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矜言带着月芽走出锦松苑,远远地便看见凌绮蔓带着一众丫环婆子等在她回去必经的路上。
“小姐,”月芽有些惧怕地拉了拉凌矜言的袖子。
“月芽,可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的话,我见不得懦弱的人,”凌矜言只是大步朝前走着。
月芽心中鼓了鼓气,学着凌矜言的样子,抬头挺胸,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凌绮蔓不敢置信地看着浅水居的主仆二人,这两人居然无视了她,直接从她们一群人中穿了过去。往常哪一次她们见了她不都是卑躬屈膝的,由她欺辱够了才会放她们离开。
“凌矜言,你给我站住,”凌绮蔓咆哮着喊道。
凌矜言闻言便止住了步子,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凌绮蔓。
凌绮蔓朝着凌矜言冲了过去,嘴里仍旧咆哮着,“不要以为祖母找你说了会儿话,你就把自己高看了。你不过是个野婊子害人精养下的贱种,若不是我爹娘可怜你,你早就被赶出凌府被人作贱死了。”
凌矜言猛地转过身,甩手给了凌绮蔓一耳光。
凌绮蔓捂着脸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随即咆哮道:
“凌矜言,你个贱人生养的,你竟敢打我?”
凌矜言嘴角噙着冷笑向凌绮蔓逼近,“对啊,若不是贱人调教有方,我哪至于今天。凌绮蔓,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对我娘亲不敬的话语,若不然,给你的就不会是一个巴掌了。”
凌矜言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凌绮蔓后脊发寒,一步步向后退,嘴里却强硬道:“凌矜言你敢恐吓我,这皇城的人谁不知道,你娘指不定是从哪个勾栏院里跑出来的,勾引了大伯才生下你这小贱种……呃!”
凌绮蔓口中的秽语还没有吐完突地感到脖子一紧,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猛地在眼前放大的凌矜言的脸。凌矜言满面寒气,扼住凌绮蔓喉咙的五指逐渐收紧。
肺里的空气被抽走,凌绮蔓已感到了死亡的恐惧,她挣扎着想要掰开凌矜言扼着她喉咙的手,可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这时,周围吓蒙了的丫环婆子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扯着喉咙尖叫起来,生怕下一个被掐住的就是自己。
凌绮蔓的奶娘周氏摇着滚圆的身体朝凌矜言扑了上来,嘴急得大叫:“好你个小蹄子,竟想谋害我们大小姐,看二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周氏本想拉开凌矜言,却不想一向弱不禁风的凌矜言竟有这样大的力气,手上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还随着她的力道拽得凌绮蔓左摇右晃。眼着着凌绮蔓脸色都发青了,周氏气急败坏地向周围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这小蹄子拉开,要是大小姐出了事,我们没一个逃得掉。”
想着二夫人素来惩罚人的手段,丫环婆子们浑身一个激灵,飞快地朝着凌矜言围绕了上来。
凌矜言眼角朝着前方瞥了一眼,随即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站在她身的的月芽慌忙接住了她。月芽刚才也被凌矜言的举动吓懵了,这时见凌矜言突然晕倒,周围又全是大小姐的人,内心的恐惧让她呜呜哭了起来,但她仍把凌矜言护在身下,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承受着婆子们的拳打脚踢。
“你们在做什么?”老夫人满含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对凌矜言主仆拳脚相向的婆子们慌忙躲到凌绮蔓身后。
“祖母!”
凌绮蔓朝着老夫人迎了上去,她心中并无惧意,以前她有好几次把凌矜言主仆两人打得半死,老夫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祖母你看!”
凌绮蔓可怜兮兮地向老夫人仰起脖子,涕泪俱下地说道:“凌矜言她想要杀我,绮蔓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祖母了,祖母您要给绮蔓作主啊!”
老夫人看着凌绮蔓的脖子,狐疑道:“是矜言给你掐的?”
“就是她,就是她,不知道她今天中了什么邪,力气大得吓人。祖母您要拿个主意啊,要不然我们都危险了。”
老夫人睨了凌绮蔓一眼,放低声音说道:“她若是中了邪,那你替她嫁到将军府去?”
凌绮蔓浑身如坠冰窖,老夫人这句话让她比方才面对凌矜言时更恐惧。相传将军性格古怪,更喜饮人血,除了青檬以外,对其他想要接近他的女人都残酷无情,据说以前皇上赐了他几个美人都被他吸干了血。
“不要,祖母,我不要!”凌绮蔓神色恐慌地向老夫人乞求着。
老夫人不再理会她,径直向躺在月芽怀里的凌矜言走去。
“矜言这是怎么了,快,翠柳,你们几个快把矜言抬到我屋里去。”
随着杜大夫的银针扎向人中**,躺在老夫人炕上的凌矜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言儿醒了,你这是怎么了,可把祖母吓到了!”
“矜言不孝,又让祖母担心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走着走着突地感觉周围一黑……”
“你说谎,”随着老夫人跟过来的凌绮蔓抢道,“你看你把我脖子掐得,我看你就是装的。”
“呀,绮蔓妹妹这是怎么了?”
“装,让你还装,”凌绮蔓气急败坏的向着凌矜言冲了上来,却及时被老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祖母,真的是我伤了绮蔓姐姐吗?”凌矜言泪眼婆娑向着老夫人求证。
“祖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会怪你!”老夫人说话的同时还向着又要发作的凌绮蔓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伤得了绮蔓姐姐,”凌矜言颤抖着抬起弱若无骨的双手,喃喃道:“是她,难道是她,对,一定是她!”
凌矜言双眼空洞,仿佛在呓语,这副样子让屋子里的人都禁不住后背发寒。
老夫人镇定道:“矜言啊,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她?”
凌矜言激动地抓住老夫人的双手,“是让我晕倒那个人,祖母,刚才我正走着路四周突地就黑了下来,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一个年轻女人用很凄厉的声音对我说,将要代她照顾将军的人,怎能如此孱弱。再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一定是她借我的手伤了绮蔓姐姐,祖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听完凌矜言的话,屋内的人脸上又成功地变了几个颜色。
凌绮蔓畏畏缩缩地往老夫人身上靠,可一看凌矜言正拉着老夫人的手,又慌忙撤开身子,向自己奶娘身上靠去。
“祖母,会不会……会不会是青檬?”凌绮蔓的身子都快要嵌进奶娘滚圆的身体里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她提高了声量喝道:“胡说,我们凌府的人一向行事磊落,那些个脏东西怎么能进得来。再说,就算是……是青檬,那我们凌家人没有害他青家半分,矜言与将军的婚事也圣上亲赐的,她来找我们做甚?”
“祖母说得是,”凌矜言软糯糯地道,“凌府的人言行端正,就算是整个青府的人来了,我们也不怕!”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了,“那个,矜言啊,那些个东西都是害人的,它们哪分得了好坏!这样吧,正好年后我们都还没去上过香,趁着这两天天气好,明天我们凌府的女眷都到城外的普济寺上香。求菩萨保佑凌府上下平安,顺便也感谢菩萨赐给矜言的好姻缘!”
“矜言啊,祖母看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需要体力呢!”老夫人说话间便放开了凌矜言的手,仿佛青檬真的附在凌矜言身上一样。她却不知道,凌矜言的身体里真的寄居着一缕异世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