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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列舰     超陆权强国txt下载     超陆权强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 恶战

    正如开封所传回来的情报一样,赵倜的十六营毅军果然如开封那边打探到的情报一样,根本没有多少重武器,结果没等到陈穆坤的第一标赶到,回合了第七标跟第四标之后,时间不过晚上九点前后,北上革命军便拿下了上蔡,四营毅军丢下了五百多尸体之后,狼狈往项城方向逃去。深夜,唐牺支那边也传来了西平被拿下的消息,三营驻守西平的毅军几乎全灭,唐牺支显然是拼命了,调动二十多门火炮轮番轰击,导致西平守军损失远在上蔡之上。

    随着西平、上蔡被拿下,入豫北伐鄂军沿着京汉铁路动的攻势已经完全展开了。西平方向,唐牺支短暂休整一夜之后,第二日征兵继续言京汉铁路直逼毗邻周口的郾城而去。

    北伐两路鄂军合击周口的计划不得不暂作修改,因为在聚集豫南的万余入豫鄂军一动,开封府清军大本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当晚北洋军第五镇北洋十九标、二十标就被下令调往豫南,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一个炮营,第五镇是北洋系的老编制了,实力自然不用说。虽然还不清楚南下的一协是被调往驻守京汉铁路枢纽---郾城,还是往周口去,或者干脆分兵两处。总之,未免露出破绽被清军趁机偷袭侧翼,两路合围豫南重镇周口的计划不得不落空了。

    季雨霖接到唐牺支的战报之后并没有多少紧张,相比较而言,他跟陈穆坤的第一协共有四千多老兵,都是经历了之前几轮惨烈战事的幸存者,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勉强合格的老兵了。虽说他们带着不少新兵,却不似宜昌的军队,之前只跟荆州八旗清兵编制打过交道,战力要低不少。

    当然,安排还是有的。拿下上蔡之后短暂的一夜休整,第一混成协第四标、第六协第七标为正面支队,负责快行军强占有利地势,顺便防备沿途可能的清军袭击,指挥为第一协统制陈穆坤;除此外,第八标负责保护行军度较慢的炮一标,度可以押后一点,由他亲自指挥,在正面支队后跟进。

    17日,经过骑兵连在前线的渗入侦察,也初步判定在项城至周口一带有赵倜毅军七个步队营,一个编制不完全的炮队营。还有北洋第五镇二十标的主力,炮兵一营。集结了五千余人死守。在后面的许昌,据说还有约莫六个营的清军编制,只不过因为不清楚是毅军还是巡防编制了。这么算起来,加上驻守郾城的第五镇十九标跟毅军编制,在郾城-周口-项城一线,清军集中了一万四千多人,郾城-周口位于豫东平原,地处沙河、颍河、贾鲁河交界处,自古以来就是西北与江南物资交流的重要枢纽,19o1年京汉线铁路修建之后,又借助着京汉铁路,成为了河南省内的河运跟铁路运输的两大枢纽站,繁华程度只能“用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来形容,自然是清军重点把守的地区,甚至还在重镇许昌之上。清军要控制河南财政,此处断没有放弃的道理,所以,第五镇第十协协统张树元在接到老袁密旨之后秘密南下,仗着手上有两营重炮(张树元乃是炮兵标统出身),他亲率第二十标坐镇项城,又跟赵倜协商之后调来七个步兵营,摆明了车马要在项城至周口跟北伐军大战一场,北伐的真正大仗就要打响。

    前哨战是在12月18日打响的,第二旅在由南到北十余里的战线上全部展开,轮番起了攻击,攻击重点指向沙颍河沿岸清军阵地。清军战前焚烧、凿沉沿岸数百渔船,炸毁数十里内沙颍河上石桥、木桥,又在北岸用木石、土包、机枪等构件数十处阵地,严密的防守之下,第一协、第六协经过18日一天的激战,几乎是毫无进展。老北洋第五镇果然名不虚传,以第二十标为主的六段主要战线历经第四标跟第七标五个营士兵的反复冲击。甚至后来炮一标的一个山炮营先一步赶来加入战场之后,炮火打得是连天接地。但是这些老北洋都很沉得住气,火力组织得极好,射击也极准确。第四标在主阵地前丢下了百多具尸体,伤员更多,第七标也在一天的战事之中损失不下百人,但是却拿北岸的清军阵地毫无一点办法。连带的,在第二十标清军的顽强死守之下,其他阵地的毅军步兵营也受到鼓舞,守得也很顽强,数十挺机枪顽强的将第一协跟第六协压制的不得动弹!也牢牢的守住了阵地。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敌人的炮弹不足,已经停止了炮。只有炮一标先赶来的一个山炮营的十二门山野炮还有一没一的朝敌人阵地射。偶尔炸出一团红光和烟雾。阵地前第四标跟第七标死伤士兵的尸体,在这点光线之下,更显得醒目。

    陈穆坤红着眼睛,头上的军帽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呼出一口热气,怒喝道:“这仗打得真草.娘,周副官,快派兵去给我看看炮一标到哪里了?他们比预定时间晚到了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老弟手下的兵被北岸的那群北蛮子压得根本抬不起头。人都死光了,老子没脸去见大帅了!玛德,通知下去,山炮营给我打准一点,瞧瞧人家北洋的重炮营,一炮打下去老子手下就死了数十兵,丢不丢脸,大帅亲题的炮一标,以后还有脸跟弟兄们提吗?”

    一转脸看到他的副官只是在记录,还没记录完,不由脸上怒气冲头,“这仗打得真他.妈.的窝囊,咱们第一协什么时候打过这种窝囊仗,连死在前沿的忠勇弟兄的尸体都抢不回来!我们这些当军官的,平时都指挥弟兄们上去拼命,今天也该咱们为死去的弟兄上去拼命了!把尸体都给我抢回来。我命令,立即动夜袭!老北洋有什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爷们!”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陈统制,命令取消。”

    陈穆坤回头就骂:“操…………”刚要骂下去,才看到是季雨霖,他的脸上因为吹了一天的冷风红灿灿的甚至有些干裂,进了这间某处民居改建的指挥部之后,一边示意参谋官在炉子中加点柴火,连身上的新制风衣都不脱下,一边哈气摩擦着双手,一边跺着脚。在他身后,十数位军官不是各营营长就是标统,听到外面的隆隆炮声也没了,显然是季雨霖方才下了命令停止对备案清军进行炮击!

    季雨霖虽说是后进加入鄂中革命军的军官,但是如今被任命为北线总指挥,总管北线所有革命军编制的士兵,代表的就是李汉的意志。大帅的意见他是断然不敢不听的,加上季雨霖的确有才学,把北线革命军指挥的很不错,所以,一听到他驳回了自己的命令,陈穆坤也只是冷着脸,没说什么。

    季雨霖热了热身子,感觉到有些暖和之后,方才吐了口气,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先下去吩咐烧点热汤,晚上给弟兄们加一餐,弄得好一点。这鬼天气说变天就变天,连河面都冰封了,弟兄们在外面受了一天冷风了,想必身子都该冻僵了吧!”

    “是!”

    十几位军官对视了一眼,笔直的敬了一礼之后才出去了!

    “哼!”

    陈穆坤冷哼一声,一拳落在了旁边的柱子上,“这仗打得真他.妈.的憋屈,我们弟兄的尸体还在前面,有些都落在了河面的冰面上了,总指挥,我的心象被刀子在戳!死了至少三四百兄弟,我他.妈.的对不起大帅的嘱托!”

    外面,枪声逐渐息去了!

    季雨霖叹了口气,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来,正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看到陈穆坤怄气不愿意喝,他也只是摇了摇头,看着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三四岁的革命军统制,摇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帅昨晚刚到巴东就派人了封电报给我了!”

    “大帅来电了?”

    陈穆坤闻言一惊,忙追问道。

    “嗯,这几天长江那边水路也不好走,大帅不得不暂时停留巴东休整一天,不过估计就是这两天就能抵达重庆了!”

    季雨霖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封手抄信,“自己看吧!”

    陈穆坤连忙接过去认真看了起来。

    季雨霖在一旁叹了口气,对于这位料事如神,不、应该说是知晓自己麾下优缺点的年轻大帅,他是真心的心折了。

    原来,开封府打听到了北洋军南下的消息之后,不但他们两处都了,甚至也将这些信息汇总之后回了应城,又从应城到了宜昌,然后由张炳乾派兵备快马赶在李汉等入川之前送到了他的手上。李汉对于手下的军队优缺点十分清楚,优点是忠诚、装备精良、以及不畏生死。但是缺点也十分明显,先比如军官吧,革命军的底层军官不足,军官普遍文化程度较低、指挥能力远不如清廷的新军军官,尤其是缺少合适的高层将领。为什么情报司传来,第三协协统何进曾经起了另起炉灶之心,李汉却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不是因为他麾下如今真要说合适的将领只有两位,一个是在北边给他带兵的季雨霖,另一个则就是带兵入川为他争夺川督的何进了!至于其他将领如陈穆坤、张炳乾、马荣成、张国荃等都不合格,孙国安倒是有能力,不过他现在却在顾虑孙国安能倒向自己,未尝不会在袁世凯的拉拢下倒向权势还在他之上的袁世凯,所以现在连他自己都在犹豫要不要重用他呢!

    为什么李汉俘虏了清将靳云鹏之后,他压下了所有消息,甚至没有将之献给武昌那边请功,也没有交给至今还悬挂着他悬赏令的云南军政府,因为他知道这个清军将领曾经担任过第十九镇的总参议,后来甚至还任了段祺瑞的第一军的总参赞官,更是后来民国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物,能力还是得到了历史承认的。因此想要在自己势力有成之后,尝试着将他收拢到自己麾下。

    之前的鄂中战事之所以这么成功,一来革命军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二来借助着自己的精良装备,或者干脆就是以守代攻,在众多重武器的帮助下,清军自然不可能拿下重兵把守的几处雄关,而他们反而能够凭借着磨耗去了清军的锐气之后,最终拖垮了远道而来的清军。

    论起野战能力,革命军其实勉强能够凭借着装备的优势,跟各省的新军打成平手,但是对上了号称国防军的六镇北洋军,北洋系新军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疏忽警惕的,所以,再想上演一次武胜关大捷式的伏击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跟清军硬碰硬了。所以,在接到北洋系新军南下之后,担心手下可能要吃亏的他,立刻写了封书信,叫人快马送到宜昌之后,最后转送到他手上的,书信很短,除了分析了敌我优势、劣势之外,其余内容总结起来很简单,戒骄戒躁、不必拘泥于一战得失!

    季雨霖来时曾经查看了一下对面的清军阵地,十二月中下旬的天,河南多处河流都已经开始结冰了,今年的冬天很冷,所以在清军焚毁了船只、炸毁了桥梁之后,陈穆坤命令手下士兵通过结冰的河面冲锋并没有错误,但是,他能想到清军何尝想不到,对面安排防务的清军将领很明显想到了这一点,甚至还巴不得他从河面上冲锋呢!

    河面路滑、一不小心士兵就会跌倒,加上河面结的冰并不如所想的那般厚,稍微多一点人数,冰面就可能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碎裂。这个天气,一旦士兵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即便是再好的水性,在清军的威胁下得不到同伴救助的士兵们,坚持不了多久也会因为体温的快下降而死掉。

    不得不说,清军当真是打了个好算计,可是偏偏这一条并不算多宽的淮水之流,此时却宛若长江天堑一般,逼得他们只能待在南岸干瞪眼。

    陈穆坤看完了李汉的书信之后,脸上表情逐渐舒缓了一些,季雨霖端起茶杯递给他,“呐,喝点水吧...正夫,别着急,清军在项城最多四五千人,他们能炸毁五十里内的河流、建造五十多里的防线。不过,我问了附近老人了,这条沙颍河全长千多里,他还能把整个河上所有桥都炸了、船都烧了?放心吧,我已经派人骑快马沿岸搜索清军防守薄弱处跟没被清军炸毁的路桥船只,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以及命令炮营炮轰北岸清军阵地,对手是老北洋,我们又多是新兵,一次打不下来也很正常。晚上组织部队将尸体拉下来就是了?”

    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下去了!

    陈穆坤没了言语,看着季雨霖转身离开。今天折了三四百的兵、光是子弹就打光了四十多箱,炮弹也有两三百,却碰到了老北洋这个硬钉子。这个第一次受挫的年轻的第一协统制第一次觉得原来打仗并没有他之前跟在大帅他们身边是那么简单,他默默了喝了杯热茶之后,感觉到身子暖了一点,又把李汉的书信贴身收好,这才从角落里捡起方才被怒急的他扔到角落里的军帽,拍干净上面的灰尘之后,给自己带好之后眼中重新带上了几分坚毅的神色,转身出了临时指挥部,往前线巡查去了!

    到了午夜之后,陈穆坤下令组织几十个小分队,趁天黑偷偷的摸了上去,将自己战友的尸体拉了下来。季雨霖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陪着他站在前沿,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泪眼朦胧的看着一具具身上已经被冻成一块的尸体被抬了下来,嘴唇打着颤却一直倔强着不愿意转过脸去,每当他的士兵被一具具的经过他的身边抬下去,他就抬手敬礼、然后再敬礼,目送被抢夺回来的战士尸体们被送完后面安置。

    季雨霖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今天报纸上传来的上海,南北两派的议和代表在英租界重新展开了第二轮的谈判,对于那几张出现在报纸上笑脸,他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噎得难受。似乎报纸上还出现了北方和谈的代表,借口战起的河南,攻击入豫鄂军肆意挑起战火,公然违背南北停战协议。更令他气恼的是,竟然从江浙、上海等早些光复的省份之内,出现了不少埋怨他们不顾和谈大局、肆意挑起北省战火的革命党人表的言论。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有些人借机攻击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人的,但是,这样的公然扭曲了真实的言论还是令他心中别提多憋屈了。

    摇了摇头,他也曾经参加过革命组织--日知会,后来在被驱逐出了湖北之后流浪多省,见多了所谓革命党派之间的尔虞我诈,更不要说如今天下革命局势一片大好,有些革命党人一跃掌握了南方的富庶一省大权,为了自己到手的权力跟利益,他们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出卖了北方革命了!

    心中逐渐闪过一抹冷意,他的眼睛深邃而平静,有件事情或许那位已经已经知道了吧,他暗猜,湖北总督黎元洪前段时间曾经亲自书信一封,派人秘密送到信阳与他,希望他能够服从湖北军政府、服从他的指挥,而不是荆楚镇守使李汉。他早年曾经在湖北新军第三十一标三营任督队官。后来因参与响应萍浏醴起义而被捕,在狱中遭严刑审讯。第二年,因病由协统黎元洪、标统曾广大保释就医。算起来黎元洪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不过这一次知恩图报的他却断然拒绝了服从湖北军政府跟黎元洪。这段时间来他已经确认了,那位即将抵达四川、年纪比他还要年轻的男人绝对是这个国家的佼佼者。未来,或许正如那深入民心,如今传遍了天下得到了整个天下赞誉的荆楚新政一般,也只有他才有心机、有手段也有能力解决了这个国家的混乱,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最强吧?

    叹了口气,起风了...这冬天的风打在脸上跟刀子一般刺痛,今晚看来是没机会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抵达重庆

    沙颍河两岸现在暂时打成了胶着,陈穆坤这次很沉得住气,组织好火力兵力,炮一标跟上来之后他调集了三个炮营重点轰击对面的清军炮兵阵地,结果在传来一声大爆炸之后,对岸的清军炮兵阵地果然哑了火。随着太过靠近前线的北洋军炮营哑了火之后,南岸炮兵开始重点逐渐扫清北岸架设机枪的清军阵地,直到几个小时后,清军那弱了不少的炮声响起之后,才开始重新寻找清兵炮营阵地,对其进行火力压制。新兵们经受了战火的熏陶,也逐渐成熟了起来。这些部队本来就士气很高,缺的只是训练和经验而已,真刀真枪的干几仗下来,新兵也变成了老兵。有些作战的技能,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但是敌人依然很顽强,特别是第四标对岸的老北洋,更是难打得很。以现在这个进展度,莫要说大帅提到的半月内把清军赶出河南了,明年也不见得能突过清军项城至周口防线。郾城那边唐牺支部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他们在郾城撞上了北洋军第十九标,加上几营毅军的帮衬,现在战况陷入拉锯中,好在张树元把他的两营炮兵都拉到了项城阻挡鄂中革命军,郾城那边打得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唐牺支的能力不错,据他自己的意思,最迟明晚就能攻入郾城。

    为了争夺豫督,唐牺支准备拼命了。

    这几天的时间,经过了季雨霖前后派出了数十骑的探查之后,终于在四十多里外地一处隐蔽河口现了一座未被炸毁的渡桥。而后,他秘密调动第七标跟四标,只携带少量重武器,带上了方便行军的山炮营,嘱咐陈穆坤继续安排强攻北岸清军、不叫对面清军现了他们的隐晦动作之后,由他自己亲率两个步兵标,连夜赶赴数十里外的渡桥,准备绕道安徽阜阳县沈丘镇(今临泉),自东侧强攻项城!

    如果能顺利完成包抄项城的后路,这前沿阵地不用打敌人也就崩溃了。

    不过四千人的急行军,又要考虑到不能给项城的清军现不对。最麻烦的是安徽北部如今也不太平,武卫右军行营左翼翼长倪嗣冲率领数营毅军,在袁世凯复出之后就被调往安徽阜阳坐镇。虽说前段时间安徽北部爆了淮上军起义,占领了寿州、六安一代,不过其在蚌埠一线面临着张勋的江防军的压力,在阜阳一线也在同倪嗣冲交战。季雨霖欲要绕道安徽入豫,恐怕会被倪嗣冲现,先行一步派兵通知了项城清军。

    除此之外最令他头疼的还是无线电报机太过沉重了,李汉虽然下了狠心被德国人敲了一笔,给自己麾下的各标装备了一台,但是携带起来太麻烦了,严重影响度。不带吧也是问题,又不方便跟南岸的陈穆坤部联系。

    当然了,即便是有困难,这仗还是要打的!

    把一些不必要的物资能省就省,除了武器、弹药之外,甚至连干粮就精简到没人只携带两天份的之后,终于,这大部队借着夜色上路了。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一天之内必须要先穿过豫皖交界,然后绕到安徽省内北上,绕过沙颍河畔的清军防线,直逼项城。

    二十日清晨,季雨霖呼着寒气,把自己手里最后半块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这是他们最后的干粮了。第七标跟第四标组成的急行军到底还是没能完成在一日内抵达项城的艰巨任务,不过在他的努力之下,四千多人马还是在只晚了五六个小时后,绕道安徽境内,渡过了沙颍河绕道了清军背后之后,又重新进入了河南项城境内,在北岸没有清军阵地的地域里做了更大的迂回!一路上不少人掉队生病,和他的指挥部也失去了联络。但他还是咬着牙命令加快行军度。终于在连续行军近三十个小时之后,项城已经在望。这三十多个小时里,他的部队拖着大炮,扛着子弹箱,一路行军一百三十多里,遇到有人烟的集镇都绕路,在十二月的深冬里夜里甚至还要顶着寒风赶路,可谓是尝尽了艰苦。这不,短短一天多,就失踪或倒下了近两百士兵,都是训练不足的新兵!

    第四标代标统古蔺刚从前面跑了回来,因为这一段时间李汉都没在几处奔波,他的任命到现在都还没批下来。如今只能继续顶着代标统的头衔,继续指挥第四标。因为昨天晚上行军吹了一夜的冷风,这个祖籍贵州的汉子明显没能适应,结果染了些风寒,只听他不断抽着鼻涕,低声道:“季帅,项城就在前面。标下刚刚带人过去打探了一下,现城墙虽高且厚,不过没有多少守军,估摸着只有几百,而且大多数的兔崽子还在睡大觉,看样子北洋军都调到前面去驻守了,我们几个营都已经运动到出位置了。就等季帅你下命令啦。”

    季雨霖用力的把嗓子眼里的大饼咽了下去,旁边参谋趁机递过一壶还温热的辣椒水,虽然不喜欢,不过为了暖和身子,他还是皱着眉喝了一口,然后府中一股**传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了一阵,才点点头道:“很好,不过现在先别急,等咱们的炮兵放列,机枪也到位了之后。再一鼓作气的冲进去!我们带的弹药不多,经不起反复的进攻。”

    古蔺揉了揉通红的鼻子笑道:“这些我都知道,季帅您就放心吧。下面我都安排好了。终于可以不用过着混账日子了,我可是答应了弟兄们,拿下了项城,怎么说都要请弟兄们饱餐一顿。”

    季雨霖点头,放下装满辣椒水的水壶,看了一眼怀表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四点以炮声为命令,准时起进攻!”

    项城内的确没有多少守军,张树云知道北上的鄂军总兵力远在他之上,所以只在重镇项城留下了一个毅军营护着,毕竟项城是袁大人的祖籍,否则你当清军为什么要在这里安排防线守着,许昌、周口一个千年古城、一个河运重镇,可比在项城守着方便多了。不过城中的毅军官兵并不知道,他们很多人已经见不到1911年12月2o日升起的太阳了。不足二十里外的前线打得很紧张,虽然还能保持住阵地,但是伤亡也在随着民军的重炮营跟上之后,开始出现了损伤。陈穆坤的第一混成协的的火力在如今国内的军队之中,绝对算是最猛烈的。为了给迂回的季雨霖部吸引住注意力,昨天整整一天,陈穆坤命令炮一标的三个重炮营(炮一标是三个重炮营加一个山炮营的编制),持续强攻北岸阵地,守在沙颍河畔阵地上的清军根本抽调不出兵力回防项城。

    城中的一营毅军也是最近才抵达的项城,因为是袁世凯祖籍,所以上面早就吩咐过不许骚扰百姓、勒索地方,不过地方上也有乡绅会做人,送上了不少的孝敬,结果,被选中了留守项城的这一营毅军日子可谓是过得可是滋润得很。却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凌晨。本该被阻挡在沙颍河南岸的民军一部却在季雨霖的率领之下,从安徽阜阳绕行穿过了清军的防线,直接出现在了项城一侧,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包围攻击的态势。

    随着季雨霖手中的怀表时针和分针合在四点这个位置。季雨霖举起手中从清军那里缴获的一把崭新的大沽产自来得手枪朝天开放。他身后几百米处放列的十几门山野炮猛的抖动了起来。先是剧烈的震动和气浪推得何燧朝前一颤,然后就是咝咝炮弹划过空中的声音。这些被炮手们千辛万苦背到这里的炮弹,全部都准确的落进了项城城中。巨大的爆响和烟尘火光将项城照得通明。即便是站在城外也可以想象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五分钟的急射之后,项城的围墙已经大大小小的全是缺口。几十架重机枪的火蛇又开始射。密集的弹雨将项城城墙上的守军阵地整个笼罩在死亡当中。本来有些反应快的毅军兵士已经纷纷冲上项城的围墙,这一阵弹雨扫过,又将他们按倒。爆炸的火光当中,就看见数百士兵矫健的身影争先恐后的朝着项城冲去。待看到有士兵已经从缺口冲进了城中之后,季雨霖却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接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啦。

    偌大的项城的陷落是两个小时之内完成的事情。当太阳探出冬日的低云的时候,季雨霖已经开始下令打扫战场了。第四标跟七标虽然没带上多少重武器,不过却因为战斗的突然性,伤亡出乎意料的轻微。稍微有点意外的就是,城中竟然有几户乡绅不自量力的命令家中乡勇依托自己的府堡袭击入城革命军,被他狠下令调来火炮一通炮轰炸死了数百之后,顿时这个项城都老实了!再也没有人敢为了抱上袁世凯的大腿,得罪了源源不断入城的革命军。

    项城被革命军占领,也就决定了北洋第五镇十协协统张树元亲自指挥的第二十标跟几营毅军的命运。占领了项城断了张树元的后路之后,季、陈耳部联手南北夹击张树元的不足三千人了。革命军以八千兵力、四个炮营合围项城守军,最终,在这一日夕阳落下的时候,幸存的三营毅军宣布投降,张树元携不足一营残部逃往周口方向,是役,革命军付出八百多死伤于项城一线歼灭清军两千多人,俘虏一千四百之众,第十协第二十标被打残,革命军兵锋直指周口。

    晚,郾城传来唐牺支部击溃北洋军第十九标攻入郾城消息。歼灭、俘虏清军近两千人!

    “不错,良轩这一战打得漂亮!”

    长江之上,一支浩浩荡荡直奔重庆的船队中,突然传出了这么一句赞誉。

    李汉笑着把手上纸条递给了他的情报官,脸上带着笑,轻抚桌子上一支灰褐色的信鸽,不注意远远一看,还以为是雄鸡、海东青呢,这信鸽长得着实骇人。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兜,到处一小把玉米粒放在手中,“辛苦你了,小家伙..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外面飞那么久,真难为你还能找到这里了!”

    “这是专门聘请的师傅喂养的,据说他家祖辈都是给朝廷饲养信鸽的,到现在都传了二十多代了。这只是鸽王,这天气照理说是不适合放鸽子出来的,而且咱们又在江上飘,江风太大了,老先生给的香囊一般信鸽都闻不到,只好请了它出来受了趟累!”

    说话的是李东来,饲养信鸽的师傅是李东来亲自安排的人打听了半个湖北省,才请来的。军政府现在也不过才二三十台无线电报机,很多地方都只能依靠传令兵跟信鸽,情报司每天需要接受的大量消息中,四成都是通过信鸽传递,因此他倒是不陌生!

    “已经拿下了项城了吗?”

    李东来接过那粗略介绍了河南战事的纸卷,皱眉看了一阵,不解道:“先生,请恕东来愚笨。咱们在河南劳师动众、损兵折将,之前不是派人暗会唐牺支,与他签订了秘密协议,一旦河南战事停息,清军退出河南之时,就是我鄂中军队退出河南之日。算起来,咱们前后在河南折损了不下两千士兵,浪费物资、粮草等价值不下三四十万之巨,已经不比前番战事损耗差多少了。这,到底是为何?”

    “啪!”

    外面,江风怕打着船身,即便是这艘数千吨的大货船,也被那浪头拍打的一阵摇曳。

    点了点头,他道:“疑惑很久了吧?”

    “是!”

    李东来老实的回答道!

    李汉点头,却没急着回答他,而是叫来一员参谋,询问一下还要多久船队才能抵达重庆。在得知前面的船只已经抵达重庆码头,而他们最迟也不过十分钟之后。他才命令那参谋去把他的那套赵家新近为他赶制出来的新式元帅套装拿来,这才回过头来,关上了门,笑道:“这江风迎面吹来倒也十分冰凉,才不过迎面的功夫就手脚不听使唤了。”

    叹了口气,他才回答道,“这个问题不只是你,下面的一群将军部下都不清楚是为什么。罢了,今天有时间,我便顺便跟你聊一下吧!”

    把他在屋内的炭炉上烤着,他接着解释:“你们都太在乎战术上的取舍,却忽略的战略上的胜利了!河南北伐,我很支持。一来你也知道,这河南战事其实是清军先挑起来的。你也收到了消息了,若不是有雄关洛阳守着,杨部的民军早就被曹锟的第三镇给攻下来了。若是没有咱们在这个时候北伐,吸引了清军大半的注意力,清理了洛阳民军之后,下一个不是唐牺支就是王天纵,最后是咱们。袁世凯的目的很明确,南方和谈,咱们可以谈,但是北方是清廷...不,现在清廷在北方的兵权已经基本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如今说北方是他老袁的地盘也不为过。宜昌革命把长江以南的省份却给整没了,袁世凯不心痛,南方革命势力由来已久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北方...那是他的根基,直隶是、山东是、河南是、山西陕西也是,甚至穷得什么都没有的陕甘他也要。因为他知道,人数多的省份大都在北方,你看直隶、河南、山东这三省,人口就不下一亿,革命党在北方的势力薄弱,只要他平息了现在的乱子,他就能凭借着北方的人口优势,再组建五镇、十镇、二十镇,总有机会把南方再给夺回来的!河南不能失,我的底线是,河南宁可给了跟我不对付的同盟会,也决不能留给袁世凯。要夺四川需北稳陕甘、南御滇黔,还要兼顾川边地区。因此,未来几个月内我是要源源不断从湖北调兵入川的。按照参谋处的计算,至少需要在四川安放两道三镇,才能震慑滇黔、陕甘,稳定川边跟省内。湖北我也不会放弃,京汉铁路跟长江水道在我手中,那就是两条黄金命脉,源源不断的财源,加上湖北我经营许久,已经有了根基,岂能够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所以,河南必须稳,稳到我从河南抽兵之后,只需要在武胜关跟襄阳放置一标士兵足矣。否则既要兼顾四川、又要对付武昌,还要再分神应付河南,半年之内新兵可以出师之前,军政府是没有能力办到的!”

    门外参谋敲门进来,给他带来了赵诗嫣亲手为他缝制的军服加风衣,知道船要到岸的他便穿边道:“河南若是掌握在革命党手中,则北有直隶、东有山东、安徽北部也有清军觊觎,河南这处中原之地可不是那么好守的,咱们即便是撤离了河南,就算是唐牺支得了豫督,日后他也需要咱们的帮助。不然,让他指望谁去?山西吗?阎锡山被打得连太原都扔了,哪里能腾出手来支援他?有他给咱们守门,假设驱逐了清军之后,唐牺支在很难招募五千民军,就相当于袁世凯要南下打咱们,也要先面对这五千给咱们守着北大门的。眼光看远一点,唐牺支是聪明人,这一点他不可能看不到的。而且他是鄂军出身,在河南受到同盟会当地势力的排挤不比咱们差多少。所以,我才会放弃了河南同盟会出身的洛阳跟开封的杨、张二势力,改由扶持他上位!”

    船舱外突然传来欢呼声,正在给自己扣扣子的他脸上多了些笑意,“走吧,咱们到了...吩咐下去,由我训练的一营先上岸开道,其余士兵上了岸之后暂且入驻港口码头。何进拍电,说我今天抵达时,重庆本地的乡绅、名流都会抵达码头迎接,据说日本领事跟租界区的商人也是一样,虽然麻烦一些,但是不得不去!”

    1911年12月2o日,晚上8点,经历了数天的漂泊之后,荆楚镇守使李汉正式抵达重庆,开始亲自上阵,争夺川督之位!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就任川督(上)

    “荆楚镇守使--将要抵达重庆!”

    这消息自从前几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之后,只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成为了整个四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话题,甚至一度高过了四川省内民众跟各大势力讨论的北伐与全国性话题---南北和谈。四川自保路运动以来动乱眼看几近半年,川中民心求稳,相比之已经安定下来的南方其余各省,却明显更加关注四川省内相互倾扎的几方势力,最后谁能一跃上位,争得川督之位。

    也难怪,李汉在江面上漂泊的这几日,四川局势也因为他的到来又变了一副模样。

    1911年12月14日,在派兵包围了前任四川总督赵尔丰宅几日后,闻之入川鄂军将领何进借宴会伏兵杀同盟会领兵大将夏之时跟另一位谣传被同盟会拉拢的鄂军将领--李秀昂,成立四川军政府、欲要迎荆楚镇守使李汉赴四川接任川督。此时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成都的新军将领,此时正当年轻,欲要开创一番事业的尹昌衡思索几日后,单骑拜访被困于府中修养的赵尔丰。并施计假意与赵结盟,说服赵尔丰将他到任之后训练的三千巡防军名义上交军政府接管。又设法说服了刚刚接到东三省总督邀请,即将离川的前任大汉四川军政府副都督、原6军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让他帮忙出面说服赵尔丰。第二日,赵尔丰经朱庆澜劝,同意将三千巡防军交由军政府接管。其后,尹昌衡借邀请巡防军将领过府商议军务,派杀手尽出六位管带,然后立刻将手下两千士兵跟三千巡防军大乱编制,掌握了成都城内全部兵权,一跃成为四川第二势力。

    于此同时,再被何进趁机消灭了省内的势力之后,同盟会四川分会也不甘示弱。略微耽搁了一日,18日,以熊克武为蜀军总司令,彭家珍为副总司令的‘蜀军’在上海完成了招募,最终共募集两团六营,约莫近两千一百新兵,其中一千五百多人都是四川往江浙地区奔生活的年轻劳力,其余还有不少上海跟江浙地区的学生兵。18日晚,又经同盟会总理孙文亲自帮忙奔走联系之后,租借日本货轮鸟羽丸、东升丸、季赛、井野丸四艘三千吨大货轮,其余船只若干。19日正式离开上海往四川而去,预计28日可抵达四川!

    除此之外这几日已经入川并抵达川南的滇军也不安生,在之前妄图争夺自贡盐业控制权失利之后,即联系云南之后,决口不再提及滇军入川之时所提议之保路军为匪类的‘入川三原则’,积极联络荣县、威远一代保路军,最终还是四川同盟会分会长吴玉章出面相助,说服了四川东路革命军副统领--王天杰,一同进攻自贡张本尧部。说起来这王天杰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哥老会大佬。何进入川之后鉴于四川局势因保路之乱而导致各县匪类齐出,因此以川东镇守使名义,下令强行解散川东地区所有不服从军政府之哥老会帮会、组织,只保留了少数一些龚春台力保或何进入川之时对军政府帮助甚大的组织,因为他这一冒失的举动,结果虽然立竿见影的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川东治下所有地区逐渐恢复了安宁,但是,却也得罪了不少四川哥老会势力,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入川鄂军成为了多数势力的攻击目标的原因。

    18.19二日,经过两日恶战加川东援助之后,张本尧终于击退了来犯的滇军一部跟王天杰等保路军势力,军政府趁机拿下了川南煤铁重镇--威远县,驱散了盘踞当地的保路军势力。第二日,荣县破,川东军队攻入荣县之中,王天杰等保路军势力被迫撤往川南或川西地区。

    李汉就是在这么一种复杂又混乱的局势下,抵达四川重庆的。

    不过李汉跟川东军政府都还是小瞧了他现在的影响力了,自前几日起,许多重庆本地的年轻人在听到了他即将亲赴四川这个消息,丝毫没有犹豫就都偷偷的瞒着家里人一下子的跑出去了,他们要去找自己的同窗、好友,大声商量着一起去加入川东军政府,不,此时已经改称为四川军政府新招募的新兵营。

    最近,军政府的咽喉报纸--中国之声也在重庆开了一家分支机构,负责重庆这边的新闻收集跟印刷,不过排版跟编辑还是要交到应城那边,主要还是专业人手的不够。早在确定了重庆安稳之后,他便命令报社派出一些年轻人来重庆架设分支机构,待他到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报纸已经宣传了几日军政府招募新兵的新闻了,并且在报纸上同样承诺,所招募的所有川籍士兵,在完成了户籍审核之后,也将同样获得军保保障。这个时代的青年永远都不会缺乏热血、勇气和对革命的向往,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投身到革命当中,用他们年轻而短暂的生命为革命事业添加一份力量。再加上军政府的军人保障计划十分动人,早有不少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多少生存技能的青年或者拥有一腔报国之心的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革命军队伍之中!

    不仅他们重庆城中绅商,富豪们则是另一批着急的人了,自打传出了他要赴川的消息之后,便有不少人上串下跳的或打听他的消息,或联络下人把府中的财富转移到外地去。四川是人口第一大省不假,同样也是全国土地最集中的地区之一。不少视土地为*的财主们显然是不愿意他在荆楚的那套新政在四川实行的,因此,决定先离开重庆,然后再联络其他势力收拾他的就有不少这样的人。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一些眼光不错的,看到了荆楚新政之中通过实业补偿赚到了钱的开明乡绅跟富豪们,或者对军政府控制下的应城、自贡两处新旧盐都感兴趣,或者干脆就是准备花钱给自己多买条出路,准备在他这位最有可能成为川督的人身上打点打点,趁早参与进去,等到他夺了川督之后也能跟着沾点光。

    二十号中午,自川东镇守使府内传出李汉将要抵达的消息之后,从中午开始从重庆西城门到由原重庆知府衙门改建的四川军政府驻地之间的道路两边站满了前来欢迎李汉跟随他一同赶来的革命军入城的百姓。他们手里多半拿着由何进吩咐临时赶制好的条幅和铁血十八星旗,也有有些心目革命的年轻人自准备的东西,在等待大军的入城仪式。他们之所以前来,除了一些是真正来欢迎革命军的,其余的多半还是好奇那位传说很爱民,为民减免繁重赋税的年轻大帅,是不是真的想传说中那般是岳武穆转世的青天大老爷。

    理由就是这么可笑,甚至前来围观的不少重庆百姓甚至根本分不清革命军到底与那些八旗、绿营、巡防营有什么区别,虽然都在传说这些革命军都是老百姓的队伍,只打满清,不随便欺负百姓。只要来了革命军,自己这些小老百姓也就能挺起腰杆,就能不再被欺压,就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但是这样的豪华谁都会说,百姓们的眼光雪亮着呢!

    码头那边是不允许一般百姓过去的,因为不少的革命军军火物资都存放在码头的库房中,加上也是担心其他势力的探子趁机渗透,打探到码头不愿新建的炮营阵地,所以,只允许少量的军政府内部人员跟依附于军政府的哥老会大佬以及富豪乡绅,真正的入城仪式却还是要在西城门处才算是真正开始。

    晚上才过八点,照理说寻常这个时间街上应该都没人了才是,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何进特别命人在西城门至驻地的这段路上部署了至少四百多投靠了军政府的原籍警察,考虑到四川地区有不少人想要他跟李汉的性命,还不放心又从第三协调来了一个营的士兵荷枪实弹的把守各处,结果还真给他现了不少行踪可疑之人,一下午的时间就逮捕了十余人。

    码头那边礼炮声响了二十四声之后,城中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他们今天等了大半天的人要到了,尤其是不少的年轻人,更是一脸激动与兴奋。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百姓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都消灭干净,

    革命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果然没多久,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军靴碰撞地面的声音,接着西城门轰然大开,激昂奋进的军乐声从城门外响起,军乐手奏响了如今随着鄂军攻入河南、四川,而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流行起来的《革命军进行曲》!穿着上面镶着金线的雪白色军装,戴着金边大檐军帽的军乐队走在最前面,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西城门缓缓入城。后面是整齐的连队方阵,以四人为一排,整整排出了长长的一列,个个扛着崭新的军枪,穿着着新式军装,有心细的百姓仔细望去,顿时抽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黑压压的方阵迈着大步走进来之后,大家伙才看清楚。他们竟然迈着整齐的步伐、每一纵横队伍之间的距离都相差无几,整齐的军靴声踢打在地面上,在加上这一方阵的士兵一眼望去,个头竟然都差不多,格外的刺目。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英俊挺拔,而且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充满了朝气。当他们肩上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穿着他们备用的崭新的军装,被擦得铮亮小牛皮军靴整齐的踏在地面上时,看上去有说不出来的威武帅气。

    “哗!”

    人群之中顿时被震惊了。

    “这才是铁军呐!”

    有百姓在感慨。

    “我一定也要参军,要穿这种军装,唱这种军歌!”

    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样的军队会是真正战无不胜的军队,他们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感觉。因此当教导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果然被眼前的这支队伍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威武而又帅气的军队。“难怪,报纸都在传湖北的军队都打到河南、四川去了,看这模样估计连朝廷的北洋新军都不是革命军的对手”,这样的想法一下子布满几乎所有围观的百姓心中。

    李汉的目的达到了,事实上所有人都想错了。随他入城的这支队伍可不是什么铁军、老兵,而是根本就是一群新招募的新兵蛋.子组成的全新编制。在荆楚新政实行之后,军政府额的完成了招募了士兵的人物,因为从其他各省赶来的年轻人也有不少,为了不打击到大家的积极性,所以,趁机他又从这些学生兵之中招募了几个特殊的营级编制。比如教导营,都是由曾经在6军学堂学习过或者参加过兵,或者上过五年以上私塾或师范院校的学生,由他跟招募的洋人教官一起,在他心中的军校未组建完成前,先在几处为他们普及指挥与军官的基本技能!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其中一个便是这个编制,都是他挑出来的好苗子,每天苦练走正步、左右转、齐步走等,就是为了在欢迎仪式或者阅兵式使用的仪仗营。有些人该说浪费了,不,合理的使用跟宣传,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现在,他组织这场宏大的入城仪式,用仪仗营的整齐、干练与纪律,将‘铁军、强兵、纪律、威武、不可战胜’等标签深深印入了重庆城里每一个百姓们看,晚一点还会随着报纸传播到湖北到全国各地,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革命军的强大,更能震慑一群妄图与他争夺川督的势力。

    “全体都有,革命者之歌,齐声唱!”

    随着最前排的仪仗营指挥开口指挥之后,几乎没有杂音,队伍开始转换另一歌曲,开始唱了起来。

    “听吧!战斗的号角出警报

    穿好军装拿起武器

    革命战士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

    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李汉骑着一匹枣黄色的雄壮战马在十数位年轻的军官的簇拥下,也随着三人一排,慢慢的跟在仪仗营的后面入了城。今天他特意穿上了一身华丽且整齐而又威严的仿第三帝国元帅服,以至于连他身边跟着的,穿了一身督军服饰的何进都给压了下去,给人一种威武不凡的感觉。更是突出了他的年轻和权势。

    “大声唱起来,我们自幼所心爱的一切,

    宁死也不能让给敌人

    革命战士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

    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在马上,李汉一只手控制着马大声跟着唱歌,另一只手不停的向人群敬了军礼示意。看着下面朝他不停欢呼的人群,他也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有不停的向下面的人群微笑致意。人群看着他的微笑,变得更加的激动,返还给他的是更大的欢呼声。

    周围不时亮起镁灯光的刺眼光亮,一个个世纪初的报社记者们不停的对着他跟队伍拍着照片。队伍慢慢的走着,留给了人群一个挺拔而又英俊的背影。在夜晚街道两侧悬挂的灯光的照射下,在一群同样年轻的军官的簇拥下,在一群昂挺胸,威武雄壮的士兵的包围下,缓缓的朝着原重庆知府衙门走去。

    人群看着这幅奇妙的场景,甚是忘掉了自己的呼吸。青年,骏马,笔挺的军服,闪亮亮的刺刀,还有那勃勃的生气,什么都不缺少。一切都仿佛是从大革命的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华丽而又热血沸腾的色彩。

    李汉的那个挺拔的背影,就这样深深的印刻在重庆群众的脑海里,几十年后,依然会有人把李汉的这个背影拿出来,津津乐道,而那个年轻而精力充沛的身影就好像被定格在历史的那一刻。

    入城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等到李汉等赶到朝天观的时候,时间已经耽搁了大半个小时。

    此时的朝天观里同样也已经挤满了人,主要的是全城的官、绅、商、等各界代表,青年学生。园子的正中搭起了一个木台,台子上有十来个座位,座位的上面有一条巨大的横幅,红字鲜艳得醒目“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就职仪式”,木台后面交叉着两面才赶制出来的旗帜,一面是代表五族共和的五色旗,一面就是铁血十八星旗。显然,连何进跟重庆这边都明显准备不足。

    李汉赶到的时候,他们中有些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笑容,有些虽然带着笑却明显看不到喜悦,有些甚至干脆或苦着、或本着一张脸。没办法,原本何进代表军政府通知他们的今天是来参加荆楚镇守使李汉抵达重庆的欢迎仪式,谁料到等到李汉的船队抵达了码头,这群原本到了码头去欢迎他的人才知道,那个就要抵达这里的男人,却是用了些手段将他们中的一些不甘心的人哄骗来,因为,通知他们的人根本没有提到,在抵达四川重庆才刚下了船甚至都来不及休息一下的李汉,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他们这些四川省内的名流、富豪,甚至日租界的各国领事、洋商们面前,宣布就任四川大都督,当真是令人愤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余,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断跟无耻!

    这下好了,他们如今根本无法找到理由中途离开不愿出席李汉就任四川大都督的就职仪式,除非他们愿意摆明了车马得罪了那位权势横贯川鄂的实权人物,否则就只能咽下这个苦果,明天见了报纸之后,兴许铺天盖地的宣传都是那位荆楚镇守使--李汉在四川各界的热烈欢迎下,就任四川大都督!

    何进亲自安排下去,紧急调来了四百多个警察加一个连的士兵警戒着四周。

    军政府的一些成员忙的要死,不停的招呼各处的代表站好队形,又把标语旗帜分了下去。还要抽出一只眼睛来看着园子的大门,那些需要坐到主席台上的重量级人物一般都来的比较的晚。这些人物就需要在他们一进入园子就上去忙不迭的招呼,送他们上主席台就坐。由于他们也不过一个小时前才知道了大帅要在此就职四川大都督的事情,导致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看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就知道了,这里有不少都是跟着李汉从武昌一路走到现在的老兄弟了,如今眼看着大帅就要就任一省大都督,恐怕没有逼他们感觉更兴奋与激动的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就任川督(下)

    <..> []    时间一点一点渡过,过了九点一刻,就听见马蹄声响亮,人群中闪出一条路来。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十几匹马载着一队青年军官走了过来,最中间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众人从未见过的华丽新式军装,看上去格外的威严与肃穆,他戴着大檐军帽,穿着高及膝盖的崭新马靴,马刺铮铮,可不正是李汉!

    李汉在马上四下顾盼招手,无论下面甘不甘愿,人群看着他挥手,都非常给面子的爆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李汉等在刚过了朝天门之后便下了马,方才大步的走上了木台。然后在木台上漂亮的一个转身,啪的向台下的人群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后,然后就朝木台上的主席台走去。人群看着他的这一个动作,更是爆出更巨大的欢呼声。

    主席台上坐着几人,何进跟在李汉后面上来,为他自己介绍几人。其中有两人需要他特别注意。

    第一个乃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文人,身上穿着一件清末很常见的普通青灰长褂,外面套着个棉袄。看得出来他头上的辫子才刚修剪没多久,脸色略有些黄、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多喜悦的样子。一看到李汉看向了他,那人明显愣了愣神,不过还是抱拳朝他一躬,算是打了个招呼了。何进连忙上前给他小声耳语,这人不是旁人,大名--萧湘!

    萧湘,字秋恕,清朝四川省重庆府涪州武隆分州人,对于中年人李汉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他也是重庆涪陵人,对于这位重庆涪陵的老乡的纪念馆在未来没少看到。他1871年生于武隆巷口镇,后来迁居涪陵。他于光绪二十八年(19o2年)31岁时乡试中举。光绪二十九年(19o3年)中进士,授刑部主事。后来他被派赴日本法政大学留学。其间,他和蒲殿俊、梁启来往密切,他还参加了中国同盟会。19o6年5月,萧湘、蒲殿俊等在东京成立川汉铁路改进会,要求清政府将川汉铁路由官办改为商办。19o8年秋,萧湘、蒲殿俊从日本回国,被清政府授法部员外郎。19o9年1o月14日四川咨议局在成都成立,他任四川咨议局董事议员、副议长、董事,曾起成立宪友会,曾参加国会大请愿和保路运动,结果被湖广总督瑞澄拘押于武昌,直到武昌起义后方获释。有消息称他还是最近都在传刚组建的‘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的代表之一、只是不清楚他是代表的四川还是湖北都督府了。

    跟李汉一样,他也是最近才刚刚回到四川的。

    对于这位在四川很有些威望的中年人为什么对自己有些不满,李汉还是知道的。一来萧湘乃是四川同盟会的重量人物,虽然他一直反对暴力革命、主张立宪的观点令他逐渐被省内同盟会之中的激进派所排挤,但是四川咨议局副议长的身份,还是令他成为了省内关注的重量人物,他会出席李汉的就职川督的现场,还被请到了主席台上,只怕会后少不了要遭到有心人责难。

    李汉跟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他旁边的另外一人。这人年龄也在四十多岁的样子,是个长相英俊的洋人,出乎意料的是,能够坐在主席台上的他既不是各国驻重庆领事,也非欧美来华商人,他只是一位普通而又有些不普通的美国传道士兼教育家--毕启!而他旁边的另一个洋人也很特殊,他的名字叫做启尔德。

    毕启,英裔美国人。1899年,受基督教会差遣只身赴华传教。19o3年,来到四川,眼见当地教育落后,便亲自筹资并聘请教师,先后创建了重庆求精中学,成都华美中学。19o4年,创建成都华英中学,并任校长。19o5年,参与筹建华西协和大学,去年华西协和大学这所成都乃至中国西部所建立的第一所现代化意义的大学正式成立,学校欲推选出力甚多的他为校长,都被他几次拒绝了。坦白说,来华洋人之中能配得上‘国际友人’这个称呼的寥寥无几,但是毕启绝对能配得起。

    教育是衡量一个民族强弱的主要砝码之一,就想后世欧美教育界公认共和国已经灭亡一样。每年共和国培养出的中高等人才之中,五成最终选择了移民、还有两三成在申请,剩下的是暂时经济环境不允许的。而在底层人才之中,向往欧美富强的更是不在少数。也难怪这么一个沦为外国培训机构的国家,会被认定为已经灭亡,连自己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的顶级人才,都不愿意待在你这个国家之中,甚至甘心情愿的换肤色、换色、换国籍,将一身所学用于帮助外国打败自己的母国,这样的国家未来在何方?

    真的很渺茫!

    启尔德,1867年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弗兰克威尔,他是四川成都西医院的最早创建者。1892年到四川后,他与斯蒂文森在成都四圣祠北街12号开办了一所小福音医院,后有加拿大的余安、赫尔和王春雨等医生加入。虽为一个诊所,但仍是四川成都最早的西医院,也是华大附属医院最重要的渊源之一。19o5年他得到了四川政府15oo两黄金的补助,修建四层楼的大楼,于19o7年峻工,设病床12o张。后来医院与红十字会达成协议,命名为“四川红十字福音医院”,开院典礼时,四川各界均来祝贺。

    加拿大启尔德家族在四川很著名,李汉小时候便听说过这个家族。跟为中国教育牺牲了一辈子的毕启一样,启尔德家族先后三代十四人为中国医学跟教育贡献了七十二年青春,也是近代少有的配得起‘国际友人’称呼的洋人之一。

    李汉在入川之前便命令何进四处搜罗精于教育的教育家,并向他们送邀请。毕启跟启尔德就是其中两位,尤其是毕启、他的华西协和大学成立之后,苦于教学楼过小、宿舍楼简陋、办公处甚至根本没有,面对这种情况,他一边委托好友同样兼任了华西协和大学校董事会主席的启尔德帮忙,另一边也不忘跟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尹昌衡求助,尹馈赠一千两根本不足以解他之难,在接到了重庆传来的邀请之后,他想都没想到就拉上了本不愿离开医院的启尔德,一同前来重庆希望能够说服李汉给华西协和大学捐款!

    至于主席台上的其余几位,都是军政府的要员跟将领,李汉基本上都认识。走到主席台,又和主席台上的所有人都一一打了个招呼,给何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坐在了主席台的最中央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当他坐下后,园子里面的人群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川东镇守使何进会意,起身走到台前,扯着嗓子向大家话:“诸位同胞们,重庆的各界代表和朋友们请暂且安静一阵。今天是重庆历史性的一天,也是四川历史性的一天。相信数十年后,每每有人谈起这段历史,也会想起今晚待在这里的每一位,因为这一天它注定会永远的被记载在历史之上。有人或许该好奇为什么了,因为今天是我们四川军政府正式成立便宣誓接管整个四川军政权力的日子,也是李帅宣布就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的日子。从今天起,被满清鞑子统治奴役了二百六十九年的四川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炎黄子孙、华夏儿女的手中了!”

    顿时,响彻天边的欢呼声从园子里猛地爆出来、不过高声欢呼的都是。不过下面的情况,站在主席台上的何进一目了然,除了少数一些真心依附军政府的商贾跟哥老会势力之外,其余大部分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手,脸上或鄙夷或气愤,更多的却是面无表情根本让人分不清他们心中所想,好似完全跟自己无关一般。

    何进冷笑,不过旋即小心的看了主席台上坐在正中的李汉一眼。瞧见他正小声的跟旁边的那个叫做‘毕启’的洋人耳语,他方才松了口气,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些人。

    何进等着下面的人群慢慢的平静下来才继续道:“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一定很期待我们的闻名全国的武昌义功臣、荆楚镇守使--李汉、李帅为大家讲几句。这里我就不耽误了,下面,就有请这次我们即将就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的李帅为大家讲几句。”

    看着台下的人潮汹涌,挥舞成一片的标语和旗帜。李汉跟身边正在小声交谈的毕启说了声抱歉,然而站起身来,站在这高台正中。也像是站在了这个大时代的风头浪尖之上。他又一次的给下面的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这次没有巨大的欢呼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

    不过,他还没来记得开口,便听到下面一声冷哼,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请等一等!”

    李汉只是微微愣了愣神,对于这个不礼貌打断自己讲话的行为,他也只是嘴角冷笑,心中暗道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吗?面上却微笑着很有风度的冲着那位打断了自己讲话的男所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道:“看来有些朋友有问题已经急不耐的要先行开口了,也罢,本来李某是准备将问答设在就职仪式之后的,那么,既然有朋友忍不住想要先行问,这位开了口的先生,请您先问吧!”

    朝天观内顿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哗的一下投向了捣乱的声音方向了,那里站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西服,脖子上还打这个蝴蝶结,看上去略有些瘦、不过倒是书生气十足,跟他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人,看他们在下面拉着他衣服的样子,似乎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扰乱了会场秩序。

    那人明显没想到李汉竟然未生气,本还想借他忿怒而趁机讽刺一般,好叫他在四川省内名流之前落脸,日后看他如何还能在四川待下去,现在看来,这个能在武昌起义之后短短两个月之内影响力扩及到川鄂豫三省的年轻将军,还真是不简单!

    不过他身份特殊,根本不害怕得罪人。

    只听他起身抱拳先跟附近诸位建了个礼,又跟几位洋人领事小声道了声抱歉,晾了李汉一阵,做足了姿态之后,才说道:“鄙人吴玉章,字树人。李帅方才提到吴某有惑可先行问,如此吴某便起来,代表我四川七千万同胞问上一句心中疑惑!今个这会议委实突兀,看着横条字符,乃是四川大都督就职仪式。吴某不才,敢问李帅,是谁给了你权力,任命你为四川大都督的?是孙大元帅还是黄大元帅?如果是,请出示两位先生的任命书,好叫我七千万同胞瞧个清楚明白,免得给某些人打着迷糊上位,误了我们四川的革命大业!”

    瞧这话说得多打脸!

    下面顿时有人叫起好来了,李汉看了一下,暗自记下了几个,嘴角冷笑更多了三分。

    下面有心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呢,这一点从集中在他二人身上密集起来的镁光灯就知道了。

    不过李汉很有风度的依旧用他温和的语气,盈盈带着笑意询问道:“原来是四川同盟会分会的会长吴先生,失敬...失敬!怎么,吴先生只有这几个问题?没别的了?”

    他说得清淡中带着一些淡淡的惊讶,似乎很惊讶他如何问出一个低级的问题一般,盯着他敲了一眼,直到看到吴玉章脸上略显不耐,他方才点头,“看样子吴先生是没有其他的问题了,那么,李某就来回答你这几个小小的疑惑吧!”

    “小小的疑惑!”

    吴玉章冷哼一声,抱拳一敬,“在下跟七千万四川同胞洗耳恭听!”

    李汉点头,走出了主席座位,经过何进身边的时候他微微欲上前,却给他眼神制止了。见李汉面上丝毫没有变色之后,猜到大帅可能已经想明白了该如何应付,他方才松了口气,待在一旁静等他开口了!

    “第一,你的问题中包含着一些小问题。你张嘴闭嘴每每开口必带上‘我七千万同胞’,阁下,李某数算学得自然还不错,横数竖数,都只现阁下只有自己一人,即便是带上你身边几位方才附声应和的同盟会同伴,也不过区区把救人罢了,何来七千万只有?”

    他斜着眼看了吴玉章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第二,李某十分好奇,我李汉就任四川大都督,的确需要川人七千万同胞的认同,却合适需要去迎合‘孙黄’二人?孙先生乃是革命前辈、黄将军前段时间还与我共事,并且两位都是你同盟会的领袖。敢问阁下,如今这天下是都在传孙先生将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不过,谣言终归是谣传,李某一不是你同盟会成员,二来孙先生也还不是这中华民国的大总统,阁下莫非认为推翻了满清之后,这大总统就是皇帝了?李某就任四川大都督还要他任命?这不是皇帝是什么?”

    他厉声反问道!

    “你..你...”吴玉章被他偷换概念的反问气急,不过到底不是一般人物,冷笑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道:“阁下莫要偷换概念了,孙黄先生贤明天下皆知,还轮不到阁下来质问。莫非阁下妄图借机打诨避过回答吴某问题不成?”

    李汉笑道:“罢了,你既然没有底气回答我之疑惑,那么,就让李某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了!”

    他走出了主席座位,来到了主席台的正前方,高高站在上面眯着眼睛俯视下面,回答道:“你要问我谁给了我权力,这个答案很简单...”

    他的目光远眺会场周围守备的士兵们,突然抬起手,道:“阁下已经没有眼疾,那么,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这就是我的回答,是他们任命我为四川大都督!”

    吴玉章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赫然正是站在会场周围荷枪实弹警戒的士兵们!

    “士兵们,告诉我,清军来了怎么办?”

    他突然开口大喝。

    门外一阵沉默,然后第三协的警戒士兵们左右互相看了看,还算齐声的回答道:“杀!”

    “很好!”

    李汉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土匪来了怎么办?”

    “杀!”

    这一次已经整齐了很多。

    “敌人来了怎么办?”

    “杀杀杀!”

    数百人齐声高吼。李汉侧耳倾听,脸上说不出的写意,他低下头去,俯视着吴玉章等人道:“你问我谁给了我权力,这就是我的回答。是我手下五万枕戈待旦,随时可以杀向川边、杀向陕甘、杀向云南的士兵给了我权力让我就任四川大都督。因为只有我,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扫平四川省内一切抵抗的力量。河南战役一旦结束,我将再从河南、湖北调集三协入川。成都若敢抵抗,便要问问我手下数百火炮答不答应。土匪、马贼欲猖狂,问问我麾下数万铁军答不答应。滇军欲夺四川盐税,问问我的第一混成协、第四协、第六协答不答应!川边地区敢有乱,问问我李汉答不答应!”

    李汉负手台上,声音不大却压得整个会场之内无人敢语。若不是担心鄂中久经战事的军队,四川省内各势力又如何会心中不安。这乱世,即便是原清吏跟立宪派等混入革命之中,也要给最积极披上一层革命的外衣,然而,他却毫不掩饰自己欲武力争夺四川大都督的决心。

    “阁下似乎对我这位四川大都督有意见是吗?还是四川同盟会对我这位即将就任的四川大都督有意见呢?”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始转守为攻,“吴先生问了我几个问题,李某也有几个疑惑欲要请问先生。不知可否?”

    说罢根本不等脸色难看的吴玉章回答,便开口问道:“阁下口口声声说要代表四川七千万同胞,是谁给了你们同盟会这个权力?李某也是四川人,虽然少时随父母远渡重洋,但是一直不忘故土。我四川自古‘蜀道难’,于是到现在,七千万同胞节衣紧食凑出了二千万又四百万银两用于修建铁路。给清廷的一帮鞑子贪官贪污了几百万,剩下的财富又给招股局贪污了不少,但是剩下还有数百万之巨,股款保存在重庆驻沪商代表童子钧、陈少谷手中。这可是我七千万川民的血汗钱!是谁给了你们四川同盟会权力,让你们未经过七千万川民同意,便跟日人购买了军火?是你们同盟会,还是你们的孙先生?”

    “你...你...”

    这个问题吴玉章真没办法回答,因为同盟会联手四川商人跟日本人吞下了数百万川汉铁路股款是事实,即便是吴玉章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是恐惧你鄂军赖着不走,夺了四川同盟会对四川的控制权才出此一计吧!

    李汉冷笑,别人经他一尺,他便还人一丈。若是有人找茬,若不是他已经认出了这位就是后来的延安五老,掌握同盟会不少小辫子的他还有的是墨水给他们上上色呢!

    不理会哑口无言的吴玉章跟同盟会,他低头看向下面,和声询问道,“还有谁有疑惑吗?”

    开玩笑,已经见识了他的伶牙利口,下面谁还敢出来找不自在,自然没人说话了。李汉点头,清了清喉,道:“重庆的父老乡亲们,四川的七千万同胞们。李某站在这里,在这个光荣而伟大的日子里,实在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咱们中华悠悠历史数千年,在古代有着灿烂的文化。本来,我们中华民族在不停的进步着,前进着,凭着我们中华儿女的优秀,我们一定会站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可是现在,由于满清的入关,粗暴的打断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不断进步。现在,我们被外人称为睡狮,称为病龙,已经在东亚昏睡了几百年。几乎所有的列强都能来欺负一下我们中国人。哪怕是东邻的那个小小邻居在臣服我们中华数千年后也开始打起我们的注意了。甲午,两万万两白银,就这么被清政府送给了他们。这些钱难道是清政府自己的吗,不是,那是从咱们这些千千万万人民头上剥夺的。”

    “现在,我们中华的儿女站起来了,我们从国外学习到了先进的知识和民主的思想。有着无数的革命先行者在推翻满清的道路上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们的这些牺牲并没有白费,他们使革命的思想不断的得以传播。现在,武昌起义终于成功了,全国许多地方也起义了,重庆也成功光复了,眼看着四川也要接受混乱了,但这些不都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的功劳,我们要记住那些为革命而牺牲的同志,要让他们在我们的心中永垂不朽。”

    “今天站在这里,说实话我很紧张,心中有着太多的惶恐,我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多,从而辜负了革命前辈和千千万万的民众对我们的期望。我们四川自古就被称为天府之国,各种资源尤其是我们革命现在急需的各种矿产资源丰富。而且四川的人民自古就有着光荣的传统,四川的人民从不畏惧流血牺牲。但是四川太重要了。我们临着川边,一旦国乱还不结束,西藏那边就有人要捣乱。四川已经乱了太久了,已经到了必须用武力强行结束的时候了!

    重庆的光复,只是四川光复的第一步,下面,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光复四川全境。这个旧时代将从这里开始一去不复返,崭新的大时代已经开始了。我李汉在这里向重庆包括以后四川的七千万同胞谨誓,将在此就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一职,李某承诺,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任何敢于阻挡四川统一,妄图挑起战乱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我将用尽一切能力打倒他们。为推翻满清,建立新中国而奋斗终身。如有违誓,天实鉴之!”

    他又用力的向台下群众行了个军礼,大步的走下台去。

    人群安静了一下,转眼间整个观天朝像是煮沸了的开水,一下子沸腾了。无数的人都不停朝前挤,他们都冲上去想和这个年轻的都督说上一两句话,哪怕是握个手也行。欢呼声,喝彩声,还有口号的呼喊声,震动了整个重庆城。

    李汉骑在马上,在人群组成的海洋里,向着原来知府府衙的都督府缓缓行去。他有些头晕目眩,刚刚他把自己心中的话都说了出去,来到这个时代,自己第一次显的这么的真诚。心里舒服多了。

    看着人们一张张狂喜兴奋和充满希望的面庞,李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肩上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压力一般。

    既然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那自己为什么不能真正的带领他们建立一个崭新的中国。

    少留点血,多留分元气。强国之路,始于四川!w-w-w.f-y-x-s.n-e-t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动

    二十一日,天气微有云。

    地点上海公共租界南阳路的惜阴书斋里,南方北方几个代表正襟危坐。惜阴书斋的主人赵凤昌坐在中间不停的打着圆场。这个惜阴书斋就是他的产业,他曾经做过湖广总督张之洞的总文案,当年东南互保的条约就出自他手。唐绍仪来上海后,就住在他的家里。这里自然就成了南北和谈的会场。

    唐绍仪板着一张脸,对着南方和谈代表伍廷芳郑重的道:“阁下,今日你我南北各位其主商谈和平,贵方擅自出兵挑起北方动乱,河南战事已经持续五日。今番我等还未谈妥鄂军入豫之事,又传出贵方欲要组建川滇黔北伐联军。秩庸先生,我代表北方向贵方便是严重愤慨。前次早已议定南北双方就地停火,等待和平解决。昨日却传出贵方入豫鄂军攻陷项城、郾城,贵部擅自挑起战火,导致我北军损失甚重。在此,我代表北方对此予以强烈抗议,和谈之中若南方长行于此,则南方和谈诚意、信用如何彰显,你我双方敢问又将如何还能继续和谈下去?”

    伍廷芳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彰显风度。先不提如今南京临时政府还未成立。但只是各省都督对于孙文绝口不提同盟会相传自海外携带回国的海量捐款,以及多次拒绝包括江浙、湖北等几省都督索要军饷,现在各地都督实权过大,莫不是掌握一省军政大权,中央政府还未成立根本对其没有束缚之力。何况荆楚镇守使---李汉的革命军他最近也因为湖北传出他欲争夺鄂督而关注过,那个年轻桀骜的将军似乎跟洋人之间关系不错,并且传说归国之前便在国外联系好了军火商,这才能在回国之后不久,就展到了这般规模了。荆楚镇守使有饷有械,自由度大得很。同盟会海外几处分部追查了许久,都未查询到有关他在海外活动的消息,对于他携带的巨额归国款项,令人眼红之余不得不叹息。这么一位地方实权人物,他跟他背后站着的同盟会几位大佬是管不住的。

    而且,据消息称河南战火可是北军先挑起来的,却没料到入豫鄂军反应这么激烈,这下好了,洛阳没攻下来,南方先失了项城跟郾城,北方有人坐不住了!

    当下,伍廷芳微笑道:“少川兄说笑了,河南战火乃是北军挑起天下皆知,阁下莫要与我打这个马虎眼。我南方自停战协议签订之日起,便再无主动出兵之举动。反倒是贵方,袁大总理在北方可是忙个不停,先是攻入了山西太原,又从甘肃调兵陕西,对我革命势力围追狠打,大有灭我之势。文爵不才,想问阁下一句我方没有诚意谈何说起?还请贵方代表谨言慎行!”

    到底是搞外交的,两人磨起嘴皮来都不简单!

    又见唐绍仪要说话,忙加了一句道:“如今清室尚未退位,袁宫保也至今未对反正事宜做确切答复。贵方又在北部大起兵戈,我方也认为贵方和谈诚意不足。至于战事休要再提,当清室退位,袁宫保反正来归,一切军事行动自然收束。”

    一旁,北方和谈代表团的席随员--杨度伸手在屋内炭炉上烤了烤手,表情惬意的插了一句话:“文爵兄,你们老实承认无法约束那荆楚镇守使--李汉的行动不就得了吗?也不必扯那么多遮掩。河南战事对我们北方而言,不过一点麻烦罢了。这里没有旁人都是咱们南北的代表,和谈协议第一条都还记得吧,双方以南北划界,北方归咱们管,可不许外人插手的!这个话题就揭过去吧,休要再提。和谈照常进行,至于河南跟北方咱们凭实力来。”

    杨度别号皙子,是王闿运的得意弟子,醉心于研究帝王之术。他是袁世凯的心腹,跟袁世凯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一个密切能够形容的,自打认定袁世凯便是自己苦寻多年的帝王不二人选之后便一直忠心追随,也是袁克定的半个老师。南北和谈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身份,即北方和谈代表团的席随员,明摆着说就是袁世凯派来监视北方使团代表--唐绍仪的。

    听到杨度的话,伍廷芳被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唐绍仪也不满的看了杨度一眼,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朝伍廷芳苦笑道:“皙子老弟说得不错,荆楚镇守使李汉的行动,必须停止。南方干不了,咱们北方代劳。这种破坏南北和谈局面的事情,必须有所约束!文爵兄,这事情明日之内贵方必须有所答复。不然一切后果,大局破裂,都由贵方承担。”

    伍廷芳也不气恼,脸上很快恢复了平定,跟几人岔开话题闲聊了几句,今日的和谈又结束了。

    眼看日上三竿,伍廷芳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跟唐绍仪使了个眼色,唐绍仪回了个,却不想两人这点小动作都被一旁杨度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却也不点破,只是脸上淡笑看着两人,便惬意的烤着火。

    唐绍仪送着伍廷芳出了屋子,很快就回来了,进来屋内还未坐下,就看到杨度一直带着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自己脸上有花一般。

    他笑着道:“怎么,皙子老弟,是不是我身上有秽?”

    说罢还望身上其他几处拍打了一阵。

    杨度摇了摇头,对于面前这位精通外交的北方全权代表,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南北传出议和的消息后,唐绍仪即聘任袁内阁的全权代表,赴上海与南方民军总代表伍廷芳谈判议和。他在和谈中未尽袁世凯之意,并劝袁迎遂南方之意将谈判地点设于上海,以“清廷不足保全,而共和应当推动”为自己参加议和的指导思想。唐绍仪在议和过程中坚持“拥袁共和”的方针,对南方作出了很大的让步。

    这可能跟他唐少年留美,接受过美国式民主共和思想的熏陶有关吧。杨度心中暗猜,这唐绍仪的能力不错。不过就是最近脑子也跟着南方的一群穷折腾变得混了起来。

    北方使团南下之前,袁世凯亲手治下了几点原则,一旦南北和谈牵扯到了这几点之中的任何一条,则南北谈判立刻终止。一开始几日这唐绍仪做的还不错,但是最近却在原本一直争执的‘定都’跟‘君主立宪制’两大袁世凯亲自敲下的原则问题上连连对南方让步,以至于虽然敲定了‘一旦袁世凯愿意响从革命,则南方必推举其为大总统’的结果,但是将来民国的国度被敲定在了南方,而且政体也由‘君主立宪制’变成了‘共和制’,也难怪北方使团代表将和谈结果往京城的时候,一向很少在人前怒的袁世凯,传说那一日在招待汪兆铭时气得大骂唐绍仪吃里扒外、是叛徒。据他昨日跟袁世凯敲得密电来看,京城那位以及没有耐心了,似乎准备跟朝廷请旨撤销了唐绍仪的全权代表之职,可见其心中愤怒!

    当然,这可能也跟他最近收到的几个消息有关。

    自打唐绍仪抵达上海之后,南方代表多宴请与他,而唐在出席宴会的时候,从来不带上使团的其余成员。导致现在北方使团所有人都在传,他跟南方交从甚密,更有人称南方革命党欲要拉拢唐绍仪加入同盟会,据说那位刚刚回国的孙先生也出面劝说,黄兴原为其引荐人,孙文则表示为他亲自监誓,可见一般了。

    当然,这些毕竟是小道消息,不可全信。但是自从前两日从沪督府中传出南方欲要立他唐绍仪为第一任内阁总理之后,这一下,连他都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这唐绍仪真跟南方革命党有什么秘密协议?更不要说北边那位曹操一般多疑的男人了!

    唐绍仪身上自然是没有脏东西的了,杨度一笑,眼睛微眯着看了他一眼,才道:“少川兄,你我也算是共事一场了。皙子这里有些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唐绍仪一愣,不知道他这么开口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度道:“少川兄,你可能最近一直忙着南北和谈的事情,疏忽了身边的事务吧。最近咱们惜阴书斋里面有些不好的风闻传出来了,下面都在传你跟南方的乱党走近,隐隐有背离总理的意思!这谣传虽然不可信,但是却也说明了少川兄最近太过忙于手上事务,结果疏忽了跟咱们使团里的一些共事谈谈心了。这样可不好,最近甚至都开始歪传你老兄被南方乱党的酒色收买,欲要加入同盟会了,甚至还有人来我这里告状,问我要不要跟北边拍电,被我拦下来了。”

    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只好收起了肚里的话,起来拍了拍脸色大变的唐绍仪肩膀,道:“少川兄,咱们毕竟是北使,跟南方太过走近影响不好,你老兄可要分清楚轻重了!”

    “什么轻重?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来的是不是时间了!”

    外面传来手杖敲打在地面上的嘟嘟声音,一个带着富贵帽的老人,在惜阴书斋的主人赵凤昌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是季直先生,您老来了!”

    来人大号张謇,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先任江苏咨议局议长又起国会请愿活动,今年刚被朝廷任命为中央教育会长,现在的江苏军政府议会临时议会长,江苏两淮盐总理。唐绍仪连忙站起身来欢迎。

    “原来是季老,皙子这里有礼了!”

    不同于对张謇显得有些生疏的唐绍仪,杨度忙走过去接过赵凤昌,扶他走了起来。

    “季老,不是说您最近染了风寒吗?我正准备今天过去看看您呢!”

    杨度笑着扶他坐了下来,显得对于这位状元公格外尊重。

    说来这张謇也不简单,慈禧六十大寿那年他金銮及第、以41岁的高龄得中一甲第一名状元,授以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官职。不久,中日甲午战争爆,民族危机促使帝后两党矛盾有所激化。以翁同龢为的“清流”拥戴光绪帝,好主战议论,其主要抨击目标为畏日如虎的李鸿章,实际上都是借以冲击主和的后党,企图为虚有“亲政”其名的皇帝争取若干实权。名噪一时的新科状元张謇,由于历史渊源和政见相近,很快就成为“清流”的佼佼者,是“翁门”弟子中的决策人物。然而正在主战、主和两派斗争激烈之际,张謇因父丧循例回籍守制,不过也是因此得以避开了后来的祸事。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初,张之洞奏派张謇、6润庠、丁立瀛分别在通州、苏州、镇江设立商务局,张謇与6润庠分别在南通和苏州创办了大生纱厂与苏纶纱厂。从此这位状元公就好似财神附体一般,展露出了惊人的经商天赋。

    大生纱厂最初确定是商办,张謇试图通过官招商办、官商合办来集股筹款,但收效甚微,筹集资金十分有限。张謇无可奈何,只得向官府寻求援助,1896年11月,张謇通过曾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商务大臣的刘坤一,将光绪十九年(1893年)张之洞搞“洋务”时用官款向美国买来办湖北织造局搁置在上海的一批已经锈蚀的官机4o8oo锭,作价5o万两入股,作为官股,恰在此时,以官督商办及官商合办形式垄断洋务企业的盛宣怀也正要买机器,便把这批机器与张謇对分,各得2o4oo锭,作价25万两官股,另集25万两商股。官股不计盈亏,只按年取官利,因而变成“绅领商办”性质。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大生纱厂正式在通州城西的唐家闸陶朱坝破土动工,次年大生纱厂建成投产。经过数年的惨淡经营,大生纱厂逐渐壮大,到光绪三十年(19o4年),该厂增加资本63万两,纱锭2万余枚。光绪三十三年(19o7年)又在崇明久隆镇(今属启东市)创办大生二厂,资本1oo万两,纱锭2.6万枚。到宣统三年(1911年)为止,大生一、二两厂已经共获净利约37o余万两。

    对于这位外界盛传家中财富不比巅峰之时的胡雪岩差上多少的江浙财神,又加上他跟袁世凯之间亦师亦友的密切关系。因此使团南下之前,袁世凯特别嘱咐,务必要小心对待张謇,决不能有半点疏忽了!这也是自誉为袁世凯谋臣的杨度缘何这般亲切。

    唐绍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亲切,又想起了杨度方才说的话,心里暗暗的有些不快。这杨度虽然名为他的随员,到了上海却只顾着和江浙的立宪派党人交从甚密,没把他这个代表当回事。从他刚才的话可以听出,自己这个北方和谈全权代表似乎也遭到了监视,已经不为袁世凯所全心信任,胸中不免烦闷,又看到两人交谈自己插不进嘴,当下起身借口还有外务要处理,跟那张凤昌一同离开了。

    唐绍仪走后,杨度叹了口气,张謇见之询问因何。

    他道:“最近和谈每每不利于北方,宫保怀疑唐少川暗会南方隐有所图,这几日传出南方欲立他为内阁总理,季老在南方多有关系,想必也曾闻说!”

    张謇毫不惊讶,点头道:“我从程督那里听说过,南方是有这么一种说法!怎么,宫保该不会要换人和谈吧?”

    这张謇不愧号称袁世凯的半个老师,对他的心性倒是摸得很准,杨度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的确,袁世凯苦心经营了许久,求的就是未来的民国大总统,又如何能够容忍内阁总理的出现,而且还是跟他不是一心的人担任,最近北边已经有风声,老袁开始物色新的何谈代表了!

    张謇前清状元公出身,又久历宦海,可不是一般人物,看到有些冷场,立刻就开始换新话题了。只见他笑着说道:“最近那位荆楚镇守使可真是会闹腾事情,皙子,你们现在还在为河南战事苦恼吧,你看,今天我来时买了份新报纸,刚出炉的‘中国之声’,看看吧...以后再称呼‘荆楚镇守使’可就有点不恰当了!”

    他笑着从小袄里掏出一份还散着油墨香气的报纸,递给了他。

    “中国之声!”

    杨度听说过这份报纸跟荆楚镇守使李汉有些关系,这段时间随着不停的关注、提及荆楚新政的事情,倒是因为其新意的排版加真实的报道,虽说才刚进入上海没多久,就已经能够拿下日卖份额两千份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虽说相对于申报等报纸来说明显不及,但是从湖北跨越了这么远来到上海还能有这种销量,着实不简单。

    不过这报纸杨度却很少买,在他看来单是那太过白话的排版跟文风,就不是他所喜欢的。

    “怎么,季老何出此言?”

    他接过报纸,却没急着观看,反倒询问张謇。

    张謇笑而不语,示意他看报纸。

    这下没辙了,杨度只好皱眉往那报纸看去,不想才看到那大标题,顿时就被报纸内容吸引住了!

    “四川军政府正式宣布开始行使全省军政大权,原荆楚镇守使李汉就职四川军政府大都督!”

    四川大都督!

    杨度一惊,连忙往下面认真看去,那份忘我的劲儿,到时连身边的张謇都给冷落了!

    张謇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端茶小饮,等他开口。

    良久,杨度方才回过味来,快的将八页报纸全部看完,才叹了口气,道:“之前都在传这位荆楚镇守使...不,是川督桀骜,原来都看走了眼睛。不错,这乱世上位还是要看兵权,好一个回答,好一份傲气冲天,好一个一月结束四川乱局...好...好...”

    他连续说出几个好字,可见心情。

    一抬头看到张謇笑着在一旁饮茶,顿时脸上满是苦色,道:“季老当真是对宫保知之甚深,我算是明白了季老要我看报的原因了。都在传这荆楚镇守使跟同盟会不太对眼,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味道。宫保何等精明的人物,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拍封电报过来了,看来我该去收拾下东西了,只怕用不了几天,皙子就要动身前往四川了!”

    张謇笑了笑,却没说话,眼睛微眯着不时闪过精光,即便是一腔算计的杨度,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别说,这杨度、张謇两人不愧人精。

    午时刚过,京城陈宦夹着护书,一溜小跑的朝总理大臣的官邸内直跑了进去。大家都知道这位陈二庵先生自从6士毕业以来,从一直是现在这个总理大臣的心腹参谋。都是不需要通传就可以直进内堂的,也没人问一下他为什么这么行色匆忙。上海南北和谈多少天了,哪天能少了人进出。

    陈宦直走进了内厅,就见矮胖的总理大臣才吃完午饭,手中端着一杯刚冲泡的参茶补身,最近河南战事不利,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紫荆城的御医给他开了几副处方,还要他每天喝些参茶补气。满清现任总理大臣,掌握北洋多年,被有的人称为曹操,称为奸雄,有的人称为能臣,还被有的外人称为中国第一流的政治家袁世凯已经笑着叫住了他:“二庵,又是什么坏消息报过来啦?不要藏着掖着啦。”他说着一口河南口音的官话,但是语气并不疾厉,反到是很温和的辞气。

    不过陈宦可是知道这位也是有脾气的,昨天传来老家项城被拿下了,这位主气得直骂娘。

    陈宦行了个礼,打开护书拿出一纸电报:“四川刚刚传来新消息,说荆楚镇守使李汉已经抵达四川,并在昨晚宣布就职四川军政府大都督。您前天吩咐电报局有他的新消息要送来,我刚刚过去看到了,就拿来了!”

    “哦!”袁世凯一惊,连忙接过看了一会之后大笑,“这个人物以前实在没有听说过,窜起非常的快,的确是个人物。我有一种感觉,他也许会引起巨大的变局也说不准啊……不过现在,看他跟同盟会闹了,我心里也松了口气,你等会拍电上海,让皙子准备一下。他跟同盟会有矛盾最好,这个人物,说不定日后在哪个阵营还说不定呢。不错,这乱世就是要用武力才能上位,我现有点喜欢这李易之了!不错..不错..”

    陈宦得了他的吩咐,立刻便下去了。

    他可能觉得自己话说得多了,挥手让陈宦退了下去。又颠倒的想起他在吴老伯帐下时的老师张季直给他写的书信,想着想着,不由的微微笑了起来:“孙文、黄克强、黎元洪……甚至还有李汉,和这些人物同在这么个时代风云变幻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袁某人的荣幸?”

    这时南方各省代表已经到达南京,江苏都督徐固卿因为贪污十万藩库款的事情被镇军捅到了上海报界,已经灰溜溜的下台。江苏地方议员公推前清一个老官僚程德全接任都督。而镇军的司令林述庆也因为很深的参与了这个事件,被撵下了台,现在在江苏都督府挂一个高级参议的闲职。镇军现在由同盟会挑选的安徽起事失败的柏文蔚统帅,军心极不稳定。

    不过江苏的这点事情,对于这些代表们在十二月二十一日通过的临时政府组织大纲面前,又的确算是一件小事情了。十六省代表已经议定,将组成一个总统制的临时政府,最高元为临时大总统,十六省代表一省一票,在孙中山、黄兴、黎元洪三人中选举。另设立责任内阁,以每省三人为限成立临时参议院。将在十二月二十九日选举总统。南方统一的政府,已经呼之欲出。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成都战役(一)

    成都,大汉四川军政府内,大都督尹昌衡正和他的幕僚们拿着李汉的就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的报道,聚在商量着对策。

    说实话尹昌衡早就收到了荆楚镇守使李汉要亲自赶赴四川争夺川督的消息,对于这位强势非常鄂系将领,他谈不上讨厌,但是绝不喜欢!没办法,李汉的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加上他在国内尤其是四川并没有什么名气,甚至在武昌起义之前尹昌衡都根本没听说过这么一位人物。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来了李汉抵达重庆的继任四川大都督的宣誓,他吃了一大惊,急急忙忙的召集幕僚商量着对策。对于李汉尹昌衡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武昌义时开始崛起的人物,前段时间在四川造成了一定影响的荆楚新政便是他的鄂中分军政府弄出来的动静。对于这位跟他年龄几乎相仿的年轻人,坦白说他心中提防的心理很重。自从苦心经营之后得到了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之位后,他便在成都日防夜防,结果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川东军政府的成立跟数千鄂军进入四川已经令四川省内的革命党跟势力猜测到了这位年轻的荆楚镇守使对于四川的兴趣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汉的度会这么快,毕竟前几日还在传他在汉阳提防清军。早前虽说入川的鄂军第三协跟第十二标夺了下重庆跟川东、川北53州县,整个四川将近有三分之一还多的领土都在鄂军的控制之下。但是经过他的经营,加上前几日又夺下了赵尔丰手中的三千巡防军,如今拥有成都近五千新军加巡防的他可是实打实的四川第二势力!

    原本,他都打定了先跟入川滇军甚至同盟会合作,先把势力最强的鄂军赶出四川,再凭借着自己的影响力争夺川督之位,却不想那李汉下了这么一招狠手。要知道即便是之前的成都宣布举义之后,都不敢自称是四川军政府,反而要在四川军政府之前带上‘大汉’这两个字眼,就是知道四川这个全国第一大省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成都举义之后成立的大汉四川军政府家底也算是殷实了,但是却完全不足够镇压整个四川省内的所有势力,因此无论是之前的军政府都督蒲殿俊、副都督朱庆澜,还是后来当了几天的赵尔丰,再到现在的他,都没有那个胆量自称川督!

    这是一种气度问题,李汉在重庆宣誓就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并当着全四川的报纸宣称,一个月之内用武力强行平定整个四川,结束整个四川的动乱,并且毫不隐晦的表示自己对入川滇军的敌意。这份宣言被各大报纸当晚加印之后,整个四川人心浮动。四川的确动乱了太久了,以至于民众对于一位有能力结束四川乱局的强势统治者十分欢迎,甚至当得知鄂中的军保自己也有机会获得知识,连在成都驻防的新军,也开始有不稳的倾向。

    尹昌衡可是新军出身,因此一直将麾下的一标新军引以为依仗。若是连新军都动了其他心思不愿为他卖命了,那么,仅靠他从赵尔丰手中强夺来的一些战斗力实在是不堪一击的巡防军,而且其中恐怕也会有袍哥会,哥老会,同盟会的人在里面,并不值得信任。应付一下满清八旗驻军、绿营兵,甚至镇压一下小老百姓还行,但是如果是面对李汉从湖北带来的跟北洋军正面交手都不落下风的精锐的革命军的话,恐怕还没照面,人就都跑光了。

    当尹昌衡还在成都为李汉继任川督的事情而伤脑筋的时候,二十一日中午,他正担心的新任四川大都督李汉却已经秘密抵达了资州,并且同原湖北新军第十六协第三十一标、三十二标的两部反正士兵在原来的三十一标军营里一起吃着饭。一身元帅军装的李汉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也只是简单的放了土豆丝、藕条、几片红烧肉等几样菜色,跟诸位军官士兵们所用的午餐没有任何区别,随着他的以身作则,类似后世工作餐一般的用餐制度已经先一步在军政府机构以及革命军之中先行施行了起来,并且强行规定在用餐之时,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不得存在特殊人士,人人都是平等的。这一计划开始施行之后,顿时在革命军之中引起轰动,虽说也有些军官有些异议,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一计划在军队之中的施行完全不似在军政府下属分支机构之中所推行之时受到的阻力那么大。

    李汉微笑着不断跟士兵还有军官们打着招呼,然后端着饭菜随便的在各个饭桌旁走来走去。有时候也会停下来跟那些他反正的湖北新军士兵们谈天说地,甚至聊聊国外的趣闻。本来那些反正的三十一标跟三十二标的新军士兵还很畏惧着他这位新任的四川大都督。但是随着他在用餐之时不忘了跟着士兵们打打混、开开玩笑,饭吃着吃着,那些士兵也都看出来了这个新任的四川大都督没有架子,并不像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清廷官员。而这个年代的新军士兵之中,很多都是清廷招募的有一定文化的士兵,甚至不少人都读过几年的私塾,从湖北6军学堂、小学堂毕业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士兵们接受过不错的教育,民智早已开启,甚至对于国家通过革命走向强国之路还是比较向往的,倒也很快就在他的刻意作为之下,变得气氛热烈了起来。

    “大家知道我们革命党人为什么要起来推翻满清吗?你来说一下,就你,别看别人了,我看你吃的最欢,怎么,今天咱们是平等的讨论,来,给各位说说,可别怕说错了,因为革命这个词,在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理解。”

    李汉夹起一块红烧肉片咬了一口,还别说,从民间招募的厨师这做菜的手艺真是不错,这军队之中的菜色味道不错。一群人边吃边聊,李汉伸出筷子指着一个正在吃得欢的士兵道。

    “大..大都督...您说我吗?我,我...”,被李汉指着的一个瘦瘦的士兵结结巴巴的站起来了。

    “长官,我,我不知道。”周围的士兵们都在认真的等着他的回答,不想却听到了这一句,顿时轰的一声大笑了起来。李汉笑了笑,摆了摆手,笑声顿时小了下去。他端起自己的饭菜,走到那个紧张的都快哭出来的士兵旁边,“来,麻烦了,给我腾出个位子吧!”

    坐在那个士兵旁边的士兵顿时站起了身来,敬了一礼跑到旁边跟其他人挤一起了。

    李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的道:“紧张那么很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革命很正常。看你年龄也不大,有二十了吗?”

    “大...大都督,我今年刚二十!”那士兵紧张的回答道。

    李汉笑道,“我今年二十六了,算起来,这里大部分的士兵年龄可都不及我。我也不跟你们说瞎话吧。六年前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父母的庇护下混吃混喝呢!”

    他眼中闪过一些回忆跟感伤,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了。

    “我二十岁时,有人告诉我,说这个国家不是我的祖国,我的祖国在海的那边,叫中国...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有我的同胞,跟我的兄弟!”

    他笑着说道,“然后又有人跟我说,说别回去了,咱们在国外不是待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回海那边去呢。那里有一个叫做满清的异族统治者我们四万万同胞,有个叫做‘慈禧’的会妖法的老婆娘祸乱这个国家,导致这个明明十分强大的国家,却接连的输给了日本这个弹丸小国,又输给八个流氓国家,结果给一帮外国的畜生们连国都都攻破了,配了个耻辱的数万万两的银子。这是甲午战争跟庚子国耻,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

    不少人回道,不过声音却低沉了许多。甲午中日战争打成那个样子,国内曾经有人说过,败给日倭奴,全国吃皇粮的兵都该学习倭奴切腹自杀,丢脸丢到孙子辈都洗刷不清。军备比日本先进、战舰比日本强大、人数近十倍于日本,领土更是数十倍,甲午战败了...这一巴掌可是打得很重,到现在全国的士兵都抬不起脸来。虽然,战败并不是因为他们。

    19oo年6月17日中国清政府与列强之间的战争正式爆。紧接着,慈禧召集“御前会议”,下令颁布《宣战诏书》。一个女人以惊人的胆量,一改昔日软弱无能、投降卖国的形象,不顾国家实力,匆忙向列强布战争动员令,让人委实难以理解,结果也可想而知。不久,大清国都城沦陷,朝廷逃亡,史称“庚子事变”。随后,清政府又答应八国“议和大纲”,被迫接受赔款要求。赔款按中国当时人口四亿五千万计算,每人一两,共计4.5亿两,分39年还清。也就是说,列强让每一个中国人都感受到了赔款的存在,蒙受了国家无能的耻辱。这笔巨款连本带息,总数达白银1o亿两以上,相当于清政府年财政收入的12倍,史称“庚子赔款”。

    满清鞑子统治者自然不会为了自己的错误与无知掏腰包,反而借着庚子赔款之机,制定出台了大量的新税种,强制四万万民众缴纳,从民间先后十一年间掠夺的财务已经远远过了庚子赔款总额了。不夸张的说,这几年民间百姓生活越疾苦,皆是拜此所致,因此在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李汉脸上冷笑道,“庚子赔款,列强为羞辱我中华,闻之我中华有四万万又五千万同胞,赔款数额便按当年人口计算计算,每人一两,共计4.5亿两,分39年还清。可是在座的哪位知道,到还清之日时,算上本金、利息一共需还多少吗?”

    这可是到复杂的数算题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国际汇率问题,因此没有一个士兵能够回答上来。李汉等了一阵,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后,才开口道:“共计9.8亿两白银,约莫等于1o亿两,相当于今年清廷财政收入的八倍,当年清廷财政收入的十二倍!”

    “嘶!”

    下面尽是抽吸气的声音,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是多少,但是一听说想到于大清朝十几年的财政收入,立刻就明白了,很多...很多!顿时下面就安静了下来。

    李汉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接着又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你们亲人为什么会过着苦日子,为什么连衣服都买不起,没有东西吃,孩子不能进私塾吗?你们想过了吗?”

    “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因为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满勤给你们带来的,因为清朝的官无能,**,借着庚子国耻的赔款,先后以数百种不同的税种,把这些赔偿压力转移到了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的身上了,导致咱们每一个穷苦的老百姓,从刚出生下来,就相当于每年要向鞑子朝廷还上四五两的银子,这些都是他们口中的税,而鞑子朝廷就是通过这种掠夺,京城的那些鞑子的王爷、贵族们还在每天过着舒服的日子,抽大烟、嫖.娘们,吃得是山珍海味、戴的是金银珠宝、穿的是绫罗绸缎,玩的是古董玉玩。而这些,都是从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手中被抢走的!所以,我们要革命,要把清廷推到,要从他们口袋里,把抢我们的钱财要回来,把掠夺的东西还回来。而他们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带兵一直打到紫禁城,把鞑子皇帝的陵园都是掀了,也要抢回来!”

    底下的士兵默不作声,他们在消化着李汉的话。毕竟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清廷的新军,还在镇压四川保路运动!

    突然,李汉旁边刚刚答不上什么是革命的那个士兵猛地抬起头问李汉道:“大都督,那是不是革命胜利后,我们穷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李汉狠狠的点头道:“能,我现在向你们的每一个人保证,只要到了革命胜利的那一天,大家都能分到土地,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税收,不会再有人骑在你们的头上了,到那时人人平等,大家都一样的,就向你和我,我们到那时也是平等的,你不需要向我磕头,我们见面只要握握手就好了,因为,咱们革命不兴满清的那一套屁的跪礼,咱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双腿生来是走路的,就算要跪,也只有父母经得起咱们这一跪。来,既然革命选择了反正,那就是选择了革命,是我李汉的革命同志,咱们革命是务实不是耍嘴皮子。诸位革命同志若是瞧得起我李汉这个人,咱们就来平等的握个手。”

    李汉说着把手伸给那个士兵,眼睛真诚的鼓励着他。

    那士兵还是畏畏缩缩的不敢碰李汉的手,李汉猛地走上前一步,两只手紧紧的握住那个士兵的手。那士兵还想挣脱他的手,但是被他用力的握住,抽不出来的。

    那士兵激动得几乎是眼泪都留了下来,他才觉这个年轻的大都督原来是这么的好。他在自己的心里暗自下决心,自己这条命以后就跟着这个年轻的大都督了,为了革命,哪怕去死,也在所不惜。

    李汉握了一会后,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和其他人一一的握手。一个个的士兵不断的朝李汉身边挤去,他们都想握一下这个年轻大都督的手。

    李汉在握了一圈手后,又跳上了桌子,按了按手。台下激动的士兵们立马的安静了下来。李汉大吼道:“现在,你们愿意相信我们革命党人吗?我想带领你们一起去推翻那压在你们背上的大山,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建立一个人人平等自由,每个人,包括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能过上好日子的新中华吗?大声的告诉我!”

    下面的士兵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道:“我等誓死效忠大都督!”

    看着台下激动的士兵,李汉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带着他们建立崭新的未来,自己一定要让他们看到自己向他们描述的美好的未来。

    前路虽然依旧艰难,但是有着这些士兵们的支持,李汉似乎看到了自己梦想的美好未来。

    午餐很快就在热烈的气氛之中结束了!跟一群士兵们道了别之后,李汉便在何进等第三协的将领陪同之下进了资州一处警戒严密的建筑内,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这里将成为他的临时驻地,负责统筹即将动的四川统一战役!

    没错,李汉就任四川大都督的第二日,也是他抵达重庆之后的第二日便离开了重庆,抵达资州当然不是只为了收买新近反正的第三十一标、三十二标几营湖北新军的军心。那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只看看随他一同抵达资州的编制便知道了。第三协第三标三个营约一千四五百人,第四协除一个留守营之外共两千七百人,除此之外还有在南充跟巴中集合的张国荃的第五协约四千多人,李汉几乎调集了他派遣入川的近八成的兵力,已经在战略上从南、东、东南三个方向对成都造成弧形包围圈,做出了承诺将在一月内统一四川的承诺之后,抵达四川的第二日,他便开始准备先行解决掉聚集在成都的尹昌衡的大汉四川军政府。当然,先礼后兵,他已经派人草拟了一份通电,就等他下了命令之后便拍往成都。而一旦规定时间之内成都尹昌衡拒绝或者没有任何回复、以及不同意交出成都,解散大汉四川军政府,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抵达指定地点的入川第三、第四、第五协三部将集中兵力对盘卧成都的大汉四川军政府进行强攻,而资州这边需要负责的便是之前赵尔丰的巡防军防守的简州-阳安一线,只要拿下了号称“成都东大门”的简州-阳安这一处川中交通要冲,则四川军政府的大军将直逼四川省会成都仅有数十里,强行军的话一日内大军兵锋便能抵达成都城下!

    限令四川第二势力,成都大汉四川军政府开城投降的电报很快就给拍了出去。

    这封电报不是李汉动得笔,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一省都督了,掌握了川鄂两省过半的权力,每天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事事都要他自己动手,早不知道累死多少次了。所以,这份藐视味道十足的电报,是由他下面的一位参谋起草的,也是得到了他的允许!

    四川实在是太乱了,七千万四川民众却号称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哥老会成员,再加上蜀道难...独特且复杂的地理环境,导致四川省内有大小马贼、山匪合适数百势力,只从情报司跟龚春台处打听到的消息,这四川内如今手上人数过百的势力,就不下数千个,真要一个个平下去,指不定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他能不能清扫完混乱的四川呢。所以,已经成长的有了些样子的参谋处给他出了个主意---挑一只四川省内最强壮、最有威望的猴子,然后来一招杀猴儆鸡!试想四川军政府连强壮的猴子都能轻易杀掉了,下面敢闹腾的一群小鸡仔,那还不是逮到一个消灭一个!而盘卧成都的尹昌衡的大汉四川军政府正是李汉所挑中的猴子。相比较比较保守的参谋处挑中的几处省内保路军势力,他却选上了这个强大的猴王,四川省内除了他之外的最强势力,不仅如此,他还选中了另外一个后备的猴子,为了彻底用武力赤.裸.裸的震慑四川省内各大势力,他认为只选择这一个势力还不够,还有一只同样强壮又对他统治四川威慑甚大的势力,比如...滇军!

    1911年12月21日下午3点,以命令口吻下令尹昌衡的大汉四川军政府解散,成都并入李汉的四川军政府统治之下的通电到了尹昌衡的手上,气得刚刚跟幕僚们预测短时间之内不会跟成都对上的尹昌衡破口大骂欺人太甚,下令果断拍电回电,通篇只有四个字,意思却很明了了。

    “川人治川!”

    如今四川省内各大报纸都在宣传李汉乃是归国华侨,并且祖籍乃是四川重庆。这一封回电已经很好的表达了他的意思了,根本不承认他的四川大都督的身份。

    李汉也不气恼,收了回电之后不再主动跟成都联系,却连连电命令第五协尽快赶到指定作战地点。

    当天下午5时,收到张国荃的回电,全部已经抵达指定地点的消息后,他下令第五协原地休整至晚上8点,在此期间完成晚餐跟弹药补给,晚8点半开始准备,9点正是动攻击。

    当天晚9时,简州城下,一支穿着蓝灰色鄂中新式军装,背着崭新曼利夏步枪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城墙上已经等待了半天的简州守军的视线里。自从资州举义之后,与资州相隔只有三四十里的驻扎简州的巡防军便一直担心反正新军会强攻简州。因此这些日子来一日未敢疏忽,每天都派出一队骑兵密切关注着资州那边。今早开始三十多里外的资州被现大量的军队行军至资州后,原赵尔丰心腹杜陵、现在已经投靠了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尹昌衡的他便吓得浑身抖了起来。结果大中午还没到就着急着下令城中驻守的两营巡防上了城墙上,然后就等着那资州方向的革命军的进攻了。

    城中的两营巡防士兵不是老兵油子就是大烟兵,那些被赶上城墙的士兵在杜陵的亲兵和大小军官的骂骂咧咧的叫骂声中慢腾腾的爬上了城墙。士兵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的站在城墙上晒着半天的太阳,也吹了半天的刀子风。个个冻得缩成一团了,军官一走远个个呸了起来,离近点还能听到小声的嘀咕,“妈的,杜老黑这个龟儿子,总是克扣军饷,还想让老子给他尽忠。好死不死的,他想跟成都的新都督表功,这要命的活儿干嘛还非要搭上咱们,这也就算什么玩意啊”、“就是,就是,妈.的,马上就要开仗了,也不加一餐,就早上吃的那两粗粮窝头早五谷轮回了,都他.妈不知道多少天没见过荤了。真他.娘.的抠,等革命军来了,老子立马转身就跑,让他娘的不给老子饭吃”、“听说南边革命党的士兵一个月饷子都老十块银元了,死了家里土地跟几百块大洋补偿,老子家里弟兄八个,死我一个也不心痛,真他.娘.的想在南边当兵”、“嘘,都小点声,杜老黑上来了”。

    城墙上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成都战役(二)

    简州位于四川盆地西部、龙泉山东麓、沱江中游。素有“天府雄州”、“蜀都东来第一州”、“成都东大门”之美誉。距四川省省会成都最近处仅67里的路程。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导致其以一州之制属,却拥有着许多州府都没有的高城厚墙。

    不过城墙再高再厚也掩盖不了其重要的地位,加上其跟附近的阳安毗邻已经被四川军政府所占领的资中县,因此,北上成都第一仗却要在这里打响!

    简州城下的那支身着新式军装、一路急匆匆赶过来的军队不是旁人,正是革命军第三协中的第三标一营。新任营长名叫邓艾,他的一营被负责这场战事的战时总指挥何进任命为先锋营,舍弃了大部分的辎重等,只携带了少数几门火炮,为后面的大部扫除可能存在的伏兵。

    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抵达了简州城下,邓艾也不急着命令攻城。他是老三十一标三营的士兵了,去年初才入得伍,学过几年私塾,认识不少字、也懂得不少大道理。所在在武昌起义的那一夜,被留在武昌的他跟三十一标三营的其他士兵一起,选择了响应革命、推翻满清的统治。不过随后被黎元洪的第四十一标击溃之后,便跟着其他被击溃的士兵往楚望台集合,后来被熊秉坤划到了李汉麾下,然后跟他一同离开了武昌,打下了现在这一番伟业来。

    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一下子变成为了现在的这个有着四百多人的步兵营的一营之长。邓艾实现了之前甚至认为老死之前都不一定能够完成的梦想,自然对给与了他现在这一切的大帅李汉心怀感激。这一番大帅抵达四川之后,当晚便宣誓就任四川大都督,下面的弟兄们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了。今天的先锋任务能够落在他的一营身上,邓艾感觉无比的光荣,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里,能跟着这么一个大帅打天下实在是太庆幸了。

    邓艾站在离简州城很近的一个小山包上,拿着一副正宗的德国蔡司公司所产的望远镜远远的打量着简州城的城防。第三协入川之后,第三标三营加一起大小经历了十数场战事,而这其中第一营参与的就有四五场。不过四川乱了这么久,多处县城不是守军人心混散,再不就是他们的部队刚到地方,地方上的守军不是跑光了,就是缴械投降。因此除了前几日跟王天杰的保路军打了一场比较像模像样的战事之外,其余几场应付的不是地方的百余人规模的巡防、绿营、勇营之流,就是山贼、土匪、马贼。第三标虽说才成军不到两三个月,但是自成军之后除了训练就是在跟清廷打仗,虽说比不得北洋新军那样的阵容,整体素质也比清廷在各省编练的新军要差一些。但是若论起作战经验跟斗志,可不是地方的一些小虾米之流能够抵挡的。这叫入川之前才刚刚被升任第三标一营营长的邓艾心中不是个滋味,这些日子来有心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回报军政府,却不想根本没有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吧?”

    这一路第一营因为携带的重武器较少,所以度要快上不少,结果提前抵达了简州城下。邓艾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才九点刚过没多久,本来预计他们该在十五分左右抵达,三十分动进攻的。不过之前他派出的探子现了简州城门紧锁,城墙之上满是警戒的士兵之后,顿时明白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失去了偷袭的效果之后,他干脆也就把部队大摇大摆的摆在了城中山炮射不到的地方,耐心等待进攻时间的到来。

    山包的位置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一般的清军土炮架在山包上,根本射不到城墙附近就落下了,所以这城外的山包才被认为没有战略价值,因此放弃了坚守。不过邓艾方才命令士兵查看了一下之后得到回报,他们带来的几门军政府采购的新式山炮射程能够覆盖城墙上的清军阵地,不过一般炮手估计技术很难做到,而他们带来的一队炮手之中,只有两个老炮兵出身的炮手点头说自己能做到,其余水平还差一些!有总比没有强,至少炮弹落在城墙上也能对清军造成一定的震慑。所以,他很快便下令在山包上架设了一个临时炮台。

    “报告长官,炸药跟需要的木桌,我们都已经就近采购好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视察山包上的临时炮台架设好了之后,留下一队士兵护着那些宝贝疙瘩一般的老炮手,邓艾骑着马很快下了那处山包,赶到下面的一营中时,早就准备好的突击连队已经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这次的城墙攻坚战,面对简州城的高厚城墙,所携带的山炮威力又不足够轰开城墙,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派人突击,然后用炸药包炸开城门。临行之前,在讨论如何攻破简州城墙时,李汉考虑到重炮如今还在艰难的从重庆运来,预计运抵资州至少需要两日。后世的成渝铁路,如今还只存在于幻想跟图纸之上。蜀道多艰难,只能靠畜力一点一点搬运着那些动不动就几百上千斤的大家伙,甚至有两门他为了攻破成都城而准备的重炮,重量还要翻倍呢。运输起来格外的麻烦。

    不过没有足够的重武器,李汉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简州城防,比如他就想到了后世红军攻城时常用的一个方法,就是用木桌上盖着淋上水的湿棉被加上薄铁片做成的土坦克,然后安排两三个士兵顶着冲向城门。一般子弹根本打不穿这种土坦克,再用炸药包炸开城门。后世的红军靠着这个法子,几乎是攻无不克,虽然是重武器不足之下的一种被逼出来的无奈方法,但是的确应够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

    简州城中的士兵掌握了四川军政府的消息,李汉又何尝没有提前吩咐派人渗透进成都大汉四川军政府所掌握的各处主要城池呢。对于城中只有两营巡防,总兵力还不足七百人的消息,邓艾跟第一营都已经知道了。又得知城中除了几口机枪跟几门老式火炮外,跟一营一样重武器不足。所以,邓艾下了一个决心,然后在后面的大军抵达之前占领简州城,为这一次的讨伐成都的军事行动,完美的开一个头!

    马上就要到预订的进攻时间了,邓艾亲自跟担任这一次突击任务的二十几名士兵和军官一一握手,并做最后一次交代,他们将在开打的命令下达之后,‘驾驶’着五六个土坦克,直冲城门下,准备一次性的便炸掉城门!

    今晚虽然是个无风的大晴天,不过十二月末的寒冷,已经开始影响到四川盆地了。终于九点半了,邓艾用力的合上了手中的怀表,跟身边一直等待着他下令的传令兵点了点头,就看到一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借着就听见远处的那处小山包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大炮的的呼啸声。转眼间,几炮弹猛地砸在了简州城墙附近的空地跟护城河中,很快山上校正了角度之后,接下来,连续几炮弹稳稳的落在了城头上。随后六挺第三协入川之后在重庆缴获的马克沁机枪也被除掉了厚厚的枪衣,缓缓的向着城墙推进。

    等到大炮将城头上的一切都打得粉碎后,马克沁的枪口开始也开始射出了一阵阵火光,雨点一般的子弹洒向了城头。六个临时制作的土坦克除了留下一个已被万一,其余五个同时向着城门的方向慢慢的移动了,另外还有近百人的突击连队的士兵也组成了整齐的三道队列,一边开枪压制着城墙上的进攻,一边跟着土坦克的后面中间略微隔开了一段距离,缓缓的朝城墙靠近。

    城墙上的巡防军被机枪压制的死死的,他们缩着手,多在城墙垛子后面。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连枪都不会用,他们也没有见识过这种现代战争中机枪和火炮同时展开的威力。

    城楼里,杜陵的亲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人,大人,南边的军队开始冲城了,咱们怎么办?”

    这杜陵虽说寻常有些黑军饷、吃空饷、还有抠门的坏习惯,但却是实打实的老军伍出身了,早年跟过前任川督赵尔丰治理过混乱的川边地区,着实打了不少场仗。要知道满清入关之时,人数不过数十万人,为了能够统治汉族这个人数近百倍与其的敌人,下令开始施行‘贱汉’政策,国内统治区域内,任何一个民族跟汉族生冲突,统治者都要偏袒少数民族,用于打压人数众多的汉族。四川是汉民居住大省,而旁边的西藏恰恰相反却是藏民大省,川边地区一旦生矛盾,一般最终都是以藏民胜出、汉民被迫做出赔偿结束。数百年来这种政策的实行之下,导致西藏地区的不少利益阶层瞧不起汉民,又在英国人的挑动之下,最后甚至连数次败于洋人手中的满清鞑子都瞧不上眼了。结果导致自鸦片战争之后到现在,西藏地区冲突不断,当地的藏族大贵族妄图成立自己的国家,每年少不了要挑起几次冲突,直到赵尔丰高举屠杀狠狠杀了一批之后,才震慑了西藏那边几年不敢闹事。杜陵就是在那时跟着赵尔丰在西藏狠狠跟藏族贵族的武装打了几个月,能力还是有的。

    他快步的猫着腰跑出城楼,躲在城墙垛子边,朝下一看,借着火光模糊的看到了下面有着五个怪怪的东西快的朝着自己这边的城门冲过来。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军人的本能让他感觉很危险,连忙吩咐下去,“快,炮手那里去了?快给我炸了下面的几个移动的东西,别提让他们靠近城!”

    他连吼了几声,都不见手下有动静,顿时怒了,一把抓过跑来的一个亲兵,“炮手呢,他娘的,城上的几门炮怎么还不响?”

    亲兵哭丧着脸,跪下道:“大人恕罪...大人赎恕罪,方才南军打来两轮炮,其中一个老准了,把刚上了城墙的炮手给炸死了。弟兄们都不会弄..东西还摆在那里呢...”

    “操,吩咐下去,就是给我用石头砸,也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是!”

    他的亲兵赶忙下去动员那些躲在城墙垛子下的士兵起来,甚至还督军队都弄上来了。面对着明晃刺眼的刀光的威胁,那些士兵只好无奈的准备用事先准备好的滚木,石块砸下去。但是,刚有几个士兵站了起来,就被一团的马克沁机枪的子弹扫过,被扫到的士兵身体就好像被切割了似的,整个的分离开来了。结果其他的士兵一看,本来还有点勇气站起来的士兵们又都顿了下去了,无论那些拿着大刀的督军队如何的催促,就是不站起来。

    杜陵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会给自己到底带来什么样的危害,所以他也就不太过于逼那些士兵了,他也怕万一把这些士兵们逼的太过,会让他们临阵哗变。他的这个侥幸的决定,彻底的断绝了他的生机。

    当他看到那几个怪怪的桌子迅的跑到了城门洞,然后迅的放下了一大堆的东西后迅的又跑离了。这时的他肝胆俱裂,因为他猜到了革命军究竟要干什么了。他再也顾不得城墙上乱飞的子弹,站起来大声的吼道:“快,所有的人都快下城楼。”说着,自己就死命的跑起来了。

    “轰”,一声巨响从城门传来,巨量的烈性火药爆炸产生的能量将整个城门和城门上的城楼一起送上了天。

    杜陵很幸运,当爆炸响起的时候他已经跑下了城墙,只被炸弹的冲击破震倒了在了地上,连皮都没有破一块。当他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在他眼前本来很雄壮高大的城门已经变成了一推瓦砾。

    杜陵怎么也没想到南边的革命军居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不过他现在更后悔自己这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想起来叫人搬运石头,把城门给彻底的堵上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城门飞上了天,不想办法堵住这个缺口,很快南方的革命军就会打进来了。

    怎么办?放弃还是死守呢?

    杜陵一瞬间脑海中转过很多念头,不过很快想起了成都那边的承诺,在他派人送出了那边的革命党要攻城的消息后,成都尹大都督命令他坚守到午夜,最迟午夜,成都的军队将会抵达简州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掏出怀中的枪,对着天空连开了几枪,大吼道:“留两队给我死守城墙,其他还活着的都下来给我集合。城外革命军人数只有数百,比咱们要少不少人。都给我列好队了,给我守好了城门,成都咱们的援军就要到了。还有,打死一个城外的敌人,奖励银元一块!”

    虽然知道拿钱奖励是最好的提升士气的方法之一,但是杜陵的确有些抠门了。以至于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愿意重赏激励出勇夫来!

    城中的巡防士兵们暗骂了他一阵吝啬鬼,都不愿意为了一块银元,就得罪了眼看着就要打进城里来的革命军们!

    而他们犹豫、耽搁,城外的一营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看到城门被炸开了个大窟窿之后,邓艾立刻下令吹响了急促的冲锋号,以突击连的一百多号人为攻击城门的主力,二连随后推着四挺有钢板防护的马克沁机枪,快的追上了突击连,机枪火力集中起来,压制着城门那一侧不停往城外开枪的守军。

    贺云给自己的武器上了刺刀,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十几号弟兄,脸上有些凝重。他的老家上海,自己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自从武昌起义的消息传遍天下之后,第二日他便收拾了背囊,跟着几个相熟的好友相约一同前往湖北支援革命。一行人抵达了武昌之后,湖北局势又是一番变化了。当时传出了武胜关大捷的消息之后,他便匆匆的跟几个朋友又离开了武昌,希望赶往更加前线的鄂中,支援鄂中革命。李汉曾经在孝感车站跟他们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演讲后,自己和自己的同窗们就一下子认定了他,相信他能带着自己为这个古老的国家奉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后来的荆楚新政更是令他们这些满腔热血的学生兵激动的不得了,有不少跟他一样忍不住寂寞跟训练,写了申请补给一线部队的申请书。他的申请没多久就被批准了,加上有一定的指挥能力,又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调到第三协第三标一营做了个副班长,和这十几弟兄天天混在一起,学他们讲粗话,教他们识字。上次的鄂军入川的重庆之战中,班长中了流弹打断了右腿而留在了重庆休整,他便成了这个班的新任班长,十数号弟兄们的指挥了。对于这个他第一次作为突击连的一员指挥战斗,他明显十分的激动。

    朝着身后的一个班的弟兄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手用力朝前一挥。这时候,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残破不堪了的城墙。

    杜陵看着革命军差不多百十人排着散兵线快的靠近了城门,再也不等了。被集中起来的巡防军只有两三百号人,而且各个无精打采,甚至有不少手上连武器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给我打,狠狠的打!”

    他一挥手,士兵们尽管不情愿,却还是上前依托着石块等围着城门这个缺口。一下子,曼丽夏跟快利枪、老套筒的声音此起彼伏,枪响声一瞬间响个不停。

    枪响,排在第一列冲锋的几个突击连的士兵因为躲避不及,中了弹倒在了地上。贺云快的躲避飞奔而来的子弹,举起手中的枪对着方才击中了他旁边一个战友的守军开了一枪,然后大声吼道:“注意躲闪,守军离我们还很远,运气不好才会挨枪子,散开些,再冲几步就是胜利了”说完,用手正了正头上的军帽,端起步枪冲到了队列的最前面。

    贺云吼了这一嗓门,顿时躲在城门的废墟后面督战的杜陵现了他,看他的军装知道是个军官,连忙大声的喊着:“打,盯着那个最前面的军官”,边说还边矮着身子,在临时的阵地上来回的走动督促开枪压制已经冲到了城门处威胁范围内的革命军。

    突击连很快冲高了距离大门只有一百米的地方,后面的马克沁和二连的排枪都暂时的停了下来,贺云等突击连的军官知道这是因为后方的掩护在这个距离上就会产生误伤,这一百米会产生的伤亡将是之前的总和还多。冲锋的部队在这一百米溃散的可能性最大。这是大帅请来的洋教官在学兵营时上课的时候着重讲过了。

    “这一百米是地狱,也是胜利的最后一道门槛,所以你要表现的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因为万一你有哪怕一丝的犹豫,你带的兵就有可能溃败。”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贺云毫不犹豫的握紧了步枪,狠狠的朝着城门跑去,边跑着还大声的吼着口令,招呼身边跟身后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朝他靠拢。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看着疯子一般的革命军,杜陵这样的老军伍知道不能再等了,只有现在反冲锋冲上去,打懵他们,才能把他们赶下去。杜陵这时也顾不得贪财了,大声吼了一声:“有种的跟老子上去,把这帮家伙赶出去,干掉一个十块大洋。想挣钱的跟着老子冲。”说完,杜陵第一个冲出了废墟,后面打红眼的巡防军也一个个的跳了过去,快的跟上。

    突击连的确一下子被打懵了,十几个士兵一下子被巡防军的大刀给撂倒了。其他的人才反应过来,但是他们生疏的刺刀战术比不过巡防军的大刀。加上人数上巡防军又是他们的两倍,结果一下子被巡防军给死死的压制住了。

    贺云打光了步枪里子弹,用枪托狠狠的砸在了一个巡防军的头上,抢过他的大刀,狠狠的冲向了巡防军最密集的地方。

    这时已经有不少的二连士兵赶了上来,迅的冲入了厮杀之中,全线的喊杀声都已经连成了一片,贺云也不知道思考了,他只是机械式的冲像巡防军最密集的地方,然后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大砍刀。突击连的攻势被阻在了城门前,不过很快二连带着的四挺马克沁上来之后,哒哒哒哒的机枪声扫射个不断,原本还能从城墙那边跑来支援,妄图借着一营的士兵近身刺刀战不行而打退了一营进攻的杜陵要失望了。随着城中的巡防军被机枪堵在城门那边再也不能出来支援后,再加上后面冲上来的一营军官不停的喊着拉开距离的口号,混在一起放弃了自己的武器优势跟巡防军拼刺刀、近身的突击连跟二连才回过神来,迅的拉开了距离之后,马克沁大神威,两轮扫射之后,倒下了三分之一还多的巡防军。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逃不掉!”

    看到革命军的机枪上来之后,两军之间也逐渐的拉开了距离,杜陵的亲卫赶忙架住了已经杀红了眼的他,连拉带拽,终于把他拖了下去。其他那些只能打顺风仗的巡防军士兵见到主帅都后撤了,一下子本来杀红了眼的士兵结果很快的就调整过来,扔掉手里大刀,步枪,飞快的后撤了,没有了一丝像刚才那只勇敢的军队。

    贺云看着巡防军们飞快的后撤,很想冲上去,但是他的身体一下子像失去了力量一般,倒在了地上。身体临落地的时候,他看见无数的身着新军军装的战友从他身边冲了过去,瞬间湮了正在后撤的巡防军进入了城中!

    成都大门简州,眼看陷落在即!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成都战役(三)

    第三百三十七章成都战役(三)

    杜陵最后还是没能等到来自成都的援军...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也许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成都还会有援军赶来支援吧!先锋一营的士兵推着马克沁冲进城中的时候,他便立刻舍弃了巡防军,带着数十心腹亲卫,骑快马往阳安方向逃去。

    简州城的战斗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主帅杜陵逃走之后,本就没有多少士气的两营巡防军一丁点的战斗意志都没有了,都忙着脱掉号褂,扔掉步枪、大刀,或者投降,或者因在刚才的战斗中打死了革命军士兵怕被追究的干脆向城里的小巷里逃去无踪。

    邓艾等到编制完整的三连士兵也跟着进了城之后,审问过几个降兵,得知原守军将领曾经提过过成都会有援军赶来,立刻下令分出部分兵力接管了城防、关闭了城门之后,这才下令搜捕溃逃乱兵、追捕那些趁乱在城中防火抢劫的青皮无赖们。

    等到又一阵,他派出去的骑兵队传回后面的部队已经到了五里外,这时候他心里的担心才真正的放下。虽然这次的进攻计划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整个计划先是用突击队炸开城门,然后派步兵冲锋。不过指挥能力略显不足的他很明显的没有想到敌人会趁机给他来个反冲锋,若不是游侠士兵用命,加上马克沁大神威,恐怕等到一营士气匮乏了,还没能拿下城门冲进城中,那么这支太过年轻的军队,很可能因为第一次受挫而一败涂地,损失惨重了!

    还好虽然遇到了些问题,不过最后的战斗还算顺利,一营有惊无险的单独完成了拿下简州城的任务。

    贺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实在简州城里的府衙里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才现自己周围或躺着或坐着的几乎都是跟自己一样的突击一脸的士兵,他们都带着伤,但是在他们身上没有看到一丝的哀怨,反而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刚刚经历的这场战斗。他们看到贺云醒了过来,能站起来的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贺云的感觉怎么样了。一个男医兵看到他醒了,就立马出去通知邓艾了。因为邓艾刚才来看望伤兵的时候亲自交代过只要贺云这小子一醒来就立刻通知他。

    等邓艾赶来时,身上只有几处刀伤加脱力的他已经站起来不停的挨个询问那些受伤的士兵们的伤势了。当邓艾看到贺云,立刻走上前去狠狠的用手握拳往他的肩膀上砸去,但落到他的肩膀上时就变得轻悄悄的了。却是怕自己用力太大,把这个方才一身是血,看上去格外恐怖的新兵班长给锤的爬不起来了!

    “你这混小子这下出了名了,大帅方才还给我特别提到你,表示要我多关注你一下,等你成长起来,能够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也拥有了响应的指挥能力之后,多提拔提拔你呢!”

    “什么?”

    贺云激动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了,“大帅他们也来了?还提到我了?”

    “嗯,你小子知足吧。以后好好努力,你是学生兵出身,本身有知识、也能听懂那些洋教官教导的指挥技术,多学点,将来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邓艾笑着又锤了他一下,看到影响到了旁边的伤兵休息,连忙把没多少伤的贺云拉出来了。

    “营长,大帅他们都到了咱们简州城了?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昏过去多久了?”

    “午夜刚过,现在时间还没到十二点半呢。你这小子真够狠的,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多。”

    邓艾拉着他到了府衙的后花园才回答他,“至于大帅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城中了。咱们第三标这一次担任主攻,二营跟三营现在怕不是已经在阳安那边打上了。大帅跟何帅他们都跟着过去了,咱们一营有些上网,留下来休整一下,下半夜阳安那边打下来之后,我还要派人过去接管!”

    “营长,咱们一营这次伤亡很大吗?”贺云问道。

    邓艾看了看远处站岗的士兵,叹了口气道:“不是很大,还算是在意料之中,牺牲的弟兄大概有五十几个,不过一连跟二连没有不带伤的,你们突击一连这次伤亡最大,五个班被打残了,牺牲了几个军官,咱们只带了两个医兵、要不是大帅又派了几个过来帮忙,现在估计忙都忙不过来。我已经在大帅面前,为你和你们一连所有的弟兄请功了,大帅开了口,此战之后,一连集体二等勇武勋章。”邓艾停顿了一下,用手拍拍贺云的肩膀道:“你这次表现的很好,完全不像是个学生兵吗。那些牺牲了的士兵在他们在报名当兵的时候就要有为革命牺牲的觉悟,而且他们的牺牲也不会白费。所以你不必为弟兄们的伤亡而感到自责,这时难免的,只有经历过残酷的战斗,这些士兵才会成长起来,成为百战精兵。别想了,回去休息吧,虽然你只是脱力了,但是也要养好精神,下面的战斗恐怕还要更加的残酷,到时候还有的是咱们一营上战场的时间呢!”

    “是!”

    时间指向了一点之后没多久,前方就传来阳安被攻陷的消息,一个驻守巡防军举城投降了,北上成都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二十二日启明将起,成都城中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尹昌衡住处,当从前线逃回来的手下带回了成都东大门简州、阳安被占去了重庆的四川军政府大军攻陷的消息后,尽管已经猜到了两地只怕早晚要失陷,甚至他还将除两处之外其他地方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成都,就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过真当东大门失守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是心中惊怒非常,连忙下令召集麾下几员原第三十三协中的心腹将领,并派人去趁黑请来了军政府副都督--罗纶。

    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将领还未到,这副都督罗纶却先一步赶到了。

    “梓卿兄,你来了!”

    面对这个比起自己还要痴长几岁的男人,尹昌衡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因为他知道,在四川他前面这个从少儿时便号称蜀地神童的男人,影响力之大令人难以想象。他是第一任四川咨议局副议长,后来又跟蒲殿俊密议成立四川保路同志会,罗纶任四川保路同志会副会长兼交涉部长,而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在四川各地建立保路同志会分部。今年九月赵尔丰将罗纶、蒲殿俊等诱至督署拘捕并制造了惨案之后,以各地保路同志会为骨干的保路同志军开始武力反抗清廷统治,同志军起义遂全面爆。正是这一场四川之乱,导致武昌起义跟如今这整个天下的革命局面。

    十一月,清政府为缓和川省局势,11月15日,下令将罗纶等11人释放。鄂军入川之后,成都也随着宣布独立后,罗纶任蒲殿俊、朱庆澜时期的大汉四川军政府招抚局长。月初成都兵变后,蒲殿俊、朱庆澜二人相继倒台,罗纶地位却依旧牢固,被现任大都督尹昌衡任命为大汉四川军政府副都督兼安护局长。正是他亲自制定的贯彻五族共和政策,终于使成都城内的满蒙八旗跟汉民之间的矛盾最终得到化解,才保下了城中的几千八旗子弟。

    当然,比起他的能力,尹昌衡其实更看重他的影响力,否则也不会选择由他跟自己搭配着任正副都督。

    众所皆知四川省内号称百万的四川保路同志军几经打压,现在人数已经不足十万了,并且多是占领一些偏远县城。虽说保路同志军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胜在人多势众。如今,保路同志军的三位主要领袖,秦载赓于十一月处遭变节者埋伏坠马而死;三人领袖之中的龙鸣剑也因长期转战而积劳成疾,兼作战不利,忧愤病在十一月中旬去世;三人领袖只剩下最后一个王天杰,也因为前段时间跟滇军合击四川军政府所掌握的盐都自贡,结果被何进调第三协主力击溃,连老巢荣县等都被攻陷,余部化为两军仓惶逃往川西、川南地区,算是威望散尽了。

    在这个时候,罗纶虽未主动表过态,但是隐隐也被各地保路军退位领袖,这几日他便为成都招安了十数路保路军,增加了近两千年轻战力。

    也难怪他要对罗纶恭敬异常了!

    “见过大都督!”

    对于尹昌衡这位年龄比他要小的年轻人,罗纶面上恭敬异常,不敢因为他的客气而有半点不恭表情。成都军变已经生了十数日了,随着前两位大都督相继被驱赶出了成都,后来连赵尔丰都被夺了兵权软禁在家里,城中各方势力无不对这位年轻的大都督心怀忌惮,甚至传出当初的成都军变就是他一手策划,就是为了逼胆小怕事的两位前都督离开。这事传的邪乎,无论真假,罗纶都不敢小瞧了尹昌衡。旁的不说,但只是这尹昌衡能从连交了成都大权之后都攒着巡防军兵权不放赵尔丰手中夺来巡防军的兵权,仅这一条就足够了。

    要知道,尹、赵二人之间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多好。尹昌衡不但派兵包围了赵尔丰的总督府,甚至一度传出他欲杀赵以震慑城中势力的风声。

    尹昌衡苦笑着摆了摆手,“梓卿兄别嘲讽我了,我这个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眼瞅着也到不了几天了。莫要再拿大都督来唤我!”

    罗纶一愣,笑道:“大都督说笑了,尹督莫不是在担心重庆那边?入川鄂军虽说兵多将广,但是我四川局势之复杂远那位荆楚镇守使的想象,他这个一月内平定四川的口号喊得响亮,一个月之后就再也喊不起来了!”

    尹昌衡因为封锁了重庆起兵北伐成都的消息,因此连罗纶现在都还没收到这消息呢。

    尹昌衡苦笑,一个月,一个月后李汉能不能平定四川他不知道,但是成都撑不到一个月之后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他见罗纶还不知道重庆骑兵北伐的消息,只好与他解释道:“梓卿兄还不知道吧,我方才收到的消息。就在今晚,重庆的那位突然挥兵强攻简州、阳安,如今,咱们成都的东大门已经被攻陷了!”

    “什么?”

    罗纶一惊,这才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大都督为什么天还未亮便派人过府把他请来,感情是因为重庆北伐了!

    背后顿时惊起了一层汉水,他只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一般,短时间之内竟然出现了晕眩的感觉了。

    对于李汉,罗伦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他太霸道了吧。重庆往成都的那封通电他也看过,当时也是气得牙根痒痒,却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与他交好的一些四川同盟会成员,宁可投在尹昌衡麾下,也不愿意去帮助实力更强的李汉了。

    “梓卿兄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吧?”

    尹昌衡苦笑着请他坐下,这乱世没有李汉那样的奇遇,却能凭借着一点点的局势把握跟算计,夺取了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大权,尹昌衡注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李汉的把戏他第一天还不明白,通电来时也还没想明白,但是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只是,时间似乎有点晚了!

    见罗纶还没反应过来,他只好提醒道:“好一招杀鸡儆猴,好一个荆楚镇守使...不,是川督李汉...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用武力趟平了成都,亏我还在苦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罗纶这才反应过来,仔细一想也是一身冷汗。没错,这四川的局势的确太混乱了,以至于他即便是动用武力手段,也最少需要三五个月才能将四川彻底平复下来。不过,他若是以雷霆手段兵强行击败了四川省内除了李汉之外其余几个势力,则携大胜之威,他便可软硬兼施,对于不服从的势力予以强攻,对于较小的势力予以安抚,一个月之内还真有可能完成平定四川这个几乎等同于不可能的任务。

    尹昌衡心中狠,他跟李汉算起来都是年轻相仿。凭什么一个如今已经是纵横几省的大帅,另外一个却只能偏居一方被困在成都难有上进,对于川督之位,他也是觊觎已久!、

    想到这里他越不甘心就这么服输,把成都跟大汉四川军政府所掌握的地区交给了李汉的四川军政府。尤其是在想明白了自己成为别人拿来上位的垫脚石之后,心中更是郁结着一口气,久久难以平复!

    “我今日请梓卿兄前来,却是有一事询问,不知道梓卿兄现在还能跟荣县王统领联系上吗?”

    这王统领指的就是王天杰了,他麾下领着近一万四千保路军,虽说战斗力还不抵几营新军,但是胜在人多,至少若是要他攻克王天杰部,也至少要调动一个标的新军。

    罗纶这才明白了他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脸上思考了一阵,才摇头道:“大都督怕是要失望了。自打前几日子骧率部在盐都被击溃之后,后来几日连遭失败,连荣县都给鄂军占了去。我前几日收到消息,说他往上川南道的雅州方向逃去了,具体方向还不清楚。这要联系起来,一来一回怕不是要耽搁四五日的时间,等到王统领率兵来援,又需要几日的时间。算起来前后至少需要十余日。那重庆李汉若真要讨伐我成都,绝不可能给我们留出这个时间的!”

    尹昌衡轻哼了一声道:“我成都也不会坐视鄂军来袭,这事烦劳梓卿兄多多劳累一些了。回头我起草一封书信给梓卿兄送去。我成都府内还有数千健儿,鄂军欲要拿下成都,除非重炮轰之,否则坚守一月绰绰有余。烦劳梓卿兄多费心了!”

    罗纶这才点头,应了声好。旋即不久,下面传来一阵声音,询问才知道是尹昌衡招来的心腹将领,罗纶知晓自己该离开了,随即跟他道了声别,快的在下人的指引下离开了。

    成都,尹昌衡在行动,李汉也没有只以为用武力便能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成都城,早在他入川的当晚,便有几人骑快马自重庆北上,这一日已经抵达成都城中,悄然开始面见了几人。

    四川的6军暂编第十七镇在历史上是一支很奇特的队伍,与清末的其他新军有着很大的不同。它最初是由岺春煊在四川任四川总督时按照清政府的命令编练的新军。后来岺春煊离开了四川,也带走了四川的大部分新军,后来由接任的四川总督锡良重新筹练,编练成了之后就称为第三十三混成协。再后来,又由赵尔丰接手,他在四川全省调集了巡防军补充进了第三十三协,扩编为6军暂编第十七镇,就是历史上很有名的的清政府的十三个半镇的新军的那个半个。

    第十七镇经历了数次的重新编练,人员不断的裁撤和增添,所以里面混入了大量的同盟会的成员和四川哥老会的成员。但是就是这样一支有着非常好的起义基础的新军,在辛亥革命前后,非但没有起来反清,反而服从清政府的命令镇压了四川的保路运动和后来的四川各处起义。它是辛亥革命时期除了袁世凯的北洋军之外唯一的一支没有起来革命或者保持中立的新式6军。而且,在民国初年,这支队伍迅的分裂了,后来成了民国历史上四川军阀混战的主力。

    当然,这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四川保路运动之后,仍旧控制着成都的赵尔丰在收缴了第十七镇三十三协士兵的武器之后,并将其调出了成都城中,立刻着手清理第十七镇内的有革命倾向以及跟四川哥老会走近的士兵,结果绝大部分混入新军之中的四川同盟会跟哥老会的成员都被清理出了新军,留下了一直比较纯洁的部队,交给他的心腹朱庆阑严加看守。也是因为他的这些动作,到了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之后,第十七镇之中,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倾向革命的士兵了。才没有导致第十七镇如全国各省的其他新军一般,加入革命阵营之中!

    此时的成都新军之中也是暗流涌动,不少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们悄悄的串联起来。本来,自从武昌起义后,全国各地的新军起义蓬勃展,四川总督赵尔丰为了防止意外,把十七镇都调出了成都城,调集各处的巡防军进入成都守备。而且赵尔丰挪用了第十七镇的军饷充作了巡防军的的赏赐。对于赵尔丰的不信任,整个十七镇上下都是一片愤怒,但是却又无能为力。不过,自从重庆光复传到成都之后,第十七镇的军官士兵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这些天不少的士兵、军官不停的秘密集会,收集子弹,一些高级军官们虽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这些活动,但是却睁一眼闭一眼,有的,干脆是脱掉了军装,带着亲兵跑回城里的家中装病去了。

    后来.经立宪派出面跟赵尔丰协议之后,几方势力博弈之下终于诞生了‘大汉四川军政府’,分别举立宪派的蒲殿俊、跟赵尔丰的心腹朱庆澜为军政府正副都督,也是因为如此,第十七镇中残余的一些革命党势力才没来得及鼓动十七镇士兵哗变。但不久,以周骏为的川籍将领以讨要军饷为理由,鼓动地方军队动兵变,朱庆澜与客籍将领被迫离开四川。值得一提的是,这周骏不是旁人,正是尹昌衡的心腹将领之一。尹昌衡在自己被推举为大汉军政府的大都督之后,他被任命为军政府军务部长,掌握了军务大权。

    不过这周骏虽然是尹昌衡培养出来的心腹,却也是一个眼色活络、贪财好色的人物。继任大汉军政府军务部长的短短时间之内,他便搜刮了不少的财务,不过因为都是别人送上的,虽然有人跟尹昌衡反应过,但是尹昌衡还需要他帮助自己控制第十七镇新军以及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因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当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个心腹却在被尹昌衡召集过去吩咐一些命令回来之后,又在第十七镇的大营里接待着两个很神秘的客人。这两人其中有一个是周骏并不陌生,他叫钟体道,乃是老川籍士兵了,19o4年考入四川6军武备学堂,毕业后任四川6军成学堂教官。当年周骏落魄的时候,还曾经跟他交从甚密。后来保路运动之后,钟体道被查出来跟革命党交从甚密,于是被清理出了6军成学堂,最后调往顺庆府任巡防军队官,在南充被川东军政府攻陷时,他率部投诚,获得了重庆方面的信任,从他口中得知他曾经跟尹昌衡的心腹周骏相熟之后,这一次便由他跟李汉麾下一个叫做蔡庆的参谋官搭队,连夜备快马来了成都。

    他们一到成都后就立刻通过情报司在成都刚刚建立的站点向周骏传了一个要见他的消息,结果二十一日整整一天就好像没有收到一样,对他们不闻不问。不过这周骏也是一号妙人,至少他也没有派人过来捉拿两人。焦急的等待了一天之后,尤其是蔡庆生怕大都督给自己的任务,自己没能完成。却不想二十二日清晨不久,就从他们之前秘密商议碰面的地方送来一封周骏派人留下来的密信,随后不久周骏就派人来秘密的把他们接进了第十七镇大营。

    “老弟莫要见怪,昨日我身体有些不适,未能即时为你接风洗尘啊,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面子,我要在大营里为你接风洗尘。”周骏一看见钟体道进来,就热情的走上去抱拳笑道,“来,进来坐。”主宾坐下之后,他才好像刚看见钟体道旁边的的蔡庆一样,好奇的道:“这位是!”

    “免贵姓蔡,周部长若不嫌弃,称我一声蔡老弟就成了!”

    蔡庆抱拳而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周骏点了点头,随即拉着钟体道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们当年在成学堂的事情,不时出一句感慨。

    看着滔滔不绝的周骏,钟体道只能转头向蔡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蔡庆微微摇头示意,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丝毫的没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对于蔡庆,钟体道可不敢小看。他可是知道此人乃是从李汉兴兵之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参谋了,这一次大军入川,他被调过来给李汉当副官。按照重庆一直在传的‘副官原则’,一旦当上了李汉的副官,未来飞黄腾达是少不了的。看看李汉之前任命的三个副官便知道了。现在再一瞧这个年轻人老练的失态,顿时点了点头,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在钟体道想着这些的时候,周骏也在悄悄的打量着坐在那里的蔡庆。

    蔡庆虽然表现的十分的气定神闲,但是其身上的军人做派从他的坐姿就能轻易的看出来。当然了,只有像他这样的老军伍才能从他的身上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周骏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一定是那个年轻的敢吼出用武力上位的川督的手下。“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带什么样的兵啊,据说那个闻名全国的新川督年轻的要命,人也不简单。没想到他手下的军官也是这样!”

    周骏在心里暗暗的感慨道。

    此时的蔡庆已经收到了重庆北伐军将会在昨晚开始进攻简州的消息,但是对于现在有没有打下成都东大门,他还没有收到消息,不过根据周骏突然传召他两人秘密会见的消息,他心中已经敢肯定一定取得了不小了胜利。否则的话,这个狡猾周骏肯定要再晾凉自己两人几天,而不是现在这般着急的模样。毕竟,成都的东大门一破,重庆北上的军队可就没有一点阻碍的直达成都城下了!

    “既然他要比耐心,那就比吧。”

    蔡庆暗自给自己打气,“大帅他们想必已经拿下了简州了,那么,我的第一个任务,绝不能给大帅丢脸了!”

    周骏一个人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连喝了几口茶水,看着蔡庆还是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四周墙上的书画,还装着看得入神。他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毕竟今晨天还未亮之时他就收到简州、阳安被攻破的消息,东大门一失,成都就完全的暴露在那个新川督的兵锋之下。

    说实话,他很怀疑尹昌衡能在成都坚守多久,听闻那位名传天下的新川督可是连北洋新军都压着打的年轻将帅。他不认为凭借着第十七镇的那两三千新军士兵,再加上城中的巡防、保路军,就能够抵挡住曾经数次击败清军的鄂军精锐。

    有了这种想法,他立刻便动了心思,认为不如趁现在尹昌衡信任他,任命他来暂时掌握第十七镇新军,虽说他能控制的只有几营,却比没有强。趁现在还有这些摊牌的资本,若是攀上了势力更强大的四川军政府的枝头,未来成就可就不止这一点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等了,干脆自己先妥协了。

    “老弟,你看咱们这一番叙旧却是忽略了蔡老弟了,这位蔡老弟在哪里高就,怎么也不给周某介绍介绍啊!”

    周骏好像刚现坐在钟体道旁边的蔡庆一样,笑呵呵的朝蔡庆点头示好。

    蔡庆顿时精神一阵,他知道,这个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军务部长,服软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周骏拍着胸口向他们保证,只要李汉的大军一到成都,他就立刻率领自己能够掌握的第十七镇的三营新军将士起义投诚,参加革命。他甚至还偷偷的暗示蔡庆,他有一些在城中的旧友也十分的向往革命,他愿意为李汉从中牵线搭桥。蔡庆微笑着把李汉交代给他的条件一遍又一遍的向周骏保证,在未来的四川军政府内肯定会有一个不低于副部长的职位留给他。至于第十七镇,想都不用想了,现在这种大势所趋的情况下,是没有人会继续让他继续干军队的,能在未来的政府内有个不错的职位,周骏也就知足了。

    主宾相谈甚欢,临走时周骏屈尊降贵的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出了营门。

    蔡庆出来后就连虚了几口气,拿下周骏,他的成都之行的任务就算完成大半了。下面剩下的不过是那些小猫小鱼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成都战役(四)

    “十二标已经拿下绵州了?”

    二十二日清晨,在攻陷了简州、阳安之后,重庆北伐军分别于简州、阳安登船,经过了一夜的航行,第三协三标跟第四协约三千五百多士兵已经抵达了位于四川省成都市东北部,号称千里沱江之的金堂县。在五凤溪暂时停船下令埋灶做饭兼短暂休整之后,李汉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有传令兵骑快马匆匆赶来传信!

    “是,大都督。张帅下令第十二标一日急行军,在今早六时已经拿下了巴西县,随后绵竹、德阳、梓潼等绵州县属畏我大军兵锋,不敢相阻、莫不归属。除此外,张帅亲率第十一标已经抵达川北道潼川府射洪县,预计最迟下午将抵达成都。根据十二标传过来的信息,张帅预计十二标最迟明天中午就能赶到成都!”

    李汉点头,一旁何进刚从下面询问了一番底下士兵的士气问题回来,经过一天的强行军再加上在船上渡过了一夜,虽说不少士兵都感觉十分劳累,不过抱怨声倒是不多,毕竟眼看着就要拿下成都之后,四川就在形式上完成了统一了,不少人都鼓足了干劲,就等着随着大军打进成都呢!

    “张国荃能力还是有的,不过风评不太好!”

    何进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李汉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点了点头。

    张国荃自打就任了第五协的协统之后,虽说有李秀昂的前车之鉴不敢居功自傲。不过他的第十一协的确是管制的有点混乱了。听说攻陷南充时,他的手下还传出了抢劫城中银楼的事情,这事军政府已经收到风声了,何进派人过去警告了一番,他才安生下来。不过根源却还是没有解决,第十一标之前就是以光化县的地方势力江湖会为根基组建的,在之前的大战中被打残之后,后来张国荃为了快的恢复势力,将谷城等地的不少地方势力编入了他的十一标之中,又招募了一些当地的壮丁。可以说,第十一标与其说是新军编制,倒不如说是类似于清军中的巡防营一样的存在。当初为了用他来压制李秀昂的第十二标,军政府对他多少持有些扶持的态度,现在解决了李秀昂的威胁之后,若是再三警告他还不改正,解决了成都之后,李汉不介意浪费些时间,整顿一下他的第十一标!

    “等拿下成都之后,在讨论这个话题,等会我会以司令部的名义提醒他注意一下军队的纪律问题!”

    李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时间,毕竟现在是以拿下成都为第一任务,十一标的问题由来已久,除非他要像对付李秀昂一样,不然,就只能徐徐为之!

    “是!”

    何进敬了一礼,侯在一旁不再做声了!

    “怎么,还没有蔡庆他们的消息吗?”他问道。

    李东来给他留在了重庆坐镇,重庆有些势力太过不上道了,对于那些敌视的目光,他没有太多的耐心跟他们磨嘴皮子!所以,他的情报官被留在了重庆,他的任务除了以重庆为大本营,重新建立情报司总部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开始用些手段清理异声。政权建立之处,特务类组织的存在有其必要性,趁着四川局势还未平定下来,在四川影响力巨大,并且隐隐对他表现的十分敌视的四川租股局势力是必须清理、清理的。

    在四川,有一个身份相对隐秘但却势力极大的部门,它便是四川租股局!清末本是仁政的四川铁路工程如何变成扰民苛政?四川招股局至少要承担六成以上的责任!

    川路开办之初,清廷批准的筹款方式为四种:官本之股、公利之股、抽租之股、募集之股。抽租之股就是所谓的“租股”,由政府强行摊派到农户头上,随粮征收,是四种筹款方式中唯一获得公权力保障的,因此也最为稳定。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也如同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一样,“能者多劳”,农民负担远比一些欠达地区更重。甲午战争和庚子事变两项赔款,四川就分摊到每年2oo多万两,仅略低于广东,位居全国第二。此次,为了建设铁路,租股的负担又是每年2oo万两,要从农民口里一粒米一粒米地夺食。正如四川留日学生在《川汉铁路改进会报告》中所说,四川的千万百姓并无股东之能力,而是在绅商们所把持的租股局公权高压下,强迫为之。这份留日学生编撰的报告,还一针见血地指出:“租股之害,莫大于扰民;租股之弊,莫甚于中饱。”因为各县租股局被绅商把持,大量租股利息被这部分人中饱私囊。

    川路资金大多数来自民间,而且是向全省农民强行摊派征收的“租股”。这种“租股”通常是由绅商们把持的各县租股局,在政府公权力的支持下强行摊派到农户头上,每年四川农户的租股负担大概是2oo多万两。由于川路公司高管的无能和贪墨带来的烂摊子。

    更为严重的是,19o9年,商办的川路公司筹集资金近千万两,为了所谓的保值增值,管理层大搞“资本运作”,在投资一家官办企业重庆铜元局巨亏2oo万两之后,川路公司管理层又斥资35o万两,存入上海三家钱庄,该笔资金最终卷进了191o年的上海橡胶投机危机。当上海的那些钱庄倒闭时,川路公司的这一部分钱大都打了水漂,最终造成了近八百万两之巨的无法追讨的烂账。

    各县的租股局跟川路公司相互勾结、倾轧,借助着几年的‘运作’,实际上已经成为即清廷以外的第二衙门,又通过收买官员等、四川的基层政权基本被他们架空或控制。‘铁路国有’的确有清廷的无能与责任,但是究其根本罪责却来自于各地的租股局势力,就连大清朝廷也在他们的煽动之下,成为四川七千万民意所痛恨的对象,为这些租股局的土豪劣绅们背上了一口沉重的黑锅。

    一个不能不提到的很讽刺的事实,在后世历史上被多次歌功颂德,赞扬人民不畏强权、反抗清廷压迫的‘四川保路运动’,实际上却是因为清廷的铁路国有导致四川当地官僚加乡绅势力不能继续通过贪污、挪用铁路建设款项,而引的四川当地势力对清廷的不满,甚至后世互联网上已经能够查到不少的相关证据,证明当年的保路同志会的成立,有参与了租股局的势力扶持,更有一些年轻的激进学者认为,当年挑起了保路运动的源头---成都血案,这其中也有租股局等势力的影子,当时的四川总督赵尔丰不过为其背了个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大黑锅罢了!

    这个势力对李汉的四川军政府隐隐表现出敌意,显然,有些人认为势力太过强大的川督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于是乎,莫名其妙的何进接连收到了不少原川东军政府派遣往下面县城、乡镇的底层官员或被架空、根本没有权力可言;更有激进者,甚至军政府派出的官员还未抵达地方便遭到山贼、土匪袭击而丧命。

    初时一次、两次,何进还只是以为是因为四川局势混乱,导致各地马贼、山贼之流众多导致的。但是接连出现十几次、甚至更多时,尤其是在军政府掌握了盐都自贡之后,这种情况便更加严重,这时候傻子也现了有问题。

    只是,这些希望借着革命再一笔的土豪劣绅们显然错误的估算了李汉。拥有着过这个时代近百年信息跟眼光的他,显然从一开始并明确的认识到了乱世上位的根本是武力,同样的更不能允许区区一个利益集团妄图跟他争夺一省的基层控制权。所以,这些人没能等到等不及的新任川督上门拜访,李汉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足够的棺材跟子弹了。入川之后李汉跟情报司下的第一号命令,便是全力侦查与收买成都、川南、保路军甚至四川同盟会内的势力,而给李东来的第一个命令则是,全力侦查四川租股局势力名单,对于敢于公然出动武装家丁、收买地方基层、指示马贼等势力袭击军政府所派遣官员的势力,现一个便调动军队剿灭一个,抄没全部家产!军政府最近正愁着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呢,有人敢挑衅军政府,他是断不会轻易便揭过去了!

    何进摇了摇头,“先生,还没收到成都的消息。根据探子打听的消息,成都已经禁闭了四门,想必他们便是成功了,也很难把消息传出来吧!”

    李汉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多担心,他虽然还没有收到蔡庆成功的消息,不过心中早就已经有数了!现在的形势摆在那里,全国到处都是革命党在起义、革命,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看出来,可是宣布举义的各省都已经组建了军政府,并选出了自己的大都督,如今就唯独四川省还陷入混乱不堪的势力倾轧之中。他欲借武力统一四川是大势所趋,至少民心在他这里,成都是占不了理由大势的。他就不相信成都的那位‘赵屠夫’都被软禁了许久了,剩下的一帮立宪派跟同盟会会和他的革命军死扛到底,其余的人会看不清实事。事实上,他心中都已经做好了打算了,无论到通电中限制的今天晚上成都尹昌衡有没有举城投降的意思。为了能够一举拿下成都这座四川的千年统治中心,他都情愿跟一个人连命都快保不住的人选择合作,那就是前任四川总督--赵尔丰。

    历史上,制造了成都血案是赵尔丰一生最大的污点。后世也有不少的人给他翻案了,李汉也曾看过一些,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对于这位跟英国人跟藏.独势力打了半辈子交道,压制的西藏分裂势力抬不起头的清末大臣,他心中还是有些敬意的。这一次意外的得知尹昌衡在比历史上更早的从赵手中得到了巡防军的指挥权之后,他便没有再如历史上那般,找个借口把他给杀了。意外之余,李汉派遣了他的新副官前往成都做说客的时候,重点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现在掌握一部分第十七镇新军的大汉四川军政府军务部长周骏只是其一,这第二个则是如今还被尹昌衡软禁在总督府衙内的前人四川总督--赵尔丰!

    “现在的先锋营是哪个编制?询问下到什么地方了?”

    简单的用了点早点,李汉呼着长长的水汽,询问道。

    何进招来参谋耳语了几句之后,才点头让他下去。然后回答道:“回先生的话,现在的先锋营是第三标的三营,老编制了。根据情报,半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抵达石板滩,三营有一个骑兵连,度比较快!”

    “石板滩吗?”

    他喃语了两句,旁边的参谋还以为他不知道石板滩在哪里,还要上前与他细说。

    李汉摆摆手把他挥下去了,石板滩镇李汉怎么可能不知道,东山五大场镇之,从乾隆年间开始就开始有四川最富裕的四大城镇之一的美名了。当然这些都不是他记得石板滩的原因,盖因为历史上的第一条‘天路’之称的‘成渝铁路’,再设计时这石板滩便是抵达成都之前的最后一站了,他小时候曾经在学校组织的参观重庆‘成渝铁路’博物馆时看过。后来的石板滩他去成都探亲的时候还到哪里玩过几天,并不陌生。

    “这么算下来,三营已经距离成都不远了!”

    摩擦着双掌取暖,他笑着说道。现在的石板滩镇距离被没被并入成都之中。

    何进在一旁十分恭敬,“是的,先生。按照三营的骑兵连的度,只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能抵达成都城下了!”

    “别那么拘谨了,你也用点饭吧。等会指不定会不会有一场打仗要打,养足了精力才能更好的指挥!”

    “是!”

    何进从旁边的参谋手中接过了一份简单的早点,坐在了一旁。

    李汉用完了早点,开始处理起几份报告,看了一阵之后挥了挥手里的报告笑着说:“三营的度不慢,不过大部队跟三营之间拉开的距离已经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了,已经过了危险距离范围以外。本来我还想让他继续朝成都前进了,可是这个距离有点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得不到后面援兵的三营就可能遭遇灭顶之灾。这样吧,让三营在石板滩休整两个小时,三标是昨晚的战斗主力,三标的弟兄们辛苦了。第四协现在已经养足了精神,就让六标加快度,赶往石板滩跟三营回合吧。五标在之前的战事之中损失太多,补给了不少的新兵之后,我对五标不是很明显。这几份报告都显示,五标现在存在一定的问题,还是留在我身边,多看着点我放心!”

    李汉想了想,又命令道:“不过成都现在差不多也该收到了石板滩失守的消息了。不能给成都造成我军势弱的心理。命令下去,让三营的骑兵连继续探路,这次我要他直达成都城下。叫他小心点不要犯傻,尹昌衡如果派兵出来打骑兵连的话,就让他打不过就跑。我给骑兵连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让成都的所有人都知道革命军已经快打到成都城下了,这样就算他完成任务了。”

    旁边一个参谋拿着铅笔在纸上记录下了他的命令,等到他示意没有了并盖上了自己新制的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印之后,就立刻匆匆地下去派传令骑兵迅的传往前线。前线还等着他的命令呢!

    很快,已经抵达石板滩,并且没付出多少代价就拿下了这一座川中四镇的三营就停在镇上休整。

    得到了来自后面的大都督亲自下达的命令之后,三营的营长--郭振东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招来了骑兵连的连长,把来自李汉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骑兵连的连长叫做耿飞,跟郭振东一样都是当初李汉从武昌带出来的老兵了,耿飞曾经在湖北6军学堂待过两年,能力还是有的。否则以缺少战马的革命军编制为例,整个第三标只有一个骑兵连,他能成为骑兵连的连长,要是没两把刷子也是不可能的!的确,这耿飞人胆大心细,说起来这石板滩也是他派人觉镇上竟然没有一点戒备,好像还不知道重庆鄂军北伐一般。于是他没等到后面的三营两个步兵连队上来,便果断的带兵冲击镇上巡防军,结果只用了一个冲锋便俘虏了一个旗队的巡防军,完整的拿下了石板滩镇!

    耿飞接到了命令喜得眉开眼笑,他倒不是贪这点军功,独自一军把握机会拿下了成都门前的最后门户,他在其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实打实的军功是跑不掉了的了。现在又是让他突击的命令,虽然只是为了展现革命军的力量已经到了成都,但是对这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跟他的骑兵连将会革命军所有编制之中第一个抵达成都的。

    接到命令之后,他急冲冲的和营长郭振东敬了一礼之后,就转身回了自己骑兵连的临时驻地,将那些已经像放了鸭子的骑兵一个个的又抓起来,乱哄哄的补充给养和武器弹药,然后就急冲冲出了石板滩镇,继续沿着官道往西前进。

    他和三营收到命令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了,然后又是集合又是准备给养、弹药,差不多用了半个多小时。好在石板滩距离成都大概只有二三十里的路程,骑兵连又只需要携带少量的轻武器跟补给,便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也最多中午时分,他就会将带领着骑兵骄傲的出现在成都城下,让成都的所有人为之变色。

    成都,尽管尹昌衡封锁了重庆出兵武力讨伐成都的消息,只是这一潭暂时还算平静的死水下,掩盖不了的一个事实,有些人在认识到了两方的实力对比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药给自己做出选择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成都战役(五)

    1911年12月22日上午11点,路上为了起到奇兵的效果,耿飞率领骑兵连绕开了不少人多密集的地方,多用了一段时间终于带着他的骑兵连一百多弟兄赶在中午之前出现在了成都城下。

    成都,有着“天府之国”、“蜀中江南”、“蜀中苏杭”的美称,自古成都就是一座大城,而且自从宋元之后,还慢慢的成为了四川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成都是中国西南最重要的城市。李汉跟他的四川军政府对于雄关成都的忌惮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一座雄关在明末清初曾经被入关的鞑子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但是清廷又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借助着它优越的地势,将它重新建立成西部第一也是全国除京城和南京之外最完整最坚固的雄城。

    面对这么一座雄关,几个月前号称拥足百万的保路同志军先后调集了近十万起义军,都没能攻下这座雄关。虽然这也跟他们缺乏训练、缺乏武器弹药、缺乏能够对成都城造成威胁的重武器有关,但是,李汉并不认为他现在所面临的局面,会比当初好好当当的十万保路同志军好多少。

    驻防成都的是6军暂编第十七镇三十三协一部共两千四百多新军,第十七镇新军因为前任总督调职前带走了大量已经训练完成的新军,导致第十七镇新军一直都只有三十三混成协一个满编的编制。加尹昌衡自赵尔丰手上夺来的三千多巡防军加警察,外加借助着罗纶的影响力,他从川东、川北地区拉拢的近两千保路军的精锐,算起来,城中守军几近万人规模。单论兵力,成都方面不比李汉的第三协、第四协、第五协差多少,甚至总兵力还在其上!虽说李汉真正能瞧上眼的战斗力就只有尹昌衡引之为依仗的三十三协新军。

    不过大汉四川军政府守着这样的一座高墙大城,战斗力虽然参差不齐,而且还有差不多一半还是用冷兵器的,但是只要不出现大的纰漏,保路军与赵尔丰之战的结局将是李汉跟尹昌衡之战的演练。当然,前提是尹昌衡必须确保一定能够牢牢的掌握住成都城才行!

    革命军骑兵出现在成都城外的消息立刻的被守军传进了尹昌衡的府上,正和几个心腹将领秘密协商作战计划的尹昌衡几人得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无论是尹昌衡还是周骏都没想到,昨晚传说还在简州的革命军,如何一夜之间就抵达了成都城下。尹昌衡这时也没有了商议的心情,连忙吩咐几个心腹下去调集进入各处城防,而他本人则急急忙忙的骑着马带着亲兵赶去了城门处查看情况。

    耿飞跟他的骑兵连大模大样的停住在了离成都城将两里外的官道上,抽出他的那个从6军学堂时跟教官比枪法赢来的单筒望远镜远远的观望着这座雄伟的名城。

    城门前的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被惊慌失措的守军匆忙的吊了起来了,守军都挤在了城墙上,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革命军的军队。守军中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简州、阳安跟绵州等原本隶属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城池已经被革命军所攻陷了,不过根据分析,这革命军的队伍也要两日后才能抵达成都,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难道是走的水运?可是没道理走水运,这沿岸到现在都没现他们的影子啊?

    耿飞举着望远镜一直在城头上寻找着,直到尹昌衡带着亲兵登上城楼时,现城头他之前现的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都围在他身边,知道来了个大人物。在望远镜里辨认了一阵之后,看到他军装上享有华丽的金穗子,猜测可能是个大官,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是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大都督尹昌衡。一向胆大的他放下望远镜,想了想,脑袋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就转头朝着自己的骑兵大喊:“小兔崽子们,大都督命令咱们第一个赶到成都城下,要给这群不愿意接受大都督领导的大人们来个惊喜。我琢磨着要是带了门小炮,咱们就在这里,冲着城楼处,那几个大官聚集的地方开一炮,兴许一炮把城里的大官都炸死了,等大都督来了,可就不会再有人敢不承认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身后的骑兵轰然大笑,“连长,咱们是骑兵连,一尊小炮几十上百斤,累死了咱们的战马,现在也拖不到地方!没炮,怎么办?”

    耿飞抖了抖眉,扬起马鞭粗着嗓子道:“怎么办,没炮咱有枪。都他娘的把枪亮出来,跟我到城门下遛一遛,咱们逗一逗上面的守军,枪都给我打准一点,别他娘的浪费子弹!”

    这些由骑兵跟了耿飞这些久都知道了他的性子,跟着大声附和叫好。耿飞也不说话了,马鞭一挥,骑兵连立刻停止了嬉笑轻轻的拉着马缰调整次序,排列成战斗队形。等队列排好之后,他走到最前面挥了挥马鞭甩了个炮响,“举铁血十八星旗,唱咱们的军歌!”

    说罢,便率先骑着马冲出去了,后面跟着的是大队的骑兵,快的朝城下冲去。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百姓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都消灭干净,

    革命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整齐、嘹亮地歌声,尽管骑兵连只有百余人,但是随着那高昂的军歌声跟飘扬的一面‘铁血十八星旗’,百余匹战马的冲锋声响却宛若战鼓一般,敲打在城墙上的守军心中。城墙上,本来尹昌衡在看到这些骑兵远远的站在官道上好像是对城门指指点点还有些奇怪,但是等他现民党的骑兵迅的排成战斗队形,他就知道这些胆大的骑兵要干坏事了。但是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到城墙一线的巡防军的时候,城下的骑兵就已经飞快的冲过了这短短两里路,快冲到了护城河边。骑在马上的骑兵在城上惊愕的巡防军的目光中迅的从背上拿下步枪,在马上步枪上肩,然后在耿飞一声响亮的大吼声:“放”之后,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枪响声。转眼间城墙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巡防军就被击中了十几个,虽说因为骑在马上比较颠簸、因此没有出现死伤,不过耿飞却搭起枪来,枪法最好的他早就瞄准了城墙上被一众人拥在中间的年轻将领,一声枪响,城墙之上,那个身影顿时一倒,看击中了目标,他哈哈大笑朝着城楼大吼:“革命军第三协第三标三营骑兵连连长耿飞在此,我等追随大都督,不日将破城入关!弟兄们,走...”

    说完,也不管城上的人的反应,迅的回转马头,朝着远处跑开了。

    “大都督...大都督,您没事吧!”

    城墙之上,中了耿飞一枪的不是旁人,正是上了城楼前来查看情况的尹昌衡。

    这一枪正中他的胸口,不过倒下来之后,他的脸上只是多了些愤怒跟苍白色,伤口处也没有流出血来。看到手下全都围了上来,他方才忍住怒意,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中枪处正是他的胸口,那里有个小兜,他从中取出一个已经被子弹击穿了大半的怀表,心中止不住的后怕,若是今天忘记了戴上它,指不定现在自己还有没有命蹦跶了!

    旁边他的几个心腹将领也是气愤无比,纷纷的要求领兵出城教训教训这些狂妄的革命军,不过被他摇了摇手拒绝,自从就任了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大都督之后,谁人见到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几时敢这么羞辱与他。不过他的理智还没有被愤怒冲垮,现在城外的一切他已经丝毫的没法了解,他不知道李汉的大部队在什么地方。管中窥豹,从这一只百余人的骑兵队的素质上,就能看出来李汉的手下大军的素质了。叹了口气,到底是湖北那边身经百战跟清军杀了数个回合的精锐,素质已经不比他手上的两千多新军差了。他还没有打探到李汉这次调集了多少军队讨伐成都,万一他调集了全部的入川鄂军,则成都根本坚守不了多久,毕竟入川鄂军不比保路军,传闻中无论是李汉的鄂中革命军,还是湖北的民军,那都是装备了重炮的精锐,装备可比三十三协要好的多了。要知道三十三协只有一个山炮营,但是因为四川兵工厂早已经停产火炮,只能生产子弹、火药跟枪支,导致三十三协严重缺乏重火力。

    他心中此刻担心万一这支骑兵只是李汉为了激怒他,从而引诱他在城中的军队出动围剿,最后却中了李汉设下的陷阱,遭到了伏击可就不妙了。

    所以,虽然心中愤怒,他还是和守城的将领交代了一番,要求他们认真、警惕的防守。然后就默默的下了城,同样是军伍出身的尹昌衡知道李汉的军队能够一夜之间从简州抵达成都附近不可能走6路,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河运。所以,现在很可能二十多里外地石板滩镇已经失守了。不过连夜行军,想必革命军也该劳累了,那么到底要不要现在安排军队出城趁其疲惫强攻呢?

    很快,他脑海中又想到了那些胆大妄为的骑兵们表现出来的素质,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依靠着成都城,他或许还能坚守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出了城...胜负就是个未知数了!

    叹息着,尹昌衡很快便离开了城楼,回到城中招募罗纶询问保路军的联系情况了。没多久以后,几乎整个成都城里的大大小小的百姓们都知道了革命军已经打来了,甚至还差点要了尹大都督的命的消息了。

    骑兵连在城外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城中的情报司人员跟蔡庆等不可能不知道,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他们耳中了!

    “大都督他们已经到了?这么快?”

    刚用了些手段,避开了总督府的守军,见到了被软禁的前任四川总督赵尔丰,蔡庆两人的心情倒是不错。那位被关押了大半个月的老人尽管极力的想要表现的淡漠与平静,但是两人都看出了那个已经看不到一点川督风采,朴实的好像一个普通老人模样的赵尔丰心动了。毕竟前段时间就传出了尹昌衡欲杀他以震慑城中妄图作乱的八旗跟巡防军势力,若不是他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请交好的几位立宪派名流比如罗纶等为他求情。别看当初他下令逮捕了罗纶等十几个立宪派领袖,但是却一直吩咐下面好生招待,甚至自己还曾多次亲赴大牢慰问,倒是令其中的不少人都明白了他的苦心跟无奈。除此之外,随后他又同意将城中跟城外的巡防军交由大汉四川军政府指挥,再加上当时的入川鄂军表现的十分强势,种种的种种,才令尹昌衡打消了杀他以为自己增加威望,并震慑城中不服自己的一些势力的想法!

    蔡庆脸上尽是喜色,虽说他这一番冒险潜入成都有些危险,不过收获却是不小。通过赵尔丰的亲述,他们才知道,这位曾经的四川总督在交出巡防军的控制权时还是有些后手的。虽说尹昌衡也算心狠,随即便解决了他的几个心腹管带,不过他还有几个心腹督队官,相信也能控制一两营的巡防军。不仅如此,他在新军之中还有一个心腹,原本是个三十三混成协的管带,后来被尹昌衡怀疑跟前任第十七镇统制--朱庆阑走近,便找了个借口把他降为督队官了。对于他,赵尔丰相信只要他一封书信,还是能说服他响应的。

    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举事之前,必须将他府中的家人全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这个要求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在李汉的意料之中。得了李汉吩咐的蔡庆当下便答应了下来,不过事后还要找到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军务部长周骏,甚至李汉在来之前,已经给他带了洋人银行五万银元的银票,只要能说服钟体道口中贪财好色又见利忘义、十足小人一个的周骏,花再多的钱也值!

    蔡庆道:“照理说大都督他们的军队应该在下午才能抵达,我估计是先锋营吧!”

    他到底是跟在李汉身边许久的老资历参谋军官了,倒是对革命军懂得不少。

    钟体道楞然,还没开口,外面便传来消息,说有人来拜访。钟体道警惕的出去看了一眼,才现是周骏身边的一个亲信,两人这才放心的跟着他离开了。

    见了周骏,两人方才知道他为何匆匆忙忙召集两人过来。原来他刚从尹昌衡府上回来,刚刚从尹处收到了一些风声,他认为城中百姓之所以会那么快知道革命军抵达、并到处传播他中枪的消息,可能是因为城中有人暗投了重庆,甚至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他命令周骏等几位将领彻查军队,就是不希望军队之中混入了一些其他势力的人。周骏从他口中听出了他有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去控制新军各营的意思。未免到时候自己的几个心腹也被尹昌衡的人给代替了,所以,才一离开了尹府之后,便秘密的潜人去召集来了两人。

    蔡庆见他明显有些担忧跟悔意心中顿时大惊,不过脸上却不急不燥的从身上取出三万银票送到周骏面前,一面口称这些乃是今天,大帅才派人从南边送来,请他帮忙打理城中关系,梳理清乱局。另一面又在交谈之中,‘不经意’说漏了自己等人已经说服了城中的其余几个掌握兵权的将官。这周骏果然如钟体道所介绍的那般贪财,一看到三万银票之后顿时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边推说城中他有关系不需要打理,一边在蔡庆二人劝说了几次之后,收起了银票,口风一转拍起了胸膛,连连劝慰二人放心,他在继任军务部长的这段时间里,在警察局跟新军之中安插了不少心腹,一旦李督的大军到来,只要两人吩咐一声,他立刻便率兵反正。

    同时也表示对两人口中的其他掌握兵权的将军十分感兴趣,希望能够获知,好不至于在起事之时误伤同伴。蔡庆趁机拜托他趁驻守总督府附近的士兵换班之时,帮忙将前任总督赵尔丰的家人从总督府中转移出来,周骏方才得了三万银票,心中十分不错,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周骏处时时间已经过了晌午,感受着城中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的气氛,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军要来了!

第三百四十章 成都战役(完)

    为了等待后面搬运艰难的重炮,李汉一行走走停停。抵达石板滩镇之后便停下了大军的行进,趁着等待后面重炮抵达的这段时间,也给大军留下了足够的休息时间。等到李汉终于领着他的第一师出现在了成都城外五里时,二十二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三日的凌晨时分了!

    不过虽然比预期中的时间要耽搁了不少,但是当他亲自带着一队军官在警卫的护送下悄悄靠近,远远的观看了一阵成都城防之后,顿时,开始庆幸自己的举动了。

    成都城东临龙泉山脉,西靠邛崃山,西部为纵贯南北的龙门山脉。依靠着独特的地理优势,这座西部雄城果然有着不下南京、京城的城防体系,尽管因为天黑他也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但是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一次若是没有他带来的小可爱,想要拿下重庆还真是有些麻烦了!

    19o4年开始投产服役的克虏伯12o长管加农炮,就是李汉口中的小可爱。它拥有着4o倍口径的炮管长,每一炮弹重21kg,虽然射度很慢,按照之前在鄂中的演练,他手上炮术最好的老炮兵也只能打出每分钟3炮弹。不过这种连德**队内业只少量装备的重型攻坚炮完美的阐述了‘克虏伯重炮’的暴力美学跟德国大工业的力量,拥有着极其优越的性能。长达1o到12公里的射程,外加他特别委托奥匈人订购了数十与之配套口径的穿甲弹跟高爆榴弹,足以对成都城防造成巨大的威胁了!

    说起来如此威力的重炮还是他从楚望台军械库内搞到的,虽然只有两门,不过也只有当年权势滔天的香帅--张之洞才能以清廷采购的名义,才能从德国佬口中掏出这两门大杀器。据说是要用来装备在蛇山、龟山,守卫黄金水道长江的和平。可惜他后来因为清廷的忌惮,早早就被调往京城任军机大臣了。以至于等到这两门大杀器抵达的时候,湖广总督已经换了人选,最后被高束楼阁,最后便宜了李汉。

    大致的视察了一下成都城防之后,李汉等便回到了后面的部队之中。

    1911年12月23日凌晨2点,天色有些阴沉。呼啸着的北风吹着,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即便是城墙上到处点起了灯笼,以防止警惕革命军可能起的夜袭。不过一份沉甸甸的压抑在城墙上的守军心中。自昨天中午现了革命军的骑兵队抵达成都城下之后,大都督便下令提高警备,结果,从中午到现在,整个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城墙上的守军都是在紧张与不安中度过的,没有知道革命军会什么时间到达,也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举义,到现在却要兵戎相见!

    此时的成都北门城墙上,绵州巡防营新管带扎西多吉正带着几个士兵在城墙上看似认真的巡逻者。他跟他身后的一队士兵似乎有些紧张不安。不过城墙上的其他士兵倒也见怪不怪,毕竟现在迟迟等不到革命军可能的进攻,想睡觉又要遭到军官的责骂,不睡吧这呼呼的北风吹打在脸上,冻得一个个浑身哆嗦着直怀念温暖的营房,可是为了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进攻,他们只能抱着枪或者三三五个相熟的挤在一起取暖,或者躲在角落里躲避寒风。

    扎西多吉转了一圈之后,似乎紧张也散去了不少,跟身边的几个手下递了个眼神之后,此案从一处下了城楼,往其他地方巡逻去了。

    他是个年轻的军官,看上去年龄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外貌跟汉族多少有些不同,因为他是藏族出身。这个年龄、并且还是少数民族出身,扎西多吉能够成为巡防军的一位督队官,倒也不简单。的确,这扎西多吉的确不似他表现的那么简单,事实上扎西多吉只是他的名字之一,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赵吉!

    扎西多吉老家在甘孜,藏民出身的他由于父母都是当地一个土司老爷的奴隶,后来父母先后病死或战死之后,他便继承了父母的身份,成为了土司老爷家的奴隶。后来因为土司老爷参与了光绪二十九年(19o3)年5月,清廷驻藏大臣---凤全的遇害事件,并在随后响从拉萨的藏族大土司、贵族们动作乱,意图分裂西藏成立西藏国的活动,导致在随后的同清廷之间的战事中,被朝廷调任建昌道的赵尔丰击败并诛杀。当时的赵尔丰看他年轻可怜,又怜惜太多因为战事而失去家庭跟父母双亲的孤儿,便把他们都收养了带了回去。之后的生活对于扎西多吉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赵尔丰先是请了教书先生叫他们识字,给他吃好穿暖,还请教头教他武功、摔跤,更是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赵吉。虽说他们跟赵尔丰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过的这群孤儿从心中尊敬那位老人。

    再后来,等到扎西多吉十八岁的时候,赵尔丰就把他安排进了绵州的巡防营里,不过因为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赵尔丰从来不许他们在人前露出跟他之间的任何关系,否则若是给他脸上抹黑便从此断绝一切关系。因此,这几年来,他都是用扎西多吉这个原来的藏名在绵州巡防营中打拼的,并且由于他能打能冲,加上清廷的贱汉政策,他很快的就成了巡防军绵州巡防营的一个旗队督队官。

    自从他在绵州安稳下来,甚至还取了个当地的姑娘,见到他心中宛若慈父一般形象的赵尔丰的次数就一次比一次的少了。这一晃就是经年过去了,成都意外的传来了一些不利于赵尔丰的消息,借着震惊了整个清廷的四川保路运动便爆了,本来他都快以为再也不会跟赵尔丰相见了,却不想在这时,给他的一道调令之下,由他率领着绵州巡防营赶来成都支援。后来几个月的局势当真是风起云涌,先是保路军强攻成都数月,借着新人川督端方率鄂军一部入川平定战事,再接着武昌起义爆,之后更是一不可收拾,革命之火顿时燃遍了半个大清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荆楚镇守使李汉率鄂军入川,攻城略地,占去了半个四川。再接着,连成都也跟着投入了革命的怀抱之中。

    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成都成立了大汉四川军政府,很快被一场阴谋军变推翻,接着现在的大都督尹昌衡上位,甚至连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人也被他软禁在总督府之中了。

    巡防军一直都是赵尔丰的心腹掌握,因此赵尔丰被软禁之后,几位管带便秘密协商要救出大人。可是没多久,尹昌衡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从大人手中夺去了巡防军的名义管辖权,接着他立刻借口过府相商,邀请了几位管带赴宴,然后自己却在宴会上设下伏兵,尽杀了六位管带之后,又清理了不少的巡防军中的军官,扶持了一批心腹掌握巡防军。

    扎西多吉因为身份特殊,加上赵尔丰从不许他亮出两人身份,因此尹昌衡也未察觉到他的问题,甚至为了掌握巡防军,还借机推他上位,任命他为一营的管带。

    正在扎西多吉烦闷着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救出赵尔丰的时候,一个人秘密的联系上了他,并带来了大人的一封亲笔书函,他看了一遍之后便确定了是大人的笔迹没错。在书信中,赵尔丰提到尹昌衡欲要杀他,而他则有意要联络城外的革命军献城以自保,希望他若还记得他,就听从他派过去的那人指挥,在合适的时机开城献关。扎西多吉大喜,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扎西多吉在绵州巡防营中经营许久,因此被任命之后,很快便掌握了这一营巡防。不过因为之前的战事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如今满员也不过只有两百七十多人了。人数虽少,不过今天他的巡防营凑巧的被军务部调来跟另一个巡防营一起守卫东墙。而和他一起的负责今晚北墙守卫的陈敦则是尹昌衡的心腹军务部长周骏的手下,他是新军出身不过现在却也带了一个巡防营与他一起守。尹昌衡相当的聪明,他知道巡防军因为不是自己的嫡系出身,所以根本不足以完全信任,哪怕是现在是由他的心腹掌握也是一样。因此,他把每个重要的地段都分别由他的心腹掌握的士兵和非嫡系的编制一起防守,这样既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些他并不能完全掌握的巡防军,又可以让自己人监视巡防军。

    不过估计尹昌衡现在做梦也想不到,他的那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的心腹军务部长周骏会选择了背叛他,事实上,直到晚饭前后,扎西多吉得知今晚将由他跟陈敦负责守卫北城墙,并得知了对方跟他一样,都已经投向了革命党时,连他自己也都惊呆了。

    对于夺取成都,李汉知道阴谋只能使用一次。因此在这几日便制定了周密的准备跟安排,最终敲定了在今天,将由他率第三协三标、第五协十一标的主力,在东边集中火炮强攻东门,吸引城中尤其是尹昌衡的注意力。然后北门的两个营因为大部都已经投向了李汉这边,所以在炮声响起之后,他便安排第四协的两千多精锐快的通过大开的北门入城。城中根据传递出的消息显示,周骏的心腹掌握了三十三协的两个新军营,赵尔丰还能联系上一个营加三个旗队的力量,算起来城**有约两千左右的力量倒向了李汉这边。

    扎西多吉、两人还在焦急着等待东边炮声响起的暗号,时间约莫过了晚上两点半,城头上已经有太多的士兵因为困倦加寒冷,士气开始严重低落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城东三四里外带着一个大厚皮帽站在寒风中不断焦急看向手中怀表的李听到了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转过身子去。就看到何进跟一个脸上冻得通红的三十多岁的壮年将领一阵小跑,嘴里呼着水汽,往他这边跑来。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下午天将黑时方才抵达石板滩的第五协协统--张国荃。

    “大帅,第四协已经按照命令,抵达北门外一里处候命!”何进道。

    啪,他手上的怀表盖猛地被合上!李汉抬起头来,“终于到了吗?”

    望着不远处一个个躲在火炮下面抵御寒风的炮兵们,他的脸上一肃,命令道:“传我的军令,立刻解下炮衣,校正方向,目标成都东城门,十分钟之后,第一轮炮击!各炮营不要吝惜炮弹,给我让整个成都都知道,我们调集了数十门大炮,正在炮击成都东城,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来!第三标、十一标随时准备,等待我的命令强攻!”

    “是!”

    何、张二人敬了一礼,立刻下去安排了。

    二十三日凌晨两点四十多分,伴随着三个炮营约莫六十六门火炮同时怒吼,成都东门城楼处顿时陷入了一片冲天的火光之中,革命军的攻城战终于打响了。

    尹昌衡从昨天天还未亮传回简州城破的消息后,今天中午又经历了革命军的骑兵连抵达城下闹事的消息,他的精神整整绷紧了一天。后来虽然离开了城防,不过这一整天里他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跟城中的各大势力通气,或拉关系或套交情,甚至不惜向他们许下重诺。这其中甚至连之前他并不放在眼中的会党,他都亲自拜访了几位袍哥大佬,要是放在以前,对于这些不入流的会党势力他是不屑一顾的。之前就有几位袍哥大佬希望能够见他一面讨要个一官半职,都被他严词拒绝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放低自己的身份去主动示好、结交他们。尹昌衡知道天要变了,在那位荆楚镇守使抵达四川重庆,并宣誓就职四川总督的时候,成都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威严就遭到了严重的质疑。就如李汉就职四川总督时所说的,在乱世到底还是武力至上,若是给他的大汉四川军政府留出三五个月的展时间,则他有信心将大汉四川军政府展成不下于李汉那般的存在。

    只是时不待他,李汉显然不会给他留出时间来展的。他心中很明白,一旦给成都尹昌衡留出展时间,多一天他就强一分,早晚会达到威胁他的地步。所以,赶到重庆的第二天,他连休息都不愿意,立刻带兵北上讨伐成都,不顾整个四川省内同盟会控制的报纸的一致讨伐,坚决要在尹昌衡还未展起来之前,武力趟平了成都城!

    忙碌了一天、收获了许多或嘲讽或虚伪的笑脸。再一次跟罗纶询问,获知其已经派出了人带上了他的信往川西去寻王天杰了,他这才匆匆在外面用了些东西。眼看着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不知道革命军会不会趁机动攻城战的他只能派人去四门处警告了一番之后,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府上。没想到等到才不过吩咐下去给他烧了些热水泡泡脚解乏、刚刚歇下,东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响声,连续不断的数十门火炮轰击城墙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是显得那么的响亮和刺耳。

    脸色一变的尹昌衡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匆忙穿上衣服、甚至连自己的皮帽都没拿上,便唤来手下询问情况,在得知革命军开始突然炮击东城门之后,他连忙命人去召集唤来各部将官,命令他们收束手下集合,上城墙防御革命军攻城。然后便带上了他的亲兵队,骑上快马疯狂往东城门处赶去,欲要亲自去指挥战事!

    眼看着一队人就要到达东城门,他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然后吩咐手下几名亲兵持他的命令,往其余几处城门赶去。虽说东门危机,但是不排除革命军欲要声东击西,突袭其他城门!

    不得不说,这尹昌衡的本事不错,可惜,他却还是小瞧了李汉的手段了!

    炮声一响起,扎西多吉顿时身子一个激灵,望着身边混乱成一团的士兵,连连高声呼喊冷静,心中却是一阵激动。根据帮助大人给他传递消息的那人的提醒,他知道炮响之后就是他们北门行动的时候,扎西多吉连忙一边大声高吼着安抚混乱的北门城防,一边掏出枪、给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两人会意,悄悄的借着这小混乱离开了他们这边,往绵州巡防营的防御地区赶去呼唤士兵。而扎西多吉则亲自带着几人,去见那站在城楼上坐镇的新军管带--陈敦。很快一队人便上了城楼,扎西多吉现陈敦正在那里城楼梯口处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看着他上来,他的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小声道:“信号来了,咱们也快准备吧!”

    扎西多吉点了点头,就听那陈敦突然好似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一把抓过身边一个亲兵,大声询问道:“你说什么?大都督要我带兵去支援东门?”

    那亲兵愣了一下,好在没露出马脚来。

    陈敦方才放过他,回头高声道:“四营的弟兄跟我来,东门战事吃紧,大都督命令我等率部赶去支援。大家快一点,北门交给二营看守!”说着催赶着把他的人都换下了城墙,扎西多吉的手下刚巧赶到,立刻趁机接管了城墙跟大门处的守备!

    事情本该到此以有惊无险收场的,然而就在陈敦率领着巡防四营下了城楼,在不远处的一处空地集合的时候。突然间,远处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远远的还没看到人,便听到一个声音高喊着,“大都督令,北城门加紧戒备,严防敌军声东击西、趁机夺取北门!”

    扎西多吉一看不好,连忙朝他手下的那些人一挥手,所有的人都拿出了一条白布扎在了胳膊上,然后城墙上的一百多人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城中方向,城门处原本还在不急不忙搬运土包的士兵,立刻躲在了土包的后面,甚至一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机枪,也被架在了那里!如果说这一些动作一时间还令四营的士兵们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很快,眼看到二营的几个士兵跑到城门处,在一众惊诧的眼神中开了城门,下一刻,那惊诧便化为恐惧了,这时候,再傻的人也知道,二营投敌了!

    很快城外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虽说在轰隆的炮声下显得不那么清楚,不过,随着一个个黑影自城门外的黑暗中冒出来的时候,城上的扎西多吉的二营跟下面已经带领自己心腹躲在隐蔽处的陈敦趁着四营跟其他的几处的守军都还没反应过来,各自领着自己的手下率先攻去,城门处、城墙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响声!

    “小崽子们,都给老子精神点。今天谁他娘的给老子丢脸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快...第一个攻进成都城,占领阵地、驱散城门、城墙附近的守军。都记住了,手臂上绑白布的是咱们的人,不许乱开枪、不许违反纪律!”

    黑暗之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可不正是第三标三营骑兵连的耿飞,他的骑兵连移动度最快,因此李汉特别将骑兵连编入了四协这边的攻城队之中,就是打着北门即便没有按照约定打开,以骑兵连的度,肯定能有人逃回来,并传递消息的。

    索性还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早早借着黑摸到已经十分靠近城门处焦急等待的耿飞,在东门传来炮声之后,又耐心的等待了几分钟,这才一马当先下令冲锋,跟在他身后的骑兵连在黑暗中快的朝着城门冲去。

    这时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但是由于战斗的突然性。巡防四营明显没有准备。其他几处的巡防军听到北门传来枪声之后都急冲冲的赶了过来支援。枪声一响他们就明白了北门有变了,而若是他们不能迅的击垮二营,只要时间一长革命军就全冲进城里了,到时候一切就都真的完了。尹昌衡的亲信将领们都不要命的领着手下士兵冲上来。在黑暗中,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用步枪对射着,倒下了,后面的接着补上,到了后面,双方都放弃了对射,用起了大刀和刺刀。

    等到耿飞一马当先,带着的一百多号骑兵高唱着军歌冲进城之后,那些顽强的巡防军听到了革命军的军歌声,顿时明白了革命军已经冲进了城,就知道成都城已经没救了。本来顽强的巡防军又开始迅的溃散了。

    北门的枪声响起不久之后,革命军入城的消息就开始疯传起来了。甚至城中突然多出了不少明明大家穿着一样军装的手臂绑着白布的士兵,到处袭击军营、辎重,阻挡各部军队集合调度,甚至对总督府、贡院等重要据点所在的督院街动强攻。很快便攻占了尹昌衡的府邸跟大汉四川军政府的指挥处,导致城中到处都是溃败下来的无数溃兵,整个成都城已经是火光一片了。

    脸色苍白的尹昌衡立刻便知道了不好,还试图收拢这些溃兵去然后再去夺回城门,但是那些被革命军刺刀吓破了胆的溃兵哪里还管你是什么大都督,只顾着埋头逃命。甚至将尹昌衡的百余亲兵队都冲击的四分五裂。

    当东门处的守军也开始骚乱起来的时候,尹昌衡在马上长长的一叹,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随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手下的亲兵夹带着,消失在了混乱的街道上。

    城中此起彼伏的枪声持续到天将启明的时分,才完全息去。天亮的时候,成都城里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李汉的军队已经掌控住了整个成都城,没有了尹昌衡指挥加上内应的响应,城中守军的溃败很快,到了后来第四协整个开进城中的时候,已经可以说是望风而降了。

    进城后的后续战斗指挥李汉都扔给了何进,他这位用武力攻下了四川千年省会,即将名正言顺就任四川大都督的人,有太多需要费心的事情了。比如接管四川军械所、藩库、署衙,还要组建临时宪兵队,监察士兵是否有违反军纪、抢劫、强.奸、扰民等行为。更要备足了精神,应付着来自整个成都、甚至整个四川的各大势力的拜会、敌意、示好与挑战。而这些,远比打一场或几场大战还要累得多!

    1911年12月23日,四川军政府兴师北伐,前后历经三日攻陷省会成都,史称‘成都战役’。是役,除大汉四川军政府大都督尹昌衡逃脱不知所终外,四川6军暂编第十七镇三十三协大部宣誓效忠四川军政府,成都城内的保路军加巡防军约五千余人除了零零散散的逃脱外,其余除被歼灭的一千多人外,三千五百多的巡防军、保路军成为俘虏。而革命军全战仅仅付出不到一千伤亡。

    23日,新任川督李汉宣布四川军政府合并大汉四川军政府,接管四川一切军务、政务、民事、外交等权力,为四川唯一之合法政府,并承诺,将在一月内调集大军清缴省内一切不服从军政府调令,肆意扰乱民生、为祸一方之势力,包括各地土匪、山贼、马帮、哥老会、保路军等,责令一切地方势力向当地军政府部分投诚免罪,否则,十日内未投诚者,军政府将调集大军清缴,欲与强制性抹除!同一日,川督李汉通电叙州,要求川南军政府解散,由四川军政府接管一切大权,并驱逐入川滇军。

    12月24日,四川军政府宣布第一号大都督令,责令刚刚在成都完成休整补给的第四协调往自贡方向驻防,同一日,第五协下令调往资州休整,并在完成休整之后前往川南驻防!当晚,成都对叙州布通牒电报,本着川人治川原则,三日内未见滇军撤离,军政府将不得不以军事手段,捍卫四川军政府之尊严。当晚,川督李汉再一次出调兵令,自重庆、成都,调集两个炮兵营赶赴自贡应付战事。

    沉默两日之后,面对着四川风起云涌的变局,有志要夺四川盐权做西南王的云南军政府大都督蔡锷终于知道干涉四川革命事不可为,于是通电宣称因四川革命局势的展迅,已无滇军可助之处。二十五日下午,入川滇军开始收拾打包,二十六日开始自四川撤离。

    二十五日,川南军政府都督刘朝望通电宣布愿意接受四川军政府统辖,并称“川南独立以响应贵军政府,实行保全人民,推倒满清政府,以明我大汉民族统一之宗旨”。同一日,古蔺、叙永等川南十三县宣布接受四川军政府统辖。

    二十六日,宜宾宣布接受军政府统辖;同一日,保路军领袖王天杰宣布愿意向四川军政府投诚,接受军政府领导。

    至此,川中无战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下

    <..> []    四川局势之变化当真快到令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自二十二日报纸开始报道方才在重庆宣布就职四川军政府大都督的李汉对成都军政府布最后通电,责令成都尹昌衡解散‘大汉军政府’,失陷成都、重庆两府合并的时候。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这天下多少眼色活络的人都瞧出了他葫芦子藏得是什么算计了。不错,面对着整个四川的混乱局势,只是一个简单的杀鸡儆猴是不足以震慑混乱四川省内的一众势力的。自打闹出了保路军起义,整个四川乱了小半年,保路军、哥老会、不甘平庸的地方乡绅、原清廷官吏、甚至地方巡防将领等等,这些势力或借着‘为民保路’的大旗揭竿而起,或打着‘为朝廷解忧’的口号,大肆扩充自己府上的武装家丁,添购军火武装等!半年下来多少势力已经成了气候,占据了一府一县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这些势力在天下真正关注着四川局势的人眼中,都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真正能够决定四川未来局势的,其实不过三大势力,即同盟会、入川滇军以及最强的盘卧成都的大汉四川军政府。

    所以,李汉在掌握了整个四川的混乱局势之后,得出的唯一一个在他不能调动手下大部分军队入川而又能快平定四川乱局的方法便是‘杀猴儆鸡’!而他先后不多不少挑了三只猴子,先是同盟会、再是大汉四川军政府、而后又是入川滇军,正是之前四川除他之外最强大的三大势力。

    李汉若要一统混乱的四川必须要先摆平这三大势力。同盟会在四川经营久矣,吴玉章以荣县为根基,影响保路军王天杰部、要知王天杰巅峰之时可是号称数十万保路军领袖。除此外,同盟会四川分部还以重庆根基,杨沧白、张培爵秘密联络城中以及川南、川东地区会党势力,在重庆地区根基不浅,甚至四川省内数份影响力不小的倾向于革命的报纸,都跟同盟会有联系。能够影响到四川未来局势的三大势力中,同盟会四川分部虽说是实力最弱的,却是隐藏影响力最大的。不过这股势力最强,但是李汉根本不在乎得罪同盟会,早在自己亲自入川之前便已经通过熊秉坤等漏过口风了,不过显然没人把他的话当真。于是,先是何进出手伏击了同盟会四川分部的唯一领兵大将夏之时,摧毁了他掌控的同盟会武装。逼迫的同盟会四川分部不得不求助南京、上海等地势力,最终在同盟会总理的帮助下在上海花费数十万川路修筑款,以熊克武、胡玉珍等为骨干组建了两千蜀军,可惜还未等他们抵达湖北,四川局势就变了个大模样。

    如果说同盟会势力在四川拥有最广的影响力,那么,成都的大汉四川军政府则是四川除鄂军之外的第一势力也是李汉最忌惮的潜力势力。新军三十三协约三千多士兵,除此外尚有数千巡防军,外加尹昌衡拉拢罗纶,间接影响到的保路军势力,真要给他留出展时间来,未来即便是军备不如李汉,但是时间久了,李汉再要对付起来却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财力跟物力,所以,何进出手为他先一步摆平了四川同盟会,而他入川之后便接着下棋,选择的第二个目标便是大汉四川军政府。

    先后解决四川两大势力之后,很明显他的杀猴儆鸡之策成效显著。

    蔡锷的西南王之梦如今天下已经少有人不知了,掌握了云南第十九镇新军三十七协全部跟三十八协大部的云南军政府势力强劲,在就职云南军政府大都督之后,蔡锷先派谢汝冀和李鸿祥率师赴四川,打着支援四川革命的大旗、妄图夺取盐都自贡,夺取这个每年贡献天下四分之一还多盐税的地方;同时令罗佩金、康恩肠率一军南征;又命令李根源率一军西巡。与此同时11月底,汉阳几乎城破,湖北军政府大都督黎元洪通电全国各举义省份,希望援兵赶来支援湖北局势。大汉贵州军政府大都督杨荩诚继江西之后第二个响应,11月28日在副都督赵德全的提议下,决定以一省军政府大都督衔率师北上支援湖北,遂留赵德全暂代都督,领兵北上。随后,因省内大军北上,贵州立宪派同旧官僚势力妄图从赵德全手中重新夺回贵州大权。12月9日,云南军政府借口贵州混乱的局势,声称接贵州士绅任可澄、刘显世、戴戡等邀请平反,云南军政府本着‘云贵不分家’的原则,派唐继尧率军援黔。当日大汉贵州军政府枢密院长张百麟通电抗议云南干涉贵州革命,云南未作反应。第二日,唐继尧率滇军入黔,赵德全率兵迎战。这时天下已经少有不知蔡锷西南王之梦的势力了!可惜,李汉早就对云南防备久矣,历史上四川在未来数年之间都被滇西、黔系军官控制,因此何进的第三协入川之后便牢牢将盐都掌握在军政府手中,又在滇军入川的川南驻扎重兵阻路。等到他出手解决了其余两大势力之后,面对着强势的四川军政府,当时正在分兵争夺贵州控制权、同时跟洋人扶植的势力在争夺滇南、滇西、滇东地区的蔡锷最终还是放弃了四川盐业对他的诱惑,宣布自四川撤兵!

    新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李汉在入川第二日便宣布率军北伐攻陷成都,统一了四川的消息,又经过李汉麾下的一些专业笔杆子一番歌功颂德、完美修饰之后传到了报纸上。借助着‘中国之声’报纸铺设覆盖整个四川跟附近的省份的报纸销售点,开始对先前攻击他的报纸进行了强势回击。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日,几乎中国之行报纸所能行到的省份,到处都能听到喧杂、热闹的讨论四川变局的声音。伴随着入川滇军畏惧四川军政府的威势,宣布撤离四川。李汉完美的实现了他入川之前的宣言,依托着强大的武力,征服了四川省内七千万经历了小半年战乱的川民之心。有了他们的支持跟声音,即便是四川省内的各势力还对他有些怨念,除非他们选择武力对抗,否则,一个月之内四川尽在李汉的四川军政府掌握之下已经不再是大话而是事实。

    不过公众对于李汉这位强势的甚至不惜直接对抗同盟会的四川大都督的关注度很快便减少了,因为这段时间天下局势风云激荡。

    先说安徽,新任安徽军政府大都督柏文蔚宣布率军北伐,成为继鄂军之后第二个领兵北伐的革命党。

    说起这柏文蔚,其人着实不简单。有人甚至称其为李鸿章之后,徽州走出的另一位将帅之才。他曾进过武备学堂、跟随过吴禄贞同日本交涉延吉问题、后来任过吉林新军督办公署参谋。宣统三年,武昌起义爆后,柏文蔚受陈其美电邀,南下赴沪,与黄兴等在陈其美家集会,决定由黄兴负责收复武汉,柏文蔚负责南京。柏遂赶抵南京,与同盟会负责人凌毅、李华侬等商讨起义方案。会后柏又赶回上海筹措枪支弹药。然后率领百余名敢死队员,带着上海革命党人赶制出的12oo颗炸弹,连同购买的3oo支手枪,乘坐三等车潜回南京。柏与新军第九镇统领徐绍桢决定于农历九月初十晚1o时起义。此事被两江总督张人骏侦知,徐绍桢被迫依令将部队撤出南京,起义之举暂搁浅。此时,张勋在城内布防捉人,徐绍桢率领的第九镇人心思散,随同柏文蔚来的人亦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柏文蔚、李华侬夫妇、凌毅4人,所幸第九镇正副目代表兵士来迎接柏文蔚,这才化险为夷。柏文蔚见徐绍桢畏难情绪很重,便耐心劝说诱导,晓以革命大义,使徐坚定了起义决心。当时全镇缺乏枪支弹药,柏文蔚再回上海,从总部领取枪弹1o万、炮弹3ooo、炸弹2ooo颗、手枪5oo支、步枪3oo支、现款2o万元,运到镇江。随后与林述庆等一起指挥了进攻南京的战斗,赶跑了张勋,遂于11月末收复南京。

    前段时间,柏文蔚所领导的部队被黄兴扩编为革命军第一军之后,柏任军长同时被推举为安徽大都督,12月17日,面对南北和谈迟迟不能达成共识的情况,柏文蔚怒而见黄兴等已经抵达南京的同盟会大佬,遭宋教仁驳斥后。第二日又在各省代表会议上重新提出应学习湖北,组建北伐军用武力将革命的声音传输到北方,遭到除上海陈其美代表跟广东代表以外各省代表的反对。19日,柏文蔚秘密拜访广东代表,达成联合出兵的秘密协议,随广东代表抵达南京的一千三百粤军将由柏文蔚指挥北伐。2o日通电询问孙文未得到回复后,21日,柏文蔚再一次拜访黄兴,借李汉的话,驳斥当前南京普遍的妥协求和之风,希望黄兴赞同其兴师北伐。黄兴心中赞成,但是因为同盟会内妥协求和之声大盛,最后只能默许其北伐行为。当夜,柏文蔚协三营粤军及麾下革命军第一军,合计八千四百人,宣誓北伐。

    北伐革命军势如破竹,一路连连击败倪嗣冲等部清军、收复皖西、皖北十数县,回合了淮上军在固镇大战张勋的江防军,经一日,破固镇,打死打伤俘虏江防军六千余人,二十五日晚攻陷皖北重镇---蚌埠,张勋等人败退、狼狈逃往徐州。柏文蔚的连连大胜让北方袁世凯看到了不妙的眉头,老谋深算的他深知,一旦南方坚定了北伐之心,到时他到手的临时大总统不但不保,深知可能连北方的根基都要丢了。于是一边督促杨度安抚唐绍仪,让他不妨跟南方稍微松松口风,绝口不提欲要推选别人顶替了他的北方议和全权代表的事情。另一边他又调兵遣将,就连跟他不对路的张勋,为了让他有足够的实力给他守大门,在切断了张勋补给半月之后,十数车皮的物资抵达徐州,补给张勋的江防军。同时,他也示意杨度西行四川,为他安抚那位新近上位的四川大都督,目标很明确,河南战事不能继续僵持下去了。

    得了袁世凯的指示之后,北方议和代表在南北和谈僵持了小半个月之后,终于口风松动,在南方提出了数个问题上给与让步,令即将动身赶往南京的孙文心中欢喜。加上张謇等江浙沪上名流纷纷面见与他,大谈和谈之时南方兴兵北上有违停战协议,未免引起北军反击,还是得了好处便撤回,主张撤回柏文蔚部北伐军。孙文在询问陈其美等候,致电北伐军参谋部命令柏文蔚停止前进。柏认为革命军如不乘胜追击到黄河以北,占领大片军事重镇,谈判桌上绝不会有主动权。因此,他口头上奉命停战,实际上沿津浦线继续向北进攻,北方军进入徐州地界,预计最迟27日将会在徐州同元气大伤、根本无兵可守的张勋交火。但是,革命军内部主和妥协派占了上风,参谋本部电斥柏文蔚“奉令停战,竟前进不止,是有意破坏和局,特令申斥,勿得再误。”除此之外,数位同盟会大佬密电与他,希望他立刻停止北伐。

    26日,柏文蔚连接参6两部4封急电,召他立即返回南京。他的幕僚力阻,以防不测,但柏自问无罪,坦然星夜南下,于28天黑前抵上海,当晚谒见孙文说:“若我南方兵力不过黄河,何以有实力同北方和谈,到时必如之前那般毫无地位。北洋系势力强劲,若此时不能剪除其势力,则吾恐不及两年,袁氏反手,我南方党人无立足之地,大总统感想如何?”孙文回答:“一人倒在地下,牵其一根头而拽之立起,吾知其万万不能;民众皆愿讲和,不愿再事兵戎,吾岂能要大家牺牲,为吾一人争那总统。北伐之事非是不为,而是民心不愿,因此不可为!”

    柏文蔚不敢与他争论,当夜返回南京。不过在第二日的召集了各省代表的联合会议上依旧坚持反对议和的立场,并会议上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可惜多省势力在北伐之中要劳军伤财却得不到好处,大都不愿北伐。最后就只有广东、陕西、山西、河南四省代表赞同,十七省势力中唯有四川代表未表明立场、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四川省代表乃是原同盟会成员吴玉章,因四川军政府不承认其地位,因此,他在会议上的地位十分尴尬,只能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干坐不语。

    柏文蔚北伐至此告一段落,柏愧疚未能实现北伐之初答应安徽革命党人跟民众的将清军完全驱逐出省的消息,惭愧之下宣布辞去安徽大都督,改由张毓筠担任。

    再说湖北二十五日,熊克武、胡玉珍部蜀军抵达湖北武昌之后,获知李汉已经攻陷成都,队伍尴尬停在武昌不知是否继续前行。后得居正拜见之后,跟熊克武等经过一番协商,蜀军两千余名新兵暂留武昌。第二日,得鄂督黎元洪手令,二千蜀军调往汉阳城协助鄂中军队防守。同日晚,在李汉入川之前得了其秘密指令的汉阳镇守使马荣成封锁汉阳码头两日,第一批汉阳铁厂拆卸机械约两万四千吨,乘奥匈货船驶离汉阳码头,随行除机械外,尚有铁厂工人合计二百四十一人,家属九百零三人。他们将抵达四川重庆,在那里重新组建新的钢铁工厂跟家庭,并得到新任四川大都督李汉承诺,将给与铁厂所有工人以‘军保’对等之福利,并将由军政府出资出力,于重庆为其购置房屋、拥有特殊技能之工人家庭将获得五到二十亩不等土地奖励。

    显然,在打下了四川之后,李汉已经感觉到了汉阳的危险性,再将他看中的汉阳铁厂跟兵工厂放在汉阳,兴许等到明年一月清军退兵之后,黎元洪集中了力量之后便可以与他争夺汉阳的控制权了。为了不致汉阳铁厂跟兵工厂陷入战火之中,他不得不用此手段。何况,汉阳钢铁厂被规划在汉阳本就存在一定的问题,一来他距离铁矿跟煤炭产地过远,以至于原料不得不通过水运运输来。在重庆也需要遇到一样的问题,不过四川省也有钢铁基地--攀枝花,等到他腾出手来之后,便要开始布局四川省内的公路与铁路修建,预计两年之后,这种情况就会得到彻底的改善。到时候来自攀枝花等地区的钢铁将会源源不断的送到重庆了!

    河南那边,二十五日下午,经历了近十日的苦战之后,清军第三镇攻陷洛阳雄关,南大定战死、刘纯仁在突围时中枪,不久后因失血过多英勇牺牲。杨源懋负伤逃走,率残兵七百多人往豫南地区逃去,意图回合王天纵。是役,杨源懋部损失几乎殆尽只余七百残部。曹锟协第三镇死伤一千四百之众,因弹药等物资,尤其是炮弹消耗过多,第三镇短时间内已经无南下高强度作战能力。第二日,唐牺支合季雨霖、陈穆坤等部鄂军,攻陷周口、兵锋直指许昌。

    当天,有人看到一支形色匆匆的马车队驶进了第六协周口驻地,不久后第六协警备提升至战斗状态,即便随后挥军进逼寻常,周口也留下了一标守军看守,倒是颇为让人不解!

    二十七日,为避免同时同河南、安徽两部北伐军交战,王士珍接袁世凯命令后照会唐牺支、季雨霖部,最终经过协商之后达成默契,二十八日双方以当前战线为停火线,实现停火。

    同一时间,随着聚集南京的各省代表会议进入尾声,另外一件大事情吸引了人们全部的注意力。1911年12月29日,十七省代表以十五票赞同、一票反对、一票弃权,选举同盟会总理孙文先生为临时政府的临时大总统,并宣布南方临时政府将在1912年元月元日成立,而领导了国内数年革命的孙文先生也将在当日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南方辛亥举事以来,经过五个月的风云激荡,终于有了自己最终的成果。

    12月3o日,当选中华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统的孙文先生乘火车由上海抵达南京,在火车站没有下车,直接换了市内小火车的车头,抵达将作为总统府的前太平天国天王府,清朝的两江衙门。

    在南京的所有名流、军队、群众团体夹道欢迎。甚至江浙军队还临时组建了一队仪仗队在总统府门口列队肩枪欢迎,孙文先生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尽快连日奔波、跟洋人各势力交涉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令他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却难掩他心中的兴奋,他一路不断的挥着手跟军队敬礼、同民众挥手,伴随着冲天的欢呼声,距离中华民国的成立,只剩下最后一日了!,欢迎读者登录 阅读全文最新章节!w-w-w.f-y-x-s.n-e-t

第三百四十二章 1911年的最后一天

    这是西方历1911年的最后一天,混乱的一年在走过了几天之后,将迈入一个全新的纪元。原本,这洋人的西历算法,大清朝是很少有人去记它的。更别提紫禁皇城之中,那些自夸天朝上国、贵胄血统的满清皇族了。然而,在今天这个偌大帝国的一帮曾经的决策者们,却聚在一起为了这一天而愁。愁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整个大清国在这一年中战火纷飞、星火黯淡,让人根本瞧不见它的未来在什么地方吧。

    “要下雪了吧?”

    望着阴蒙蒙的天西六宫之一的太极殿外,一个小太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望着灰蒙蒙的天喃语了一句。借着却老实的站在寒风中守着,没办法,自打今天下了早朝,十数位满蒙亲贵大臣们便似约定好的一般,联谊来到了隆裕太后居住的太极殿求见,自打众大臣进去了之后,到现在都没一个出来的人呢。这一晃眼大中午的就要到了,虽说阴沉沉的分不出现在的时间来。

    望着寒风中显得十分萧瑟的皇城,小太监不安的缩了缩身子。虽说他打小家里因为贫穷,为了养活生计,便把他给送进宫来净身当了小太监,大字不识几个。不过,在皇城这个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算计的地方待了十几个年头,再纯洁的人也给磨练的跟老狐狸一般的精明了。他不傻,这些时日来耳听目闻,已经明白了这大清朝怕是要走到头了!

    紫禁城在这不足短短的五个月中,完全丧失了帝都皇城的威严。曾几何时,在这个地方居住的人,掌控着远东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天子的威严无人可以触犯,他们一声命令。就有北到唐努乌梁海、南到南海,无数的各族勇士为他们上战场拼杀。朝鲜、日本、琉球、安南、暹罗、尼泊尔、缅甸、文莱等东亚、东南亚、南亚十数个国家需要每年朝贡,天朝威严远播。

    然而,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印记了!

    两个小太监有些颤颤噩噩的给殿内昏暗的长明灯加了些灯油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倒退着出了太极殿。在殿内摇曳的灯光之下,大清朝如今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脸色有些枯黄难看的隆裕皇太后抱着红肿着眼睛,才刚刚睡过去的宣统小皇帝,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哼着轻柔的小调哄他入睡,一边还不忘腾出手来给自己抹抹眼泪。看她双眼红肿的样子,显然刚刚也才哭过,这一双眼睛红肿的样子,这几天估计没少抹过眼泪。

    太极殿内的气氛十分尴尬与压抑,殿内十余人都是身上流着爱新觉罗血液的宗亲,即便是两个蒙古王爷也是咸丰爷的叔侄辈,才刚被良弼闹腾着从北边给寻来,他两人各掌蒙古八旗中的一旗,跟其他六旗中的五旗关系都不错,良弼倒是打了个好算计,自打冯国璋入京之后,他这个禁卫军统帅位子就给夺了去,如今似乎有什么想法了!

    一帮亲贵们在一旁尴尬的看着隆裕太后在那里便哄着宣统小皇帝睡去,便哀哀哭泣、抹着眼泪,也只能面面相觑。半晌才由最近低调、收敛了许多的小恭王溥伟开口道:“太后保重凤体要紧,上海唐少川那个卖国贼出卖我大清的利益,私自跟南方的乱党签署了这份协议。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跟那个活曹操一样该杀。奴才等以为这有辱我皇族尊严的屈膝和谈该停下来了。乱党欲亡我大清,京城里面也有人打得这个鬼主意。眼下他们相互勾结,指不定已经跟南边的乱党达成了什么无耻的协议。否则南边的那些报纸上,为什么宣传的都是只要那活曹操在北方响应,这南方欲成立的民国大总统都要给了他!现下这个局面,是乱党欲亡我大清、欲灭我爱新觉罗,除了打之外,奴才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个办法了!”

    这小恭王不说也好,他这一开口,隆裕太后顿时又开始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的,一直抹个不停。一众人哪个是傻子,何况便是两个蒙古旗主也不过稍稍迟疑下便明白了,这小恭王口中的‘活曹操’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权倾朝野压得一帮皇族宗贵们喘不过气来的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了!

    没办法,12月初,也就是载沣下台的第二天,上谕“著袁世凯为全权大臣,由该大臣委托代表人驰赴南方,切实讨论,以定大局”。袁世凯的如意算盘终于有了些眉目,次日,便布内阁咨文,派唐绍仪为北方议和全权代表,令其率人离京赴上海跟南方代表伍廷芳商谈这帮子宗贵们根本就不愿意的和谈大局。

    几日后,在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市政厅,在英、日、美、德、法、俄6国驻沪总领事及外商代表李德利的参与下,南北议和会议正式开始。但是这次议和说来也稀奇,北方根本不是代表清廷来谈的,对于共和的态度,唐绍仪是双手赞成承认共和的,甚至连袁世凯都给他蒙在鼓里几天。和谈、谈就谈吧,他袁世凯要谈,仗打到这个份上,半年的税收收不上来,能收上来的一点还给洋人拿去做赔款了。国库早就空虚了半个月了,甚至最近的皇城内,连菜色油水都少了不少。当然,倒不是清廷真的没钱了,怎么可能呢!爱新觉罗氏统治这个国家近三百年,从天下搜刮的珍奇珠宝、古董字画,甚至金银玉器等,价值何止数百亿两,其中不少字画、古玩甚至还有先秦时代的珍宝都是无价珍宝,却给爱新觉罗氏的十数位皇帝,用各种手段从全国各地掠夺来,最后打上了‘皇室珍宝’的名号,公然私吞了。这些且不说,单只是一个帮皇帝管理内务府,十二月甚至爆出采购一件皮袄花费七千两、一定皮毛四千两,皇城储备三月燃烧的木柴花费一百一十四万两,临近年根的这寒冬几个月,内务府采购支出赫然已经达到四五百万之巨,这里面的猫腻..呵呵...但是这帮子宗贵们心疼,即便是眼看着国家都要亡了,还死抓着钱不愿放出来,甚至最后在袁世凯要么支付巨额军费继续打,要么坐下来南北谈一谈的选择下,一个利益集团妥协了!

    南北议和这么久,对于无关紧要的问题,例如召开国民大会表决国体,和平解决办法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上,唐绍仪是满口答应,而且还乐于答应,不涉及切身利益的还拽着它作甚?但是对于国民会议的召集时间,地点和组成的问题,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唐绍仪是死不松口。先说这个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谁的准备时间长,谁就掌握了全局主动权,谈不好还可以打嘛;这个地点,也是重要,在谁的势力范围内开,毫无疑问谁得利,正所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两条大龙斗智斗勇;还有组成,更是重要,既然要实行什么民主制度,自然占多数的有利了,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会考虑到。唐绍仪果然不愧是精通外交的老手,什么地方紧,什么地方松,是做的天衣无缝,难怪近代以来中国第一个平等条约,中国和墨西哥的条约,是出自于此人手中。

    照理说他之前的表现,北方清廷实际上已经对他十分放心了,甚至还有人笑呵呵的待在北边,笑看着南方闹出来的笑话。却是南方通过了一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出台就出台罢了,结果还闹出不少笑话来。先是大元帅一职爆争执,开始暂定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元帅,结果黎元洪不服,同盟会里的孙派也不服气,还好黄兴对于此职不甚有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并且还亲自出面说服了同盟会的一些孙派成员。最终结果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北方的一帮满脑子除了算计就是鬼点子的宗贵们看到了笑话、看到了南方也不安生。自感他们的底线‘君主立宪制’已经能够达成,于是便笑着看南方闹出的下一幕笑话,为了国旗的事情南方又大吵起来,湖北要十八星旗,福建要青天白日旗,江浙要代表汉、满、蒙、回、藏的五色旗,结果南方又因此上演了一出口舌之辩。

    本来他们都以为,最多出让些权利未来几十年南方一些省份,他们的控制力稍微弱一些,但毕竟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下。谁知道湖北来一场鄂军北伐,攻入了河南省内。借着又是皖、苏、粤联军北伐,把张勋的江防军都给从安徽打得连连败退甚至联军兵锋都抵达徐州城下了。京城的一帮人是真的吓坏了,连连命令袁世凯尽快派兵遣将,决不能给南方的乱党再闹到直隶、闹到京城来。甚至暗示袁世凯,可以在和谈的一些问题上给南方让让步。

    当然也只是这么说而已。当昨天深夜,从上海回了北方议和全权代表唐绍仪同南方代表伍廷芳终于签订了议和草案,并将议和草案回京城。一帮宗贵们本来都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在看到唐绍仪自作主张,应下了南方提出的‘共和制’而不是朝廷交代的‘立宪制’,并且协议草案中清楚分明的提到了清帝必须退位的消息,一群宗贵们宛若遭遇晴天霹雳一般,今天早会闹,小恭王甚至在朝会上对一干汉臣出口大骂,甚至连脾气还算不错的隆裕太后都给气得直抹眼泪,可见一群人的心中恐慌了!

    一旁庆亲王奕劻看到小恭王说这话的时候,还斜着眼睛瞟了自己一眼,顿时脸上难看了起来。在旁边哼了一声:“打?怎么打?国库都多久没从南方运来税银了。如今这一场国乱,税银都给下面的乱党抢去了。那里还有钱再打仗?那士兵不要花钱、要饷?那武器军火、子弹、炮弹难道都能平白从天上掉下来?”这庆亲王奕劻虽说心贪了点,但是到底是做过内阁总理大臣的人了,能力还是有的,对于大清朝现在有多少家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不过,他下一句话就犯了众怒,“唐少川这一次的确办了件混事,不过恭亲王提到的开战却是万万不可。我昨个碰到了袁宫保,他也愁着犯难呢,眼下北边已经调不出兵了...”

    “我呸!”

    奕劻的话还没说完,他旁边就有人很不买账的呸了一声,奕劻心中一噶,暗骂自己多嘴,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到几道狠狠的目光就集中在他这里了。几人他可都认识,摄政王载沣、小恭王溥伟、前任禁卫军统制良弼、刚从南京逃回来的前任江宁将军铁良,可都是宗贵中的年轻派,个个都对他跟袁世凯眉来眼去的十分不齿!

    呸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年权贵良弼,这良弼生的倒是英俊不凡,不过他虽然胸有大才,但是为人却太过桀骜、激进,近年来清廷的一系列振武图强的军事活动,比如改军制,练新军,立军学,都是出自他之手下。除此外他还举荐了不少军事人才,比如吴禄贞、哈汉章、沈尚谦、卢静远、章递骏、陈其采、冯耿光、蒋百里等都是他推荐给清廷的。不过自负而傲上,惜才而厌庸碌,改革过激而得罪碌碌权臣,早前因为质疑摄政王载沣的能力,被载沣打压了几年。后来他还嫌得罪的人太少,又怂恿御史上书,状告奕劻的庆记公司收受贿赂、卖官卖爵,每年贪墨不下千万,希望朝廷严打严查。结果又把当时还任内阁总理大臣的庆亲王奕劻给得罪了。整个爱琴觉罗的青年权贵之中,或许就只有同样桀骜的铁良才能跟他谈到一起去,连现在跟两位走近的小恭王溥伟,也未必能给他瞧上眼。因此一看到他陪自己,顿时奕劻眼皮抽了抽,担心这混货又不分你我攻击自己。

    果然,那良弼冷哼一声站了出来,道:“太后、诸位大人,良弼以为当前我大清断不能再退让了。报纸上都说了,明天,在明天南方的一群乱党就要在江宁成立什么‘中华民国’,大有重复数十年前匪之乱的意思。奴才以为恭亲王所言即是,我等还需早作准备、调兵遣将,应付南方之乱的好。至于某些吃里扒外人的诛心之言,不听也罢!”

    庆亲王气得脸色青,道:“良弼,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眼看着再不下定决心,咱大清朝就要亡了。可是某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流着爱新觉罗的血了。整天跟一个妄图背主弃义,一心只想着夺我爱新觉罗家家业的活曹操在一起,某些人是得了不少的好处吧!”

    良弼这人刚正傲骨,素有大志,一直都瞧不起贪财的庆亲王奕劻,私下里更是给他起了个‘和珅第二’的外号,可见有多不待见了。这一会根本不跟他客气,上来就差没指名点姓的谩骂了!

    奕劻气得吹胡子瞪眼,怒视良弼:“小儿无知只能狂放豪言,你这后生当真不长进。要打,怎么打?国库空了,内孥总要给皇上和太后留着些。洋人现在中立,以前的几笔借款合同现在都停付了,现在天天有人来催还款。说我吃里扒外,你这小狗前几天私会日人--伊集院彦吉,欲要商讨请日人兵助我大清平定南方叛乱。你这小狗当真无知可笑。日人豺狼也,当年甲午欲亡我国、割地赔款还少吗?日人一开口便要整个满蒙,你还提议说要商议商议。我呸,满蒙乃我大清龙兴之地,乃是我朝起家的根本,莫非你这狂妄小儿还想把我大清的根本都割给日人了?”

    他两人一对上,这太极殿内顿时骂声不断,逐渐的各拉一帮都有帮手,这些亲贵们互相指责的功夫比出主意强多了。声音在空荡荡的太极殿里混杂成一团。小恭王自然是站在良弼这边的,他早就瞅着‘庆记公司’眼红了许久了,这一会有机会,除了良弼,就属他的嗓门最大,终于惹得小皇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啦...诸位卿家,都安静下来吧!”

    眼看着场面愈的混乱,太后隆裕终于开口了,“几位都是当今圣上叔叔伯伯辈的人了,这些没个准定主意,倒吵着了皇上。你们倒是说说,咱们是打还是和呀?前些日子袁卿家说打,结果你们推说国库空虚,哀家只能从内孥提了五十万两银子给袁卿家,由他出面跟洋人买些军火,可是这河南打了这么久都没拿下来。听说前几天张卿家也被赶出了安徽了。昨个哀家召见袁卿家询问,他说若要彻底抚乱,还要至少一年的新军军费。哀家回头问了问,才知道这一年的新军军费有近两千万两,你们说咱娘儿俩怎么就那么苦的命啊,难道真要哀家搬空了内孥,让爱新觉罗的后代子孙记恨我一辈子。可是这不打吧,这南边不是说在和谈吗?怎么还有军队往北打过来了,咱们不能干瞧着啊!就当几位可怜可怜咱们娘俩,拿出个主意来。皇上和我也不求什么万代富贵了,总要咱们娘俩别没个好下场啊。”

    她带着哭音这么一说,惹动几位满族亲贵的愁肠,看着还懵懂无知、在隆裕怀里哭个不停的小皇帝,一众人心里面也不由有丝心酸。这大清快三百年的江山,现在眼见着是气数终了,要这个小孩子来承担亡国之苦,他又有何辜?当即也就跟着她抽噎了起来。

    庆亲王奕劻在肚子里好笑,他早就看清楚了当前的局势,这大清国怕是保不下来了!不过他却也不心痛,这几年他的庆记公司收益可比外界传的一年千万还要好上许多,他是个明白人,心中一直记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理儿,逮谁想要走他的路子做个捐官,他都笑眯眯的赢下来,只要银子送足了,便是京官他也能给弄来。算一下他现在的家产,可不比当年的和珅少多少了,再在上个月直隶一乱,他便分批开始把钱存到天津租界区的洋人银行之中去了,那么大的一笔财富,足够他享受几十辈子的富家翁生活了,大清眼看不保,倒了就倒了吧,谁爱扶谁扶去!何况他跟袁世凯关系非同一般,袁世凯就算得势,也不会为难他半点,若他还念旧情,指不准现在的权力还能保留点呢!

    当下又想起了袁世凯的委托,看了眼旁边跟着抹眼泪的小恭王、良弼等几个,心中冷笑他们这面上的悲戚有几分真实,却也跟着硬挤出来的眼泪,拖着哭腔在那里劝慰:“太后和皇上万安,现在打的确是没力量打了。国库空了,内孥总要给皇上和太后留着些。再说军队,北方能打到南边去的就只有东北的2镇新军跟禁卫军了,其余军队不是在陕西、山西清缴乱党,就是要拱卫根本动不了。如今就靠这点力量也就勉强自保,但是绝没有力量平乱啦。”他瞅瞅隆裕,她一脸很听得进去的样子,又继续说下去:“现在也就只能让袁宫保和民党谈判,能保住咱们大清半壁江山当然好,如若不,天下没有不亡的国,咱们体面退位,现在不比往日,又那么多西洋人国家在,还有袁宫保这个老臣在,总能保证太后和皇上退位后的尊荣体面。”

    他话还没说完,血气方刚的另一位青年权贵铁良把猛地掉过头来,愤怒的推了他一把,一把将老迈的庆亲王奕劻推倒在了地上!

    “奕劻,你这老狗!当初要不是你包庇袁世凯,把军权早收到咱们满人手里面,能有今天的事情么?你们父子开的庆记卖官公司,这些年赚得黑心钱还比那乾隆爷年间的巨贪--和珅少吗?卖官卖爵,给钱就有。好一个庆记公司,莫非你还嫌祸害得咱们大清不够?现在又要皇上退位,这是当奴才的能说出的话吗?要不是看着大家都是觉罗家的子孙,我早就开销了你这个老王八蛋!”

    月末革命军攻陷天堡城后,两江总督张人骏、江宁将军铁良避匿在日本兵舰,后来也是日本人帮忙,两人才逃到上海,然后辗转回了京城。事后清廷清算,袁世凯趁机革了张人骏、铁良的职。照理说他是没有资格进宫面见太后的,若不是小恭王出面,否则他现在是根本没资格入宫的。因此,这些天里,他的脾气比较大。

    庆亲王奕劻被他推倒也不生气,只是脸上冷笑着坐在地上喘着气,任凭旁边相熟的宗贵来拉他也不起来了。

    良弼怕他被责怪,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对着隆裕太后说道:“太后!现在咱们大清国的兵都在袁世凯那个汉人手中,眼看着南北和谈,这狗奴才若是动了一点小心思,咱们大清国可就真的危险了。前段时间他借着法儿抢了奴才的禁卫军指挥权,原本咱们真正能信赖的就只有禁卫军一万五千人跟第一镇。第一镇有一半咱们的满族子弟,加上禁卫军的兵力。再从东三省和热河抽调蒙古八旗的精锐,光是两位王爷就能凑出四五万人来。奴才愿意带这几万子弟南下找乱党拼命!就算死在前线上,也比看着这些狗东西在这里出卖咱们祖宗的家业要好!”他气昂昂扫视了殿内众人一眼,大步的走了出去。

    溥伟也在那里擦干净了眼泪,攘臂大呼:“良弼说得好!太后,大清快三百年的江山,不能算完!我们在北方呆不住,还能去热河,满蒙老家联络好。再联络俄国和日本,还能和中原争雄!”

    奕劻冷冷的笑了一下,擦着自己脸上的吐沫,自言自语道:“我虽然劝皇上退位,但好歹还把这天下当成咱们中国人的。你却是硬要把咱们祖宗基业丢到日本俄国的口里去!太后,皇上,老臣也是为将来着想。听与不听,反正老臣的话已经说到了。听到这些毛孩子喊打喊杀,实在头疼得很。老臣先告病回府静养了。哪位亲贵要来拿我的顶子,甚至要我的性命,也只有恭候而已。”

    看着奕劻步履从容的走下堂去,这个一向滑头怕事的亲王,今天在溥伟和良弼面前腰把子居然这么硬。谁都知道他背后靠着的是袁世凯。但是也真拿他没有办法。溥伟良弼两人虽然叫得响,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隆裕心里面也明白得很。她看了还在殿里手足无措的亲贵们,又想了一会抱着宣统又开始哭了起来。

    殿外气氛越加阴沉起来!

    而在北京城的另一边,石狮子胡同的宫保府,这几日诸事不顺,这座替代了紫禁城成为了整个北中国临时政治中心的府邸,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流也变得多出了许多。

    刚刚处理玩府上积压的一堆文件,这位如今北中国的领导者,袁世凯看起来精神明显憔悴了不少,远没有半个月前的意气风了。待在自己的书房内喝了杯参茶,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养神,这些时日来既要跟京城里的一群自命不凡的宗贵们斗法,还要遥控着北方使团跟南方讨价还价,更要分心拜会一群洋人公使,结果短短的半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门外很快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那急躁的声音,他不用睁开眼就知道了,是他那个心高气傲可惜却没有与之相等能力的长子了。

    “爹,是云台!”

    果然,他猜得不错,那个脚步很快便进了他的书房,来到了他的身边候着了!

    “嗯!”

    袁世凯点了点头,却依旧闭目养神,“什么事?”

    他最近对袁克定的表现有些不满,反倒是喜欢那汪兆铭更多一些,不过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好权,便将一些不重要的繁琐事情交给他去办,全当磨练。

    袁克定道:“杨大人刚送来的一些抄写的南方的报纸,还有,庆亲王刚刚派载振找人传了些口信过来!”

    “哦?”

    袁世凯眼睛猛地睁开,坐起了身子,“快快说来,都说了些什么?”

    袁克文赶忙道:“庆亲王今天上午在朝会上,爹爹和他说的那些话他都说了。但是良弼和溥伟几乎要动手打他,退位的事情,现在还急不得。另外,他让你小心点良弼,说最近良弼不太安生,有着急蒙古八旗入京的意思,据说是因为被夺了禁卫军统制心中不舒服,听说还要煽动第一镇中的旗人士兵闹事!”

    “蒙古八旗不足成事!”袁世凯冷哼一声,早在刚复出的时候,他就有过调蒙古八旗入关平乱的想法了。不过后来他派人打探了一下,现蒙古八旗的战斗力还停留在三四十年前。虽说蒙古人勇武,但是士兵素质太差了,大部分对枪支跟火器作战的掌握还不如巡防营呢,再加上留下八旗多少能够震慑一下警惕满蒙的日俄势力,所以,才熄了这想法!

    “不过那良弼一直与我不对付也是个麻烦,最近我收到消息,这京城不少的宗贵们之间的联系突然多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大动作。庆王爷那边因为跟我走近,被排挤出了他们的圈子,根本接触不到这帮不安分的家伙在搞什么,太让人不安了!”

    袁克定有心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连忙道:“爹,这事就交给云台去办吧。我在旗人中有不少的关系,花点银子,总能拉拢一两个,再派他们混进去打听一下!”

    袁世凯点了点头,“做的隐蔽点,可别让人现了!”

    “是!”

    袁世凯又皱眉思考了一阵,才叹道:“唐少川给我闹出个大难题了,那帮宗贵们如何愿意放弃了手中的权力了。头痛,我若是手中还有三镇,大可放任河南、安徽那两部大军北伐,最好能到山东、直隶转转,给他们找一点刺激!可是这局势的展已经严重出乎我之预料了。现在再不退位,等明个南方临时政府一建立,我又要花许多手脚。这事情可耽误不得了。”

    “说到底还真如那位年轻的新川督所说,这乱世,手上有兵才是根本!”

    他叹了一口气,看到他报来一堆手抄跟几份新买来的报纸,介绍的都是南方的事情,情绪不高的他示意袁克定先出去吧!

    打开一份北平行的申报,第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孙文站在两江总督府门前的大大笑脸。他的脸上突然一沉,明天就是1912年元月元日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京城东郊民巷使馆区内,一个老人坐在沙上,笑着跟他的朋友说道。

    最近随着远东领土最是广阔的这个国家展露出了和平的曙光,东郊民巷的使馆区也随着变得热闹出奇。各个方面的势力在这里谈判、交易、拉拢、背叛。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在睁大了眼睛看着远东这场大变局,看看自己的国家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刚刚送走了法国驻华公使--马士理,英国公使朱尔典笑着跟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穿着传统中国人衣饰的中年洋人说道。看他面上和缓的笑意,显然跟对面那人非常熟,少了几分面对法国驻华公使马士理的客套,却多了些从容。看得出来两人交情不浅。

    “怎么,你不去南边参加民党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不怕国内的那些人骂你?”

    两人交谈竟然用的是中国,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洋人看上去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竟然跟他一样也是个地道的中国通。这人不是旁人,乃是他的好友兼泰晤士报驻华席记者莫里循!

    正低低的谈论些什么。看看桌上摊开的报纸,就知道他们的话题也是离不开雨辰这个远东突然升起的将星啦。

    莫里循微笑道:“公使先生,泰晤士报派我来当然是希望我能够报道中国一切可以报道的东西。不过前段时间我去过上海,也报道了那位临时大总统先生,也去了南京,并见识了南方那混乱的军队编制跟糟糕的财政。所以,这一次的报道我决定交给我的助手来做。比起南方我更关心袁大人,他是我见过的最有能力的中国人,甚至比那位已经逝去的老佛爷还要有能力。我深信他才是能够收拾这个局面的人物。我相信,英国跟欧洲的读者们会更加有兴趣知道这个男人如何获得这个远东帝国的最高权利。你说呢!”

    朱尔典笑笑却没回答,作为一个成熟的外交家,把赌注只压在任何一方上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大英帝国在华的利益并不在北中国,而是在扬子江一线。他对这个地区出现的任何势力都要有足够的关注。他当然希望袁世凯能够稳定南方的局面,但是现在暂时还看不出这个迹象出来。长江一线,现在被五个独立省区的都督控制。当然,现在还没有人敢于挑战大英帝国的权威。可是如果有个万一呢?所以,他除了在这个曾经的帝都维持英国公使团的日常业务外,还要分神关注长江一线。看有什么新的势力在兴起,在混乱、在灭亡。哪些是可以拉拢的,哪些是可以分化的,哪些是需要打击的。

    最近他盯上了四川,准确说是很早以前他便因为奥匈帝国的那位王室成员在湖北停留了许久,而开始关注起湖北来。慢慢的,却给他现了,那个帝国在欧洲的主要对手之一,似乎这一次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先于所有国家之前,开始了一场布局。而他们的棋子,就是那位最近举国皆知的年轻川督。如今的中国风起云涌,诞生了不少年轻的总督。新任川督李汉也许不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是却隐隐表现出了南方第一总督的实力,而在他的背后,朱尔典很惊恐的现了奥匈帝国的影子。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四川一直都是帝国跟日本、俄国在争夺扩充实力的地方,如今加一个势力进来,说不得还能打破现在的僵局。毕竟帝国在长江流域的影响力,到了湖北便已经开始微乎其微,主要是集中在江浙皖赣四省!

    可是,最近使馆的武官现了一些很不好的现象,德国人,那个野心勃勃的妄图跟帝国争夺世界霸主地位的疯子国家,似乎这一次也盯上了四川的那位新川督,甚至德国、奥匈两国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默契的先后派遣了使团抵达远东,前几天已经在上海乘船西进,算一算,现在差不多也该到重庆了吧?

    因为帝国的两个主要对手的奇怪举动,他的目光自然也关注到了李汉,这个年轻的将军很有可能控制整个西南地区,并且成为西南王的有力竞争者!不仅如此,他除了控制了整个四川之外,还控制了大半个湖北,甚至京汉铁路如今自河南至湖北,几乎一小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汉江、长江上游组成的绵密水网,已经落入他的掌中。更令他闻到了腥味的是,最近公使团们一直都在传,那位年轻的将军在湖北现了一个巨大的盐矿产地,甚至不比两淮的盐要差多少,而那位将军似乎有心要把盐矿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掌握着远东每年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产量的四川盐都已经被他控制在了手中,那么,当另一个未来的盐都也被他掌握了,再加上背后德国佬跟奥匈帝国的支持...

    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有钱、有人、控制着巨大的领土、有便捷的水运跟相对便捷的6运,再加上背后那两个帝国对手的支持。现在光是想想他都感觉到要头痛起来了!

    “麻烦,前期疏忽了对四川跟湖北除武昌三镇以外局势的关注,才落下了现在这么大的疏忽。”

    他心中苦笑,他是十分看好袁世凯的。但是更清楚,袁世凯若是掌握了北边,势必要同时面对日俄两国的威胁跟讹诈,而那位将军却选择了一处各方势力影响力都不大的地方。光是这份眼光,便令他十分佩服。更令他感觉到不安的是,以他多年政客的敏锐察觉力,他现了那个年轻的川督更是个利益的追逐者。他似乎获得了大笔海外侨胞的捐款,据说便是用这笔捐款跟奥匈搭上了界,把他们6军淘汰的武器卖给了他,为他武装了数万大军。并且在就任川督之后,面对着湖北的一些指责,还是厚着脸皮死死的握着湖北占领的地区不放,毫无他见过的那些革命党的所谓道义。

    最难缠的对手不是多强大的势力,而是时机把握的最好的势力。显然那位新川督明白现在湖北的那位鄂督被清军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占着湖北的大部分领土不松口,一旦给他留出时间来,兴许他就能完全的消化了这块大肥肉也说不定!

    朱尔典微微的叹了口气,“阁下,南方虽然现在十分混乱,但是也不乏有实力的存在。北方看着强大,但是据说蒙古现在已经出现了新的皇帝,俄国熊把爪子已经伸了进来,想在中国这条病龙身上挖下一块肉来。据说他们和日本已经签定了秘约,日本似乎对东北似乎也要有所动作。你看,现在袁大人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不过,以他的能力,应该能解决才是...”

    莫里循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朱尔典应了一声,一个武官出现在两人面前。

    “公使先生,俄国公使前来拜访您...”

    “哎!”

    朱尔典苦笑着跟他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然后转过身来跟莫里循谦声道:“抱歉了,老朋友,看来我必须暂时离开一阵!”

    莫里循拿起桌上的毡帽,给自己戴在头上,“正巧我还要去写一篇关于满蒙地区局势的报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请!”

    莫里循很快便从侧门离开了,朱尔典端起桌上还温热的红茶喝了一口,无奈的起身,“1911年的最后一天,忙碌的一天!”

    “嘭嘭!”

    宋教仁敲了下门,然后走了进来。他刚要开口,却看到孙文正在对着一片演讲在背诵着,连忙闭上了嘴。

    “倾覆满州**政府,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文实遵之,以忠于国。至**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于国民。”

    这一段是赵凤昌起草的他的宣誓词,尽管连续将注意事项什么的背诵了一下午,孙文精神明显有些疲倦,不过脸上却显得十分兴奋。任谁,为之奋斗了半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也会跟他一样的。

    “是遁初,你来了!”

    他笑着放下手中的稿子,跟他点了点头。

    宋教仁应了一声,孙文有些奇怪,道:“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事情,你怎么有空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宋教仁点头,“先生,遁初来是有两件事情!”

    “坐吧!”

    孙文坐在沙上,扭动了一下身子笑道,“这房间的布置不错,不过我却不习惯,还是简朴些好。说罢,有什么事情是你这位大才子解决不了的!”

    宋教仁笑了笑,“先生说笑了,不过这两件事情还是比较麻烦的,必须要先生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他顿了顿才道:“第一件事,南京城内外的各路军队如浙军、沪军、光复军、铁血军等,这些人要吃饭、要饷,这每天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方才展堂先生过来跟我抱怨,说又有军官过来跟他讨要饷银,算起来,这临时政府还没成立,他光打出去的白条就有七十万两之巨了。还不算其他的费用!”

    一提到钱孙文也没辙了,他在海外的确筹集到了不少钱,但是武装了一下同盟会,再加上一路拜访各势力的花费,少少的一两百万的捐款,现在已经几乎见底了,这也是他之前有记者询问时那样回答的原因。

    他皱眉思考了一阵,才叹了口气道:“民国之初、举事艰难,等会我跟上海那边说一声,先动用路款补上吧。等咱们的财政好了些,再给补上吧!”

    宋教仁一阵皱眉,不过最后点了点头,揭过这个话题。

    “还有一件事情!树人兄跟我请辞,要求辞去他这个四川军政府代表!”

    宋教仁苦笑,四川的那位新川督不愿承认四川同盟会的吴玉章来代表他们军政府,而之前他们推举的另一位更有威望的四川名人--萧湘却也给他留在了重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临时推选吴玉章来顶替他的原因。因为另一位周代本本来就是他们同盟会的人,之前选定代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个省内名流,加一个同盟会成员。四川这一闹,不知道多少势力看笑话呢!

    孙文一愣,旋即叹了口气。同盟会对各地实力派都没有约束力,他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徐徐图之,想了一阵才道:“同意树人的请辞,你等会给四川一封电报,就说让他们尽快派遣能够代表四川军政府的代表过来吧!”

    他到底大度,对于这种寻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刁难也不在意。宋教仁点头,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呢,所以,很快便离开了!

    “明天..就是明天了!”

    只留下屋内一个声音。

    911年,结束了吗?”

    几乎同一个时间,千里之外的成都,李汉出一声叹息!

    一个崭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民国,来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1912年开始的宰肥猪

    <..> []    1912年元月元日。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在这一天里,南京城被装点一新。街上全是欢呼游行的队伍,各个军队都挑选出了最整齐的部队,列队在南京两江总督衙门口,不,现在已经改称‘临时大总统府’才对。军乐队变换着队形,吹奏着欢快激昂的乐曲。各省代表,各个团体的代表济济一堂。经过白天一整天的会议,这些代表们终于等到了中午十二点这个重要的时刻。

    上午11时45分,孙文先生换乘马车由黄兴和海6军代表等陪同抵达大总统府外。随着热烈的鼓掌声,先生一身灰色的洋装,跟各位见礼之后一身精神抖擞的走上的主席台。主持会场的宋教仁含笑将他迎至主席台。台下第一排都是同盟会的同志,看着孙文走在了台上。后面还有不少的洋人面孔,若有见识不凡的,分明能认出其中几位都是上海租界区的各国领事,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各国在华的真正主事人,几位在华公使却没有一位亲自出面参加这一场注定要被记载进历史之中的盛世!

    先生精神虽好,却难掩疲惫。畅想革命这一路走来,洒了多少热血,又流逝了多少的岁月?从三十年前的四大寇起,到檀香山和南洋的打拼。和保皇党在海外的争斗。一次次的起义,一次次的牺牲。黄花岗上的侠骨,钱塘江畔的秋风。从镇南关到惠州的死斗...几经坎坷、才一路走到现在。

    先行者已邈,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一切。他们会做何想?无论如何,在这一刻,这些同盟会的同志们心潮澎湃,眼眶湿润。

    中午12时,举行孙文大总统受任典礼。孙文宣誓词说:“中华民国缔造之始,而文以不德膺临时大总统之任,夙夜戒惧,虑无以副国民之望。国民以为于内无统一之机关,于外无对待之主体,建设之事,刻不容缓,于是以组织临时政府之责相属。自推功让能之观念以言,文所不敢任也;自服务尽职之观念又言,文所不敢辞也。临时政府成立以后,当尽文明国应尽之义务,以期享文明国应享之权利。满清时代辱国之举措,及排外之心理,务一洗而去之。持平和主义,与我友邦益增亲睦,使中国见重于国际社会,且将使其界渐趋于大同。即使后此之艰难,远逾于前日,而吾人惟保此革命之精神,一往无阻,必使中华民国基础确立于大地,此后临时政府之职务始尽,而吾人始可告无罪于国民也。今以与我国民初相见之日,披布腹心,惟我之四万万同胞鉴之。颠覆满洲**政府,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文实遵之,以忠于国,为众服务。至**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于国民。”

    宣誓毕,景耀月读颂词,而后致送大总统印绶,孙文受印后,将其盖于《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上,然后由胡汉民代为宣读《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中华缔造之始,而以不才膺临时大总统之位,夙夜戒惧,虑无以副国民之望。……是用邑勉从国民之后,能尽扫**之流毒,确定共和,普利民生,以达革命之宗旨,完国民之志愿,端在今日……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如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是曰届族之统一。……以上数,为行政之方针,持此进行,庶无大过。若夫革命主义,为吾侪所倡言,万国所同喻,前次虽屡起屡踬,外人无不鉴其用心。……循序以进,对外方针,实在于是。夫民国新建,外交内政,百绪繁生,交顾何人,而克胜此。……今以与我国民部相见之日,披布腹心,惟我之四万万同胞鉴之。”

    同时布《告全国同胞书》。之后,先生下令定国号为“中华民国”,同时改用阳历。下午,先生责令通电各省军政府改历,并以1912年1月1日作为中华民国建元的开始。

    历史记录下了孙中山的宣誓,也将这一刻永远定格。这个远东帝国三千年的封建**统治历史,似乎到了这一刻,就画上了句号。

    “民国成立了!”

    先生就职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兼中国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一同从上海抵达南京参加这一场盛会的北方议和全权代表--唐绍仪完整记录下来并呈报给了北边的袁世凯。不过孙文不愿意因为自己就任临时大总统的事情,破坏了南方革命军与袁世凯之间达成默契,因此在就职之后便亲自起草一份电文,拍往了京城袁世凯府上。电文内容很短,意思却很明了,南方只等他正式宣布赞助共和,推翻了北方清廷的统制便推举他为临时总统。当然,他先行就任‘临时大总统’,未尝没有压迫袁提早表示赞同共和的目的,如果袁中途变卦,不愿接受南方提议之共和制度,则革命军成立临时政府统一事权更成为了必要。

    不过虽然与袁世凯秘密拍了一封电报,但是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的事实在袁世凯看起来总是一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眼看着到手的肥肉沾上了别人的口水,早就将大总统看成自己囊内之物的他心中气愤异常,整个新年第一天,袁府中往常神气活现的当差的人们,都是分外的小心。走路办事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让袁世凯生气的是,唐绍仪没有取得他地指令,擅自同意国民会议代表产生的办法、并且,在民国成立之日,他又同孙文敲定了未来国都将定在南京的协议。眼看着唐绍仪接连几次在敏感问题上出现主动退让,并且还没有事先询问北边的意思,显然杨度离开上海往四川出走之后,他对于唐绍仪掌握能力下降了不少。加上还要面对清廷有关和谈问题的指责,愤怒之极的袁世凯决定不再保他,因此,他命人以清廷的名义拍了一封电报声明这个协议没有取得北方清廷的同意,因此根本不能生效,同时谴责唐绍仪不该越权。电报一出,已经在合议上签上了大名的北方议和全权使者---唐绍仪顿时地位尴尬了起来,面对着沪上跟北边众多报纸的嘲讽与摸黑,颇有文人风骨的他怒而通电辞职,在民国临时政府成立的第二天便辞去了自己北方议和全权使者之职。

    成都督院街原四川总督府。

    “民国成立了!”

    一位老人叹息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感慨,似乎有些失落、有些无奈,毕竟,一个政权的建立只有可能在另一个政权走向灭亡的时刻。这几个月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他为之效命了大半辈子的大清朝真的走到了灭亡的边缘了。据传他在东三省的那位兄长,也跟着想从了革命,虽说他面前这位年轻的新川督笑道乃是‘宫保之谋’,令他心中有些狐疑。

    没错,这位老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任四川总督兼职川滇边务大臣的赵尔丰。

    “老先生,这世上什么都是往前走到,时间不例外、国家也无例外,今个没有外人我也明说了吧,这清廷的灭亡虽有自己之错,实际上也不乏国外势力的插手。即便是今年未倒下也最多多争几年罢了,早晚的事儿!”

    李汉坐在他对面,手上端着一杯清茶,举起来闻了一闻,方才饮了一口,“哪里有万世不灭的基业,这清廷就如这茶水一般,早晚都是要凉去的!”

    老人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依稀能够看到颤抖,旁边坐在的另一个中年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大都督,可否容老夫询问个问题!”

    良久,老人方才抬起头来,望向了他,眉头微微皱起询问道。

    李汉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夫如今一身骂名臭不可闻,便如过街老鼠一边,人人喊打又人人唯恐躲避不及。大都督正值年轻又有功名威望在身,怎么会瞧上了我这把老骨头呢?这今天对于你们军政府应该是特殊的一天吧,我虽也听说了一些大都督跟同盟会之间的不对付,但是起码的示好举动还是应该有些吧?不知道大都督为何却要来见我这个臭名昭著的老人呢!”

    赵尔丰认真望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倒是一旁的另一个中年人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两人一个是他原来的上司,另一个则是似乎有意重用于他的新上司,这两人哪个在场他都不好开口,只能在一旁干坐着。

    脸上带着微笑,李汉将手上的热茶放下,道:“老先生倒是爽快,既然既然已经猜到了李某今天的来意了,又何需还要李某的解释呢?”

    “大都督谬矣,老夫着实猜不透!”

    “呵呵,”李汉轻笑了两声,才道:“这屋内没有外人,也罢,既然老先生要摊牌,李某也不喜下作的把戏,明说起来李某来见老先生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三点!”

    他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第一,城中数千满蒙旗人让我十分为难,其中不少人在省内拥有过千百亩良田,为了我的政权巩固,我的人民需要更多的土地,所以,有人让我全杀之,反正满蒙旗人奴役我汉族数百年,强.奸、掠夺,所犯之罪竹简难书。这么一说来,杀了倒也无妨。不过李某不是嗜杀之人,毕竟城中尚有数千旗人!便是杀猪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嘶!”

    有了西安满城的‘壮举’,这屋内其他两人倒是丝毫不敢怀疑革命党人能够干出那些事来,尤其是那个中年人,一时更显坐立不安起来了!

    赵尔丰吸了口气,才摇了摇头,“这事你做不出来!”

    李汉也不回答,继续道:“这二,我已控制这四川八成以上的府县,但是还有一些偏远县城不服我之号令,老先生乃是前任川督,还请出面为我安抚一般,也免得还要我派兵征讨,再做杀戮!还有老先生在四川的关系,整个四川多少官吏是老先生提拔起来的,有多少能臣、污吏,我相信阁下心中有个账本,军政府正值初建,我要足够的官员为我安抚、治理各地。”

    赵尔丰不语,他也不见怪,继续道:“第三,我收到风声,英人南亚那边将有动作,似乎又要挑拨西藏那些不安分的贵族、土司们闹事,整个川边地区都是由你的故臣旧将指挥,五日之内,我要见到打铁炉那边传来服从我军政府指挥的消息,是整个川边地区五千边防军。”

    “作为回报,我可以保证在我就任川督期间,阁下的性命安全可以得到保证。区区几个闹事的党人罢了,只会煽动民心与我捣乱,这乱世到底还是武力至上。如果老先生还不放心,老先生可以派人将家人先送出四川,如何?抵达了阁下认为安全的地方,再与我讨论合作的事情!”

    李汉揉了揉太阳穴,询问道。

    最近的四川随着滇军的撤退跟保路军各部在投靠了他的罗纶跟王天杰的着急下纷纷宣布投降或解散,需要打仗的除了一些顽固的势力,就是清缴各地的山贼、马贼之流了。这些都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解决的,不过因为都没什么实力,也不能对军政府造成威胁,所以,他有意从湖北再调五个营的新兵营入川通过剿匪了磨练军队。不过直接的威胁没了,现在需要他费心的事情却没有少多少!

    比如四川省内因为半年的混乱战事,导致流离失所的灾民何止百万之巨。比如地方势力借助着战乱大肆兼并土地,导致省内八成以上的土地掌握了不足数十万的富人、乡绅手中。比如被强行解散的哥老会、保路军等不甘心,趁机混入了马贼、土匪之流中,导致省内的马贼、土匪等势力突然暴增了起来。比如,四川财政严重赤字,藩库区区数十万两银子,要兼顾整个四川却有些不足了!再比如,同盟会等不甘心失去四川控制权的势力,打着为‘成都血案’遇难者报仇的口号,通过报纸等媒介,煽动四川民众要组织什么对前任四川总督赵尔丰的审判,背地里却把矛头指向了他,借他迟迟不对老人问责生事,如今市面上已经多出了数十种说辞了!

    赵尔丰诧异看了他一眼,因为李汉并不禁止他府上的人外出,不过因为成都城中不少人对他心怀暗恨,所以却提醒过他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外出的好。他的下人每日都为他买下报纸来消磨下时间,因此,倒也是对目前四川铺天盖地的要求审判他的声音知道不少。不得不说,李汉给出的条件已经十分有诚意了。

    老人低头想了一阵,才道:“朝廷未免一方封疆大吏坐大,一般这省内官员任免多是朝廷亲自指派,大多都是从外省调来的官员任免。四川乱了几个月,尤其是湖北兵变以后,不少官员都逃回了本籍,剩下的都是川籍的官员了。不过老夫原先倒也提拔了不少的官员,大都督若是放心,老夫倒是能为大都督召集一些人来。”沉吟了一阵,又摇了摇头,“川边防军多是我之旧部,让我唤来投靠大都督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边防军我才训练几年,战力却不比新军高多少,大都督还是莫要太过期望。至于川省内的一些不愿服从的府县,老夫只能说可以为大都督试一试,写一封书信过去劝勉一下,至于有多少愿意听从,老夫也没有底气。旗人问题,老夫在旗人之中倒是有些影响力,不过大都督不愿再添杀戮最好,只是,老夫敢问一句,大都督准备如何解决了城中旗人?”

    李汉摩擦着下巴,脸上突然冷了起来,“我可以以军政府的名义,保证城中每一户旗人的安全。也不会跟旗人拿哪怕一分钱,但是,旗人占了太多的土地了。昨天彻查户籍处,才现光是城中阿扎谷氏、巴尔拉氏、乌扎库氏、阿哈觉罗氏、阿塔穆氏、阿喇氏,六个旗人大族不过区区七百人的人口,却占了三百多万亩土地,阿其格查依尔氏等十四个族群占去了一百七十多万亩,呵呵...老先生似乎也是汉民吧,你知道我昨天看到省内区区不足数万人的旗人贵族,占了整个四川省近三成的土地时是什么心情吗?这大清国灭的好,该灭,旗人贵族都该杀...有多少杀多少,七千万川民掌握的耕地还不足数万旗人贵族多...难怪近百万人流离失所,难怪大家要揭竿而起闹革命,这大清国,该灭!我的条件很简单,跟他们说,旗人土地在百亩以下者,军政府不予计较,但是任何土地万亩者,把手里九成的土地给我吐出来;任何土地千亩者,必须割出一半的土地转给军政府。想离开四川,可以,留下土地,可以带上全部的财务离开,爱去哪去哪。最后奉劝一句,军政府最近又调了数千鄂军入川,预计这几日也该抵达重庆了。还有,军政府最近的财政不太好,若是有几百个世家大族人一夜间全死光了,能给军政府抄没些财务补充财政,我十分欢喜!”

    最后几句他说得杀气腾腾,在两人面前,李汉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

    赵尔丰嘴角一阵抽动,脸上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可是个苦差事。这原本天下都是他满人用武力打下来的,几百年来满人贵族到处抢占土地、掠夺财物,可是只要摊上了旗人贵族身份,便是连他这种封疆大吏,处理起来都要皱眉。打了小的没准后面还有一串的老的,指不定那个背后就有个京中的铁帽子王护着,又或是上八旗的哪位旗主。说句实话,对于满人贵族四下里全国的掠夺,各地大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闹出人命,别弄得天怒人怨,后面有着整个清廷的贵满贱汉政策护着呢,他们也只能干看着。这几百年下来,天下多少旗人贵族抢占了过万亩良田,多不可数!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天下都是他满人的,要恨也只能恨汉人自己不争气,千万公里的河山、数亿的人口,却给几十万满人铁骑大败了,这份耻辱汉人要背到这个民族灭亡了都洗不清。

    他叹了口气,这李汉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那帮子把土地跟财务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旗人贵族们,哪个会愿意把家族数百年才强占来的土地吐出来,根本没有半点可能!除非...他心中一动,看了李汉一眼。

    李汉脸上冷笑,道:“老先生放心,这黑脸我来做。骂名我背了一身,也不少这一件。我已经接触了城中所有的旗人武装。如今已经调集了六个营兼三十门火炮,七十四挺机枪,包围了城中的川民聚居城区。我已经为老先生铺垫好了,若是有人不乐意,灭了便是!我对那帮旗人贵族没好看,满人平民我可以放过,但是贵族吗...当肥猪宰了便是!”

    两人心中一嘎,眉头不自禁的抽动了起来。良久,赵尔丰才艰难的点了点头,为了自己的家人安全,他终于还是应了下来。不过他知道,点了头,他算是把整个四川的旗人给得罪了!

    李汉这才恢复了笑意,又看着旁边冷落了半天的中年人,笑道:“孝怀先生也是一员大才,咱们以后要多亲近一些。”

    中年人脸上灿灿!,欢迎读者登录 阅读全文最新章节!w-w-w.f-y-x-s.n-e-t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阴谋与导演

    <..> []    能跟赵尔丰谈成一笔交易,李汉倒是松了口气。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谢绝了他的亲送,跟那中年人一同出了原四川总督府,虽然手下一直提议他要来这栋府邸做军政府的驻地,不过却给他再一次拒绝了,一来为了表示诚意,二来,区区一栋建筑罢了,面子工程只有无能的政府跟弱国才会大肆兴建,有他手上的几万新旧士兵,他还需要靠一栋面子工程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吗?

    屋里屋外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一出了屋子,两人都禁不住的浑身打了个颤,寒风呼啸、漫天飞雪,1912年的第一天,成都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降雪,整个四川北部多处地区都被这场大雪覆盖。天公不作美,恶劣的天气里,仅靠革命军现在的军队装备跟后勤,根本无力再动一场大战,因此,对于一些偏远地区至今还未挥臣服消息的县城,军政府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有武力征讨的能力了!

    “孝怀先生,请吧!”

    前总督府外,一辆马车已经侯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几个他在几个警卫守在一旁,虽说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军制大衣,但是却难挡袭来的寒意,个个冻得面上通红,不停的在地上跺着脚。李汉呼了口气暖了暖手,亲自为那个陪同他前来拜访赵尔丰的中年人开了马车车厢门,请他上了马车。

    中年人似乎面上一片惶恐,无论这位新川督表现的如何,他到底是人下臣子,自然聪明的一副肝脑涂地的表情。

    “卑职不敢,还是大都督先上吧!”

    “呵呵!”李汉摇了摇头,看他面上惶恐的模样,若不是对这位后世以非四川人的身份在四川名人册上留下重重一笔的男人知晓甚深,没准真被他的外貌蒙混过去了。他也不再退让,点了点头上了马车,随后那中年人才敢跟着他上了马车。

    这个被他看中了拉到身边做个近官的中年人,字致祥,号孝怀,全名周善培。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四川省的第一位巡警道。1899年东渡日本,考察学校、警校、实业等,居四月返川。19o1年奉命带学生2o名赴日本留学,并聘回日本教习来成都开设私立东堂。不久,赴泸州任川南经纬学堂学监。19o2年任警察传习所总办。后赴粤,任督署副总文案兼广东将弁学堂监督。锡良任川省总督后回川任警察局总办。先设巡警教练所,仿效外国在城市设警察,维护治安。他还在成都建幼孩教育厂、乞丐工厂、老弱废疾院,并力戒鸦片烟,改造监狱,预防火灾,破除封建迷信。19o8年任川省劝业道总办,通令各属普设劝业局,培训劝业员,大力资助民族工商业的展。任内多次举办展销商品的工商赛会、商业劝工会,还在成都设立能容纳3oo余家商户的劝业场,这些措施推动了四川近代工商业的展。

    若是仅仅这些也不会令李汉记住这位两个月前还在职的四川司法厅厅长,真正令他记起了此人的却是因为保路军。四川同志军兴起后同志军围攻成都,当时响彻四川全省的有一句口号:“只拿周赵,不问他人!”赵是指赵尔丰,周即为周善培,四川清朝官吏无数,惟独周、赵二人成为四川民众的公敌,且位居提法司的周善培竟然排名在总督赵尔丰之前,这实在太令人费解。李汉的附近时研究近代史的教授,他曾经帮助修订过四川近代史,因此掌握了不少有关他的资料,李汉也曾经看过一些。这周善培是清末知名的能员,在四川省推行的新政改革中,他施展拳脚,政绩显著,一度闻名于海内外。在他署理巡警道期间,曾因带头剪掉辫子,被人讥讽为“周秃子”,他并不以为悖,反而对同事开玩笑道:“我就当一回秃子又怎么了!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办新政就是要胆子大。”中国官场中,做实事多的人并不一定有好结果,有时候甚至得到坏结果。按周善培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在负责法官养成所期间,定期出题考试甄别法官,淘汰了不少士绅,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士绅,这些士绅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不是旁人,正是号称第二朝廷的‘租股局’。连保路军的兴起都有租股局在背后阴谋扶持,他们倒是打了个好主意,无论保路运动成败,朝廷肯定会因为四川之乱而考虑重新思量‘铁路国有’的事情,倒不如趁着煽动川民作乱,趁机对挡住了他们财路的周善培施以杀手,以永绝后患。

    赵尔丰逮捕蒲殿俊、罗纶等九人后,周善培被租股局势力的乡绅之流诬指为幕后主谋,他有口难辩。加上租股局的杀手四处打听他的下落要暗杀他,无奈之下,只好将家眷悄悄藏于友人家中,自己绝望地东躲西藏。后来鄂军入川、四川局势瞬息变化,蒲殿俊跟赵尔丰达成秘密协议,成立了大汉四川军政府之后,他原本见局势和缓,这才出来重新拜会赵尔丰,不想还没几日,成都又闹军变,尹昌衡赶走了蒲殿俊等自立为大都督,为了安抚支持他的立宪派势力,他一边下令派兵包围了赵尔丰的住所。一边又以极恶罪名将周善培逮捕投入了大狱之中。也多亏了那狱警都是他早年带出来的老下属了,才少了一顿皮肉之苦。后来因为李汉率军入川打乱了尹昌衡跟立宪派之间的默契,导致根本没来得及杀他便给驱赶出了成都下落不明,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这是一员真正的能臣,无论是在整个中国还是在四川,他的能力都是得到认可的。不仅他的工商管理的能力,还是警务、司法能力,都是国内少有。李汉自入川之后便在一直思考着要找些能人来为他管理政府的繁杂商务,又把他从监狱之中请了出来,重新任命他为四川军政府司法厅厅长,顺便负责正在组建的工商总局,甚至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他还给这位大才调了一个班的士兵保护,也是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才打动了这位有能力的大贤,愿意投身他麾下效力。

    “孝怀先生,这车上就你我二人,李某有个好奇的事儿,想跟你询问一下,你看可否?”上了马车,李汉跺了跺军靴上的雪花,笑着询问道。

    周善培点头。

    李汉道:“四川保路运动中冒出了‘只拿周赵,不问他人’的说法,要说拿赵老我倒不意外,只是为何先生也被党人通缉,据我所知,先生虽然是四川的曾经巡警道,但是在血案时,您已经离职几年了!”

    周善培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意顿时僵住,没多久就苦了下来。摇了摇头,他才苦声作答:“大都督与我有恩,这事我明说与都督倒也无妨。不过这事都督若是知道了,时候恐怕还要有些麻烦,他们...哎!”

    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丝毫不做作,说不出的苦闷。

    李汉哼了一声,身上自有一股傲然,“哦?看来这里面果然有内情。李某倒是很好奇,是什么势力能逼得先生这几月来甚至要躲避到农家猪圈之中,甚至李某都惹不得!”

    以为他会错了意思,周善培连忙摇头,“大都督误会了,非是说大都督惹不得,而是一旦沾上了,麻烦...”

    “先生的才学、本事我是十分推崇,以后工商总局督管我一省之实业,过几日我要邀请四川、湖北两省盐业商人往重庆参加联合盐业成立大会,先生不妨也随我一同前往。那可是督股数千万两的实业,日后工商总局还要多多过问。我也有很多需要麻烦到先生的地方,若果先生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为难我军政府的一方大员便是质疑军政府的权威,质疑军政府的权威便是挑衅我手下的数万带甲之士,先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李汉说得果敢肯定,终于令这位松了口气,面上更显恭敬,道:“承蒙大都督瞧得起周某,也罢,大都督既然好奇,我便与你分说一下吧!”

    他沉吟了一阵,理清了话题之后问道,“都督可知道李稷勋这个人?”

    李汉皱眉回忆了一阵,才摇头,“此人我不认识!”

    “那大都督应该认得熊登第了吧?”

    “自然,川汉铁路公司的总经理吗?这人我认识,据说他私吞了数百万两路款,又有人说跟他无关,也不知道真假!”熊登第李汉有印象。

    周善培不忿道:“真假?怎会有假,我四川千年素有蜀道难之传,难得朝廷欲举国之力,结束四川千年来蜀道难行的局面,却给这些从中渔利的小人败坏了局面。我方才跟大都督提到的李稷勋是川汉铁路宜昌公司的总理,别听他风评不错,实则却是跟熊一般的人物。他的手下有一人名施典章,就是他跟熊登第一同配合渔利,先后挪用了近三百万宜万铁路修建款,又配合胡骏挪用了一百多万两,事后全部推给了施典章,自己却一概不认。苦无证据,加上他又是盛宣怀的人,赵督(赵尔丰)接任四川总督后只能选择代奏贬黜了他。却给他怀恨在心,八月底我听说他曾拜访过罗纶等人,没多久之后就传出川汉铁路公司股东大会召开,议决通告,宣布“自本日起实行不纳正粮、不纳捐输”,“不担任外债分厘”。后来更是煽动川民冲击总督府衙的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四川都在传是我提议拘禁了罗纶、蒲殿俊等人的,实际上却是路广钟提议的。他是警务公所提调兼巡警教练所所长。成都城内的警察由他指挥,生成都血案的那天,我收到消息,他命人在成都联升巷以及四个城门处到处纵火,同时在总督府也点火响应,以制造混乱,似乎要趁机烧死蒲、罗等立宪派领,毁灭人证,这事我跟赵督都不知道。事后我感觉十分古怪,因为赵督在民众请愿的那天并没有允许开枪,直言维持纪律、若有民众闹事可扭送至大牢羁押几日,让他尝些皮肉之苦警告一番了事。于是我便过去询问了一下,才现所有开枪的警察都是路广钟的手下心腹。而当我知道了这事没几天之后,告知我这件事的几位原先我任巡警道时的旧部都意外遭袭杀,后来那些开枪的警察也不是突然离职,便是被调往其他地方了,然后我便感觉到了周围多了不少眼线。没几天保路军兴起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竟然上了别人的暗杀名单了!”

    他苦笑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督也现了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后来吩咐下面严密保护罗纶、蒲殿俊等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任何人靠近他一步。后来又跟罗纶等私下交流了几次,才知道,原来提议他们召开股东大会,并煽动民众请愿的正是川路公司的几位总理!”

    “路广钟吗?”

    李汉眼睛微眯了起来,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似乎这两日好像见过这个名字。只是,在哪里呢?

    苦思了一阵,这段时间来要他处理的文件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周善培苦笑,“大都督还记得前几日城南生的一起命案吗?就是那个胸口跟脑袋连中三枪,尸体后来被火焚烧过的案子!”

    他这么一提醒,李汉顿时便来了印象了。是了,前几日,好像是28号吧,东城当夜生了一起大火,一户人家因为睡得太沉都在大火中或被烧死、或被横梁砸死了。事后感觉到古怪的他派人过去查了一下,才知道那户人家叫路广钟,是前任的警务公所提调兼巡警教练所所长。不过当夜他却因为逛青楼,结果意外的没事。第二日,城南又有一处民房生了火灾,死者至于一人,不过尸体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后来却给仵作验出是身中三枪死亡后被焚烧的。之后警察局那边有人认出了他身上的一块玉,才知道是前一夜避过了一难的路广钟了!

    这案子下面感觉有些古怪,于是便传到了他的案头上,他也有些好奇,吩咐警察局去查查是什么人弄出了这么一场凶杀案。现在,他才隐隐有些明白了,这案子似乎另有隐情!

    “路广钟吗?”

    他摩擦着下巴喃语,周善培在一旁点头,“是的,大都督。传闻上一次陷害赵督阴谋兵变的东较场之变,就是他手下的教练所巡警两千余人率先闹得事,前任尹督没查到他,只是去了他的职位,命他回府思过。我在被追杀的这段时间里着旧部帮忙监视他府上,曾经有人深夜往他府上拜访。后来他跟踪到了川路公司驻地...”

    行了,剩下的不用说了!这一下,历史上的一些谜团终于可以解开了!

    近代史这一块一直是国人心中的痛,后世多少年轻辈因为近代中国的灾难,甚至不愿意去读那段历史,说句实话,国内教科书上的介绍还是政府美化过的‘升级版’,真正的近代史比历史上所写的更加残酷与黑暗,阴谋迭出、轨迹横行,多少在历史上留名的人,不见得真的品质就高尚到了需要立丰碑的地步。比如那保路军,有多少人知道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背后隐隐站着的却是鱼肉的七千万川民的租股局势力,当时川路公司股东不少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为民请命的也不见得大旗下面光明一片。

    最令人可叹的是,一个民族竟然不愿意去接受一段真实的历史。当真是令人感慨万分。

    心中的一些疑惑宛若拨开云雾见明月一般,李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川路公司的几位巨头都跟租股局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李东来的情报司最近在重庆才跟他们玩了一波,昨天他还了封电报表功,说带兵抄没了几家,收入足够他在四川应付一段时间了,看样子收获不菲。对于这样鱼肉同胞的势力,他没有任何的好感,杀了就杀了便是。

    看到周善培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忙安慰道:“多谢先生直言相告,放心,我军政府的人有人敢动,我便要他在四川再也呆不下去。你这事我应下来了,回头我去交代一下下面去处理,当然,如果先生若是还能再知道一些人的信息就更妙了!”

    两人在车上谈性正盛呢,李汉的马车队伍却已经出了督院街,正要穿过闹市的一家酒楼时。车内的两人才感觉到马车逐渐慢了下来,不久之后更是直接停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前面开路的骑马警卫叱呵着人群让路的声音。李汉刚要打开车门询问一声,外面就传来了他的警卫队长卢三的声音了。

    “先生,前面有几个卖身葬父的女子,车队暂时被拦住了。属下这就去潜人吩咐开道!”

    卖身葬父!

    这个沉甸甸的字眼坠的车内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没了谈性。四川混乱了小半年了,除了几处保路军难以攻陷的大城之外,其余地方多数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前一段时间他派人统计了一下,如今川中四处流浪的川民规模不下百万,并且这个数目只少不多。国人最是恋土,若不是真活不下去了,哪怕只有半口饭吊着命,都没人愿意离开。

    车上李汉叹了口气,只感觉自己这个川督的担子很重,收拾了一下心情,再跟车外道:“知道了,你吩咐好言劝说一下,你身上还有些碎银吗?拿去安慰一下吧...若是围观之人比较多,便绕道而行吧!”

    “是!”

    车外卢三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骑着马刚要按照李汉的吩咐,去给些碎银给那卖身葬父的可怜少女,却突然间现,前面拥挤的人群被分开,冲出几个青年男女,看模样都不大、十几岁样子的学生娃。可是那几人看到他们之后似乎点了点头,卢三心中一警,暗感不对的他还没来得及吩咐手下警惕,就看到对面那几个学生兵模样的年轻男女扬手就就冲着李汉乘坐的马车扔过来一个包裹模样的东西,看那上面还呲呲冒着的火花,他的脸上一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有炸弹,保护先生!”

    李汉的警卫队都是他的警卫队长从各营中挑选的老兵训练出来的侍卫,至今为止至少为他挡住了四五次暗杀。个个不是神枪手就是通晓功夫的好手,一看到不对,他的马车夫现来不及调头之后,立刻解下了捆缚着马匹的缰绳,然后矮身下了座位掏出枪警戒。却是看到了卢三举起枪对准了那扔到了半空中的炸弹。

    “嘭!”

    炸弹还在人群上空的时候,便给他一枪击中,巨大的爆炸威力当下炸得前面拥堵的人群血肉横飞。

    “呜~~”

    警卫队的坐下战马受惊,一下便掀飞了几个警卫,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还有一个似乎昏了过去,没了动静。也多亏了那马车夫机警,原本拉着马车的战马受惊之后,当下狂嘶了一声,撩开蹄子冲进人群之中,撞飞了不少行人之后逃去无踪。街上原本观看的闲人不少被那爆炸的威力覆盖到,地面上倒了一地的伤号,呼痛声响个不停,加上人喊马嘶,顿时就混乱成了一团。

    卢三稳稳一枪击中了炸弹,但是爆炸的威力却也把他从战马上掀了下来,只见他一脸怒色的在地上就势一滚,连头皮擦破了都理会,举手连射三枪,击中了他方才看到了几个青年男女中的三个,“留活口,打腿!”

    三枪准准的击中胸口跟小腹,看到倒闭在地上的年轻人,他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说罢,也不理会这一片的哀号惨叫,继续开枪。

    警卫队的神枪手不少,反应过来之后的警卫队心中愤怒跟后怕,李汉进来出来时乘坐的并不是他在应城时的那辆里面焊上了铁皮的防护马车,看那炸弹的威力,若真给炸准了,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情呢。当下连续几枪击中了几个年轻人之后,就有几个警卫冲上去扭打了一阵,才捆绑起来。

    车门帘子很快被掀开了,一个警卫探头进来:“大都督,您没事吧。”

    李周二人惊魂初定,虽然不是第一次遭遇暗杀了,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铁青一片。

    “我跟孝怀先生没事,抓到活口没有?”

    “抓到了,一共七人,看其中三个的模样,怕是活不成了!”警卫道。

    “带走,等会命卢三亲自审问。”

    “是!”

    警卫应了一声,立刻关上了车门。车内李汉冷哼一声,“这一次又不知道是那边的势力...”

    周善培一脸的青白色,不过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忙接口:“难道是川路公司那边的人?不,再给他们几个胆也不敢跟大都督过不去?莫非是城中的旗人不成?”

    李汉心中一动,低头想了一阵,突然换了个表情怒声道:“竟然是旗人妄图暗杀本督,定不与你罢休!”

    第二日,新任四川军政府大都督李汉遭遇暗杀的消息便随着‘中国之声’报纸传播到了四川、湖北等附近几个省市跟上海地区,掀起了一波报纸的热卖,竟然只比报道中华民国成立、孙文就职临时大总统的申报、民立报等销量稍差一些,甚至在茶馆等地销量还要高于申报等报纸。

    据报上介绍,新任川督李汉正在视察城中灾民救济情况时,突然遭遇不名势力暗杀。匪徒极其凶残,眼看到川督正与民众站在一处亲切交谈,却突然杀出点燃炸弹扔了过去。幸好炸弹中途便爆炸了,川督只受了些轻伤,不过却当场炸伤炸死了近百人。经过川督警卫的拼死反击,当场击杀了几人,怀疑杀手为某势力培养的死士,除一人因被击昏保命之外,其余在受伤之后当场毒身亡,后来.经仵作验尸,才现了是刺客咬碎了口中齿间暗藏的毒囊。后来.经连夜审查被俘刺客,才得知其为成都城中某旗人贵族所培养的死士,之所以暗杀川督李汉,是因为城中旗人不愿接受他提出的与民平等的和平政策,还心存侥幸欲给他些颜色瞧瞧,好保留自己等旗人贵族的特权跟身份。

    遭遇刺杀当天下午,川督调兵入城,团团包围了城中旗人聚居地,并下令四川各地解散全部旗人武装,包围其驻地,如有抵抗等同作乱,可直接诛杀。

    当天晚上,四川军政府下令允许普通旗民离开聚居地,往其他地区暂住,并口称只与城中妄图暗杀他的旗人贵族算账,不为难省内的所有普通旗民。

    四日,新行的‘中国之声’报纸继续大卖,因报纸采用白文的方式,加上李汉为了麾下的咽喉报纸抢占市场价格定得非常低,又经常刊一些轰动性的事件,因此大受底层市民的欢迎。

    据四日的报纸介绍,川督已与成都城中的旗人贵族达成相关协议,第一批旗人贵族保留所有财务安全离开了四川。

    当然,报纸这东西看得人很多,但是自在中国出现以来,莫不是为一方势力宣传或粉饰的工具。‘中国之声’也是一样,真实情况如何,只有相关参与其中的人才能知晓!,欢迎读者登录 阅读全文最新章节!w-w-w.f-y-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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