸摸儿子的头,看了战熠阳一眼:“进去吧,外面冷,天宁不能再感冒了。还有,我有事想和你说。”
战熠阳本來是打算留下天宁就走的,但是许荣荣这么说,他只能跟着她进去了。
许荣荣把战熠阳带到了吧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是她平时累了用來午休的地方。
战熠阳打量着小小的地方,简单却温馨,有股淡淡的清香,和许荣荣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许荣荣的房间了。
“坐吧。”许荣荣给战熠阳拉过來了一张椅子。
“不用了。”战熠阳笔直地站着,“有什么事,你说吧。”
“接下來几天,你忙不忙?”
“有事?”战熠阳不答反问。
“嗯。”许荣荣点点头,“我要动手术,这个星期五。所以,那几天天宁都要交给你。”
战熠阳不用问也知道是许荣荣的手腕要动手术,但是他明明记得医生当初说过,子弹的位置很特殊,取下來,许荣荣的手就会终生残废。
“你确定手术安全?谁主刀?”他问得竟然颇为严肃,如果语气在稍微软一点点,很容易就让人误会成他是在关心许荣荣了。
“……”许荣荣有些愣怔,她沒想到战熠阳会关心这个。她还以为,他只会淡淡地“嗯”一声,顶多再说一句“天宁交给我”就完了。
“……”战熠阳也才反应过來自己这样的反应有些令人怀疑,不太自然地“咳”了声,“不要误会,我只是记得医生说过你的手不能轻易动手术。”
“主刀医生是世言。”许荣荣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他说他有办法把子弹取出來让伤口愈合,我相信他。”
“……”他给她的伤口,现在要被另一个男人治愈了吗?而她,笑得这么淡然无忧,就是因为相信?因为相信,所以不害怕?
战熠阳承认,此刻许荣荣的笑容在他眼里,在这黑夜里,明媚得有些晃眼。
可是,他早就失去了干扰她的决定的资格,他只能说:
“天宁我会照顾好。”
“嗯。”许荣荣突然想起來來什么似的,“哦,还有天宁。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给他加一床被子,不然又会感冒。他睡前喝牛奶的时候喜欢抱着奶瓶躺在床上喝,别让他那样,把他抱起來让他喝完了再睡,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以后想再改过來很难。……就这么多,我先去忙了。”
战熠阳就这样看着许荣荣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四处乱跑的天宁终于跑回了这个房间,蹦到战熠阳怀里问他:“爸爸,妈妈和你说了什么啊?”
“沒什么。”战熠阳摸摸儿子的头,“今天晚上你和妈妈回浅水湾好不好?爸爸过几天再來接你。”他只是想让天宁分散许荣荣的注意力,不让她整天担心手术的事情,这样对手术不好。
“不好!”小家伙附耳到战熠阳耳边,悄声说,“我要叫妈妈回家睡。”
战熠阳看了儿子一眼,沒说什么,等于是……默许了。
九点钟的时候,咖啡厅的客人渐渐地离开了,只剩下几位,许荣荣交给店里的员工,自己先回去。
小天宁一听说要回去了,立即跑过來拉住许荣荣的手:“妈妈,你跟我和爸爸一起回家吗?”
许荣荣想也不想,笑了笑:“妈妈回浅水湾。你要跟我回去吗?”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可是我想你跟我和爸爸一起回家。”
许荣荣蹲下來,摸摸儿子的脸:“天宁,你忘了妈妈跟你说过的吗?妈妈现在住在浅水湾了。”
“你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小天宁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许荣荣。
战熠阳也看着许荣荣。
许荣荣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住在浅水湾了,就要回浅水湾啊。但是你想回哪里都可以,好不好?”
“……”小家伙扁扁嘴巴,很不情愿的样子。
战熠阳的神色倒是沒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开口说出來的话让许荣荣很意外:“天宁。”他说,“你先跟妈妈回家,爸爸过几天再接你回去。”
闻言,许荣荣愕然看向战熠阳,却还是沒在他的脸上看见太多的表情,他也只是淡淡地跟她补充:“你手术前天我会把天宁接回去。”
这样,许荣荣已经很感激战熠阳了,点点头,正想带着天宁去拦出租车的时候,战熠阳拉住了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许荣荣再一次意外了。
战熠阳掩饰着心底的不自然解释,“我只是不放心天宁。”
许荣荣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失落,幸好她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來,办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嗯,放心,我沒有误会。”
“上车吧。”战熠阳放开许荣荣的手,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小天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还是很利索地爬上车去了,许荣荣也紧跟着上了车,战熠阳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开往浅水湾。
接下來的一路上,天宁都在和许荣荣说着什么,时不时问战熠阳两句,战熠阳也能不失耐心地回答,气氛虽然说不上多么温馨温暖,但也不会让人不自在。
可天宁毕竟是小孩子,蹦跶了沒多久就累了,窝在许荣荣怀里蔫了,不一会,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绵长……
“车上有沒有毯子?”许荣荣问驾驶座上的战熠阳,“天宁睡着了。”
“毯子?沒有。”说着,战熠阳把车停在了路边,许荣荣正纳闷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看见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來递给她,“先用这个。”
许荣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來,牢牢裹在了天宁身上。
战熠阳重新发动车子,沒多久,浅水湾就到了。
白色的路虎在许荣荣家楼下停稳,她正想抱着天宁下车的时候,忽然听见战熠阳说:“不要动。”
许荣荣不动,奇怪地看着战熠阳,只见他动作利落地下了车,从外面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接着从她手里把天宁抱了过去,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我把他抱上楼就走。”
“……”许荣荣有些犹豫。
战熠阳看着许荣荣,“不方便让我上去?”说着他皱眉,“家里有人?”
“沒有!”许荣荣亟亟否认,说完才反应过來,她急什么?有人又怎么样?有人战熠阳也不能把她按照部队规定处置了啊!
但是许荣荣始终沒那个勇气和战熠阳叫板,加上战熠阳不穿外套站在寒风中,她还是有些心疼,迅速下了车,带着战熠阳上楼,“走吧。”
电梯在二十二层停下,许荣荣带着战熠阳进门,很快就安顿好了天宁。
天宁安顿好,战熠阳也沒理由逗留了,他出了房间,许荣荣跟在他后面送他。
走到客厅的时候,战熠阳看见客厅还有他和许荣荣结婚时的照片。
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居然有笑容。
他是怎么笑出來的?
许荣荣尴尬了,“咳”了声,“这段时间咖啡厅很忙,沒來得及处理。”
战熠阳指了指液晶电视旁边的置物架上的一个相框,“能不能让我带走一张。”
“……”许荣荣直接说不出话來了,战熠阳到底……怎么了啊?
战熠阳不太自然地解释,“我有用。”
许荣荣过去把照片取下來递给战熠阳,“用完了之后,如果你觉得沒用了,不要扔掉,还回來给我。”
“……”战熠阳奇怪地看着许荣荣,她刚才说沒來得及处理,意思不就是说要处理掉吗?还要回去干什么?
“我……”许荣荣支吾了一下,“我也还有用,用完了我再处理。”其实,她只是不舍得丢掉她和战熠阳为数不多的照片,刚才说什么会处理掉,也只是说说而已。
“知道了。”说完,战熠阳往大门口走去,离开。
许荣荣只是把战熠阳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他离开,总觉得忘了什么,关上门的时候才反应过來,他的外套还在房间!
天气这么冷,他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就走了?!
许荣荣追出去,连门都忘了关上,却发现战熠阳已经下楼了,正好另一部电梯上了二十二楼,里面出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她想也不想就跑了进去,下楼……
许荣荣沒有注意到,那个上楼的男人并不是她的邻居。
她也忘了,她家的大门沒有关,而家里,有一个熟睡的天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手进屋
许荣荣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目光焦急地看着楼层显示板,那上面的数字终于变成“1”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立马冲了出去。
这时,战熠阳正好走到大厅门口,她及时地出声叫住了他:“熠阳!”
战熠阳的脚步一顿,错愕地回过头,还沒來得及问许荣荣有什么事,就又听见许荣荣说:“你的外套还在楼上。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现在上去给你拿下來,很快。”
说完,许荣荣又退回了电梯内,战熠阳连说“不”的机会都沒有,只能站在大厅里等。
另一边,许荣荣很快就回到了二十二楼,出了电梯才发现……她刚才下去的时候居然沒有把大门关上。
哎?怎么会连门都忘了关?真的是老了么?
许荣荣懊恼地拍着脑袋进了门,直奔主卧。
战熠阳的外套就在主卧里面,拿出來给他送下去就可以了。
为了避免吵醒天宁,许荣荣的动作很轻,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拿起了床上的外套,正想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脖子上突然架上來一把刀子,刀锋距她的皮肤不到一厘米,分分钟可以让她血流如注。
紧接着,陌生的男声响了起來,,
“别动!”
许荣荣沒有动。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也确定自己沒有混到有仇人想要自己的命那种地步,所以断定这个人只是入室抢劫的。
都怪她刚才沒有关门!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只能面对脖子上那把刀子了。
“你要拿走什么都可以。”许荣荣被绑架过不止一次,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刻还算冷静,“值钱的不值钱的,随便你拿,拿完就走,不要伤害到我和我儿子就可以。”
“呵,你这里……除了装潢值钱外,还有什么值钱的?”
“……”许荣荣仔细想想也是,这套房子唯一值钱的就是装修了,可是……装修拿不走啊。
这个男人,到底要什么?
“或者……”男人的声音森冷恐怖,“你和你儿子的命,也挺值钱的。”
“你……”许荣荣不太确定地想,这个男人的目的不是钱,而是……她的命。他想杀她。可是,,“谁花钱雇你的?”是谁这么想要她的命?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男人稍稍用了点力气,许荣荣的脖子被割破了一点点,几滴鲜血染红了刀锋。
许荣荣到抽了口气,脸色煞白。不是因为痛,而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听见了死神的脚步。
在这之前,她也曾经和死神擦肩而过,但是这一次,也许真的不止擦肩那么简单了。
“别伤害我的孩子。”这是许荣荣的最后的请求。
“你的孩子?”男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孩子才是我的第一目标。”
“不可以!”许荣荣终于慌了,“不管是谁雇你的,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你以后不会做噩梦吗?”
“噩梦?不会。我只会成为别人的噩梦!”
“……求你,不要。”许荣荣的眼泪滑落下來,“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那个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别废话了。”男人用手铐把许荣荣的双手铐在了她的身后,“我不会杀你们母子,放心好了。”
“……”许荣荣不敢轻易高兴,她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下半句。
“我只会……伪造一个你杀了儿子之后再自杀的现场。”
“……”顿时,许荣荣浑身冰冷,只记得恐惧。
穿着黑衣的男人忙着去伪造现场了,许荣荣趁机艰难地爬上床,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天宁的被子,“天宁。”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天宁跟着她被害,她宁愿自己死一百遍。
可是小家伙睡得很熟,她怕惊动房间外的男人,声响也不能太大,迟迟叫不醒天宁。
“天宁。”许荣荣的声音都在颤抖,“醒醒啊。”看天宁沒有反应,她的声音大了些,“天宁。”
就是这一声,惊动了正在准备一个伪案发现场的男人。
男人跑回了主卧,看见许荣荣跪在床上,立马明白过來她想要干什么,冷笑了一声,过去把许荣荣抱下床。
许荣荣穿着简单的毛衣搭牛仔裤,虽简单但也凸显身段,加上那股淡淡的馨香,男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浪荡,不怀好意地盯着许荣荣。
“不要。”许荣荣几乎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挣扎着,却不料这让只是让男人的兽yu更加澎湃,她被抱到了外面的客厅,紧接着被摔到了沙发上。
“走开!”她踹了一脚站在沙发旁边的男人,可是男人无动于衷,自顾自地掏出钥匙來,解开了她的手铐。
手铐被取下的时候,许荣荣试着把男人推开,可她的力气哪里是一个职业杀手的对手?不过是六七秒的时候,她就被男人推回了沙发上,男人站在沙发边上,脱他的黑色衬衫。
许荣荣浑身颤抖,却还是试图把男人吓住:“叫你來杀我的那个人,告诉你我是谁了吗?知道我儿子姓战吗?”
“呵,,”男人扯开身上的衬衫,捏住了许荣荣的下巴,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和战家的关系?不过……谁说战熠阳娶的老婆不怎么样的?这不长得挺好的嘛。”
“放开我!”许荣荣叫起來,用尽了全力去挣扎,可是她的力道对男人根本造不成威胁。
“啪啪,,”许荣荣的毛衣缝合线被扯断的声音,同时,她的毛衣被扯了下來,露出了大半个白皙诱人的香肩。
男人的眼睛冒出了绿光,扑向许荣荣……
“不要,,”许荣荣的声音凄厉且绝望,“熠阳,救我。”
四年前她三番两次身处险境,战熠阳总能及时出现,因为他爱她。
四年过去,他已经遗忘了对她的感情,他还会出现吗?
“你还叫战熠阳?”男人在许荣荣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留着点力气待会叫给老子听吧!”
“熠阳……”许荣荣的声音里只剩下绝望。
“妈的!”男人粗暴地伸手探向许荣荣的腰间,找到了她的裤腰就要用力地往下褪,许荣荣挣扎得很用力他才沒有得逞。
“放开我!”
“闭嘴!”男人又狠狠地扇了许荣荣一巴掌,接着又扑向她,活似一头饿狼。
许荣荣以为,今天她就要毁了,可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响起來之后,紧接着又是什么倒地的巨大声响,她还沒反应过來,战熠阳已经出现在客厅。
本來,战熠阳是在楼下的大厅等许荣荣把外套送下去的,可是过了这么久许荣荣沒有动静,他上來了,沒想到刚出了电梯就听见了许荣荣求救的声音。
他更沒想到,踹开门进來后,见到的回事一幅这样的景象,,许荣荣衣衫凌乱,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
那个男人……
瞬间,战熠阳的目光冷得几乎可以飞出坚冰铸造的刀子來杀人。
他的脸色阴鸷得像被触了逆鳞的龙,正想走过去把男人拎起來的时候,男人突然拔出枪对准了许荣荣的眉心,朝着他喝道:“别过來!”
“……”战熠阳的脚步顿住,不敢再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枪口。
而许荣荣只是感觉眉心处冷冷的,可是她不在意了,现在,她只看得到战熠阳。
她沒想到战熠阳会出现。
“战熠阳,”男人出声了,“你还是挺着急这个女人的嘛。”
战熠阳的神色还是那么阴冷,沒有丝毫变化,片刻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你错了。我快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我只是想问她我儿子有沒有,天宁在哪里?主卧?”
说着,战熠阳走向了主卧。
战熠阳的态度转变得太快,男人和许荣荣都沒有反应过來。许荣荣的心底更是一片空荡荡的失落……
而男人反应过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战熠阳走出去几步后,猛地掏出了腰间的枪,对准男人的眉心,扣下扳机……
“砰,,”
枪声震耳欲聋,男人的鲜血喷到了许荣荣的脸上,紧接着,倒到了许荣荣身上……
“啊,,”许荣荣吓得浑身冰冷,使劲推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却怎么也推不开,她叫得更加失措。
战熠阳收起枪,走过去将男人从许荣荣身上推开,把许荣荣拉了起來。
许荣荣受惊的小兽一样哭着,不顾一切地扑入了战熠阳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中枪死去,她甚至能尝到鲜血的味道……
战熠阳的手有些僵硬,犹豫着该不该去抱住许荣荣。知道察觉到许荣荣的身体冰冷得好像沒有温度的时候,他才抱住了她:“沒事了。”
许荣荣是真的被吓到了,哭得不能自己。
战熠阳一直讨厌看女人哭,但是他却沒有厌烦地推开许荣荣,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哭。
许荣荣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缓过來,抽着气,战熠阳这时才松开了她,她却只能看着战熠阳,说不出话來。
“沒事了。”战熠阳看着许荣荣满脸的鲜血皱眉,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她脸上的鲜血。
“……”许荣荣有些分不清虚实了,目光痴痴地看着战熠阳,恍惚觉得……四年前的战熠阳好像回來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牵她的手
许荣荣一直看着战熠阳,目光至始至终都沒有移开过,好像只要一移开目光他就会走一样。
战熠阳也知道许荣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破天荒的沒有不适应的感觉,依然帮她擦着她脸上的鲜血,同样沒有丝毫违和感。
片刻后,许荣荣脸上的血已经基本擦干净了,战熠阳这才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问:“这个人你认识?”
好一会许荣荣才反应过來,摇了摇头,“我从來沒有见过他。”
战熠阳看了眼男人用的枪,美国出产,专业杀手惯用,不是简单的角色。许荣荣不可能招惹上这样的人,多半是因为……他。
“今天晚上……”战熠阳的话才说了一半,天宁的哭声突然从卧室内传了出來。
“天宁……”浑身一直都在发软状态的许荣荣这才反应过來,要从沙发上下去回房间看天宁,却被战熠阳按住了,她不解地看着战熠阳,只听见他说,“你先去洗个脸,我去看看天宁。”
说完,战熠阳起身回了房间,许荣荣听话地茫茫然走向卫生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镜子里的她,双目无神,就好像一具沒有灵魂的躯壳;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沒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最恐怖的是,她满脸都沾着浅浅的红色痕迹,看起來血腥恐怖至极……
她整个人就像沒有生命的破碎娃娃,被天宁看到了只会把孩子吓到,难怪战熠阳要叫她來洗脸。
想着,许荣荣打开了水龙头,热水汩汩流出來,她用掌心掬水,泼到脸上,狠狠的搓着整张脸……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涌,她扶着盥洗台干呕了起來。
那一幕,也许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
子弹突然从男人的眉心钻进了他的身体,鲜血从男人的眉心流出泪滴到了她的脸上,她只能看见男人瞪得大大的、写满了不甘和仇恨的双眼。
不行,不能再想了,否则真的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许荣荣把水开得更大了一些,狠狠地冲洗着脸,用力得好像要把那恐怖的一幕也冲掉一样。
把脸洗干净后,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回了房间。
房内,战熠阳抱着天宁坐在床上,低声哄着他。
小家伙应该是被枪声吓到了,只不过一直忍到了刚才才哭出声。
许荣荣走过去,用手背拭去了小天宁脸上的泪,“沒事了,乖,别怕。爸爸和妈妈都在这儿。”
“妈妈。”小天宁钻到了许荣荣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
许荣荣也把儿子抱得很紧。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失去天宁了。
天宁就是她的生命,失去天宁,她也会死。
幸好,战熠阳赶到了。
这时候,战熠阳开口了:
“这个地方不能住了。”他说,“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老宅。”
许荣荣看着战熠阳,他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沒有太多的感情,好像刚才那个温和地替她擦去脸上鲜血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刚才,他只是看她实在无助,不得已而为之吧?
那她何必再过分纠缠?她好不容易可以狠下心不见他,回到老宅,天天见面,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
“不用了。”许荣荣整个人看起來很空,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话一样,“你把天宁带走吧,我住到别的地方去就可以。”
“你打算住哪里?”战熠阳问。
“我……”许荣荣犹豫了好半晌才反应过來,“哦,我住酒店,或者回我家。”
“……”按照许荣荣现在这个状态,战熠阳真的怀疑她不能找到酒店或者家。
“你现在不适合住酒店,住你家也不安全。”战熠阳把天宁抱起來,“东西不要收拾了,想起來需要什么再让人回來拿。现在,跟我走。”
“……”许荣荣看着战熠阳,还是很犹豫。
战熠阳蹙眉,许荣荣明明就在害怕,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他走?
“……”
又沉默了一会儿,战熠阳还是拿出耐心再度开口了,给许荣荣分析:“有人想要对你不利,你住酒店不安全;回你家更不安全,还会连累你爸妈。跟我回老宅是最好的选择。”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还是你希望天宁看着你出事?”
天宁……许荣荣抬起头來,神色忽然变得恐慌,“刚才那个人说……天宁……天宁……”她甚至沒有勇气把那人的话重复一遍。
“他说天宁什么?”战熠阳的目光变得危险,“他的目标不止你,还有天宁?”
许荣荣恐惧地看着战熠阳,眼泪突然流了出來,点了点头。
战熠阳看不得许荣荣的眼泪,在床头柜的纸抽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天宁永远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
许荣荣只能点头。
这时,客厅外忽然有了响动,好像有很多人进來了,许荣荣正想出去看看,忽然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到了房门口,跟战熠阳打了个招呼:“战少将。对不起,我们來迟了。沒人受伤吧?”
“沒有。”战熠阳说,“把现场和人处理好。口供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警官点点头,去做事了。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许荣荣看着战熠阳问。
“进來看天宁的时候,那之前也有听见枪声的邻居报警了。”说着,战熠阳朝着许荣荣伸出手,“跟我回去。”
“……”许荣荣看着战熠阳的手天人交战,在心里剧烈地挣扎着。最后,她还是战不胜心底的恐惧,也抵不住战熠阳的诱惑,把手给了他。
战熠阳就这样一手抱着天宁,一手牵着许荣荣,离开了浅水湾。
他们都沒有注意到,來到现场的警察里,有闵世言的好朋友唐思远。
回老宅的一路上,许荣荣在后座抱着天宁不说话,目光一直都很空洞,直到天宁歪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才反应过來,给小家伙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抱紧他。
很快地,战家到了,战亦琳在大门口等。
车子一停下,战亦琳就过來打开了车门,从许荣荣手里接过了天宁,边说:“爸和阿姨已经赶回來了,明天一早就能到。爷爷睡着了,我沒惊动他。”
战熠阳点点头,示意战亦琳抱着天宁先进去。
许荣荣下了车,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还沒有反应过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熠阳走到许荣荣旁边,“进去了。”
“……啊?……哦。”许荣荣的反应还是很慢,战熠阳蹙了蹙眉,突然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许荣荣的反应……更加慢了。
她呆呆地看着战熠阳牵着她的手,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战熠阳牵着她,也是真的吗?
战熠阳倒是自然而然,回到了屋内之后就松开了许荣荣的手,“今天晚上,你先和亦琳一起睡。”
“……嗯。”许荣荣有些失望,因为战熠阳根本不把牵手当回事,只有她一个人在暗自欢喜。
听许荣荣的语气不太对劲,战熠阳以为她还在害怕,前所未有地安慰了她一次:“不用再怕了。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敢轻易闯进來,亦琳也会陪着你。”
许荣荣只能“嗯”。
很快地,战亦琳下來了,战熠阳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地带着许荣荣上楼睡下了。
“大嫂,沒事了。”战亦琳在被窝里握住了许荣荣的手,“再说了,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许荣荣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嗯。睡吧。”
“好。”战熠阳也闭上了眼睛。
很快地,许荣荣听见了战亦琳的呼吸声慢慢地变得有规律,她睡着了。可是,她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男人狰狞的笑容,她睡不着。
为了不把战亦琳吵醒,许荣荣也不敢乱动,躺在黑暗中,分外煎熬。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许荣荣终于感觉到了睡意,也慢慢地陷入了熟睡。
可她沒想到,噩梦会在这个时候出來找上她。
“砰,,”
枪声响起,紧接着,子弹打入了天宁小小的身体内,小天宁的鲜血染红了整张床……
“不要,,”许荣荣叫得撕心裂肺,却无能力为,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那个男人压在她身上,她无法动弹。
“不要,天宁……”许荣荣狠狠地挣扎着,“天宁,天宁……”
战亦琳很快被许荣荣惊醒了,她忙忙坐起來,看着拼命挣扎的许荣荣,拍着她的肩膀,“大嫂,醒醒,你做恶梦了。”
“熠阳……”许荣荣沒有醒过來,只是无助地叫着,“熠阳,救我……”
“大嫂……”战亦琳又叫了好久,可是许荣荣只是挣扎得越來越厉害,根本醒不过來,就好像她四年前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时一样。
那时候,只有战熠阳能让她安心。现在,也一样吧。
战亦琳掀开被子起床,跑去了战熠阳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大哥,是我。”
战熠阳很快醒过來,过來开了门,“什么事?”
“你去看看大嫂吧。”战亦琳说,“她做恶梦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叫不醒她。”
“怎么回事?”
说着,战熠阳已经走向战亦琳的房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陪她一整夜
“熠阳……救我……”
战熠阳才刚刚走进亦琳的房间,就听见了许荣荣无助的声音。
紧接着,他看见了许荣荣。
许荣荣躺在床上,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兽一样绝望地挣扎着,眼角处有泪水不断地流出來,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向他求助,让他救她。
“从刚才开始就这样了。”战亦琳无奈又心疼,“我叫不醒她,她一直在你的名字。我只能把你叫过來了。”
一时间,战熠阳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能把许荣荣叫醒。他能想到的,都很简单粗暴。
可是,他的身体好像知道方法,,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床边,坐下,手伸入被窝里找到了许荣荣的手,握住。
“熠阳……”许荣荣的声音小了一点,好像终于等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人一样,安心了不少,只是脸上依旧是一脸的恐慌。
“……”战熠阳沒有说话。
接下來,许荣荣不哀求着战熠阳去救她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战熠阳的名字,声音凄楚,催人心疼:
“熠阳……熠阳……”
战亦琳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好跟战熠阳说,“我去你房间看看天宁。”
很快地,战亦琳离开了房间,战熠阳依然能听见许荣荣的一声声呼唤。
“熠阳……熠阳……”
最终,他还是握紧了许荣荣的手,说:“我在这儿。”
“熠阳……”许荣荣好像又安心了不少似的,声音又轻缓了不少。
“睡吧,沒事了。”也许是知道许荣荣不会真的听见,战熠阳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不少。
许荣荣摇着头,忽然攥紧了战熠阳的手,“不要走,救我……”
战熠阳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來,许荣荣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这样醒不过來。
又任由着许荣荣攥住手一会儿,战熠阳试图松开她的手,可是许荣荣却好像感觉得到一样,死死地把他攥住,“不要……”声音无助得让人心疼。
“……”战熠阳沉吟了一下,还是沒有松开许荣荣,默默地陪着她。
过去好一会,许荣荣终于渐渐地平静下去了,只是眉头依然沒有舒开。
战熠阳第二次试图把许荣荣的手松开,还以为这次许荣荣已经睡着了,不会再拉着他,可是他错了,许荣荣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顿时又陷入慌乱,叫了起來:
“放开我!”她像一个彻底失去了控制的人,疯狂地挣扎着,“放开我!”
这时候,战亦琳正好推开门进來,看着许荣荣心疼地皱了皱眉,“哥,要不你抱抱她吧。四年前你也是那么做的。天宁我去陪着他就好了,你陪大嫂吧。”
就在战亦琳要离开的时候,战熠阳看见了许荣荣脖子上那个小小的伤口,叫住了战亦琳,让她去把医药箱拿过來。
不一会,战亦琳把医药箱送过來,但又很快就溜走了,还顺便锁了门。
战熠阳沒心思去琢磨战亦琳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用空闲的一只手处理起了许荣荣的伤口。
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很快就处理好了,战熠阳给许荣荣贴上创可贴的时候,许荣荣依然还是平静不下來,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一会又哀求着说“不要”。
战熠阳看着床上陷入慌乱的许荣荣许久,陷入了犹豫……
“熠阳……救我……”许荣荣的眼角滑下了泪滴,“熠阳……”
这样的许荣荣,突然给战熠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沒等他想起什么,他已经俯下身,把许荣荣抱了起來,紧紧揽在怀里:“我在这儿。”
“……”许荣荣的头慢慢地靠到战熠阳的胸口,缓缓地平静了下去,不哭,也不叫了。
这一次,战熠阳却迟迟沒有松开许荣荣。
他甚至,沒有放开她的想法。
记忆中,他好像从來沒有这么认真地抱过一个人,连品瑞云也不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星月的位置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知道过去多久,战熠阳怀中的许荣荣终于完全平静了下去,陷入了熟睡。
战熠阳松了口气,正想把许荣荣放到床上的时候,许荣荣忽然抓紧了他的衣服,像哀求着主人不要把她丢掉的小宠物。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夜色中许荣荣的脸,有一种极具韵味的美,白皙的肌肤薄如蝉翼,好像在告诉被人她的美经不起任何的伤害,惹人心怜。
可偏偏,伤他最深的人,就是他,他忘了她。
最终,战熠阳抱着许荣荣躺到了床上,好一会才反应过來许荣荣居然在他怀里,那一刹那真的有把许荣荣推开的冲动,但是许荣荣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他迟迟下不了手。
他只能叹口气。
算了,明天早点起來离开房间,许荣荣就不会发现了。
想着,战熠阳闭上了眼睛,听着许荣荣的呼吸声,陷入了熟睡。
许荣荣一直紧紧抱着战熠阳,一点也不肯松开,好像她还是四年前那个可以肆意跟战熠阳任性的小丫头。
这也正好说明,在意识的最深处,她从來沒放弃过战熠阳。她始终如四年一样爱着他。
夜色渐渐变浅,东方露出了白色。
天蒙蒙亮了。
许荣荣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很多事情浮上她的脑海,放弃战熠阳了,拒绝和战熠阳一起回家,有人要杀她……
每一件,都可以让她的后背冒冷汗。
可是,沒有一件,能让她像现在这样,目瞪口呆,呈半痴傻状态,什么都反应不过來。
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战熠阳怀里,她抱着战熠阳,战熠阳也抱着她。他们之间,仿佛在一夜回到了四年恩恩爱爱的时候。
怎么回事?太玄幻了吧?到底哪件事情是发生过的,哪件事情是沒有发生过的,战熠阳真的失忆了吗?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吗?
许荣荣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得她龇牙咧嘴。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到底为什么她会抱着战熠阳睡啊啊啊!
在心里暴躁地抓狂了一会儿,许荣荣记起了昨天晚上的噩梦。
难道是那个时候?那……战亦琳呢?
事情越來越乱,许荣荣还理不出任何一点头绪,突然感觉到战熠阳动了动,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战熠阳醒來后,两个人四目相对什么的,太尴尬了。
这次许荣荣对了,战熠阳确实醒了。
他睁开眼睛,见许荣荣还在熟睡,松了口气,轻轻松开许荣荣,起床了。许荣荣也再沒有异常的动静,他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他和许荣荣的想法一样,,避免尴尬。
听见关门声响起來,许荣荣才又睁开了眼睛,望着房门,默默地把战熠阳的枕头抱了过來,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这些东西,都残留着战熠阳的味道,不能抱着他久一点,闻着他的味道也可以满足了。
这个时候,许荣荣已经完全忘记要和战熠阳拉开距离的决定了,虽然她也完全沒有想过要和战熠阳旧情复燃之类的。
她只是想,这样至少能说明,战熠阳沒有刚回來的时候那么反感她了吧?
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过去,她真的不希望战熠阳讨厌她。
像现在这样,她好像应该感到满足了。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许荣荣听见外面响起了不小的动静,起身下去看了看,这才知道是战司令夫妻从外地回來了。
“荣荣。”梁淑娴过來仔仔细细地看完许荣荣这里又看那里,“沒受伤吧?有沒有哪里受伤?”说着她看到了许荣荣脖子上的创可贴,“伤到脖子了?严不严重?”
“脖子?”许荣荣摸了摸昨天被架着刀的地方,果然摸到了一片创可贴,下意识地看向战熠阳,战熠阳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哎,越是这样,她越是可以确定是战熠阳贴上去的。
有些小感动。
“沒事。”许荣荣冲着梁淑娴笑了笑,“一个小小的割伤而已,沒什么影响的。”
“沒事就好。”梁淑娴还在后怕,“怪我们平时太粗心了,沒留意到这些。幸好你和天宁都有惊无险。”
战司令看许荣荣和天宁确实都沒大碍,终于出声了,“熠阳,这件事情你着手调查了沒有?荣荣就算和你离婚了,也曾经是我们战家的儿媳妇,轮不到别人來欺负。”
“警察局那边已经备案了。”战熠阳说。
战司令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大门外的门铃响突然了起來,不一会,阿姨跑进來对许荣荣说:“荣荣,外面有人找你。姓……姓闵的。”
瞬间,全家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许荣荣身上,许荣荣低下头,跟阿姨道了声谢,跑出去了。
“荣荣和闵家的孩子,”梁淑娴喃喃道,“难道真的有发展起來的打算?”
战司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战熠阳一样,“行了,那是荣荣的自由,我们沒有资格干涉。”他的话,更像是说给战熠阳听的。
可是战熠阳根本沒听进去,他看着许荣荣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许荣荣的事情,他跟警察局交代过要暂时保密,必要的时候再公开。那么……闵世言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熠阳的不自然
战家门外。
许荣荣一跑出來就看见了闵世言,他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旁边,人站在车门边,盛满了不安和担忧的双眸望着她的方向。
她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來了?”
“事情这么严重,我能不來?”闵世言第一眼就看见了许荣荣脖子上的创可贴,皱了皱眉:“伤口严重吗?”昨天唐思远明明告诉他许荣荣沒有受伤的啊。
“不严重。”许荣荣摸了摸脖子,“只是割了道很浅的口子而已。”顿了顿,她朝着闵世言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沒事。”
“昨天,”闵世言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战熠阳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昨天他把我和天宁送回去的。”许荣荣说,“就在楼下。”
“这样啊。”闵世言想了想,“品瑞云知道他送你和天宁回去吗?”
“品瑞云?”许荣荣摇摇头,疑惑地看着闵世言,“我不清楚,应该不知道吧。哎,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闵世言的双手潇洒地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挑了挑眉梢:“八卦一下。怎么说战熠阳和品瑞云也快要结婚了,如果品瑞云知道战熠阳那么晚还送你回去,说不定会來找你。”
许荣荣想了想,突然觉得闵世言说得不无道理……
她就这么相信了闵世言瞎掰的话
闵世言在心里摇头,这只小白兔啊,都已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的妈了,还是这么单纯……
片刻后,闵世言又问:“昨天的事情,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一点头绪都沒有。”许荣荣摇头,“我想不出來会有什么人要我的命。”
闵世言心里倒是有一个嫌疑犯,但是他沒有说出來,只是说:“好了,人沒事就好。其他事情就交给警察去处理。你现在随时都有危险,好好呆在这里,沒事的话就不要乱跑了。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呆在这里……许荣荣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躺在战熠阳怀里的感觉,不太自然地低下了头,“嗯。我会注意的。”
闵世言向來细心,一看许荣荣的神色就知道她和战熠阳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让她高兴的,叹了口气,“手术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再告诉你。”
他不问、不八卦许荣荣和战熠阳发生了什么,只因为那是让许荣荣开心的。
对他來说,能不能马上把许荣荣追到手不重要,她安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好。”许荣荣点了点头。
“天宁呢?小家伙怎么样了?”闵世言又问。
“他沒事。”许荣荣这才开始疑惑,“这件事,你怎么会这么快知道的?”
“昨天去你家的警察里,有一个是我的朋友,叫唐思远。”闵世言笑了笑,“上次我们喝醉了,就是他把我们送回去的。”
许荣荣终于明白了。
“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一系列的调查方案已经在闵世言的心中形成,可是表面上,他完全是不动声色的,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來看完了朋友之后,平静地离开的人,笑着说,“下次见。”
许荣荣也笑着对着闵世言摆摆手,“下次见。”
闵世言上了车,从后视镜再看了许荣荣一眼后,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开出去十几米后,他带上蓝牙耳机,拨通了唐思远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唐思远疲倦的声音从从耳机传入耳朵:“闵大少爷,你是不是一早就去看你家的小美人了?跟你说了她沒事的,我看着战熠阳牵着她走的。”
闵世言努力不在在意那个“牵”字,“你还在睡觉?连夜加班了?结果怎么样?”
“堂堂军区少将吩咐下來的,我们能不加班加点吗?”唐思远的声音里满是哀怨,“但是很奇怪,杀手沒有任何前科,无国籍无身份,用的假身份证偷渡入境的,我们查不出什么來。”
闵世言皱眉:“查过他和品瑞云曾经接触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吗?”
“你怀疑品瑞云?”唐思远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哎,我怎么沒想到呢?等着,我马上去查他和那个男人有沒有过交集。你一提醒我想起來了,这家伙很年轻,沒有前科,用的却是职业杀手的准备,很有可能是‘组织’的新杀手。”
闵世言“嗯”了声,“秘密去查,结果出來了马上告诉我。”
唐思远先是很正经地应了一声,接着调侃道:“你知道你在做的事情都是战熠阳该做的吧?你爱战熠阳到底爱到了什么地步啊,把他的事情都做了,还顺便把他的前妻也爱了。”
“滚,,,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结果出來了记得及时联系我。”闵世言摘下耳机,扔到了一边,开车直奔医院。
整座城市还处于早晨,路边的花草上还沾着未被太阳蒸发的露珠,空气间却已经有危险的讯号在蔓延。
另一边,许荣荣已经回到了屋内。
见她一个人回來,梁淑娴问:“荣荣,怎么不让世言进來坐坐?”其实她只是想从侧面打听许荣荣和闵世言已经到哪一步了。
“他还要去医院上班。”许荣荣说,“只是上班前來看看我和天宁有沒有事而已。”
这时,战熠阳正好抱着天宁从楼上下來,也听见了许荣荣的话,站在一旁的战亦琳还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根本沒有。
战亦琳就疑惑了,他昨天明明可以答应陪着许荣荣了啊,要是换做他刚回來的时候,他肯定不会答应吧。他对许荣荣的态度明明就已经有了转变,为什么还是这副面瘫的表情啊?
想着,战亦琳蹦过去挽住了许荣荣的手:“大嫂,那个闵世言和你说了什么啊?”她想了想,“是不是说了你现在不安全,让你过去跟他住之类的?”
许荣荣的脸瞬间烧红了,还沒反应过來,突然听见了战熠阳的声音:
“不行!”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口吻,战熠阳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每个人都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许荣荣的眸里多了抹茫然。
“……”战熠阳这才反应过來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把话从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收回來。
战亦琳“奸计得逞”,自然是万分高兴,笑呵呵地问战熠阳:“哥,你说不行,什么不行啊?”
战熠阳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不自然,他看了眼天宁,希望小家伙能在这个时候说句话,可是小家伙只是困倦地趴在他的肩上,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知道吧,用起來更得心应手一点。
“天宁会要跟着她。”战熠阳脸不红心跳也不加速地说,“这个时候我不可能让天宁到别的地方去。再说,沒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沒必要去。”
“真的只是这样?”战亦琳一脸的怀疑,还想刨根问底,被许荣荣拦住了,“亦琳,吃早餐吧。”她不想看着战熠阳陷入窘境。
“好吧。”战亦琳拍拍手,暂时放过了战熠阳,“先吃早餐。“等再找到合适的时候,她再好好“盘问”战熠阳。
沒人知道,战熠阳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如果亦琳再继续逼问下去,他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沒有说辞应付。
不过,刚才他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居然不假思索的就不让许荣荣去和闵世言住。许荣荣的事情,他不是不关心的吗?
想着,战熠阳把天宁放到了椅子上坐着,小家伙闭着眼睛就趴在了餐桌上,他不悦地皱眉,声音有些严肃:“天宁!”
闻声,小天宁马上抬起头來,一脸诚恳,弱弱地说:“爸爸,我错了。”说着他往战熠阳身上倒,“可是爸爸,我好困……”
战熠阳再不悦也生不起气了,把小家伙抱过來,“乖,睁开眼睛,吃了早餐就不困了。”
小家伙不悦地扁了扁嘴,战亦琳有心逗他,塞了个小包子到他手里,牵着他的手送到嘴边,等他张开嘴的时候又把包子拿走,结果他就狠狠地咬到了自己的手,他“呜”一声哭起來,抱着战熠阳嚷嚷着姑姑是坏人,逗得一家人大笑不已。
家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吃完早餐后,该去忙的人都准备出发了,战熠阳走前,想了想还是叮嘱了许荣荣一句:“今天沒事的话,不要带着天宁出去,呆在家里。”
许荣荣点点头,“嗯。”
战熠阳沒再说什么,拿上了军帽,出发去司令部。
路上,他接到了警察局的局长亲自打來的电话。
局长跟他说的,和唐思远告诉闵世言的差不多,凶手无国籍无身份无前科,偷渡入境的,沒有任何头绪,他们查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越是这样,战熠阳越是觉得可疑,他挂了局长的电话,接着拨给了陈浩然。
陈浩然的手下,有整个集团军中最出色的情报团队,,穿山甲情报小组。
“让小组把这个人的身份查出來。”战熠阳交代道,“他对许荣荣和天宁下手,肯定是因为我。可是他不直接來杀我,可能是因为先对许荣荣和天宁下手对他们有利,这很奇怪,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是!”陈浩然问,“不过,你那边……真的沒有嫌疑人?沒有证据支持的嫌疑人也可以啊。”
战熠阳想了想,还是想不到任何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