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个传说
最后，许荣荣和战熠阳并没有离开御景山庄。远在市中心的纪凡逸知道战熠阳求婚成功后，为战熠阳送上了最具诚意的贺礼——清出了山庄酒店里最豪华的套房给他。
一夜的好眠后，许荣荣在朦胧的晨光中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战熠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枕着手臂侧躺着，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嘴角的笑意虽然很浅，但是那抹满足怎么也掩饰不住，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他很少这样。
许荣荣也没说什么，默默地靠到他怀里把他抱紧，很快地就感觉到，战熠阳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紧了，他同样没说话。
尽管没有什么华丽丽的甜言蜜语，但两个人心里都是踏实的。
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无声胜有声，只要你们能够懂对方。
阳光慢慢地洒进来，春末的阳光温淡舒适，一如这个不暖不寒、一切都刚刚好的季节。
许荣荣这才懒懒地开口，“求婚的事情，你策划了多久了？”
战熠阳想了想，“很久了。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
“……”许荣荣就知道战熠阳肯定是一早就盯上自己的，但想起昨天的求婚，她又囧了，“会不会太……高调了？”当着全国人的面直播啊。
“叶子不是说不够高调不够浪漫你就不能答应？”战熠阳说，“而且，让全国人都知道，才能证明我多有诚意。”
许荣荣“嗯”了声，“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战熠阳的唇角轻轻勾起，他的手忽然滑到了许荣荣的背上，隔着睡衣轻抚她的肌肤，声音低沉动人得要命，“可是我没感受到你的诚意。你也让我感受一下，嗯？”
“……你要怎么样才能感受？”许荣荣问得很无语。
战熠阳也不点破，轻缓的语声若有所指，“你很清楚。”
他目光灼灼，许荣荣对上他的目光就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
好吧，她是很清楚的。
没有犹豫太久，许荣荣的唇很快就贴上了战熠阳的双唇，用她不太娴熟的吻技努力取/悦他。
战熠阳很享受地扬起了唇角，偶尔回应一下许荣荣，兴致很好。
但或许是他的耐心没他想象中的好，又或许是来自小白兔的you-惑他根本无法抵挡，不一会他就反扑了许荣荣……
……
……
两人下山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许荣荣也是这才知道，战熠阳这次的求婚到底有多……高调。
引起各大媒体的关注和报道就算了，还成了各种社交网站和论坛的热门话题。
更多的，是网民们对许荣荣的好奇。
没有任何的照片流出，视频上也只是露了个侧脸，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军嫂到底长什么样。
后来也有自称是许荣荣的大学同学的人在帖子里出现，并且声称有许荣荣的照片，众人纷纷求层主发照片，但这人很快就收到了版主的警告：请勿散播照片。
最后，网络上只流传着许荣荣的侧脸，她并没有被深扒。
不能知道许荣荣长什么样，大家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战熠阳的身上。
战熠阳是露了脸的，沉稳帅气的样子不知道秒杀了多少熟/女少女，可惜的是关于他的资料全数是保密的，大家除了知道他是a市军区第一集团军的领导之外，找不到更多的讯息了，众人想找个地方关注他的动态都找不到。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粉丝数量。
总之，这件事在很多年后，终成传说。
许荣荣从某知名八卦论坛的帖子里退出来，只有一个感觉——如梦如幻。
她明明就坐在这里，普普通通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可是她被搬上了那个虚拟的世界后，忽然变得神秘遥远起来，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崇拜者，不少小姑娘喊着叫着要学习她当军嫂……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不过……她又要和战熠阳结婚了啊——这个倒是很真实。
一个小时后，战熠阳的车子停在了战家的大门前，许荣荣下车先回去了，他把车停好从车库出来的时候，接到了部下的电话。
这个部下，是他派出去搜索品瑞云的小队队长。
“报告军长！我们在一座山上发现了有人在那儿呆过的痕迹，有血迹，还有几枚沾着血的子弹，怀疑是品瑞云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已经取样回来做对比了，很快就能拿到结果。战军长，品瑞云……可能还活着。”
这件事并不多么出乎战熠阳的意料，在海底找不到品瑞云的尸体的时候，他就怀疑品瑞云还活着了。
他“嗯”了声，交代道：“对比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做好防范工作，品瑞云还活着，他一个人虽然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但是小破坏她还是可以的。还有，继续追查。”
挂了部下的电话后，战熠阳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这么多天过去了，品瑞云没死且能自己把子弹取出来的话，伤得应该不是很重，那么……她应该已经开始策划行动了。
特别是看见了昨天晚上他的求婚之后，她的怒气值也许会直线上升，然后……不计一切代价地破坏他真正的婚礼。
而在破坏他的婚礼之前，她至少，会到战家来看他和许荣荣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婚礼，也许就是逮捕品瑞云的最好时机。
回到家，战熠阳并没有看见战亦琳，问了声梁淑娴，结果得知，战亦琳和林以清一起去爬山了。
战熠阳蹙眉，爬山，多半是林以清约的亦琳，可是亦琳对爬山这种没有难度的事情是没有兴趣的，没兴趣的事情她向来拒绝得很潇洒果断，这次却答应了林以清……
亦琳在想什么？
他回房间去把事情和许荣荣说了说，许荣荣也只是叹了口气，告诉他：“亦琳跟我说，她考虑结婚了。而林以清，就是所有人里面最合适的人选，她可能是想和林以清深入接触吧。……这么多天了，浩然的事情你查到了什么了吗？”
战熠阳摇摇头，“很多东西涉及保密条令，我没有权限。”
“浩然放弃了亦琳，那肯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许荣荣完全没有头绪，“可是他好好的啊，身体健康，没有生命危险……”
“等一下。”战熠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了许荣荣，然后他走到书房，找到了市预备役防化团的电话，拨过去。
团长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战熠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刘团长，上次市政大厦的拆弹行动中，你们派出了哪个小队？我想看看行动结束后队员们们报告。”
“报告？”刘团长笑了笑，“战军长，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我们防化团其实没有行动，炸弹是陈副军长一个人拆了的。他交代我们不要上去，他一个人可以搞定。我们就交给他了，行动结束后，行动小队也没有写报告。”
陈浩然最擅长的就是计算机和炸弹，他一个人拆了市政大厦的炸弹，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
可是，他不让防化团的人上去帮忙，这一点，怎么都不对。
炸弹虽然没爆炸，没对市政大厦造成毁灭性的的伤害，但是肯定有什么没被公布出来的东西，陈浩然和首长一起隐瞒了他。
而那样东西，就是陈浩然放弃了亦琳的原因。
战熠阳同样是炸弹专家，隐隐约约的，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他直接问上次行动的总指挥——军区司令员，问陈浩然是不是受伤了，司令员却说：“没有的事，浩然很好。哦，他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你结婚的时候他就能回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到时候好好看看他，问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战熠阳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么陈浩然……有生命危险。也许现在就已经不能动弹了。可是首长说，他能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说明陈浩然确实没事，那么他的假设就不成立了，相反的陈浩然的身体是健康的。
他放心了，可是也更加想不通了——
陈浩然到底因为什么放弃了战亦琳？
亦琳是陈浩然盯了近三十年的猎物，按照他的性格，他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放弃了。
离开了书房后，许荣荣上来问战熠阳：“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我想太多了。”战熠阳摇摇头，“首长说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浩然能回来，到时候，我和他谈谈。”
“……”许荣荣这才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早该知道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想到——“那个，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5月20号。”
许荣荣“哦”了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5月20号……5……20？
相比这个别有深意的日子，许荣荣更加好奇“520”这个梗战熠阳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太像是会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啊。
战熠阳一眼看穿许荣荣在疑惑什么，告诉她：“亦琳建议的。”
“……”好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战役（上）
距离战熠阳和许荣荣的婚礼，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月，刚刚好，用来准备婚礼不用太仓促，也不会让一对已经不算是新人的新人等太久。
因为上次那场伪婚礼，何惠兰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找许荣荣确认了不少次：这次你是真的要嫁人了吧？
许荣荣朝着母亲大人肯定地点头：妈，这次我是真的要嫁人了。
她真的要再一次嫁给战熠阳，成为他的妻子了。
一想起这个，许荣荣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变得很好。
五月初的时候，两个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手牵手去民政局重新换回了结婚证。
许荣荣知道，这将是她和战熠阳这辈子最后一次来民政局。
拿着红本出来的时候，战熠阳把许荣荣的手牵得很紧，连看着她的眼神都炙热了几分。
许荣荣囧了，“我们算是‘老夫老妻’了，不用这么看我吧……？”
战熠阳勾勾唇角，心情很好地说了句：“我高兴！”
“……”
许荣荣悄悄观察了一下其他领证的男人，战熠阳和他们脸上的表情真的是相差无几。
可见，有的时候，战熠阳其实也和每个普通人一样，她很高兴看到他这一面。
许荣荣一高兴就停不下来了，她朝着战熠阳笑了笑，“再让你高兴一点好了——老公！”
战熠阳似是愣怔了一秒，然后他伸手环住了许荣荣的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也不顾这是在大街上，更不管这是当着众人的面。
许荣荣以前一直觉得当众接吻这种事影响很不好，但其实，当你亲身体验的时候，如果你爱吻你的那个人，影响之类的事情，当下你根本想不到。
过去很久战熠阳才把许荣荣放开，看着她的目光又炙热又柔情似水，恨不得再狠狠吻她一通吻到天长地久的样子，许荣荣也相信他绝对能做得出来，忙把推上车了，“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筹备婚礼了。
这次的筹备何惠兰参与了进来，她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办事速度惊人，再加上梁淑娴渠道极广，还有许爸爸和战司令帮忙，所以基本上没有许荣荣和战熠阳什么事。
战熠阳需要忙活的只有他和许荣荣身上的东西——婚纱和西装，还有已经确认当花童的小天宁的礼服。
但衣服都是走定制，婚礼前会寄过来，并不麻烦。
而许荣荣，她觉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轻松的新娘子——五年前的婚礼她一无所知，穿上婚纱去到礼堂就结婚了。五年后的婚礼终于走正常流程了，可是根本用不上她。
……
这天，战熠阳跟设计师确认了西装的款式后，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他看了看，笑了，拿着平板电脑回房间去找许荣荣，“看看这个。”
许荣荣正趴在床上看杂志，她看了一下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的是几个景点的照片，本市的、附近几个市的，还有国内几个著名的风景优美的旅游景点的，都有。
她以为这是战熠阳选出来准备去度蜜月的地方，想了想，选了一个海岛。
战熠阳“嗯”了声，“那我们就去这里拍。”
许荣荣这才反应过来，“拍什么？你不是让我选度蜜月的地方吗？”
战熠阳坐到床边，目光深深地看着许荣荣：“婚纱照。五年前我就答应过你的。”那时出任务之前，他答应过许荣荣，秋天回来了，就和她补拍婚纱照。
“……”不提这个，许荣荣都要忘了，但是战熠阳还记得，她忽然觉得很满足。
过去片刻，许荣荣忽然想起来，“南海岛离我们这里很远，去那边拍婚纱照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们就在a市拍吧。”
“不麻烦。”战熠阳就是怕许荣荣有这个顾虑，所以才没提前告诉她是选拍婚纱照的地方的，“我会安排好。带天宁一起去，当是我们一家三口去度假，嗯？”
“好吧。”
“还有，”战熠阳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许荣荣，“这个拿着。”
乍一看，许荣荣还不敢相信，忙忙爬起来坐正了，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结果发现真的是……
浅水湾那套房子的钥匙！
那套装满他们的回忆的房子，离婚的时候战熠阳过户到了她的名下，后来他卖掉了，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了，战熠阳现在给她钥匙，还和之前的钥匙一模一样，说明……
“那个时候……买了房子的人是你？”她看着战熠阳，眼眸里满满都是惊喜——她真的想不到买了房子的人是战熠阳。
战熠阳只是扬扬唇角，“嗯”了一声。她卖房子的时候，他已经恢复记忆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把房子卖出去？
许荣荣蓦地想起那时的心酸和绝望，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战熠阳轻轻把她拥进了怀里，抚着她黑亮顺滑的长发：“没事了。”
她只能在战熠阳怀里点头。
是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没事了。她和战熠阳，会一直好好的到老。
……
……
第二天，战熠阳和许荣荣带着天宁，搭乘飞机远赴那个风景优美的海岛拍摄婚纱照。
走前，梁淑娴叮嘱许荣荣在那边放心玩，婚礼的事情，她和何惠兰会操持好，他们只需要按时回来，穿上婚纱走进礼堂就可以。
当天下午，一家三口抵达了南海岛，岛上驻扎着海军的部队，首长知道战熠阳要来，特地安排了车到机场来接人。
南海岛的天气一年长夏无冬，最冷的时候比a市的初夏还要暖和，这个时候在a市还需要毛衣外套，在南海岛已经可以穿短袖，很舒服。
这是天宁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a市，小家伙穿着一件七分袖的格子衬衣，浅米色的九分裤，一双干净的小靴子，蹦蹦跳跳地出了机场，看着机场外不远处的蔚蓝海水，狠狠地“哇”了一声，回头兴奋地看着许荣荣：“妈妈，好漂亮！”
许荣荣笑着过去牵住了天宁的手，否则机场人来人往，容易走散。
“妈妈，”小天宁问，“叶子阿姨为什么不带念恩一起来呢？”
“……”许荣荣已经习惯天宁经常提起念恩了，但是对于他时刻都能想起念恩，还是有点无语，只能说，“下次。”说着她就觉得奇怪了，“天宁，你怎么不提凡逸叔叔？不希望他也一起来？”
小天宁眨巴眨巴眼睛，“凡逸叔叔要赚奶粉钱！”
许荣荣：“……”
战熠阳和一位海军军官走在后面，军官听见天宁的话就笑了，半开玩笑地和战熠阳说：“小家伙已经有小媳妇了？”
“算是。”战熠阳笑得很无奈。
军官爽朗地笑了笑，继而像平常聊天一样对战熠阳说，“你托我们首长的事情，首长让我转告你，已经办好了。他们在酒店等你。”
战熠阳点点头，“替我跟首长说声谢谢。”
出了机场后，一行人上了一辆军用越野车，战熠阳交代司机开往酒店。
一路上，最兴奋的人是天宁，蔚蓝的海岸线，挺拔苍翠的热带植物，一切都干净清新得像画卷，是他从未见过的景物，他趴在车窗边边看边和许荣荣说着什么，许荣荣时不时摸摸他的头回应他，战熠阳和军官聊军事，气氛很好。
到了酒店，军官把车和一名司机留下听战熠阳调派，然后就回部队了，紧接着，酒店的服务员来帮忙搬运行李。
因为带来的都是轻薄的衣服，三个人的行李加起来都没有多少，很快就安顿好了，战熠阳带着许荣荣母子先去餐厅吃饭。
一家三口在餐厅坐下后，他们的四周也陆续坐下了几个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但战熠阳知道是海军的人。
他来到这个岛上，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是攻击他的最好时机，难保不会被品瑞云盯上，托这边的首长的事情，就是给他调几个人保护许荣荣母子。
如果品瑞云真的跟着他到了这个岛上的话，就趁着这个机会逮捕她，同样是个不错的选择。
饭后，天宁缠着要战熠阳带他出去玩，战熠阳当然不会拒绝，直接把天宁和许荣荣带到了海边。
这个时候的南海岛还不是特别热，正好是旅游旺季，沙滩边人不少，战熠阳单手抱着天宁出现，大的英俊迷人小的萌死人不偿命，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些目光，大多数是羡慕的。
然而战熠阳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里，有一道来自一名女子的目光，满是愤恨。
女子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椰树的背后，枪伤初愈的缘故，阳光下她的脸色的有些苍白，但是她嘴角的那抹冷笑，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吐着信子的毒蛇……
女子看了战熠阳没多久，为了不被发现就走开了，同时，战熠阳接到了部下的消息。
部下告诉战熠阳，品瑞云有多个假身份，发现她用其中一个假身证买了一张到南海岛的机票，品瑞云这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南海岛了。
战熠阳扫了四周一圈，“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把穿着便装的几个海军叫了过来，交代道：“龙景天的余党现在就在岛上，我们在明她在暗，你们留意一下。还有，你们派个人去酒店帮我办件事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战役（下）
傍晚的时候，海滩边有草裙舞的表演，天宁玩得兴致勃勃不肯回酒店，战熠阳和许荣荣只能陪着他，晚餐吃的是海滩边美味的烧烤。
最后三个人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有人把门卡送过来给战熠阳，许荣荣开始的时候没太在意，直到发现战熠阳进的不是他们订好房间的时候——
“怎么了？”直觉告诉许荣荣有事，“我们订的，不是这个房间啊。”
战熠阳开了门，示意许荣荣和天宁进去，“有点事情，办完了再跟你说。”
许荣荣隐约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只能点点头，带着天宁进了房间。
而战熠阳，进了另一个房间。
本来他以为品瑞云会等到婚礼的时候再动手，可是她来到了南海岛，明显是已经等不及了。
不过在南海岛对他们动手，品瑞云的成功几率确实要高一点，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他对这里也不熟悉。而且他人在酒店，没带任何的警卫兵，相当于处于一个防卫松懈的状态，品瑞云只需要潜入酒店就能接近他。而潜入酒店对品瑞云这种人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
后来发生的事情说明，战熠阳的猜想完全是正确的。
凌晨的时候，整个度假胜地都安静了下去，酒店也仿佛进入了无声状态一样沉寂。
就在这样的沉寂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酒店的顶楼速降到五楼，停在了一扇窗户前，是品瑞云。
品瑞云调查得清清楚楚，战熠阳就在这个套房内，而这个窗户，是套房里书房的窗户，她悄悄打开，一跃就进去了。
套房的房型图她看过，书房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客厅，一扇通往卧室。
这个时间点，她猜准了战熠阳已经睡下了，直接去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内，黑暗一片，借着从酒店外透进来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那张大床上的凸起，品瑞云断定那是战熠阳和许荣荣。
她的双眸里滋生出来一股深深的寒意，把脚步放到最轻，靠过去，终于近床后，她猛地掀开了被子，枪口对准了床上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床上哪里有人？只有两床被子。
品瑞云反应倒是很快，立马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暴露了，而且被战熠阳反将了一军，正想走的时候，强烈的灯光骤然亮起……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强光毫无预兆地袭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听见了寂静中的那一声嗤笑。
这声音，她很熟悉……
等到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她看过去，果然是战熠阳，她握着枪的手蠢蠢欲动……
“把枪放下。”战熠阳怎么可能给品瑞云开枪的机会，他的枪口直接就对准了她的眉心，时刻准备着她一有动作，他就先动手。
“好。战熠阳，落在你手里，我认栽。”品瑞云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像是自嘲，然后，她缓缓蹲下来，准备放下枪……
战熠阳并没有松懈，一直警惕地看着品瑞云的手。
品瑞云这种人，是真真正正的“能屈能伸”，十分狡猾，这一秒她向你投降，让她找到机会，下一秒她的枪口就会抵上你的眉心。
品瑞云的动作很慢，像电影里后期处理出来的慢动作一样，空气都几乎被凝固了。
就在品瑞云的枪快要着地的时候，开门声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品瑞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以为战熠阳的注意力会被开门声分散，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能导致他的反应慢了一点点，对她而言都是机会——她只要迅速抄起枪，朝着战熠阳的胸口开，她就能再度逃走。
电光石火之间，品瑞云的枪已经抄起。
战熠阳眼睛一眯，想避开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噗——”一声。
是枪支装上了消音器之后，子弹出膛的声音。
那枚子弹，来自于门口的方向，长了眼睛一样飞向品瑞云，在品瑞云开枪之前，子弹已经狠狠地嵌入了她的手臂，她痛得叫出了声，手上的枪“哐当”一声，落地。
战熠阳见状，放了枪，看向身后——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亦琳。
今天晚上，战亦琳的装扮不同于以往——她换上了一身紧身的、便于行动的黑色皮衣，一双黑色的作战靴，黑色的手枪在她白皙的手间几乎能泛出冷光来，加上她的齐耳短发、冷厉肃杀的表情，整个人犹如地狱来的索命修罗。
她索要的，是品瑞云的命。因为她知道，战熠阳来逮捕品瑞云的话，肯定是规规矩矩地绑了她送到国家监狱等待死刑。
可是这个女人害死了爷爷，她怎么能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战熠阳是知道战亦琳的意图的，把路让出来给她，“交给你？”
战亦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品瑞云，冷冷地“嗯”了声，“你走吧。”
战熠阳收好枪，就轻轻松松地走了。
没错，她一点都不担心战亦琳。
这个妹妹算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胆大且心细，各方面本来就都略胜品瑞云一筹，现在品瑞云半边手受伤了，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他也相信，亦琳会替他……好好教训品瑞云的。
战亦琳确实会。
战熠阳一走，她就装出好奇的表情看着品瑞云，说：“刚才想朝着你心脏开枪来着，但是觉得那样你死得太痛快了，我又不愿意了，所以打偏了，怎么样，手痛吗？”
说着，她走过去，拉起了品瑞云受伤的那只手，用拇指按住了她的伤口，让子弹嵌得更深。
品瑞云痛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战亦琳的唇角却始终都挂着一抹很惬意的浅笑，她看着品瑞云，眸底渐渐地浮出了一抹深深的阴狠，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嗜血的狂魔。
“品瑞云，你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可不止这一点点痛。”战亦琳想起爷爷，手上的力度就蓦地加重了，“放心，我不会弄死你，但是……你执行死刑的时候，保证只剩下半条命了。”言下之意，她现在就会要了品瑞云的半条命。
品瑞云知道战亦琳是特种兵，早已习惯了血腥的场面，什么都能对她做出来的。如果不和她对抗，她今天是绝对跑不了了。
想着，品瑞云已经出手了——她没受伤的手紧握成拳头，带着全身凝聚起来的大半力量，狠狠地袭向战亦琳的太阳穴……
战亦琳学过格斗，是军区连续好几届的女子格斗冠军，近身格斗更是她最喜欢的，因为她享受对手的拳头向自己袭来的时候，她及时反击，连着对手的力量还给对手时的感觉，所以——品瑞云无疑是在找死。
他一手狠狠地捏住了品瑞云的伤口加重她的痛感，另一手接住了她袭过来的手，因为痛，品瑞云的力道已经小了不少，她接住的时候并不难，当下她就想折了品瑞云这只手，让她体会体会骨头生生断裂的感觉。
但是品瑞云的反应并不慢，很快意识到战亦琳的意图，转而用脚攻击她。
战亦琳现在全身都是力气，抬脚迎接品瑞云这一击，然后看准时机，狠狠一脚把品瑞云踹了出去……
品瑞云狠狠地撞上了衣柜，背上痛感袭来，战亦琳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矫健地冲上去，攻击她的小腹。
战亦琳下脚力度很大，且速度奇快，品瑞云堪堪躲过她这一脚，却躲不过她下一脚，当即受了伤，加之手上传来的疼痛，她的攻击力就越来越弱了。
但是品瑞云这种人是不怕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死了，那么她也不会让弄死她的人活下去。
于是，品瑞云忍着痛用尽全力去打，战亦琳在攻击防守间，也挨了几个拳头。
这样——战亦琳想——这样更有意思！否则打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多没成就感！
接下来，两个人的对峙就像两头醒狮之间的对峙，品瑞云下手凶狠，专攻亦琳的致命部位，亦琳当然不会认输，拳拳到肉的打法，凌厉的动作间写满了势在必得，她挨一拳，就绝对要品瑞云挨两拳才甘心。
两个人的战场，从房间到走廊外，品瑞云是被战亦琳逼出来的。
此时，品瑞云已经略略显得力不从心了，她的实力毕竟要比亦琳弱上几分。
战亦琳冷笑，硬是用冷厉强势的攻势，把品瑞云逼入了消防通道。
看着消防通道上长长的楼梯，品瑞云已经明白战亦琳想干什么了，但是……她已经来不及了。
一身劲装的战亦琳，在此刻陡然化身嗜血修罗，她看着一级一级的楼梯，毫不犹豫地把品瑞云踹下去了。
品瑞云滚了几下就反应过来了，试图爬起来逃走，因为此刻她和战亦琳已经拉开距离，战亦琳不能及时追上来，她要逃走并不是没有机会。
可战亦琳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心思？
眼看着品瑞云就要爬起来了，战亦琳就冷冷地勾勾唇角，顺着楼梯扶手滑下去，看准了品瑞云又是一脚下去，她姿态潇洒地坐在扶手上，冷眼看戏……
品瑞云就这么滚了几层楼之后，全身已经多处骨折，想跑也站不起来了，战亦琳拍拍手，叫人过来把品瑞云带走了。
品瑞云和龙景天的事情，随着他们的落网，算是结束了。
战亦琳松了口气，她想，哪天她一定要去到爷爷的坟前，告诉爷爷一声：大仇已报！她大哥和大嫂，也可以放心进行婚礼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很想他
许荣荣在战熠阳说有事情要办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事情肯定跟品瑞云那伙人有关了，哄着天宁在小房间睡着后，她怎么也找不到睡意，索性坐在客厅等战熠阳回来。
凌晨的时候，战熠阳终于回来了，她迎上去，看见他没受伤，终于松了口气，问他：“事情办完了吗？”
战熠阳看了看时间，估算了一下亦琳的心情，“最多再一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亦琳不会有心情玩太久了，再说，品瑞云也经不起亦琳玩那么久。
许荣荣愈发觉得疑惑，“熠阳，品瑞云没死对不对？她来了吗？”
“那天她跳下海之后，确实是受了枪伤，但是没死。”战熠阳牵着许荣荣回到房间，“现在亦琳在对付她。”
许荣荣终于明白战熠阳为什么要换房间了——品瑞云跟着他们到了这里，肯定已经查清楚他们住在哪个套房，想半夜潜入。但是战熠阳把她和天宁换到了另一个房间，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自己去了原来订的房间等品瑞云出现。
但为什么最后对付品瑞云的人变成了亦琳？而且——
“你让亦琳一个人对付品瑞云？”许荣荣瞪大眼睛，“你就不担心她吗？”
战熠阳没听见许荣荣的话一样，“睡衣在哪儿？我要洗澡。”
许荣荣：“……”
战熠阳揉了揉太阳穴，说：“如果真的要担心的话，我比较担心亦琳突然恶趣味玩太久，这是在和部队的规定打擦边球。”
“……”好吧。
许荣荣无语地去给给战熠阳拿睡衣了。
最后，战熠阳洗完澡出来不久，许荣荣就听见了敲门声，她走出去，通过猫眼看见是战亦琳，忙把门打开，然后战亦琳就优哉游哉地进来了。
相比于许荣荣的紧张，战熠阳倒是轻松无比，问战亦琳：“怎么样？”
“哦，报告，目标反抗，我把她……踹下楼了，受了伤吧，然后还有点骨折什么的。”战亦琳双手插都，轻松无比的样子。
战熠阳已经习以为常了，“嗯”了声，“去休息吧。”
“好。大嫂，晚安~”战亦琳又晃走了。
许荣荣看她没事，也放心了，但是她知道，什么品瑞云只是有点骨折什么的，绝对是战亦琳轻描淡写了，事实……估计要比这个严重个上十倍。
“好了，别想了。”战熠阳搂住许荣荣的腰把她带回房间，抱着她躺到床上，“之前不告诉你找不到品瑞云的尸体的事情，是怕你担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许荣荣在战熠阳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嗯”了一声，闭上眼，安心睡觉。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等着她和战熠阳的，会是和以前一样，不那么轰轰烈烈的、平淡却也温馨幸福的小日子。
……
……
第二天，战熠阳收到消息，品瑞云已经被送达国家监狱，严加看管，不日将和龙景天一起执行死刑。
也就是说，他和许荣荣，可以放心地拍摄婚纱照了。
按照预想的行程，许荣荣和战熠阳会在南海岛呆四天，前两天拍婚纱照，后面两天用来游山玩水。
婚纱摄影团队是纪凡逸叫来的，顶尖的专业团队，加上无敌的沙滩美景，许荣荣觉得，婚纱照出来的效果肯定不会差。
拍婚纱照最累的是新娘，因为需要换装换造型之类的，但是这方面战熠阳都能照顾到，看着许荣荣累了就会叫停进入休息，拍摄的时候天宁和亦琳偶尔还会乱入，惹出了不少笑料，所以两天的拍摄下来，还算是轻松的。
后面两天的自由行程，战亦琳包揽了带天宁的活儿，让战熠阳和许荣荣放心去过两人世界。
战熠阳当然不会拒绝，小天宁就这样被他最爱的爸爸妈妈抛弃了。
战亦琳看着自家哥哥每天甜甜蜜蜜地牵着嫂子出去，又牵着嫂子回来，再看看自己的手，只能牵一个五岁的小鬼……
她叹了口气。
天宁好奇地仰头看着自家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我太可怜了。”战亦琳目光幽怨地看着天宁，“你看你妈妈，她能被你爸爸牵着，多幸福。我只能牵着你，太没劲了。”
“……”小天宁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姑姑，我们叫浩然叔叔来跟我们一起玩啊！叫浩然叔叔牵你！”
“……”
“姑姑，你怎么了？”天宁很奇怪，姑姑为什么看着他不说话，而且她的眼神，好不对劲……
“……”
过去许久，战亦琳仍然是没能说出话来。
陈浩然，她恍惚觉得，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和这个人联系了。更觉得，这个人好像离她的生命已经很很远了。她更自以为，她已经快要忘掉陈浩然了……
可不是。
现在天宁这样毫无预兆地提起他，她心脏的地方，仍然会有刺痛的感觉。那些和陈浩然有关的记忆，忽然潮水般向着她用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她很奇怪，她和陈浩然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她为什么会痛成这样？
后来许荣荣告诉她，是因为爱得很深。
她更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接近林以清，试图和他培养出感情，可是……就是感觉不对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觉得她和林以清之间，少了些东西。
后来许荣荣告诉她，这个很简单，都是因为不爱。因为不爱，她的心和林以清，无法靠到一起，不能让她产生任何感觉。
可是她爱的人，已经有了别人。
天宁看着战亦琳的神情越来越奇怪，扯了扯她的衣摆，“姑姑？”
战亦琳看着眼前干净可爱的小家伙，蹲了下来，眼眶有些热，但她倔强地不让自己流泪。
小天宁眨巴眨巴眼睛，靠到战亦琳怀里抱住了她：“姑姑……”他像个小大人那样，轻拍着战亦琳的背。
战亦琳感觉到了来自小家伙的安慰，忽然破涕为笑，牵起了天宁的手，“走，姑姑带你去玩！”她又满血复活了。
没错，她是失恋了，可是她的天并没有塌，她还有家人，还有事业，还有梦想……
已经失去了一样，那么就应该更加珍惜还拥有的才对，颓废什么的，是永远和她绝缘的。
什么陈浩然，什么失恋难过，都挡不住她此刻想要寻找美景和美食的脚步。
这一天，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都玩得很欢畅尽兴。
晚上，天宁被战亦琳送回房间的时候，直接就趴到了沙发上，他跟着战亦琳疯玩了一天，早就累了。
许荣荣过来脱天宁的小靴子，结果脱出了一鞋子的沙，摇摇头，“姑姑带你玩什么了？”
“姑姑让我脱了鞋子在沙滩上和她赛跑，还说明天带我去海里捉鱼……”
许荣荣：“……”
“妈妈，”天宁忽然翻身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和许荣荣说，“姑姑不开心。”
“嗯？”许荣荣坐到了沙发上，好奇地看着儿子，“你怎么知道？”
“我说浩然叔叔的时候开始，姑姑就开始不开心了！”天宁说得很笃定。
许荣荣已经明白过来了，摸了摸儿子的头：“以后不要再跟姑姑说浩然叔叔了，说了姑姑就会不开心，知道了吗？”
天宁虽然不懂，但想了想，还是点头了，示意他知道了。
……
……
又一天后，南海岛的行程结束后，四个人返回a市。
天宁留恋这里蔚蓝的天空海水和洁白的沙滩，更怀念那些美丽挺拔的热带植物，走得恋恋不舍，战亦琳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了，先回家，以后你想来，带念恩一起来啊。”
小家伙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颠扑不破的真理一样，立马坐好，系上了安全带，憧憬着以后他能带念恩一起来南海岛。
“……”三个大人一样的无语。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战熠阳的司机已经在机场外面等着了。
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恰好何惠兰夫妻也在战家商量婚礼的事情，天宁见到几个长辈就跑过去撒娇了，长辈们抱着他，对他都是怎么爱都爱不完。
梁淑娴告诉战熠阳和许荣荣：“婚礼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婚期到来了。”说着她看向战熠阳，“对了，蜜月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个我们帮不上你。”
说起这个，许荣荣也好奇。因为这些事她是不管的，都是战熠阳一手包办。其他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战熠阳都会和她说，可是蜜月的事情，战熠阳总是只字不提。
战熠阳确实像是不到时候不打算透露了，只是告诉梁淑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梁淑娴也没有多问。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荣荣实在好奇，抱着战熠阳问他：“蜜月你到底是怎么准备的？”
战熠阳惬意地闭着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透露一点点？”许荣荣愈发的好奇了。
战熠阳慢慢地睁开眼睛，勾起唇角浅笑，“好啊。”
“……”许荣荣总觉得他笑得一点都不像是要透露什么的样子。
不出许荣荣所料，下一秒她就被战熠阳压倒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没有时间听了。”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婚礼（上）
战亦琳坐在去教堂的车上，心思却不知道早飘到了哪里。
刚才还在许荣荣的房间的时候，她看见陈浩然了。然后，她的心和情和开始不受控制。
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陈浩然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然后迅速分析了一下情况。
那货不知道到底去执行了什么任务，人变得瘦了很多，这可以解释为任务太辛苦。但是他的皮肤却变白了，这不太合理，除非他这次的任务是不需要在外奔波的。
可如果不需要在外奔波，他又怎么会变瘦了？
隐隐约约的，她的脑海中掠过很多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是不好的，比如陈浩然这次的任务很艰难，他操心太多了，夜夜失眠才会变瘦，等等……
现在，她被那些可能性弄得快要自我崩溃了。
战亦琳忽然觉得有点后悔了，如果那天许荣荣不和她谈，不让她意识到她喜欢陈浩然多好。那样的话，她也许同样会很难过，但至少，不用遭受这样的折磨……
叶子安和战亦琳同一辆车，她是过来人，明白战亦琳在想什么，握了握她的手，“不要逃避，笑着面对陈浩然。越逃避，你越会想很多，只会越痛苦。”
战亦琳觉得这真心是个不错的建议，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地，车队抵达教堂。
这是本市最美最大的一个教堂，是偶像剧的拍摄圣地。据说，在这里举办婚礼被评为是在a市可以做的、最浪漫的事情之一。
最先到的是新郎新娘的车，礼宾过来替战熠阳打开了车门，战熠阳下车后，朝着车内的许荣荣伸出了手，脸上带着微笑。
许荣荣看了眼车外面的阳光，放心地把手交到了战熠阳的手上，此时，身为伴郎伴娘的战亦琳和陈浩然也已经在他们的身后站定，花童也已经就位。
男花童是天宁，小家伙盯着许荣荣看，惊叹了一声：“妈妈，你太漂亮了！”
战熠阳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有眼光。”然后他扶着许荣荣下了车，让她挽着他的手，两个人缓缓走向教堂。
战亦琳和陈浩然紧跟着许荣荣和战熠阳，一路上，战亦琳发现自己的眼睛都无法安分。
她三番两次想看向陈浩然，而且都是情不自禁的，就像17岁的少女忍不住偷瞄暗恋对象。
整个人都要失控了的感觉，很糟糕。
相比于战亦琳的克制，陈浩然倒是随心自然多了。
他偏头看了战亦琳一眼，目光里有别人无法察觉的情绪，口吻却还是和以往一样——正经中带着一抹痞气：“最近怎么样？”
战亦琳没想到陈浩然会突然开口，错愕了一下，看向他，“去南海岛玩了几天，回来就帮忙筹备婚礼的事情了。无惊也无喜。你呢？”
“执行任务啊。”陈浩然说，“任务要保密，不能跟你透露太多。”
战亦琳和以往一样“哦”了一声，“任务还没结束？”
“还没。”陈浩然叹了口气，语声里带着些无奈，“婚礼结束后我又要走了，所以待会不能喝酒。”
战亦琳调侃他：“刚交了女朋友就这样执行任务，你根本没陪人家吧？不厚道啊。”
陈浩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笑而过：“你呢？这段时间应该经常和林以清见面？有没有日久生情？”
“……我倒是想。”战亦琳的声音低了下去。
陈浩然正想再说什么，几个人却已经进入了教堂，婚礼仪式开始了。
仪式都是千篇一律的，到了新娘丢捧花的环节时，一大帮单身女青年围上去了，战亦琳是被推上去的，她没想过要接住，可最后，捧花偏偏扔到了她的头上……
众人纷纷起哄，“亦琳，看来好事要近了啊！”
战亦琳囧了囧，下意识地看向陈浩然，发现他也在远处笑着看着她。
陈浩然这个人是经常笑的，但他的笑意总是很浅，而且习惯性地带着一抹哂谑和痞气，看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现在，他的笑意依旧很浅，可是却达到了眼底，很亮，这抹笑是他由心而发的。
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眼底还有一抹……祝福。
接到捧花，那么下个结婚很有可能就是她，陈浩然……祝福她？
这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陈浩然的作风。
战亦琳的脚步迈开，差一点点她就走向陈浩然去了，她要问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可就在这时，陈浩然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苏雅韵。
苏雅韵出来挽住了陈浩然的手，朝着陈浩然笑得十分温柔，陈浩然也看着她，笑了笑。
这一刻，战亦琳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没资格问陈浩然什么了。
她要迈出去的脚步，生生收了回来。
“亦琳。”
战亦琳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很温润，她看过去，是林以清。
“学长？”战亦琳的眸底掠过一抹惊讶，随即想到了林以清也算是一名技术性的军事人才了，出席战熠阳的婚礼是正常的，朝着他笑了笑。
林以清拨弄了一下战亦琳手里的捧花，笑得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战亦琳耸肩，“谁接到捧花谁下一个结婚这个说法，是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我们是军人，要笃定科学！”
林以清无奈地笑了笑，“要出发去酒店了，一起走？”
战亦琳看了看不远处的陈浩然和苏雅韵，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她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去打扰陈浩然的身份了，那就……和别人走吧。
……
……
许荣荣和战熠阳并没有马上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酒店，而是先去换衣服了。
为了照顾到出席的宾客里，大多数首长是年长的老人，或许对西式婚礼无法接受，所以酒宴的时候，战司令安排战熠阳换上军装常服，而许荣荣则是换上了旗袍。
许荣荣的旗袍同样是定做的，产自江南的上好布匹，每一朵花均是手工刺绣，她挽起头发再穿一身这样的旗袍，一股清新温婉的灵气跃然纸上，让她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许荣荣看看自己，再看见战熠阳就笑了……
战熠阳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走过去拥住她：“结个婚就高兴成这样？”
旗袍勾勒出许荣荣玲珑优美的身段，这样陷在战熠阳怀里，更显得她十分娇小。她抬起头看着战熠阳，“你不高兴吗？”
战熠阳笑了笑，声音轻柔，“我很高兴。”
许荣荣满足地说了句，“我也很高兴。”她话锋一转，“但是我笑，不是因为这个。”
战熠阳挑了挑眉梢，“那你笑什么？”
许荣荣挽着战熠阳的手，边往外走边说：“你知道我刚出来，看见你穿着常服，再看看我穿着旗袍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战熠阳很疑惑。
“想到了民国年轻的军阀和他的姨太太！”
“……为什么是姨太太？”战熠阳很纠结这个。
“姨太太才够年轻貌美啊！”许荣荣看着战熠阳，说得很流畅，一点要脸红的迹象都没有。
战熠阳连她小自恋的这一面都爱得无法释手，低头在她嫣红的唇上亲了一口，带着她赶往酒店。
酒席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举办，出席的都是战司令的老朋友和战熠阳的老战友，很热闹，战熠阳带着许荣荣穿梭在每一桌之间敬酒，天宁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每一桌的宾客都喜欢逗逗他，可是奇迹般没人为难许荣荣要她喝酒。
许荣荣知道，这肯定是战熠阳早就交代过的。
酒席结束后，战熠阳和许荣荣准备去机场了，两家的长辈送他们到酒店门口。
战亦琳抱着天宁，小家伙对于爸爸妈妈抛下自己去玩的事情，有点不乐意，悄悄跟战亦琳说：“姑姑，我爸爸妈妈不讲义气！他们去玩不像上次一样带着我！”
“下次。”战亦琳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这次爸爸妈妈不能带你去，下次让他们把义气捡回来带你一起，好不好？”
小家伙低着头对手指，“好吧。”
战熠阳和许荣荣很快就走了，随后，陈浩然的车子也开了过来，他朝着战司令等人笑了笑：“叔叔阿姨，我也先走了。”
陈浩然早说过还有任务在身，众人也没挽留，看着他上了车。
而战亦琳，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陈浩然的车内，坐着苏雅韵。
车开走的时候，一种深深的落寞忽然攫住了她……
但，她也只能这样。
不久后，战熠阳和许荣荣已经在飞往云南的班机上。
束河，战熠阳四年前就答应好许荣荣的旅游。束河之后，就是长达半个月的欧洲行。
这一切，许荣荣还不知道。
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服，许荣荣一上飞机就靠到了战熠阳的肩上，姿态里满是依赖。
战熠阳知道她累了，开了瓶水让她喝了一口，“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许荣荣摇了摇头，“不问。”
因为她知道，战熠阳给她准备的是惊喜。更知道，等着她的，将是满满的幸福。
她挽住了战熠阳的手，“这一辈子，只要确定你爱我，确定你还会爱我，我就可以放心地跟着你走，什么都不问。”
战熠阳的唇角愉悦地扬起，他低头，深深地衔住了许荣荣的唇瓣，“我爱你，会永远爱你。”
许荣荣的心底泛起幸福的涟漪，她搂住战熠阳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这时光，正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婚礼（下）
“停车。”
陈浩然的车子刚开出去没多远，就被他叫停了。
司机很快踩下刹车，军用越野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陈浩然掉头往后看去，落入眸中的是一栋栋直插云霄的高楼大厦。
战亦琳，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早已退出了他的视线。
或许，刚才那一眼，真的就是最后一眼，他甚至来不及好好和她道别。
他不甘心，不甘心他们的最后一面就这么匆匆忙忙。
苏雅韵揣摩了一下陈浩然的心里，想了想还是提议道：“要不，今天晚上你们见一面，你明天再走？我帮你问问闵医生可不可以。”
陈浩然并没有阻拦苏雅韵的动作，说明他同样是希望和亦琳见面的，苏雅韵也很快从闵世言那里得到了答案：
“闵医生说，你明天再回医院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自己留意自己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或者马上赶回医院。”
陈浩然看了苏雅韵一眼，目光诚挚：“谢谢。”
苏雅韵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客气，又帮他找出手机调出了战亦琳的电话：“给她打个电话吧，她会来见你的。”
陈浩然却并没有马上把电话拨出去，他的内心此刻正在剧烈地挣扎。
如果拆弹的时候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他现在也许已经和亦琳在一起了。
可命运弄人，他可能再也无法和她在一起了。
他选择用苏雅韵来骗战亦琳，是因为他太了解亦琳了。
他知道，只要他和战亦琳从来没有开始过，战亦琳就算伤心难过，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她比任何人都洒脱，一定可以很快走出来，凭着梦想过好每一天。
然后，她会遇到一个很好很珍惜她的人，让她和和战熠阳一样过上温馨幸福的日子。
今天看到亦琳，他就知道是对的。她很好，没有放弃什么，更没有颓丧，还能笑得很开心。
那么，他还要在走前把她约出来，撩拨两个人的心弦吗？
苏雅韵看陈浩然犹犹豫豫的，干脆戳了戳他的屏幕，把电话拨出去了：“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陈浩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战亦琳已经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她清脆悦耳的声音：“陈浩然？”
苏雅韵戳了戳陈浩然的肩膀，用口型对他说：“接电话啊！”
“是我。”陈浩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
“你不是应该去执行任务了吗？”战亦琳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怎么还会给我打电话？”
“哦，计划临时改变了，我明天再走。”接下来，陈浩然说出的每个字都格外艰难，“亦琳，今天晚上你有空没有？出来一起吃饭？”
“……”无声了半晌，听筒里才响起战亦琳带着轻微戏谑的声音，她开玩笑似的说：“喂，你这么约我，你女朋友知道吗？”
闻言，苏雅韵皱皱眉，然后朝着陈浩然拼命点头。
陈浩然半懂不懂的，“嗯”了声，“她知道。”
“好，那你让她一起过来吧。”战亦琳说，“我顺便跟他数落数落你那些毛病。待会你把酒店的名字和地址发给我，晚上我会过去。”
“好。”
挂了电话之后，陈浩然看向苏雅韵，眼睛里写着三个字：怎么办？
苏雅韵很自觉地说：“晚上我肯定是不去的。到时候，你就跟她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只有你们两个人。”
陈浩然觉得这是个好借口，笑了笑，“谢谢你。”
苏雅韵摇摇头，微微笑着看着陈浩然：“晚上，好好和她道别吧。”
其实她也想告诉战亦琳，她和陈浩然之间，其实只是单纯的友情。
很多年前的一次意外里，陈浩然救过她。第一眼看见陈浩然的时候，他一身作训服，领着一个小队作战，身躯矫健，动作漂亮，加上俊朗的五官和略略有些痞子的气质，像极了偶像剧里狂拽霸气的男主角。
那时她的心脏确实跳漏了一拍，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他有喜欢的人，是一个浑身有种难以言喻的英气的女孩，整个人漂亮夺目，令人自惭形秽。
世界上女孩很多，漂亮女孩也不少，但是有那么几个，她们漂亮得不可复制，更无法被替代，因为她们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战亦琳就属其中之一。
因为自知没有机会，所以，她不敢动心。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
……
酒店。
战熠阳和许荣荣的婚宴已经散席了，但是和战司令几个感情比较好的老战友并没有离开酒店，几个老人在茶厅喝茶，其中有纪凡逸的父母，于是，纪凡逸和叶子安也留下来了。
纪凡逸抱着宝贝女儿和带着天宁陪着老人们聊，叶子安和战亦琳到酒店花园去乱逛。
此时，战亦琳刚好挂了陈浩然的电话。
“怎么样？”她一收好手机就紧张地看着叶子安问，“我没什么漏洞能被陈浩然抓到吧？”
叶子安摇了摇头，“放心吧，你刚才的语气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陈浩然绝对察觉不出你的肝肠寸断。”
战亦琳：“……”
叶子安的手搭上了战亦琳的肩膀，“行啊你，演技比我的还要好，不愧是特种兵。”
“……”只有战熠阳自己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和陈浩然说真心话，而不是……这样演戏。
“很累吧？”叶子安多少还是懂战亦琳的，毕竟她和纪凡逸在一起的时候，也挣扎过。“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见面呢？就这样放下不是更好吗？”
战亦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
她是犹豫过的，可终究，她抵不过能见到陈浩然的诱/惑。
“懂了。”叶子安说，“郎的诱/惑啊……”
战亦琳囧了囧，“什么啊，我这次去见他，是想正正经经跟他道个别。”
她从小就开始酝酿的、深藏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消亡在她刚刚发现苗头的时候。她觉得，她欠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个交代。
今晚去见陈浩然，就是为了给这些年一个交代。
叶子安叹了口气，望了眼天空，她知道现在许荣荣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而降落的地方，叫幸福。
“你哥和荣荣都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呢？”
战亦琳只是扬扬唇角，能不能见到月明，将来的人生会怎么样，谁能说得准呢。
随缘，顺其自然吧。
……
……
梧桐路262号，xx意大利餐厅——这是陈浩然给战亦琳发来的地址，他说他七点到。
战亦琳回家换了身衣服，依旧是欧美范十足的休闲风，没化妆，开着她那辆红色的x5，没多久就赶到了餐厅。
她进餐厅的时候是六点五十五十分，陈浩然已经坐在那儿了，身上是今年春节前，她和他带着陈妈妈去逛街的时候，顺手给他买的衣服。
物是，人却已非。
战亦琳扬起大大方方的笑容过去坐下，没看见苏雅韵，疑惑地问：“你女朋友呢？”
“他临时有事，来不了。”陈浩然说出和苏雅韵对好的台词，丝毫说谎的迹象都没有。
“那，”战亦琳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的，“她不介意我们一起吃饭啊？”
“她知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没什么好介意的。”陈浩然把菜单递给战亦琳，“点餐吧。”
陈浩然都这样说了，战亦琳也就不扭捏了，直接翻开了菜单，她向来干脆，很快就点好了，习惯性地又从头看菜单想再点一份，但想起……
最后，她还是没点，合上菜单的时候看见陈浩然蹙着眉在看着她，他颇为不满地问：“我的呢？”
战亦琳：“……你自己点啊。”
陈浩然拒绝，一副大爷的表情说：“老规矩，你帮我点。”
战亦琳一愣。
没错，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个很老很老，老到已经追溯不到根源的规矩——战亦琳负责点两个人菜，陈浩然负责当大爷。
战亦琳心甘情愿帮他，是因为不管她点什么，陈浩然都不会挑剔，会乖乖吃下去。刚才，她差点就又帮他点了，但想起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不合适。
现在，他又大爷了。
“愣着干什么？”陈浩然眼眸含笑地看着战亦琳，“不会点餐了？”
战亦琳想：算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翻开菜单，仔仔细细地看，从前菜到正餐到饭后甜点，都是精心搭配的，然后合上菜单看向纪凡逸，粲然一笑，“好了。”
陈浩然被战亦琳明艳的笑容晃得有些晃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带着些许调侃地说：“以后多这样笑，桃花会很旺，说不定能找到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听他这样说，战亦琳更多的是心痛，却掩饰得很好，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就算不笑桃花也很旺，再那么一笑的话，就是‘千树万树桃花开’了！”
“……”陈浩然笑，心里有少许宽慰——战亦琳果然没被影响，她很好，还是和以前一样自恋。
战亦琳看他这样笑就很疑惑，问：“你笑什么？”
“这是欣慰的笑。”陈浩然说，“因为你对自己的宽容和乐观。”
战亦琳：“……”
第二章亦琳，再见（1）
拌嘴模式似乎就这么开启了。
“陈浩然，你狂什么呀？”战亦琳瞪着陈浩然，“不就是找到了个女朋友吗？我如果想找，分分钟能找一个出来！”
“你当然能，找你手下的女特战队员嘛。”陈浩然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滚出！”战亦琳在桌子下踹了陈浩然一脚，“我是个女人，性取向正常。”说着她话锋就转了，“哎，陈浩然，我刚发现件事儿啊……”
陈浩然掀起眼帘轻飘飘地看了战亦琳一眼，“怎么？终于发现你其实是男儿心也是男儿身了吗？……啊，靠！别踹膝盖！”
“你嘴巴这么贱你女朋友知道吗？”战亦琳白了陈浩然一眼，“苏雅韵肯定还没看清你。”
“你会踹人林以清知道吗？”陈浩然以牙还牙，“他不止没看清你，估计连认识你都算不上吧？”
“……”战亦琳真想去揍陈浩然一顿。
不过，她早已习惯陈浩然的毒舌了。
其实战熠阳也算是毒舌的，但是战熠阳的毒舌是拐着弯的，乍一听你可能听不出来，但是反应过来后，足够你胸闷个三天三夜。
陈浩然的毒舌很直接，直接得让人吐血。
她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她参加市里的年段女子跆拳道赛，在决赛上遇见了高手，赛前压力很大，陈浩然来安慰她两句，她那时觉得很温暖，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好了，我很乐观的，我一定会拿冠军！”
那时的陈浩然愣了愣，错愕地说：“我知道你很乐观啊，我安慰你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很乐观的吗？”
她颇为自傲地说：“肯定是因为我的乐观和正能量的散播范围太大了！”
“真不是。”陈浩然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你说你，长得这么对不起市容市貌还整天笑呵呵的，我就看出来你这姑娘极度乐观了。你知道吗？好几次你走在街上的时候，我都觉得环卫叔叔和阿姨是想把你扫到垃圾桶里回收去回炉重造的，但碍于你是个人，他们就不像对垃圾那样对你了。”
十二岁的年纪，虽然已经知道爱美了，但是丑和美的标准在心里还是很模糊的，听见陈浩然这么说，她面上虽然无所谓，内心其实还是很受伤的，一度想把陈浩然打成二级伤残。
也因为陈浩然那句话，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有人夸她长得漂亮，她都觉得是客气话，她都会想到垃圾……
回忆太深，战亦琳怕跌进去出不来，逼着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白了陈浩然一眼，踹他。
这时，侍应生恰好把一瓶香槟和一个海鲜大拼盘送了过来。
陈浩然指挥战亦琳把香槟开了。
战亦琳蹙眉：“为什么是我？”不让侍应生开，那应该就是身为男人的陈浩然开啊，轮不到她吧？
陈浩然轻飘飘地说了句：“别废话，这些粗活不一直都是你做的吗？”
“……”
开香槟的美妙之处，在于撬动瓶塞后，瓶内的气体会推动瓶塞，然后瓶塞会“乒”一声弹出来，在意大利，主人宴请亲朋好友，开香槟时听到这一声，都会鼓掌，因为这在他们眼里是祥兆。
现在，战亦琳是真的很想把瓶盖往陈浩然那张欠扁的笑脸上弹。
最后，战亦琳还是恨恨地开了香槟，把这颜色漂亮的液体注入了精致华美的香槟杯里。
不一会，开胃菜和主菜也被送上来了，战亦琳给自己点的是自己喜欢的意大利面，给陈浩然点的，是一份香料烤羊排，这个人不爱吃甜的更不爱吃面，所以意大利面和他是绝缘的。
陈浩然对战亦琳点的明显很满意，吃得很享受。
战亦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是什么时候把陈浩然这货的口味记得那么清楚的？
不过仔细想想，不就是因为她知道陈浩然的口味，陈浩然也知道她会按照他的口味点餐，所以他才一直都让她干这种“粗活”的么？
庆幸的是，以后她也许都不用干粗活了，已经有另一个女孩替代她了。
挺好的，不是么？
两个人很快解决了主菜，接着端上来的是甜品和饮品，因为知道陈浩然不吃甜的，所以战亦琳只是给他要了杯咖啡，自己比他多了块抹茶蛋糕。
陈浩然看着战亦琳蹙眉，“你吃得比我还多？”
“我高兴。”战亦琳挖了一大口蛋糕吃下去，一脸的享受表情。
陈浩然摇摇头，“小心吃得跟你七岁的时候一样胖。”
“……”战亦琳差点被一口蛋糕噎死。
俗话说，除非是天生的排骨精，否则大多数女人都有过一段“胖时光”。
战亦琳七岁的时候，因为还有母亲宝贝着，所以训练的强度还不大，加上嘴馋，身上确实有点肉肉的。
在那个微胖时代，她同样被陈浩然的毒舌毒到口吐鲜血过。
那时，她和战熠阳的零花钱都是被母亲严格把控的，就是怕他们养成不好的习惯，她看上一样东西，却没有足够的钱买，和陈浩然抱怨，陈浩然说：“你去把自己卖了，就可以买了啊。”
她摇头，“把我卖了都不够。”
“不，”陈浩然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按斤卖，够的！”
后来她踹了陈浩然一脚，然后就没有理他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拿着她心心念念的那样东西来和她赔罪。
直到现在，那样东西都还在她房间的书架上，除了有些氧化外，还和陈浩然送给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和这东西一样清晰的，是当时陈浩然来赔罪的情景。
桀骜的少年抱着东西站在她家的门外，说：“我跟我妈预支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接下来半年你都要给我买漫画，听见没有？”说完就把东西塞到她手里。
后来她就真的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钱给陈浩然买漫画了，当然，都是她先看了再“施舍”给陈浩然的。
那时的他们，多好笑。
“你笑什么？”
陈浩然看着战亦琳微微上扬的唇角，疑惑了。
他说她会变胖，按照她的作风，不是再踹他一脚才对么？
“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战亦琳如陈浩然所愿地踹了他一脚，“还有，现在老子是吃不胖的，胖了也不用你担心，懂吗？”
“不是每个人男人都能像十几年前的我一样，接受你还能兼容你的肉。”陈浩然一副善心的表情奉劝道，“你还是不要把林以清吓跑比较好。”
战亦琳不太喜欢陈浩然提她和林以清在一起的事情，他们还没在一起呢，提提提，提个屁啊！
正想给陈浩然发条警告的时候，战亦琳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声，她看了看短信内容，愣住了。
短信是林以清发过来的。
——亦琳，我仔细考虑过了，觉得各方面我们都很适合。共同语言我们有，双方家庭也知根知底，我对你也有感觉。考虑和我交往试试看吗？我们可以以结婚为目标。
这算什么？
一句“我对你也有感觉”算是表白吗？
如果算，那这表白也太苍白了点。
如果不算，她为什么要和林以清以结婚为目标去试着交往啊，她对他……
而且，听林以清这语气，好像还挺自信的，他就那么笃定她会答应和他交往？
陈浩然看战亦琳的表情不对，问她：“怎么了？谁的短信？”
“学长的。”战亦琳忽然不想让陈浩然知道林以清和她表白的事情，心底一阵莫名的烦躁，站起来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陈浩然下意识地就认为，战亦琳也许是要去见林以清，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走。
他张口，挽留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可是想到现下的情况，他又把话吞了回去，“好，走吧。开车了吗？我送你？”
“开了，但是我突然不想开回去。哎，陈浩然，你……”
战亦琳还在说着什么，然而，在陈浩然的耳里，她的声音却已经戛然而止。
不止是战亦琳的声音，连这个世界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毫无预兆地远离陈浩然而去。
他愣怔地看着战亦琳翕动的唇，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忽然很想上去抱抱亦琳。但是，他不能，他再也不能了……
“陈浩然？”战亦琳伸手在陈浩然满前晃了晃，“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走啊，我让你送，不用谢。”
陈浩然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还要去接雅韵。亦琳，你先走吧。”
战亦琳是想让他送最后一程的，但听他这么说，突然又觉得没必要了，很洒脱地笑了笑，“行，不打扰你幸福了，我先走了。”
陈浩然略通唇语，从亦琳的口型中隐约能分辨出来她在说什么，把唇角的弧度牵得大了点：“再见，亦琳。”
这下连战亦琳都有些睖睁了，她和陈浩然之间，很少说再见的。可现在，他说得这么正经认真……
她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不好，但想了想，她又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了，也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陈浩然摆摆手，“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的话，她就能看见陈浩然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她的背影上，慢慢地，他红了眼眶。
看着亦琳走后，陈浩然回到座位上，给苏雅韵发了条短信。
苏雅韵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陈浩然的背影，远远地就叫他：“浩然……”
“……”陈浩然没有反应。
苏雅韵又叫了一声，陈浩然依然没有反应，然后她就明白陈浩然为什么会发短信叫她过来了——
他终于，还是听不见了……
第三章亦琳，再见（2）
红色的x5疾驰在马路上，外面光怪陆离的霓虹不断地从车窗上掠过，战亦琳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陈浩然那句“再见”。
真的很诡异。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再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是因为她没礼貌，而是因为她知道，她笃定，她和陈浩然，一定会再见的。
所以，她从不和他说再见。
可今天，他说了，她也说了。
她忽然开始觉得不安，像是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很不安。
回到家后，战亦琳直接就回了房间倒到床上，手机又在一边轻轻震动，还是林以清的短信。
——在忙吗？
她知道，林以清是在催促她给个答复。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手机在掌心上转动了许久，看着许荣荣的电话，却很犹豫。
现在大嫂和她大哥应该在束河欣赏古镇幽静美丽的夜景，她不应该拿着这些琐事去烦她。
想着，她拨给了叶子安。
叶子安比较直接，电话一接通就问：
“和陈浩然吃晚饭回来了？”
那种没完没了的难过忽然又袭来，战亦琳低低地“嗯”了一声。
“亦琳，这一辈子，你们有缘无分。听我的，不要多想，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叶子安在数十公里外的别墅叹气。
“叶子，林以清问我要不要试着跟他交往。”战亦琳把林以清的短信内容复述给了叶子安听。
“你喜欢林以清吗？”叶子安问。
“不喜欢。”战亦琳说，“至少，现在是不喜欢的。现在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他。”
“你是不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会在以后的相处中喜欢上林以清，而且你也觉得他在条件方面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所以才没有马上拒绝他？”叶子安看事情，永远是比较透的。
“嗯，有一点吧……”
“不要在这种时候决定任何事。”叶子安冷静地告诉战亦琳，“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刚刚和陈浩然分开，你很难过，你觉得林以清或许可以当你的浮木让你抓住。可是亦琳，等以后你从失去陈浩然这件事里走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开始后悔，发现自己根本不应该答应林以清。可那时你和林以清交往一段时间了，想断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断的，到时候如果你还不能喜欢上他，结果就是你们两败俱伤。”
“……”
“所以，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任何决定。”叶子安又强调了一遍。“亦琳，让林以清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会等的。又不是一年半载，你只需要一小段的时间而已。”
“……”战亦琳琢磨了一下叶子安的话，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嗯”了声，“叶子，谢谢。”
“谢什么。”叶子安听战亦琳的声音已经不那么低了，也就放心了，“好了，我去给念恩冲牛奶，你回复林以清吧。”
挂了电话后，战亦琳开始编辑短信发过去给林以清。
——学长，谢谢。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抱歉。
林以清回复很快。
——你要考虑什么？考虑多长时间？和我交往，你有什么顾虑吗？
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但战亦琳换位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回答对方的，于是又耐心地编辑短信。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需要时间从某些事里走出来，再考虑和你交往的事情。
——你……是有喜欢的人吗？你需要时间来忘掉他？
战亦琳忽然不想回复了，找了个困了想睡觉的借口搪塞过去，后来林以清果然只发来了“晚安”两个字。
她不再回复，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她真想就这样长睡不醒……
陈浩然……
陈浩然……
这三个字占满了她的心房，她只想知道，他现在， 是不是和苏雅韵在一起，在干什么呢？
陈浩然确实和苏雅韵在一起，却是在医院。
发现陈浩然失去听力后，苏雅韵即刻就联系了闵世言，说明了情况。
闵世言是陈浩然的主治医生，知道他失去听力，只是他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开始衰竭的先兆，忙连夜赶回了医院。
在送陈浩然去检查的时候，苏雅韵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安慰他：“浩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
陈浩然身为一个特种兵，心理素质是很强大的，听不见了也能很淡然地笑，点点头。
然后，他被送去检查了。
这个检查，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结果要明天才能拿到，陈浩然被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昏睡的状态，苏雅韵看着他，忽然捂住了嘴巴无声地哭了起来。
闵世言脱下口罩，安慰苏雅韵：“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先不要太悲观。”
苏雅韵握住了闵世言的手，“世言哥，拜托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我当然会尽力。”闵世言看了看时间，“我约了美国的专家开会讨论，先回去了。”
苏雅韵含泪点头，转身进了陈浩然的病房。
也许是检查太累了，也许是注射进身体里的药水有副作用，陈浩然睡得很沉。
苏雅韵知道，其实，陈浩然希望此刻陪着他的人是战亦琳。
可是为了不让战亦琳担心难过，他选择了隐瞒。
其实她知道陈浩然住院的事情，也是偶然的。
那天，他陪着母亲来医院看医生，因为家里和闵家有交情，所以当天给母亲会诊的，就是闵世言。
她在闵世言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陈浩然的病历，知道了他住院的事情，也才知道，他不是病了，但是他的状况，却比生何病都要糟糕……
这时，陈浩然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是战熠阳来的短信，要陈浩然明天给他电话。
苏雅韵猜战熠阳是要和陈浩然谈战亦琳的事情。
可是，陈浩然已经开始听不见了……
接下来，他身体上的器官，都会逐渐衰竭……听不见，还不是最残忍的……
他的心脏会停止跳动，这个人的生命，会从世界上消失……
想着，苏雅韵的眼泪再度落下……
这个晚上，苏雅韵几乎没有入睡，第二天，陈浩然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边陪着他了。
陈浩然看着脸色差到极点的苏雅韵，安慰她：“你不是告诉我不会有事吗？自己怎么又哭了？”
苏雅韵很勉强地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陈浩然，让他看战熠阳的短信。
陈浩然就知道战熠阳一定会找自己的，回复告诉他，他在出任务，不方便联系，然后就关了手机。
没错，他逃避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浩然，”因为顾及到陈浩然听不见了，所以苏雅韵把语速放得很慢，“你确定不让亦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
“那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告诉她，我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陈浩然笑了笑，“不要让她知道我住过院。”他不想亦琳心疼难过。
“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苏雅韵的情绪有些激动了，“现在你告诉她，她不会怪你的，还能来陪着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为她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陈浩然牵了牵唇角，“好了，别说这个了，去吃早餐吧。”
苏雅韵走后，闵世言就进来了。
闵世言这些天一直在为了陈浩然的病操心，连战熠阳和许荣荣的婚礼都没去参加，昨晚开会讨论了半夜，脸色也有些倦。
他在陈浩然的病床前坐下，“你瞒不了战熠阳太久了，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算有首长替你挡着，他花点时间就能查出来。”
“能瞒多久是多久。”陈浩然说，“他知道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跟我一样不想亦琳难过，不会告诉亦琳的。”
闵世言摇摇头，“先乐观点，我会尽力的。”
“谢谢。”陈浩然自知希望不大，所以笑容也很淡。
时日就这样缓缓流逝，转眼，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战熠阳和许荣荣在束河的行程已经结束，两个人已经飞往欧洲，而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恰逢周末，叶子安把战亦琳约出来喝茶。
这几天，战亦琳并不怎么外出，也没和林以清见过面，两个人只是短信联系。
宅了这么多天，叶子安的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取了车开往新天地的咖啡厅。
两个人约在一个购物广场的门口见面，碰面后，一起往咖啡厅走去。
阳光正好，她们的步履都轻盈了不少。
两个人都是腰细腿长肤白的女神般的存在，一个英气洒脱，一个明艳夺目，自然成了一道风景。
快要到咖啡厅的时候，战亦琳下意识地看了眼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她猛地拉住了叶子安，“叶子，看前面。”
叶子安疑惑地看过去，冷冷地“呵——”了一声。
战亦琳的反应倒是不大，只是摇摇头，还有种庆幸的感觉。
“幸好那天你没答应他。”叶子安拉着战亦琳去了另一家咖啡厅，避免了和林以清碰面。
没错，她们看见的是林以清。
英俊儒雅，风度翩翩的林以清，和一个女孩坐在那边，那样子，很明显是在相亲。
他在等战亦琳的同时，也在寻找其他目标。
“我总算明白了，”找到一家新的咖啡厅坐下后，战亦琳叹了口气，“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而已。他对我有感觉，肯定也是考虑过两家的背景、家庭，我们的职业等等才对我有感觉的。我如果和他结婚，对两家都是好事。”
“嗯哼。”叶子安偏了偏头，“你们确实合适，而合适，也正好是他要的。”
“可不是我要的。”战亦琳忽然看开了，“我要的是爱，他给不了。”
叶子安给两个人都倒上花茶，优雅地举杯，“所以，放下这一切，过你的生活去吧。”
战亦琳也举起小巧的玻璃杯，和叶子安碰了碰，“了解！”
明天，她就过回自己的生活，做回以前那个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战亦琳！
第四章 放下浩然，回归部队
战亦琳在喝茶的时间里仔细想了想，忽然很庆幸那天被叶子安阻止答应林以清。
刚才看见林以清和另一名女孩子接触，她的心底丝毫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更别提生气之类的情绪了，只是感觉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不在意不是么？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会有不忿的情绪。看见他并没有死心塌地地等自己，忽然间就没了心理负担，所以松了口气。
这样的事实也证明，她以为自己能在日后和林以清的相处中培养出感情来——这个想法是错的。
别人也许能做到，但是她不喜欢林以清，纵然他的条件这么合适优越，她也不能对他滋生出感情。
感情这件事也许很小，但从来都是无法勉强的。
和叶子安聊了一个下午后，战亦琳回到家就给林以清发去了短信。
——学长，谢谢你。很抱歉，我想过了，还是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你很好，是我没有足够的资格拥有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以清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他的声音有些着急，“亦琳，我们可以见面谈一谈吗？”
战亦琳叹了口气，“要谈什么？”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林以清纵然急，但还是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吐字依然十分清晰，“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快拒绝我。你要时间，我给，我等你仔细考虑好。”
“我已经考虑得很好很仔细了。”战亦琳说，“学长，我们是军人，清晰的思维是时刻都要保持的。所以这件事，你相信我，我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林以清的语速稍为快了点，似乎很想不通似的，“我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我忘不了他。”战亦琳长长地松了口气，“学长，对不起。”
“……”
林以清终于没再说话了。没错，他们门当户对，他们有共同话题和同样的兴趣爱好，他们的外形般配无比……可这些外在和物质条件再好，在“感情”二字面前，都只能一败涂地。
战亦琳不喜欢他，所以拒绝了他——就是这么简单。
“学长。”战亦琳说，“谢谢你。你条件很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战亦琳整个人摔到了chuang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感觉压在她心口上的东西被移开了似的，整个人都如释重负般格外轻松。
也许是因为，她面对了她暂时忘不掉陈浩然的事实。
她是要强的，在虎背熊腰、满身狰狞的刺青的敌人面前，她都没有示弱过。所以，这些天来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丝毫异常都没有，企图掩饰她放不下陈浩然的事实——这就是压在她心头上的东西。
可是刚才她说出来了。
选择面对，其实真的比试图掩饰要好。
当然，这并不会他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她会带着这份从未见过光的感情，很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继续追求梦想。
至于为什么不和林以清说，她看见他和别的女孩相亲了，因为没必要。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时间都是自己的，除非那个人心甘情愿，否则没人有资格要求对方无条件地给你时间、等你。
她是人，林以清是人，人人平等，她凭什么要林以清等她？林以清利用自己的时间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对象，说到底没有错。如果她感到不舒服，不是因为喜欢林以清，就是占有yu在作祟。
不过当下她丝毫感觉都没有。而现在，她一身轻松。
世界上条件比她更好的人还有很多，林以清很快就会找到替代她的人，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
三天后，战亦琳换上军装，穿上她热爱的军靴，回部队报到了。
绿色的军营，孕/育着她这一生唯一的梦想，回到这里，她就不会再记挂那些儿女情长，只会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刚回到部队，战亦琳就首先负重越野了十几公里，当做是发泄了这些天积压在心底的东西。
十几公里的负重越野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还远远不到她的体能极限。
累出一身汗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卸下了军用背囊，脱了战靴，迅速去洗了个澡，穿着背心短裤擦着头发出来，听见手下的队员在议论着一个什么叫“黑蝎子”的人。
“怎么？”她走过去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我不在部队的这段时间，有新boss出现？干了什么？”她们把敌人当boss，说是逮捕敌人的时候，可以当自己是在打游戏里的世界boss。
“毒贩，还没出现。”副队长蚊子说，“但是有那出现的迹象。到时候，我们特战队的又有的玩了。”
“有本事出现啊。”队里最好战的一个姑娘说，“好久没真刀真枪地打过了，正好让我过过瘾，不然手痒啊。”
战亦琳看了看时间，“行了，我们等首长的命令，到了真要行动的时候你们再兴奋也不迟。这几天有什么任务来着？”她一段时间没回部队，都快要和部队脱节了。
队里的狙击手笑呵呵地看着战亦琳，摩拳擦掌，一字一句地说：“训、练、菜、鸟！”特战队从各个部队选拔了一些新队员来接受特战训练，而训练的任务落到了她们这个小队头上，这是她们最喜欢的。要知道，在部队里，没什么比虐得一个菜鸟嗷嗷大叫更爽的了。
“……”战亦琳挑起眉梢，勾起唇角，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教训队员：“别笑得这么猥/琐！”接着她迅速换上作训服，领着九个队员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宿舍，“走，去会会那群三生有幸落到我们手上的菜鸟。”
“哦，对了，”副队长蚊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诉战亦琳，“队长，首长昨天临时通知下来了，说要给咱们队里派一个武器专家， 少校军衔，他研究过西方作战技巧，前期他会和我们一起指导训练，后期教队员们武器知识的时候，他担任主教官。”
“谁啊？”战亦琳蹙眉，隐约有些担心了。
“首长没说。”蚊子说，“首长神秘兮兮的，说是看到了我们一定会很惊喜。”
“难道会是个帅哥？”已经有队员开始幻想了。
战亦琳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总感觉，她认识来的那位武器专家……
“队长，别这种反应啊。”蚊子拍了拍战亦琳的背，“话说回来，新来的那群菜鸟一直想见见你的真容，昨天我告诉他们你今天回来了，嗬，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在军队里，战亦琳就是个传奇人物。
战亦琳收回思绪，戴上露指手套，扬起唇角：“我会让他们更加兴奋的。”
队员们一听，就知道菜鸟们有的受了。
战亦琳的作风向来是强悍的，人还没靠近菜鸟，先远远地扔了几枚手榴弹过去，接着就是空包弹扫射，她想试试菜鸟的反应能力，同时也想告诉他们，当特战队员，永远需要做好奉献生命的准备。
菜鸟们大部分没有辜负战亦琳的期望，都找到了掩护的地方，只是他们手上没有武器，无法进行反抗。
其实这批特人严格来算，不是菜鸟，他们其中有些是其他部队能力比较优秀的老兵，有些是比较出色的新大头兵，但也是接受过新兵训练的。
不一会，弥漫的硝烟散开了，枪声也渐渐停止了，战亦琳这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一群新人的面前。
副队长喊所有人集合，菜鸟的反应也算快，很快就把队伍排得整整齐齐，只是无一不在愣愣地看着战亦琳。
她太漂亮了！
别说是在部队这种遍地是男人的地方了，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大城市，他们也没见过战亦琳这样令人惊艳的——漂亮，自然利落，有股难以言喻的英气。除了惊艳，似乎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她了。或者，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来说就是——女神！绝对的女神级女特种兵！
“别盯着我们队长看。”蚊子鄙视了一眼那些对她们来说还算是大头兵的男兵，“否则待会你们连自己是怎么哭的都不知道。越漂亮的人折磨人的手段越多，懂吗？”
一群男兵憨憨地笑了。
这时，营地入口处那边有个男兵朝着战亦琳跑过来，朝着她敬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说：“报告！首长派来的武器专家到了！”
战亦琳望过去，那人一身笔挺的常服，精瘦的身材和一双长腿让他把常服穿得格外好看，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她料得没有错，是林以清。
“唔，真帅啊。”有队员开始惊叹了。
令一名队员踢了踢惊叹的队员，“没看见人家那笑容是冲着咱们队长的吗？你啊，别想了。”
战亦琳偏过头看了两名队员一眼，“他是我在国防大学的学长，你们别瞎起哄，不然我就让菜鸟用我漂亮的手段来训练你们！听懂了吗？”
众队员吐了吐舌头，“听懂了！”
战亦琳这才放心地迎向林以清。
第五章 天蝎行动（1）
战亦琳对于林以清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林以清是武器专家，新的特战队员训练需要，来到这里很正常，他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而已。
至于他们之间的私事，她和林以清都是军人，她相信林以清和她一样懂得什么叫公私分明。
林以清在战亦琳面前站定后，因为军衔比她低的关系，先敬了个礼：“战中校。”
战亦琳也回敬了个礼，“学长，以后叫我名字吧。前期训练你是新兵的指导员，后期你是主教官，不用这么客气。”
林以清笑了笑，点头：“好。”
“走吧。”战亦琳带着林以清到了新兵队伍的面前，帮他做了个介绍之后，开始训练，和队员们一起负重越野。
其他人训练新兵负重越野的时候，多半是站在车上吹着哨子指挥，但是战亦琳选择了和新兵一起越野，不得不说，这起了很大的作用，新兵们个个干劲十足，谁都不甘落后，一路上也没人倒下或者自愿退出。
其他教官在前面的车上为新兵们带路，看着后面卯足了劲跑的新兵，笑了：“还是队长有办法。如果放着让他们自己跑，估计早就倒下不少了。”
另一名队员耸肩，“一群男兵，当然不好意思在一个女兵之前倒下。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美貌的诱惑啊~”说着她看向旁边的林以清，“你说是吧？指导员。”
林以清只是笑。
战亦琳的美貌，他并不否认。他这次进入部队，为的，也是战亦琳。
本来他是坐在机关办公室里的学术技术型军人，前几天办公室下来一份通知，这次的新兵训练需要一名武器专家，担任新兵教官的，正是女子特种部队的尖刀特战小队——火风特战队。
凡是军人都知道，火风特战队的队员，一个个都是女子特战队里的菁英，她们的队长战亦琳更是菁英中的菁英。
他主动申请担任这次的指导员。
首长问原因的时候，他的回答是：首长，你不是一直担心我的婚姻大事吗？这次去接触了火风特战小队，说不定能解决我这个问题。
最后，他如愿来到了亦琳的部队。
他仔细想过了，他和战亦琳，条件相当。而且，所认识的女孩子里，他对亦琳是最有感觉的。所以，她无疑是他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至于那个亦琳忘不掉的人，他不会问，只会等，等到亦琳忘记，等到她喜欢上他。
车上的一个女兵觉得无聊，拿起喇叭朝着后面的菜鸟吼：“跑快点！我们队长是个女的都在你们的最前面，你们丢不丢男兵的脸？”
跟着车子跑的战亦琳咬牙——死丫头！当她想自找虐吗？她只是不想和林以清在同一辆车上！她虽然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但和陈浩然呆在一起没话说，还是会很尴尬的。
到了黄昏的时候，终于到了山顶，战亦琳停下来，喘着气看身后的男兵，忍不住摇头——这些新兵，早已喘着粗气躺倒在地上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直了，就在这时，一瓶已经打开的矿泉水送到了她的面前，她以为是队员送过来的，偏头看过去，落入眼帘的却是林以清，有些愣怔。
“喝吧。”林以清把水送到了战亦琳的手上，“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陪着新兵训练的。”
“我不是在陪她们。”战亦琳也不扭捏了，喝下去小半瓶水，“我这次离开了部队很久，疏于锻炼，当是把之前落下的锻炼补回来了。”
林以清只是点了点头，“回去的时候，你不会再跑回去了吧。”
“不会。”战亦琳说，“我换蚊子，负责开车。”说着，她走向了车子的驾驶座，留下了一脸无奈的林以清。
副队长蚊子看战亦琳过来了，好奇地“咦”了一声，“你要开车？”
战亦琳“嗯”了一声，“你到副驾座上去。还有，回到部队后，你给指导员安排一间单独宿舍，顺便带他熟悉一下部队的环境。”
蚊子眨眨眼，“指导员不是你学长吗？这些你去做不是更能显得我们很重视指导员？”
“我不能去。”战亦琳朝着蚊子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别问太多，叫你去就去。”
“嘿嘿嘿……好！”蚊子笑得别有深意，仿佛隐约已经懂得什么了。
战亦琳受不了蚊子猥/琐的笑容，闭上眼睛休息。
半个小时后，教官带着所有新兵下山，回营地。
战亦琳才刚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换下来，大队长的消息就过来了，要她去一趟办公室。
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她的顶头上司。
到了高大队的办公室后，战亦琳就从他严肃的神色里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了，隐约觉得，事情和队员们议论的‘黑天蝎’有关。
“高大队！”无论如何，她还是先朝着高大队敬了个礼，“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有个任务，我想来想去，只能派你去了。”高大队说，“这次的任务是个烫手山芋，熠阳在休假，浩然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你和火风特战小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和‘黑天蝎’有关？”战亦琳问。
“是。”高大队递给战亦琳一份资料，“你回去好好看看这个，让你的队员们做好准备。”
“那新兵训练……”
“放心，新兵训练我准备了人来替代，你们一走，就会有人替补上。”说着，高大队话锋突然一转，“亦琳，我们部队虽然提倡晚婚，不过呢，你也不用这么晚的。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女孩子能新鲜几年？不如考虑考虑新来的指导员？”
“高大队，你什么时候兼职媒婆的？”战亦琳囧了囧，“我要把所有青春都奉献给部队！没事的话先走啦！”
高大队也不好管得太宽，无奈地摆摆手，“行，你走吧。”
出了高大队的办公室后，战亦琳松了口气，捏着资料往宿舍走。
一回到宿舍，她就一目十行地把资料看完了，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消息称，‘黑天蝎’是a市警方搜捕多年的一名毒贩，此人用毒品毒害了无数青少年，却一直逍遥法外。今天，警方接到线报，‘黑天蝎’人就在军区总院接受治疗，他生了什么病警方并不清楚，而警方过滤了所有病人的资料后，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又不敢轻举妄动惊动‘黑天蝎’，所以求助军方。
战亦琳把资料给其他队员，让她们也看看，小队的怒火就这么被黑天蝎挑了起来。
“靠！”副队长蚊子拍子，“知道警方的人在追查他，居然还敢到军区总院去接受治疗？这是在挑战我们？”
“红/果果的挑战啊！”另一名队员也格外愤怒，“不知死活！他肯定不知道世界上有个特战小队叫‘火风’！”
战熠阳挑挑眉梢，“那就让他知道呗。”
众队员秒懂战亦琳的意思，把凳子搬过来围成一圈，开始开会讨论揪出这个‘黑天蝎’的方法。
火风特战小队的任务完成率是所有的特战小队里，仅次于陈浩然的特战小队的，这个‘黑天蝎’已经点燃了她们的斗志，十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到了后半夜才停下了。
副队长问战亦琳：“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战亦琳想到林以清在部队里，说：“我当然是希望越早越好。但是具体还要看警方传来的线报和高大队的安排。”
众队员表示懂了，钻进被窝歇下。
不到三个小时后，才是五点钟，战亦琳就又醒过来了，她迅速爬起来换作训服，叫了几声，其他队员也纷纷起床了，从起床洗漱到吃早餐，十个人花了不到十分钟，然后，战亦琳带着人去了新兵的宿舍，用烟雾弹把所有的新兵熏醒：“三分钟后我要在操场看见你们，超出三分钟的今天所有训练做双倍！”
扔下这句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话后，战亦琳带着队员去了操场，令她意外的是，林以清也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休息时间不足，有任务的时候休息不规律之类的事情，她们已经习惯了，可是林以清是坐办公室的学术技术型军人，怎么会……
无论如何，战亦琳还是大大方方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学长。”
“早。”林以清笑得格外儒雅，“吃早餐了吗？”
战亦琳点点头，想到‘黑天蝎’的事情，又认真地说：“学长，我们小队过几天可能就要离开。到时候，会有新的特战小队过来接手新兵训练。放心，你的工作不变，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林以清对这个消息十分意外，愣怔了片刻，笑了：“没事。亦琳，我等你回来。”他的话明显别有深意。
战亦琳能懂林以清的意思，摇了摇头，“学长，我是随时都有可能光荣的。你不一定能等到我回来。”
“我相信我能等到你。”林以清说，“亦琳，没有人是忘不掉的，你忘不掉时间会帮你。我等你，我真的相信我能等到你。”他坚信，战亦琳的身边不会出现比他更加优秀的追求者，所以，她最后的选择一定会是他。
“学长……”战亦琳没想到林以清会这样，想劝他，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不用说了。”林以清说，“总之，在你正式和别人在一起之前，我都不会放弃。”
战亦琳：“……”
第六章 天蝎行动（2）
林以清的追求，确实是给亦琳造成了烦恼。
她不喜欢这样子。
她了解自己的性格——说一不二。
现在她对林以清没有感情，以后也不会有。她以为回部队之前，那么跟林以清说了之后，他就会放弃她了。可是现在他说要等她，要追她，她没有高兴的感觉，只是觉得……心理压力好大。
林以清太儒雅太风度翩翩，她又不能用骂的把他骂走。
于是，她开始想着早点走，然后能避开林以清则避开，给他时间去发现其他女孩子的好，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其他人了。
战亦琳想快点去抓‘黑天蝎’的事情，很快被其他队员看了出来，大家问她为什么这么急，她“咳”了声：“我也很久没真刀真枪打过了，手痒！”
其他队员也摩拳擦掌，“高大队的任务简报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呢？”
最终，高大队没有辜负一众特战队员的期望，四天后，他召集了所有的特战队员，把任务简报递到了战亦琳手里。
“消息十分确切。”高大队说，“我们的目标——‘黑天蝎’确实就在军区总院。你们提出的作战计划上级已经批准，我讲完话你们就出发。记住，在医院里要保持低调，不要让‘黑天蝎’察觉出有军方的人渗入医院，否则他一旦跑掉，下次我们再有他的消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又会有无数人被他毒害。”
“是！”队员们朝着高大队敬了个礼。
高大队也回敬了个礼，“都小心点。还有，我们在医院的内部联络人是闵世言。亦琳，你认识他，对吧？”
战亦琳点点头：“嗯，认识，a市市委书记的儿子，逮捕龙景天的行动里他帮了不少忙，这个人可信。”
高大队摆摆手，“去吧。”
“姑娘们，走吧。”战亦琳带头，离开了高大队的办公室。
三十分钟后，所有的特战队员都已经换上便装，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叫战亦琳的名字：
“亦琳。”
战亦琳循着声源看过去，林以清的身影落入眼帘，她笑着迎过去，“学长，我走了。”
“我知道你的任务内容是不可以透露的。”林以清说，“但如果我想知道你是否安全，能给你打电话吗？”
战亦琳摇了摇头，“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是不能和参与行动之外的人联系的。”
“……”林以清的脸上浮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战亦琳话锋一转，“你可以去问高大队。我会定时和他报告任务进度。”她说这个，确实是为了不让林以清担心，因为……她并不享受被他担心的感觉，也没必要让一个普通为她担心。
林以清明显没明白战亦琳真正的想法，以为她是舍不得他担心，笑了笑：“知道了。去吧，注意安全。”
战亦琳没再废话，转身上车，回a市。
车子刚刚开出营地，战亦琳就开始被手下的队员调侃了，她笑着喝止了，“别闹！”
“就是，闹什么闹！”副队长笑眯眯的，“我们队长和陈副军长才是官配！”
“哦——”
众人把尾音拖得很长，别有深意的，战亦琳的目光暗了暗，没说话。
车子进／入a市郊区境内的时候，战亦琳接到了战熠阳的电话。
此时，战熠阳和许荣荣人正在瑞士，战亦琳一接通电话就笑了，“不好好度你的蜜月，骚扰我干嘛？”
“你能出任务？”战熠阳问。
战亦琳知道，战熠阳是担心她还被陈浩然的事情影响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是你妹妹啊！我不比你差好不好！你说我行不行？”
“小心点。”战熠阳说，“搞不定的给我打电话。”
“我还是不打扰你蜜月好了，你的情敌是联络人，我有事会找他的。”战亦琳笑了，“你不介意吧？”
“没什么好介意的。”战熠阳毫无压力地说，“他知道情敌是我的时候，就很自觉地对你嫂子死心了。”
“……”战亦琳默默地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了a市的市中心，十个人从不同的地方进入了医院。
按照她们的计划，在医院，她们分别扮演医生、护士和病人，分散在内科、外科、妇产科等等，这些全部靠闵世言安排。
不过，为了不露馅，只有有基本的医学知识的两名队员当了医生和护士，战亦琳和其他七个人全部伪装成了病人。
战亦琳是最后一个渗入医院的，“住院”前，他先去找了闵世言。
军方并没有事先告诉闵世言来的人是战亦琳的小队，所以闵世言看到战亦琳的时候，眸里闪过了十分明显的错愕，好几个可能从他脑海中闪过——
她是知道了陈浩然的事情，还是来执行任务的？
闵世言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错愕归错愕，但也保持着足够的淡定，不说话，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战亦琳，等她开口，打算先弄清楚她是为什么而来的再开口。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战亦琳用脚勾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高大队没告诉你，这次带队过来的人是我？”
闵世言在暗地里松了口气，“他没说，所以我才意外。”他暗自庆幸战亦琳还不知道陈浩然的事情。
“你怎么安排我？”战亦琳想了想，“内科脑科什么的，我们都有人了，你把我安排进外科吧。根据我们分析，内外科也是‘黑天蝎’最有可能呆的地方。”
“你们怎么分析的？”闵世言做出好奇的表情，脑海里已经在想着怎么把战亦琳安排到其他科别去，外科……太危险了。
“首先，‘黑天蝎’是个毒贩，毒贩肯定都是吸毒的，吸毒会引起人体内脏功能障碍，所以他有可能进了内科，现在内科有我们的人了。另外‘黑天蝎’这个人好争斗，因为受伤住院的可能性也很大，不就是在外科么？我们副队长负责内科，我就负责外科了呗。”战亦琳看着闵世言的双眸，说得条分缕析。
闵世言愣了愣，点头，“好，那我就安排你住外科。”
陈浩然也在外科，战亦琳住在这里，随时有可能发现陈浩然的事情，闵世言本来想把她安排到别的科别去的，但是这姑娘的思维太清晰了，他强行安排，肯定会被她怀疑。到时候他解释不通，她查下去，陈浩然的事情迟早会曝光。
“跟我走吧，带你去登记。”他又说。
战亦琳点点头，可是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了——
苏雅韵。
呃，她怎么会在这里？
比战亦琳更加意外的是苏雅韵，她瞪大眼睛，直接捂住了嘴巴，脸色和声音都变了：“亦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亦琳不想回答苏雅韵的问题，只想去照照镜子——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看见她，苏雅韵至于害怕成这样？
闵世言听见苏雅韵的声音，心里暗叫了声“坏了”，随即出了办公室，拉过苏雅韵，笑着告诉她：“雅韵，战小姐身体不舒服，来看病的。”
苏雅韵半晌才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战亦琳：“你……你身体不舒服？”
战亦琳耸耸肩：“是人都有生病的时候。不过，你怎么会来找闵医生？”
“哦，我妈妈身体不舒服。”苏雅韵也掩饰得很好，“我来找世言哥咨询一下。”
闵世言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雅韵，你进去等我。我带战小姐去办理住院手续。”
苏雅韵更加意外地看着战亦琳，“你要住院？”那不是……更有可能会和浩然碰见？
战亦琳依然只是笑笑，跟着闵世言走了。
两人进了电梯之后，战亦琳好奇地问闵世言：“我生病有那么奇怪吗？”
“你不是特种兵吗？”闵世言很淡定地答，“我们一直觉得特种兵是永远不会生病的。”
战亦琳想了想，“你没错，我们确实很无敌！生病这么弱的事情，确实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收敛点。”闵世言淡淡地看了战亦琳一眼，“好歹表现得像个病人一点。”
“……哦。”战亦琳立即展现自己影后级别的演技——垂下眼帘，做出有气无力的样子，小样显得又累又辛苦的。
闵世言忍俊不禁，摇摇头，很快带着战亦琳办理好了住院手续。
登记的时候，他注意到战亦琳用的身份证是a市的居民身份证，是她的照片，名字却是另一个，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了不暴露她军人的身份，也没说太多，带着她去找病房。
给她安排的是一个单人病房，不大，但是阳光很充足。
“有什么事的话，再找我。”安排好了战亦琳后，闵世言就要走了。
“等一下。”战亦琳举了举手，“我现在就有事要问你。”
“说。”闵世言维持着一贯的淡定。
“从今天开始，我要第一时间知道都有谁出院。”战亦琳说，“我知道病人都是要办理出院手续的，我要监控医院前台的电脑，第一时间筛查出院病人的资料，免得‘黑天蝎’出院了，我们还傻傻地在医院里装病人。”
“电脑技术的问题你能搞定？”闵世言说，“我可以带你到前台去光明正大地用电脑，但是技术方面，得你自己来。”他的电脑技术还没强悍到那个程度。
战亦琳咬牙，“我没把握。……陈浩然在就好了，这是他的强项。”
闵世言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信得过的人，可以帮你搞定，交给我吧。”
“真的？”战亦琳好奇地看着看着闵世言，心里一惊暗暗打起了算盘——她倒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第七章 和他，一墙之隔
战亦琳回到病房打开电脑，发现自己果然可以监控医院的收费情况了，满意地打了个响亮的弹指，继续看资料。
接下来几天，战亦琳要么潜心筛查资料，要么就是在医院的各个地方乱转。
她想，‘黑天蝎’也是人，不可能永远呆在病房里，肯定也是要出来散散步的，她说不定能碰上。
一旦被她碰上了，就算不知道‘黑天蝎’的长相，她也相信自己能够第一眼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原因很简单——罪犯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大到说话行事的风格，细微到每一个眼神，他们总有一个地方异于常人。
一般人对这种异常也许没有感觉，察觉不出，但是她常年和罪犯打交道，早已能精准地嗅出罪犯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所以，她和其他队员会时常出去转转，赌一赌自己的人品。
如果人品爆发了，她们说不定很快就能逮捕‘黑天蝎’。
就这样，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战亦琳也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就在外科。
她核查了一下外科的住院病人和床位病房数据，发现一个独立套房显示有人住，可是……她找不到那个房间里病人的资料。
那个套房，就在顶楼。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比如：住在那个套房的人身份比较敏感，他的治疗记录不能保存在病历上，所以院方不会留存他的住院记录。
可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异常的，她和高大队说了一下，带上枪，上楼。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战亦琳是小心翼翼的，她一眼就找到了目标套房——1707。她眯了眯眼，径直走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靠近房门后，亦琳并没有马上就开门闯进去，而是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听里面的动静。
然而，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手握上了门把手，转动……
只要再轻轻一推，她就能看到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了。
“亦琳！”
闵世言的声音猝然响起，生生阻止了战亦琳的动作，她下意识地往后看，愕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闵世言看了眼1707的房门，神色和以往无异，“你想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战亦琳点点头：“我找不到这个人的资料，有点可疑。你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咳。”闵世言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战亦琳外套上的口袋，果然，下一秒，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战亦琳蹙了蹙眉头，看了看来电显示……
居然是首长办公室的！
“首长！”战亦琳即刻接通了电话，声音激越有力。
“亦琳啊，”首长的声音传来，“1707的病人你不用怀疑，我跟你保证，这里面的病人不是‘黑天蝎’，和‘黑天蝎’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忽略这个病房，继续你的调查，好吗？”
“是，首长！”战亦琳没问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她是军人，对上级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也知道该说的首长都和她说了，首长不能说的，她就不该问。
挂了电话之后，战亦琳也只是看了一眼1707，朝着闵世言摊了摊手：“我先下去了。”
闵世言点点头，目送着亦琳进了电梯之后，推开了1707的门，进去，看见陈浩然正坐在里面，神色幽深难懂。他说：“这次算是躲过去了。如果她以后突然闯进来了，怎么办？”
陈浩然摇摇头，“她好奇心虽然重，但绝对服从命令。首长没跟她说是谁住在这里，她就会明白这不是她能知道的。”
“我更好奇的是，”闵世言问，“你怎么知道她会上来的？”
“我发现1707显示有人住，但是没有登记病人的资料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会发现不对劲，所以监控了她住的那层楼，刚才我看见她拿着枪上楼，就知道她要找上来了。”陈浩然说，“我给首长打了电话之后，就打给你了。”
闵世言沉吟了片刻，笑了：“亦琳没什么能瞒过你吧？你这么了解她，早该把她拿下了才对，怎么会单身到现在？”
“我现在反而庆幸没和她开始过。”陈浩然看了眼电脑的监控画面，正好看见亦琳从电梯里出来，他的唇角也终于慢慢地扬了起来……
“……”
闵世言没说话，他能明白陈浩然的意思——陈浩然认为，他现在已经变成这样，没和战亦琳开始过，也就没对她造成伤害。
苏雅韵说得对，陈浩然从来没为自己想过。他考虑到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战亦琳。
虽然战亦琳自己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个人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战亦琳何其幸运？
不一会，闵世言就离开了，陈浩然继续看医院病人的治疗情况。
‘黑天蝎’他其实有所耳闻，知道这个人年龄在二十三至三十五之间，所以他看的，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病人的资料。
他和战亦琳想的一样，贩毒者必定都是瘾君子，身体状况肯定和常人不一样，从治疗记录中，也许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就这样，又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隐隐约约的，战亦琳已经有些头疼了，因为任务的进度始终停留在筛查的阶段，一点进度都没有。
这天下午，她索性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去找一位在妇产科冒充护士的队友聊天。
可是很不巧，她到的时候恰逢这位队友值班，要去给病人换药水什么的，她无聊，也跟着去了。
就是这一去，让战亦琳有了意外收获。
她路过一个产房的时候，一位孕妇正好分娩，可是很不幸，这位新生儿的生命刚开始，就结束了——他才呱呱落地，就已经没了呼吸。
然而，医生护士们却又觉得，其实这样也好，因为——新生儿严重畸形，活下去对他而言，未必是幸福，反而会成为痛苦。
战亦琳听见从产房里出来的一声护士议论：
“那位妈妈，你看见没有，我一直觉得她不正常，瘦，脸色黄，指甲都是黄的，眼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刚住院的时候像极了刚戒毒的人。”
闻言，战亦琳陷入了沉思，反应过来后，她即刻去调去了这个产妇的资料，一查，她住院用的身份证居然是假的，地址之类的全部是虚构的。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叫张凤娇，大龄未婚，无正当职业，时常出入夜店会所等地方，开的是名车，住的是豪宅，去年怀上了孩子，却从未有过产检记录……
这一切，都极其不正常。
战亦琳想了想，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不管是a市警方还是她们这个行动小队，都主观地认为‘黑天蝎’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从未想过这个大毒瘤会是个女人，而且她怀孕了，入院，是为了分娩，在妇产科！
这个张凤娇，不产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吸毒，一旦产检孩子就留不住了，所以她戒了毒品，以为这样就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战亦琳即刻联系了a市警方去查这个张凤娇，同时，让警方派法医过来，她要知道张凤娇产下的孩子严重畸形，是不是因为毒品。
如果是，而且警方调查张凤娇也确实有问题的话，那么……她确认张凤娇就是‘黑天蝎’无疑。
等结果的时候，战亦琳通知了其他几名队员，密切注意张凤娇，但是不要引起她注意。
否则，她孩子已经生了，随时可以会走。
而且，张凤娇现在的情绪肯定是不稳定的——她忍受着痛苦戒毒，就是为了生孩子，孩子生下来却不行，她近一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是人都会感到奔溃。
另一边，陈浩然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到了妇产科更新了一个产妇的资料，严重畸形的死婴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看了看产妇，身上吸毒者的特征有些明显，这也可以解释她产下的胎儿为什么会严重畸形。
他正想把这个发现报告上去的时候，闵世言过来告诉他，亦琳找到‘黑天蝎’了。
‘黑天蝎’就是那名产妇，警方调查过后已经确认，医院里有她的余党，亦琳的其他队员在追捕，亦琳负责‘黑天蝎’。
“‘黑天蝎’现在人在哪里？”陈浩然问。
闵世言说：“妇产科的病房，606。怎么了？”
“这个女人能瞒她的身份那么久，肯定不简单，病房里她肯定有人，亦琳一个人去不安全。”陈浩然看着电脑屏幕，脑袋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闵世言看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的确有事发生——
妇产科那边，战亦琳进了‘黑天蝎’的病房。
她的子弹已经上膛，一进病房，就对上了坐在床上的张凤娇。
也许是因为刚刚分娩，张凤娇的脸色不是很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样子。
亦琳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黑天蝎’，你的时代终结了。”
“是吗？”一道男声，在战亦琳的背后嫌弃，紧接着，枪口抵上了她的后脑勺……
第九章 见面，浩然受伤
**——战亦琳在心底狠狠地爆了声粗。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在病房里藏了人。
不过……真以为她能被他们这种三流的威胁？
战亦琳对自己的速度是十分有信心的，她勾了勾唇角，吃准了张凤娇刚刚分娩，身体虚弱无力，猛地转身，枪口对准了身后的男人，厉声喝：“别动！”
男人明显没想到战亦琳的速度令他完全反应不过来，眸底闪过慌乱，但是看见战亦琳背后的张凤娇给他眼神后，又放心了，看着战亦琳冷笑：“你要是敢开枪，你也会死。”
“你是说我开枪，你也会开？”战亦琳笑了，眼角眉梢满是不屑和讥诮，“比速度，我还真不怕你。”
“……”男人笑而不语，又看了眼张凤娇。
至此，战亦琳已经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这个男人似乎不怕她，他有筹码？
很快地，战亦琳就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胸有成竹了，她从窗户的玻璃里看见了身后的张凤娇的动作——她正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微微颤抖着手，对准了她。
就算是这样，她依然不怕。
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而身后的张凤娇太虚弱。如果她先解决了这个男人，张凤娇不一定能同时也对她开枪，她只要发挥出速度，再对付张凤娇，应该不成问题。
敌人面前，战亦琳是从来不会退缩的，也不会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她扣下扳机，“嘭”的一声，子弹正中男人的眉心，然后，她迅速转身，床上的张凤娇已经对着她开枪……
张凤娇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虚弱，她可能来不及避开了。
“亦琳！”
这一下，战亦琳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听见陈浩然的声音时，她就懵了，下一秒，她整个人落入了他怀里，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身前，她只听见“嘭”的一声，然后……抱着她的陈浩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般倒向她……
战亦琳的眼眸蓦地瞪大，下意识地接住了陈浩然。
居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朝着陈浩然开枪？找死！
张凤娇还想开第二枪，可她怎么是怒火冲天的战亦琳的对手？
战亦琳一枪精准地命中张凤娇的手，又补了一枪在她的小腹上，看着她倒下去了，这才扔了枪，扶住陈浩然，然而触到陈浩然后背上温热的液体后，她的手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
“陈浩然，”她忙忙捂住了陈浩然的伤口，抱住他，目光和声音都开始变得慌乱无措，“浩然，看着我，不要闭上眼睛，看着我听见没有！”
陈浩然的眼睫毛慢慢地下垂，但他还是很努力地看着战亦琳，像是要趁着这最后的时间，牢记她的模样，把她的容颜带到下辈子的记忆中去一样。
战亦琳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掌心被陈浩然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濡/湿了，她却不能帮他止血。她看着他的眼皮慢慢地阖上，却无法唤醒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陈浩然会有一天这样虚弱地躺在她怀里。
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陈浩然要离开她了。
意识到他要离开，战亦琳感觉如同有人在挖她的心脏，她的眼眶蓦地热了，眼泪就这么落到了陈浩然的脸上，下一秒，她哭出了声音……
“浩然……”她在心里已经哀求了千千万万遍，“不要离开我。”
“别走，求你……”
……
陈浩然还是看见了他最怕看到的——战亦琳哭了。
她很少哭，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看见她哭，他就感觉比自己快要死了还要难过，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可这次，他似乎没办安慰她了。
他只能缓缓地抬起头，拭去她双颊上的泪水，“别哭。”更多的安慰的话，他已经没力气说了。
战亦琳的泪珠掉得更加厉害了，可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陈浩然身上穿的是病号服，而且是军区总院的病号服；他的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整个人，又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不少……
怎么回事？他住院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的任务，所以才来得这么及时？
可是……他为什么会住院？他为什么会瘦成这样？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战亦琳还有无数想不通的东西还没问出口，陈浩然贴在她脸颊上的手，却已经滑了下去，然后，他阖上了眼睛……
“浩然……”战亦琳第一次这么凄厉地叫出陈浩然的名字。“把眼睛睁开，你把眼睛睁开啊……”
“……”这一次，陈浩然没有听战亦琳的话。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战亦琳的哭声……
很快地，闵世言带着医生护士赶过来了，还有警方的人和战亦琳的队员们。
闵世言看陈浩然整个后背都要被鲜血浸透了，指挥医生把陈浩然送到病床上去，拍了拍战亦琳的肩：“我会尽力抢救。”
战亦琳看了眼自己空虚的怀抱和满手的鲜血，这才意识到陈浩然要被送进手术室了，擦了眼泪，跟上了闵世言的脚步。
回到外科后，陈浩然很快进了手术室，闵世言来不及和战亦琳解释什么，匆匆换上无菌服，进去主刀了。
战亦琳看着手术室外的“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来，开始不停地安慰自己——
陈浩然不会有事的，闵世言是那么出色的外科医生，他一定可以把陈浩然救活。不用过多久，陈浩然就又会挂着痞子一样的笑容来和她斗嘴。
不会有事的。
可就算是这样安慰自己，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凉。
她被隐瞒了太多的事情，陈浩然在这之前就已经生病住院，他却不让他知道。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亦琳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亦琳。”
她看过去，是首长，还有苏雅韵。
看着首长的神色，她终于意识到了——
陈浩然住院的事情，苏雅韵知道，闵世言知道，首长知道，1707住的病人就是陈浩然，所以她第一天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闵世言才会那么意外，苏雅韵见到她的时候，也才会意外到了慌乱的程度。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陈浩然住院了，除了她。
“亦琳，对不起。”苏雅韵低低地和战亦琳道歉。
战亦琳想听到的不是这个，她只想知道：“浩然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会住院？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苏雅韵没说话，只是看向一旁穿着常服的首长。
首长叹了口气，“亦琳，瞒着你，是浩然要求的，他都是为了你。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算了吧，瞒也瞒不住你了，你别急，听我说……”
接下来，首长就把陈浩然的事情告诉了战亦琳。
事情要追溯到战熠阳和许荣荣的假婚礼那天，那天，陈浩然被派去市政大厦拆弹。
他是第一个赶到市政大厦的，发现那炸弹是辐射炸弹。
这种炸弹，没爆炸的时候辐射范围很小，仅仅能伤害到靠近它的人。但是爆炸后，整座城市都要遭殃。
当时时间紧迫，防化团还要三十分钟才能赶到，而炸弹爆炸只剩下二十五分钟了。陈浩然没有排爆服，他也知道就这样拆弹的话，他会死。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想，他一个人死，总比整座城市都遭殃好。
就这样，陈浩然拆下了炸弹，完成后他即刻和首长说明了情况，到医院接受治疗。
辐射对他的影响很大，所以，他迟迟不去找战亦琳，生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后来，闵世言告诉他，他身体上每个器官的功能，都会渐渐衰竭，就算能活下去，也会是个……废人。
他不愿意让战亦琳知道这些，更不愿意让她伤心难过，所以出现在了念恩的满月酒上，让苏雅韵扮演他的女朋友，借此来让战亦琳放弃他。
他了解战亦琳是多么乐观和热爱生活梦想的女孩，他笃定放弃他之后，就算战亦琳会难过，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她很快就又会恢复，他要求首长配合他瞒住亦琳。
首长答应了，用执行任务这个完美无缺的借口瞒住了所有人。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战亦琳看着首长，“这段时间，其实没有什么任务，浩然都是在医院？”
“……”首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战亦琳，只能点头。
战亦琳又看向苏雅韵，“他跟我说你们要结婚了，只是骗我的？”
“亦琳，他都是为了你。”苏雅韵说，“他不愿意看见你为他担心难过。”
“……”
战亦琳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平静，她在知道了真相后，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默默地坐到了手术外的连排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她一向冷静，明白此刻歇斯底里没有任何作用。
她要等陈浩然出来。
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她不相信，她和陈浩然的故事还没开始就要这么结束。
……
其他人看战亦琳这种反应，也不敢说话了，陪着她一起等。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在等待的人感受来，更加是一种煎熬。
战亦琳虽然不把心底的焦灼表现出来，但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已经出现了深深的痕迹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战亦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朝着闵世言疾步走过去——
“浩然怎么样了？”
第十章 亦琳生猛表白（1）
战亦琳相信她和陈浩然的故事还没有演绎完。
他们相爱，所以他们的故事就算不精彩，也不应该就这样划下句号。因为他们还来不及开始，命运不应该对他们这么残忍。
可是，陈浩然还是走了。
他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一个今生今世她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战亦琳无法向别人表达此刻她心底的感觉。
很痛。
就好像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心口被人活生生地剖开，残忍地取出她已经碎成齑粉的心脏。
她痛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说不出话来。
她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只是知道心脏的地方空空的。也知道，她的心，再也没有人能够填满了。
唯一能够填满她心脏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陈浩然下葬那天，阳光很好。
战亦琳穿着橄榄绿色的常服，帽子托在手臂上，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他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陈浩然的照片。
那张照片，她记得，还是去年的时候她帮他拍的。当时她还一边拍，一边说：“陈浩然，你别拍了吧。”
“为什么？”他问。
她说：“你长得磕碜人，严重影响我相机里的照片质量懂吗？”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张照片，有一天会被贴到陈浩然的墓碑上。
他还这么年轻，还来不及亲口说喜欢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想着，战亦琳的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她的视线，逐渐被眼眶里的泪珠模糊……
“亦琳……”
忽然，她听见了陈浩然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欣喜若狂地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陈浩然。
他就站在她左前方的不远处，穿着常服带着帽子，橄榄绿色的身影几乎要和绿油油的草地交融到一起。他的嘴角挂着一贯的浅笑，带着他特有的痞气，依然是她熟悉的模样。
“浩然。”战亦琳的嘴角扬起笑容，她擦着脸上的泪水朝着陈浩然跑过去。
陈浩然回来了，她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丢下她的。
好不容易跑到了陈浩然的跟前，战亦琳刚伸出手要拥抱他，他高大的身躯却凭空不断地消散，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她伸出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抓不住……
“浩然，”她的眼角又被眼泪濡/湿，“你别走……”
“亦琳，”陈浩然笑了笑，“再见。”尾音落下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见影踪。
“浩然，”战亦琳像在森林里迷路的人一样四处寻找，试图找到陈浩然离开的轨迹，可是她什么都找不到，只能无助地叫他的名字，“浩然……”
“陈浩然！”
战亦琳叫着陈浩然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眼黑乎乎的四周，第一次分不清虚实。
半晌后，她擦了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松了口气。
噩梦一场而已，那枚子弹打在陈浩然的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太差，动了手术后，一直没有醒过来。闵世言说，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
她留在医院陪着陈浩然，后来过了午夜后实在困了，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没想到被噩梦找上了。
战亦琳盯着昏睡中的陈浩然看了好久，确认他好好的躺在床上，她的心也终于一点一点地回到了原位。
她再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白色，天快要亮了，她估计睡不着了，索性坐好，支着下巴看仔仔细细地看陈浩然。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青梅竹马。
可是，她却好像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陈浩然。
虽然天宁一直骄傲地表示，陈浩然长得没他爸爸好看，但其实，陈浩然是绝对可以划入英俊的范畴内的，而且十分耐看。
战熠阳的五官格外的深邃分明，那种帅气非常硬朗，还透着一种刚正的严肃，这也是他的气场格外强大的原因。
陈浩然的五官同样很出色，轮廓也清晰深邃，却显得比战熠阳稚气不少，也没有战熠阳那份严肃，反而带着流氓一般的痞气，却不会像街头上的痞子一样，给人不务正业的感觉。
他并不像战熠阳一样吝啬自己的笑容，和谁都有话聊，都能打成一片，所以在部队里人缘很好。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端起副军长的架子发号施令，底下无人敢不从。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比每一位队员都拼命投入，反倒是平时的那股痞气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部队里不少女兵对他有意思，他自然也能察觉出来，每次都会过来跟她炫耀，回头却又很委婉地暗示女兵，暗恋他是条不归路，尽早悬崖勒马好。他从不直接拒绝人，给女兵留足了面子，再见的时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是可以说说笑笑的朋友。
现在想想，这么多年她不曾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会失去陈浩然，就是因为笃定他会拒绝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吧。
可是这一次，病魔找上了他，似乎是他拒绝不了的。
战亦琳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描绘他的五官。
关于陈浩然的病情，她找闵世言了解过了。闵世言说，最残酷的可能是……他能活下来，可是也许会失聪，也许会失明，也许会残疾，内脏的功能也会衰竭，他不会死去，却要或活着备受折磨，医生叫这个为“不死的癌症”。
最坏的可能是他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她不知道还能这样看他多久。
但是，只要陈浩然能活下来，她就不会放弃为他找医生治疗，更不会离开他。
该是她为陈浩然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想着，战亦琳收回了手，也是这个时候，她看见陈浩然的眼睫毛动了动。
“浩然！”
她亟亟叫了一声，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光锁死在陈浩然的脸上。
第一抹晨光照进室内的时候，陈浩然睁开了眼睛，战亦琳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好像没听到的似的，丝毫反应都没有。
“陈浩然？”战亦琳又试着叫了一声，他依然没有反应，她蓦地反应过来——他听不见了。
战亦琳的眼眶，就这么红了。
陈浩然虽然听不见，但他还是有感觉的，偏过头，就看见了眼眶红红的战亦琳。
费尽心思瞒着她这么久，最后，还是在她面前暴露了。
昨天，知道战亦琳一个人去对付‘黑天蝎’可能有危险的时候，他来不及多想，赶到了妇科。
那个时候，他忘了自己辛辛苦苦隐瞒她的事情，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危险。
还没进病房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枪声，开门进去，正好看见‘黑天蝎’朝着她开枪。
那一刻，他其实什么都没想过，下意识地冲过去替她挡住了子弹。
连让她难过，他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她受伤？
后来她颤抖着声音求他不要离开，他就知道她被吓到了，但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去安慰。
他以为自己这条命就这么交代了，可幸好没有，他不但醒过来了，还第一个看见了眼眶泛红的亦琳。
“我没事。”他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容，尽量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战亦琳忍住眼泪：“你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的？”
“最后一次在餐厅见你，说要送你回去的时候。”陈浩然的唇有些干，说话也显得十分困难。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突然改变主意，不送我回去了。”战亦琳总算是想明白了。
陈浩然闭了闭眼，点头说：“其实，能不能听见，对现在的我来说影响不大。我可以读口型。”
战亦琳恨恨地说：“陈浩然，你太自以为然了。”那时，是陈浩然刚刚听不见的时候，他应该是最需要她在身边的时候。可是，他掩饰着自己，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还自以为这是为了她好。
陈浩然没有和战亦琳争执，反而笑了，“最后听见的是你的声音，我已经很满足了。”
战亦琳并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陈浩然的唇很干，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陈浩然，你听好，以前我被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被你耍得团团转。但是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就从现在起，你什么都要听我的。现在，你先把这杯水喝了。”
“亦琳……”陈浩然还想劝战亦琳离开。
“少废话！”战亦琳怎么会不知道陈浩然想说什么，把吸管送进了他嘴里，“喝水！”
陈浩然没办法，只能先把水喝了，战亦琳看着杯子里的热水一点一点地变少，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不一会，小半杯的水就被陈浩然喝光了，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又被战亦琳打断了：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亦琳喝道。
“那你就听我的话。”陈浩然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康复的几率不大。”
“好啊。”战亦琳答应得倒是爽快，“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陈浩然以为是让他努力配合治疗之类的，点头：“你说。”
“把我这二十几年来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还给我，我就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战亦琳语气坚定，甚至透着一股狠劲，“否则，你做梦！”
第十一章 亦琳生猛表白（2）
陈浩然露出头疼的表情，“亦琳，别任性。”现在的他，等同于废人，真的不值得战亦琳做任何付出。她值得更好的，比如林以清那种自身条件和家庭背景都格外优越的。
战亦琳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做改变的，但是陈浩然现在这样，明显就是想要劝她做改变。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揍他，这货明明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陈浩然，”战亦琳咬牙，“如果不是看在你受伤了的份上，我早就对你动手了！”
陈浩然：“……”
战亦琳想了想：“算了，再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清楚明白地和你说一遍：咳——，你那天想说的，我答应你。”
陈浩然刚醒，脑子还不太好使，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哪天说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战亦琳瞪大眼睛，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但最终她还是拼命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经主动丢脸了，那……多丢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脸！而且，为了她的未来，这点脸算什么？
“咳咳，念恩的满月酒那天，你……”战亦琳突然感觉脸上莫名其妙地发烫，格外别扭，但她还是说下去了，“你不是想要来跟我表白的吗？我……我答应你啊。”
陈浩然才知道战亦琳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是要说这个，不可否认，他很高兴。
可是，亦琳冲动了，他应该要保持冷静。
他摇头：“亦琳，后来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你不要再提。”
战亦琳就怒了，她主动了，陈浩然还退缩了？摔！
“你什么意思？”她瞪着陈浩然，眼里的警告很明显——说话小心点！
“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陈浩然缓缓地说，“亦琳，我选择瞒着你为了什么你很清楚，不要冲动。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选择和我做朋友才是最明智的。我不想让你难过，更不想耽误你。懂吗？”
“……”战亦琳忽然沉默了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浩然看。
她懂，其实她都懂的——陈浩然替她做了一个他自以为对她最好的选择。
确实，陈浩然有生命危险，现在选择和他在一起，是很不明智很犯傻的行为，陈浩然不让她犯傻，但是……
她愿意啊！她愿意犯傻和他在一起啊！
陈浩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偏偏没考虑过她的意愿，还自以他的选择对她是最好的。
靠！逼着她放大招么？
病床上的陈浩然看着战亦琳的神情，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正想开口的时候，忽然被她按住了双肩……
战亦琳的动作很快，陈浩然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站起来和俯下身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唇已经压在了他的唇上……
如果这算接吻的话，那么……这是两个人的初吻。
战亦琳的动作很生猛很彪悍，但其实，接吻方面她是一窍不通的，现在这样霸占着陈浩然的唇，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就完全不知道了。然后，她囧了……
冲动果然会出糗。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看过的电影里那些接吻的画面，她感觉自己聪明的脑袋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然后，她伸出了舌尖，在陈浩然的唇上舔了两下……
陈浩然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明知道该推开战亦琳，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的唇很柔/软，富有弹/性，温温热热地覆在他的唇上；她生涩地伸出舌尖笨拙地吻他……这一切，都莫名地取悦了他。
他承认他贪恋战亦琳给的这种感觉，不想推开她。
可是战亦琳的接吻技术实在不怎么样，舔了唇之后她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然后，她松开了陈浩然，双颊有些红，最明显的是她眼里的局促。
但是再局促，她觉得她都应该开口说明一下。
“咳，陈浩然。”她缓缓地看向陈浩然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给你举个例子好了——比如你养了只宠物，等着它生崽去盈利。但是你养了二十多年，它才有怀胎的迹象，你很高兴。可是兽医又告诉你，它肚子里的胎儿可能严重畸形，生下来也卖不了钱，但也有可能它变异了能生出很罕见的物种来，可以赚大钱，他无法确定最后的结果，由你来做决定。
“就像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们都不知道。最后我们可能悲剧收场，但也有可能大团圆不是吗？
“回到宠物上，听了兽医的话之后，你会让你的宠物堕胎吗？除非你的智商比头发还短！如果你不会让你的宠物堕胎，那么，我也不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弃你。
“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所以不介意把接下来的每个二十多年都浪费在你身上，你懂了吗？”
“我懂。”陈浩然的目光很深，“但是，亦琳，我会死。”
“陈浩然，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战亦琳彻底怒了，怒吼，“如果你一定会死，我不跟你在一起你就不会死了吗？如果你一定会死，那我为什么不趁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当我跟你一样蠢啊！我喜欢你！你听见没有？！”
“……”
“我一个女孩子主动到这种程度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什么？”战亦琳瞪着陈浩然，瞪了一会又软下了肩膀，“算了，你着智商让人着急，我不跟你举例了，明着跟你说好了：我喜欢你，现在开始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管你病了还是会怎么样，我不介意。就算将来，你生活不能自理了，我也可以照顾你。”
“……”陈浩然看着战亦琳的眼睛沉默了良久才问，“如果我死了呢？”他无法想象，他死了，留亦琳一个人，她该有多难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战亦琳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看着陈浩然，“我跟你保证，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好好地活下去，连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颓废，也不会放弃生活。”只是……会很难过罢了。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她又问陈浩然。
陈浩然看着她三秒，叹了口气，“靠过来一点。”
这次战亦琳倒是听话，俯身靠过去，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被陈浩然伸手抱住了，她愣了——陈浩然这是……答应她了？
陈浩然叹了口气：“看你这么死皮赖脸的，我知道我推也推不开你了。勉强答应你好了。”
“……”战亦琳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但是，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
“你平时不是自诩智商高吗？”陈浩然问，“这种时候，怎么笨成这样？”
“不是我笨。”战亦琳是绝对不会在口头功夫上向陈浩然认输的，就算他受伤了，“是你那个智商水平的无法理解我们这种高智商人群的思维。”
“……算了，让你自我满足一次。”
顾及到陈浩然听不到，所以就算被他抱着，战亦琳也没有整个人靠到他身上，反而一直在看着他。慢慢地，她看着陈浩然的眼神越来越认真，然后，她脱口而出：
“陈浩然，你不要死。”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我会配合治疗，努力活下去。”陈浩然一只手摸上了战亦琳的后脑勺，带着她整个人伏到他身上，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你听我说：现在关于健康地活下去的事情，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就一定会配合所有治疗。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如果我真的发生了意外，你连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
“如果我们下辈子还能遇见，亦琳，我一定不会这么迟才跟你表白。”
战亦琳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了，泪珠滑了下来，浸湿了陈浩然胸口处的衣服，她匆匆拭去了，抬起头来看着陈浩然：“那天晚上帮我监控医院电脑的人，是你对不对？闵世言和他的助手，只是在做戏给我看。”
事到如今，陈浩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点头承认。
“‘黑天蝎’的事情呢？”战亦琳又问，“你是不是也一直在帮我查？”
“我发现的时候，你也发现了。”陈浩然说，“我等于没帮上什么。对了，‘黑天蝎’和她的手下，抓到了？”
“抓到了。”战亦琳说，“她选择冒险住院产子，是因为听说军区总院的是整个a市最好的。她可能真的很想生一个健康的儿子出来。也才让我们找到了线索，她才会落网。”
陈浩然：“抓到了就好。罪犯没什么好同情的，她今天这个结果，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也对。”说着，战亦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陈浩然，你一直忘了一件事。”
陈浩然思来想去找不到头绪，蹙眉：“什么？”
“你刚刚跟我说，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不会这么迟才跟我表白。”战亦琳掀起眼帘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其实你这辈子都还没表白过！”
“……”
“我是认真的！”战亦琳严肃地强调。
陈浩然认命地闭了闭眼，“亦琳。”
“嗯。”
“我喜欢你。”
战亦琳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拍拍陈浩然的脸颊：“这还差不多，乖~”
陈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