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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莞尔wr     炮灰攻略txt下载     炮灰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的盖世英雄(十八)

    心跳的加快血液的加速流动,让张洪义浑身发凉,可不知为什么,身体中好像又燃起了一把火,让他口干舌燥的,总想要做些什么。他不敢盯着百合看,但少女身上的气息却无孔不入,他呼吸时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气息,他的身体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以及那柔韧娇小的身段,他将百合压制得更紧了些,明明不敢看她,却又总忍不住想着她看。

    正有些傻眼间,张洪义只看到百合瞪着一双眼看他,刚刚他下意识放开了她的手,此时她那只手举了起来,一手撑在他胸口,一手举得高高的。

    灯光下那指尖的柔腻肌肤看上去就如同剥了壳的荔枝一般,俏生生白嫩嫩的,仿佛透明一般,依稀能看到指尖里的毛细血管了。

    这手可真好看哪!这是他的媳妇儿!张洪义傻笑着,那手越来越近,等到他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儿时,百合手掌已经‘啪’的一声打到他脸庞正中了。

    因为两人的姿势,她并不是用的打耳光的方式,而是巴掌正对着他脸庞中心直直落下来的,拍到他脸上时,其实并不疼,张洪义甚至最先感觉到的是那手微凉的温度,十分舒服。他伸手将百合手按在自己脸上了,不准她抽离,心里痒痒的,仿佛什么泡泡发酵了似的。

    “张洪义,放开我!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你。”她骂着,双腿乱蹬。张洪义‘嘿嘿’的傻笑,想要做些什么。打她舍不得,摸她好像她会翻脸的,他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她的一年之约,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放,你放了你要打我。”他按着百合的手,咧着嘴笑,那掌心碰触在他嘴唇边,仿佛嘴边停了一小块肥美鲜嫩多汁的肉,张洪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张嘴就咬了一口。

    他并没有怎么用力。因为咬上去时,他只感觉牙齿像是陷进了软棉棉的糖心之中,明明并不甜的,可他心里一圈圈的。却仿佛化开了的糖浆似的。当下让他手上原本按着百合手背的力气都软了大截。他将手放松,百合惊呼了一声,手触电似的抽了回去。

    张洪义并没有敢咬太紧了。就怕伤了她,此时她一抽回去,顺顺当当的,但咬住那掌心的口感,就好像沾了糖的糍粑,软软棉棉,又带着极弹的口感般,记得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过,那味道儿张洪义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这会儿却又因为咬她手掌的动作,想了起来。嘴中落了个空时,他还舔了舔嘴皮,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怎么咬人!”百合还想伸手拍他,可又怕被他再次逮住又咬一口,他咬得并不疼,可掌心被轻轻咬住,却是痒得厉害,像是爬了条虫子。

    看他咬了人还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反倒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似的,耳朵微红,还在那儿咧着嘴傻笑,一副神魂都出窍的模样,自己刚刚的话他是半点儿没听进耳中了,百合伸手在他手背上揪,他这回倒是回过神来了,嘴里开始‘哎哟’的叫,但却并没有躲。

    “好了好了,放开就放开,但你得说好了,不能再打我!”他耳朵红晕还没有消,就是这会儿不是白天,灯光下也看得极其分明了:“像什么话!你看谁家里媳妇儿总打自己男人的?你这样,让我以后出去脸往哪儿搁?而且没大没小的,现在脸都打了,万一留下了印子,明天你让我怎么说?”他念念叨叨的,有些不太情愿的将腿挪开,百合被他夹住的腿收回去了,伸腿就往他身上踹,他人高马大,踢得他不变脸,百合反倒脚都疼了。

    “都说了不要打我了。”他念了两句,犹豫了一下,伸手替百合揉了揉脚,看她只想躲闪,不耐烦的举起来作势又要咬了,百合赶紧要收腿回去,只是那脚却被他握在掌心中,像是被卡在了铁钳子中,半点儿挣扎不得。

    百合仰倒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勉强立住身形了,另一只腿踢了他两下,也被他抓住了,她瞪张洪义:“放了。”

    “不放,你再踢,我就咬你了!”他得意洋洋的,又故意低头作出要咬她的样子,看百合又挣扎,才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如同握到了什么尚方宝剑似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非逼我整治你,就你会打人,我也有办法的!怕了吧?”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百合双腿分开,这个动作让她裙子往上滑,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他像是触电一般,下意识想放,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闭着眼睛慌忙去扯她裙子,要将她那腿盖住。

    可是他力道大,这一扯百合只感觉自己腿上的裙子都要被他扯掉了。

    若不是他紧紧闭着眼睛,并不是半睁半闭像耍赖的样子,百合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张洪义手抖啊抖的,像是紧张极了,百合抓住腰间的裙子,无奈的又抖了一下腿:

    “干什么啊?我裙子都要扯掉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他这一回没有倔嘴了,反倒涨红着脸飞快道歉,将百合腿挟在腋下,又将她裙子把腿盖得严严实实了,左右摸索了两下,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还闭着眼睛的,他慌忙又将眼睁开了,只是刚刚自己扔给她的稻草早在两人挣扎时不见了,张洪义又腾出手从床下抽了稻草,分别将她两只脚掌给验了,又拿手掌比划了一番,才将她腿放开了。

    这一放开,百合又掐了他两把,他呲了呲牙,满不在乎的抖了抖身体,宝贝似的将两个打了结的稻草拿在手中看了看,眉头紧皱着:

    “怎么这么小?女人的脚都这么小的?是不是量错了,应该不会啊,我再来看看。”

    百合瞪了他一眼,伸腿踢他:“滚回去睡觉,再过来打死你。”

    他抓了抓头,将稻草塞进自己怀中搁牢了,嘴里念叨:

    “这么凶,动不动就打人,除了我,也没人受得了你这脾气了,还不想嫁给我,谁能有我这么身体好,可以天天挨你打的?”

    听他碎碎念个不停,百合直想笑,但脸上却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你能挨打,还是优点了?”

    “那不是?别人被这么打,肯定早跑了!”他得意洋洋的,爬回自己床上,百合笑了他一声,起身将柜子上搁着的油灯吹了,那灯闪了闪,黑暗中灯花还在,一闪一闪的,百合闭了眼睛,以往张洪义是倒头便能睡着的,可今日久久的他竟然翻来翻去失眠了,屋中百合的呼吸声已经十分平缓,她显然早睡了,可偏偏以前心中从不装事儿的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失眠了。

    他脑海里想着之前抱到她时的感受,那会儿不觉得如何,此时回想起来,抓她手腕时,腕间如同新剥嫩笋一般的手脚,触手温软生香,她掌心被自己咬住时软绵绵的口感,让他下意识的磨了磨牙,张洪义心中痒痒的,总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这会儿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有生以来,他从没有这种患得患失过的感觉,她睡相极好,睡着时既不打呼也不磨牙,睡觉姿势也十分老实,屋中安静得有些谧静了,月光透过窗洒进屋里,有了她的气息,配上她缓缓的呼吸,好像屋里都透着一股安定详和的气氛,不是以前那种冷清潮湿的,张洪义看到她极好的睡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当日叶二说过的,自己一生为贱籍,连累着她也要跟自己入了贱籍的话来。

    说实话,他要如何活法,他并没有想过,在贵人眼中,他如烂泥一般,市井里普通小百姓怕他,贵人看不起他,他不以为意,什么样的名利地位,有自己随心所欲的活着更加重要的?可是现在多了她,张洪义不得不去想了。

    什么叫喜欢他不懂,他不明白书里所说的文人雅士如何风流如何与佳人情话,那些戏文中所说的情情爱爱他真不懂,他要的并不多,以前他只想要有个媳妇儿,可以传宗接代。

    可现在的他好像回不到过去了,那会儿抱这个别人眼中的快死的人回来时,人家嘲笑他傻了,他那时真的只是想要个女人罢了,随便哪一个都是可以的,只要人家愿意嫁给他,愿意给他生娃。

    但现在好像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行了,甚至哪怕百合还不想嫁给他,可他却又并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甚至两人一起这么久,他还没有想过子嗣的事儿,他好像变了许多,可到底哪儿变了,他又说不出来。张洪义有些烦躁的翻了翻身,可动作又小心翼翼的,深怕将她吵醒了。他不懂情啊爱的,兴许比不过那些有学文的人,可以用话将自己的感情形容出来,只是他知道,自已沦入贱籍了不可怕,但他不想百合也跟着他一样,遭人嘲笑遭人糟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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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十九)

    百合出身与自己不一样,她是被人千娇万宠养大的,嫁给自己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难道以后要让人嘲笑她,说她嫁给了一个刽子手吗?她原本是候府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却窝在自己这两间破草棚中,每日为自己煮饭洗碗的,看得出来她的手,以前十指就不是那沾阳春水的,现在却要做这些,她却半点儿怨言也没有,现今这样的情况已经很难堪了,以后自己真当了刽子手,她若出门,人家看她的目光,她能忍得了吗?

    现在自己出门能将她锁在屋中,可是张洪义不免想到当初她才到自己家时,那会儿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凶悍泼辣,哭哭啼啼的问他,是不是要将她锁在屋里了。∈↗UU小说,www.uu234.com

    原本他是一片好心,只是害怕她遭**害了,可是想到她说的那句:“我跟坐监一样了。”

    此时那话言犹在耳,她说时无心,自己听着却是有意了。

    不能一辈子将她锁在屋里,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张洪义握了握拳头,想起了叶二的话:

    “……青云富贵路。”他没什么本事,可一身蛮力实在惊人,长大至今尚无敌手,他文不成,武艺虽然没正统学过,可他从小打架打到大,正规武艺不行,但跟人打架倒还将就,现在年轻不出外闯闯,莫非以后老了,就这么守在营州?

    以前的张洪义从没细想过这些,他是得过且过的人。可现在倒是认真思索了,叶二说过,那邓知州是出了名的爱提拨贤才,只要他杀敌立功,只要他拼命争夺,总有一天若是能凭军功升阶,说不定也有银子能给她请个丫头侍候。

    “青云富贵路……”他嘴里下意识的念了两句,开始时叶二说起这些话时,他是半点儿不考虑的,自己在家中呆得好好儿的。又有百合在。自然不愿意将她丢下出门,可现在他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张洪义思来想去半晌,也拿不定主意。只想到他若是离开。一来是舍不得。二来也怕她在家中没有半点儿倚仗遭人欺了,可让她陪自己吃苦,别说她甘不甘心。张洪义也觉得有些不甘了,思来想去半晌,百合被他翻身的动静吵醒,声音还有些迷蒙:

    “什么富贵路?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半睡半醒的,声音软得像麦芽糖似的,张洪义下意识的想要咧嘴笑,又怕自己笑出声把她真吵醒了,他捂了嘴,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她还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说话:

    “没有。”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又睡过去了。

    月光洒进屋中,张洪义突然伸手摸到了怀中的那根量了尺寸的稻草,这才像是心安一般,渐渐闭了眼睛睡去了。

    早晨百合起来时,张洪义早不在屋里了,他被窝早就已经冰凉,显然天不亮就出门了,锅里熬着骨头粥,显然他出门前架了柴火,这会儿木材还没烧完,锅里‘扑扑’的冒着热泡,百合忍着寒意先打了热水洗漱,又洗了碗喝了两碗粥,这才将碗筷收拾了。

    这一天张洪义早早的就回了家,一回来就说年后都不干了,要在家里好好休息一阵,并说下午想要出去买些年货。

    以往他一个人过年没什么劲儿,家里只剩他一个人,过年时都冷冷清清的,平时还有兄弟相陪,大过年的兄弟也有家人要陪,也不能陪他喝酒,所以往年他不买年货,也并不觉得过年有什么重要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家里多了个人,张洪义也不免有些期待了起来,进入任务后百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也有些兴奋,两人吃了午饭,张洪义带了这些日子以来挣的钱出门,百合决定先将过年要买的东西买了。

    营州这个地方虽然乱,可因为与外族为邻,有时也能看到一些外地的客商进入营州,看起来人流量并不少,街上并不繁华,可来往的人却多,大多数人甚至穿着各自部落的服饰,十分好认。

    街上摆摊卖东西的也不少,皮毛干货的很多,倒是周百合印象中京城里摊贩卖的胭脂水粉的摊子,这里几乎看不到。

    反倒是卖弹弓、匕首、皮甲的不少。大多都是由外族商人来卖的,其中一些匕首把柄上,镶嵌了不知名的宝石,朝廷对于铁类的管制并没有达到营州这里,这里太乱,一般的县衙官员根本管制不住,民风太彪悍,一般官老爷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这个地方若是没点儿武器防身,恐怕不知一天得出多少乱子了,若真是强制要没收武器,恐怕会激起民怨。

    百合出门时应张洪义的要求,将脸蒙着了,她虽然穿得破旧臃肿,可走在身材壮硕面色吓人的张洪义身边,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直接先去了布店,离过年没几天的时间,张洪义想要给她选一身衣裳,店里卖的大多是青、黑、灰三种颜色的布料,一些丝绸中倒是有粉黄、玫红的色泽,那颜色倒也好看,可是价格也贵,张洪义伸手要去摸,那店铺掌柜的不敢得罪他,可又深怕他手上的茧子将自己的丝划破了,哎哟连天的就跺脚:

    “张黑子,你别摸,若摸坏了,我卖给谁去?”

    “卖给谁?我媳妇儿在这,她要喜欢了,我就买了,你还怕摸坏了?”张洪义皱了眉头,脸上露出凶悍之色:“更何况你这东西若是一碰就坏,那指定是假的!我还要砸了你店铺,你给我闭嘴,一边儿呆着去!”张洪义哼了一声,那掌柜一脸的无可奈何,既怕他,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缩在角落,甩了甩手,哼了一声:“没见识!这是丝绸,摸了当然会坏,是布匹能比的吗?”

    张洪义一听这话,倒是有些不信了,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了两下,这才伸手去摸,入手光滑,确实不是他身上这种粗布面料能比的,那缎子摸上去又滑又顺,再看旁边的普通粗布,他就有些看不上眼了,颜色不好看不说,而且摸上去还扎手,他昨天摸到过百合的手腕,又看到了她露出来的小腿,那肌肤比这缎子还滑,粗布穿在她身上时,恐怕比她皮肤还要粗了。

    更何况黑漆漆的颜色确实也不大好看,与这些颜色鲜艳的丝绸一比,便差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下,指了丝绸问:

    “这多少钱一丈?”

    “什么丈?这是卖尺的,这是老爷太太们才用的东西,若是你要,一尺,”掌柜的说到这儿,咬了咬牙,比出一个手势:“三十八文最少,再多就不能少了,我宁愿不卖了。”他是害怕自己喊得高了,张洪义一不耐烦之下出手抢夺,大家都是同住一条街的,这张黑子的名声营州城里又有谁不知道的?他就是个青皮小混混儿,与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尽干些不着调的事儿,这个价格确实是低了,可惜张洪义却不懂,在他心中,以前一丈粗布十来文已经算高了,这绸子竟要几十文一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

    “这么贵?”

    “已经不算贵了!要不你买这种,我给你便宜一些。”掌柜听他嫌贵,连忙就要上来抱丝绸,一面还指着一旁的粗布料子:“我还有青色白底花的,也很好看,你若要买,算你九文一丈,还送你一些添头。”

    掌柜说完,又看了百合一眼:

    “这是你新娶的媳妇儿吧?又不是什么官家太太,哪儿用得着穿这样好的,妇道人家,能有身新衣裳已经不错了……”

    这掌柜的话音一落,便顿时刺中了张洪义的痛脚,他险些跳了起来,听到这话心中无名火起,简直比自己以前被人骂了青皮混混还要火,指着掌柜鼻子就骂:

    “你再说一声!我媳妇儿怎么就穿不得丝绸了,你给我搁下,老子全搬走了。”他说完,见掌柜脸色都变了,张洪义才冷笑着,一巴掌拍到了柜台上,大声道:“给不起钱,老子慢慢给,一辈子给不起,我以后还有儿子可以给,儿子付不完,孙子接着付,怎么,你有意见了?”

    他这纯粹已经是耍无赖了,掌柜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看他身高壮硕似牛,这会儿一手拳头都握起来了,深恐一言不合,他一拳就朝自己打来,张洪义这力道,附近谁不知道?恐怕自己不被他打死,也得吃些苦头,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到时真要被打了,也最多是活该,告到县中,最多县里判他流放了。

    可营州这里就是流犯的大本营,再流放又能放到哪儿去?打他他不怕,告他不痛不痒,官府都不想跟这样的无赖打交道的。

    也不知今日了哪股邪风,大过年的,他竟跑到自己店中来闹了。掌柜也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惹了这位太岁不欢喜了,他苦哈哈的双手合十:

    “张黑子,我这嘴说话不中听,你也不要跟我一般计较,这丝绸你若抱走,不是让我活不下去么?大过年的,我也有家小要养活,这样,我送你一匹布粒,你选个色,行不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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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

    掌柜的以为自己已经低头,可张洪义却余怒未消,正要开口,百合却扯了他一把:

    “算了,就选匹蓝色的吧。”

    “媳妇儿……”张洪义正要反驳,百合却摇了摇头,他咬着牙,不想在外人面前驳了她的话,可是掌柜说他娶的婆娘不是什么官家太太,穿不得丝绸,那话却刺中了他内心深处。

    自己只是一介白身,听了这话心里都不舒服,百合以前还是候府出身,恐怕听到这话更是心中酸涩了。

    掌柜一听百合选了颜色,心头松了口气,深恐等下张洪义耍起浑来,连忙拿东西将那青色的布匹捆了,百合要上前接住时,张洪义却是上前一步接过,往腋下一挟,从怀里随手掏出一把铜子儿,也没数,约有三十四钱的样子,往那柜台上一丢:“拿去堵了你那臭嘴!下回若再听到对我媳妇儿不客气的,老子打掉你的门牙!”

    那掌柜听他光火,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他媳妇儿穿不得丝绸的话估计是惹了他不快的,原本以为丢财免灾,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掏了些钱,虽然不如这一卷布钱,可好歹有总归比没有好的,心头松了口气,嘴中连连道:“一定一定。”这才抹了把汗,又照百合要求拿了剪刀针线一大堆,还捡了些碎布头拿一大包裹了送给百合,这才将两人送出去了。

    几十文钱买了这样一大卷布,原本是占足了便宜。甚至掌柜还说了是送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硬要给钱,这钱原本是该省下来的,可是张洪义却越想越是憋屈,出门时都还阴沉了个脸,百合扯了扯他袖子,有些无奈:

    “好了,人都出来了,还气什么?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赌气的。还拿钱砸他。真是傻了。”她拿指头去点他手臂,那指尖透过破袄子点到他手腕上时,力道减轻了许多,可张洪义心里依旧酥酥麻麻的。

    听到百合说话。又想到自己刚刚拿钱砸人干的傻事儿。张洪义不免脸颊也有些发红。他原本并不是那么一个好爱面子的人,若是以往,他不会刻意去敲诈别人。可别人若是要送他一卷布,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九成九是会收下走人的。

    可今日不同,今日百合在自己身边,张洪义也不想要被她看轻了自己,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他就抓了一把铜钱出来洒出去,这会儿被她提起来,又是羞又是气,还有些悔:

    “那要不,我去找他退了?”

    给出去的钱还能要回来?百合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那掌柜原本便觉得自己亏了本,只是想着要送瘟神罢了,若是这会儿他再去要,人家恐怕再好欺负都得要翻脸了,钱给都给了,两人若是没有倒罢,现在反正是占了便宜,再要就有些过火了。

    她摇了摇头,张洪义这才作罢了,只是想到刚刚的事儿心中有些不大痛快,也不出声了。

    原先兴致勃勃来逛布匹铺子,张洪义想要给百合做衣裳已经想了许久了,结果没料到竟落了个这样的结果,他兴奋劲儿被打消了一半,接下来再逛时兴致就不那么高了,二人又去买了棉花。眼见快过年了,家中又没什么吃的,转而又去称了些瓜子、花生、胡豆等,直到买了一大堆,正要转身走时,百合犹豫了一下:

    “我想去驿馆,看看我大哥……”

    周家原是文儒世家,从祖辈发迹时起,都是以读书为先,身体都并不强健,周家出事儿之后,家里人死的死,病的病,剧情中周百合被张洪义买走,她倒是熬过来了,可惜父母一辈子养尊处优,被流放时路途遥远,长辈染了病过世,父母拖着一口气来到营州,这里气候恶劣,再加上居住的环境又不好,周父周母并没有熬过几天,很快死在了营州,剧情中周百合倒是记得有大哥,可因为周家乃传世之家,对于儿女的教养严格,七岁之后男女不同席,两兄妹感情并不深,父母一过世,两兄妹虽然仍有血脉亲情,可感情并不深厚。

    再加上周百合那会儿沉浸在自己的害怕恐慌之中,自然也顾不上这个大哥,后面也不知道自己那大哥如何了。

    他到了营州时倒是没像家里人一样染病,可周百合这个大哥身体也不算强健,不知在营州这个地方熬下来了没有。

    张洪义听她说起还有亲人,愣了一下,他开始一直阴沉着脸,为那掌柜的话耿耿于怀,连逛街都不太欢喜的样子,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现在听到百合说要去看大哥,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见到未来大舅子,莫名就有些紧张了起来,脸颊也开始发红,他低头看自己的脚,他还穿着破草鞋,想到百合出身候府,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大舅子恐怕看不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心中便暗自叫糟,他出来时没有收拾打扮,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想想自己若是以后有了女儿,恐怕也不肯嫁给自己这样的人的,光看第一眼印象就不喜欢了。

    他想到自己以后若是有了女儿,要是像百合一样,便有可能会嫁给别人,心中就有些酸涩,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现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两人房都未圆,她会不会生女儿还不一定,万一生了儿子也是有可能的,这样一想,他又有些高兴了起来。

    只是张洪义还没欢喜多久,又想起自己想得太远了些,首要之事是她提的要去看什么大舅子,儿子女儿都是后话,可以暂且不提。

    现今百合本来就不想嫁给自己了,若是大舅子再对自己印象不好,肯定会极力反对,若是到时他一反对,自己岂非更难讨她欢心了?幸亏自己还未曾做过什么刽子手,否则真要去干了,现在那未曾谋面的大舅子恐怕更看自己不上。

    想到这儿,张洪义哭丧了一张脸,想要拒绝,可媳妇儿想家人也是常事儿,他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打消了她的念头,最后只得厚着脸皮,跟她打商量:

    “要不今儿先回去,明日再来,你看天色都不早了!”今天他头发没洗,也没沐浴,衣裳穿的是最破旧的,留了胡须,平时他嫌懒得收拾,一直没有刮过,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以往不修边幅,现在才晓得厉害,自己以前就长得不算英俊好看,大齐朝美男子爱扑粉带香囊的,他曾听说书的讲过,大齐的贵女们爱的都是那些骑马而过,马蹄都带香气的男子,只是营州这个地方连妇人平时要抹胭脂都没地方买,现在自己又哪儿去弄这些东西?

    好在大舅子家中出了事儿,他估计也跟自己一样没钱收拾打扮,张洪义心中又略觉得妥贴了些。

    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嘴角边一时笑,一时又露出凶残的神色来,偶尔还伸手摸自己的脸和下巴,那眉毛不时皱得极紧,一会儿又松开,跟神经病似的,百合看得头皮直发炸,忍不住伸手打他:

    “你给我正经一些!”

    “哎呀!”她一打,张洪义嘴里本能的就惨叫,他决定了今天不去看那大舅子,反正来日方长,急也急不到一时,他将东西全腾到一只手上,也不顾自己刚刚那声惨叫引来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连忙伸手搂了百合的腰,拉着她往家里的方向走:

    “媳妇儿,现在咱们不去,你看天色晚了,再去驿馆回来天都得黑了,我跟你说营州这地方,天黑了可没人敢出门的,外头有恶棍,要害人的,你听我的话,明儿咱们回去好好收拾,我再陪你。”

    张洪义这话音一落,百合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营州这个地方,有恶棍,还有能比过你的?”

    刚刚那掌柜看他的眼神,百合可都瞧在眼中了,人家分明是拿他当恶棍看的,而且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显然以前张洪义就是声名远播的主儿,他这样的恶棍还拿别人来当挡箭牌,百合不信!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原主跟那位大哥感情也并不深,剧情中二人甚至并没有互相来往,她刚刚那样说,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张洪义若是想去,两人顺道过去瞧瞧,他若不想去,百合也不会勉强的,因此听他说先要回家,百合也依了他,被他半搂半拉的带着往家走,走了两步她又挣扎:

    “不要拉拉扯扯的,大街上,成何体统。”

    “依你,依你。”张洪义松了口气,只要她不再坚持要现在就去看那未来的大舅子,他就已经心中欢喜了。

    回到家里,因为有了要见大舅子的事儿,张洪义也不再那么纠结掌柜的态度了,只是摸着布匹时,心中还有些遗憾:“这布太粗了,该给你买丝绸的,你穿了,比那些什么太太穿着好看得多,她们怎么能跟你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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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一)

    张洪义并没有出过营州,不知道那些丝绸只是最低等的,甚至原主以前若是仍活在候府中时,母亲身边稍体面的丫头婆子,穿的衣裙面料都要比刚刚的丝绸好太多。∑UU小说,www.uu234.com

    可是他一份关切的心,却比那丝绸珍贵多了,丝绸有价,可是情谊却无价。有句古话说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便是这么一个道理。百合眼神渐渐的柔软了下来,她看了张洪义唉声叹气的样子,有些好笑,又心里有些动容:

    “好了,能有衣裹体,有饭充饥,能活着已经不错了,穿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丝绸穿着,心中不痛快,也不如粗布麻衣。”她这话听在张洪义耳中,他只当百合是在安慰自己而已,心里越发有些不是滋味儿了,百合看他低垂下头沉默不语,伸手拍了他一把:

    “快给我把你的床板取出来。”刚刚两人外出进买了些针线剪子,这会儿百合要让张洪义扛床板出来,他虽不明就里,但仍听话照办了,百合将线穿妥,拿了那布往床板上一铺,拿手比划了一下尺寸,拿了剪子就开始剪了起来。

    张洪义买了布匹随她玩儿,自己烦完了丝绸的事儿,想起明日要见的大舅子,盯着百合看了一会儿,又躲到一边去了。

    百合裁的是张洪义的身材尺寸,剪好了便开始缝,每缝好一块儿便将棉絮塞进去,中间也用针脚密密实实压匀了,这样一来结实倒是结实了。可是却又费功夫得多,缝了一会儿她要用剪子了,可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了。

    自个儿搁的东西百合心中还是有数的,她将针线捏在手上,抬头看了一眼,张洪义蹲在院子角落中,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唤了一句:

    “张洪义,你将我剪子搁哪儿了?”

    他应了一声,没有转过头来:“在我这。媳妇儿你等会儿。”

    也不知他拿了剪子干什么。百合坐了等一会儿,他才起身,但并没有转过头,反倒拿手捂着脸朝这边手。剪子被他提在手中。这古里古怪的模样看得百合眉头直跳。伸手去扯他袖子:“你干什么了?”

    张洪义手中拿着剪刀,她这一扯,他也不敢挣扎。深怕剪子扎到了她,百合只伸手一扯,就看到他袖子挪开了。

    原本他那张胡子拉杂的黑脸上,此时下巴唇上被剪得乱七八糟的,他自己看不到,就胡剪一通,又没照镜子,有些地方甚至被戳破了皮,血珠儿直冒。

    百合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连忙搁了针线示意他蹲下身来去替他擦,他倒也温顺蹲下了,百合替他将血珠抹去,他倒是不怕疼,甚至还嘻皮笑脸的。

    “干什么折腾你自己,本来长得就不好看了,还非要将脸戳得破皮。”她嘴里喝斥着,动作倒是轻柔,张洪义眯了眼睛,听到百合这话只是‘嘿嘿’的笑:

    “什么不好看?以前只是我有胡子,看起来老了些,若是胡子刮了,说不定也是美男子哩!”他脸皮倒厚,夸起自己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百合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拍在他脸上,刚刚他剪胡子时戳破了脸没见他惨叫,这会儿拍他一下倒是叫得凶了。

    百合接过剪子,小心翼翼的替他将那剪得狗啃似的胡须修理干净,张洪义顺从蹲在她面前,她将余须修理好了,除开他脸上那几个细微的伤口之外,张洪义看起来确实顺眼了许多。

    原本他不修边幅留了胡子,明明才二十的年纪,看上去却跟三十出头差不多了,现在将胡子一刮,虽然仍是脸黑面凶的,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知是不是百合平日看惯了他乱糟糟的模样,冷不妨一收拾,确实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仔细看来,他跟美男子扯不到一块儿去,可是却也是浓眉大眼的,一张脸极具男子汉味道,若是在现代时,也算是硬汉类型的了,百合替他将脸上的胡须渣子擦掉了,这才示意他将自己的剪子拿去洗干净,他下午时无所事事,就蹲在旁边问:

    “大舅子喜欢什么吃的?他喜欢什么东西?喜欢说什么样的话,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几乎比相亲时男女双方问对方基本情况还要详细,对于原主大哥的情况,百合是不知道的。

    原主都不知道周家大哥到底喜欢些什么东西,两兄妹感情又不是多么好,再加上小时便被分离教养,男子在外,女子在内院,有时就是与长辈请安都是分开的,一个月里头都见不着几回,尤其是年岁大了些,原主学女红针线,学管家之道,学规矩学女戒女则,而她的大哥要学儒家之学,四书五经,以便科考,更是没什么往来,记忆中就是个苍白瘦弱,气态却又老成的年轻人罢了。

    这会儿张洪义刨根问底的,问得百合有些烦了,就伸腿踹他:

    “走远一些,不要烦我,随便去看一回就是了,再吵我,等会儿若是针刺进我手中,我打你。”

    “怎么叫随便去看一回?”

    张洪义有些郁闷,他紧张了一路,回来时都想着这事儿,深恐自己给她丢了人,她态度却这样轻描淡写的。他有些不甘心,嘴里嘟囔着,但确实是不敢吵了,深怕媳妇儿手中那针落进她肉里,一想到那种疼痛,有可能还会出血,他又紧张了起来,连忙想要伸手去拦她:

    “哎呀,别做了,看你细皮嫩肉的,针刺到了可疼了。”

    “我不做,你来做?”

    百合瞪他一眼,他就是不安生,一会儿一个方法的来搅着人说话,他自己安静不下来,也吵得人家不能安静了。她发了脾气,张洪义倒是笑了,从一旁拿了针线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做的,不会还不能学么?”

    说完,他伸手去翻箩筐,可是有些事儿确实是需要天份的,他能两根指头将针掰断,最后却连针线也不见得穿得上,掌柜总共送了三根针,他就毁了两根,百合忍无可忍,脱了鞋要抽他,他才挡着脸跑了。

    一整天时间百合动作虽快,可衣裳却只做了四分之一,晚上赶了工也最多缝完了前后两侧衣摆,还有袖子没做,张洪义催着她睡了,说是明天要出门。

    他下午又出去了一趟,买了些瓜子点心等封起来,自己也不吃,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时,他还要求百合替他将头发重新扎过,捆得整整齐齐了,两人提了礼出门,来到驿馆时,听说周大官人已经与妻儿使了一些碎银,赎了身离开了。

    周家是流放的罪奴,像这种罪奴,一般到了营州这块儿地,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他拿得出银子,便能自赎其身,只消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儿拿笔一勾,便能将他名字从那罪册上抹了,不用再往官府报道的,问了日期,说是四个月前就走了。

    他离开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妹妹被人买去了的事儿,可是他却并没有提,最重要的是周大官人既有银子,可以给自己和妻儿赎身,当初周百合买下来只要五文钱,他有银子却不肯帮妹妹一把,百合听得心中发寒,抓了张洪义的手,小声道:

    “算了,回去了。”

    张洪义一向还算是顺从她的,可这一回她伸手抓他,他不止没听,反倒还将百合手掌紧握住了,沉着脸问了一句:

    “那么,周大官人离开之后,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说话时声音洪亮,皱着眉头时表情凶狠,脸上又还有昨天刮脸时弄出来的伤痕,张黑子的名头在营州也是鼎鼎大的,那驿馆的人之前就认识他,听他开口问话,便缩了缩肩膀,深怕他要打人:

    “说是在近北胡同买了宅子住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那边打听打听。”

    原主大哥这一回能赎身能有买宅子,周家被抄,他肯定身上留了一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剧情中他明明日子能过得下去,明明知道自己嫡亲的妹妹还活着,并且日子过得并不好,可他却并没有出现来看她一次。百合神情平静,张洪义却忍不得,拉了她手:

    “走,看看去!”

    事实上百合已经不想再看了,可张洪义却仿佛比她还要生气的样子,非要拉了她去。

    近北胡同那边前段时间有人卖宅子,这营州的地界屋子并不贵,租的人倒是有,买的倒是不多,更何况周大官家买宅子的事儿,也算是方圆几里的稀罕事儿了,张洪义两人一过去,一问便打听到了。

    那屋门紧闭着,门口贴了春帘,张洪义敲了门,屋里一个女声便不耐烦的喊:

    “来了,敲得这样急干什么?”

    说话功夫间,像是有男声问了一句:“屋外何人?”

    没多大会儿功夫,有人来将门打开了,正是穿了一身青色袄子,双手笼在袖中,戴着一顶黑皮小帽的周大官人,一个穿着蓝底白花的妇人站在他身旁,两人一开门看到张洪义,吓了一大跳,周大官人脸色煞白,下意识的要关门,张洪义却伸手一把将门推住了,侧开身体,让出身后的百合来。(未完待续。。)

    ps:  第六更……

    已经是边吐血边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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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二)

    “大娘子?”那女人一下子就像是将百合认了出来,有些不敢置信的唤了她一句,显然是对于百合找上门来十分的吃惊。UU小说,www.uu234.com

    这几个月的时间中,周大郎一家人好不容易找了地方安顿下来。当初抄家之后周大郎在最里面的**夹层之中藏了一张小额银票,因为数目并不大,所以倒是躲了过来,到了营州之后他将这张银票兑了银子,一家人赎了身,又买了宅子才算是安定下来。

    可是生活肯定是跟以前候府的日子没办法相比了,大过年的,一家人也是缩衣节食的。不像以前在候府时,渴了拿燕窝漱嘴,饿了吃的是厨子精心烹煮的食物。

    现在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周大娘子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家人日子过得紧绷绷的,生活的不顺遂再加上生活质量的改变,让这夫妻两人都变得又黄又瘦的。

    相较之下百合倒是变了许多,虽说沿路被流放时,周百合也跟周大郎一家人一般,被折磨得险些咽了气儿,到了营州就被人以买死人的价格买走了,那会儿的周大郎不是没钱的,可一来关键时刻五文钱对周大郎来说也要省着花,好钢要用在刃口上,二来也实在是因为那会儿的周百合病得快要死了,她那么瘦,谁都说她活不下去了,周大郎在听说她被人买走时,想想自己若是花几文钱将这个快要病死的妹妹买下来,五文钱也是浪费了。

    那几文钱儿扔水里还能听到个响动。若是换了妹子留下来,不止听不到响动,恐怕还要赔上棺材钱了,因此他并没有出声,任由百合被人买了出去。事后才打听到,她好像是被一个姓张的屠夫买走回家当媳妇儿了。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人,这会儿看来不止没死,反倒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活得仿佛比周大郎一家更好的样子,几个月不见。她气色饱满了许多。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袄子,洗得虽然干净,可却透出一股寒酸气来。站在她身旁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上去面目有些凶狠。那目光似要吃人一般。身材壮硕。周大郎站他面前,身高才堪堪及他胸口,甚至因为张洪义站在门前。周大郎还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张洪义手里提了几个捆好的牛皮纸袋包着的东西,见到原主的大嫂像是认出了百合,一口唤出了她的名字,便确定自己那大舅子是住在这儿了。

    他身材高大,目光越过周大郎两夫妻往屋里望去。

    屋中这会儿点着油灯,依稀好像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两人今日出门虽早,可来到驿馆本来就花了些时间,再加上又从驿馆那儿打听到这近北胡同又走了一阵,已经是傍晚了,周家好像做好了晚饭,里面的孩子正在吃饭,却嫌饭菜并不美味儿,此时拉扯着嗓子在喊:

    “娘,娘,我要吃红烧狮子头,我不要吃这个!”

    周大郎紧皱着眉头,周大嫂则是一脸的尴尬,她伸手出去接张洪义送来的东西,周大郎冷声问:

    “你来干什么?”

    他显然对于这个妹妹并没有多少好感的,这会儿见了面,并没有张洪义想像中的对这个妹子关怀备至,甚至要问他祖宗十八代等。

    虽说周大郎不盘问他的出身来历,不盘问他的各种情况,这无形中像是解决了张洪义最在乎最看重的难题,可这会儿他却一点儿也欢喜不起来。周大郎不问,便表明他压根儿是不看重这个妹子的,他不关心他的亲妹妹嫁了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并不关心自己这个妹夫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来时自己还白紧张了半天,昨天甚至为了这一回见面,自个儿将胡子都剃了不说,还一大早起来折腾了半天!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让小媳妇儿在家里睡懒觉算了,免得一大早起来,赶了半天路,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冷眼。

    “就是来看看大哥大嫂,和小侄儿的。”百合此时看到周大郎的态度,心头也有数了,周大郎显然并不太想见她,一副冷淡厌烦的模样,听她这话,便点了点头作势要关门:

    “现在既然看到了,你也就该回去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以后听你男人的话,好好过也就是了,周家现在出了事儿,树倒猢狲散,我也没办法帮你什么,往后不必过来看我,我也没什么礼节好回你的,就这样吧。”他自己现在日子也不好过,紧巴巴的,靠着之前偷藏的银票,一家人仅能勉强渡日罢了。

    百合虽然是他的妹妹,可是大难临头时,哪怕就是夫妻都得劳燕分飞,更别提没什么感情的兄妹了。

    更何况百合嫁的夫君若是以前叶世子那样的人物便罢了,如今堂堂候府出身的嫡大小姐,当初与叶世子定亲的周百合,如今却被人以五文钱的价格转卖给一个屠户做媳妇儿,周大郎想起心头多少是觉得有些丢人的,也看不起这个妹子,更不想跟这样的亲戚往来走动。他不想要接济百合,也并不想跟张洪义这样出身,名气都并不太好听的混混做什么舅兄,因此勉强教训了两句,也不管旁边周大嫂一脸尴尬的笑意,伸手就想将门关上。

    张洪义脸黑如墨,刚刚周大郎的话,听在他耳中只觉得尖锐无比。

    以前的他其实也认同周大郎所说的所谓的女子三从四德,可是现在听周大郎说起,他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隔应与恶心。什么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这个买回来的媳妇儿,从来都不是个顺从的人儿,表面看似不声不响的,可其实脾气硬着,主意大着呢,他也喜欢看她有时发火追了自己打时的样子,周大郎所说的话贬低了她,让张洪义总想替她找回一些场子。

    最重要的是,什么叫夫死从子?自己命大得很,他是要活到长命百岁,陪百合到老,看两人儿孙满堂的男人,周大郎竟然还敢诅咒他,两人走了一路,他倒无所谓,平时走街窜户的收猪,已经习惯了,可百合却不同,走了这样半天,她肚子都饿了,周大郎自家明明已经开饭,却连留两人下来吃饭的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若是换了平时,像周大郎这样酸腐的读书人,张洪义是看不上的,别说这种饭他不吃,就是请他进屋他也不进,耍了混惹毛了他,将这门也踹了。

    可是这是百合亲大哥的房子,张洪义气得拳头都握紧起来了,最后却没出声儿。

    都怪他,怪他太没本事,所以才会让百合遭人看不起,连着她的亲大哥也变着方儿的为难她,给她脸色看。

    正有些尴尬间,百合伸手搭在他手腕上,刚要开口安慰他,屋里周大郎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往后这两人过来,不许进屋!一个好女人,本该三从四德的,有了未婚夫,却另嫁了,又是什么好东西?周家的祖宗家训都忘了。”

    周大嫂有些唯唯喏喏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周大郎这话,她仿佛替百合解释一般,细声细气的回:

    “兴许是被逼的,看那汉子五大三粗,大娘子又哪儿是他对手呢?”

    “若是有心保贞洁,被逼不过,也该去死,她苟且偷生,为了活命甘愿嫁给那样一个贩夫走卒,幸亏爹娘这会儿过世,否则恐怕当真是要活活气死的,也只可惜了当初叶世子那样一门婚事。”周大郎叹息着,周大嫂好似问了一句:“那他们送来的东西丢不丢了?”

    两人仿佛是在往屋里走,声音渐渐小了些,只听周大郎沉吟了片刻:

    “还是不丢,现在家中情况窘迫,能省则省吧……”

    听到这儿,张洪义哪儿还能再忍,他拳头握了起来,伸腿一脚重重踹到了门上,他力道奇大无比,那两扇原本看似结实的木门,被他这一重踹之下,摇摇晃晃的,发出‘吱嘎’的可怜响声,紧接着摇晃了几下,‘嘭’的一声朝里倒了下去,带起大片的灰尘。

    媳妇儿被辱,简直让张洪义心中比自己被打了耳光还要痛,这这门板一倒下,还没进屋的周大郎两夫妻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转过身来,他瘦弱的身材背脊已经有些弯了,拧转身的动作尤其将这一点显了出来,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喊:“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张洪义拳头握紧了,他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之前要不是看在这周大郎是百合亲大哥的份儿上,他也用不着如此郑重的,如今来了遭人羞辱,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擅闯民宅了,直接朝周大郎夫妻二人大踏步过去,每一步踩得地上‘咚咚咚’的响了,吓得周大郎不住后退的同时,他才伸手提小鸡似的将周大嫂提了起来,在女人的尖叫声中,他用力将周大嫂手里提着的东西抢了回来:

    “还给我!”(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今天咱们再来拼一把啊,大家趁月初,相互把对方都榨干吧……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三)

    那牛油纸上系着的棕绳儿被周大嫂勾在手中,张洪义这用力一扯,棕绳儿几乎要将周大嫂的手指也勒断了,她惨叫了两声,周大郎却不敢过来帮她的忙。UU小说,www.uu234.com张洪义可没有什么打不打女人的念头了,他一向对人只分外人与内人的,才不会因为周大嫂是个女人便对她心软几分,他用力推了周大嫂一把,直将妇人推得摔倒在地了,他才哼了哼,又盯了一旁吓得面色青白的周大郎,大踏步出去了。

    他这一走,周大郎心中松了口气,随即又气得脸涨得通红,嘴里骂着:“有辱斯文,岂有此理!”

    百合看了屋中周大郎一眼,又看倒在地上‘嘤嘤’直哭的周大嫂,张洪义抢完东西回来还余怒未消,拉了她的手就走。

    两人出来了一天,回去时天都黑了,营州城天黑之后并不太平,昨日张洪义说的话并非全蒙百合而已,可是他走在百合身边,哪怕就是再有宵小,看到张洪义的身材,也不敢打二人主意。

    四周行人渐渐少了,白日摆摊的商人都各自收摊回去了,张洪义在百合面前蹲下身来,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走了一天,百合确实也累了,看到张洪义的举动,也没跟他客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张洪义心情有些不太好,嘴里也不像平时那样说话多了,百合知道他是为了之前的事儿有些不开心,就逗他说话:

    “今日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又拿回来了?”

    说完。她还顿了顿:“早晨我想要打开吃一点儿时,还不准我碰呢。”

    她这话音一落,张洪义身体抖了抖,险些将她从背上扔了下去,他这人一点就炸毛,百合趴在他背上,能清楚的看到他慢慢红起来的脖子耳根。早晨她说不用做早饭了,直接拿几块点心填肚子,当时张洪义护这几包点心瓜子跟什么似的,不准她吃。还说回头她若真喜欢。明天去买些。

    今日送了人他又抢回来,此时被百合一提,张洪义面红耳赤:“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就给你吃了。”他原本不是想要讨好大舅子,从大舅子这边着手么。可惜这个大舅子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好。原本以为养出百合这样一个闺女。兄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真是怀着十分虔诚的心去拜见的,没想到会吃了这样一个羞辱。

    他姓张的在营州城里。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这儿可是他的地盘儿!但是这一回不止没能护住自己,连带着媳妇儿也遭人羞辱了,偏偏对方还是他打不能打的。张洪义心头此时又沉又梗,若不是他的身份,百合也不会遭了他连累,他想到这儿,神色又有些低落了:

    “媳妇儿,他不要你,以后我要,我会对你更好的,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呸!我从你的。”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有用自己的方法极力想要安慰‘受伤’的百合,他说的话并不动听,可却质朴的动人,百合心中发软,伸手去摸今日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他耳根又有些发红了,从背后依稀可以看到他咧起来的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我又不听他的。”百合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她确实没将周大郎放进心里,她又不是原本的周百合,并不会因为周大郎的话而生气,若不是昨日自己随口提了张洪义记在了心中,今日其实她都不想特地出门的。她说完这话,张洪义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她托高了些:

    “不过媳妇儿,你跟我说说说,谁是什么叶世子,你又有未婚夫的?”他心中酸酸涩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搁久了,发酵之后的气味:“你跟我好好说说,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他想起以前百合说不愿意嫁他的话,之前还当百合是不喜欢自己,今日听到周大郎说了什么未婚夫,对方还是个什么叶世子,张洪义便觉得兴许百合是喜欢他,所以不想嫁自己罢了。

    再想起周大郎说的应该为叶世子守贞,他心头既是气苦,又有些难受,问了出来既希望百合解释,可想想自己又是她什么人?她之前就说不喜欢自己,说不得也根本不会跟他解释了。

    张洪义失魂落魄的背着她走,一时间觉得脚步都有些发沉。百合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趴在他肩头,想了想,还是将当初周、叶两家的恩怨跟他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

    “周家以儒为本,从前朝开国时期便在朝为官,齐国定时,太祖求才若渴……”她从周家的起源说起,说到这一代周家的窘迫,张洪义以前从未掺合过这些,只听这些富贵人儿们为了权势争来斗去,原本以为有权有势的人便高枕无忧了,没想到穷人有穷人的苦恼,大老爷们也有大老爷们的担忧。

    “我爹投靠太子,又恐他日二皇子得势,叶家是二皇子的心腹,为了讨好二皇子,才定了我跟叶氏候府的婚事。”她将原主跟叶世子之间的亲事说得轻描淡写的,张洪义听她这样说来,好像这两人之间并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关系,她好像对叶世子也并没什么爱慕之情,心头先是松了半截,可是张洪义心里却有些茫然了。

    这些什么夺位争斗之事儿,在他听来,如同天方夜谈一般,就像说书先生所讲的戏文里的故事了,跟他好像隔了两个世界,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与兄弟们胡混喝酒,为了下一顿酒肉钱要如何得来而烦恼时,她所在的家中谋的却是天大富贵。

    他只求酒足饭饱,而人家求的是泼天富贵,这种落差梗在张洪义心头,如刺在喉。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有一双手,凭劳力吃饭不丢人,只觉得自己文虽不如人,可好歹有把力气,能配得上这个娇小姐的,除了自己不识字儿,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差了别人许多,可现在实实在在的差距摆在自己面前,那岂止是有没有读书能跨越得了的?张洪义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气从脚底窜起,那原本轻快的脚步,也开始沉了起来,双腿似灌了铅般,背上的姑娘原本在他看来轻如鸿毛,几乎不费力便能将她托牢,可现在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远比鸿毛重了。

    那沉重的并不是她的体重,而是名为责任,名为欢喜,名为想要娶她的念头。

    可是现在的他拿什么来娶?口口声声喊着说从她么?她的前未婚夫那样出众,出身世家,且又能文能武,据说还是天子宠臣,自己拿什么跟他比了?除了一腔热血,他姓张的什么都没有!

    张洪义突然间觉得有些心慌,他不害怕对手,可他对于前途却有些茫然了,没人教会他责任与义务,偏偏他这只癞蛤蟆又不自量力的想要吃天鹅肉,于是自已将责任与义务扛上了肩头,人家说万般烦恼皆自寻,张洪义此时可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精要了,他发现自己在自寻烦恼,可麻烦的是他却根本不想要停止这种在他以前看来只是蠢如猪狗的举动。

    “……太子被废,越王登位,周家被论罪流放,我跟叶世子之间自然不了了之了,他现在正是皇帝新宠,恐怕早已经另娶了他人,所以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大哥那样说,只是痴人说梦罢了。”百合微微笑了笑,感觉到这大个子心中的抑郁,他是一点儿不会掩饰心情的,欢喜时就咧嘴笑,着急了就直跳脚,不高兴了阴沉着脸,失落了此时连脚步都沉了。

    这样一个男人,其实百合有些可怜原主没有发现他的优点,事实上若只过一辈子平淡夫妻,他这样的人远比叶世界适合。他的世界中没有功名利禄,仅有的爱都会交给自已人的,可惜周百合不愿意了解他,没给他接近的机会,便将他拒之门外了。

    事实上张洪义确实恶霸,可只要周百合拒绝了,他不会碰她,可惜剧情中周百合却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有时姑娘们总向往那人人羡慕的感情,可却不知道,平凡才是福,有多少人想要求个平凡求个心安,为此不惜拜佛求经,却始终睡不安稳,可偏偏那平凡安稳握在手中时,却总向往那些别人手中的东西了。

    别人家的东西,总是好的。

    周家这样当初拥有泼天富贵,可说没就没了,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现在看来,还不如张洪义过得快乐。只可惜围墙里的人要出来,外面的人却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百合冷眼旁观,总觉得如看了一场人生百态的戏似的。

    听到百合说跟叶世子之间的婚事不了了之时,张洪义心里不由自主的涌出几分窃喜,他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慢慢的恢复,一股豪情从他心中涌出:

    “媳妇儿,不要怕,他没福气娶不了你,我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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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美,你们为啥不拿票给我?

    不交票,在这个地球上,良辰有一亿种方法可以让你们感到内疚的!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四)

    百合听他说得简单直接,忍不住逗他:“你娶?你拿什么娶我呢?”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想要什么自己拿。”张洪义这话脱口而出,心里又渐渐安定了:“那什么叶世子,叶家,也不是生来就是候爷的,我还年轻,你咋知哪一天我也不让你穿上绫罗绸缎了?”他说完这等话,渐渐的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嘻皮笑脸的:“到时银子给你花,买几个小丫头侍候着你,什么也不干,光守着我了!”

    “买几个小丫头侍候我,还是侍候你的?”百合问了他一句,他就像是被戳中了逆鳞的鱼似的,一扑腾跳了起来:“当然侍候你的!你又想冤枉我,随便给我头上扣盆子了。”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什么也不干,光守着你了,你有什么好守的?”他这样的反应很好玩儿,像逗猫似的,张洪义早没了之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大声道:

    “守着我,当然是怕我被你打跑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扛得住你这么打法?早给打死了。”

    “以后买几个丫环,再也不要你煮饭了,她们侍候你,你就侍候我……哎哟哎哟,媳妇儿别揪耳朵。”伴随着惨叫声中,两人影子月光下越拉越远,张洪义走得快了许多:

    “……轻点儿轻点儿,我侍候你,我侍候你祖宗。”

    “穿粉红色的缎子,红色的配你,紫色的也好看……以后一样买一堆。天天衣裳不重样儿的,让那狗东西掌柜狗眼看人低,不给我碰丝绸缎子,我媳妇儿什么不配穿?天上织女织的布都能穿得!”

    “让你穿漂亮的绣花鞋,鞋面儿上有绢花的,串了珠子,走起来一晃一晃……”

    他嘴里说着憧憬以后的话,仿佛身上充满了干劲儿似的,这一条路也不见远了,百合听他说着以后。又听他讲着要给自己买这个买那个。被他这样一摇一晃的,睡意倒是涌上来了。

    张洪义身材结实,体力又好,百合趴在他身上。他背得稳稳当当的。他说的话虽然是幻想。可却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他将自己托得很牢,趴在他温暖结实的背上。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心,百合在他一摇一晃之中,缓缓睡着了。张洪义昨日想着今天要出门儿,吵得她半晌没睡着,今天起得又早,出来还走了半天,这会儿一睡去,均匀的呼吸洒在张洪义脖子间,他感觉到了,心里慢慢的就软了下来,仿佛刷了一层蜂蜜,又软又甜的。

    以前她是不是什么叶世子的未婚妻,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现在在自己背上了,他现在不如别人又怎么了?英雄不问出身来路,叶世子的祖辈英雄,人家能白手起家,不代表自己不行了,他有的是力气,只要想干,也不一定以后就比叶世子差了,说不定以后他的儿孙,也是世子呢。

    张洪义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他不想将背上睡着的姑娘吵醒,挑了安静而又平整的路走,可是那心里软软的,却又总想要说些什么,哪怕她睡着了听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办婚礼,请媒人重新来过礼的,穿大红喜袍,头上戴盖头……”别人有的,她也要有,人家没有的,他也要给她!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认为她嫁给自己便像是罪该万死的人,清楚的看到,她嫁给自己,并没有嫁错。

    百合醒来时,睁开眼睛已经在家中了,屋里静悄悄的,没听到张洪义的声音,她睡得沉,张洪义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他给自己洗过了脸和脚,连头发都拆了,衣裳也脱了她却不知道。就着月光,她看到对面床铺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影,张洪义不在屋里,这夜半三更的,倒是稀奇了。

    刚刚睡了一会儿,此时也不太困,百合披了衣裳翻身起来,外头厅堂大门没锁,油灯也没点,她摸索着出门,就听到院门外有男声哆哆嗦嗦的道:

    “……大哥,机会可只有这一回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刚刚也跟你说过了,你那小娘子出身富贵,前一个未婚夫又非池中物,大哥你想要她心甘情愿跟你,没半点儿本事怎么成的?你若没有地位,她始终不会心甘情愿跟你的,邓大知州招人呢,你若想好了,回头兄弟几个将名报上了。”

    张洪义没出声,百合刚刚离得有些远,这两人说话又细声细气的,听不太清楚,等她走近了,只听到张洪义沉声回:

    “容我思索,明日给你答复。”

    那头听他这话,知道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恐怕心里应该是应允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连连就道:

    “正该如此的,大哥,那么这样我便告辞了,你快些。”

    “嗯。”这会儿的张洪义语气里没有平时的嘻皮笑脸了,反倒说不出来的严重,百合听得心头有些不对劲儿,唤了一句:

    “张洪义。”

    “哎,来了!”他听到百合的声音,慌忙探了头进来,那外面的人唤了句‘嫂子’,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张洪义缩头缩脑的从外面进来,身上披着袄子,看百合出来,他皱了皱眉:“怎么睡得好好的,起来了?我说话扰着你了?”

    “睡醒就起来了,刚刚外头的是谁?”

    百合打了个哈欠,问了一句,张洪义停了好一会儿才答:“叶二,来给我道歉的,夜里风大,回屋吧。”他顺手拴了房门,拉了百合就要朝屋里走,嘴中念念叨叨的说她下床冻了脚,仿佛之前的严重认真好像是百合错觉似的。

    第二天他几个结义兄弟来了一趟,几人一块儿约着出了门,百合问了他去哪儿,他死也不说,只是从这一天之后,张洪义仿佛就有些变化了,他平时盯着百合傻看的时间多了,有时被他缠得烦了百合伸手打他时,他也不敢躲,还理直气壮的:“自己媳妇儿,凭啥不能看的?”

    大年三十很快到了,以往张洪义一个人冷冷清清过年,今年家中有人了,百合早早就准备了菜,一来是替他祭祖宗,二来两人也是要热闹热闹的,提前几日百合甚至就将花生、杏仁儿、蚕豆等零嘴儿准备好了,花了不少钱,可张洪义却像是很高兴似的,当初买的那匹青色的布,百合也做好了袄子,大年三十拿出来时,张洪义整个人都愣了:

    “给我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这辈子还没穿过新衣裳呢,当初父母在世时,一般父亲穿旧的给母亲,母亲穿旧的再给他,轮到他时,哪怕就是一件旧衣,也很有一种激动感的。可是自从父母过世,这种激动感已经很少有了。

    兄弟们对他也不差,可毕竟大男人,很难注意到他衣裳合不合体,头发乱不乱了,也不会顾他冷不冷饿不饿,最多大家只会相约喝酒,有麻烦了一块儿上,有问题了一块儿忙。百合递给他的新衣裳,是张洪义有生以来收到过的第一件新衣,那种意义是不同的。

    明明她可以自己先给她自个儿做,可她偏偏先给自己做了,还之前躲着不说。张洪义这两天心中装了事儿,也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直到此时才发现了,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眼,衣裳贵不贵重倒是在其次的,关键是那种被人记挂在心里的感觉,却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百般滋味儿浮在心头。

    “试试看,大小合不合。”百合要让他脱了外套穿上,他整个人都傻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盯着她看。百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拉他腰间汗巾,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本能的抓住衣裳,那眼珠抖啊抖的:“媳妇儿……”

    平时百合打他骂他,可是关键时刻心里有没有他,一看就知道了,她嘴上不说,却又比那些能哄会道的更让人动容,张洪义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嘴里来来回回的只喊‘媳妇儿’,喊得百合烦了拿手抽他,他像是被打傻了,也不像平时那样‘哎哟’的惨叫,反倒‘嘿嘿’的咧嘴笑。

    衣裳穿上身倒是合适,百合早估摸到他身段高,特地将袄子做大了,一大卷布,他一个人便用了大半。百合替他穿上了,腰身有些松,可是拿汗巾捆住便也不显了,倒是腋下有些紧,她比划了一下,将尺寸记在心头。

    张洪义有些稀罕的摸着衣裳,那密密实实匀称的针脚看得他心中软得似是在滴出水来,袄子她缝得十分仔细,一点儿漏针的地方都没有,当初他得一件修改过的衣裳便已经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此时得了这样一件新衣裳,张洪义摸了又摸,伸手就想脱:

    “搁着吧,现在穿可惜了,等下回咱俩成亲时再穿。”他有些舍不得穿上了,这件衣裳是百合第一次给他做的,他要好好存放着,以后传给子子孙孙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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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是拦路抢劫。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五)

    只是张洪义想想又有些不甘心,这是自己媳妇儿做了送他的袍子,辛辛苦苦缝制的,之前看她熬了好几天夜,若是自己还没穿便传给了子孙,又有些可惜,儿孙以后自有儿孙媳会做,用不着他的,他要死了也带进棺材里。

    他摸着衣裳傻笑,已经开始想得远了。

    百合瞪了他一眼,伸手打他:“穿着。”她又去看他脚上,他穿着草绳,大冬天的,脚掌边沿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她前几天就看到了张洪义脚上的情况,比着他的破草鞋量了尺寸,鞋底已经糊好了,只是还没开纳鞋面罢了,今晚赶赶工,明日大年初一,说不准还能做完他穿上一身新的出门拜年去了。

    “谁要跟你拜堂?更何况谁拜堂要穿青色衣裳的?”她嘴里骂着,张洪义只是抓头傻笑,一时间手不知往哪儿搁,显然激动得有些找不着方向了:“你怎么自己不做?”

    “我又不用出门见人,自己以后慢慢再做就行了,冷了我还能缩床上。给你做好,我再做我自己的。”

    “媳妇儿,你真好!”张洪义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之间脸涨得通红,冷不妨伸手将百合搂进怀里,没等百合反应过来,就将她举了起来,低头重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胡渣子上回剪过之后长出来,扎得脸上又痒又疼的。百合尖叫着伸腿踹他,他也不躲。只是有些心疼自己那件新衣裳,迭声喊:

    “别踢别踢,踢坏了我不要紧,我的新衣裳可不能踢坏了。”他上回那件破袄子被踩了两脚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将百合放下来,看到自己新袍子上那几个小巧的鞋印儿,张洪义有些忧郁的看了百合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自顾自拿了刷子沾水去刷袍子了,那爱惜的模样看得百合有些想笑。原本揉脸的手也跟着就放下来了。

    大年初一几兄弟果然都来拜年了。几人提了一坛子酒,百合摆了瓜子、花生等出来给他们下酒吃,等到晚上将人送走,张洪义才在睡着跟她说:

    “年后我不准备杀猪了。我想要加入邓知州的军中。我已经报名了。恐怕过两天就得走。”

    事情好端端的,之前半点儿征兆也没有,他突然就说要参军。百合眉头皱了起来,一把从床上翻身坐起。张洪义背对着她在收东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不敢转头看她:

    “我给你留了铜钱,我叮嘱大六子帮我照看你,要啥需要的,只管让他去买就是了,我要有空,会回来的。”百合没出声,张洪义心头也有些没底,但他深怕去看百合的脸,就害怕一看,自己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肠又软了。

    此时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他故作忙碌的收拾着眼前那几件衣裳,并没有多少,他却翻来覆去的折叠,揉成一团又散开,紧接着再叠起。百合只是冷冷盯着他看,也不出声,张洪义开始还算是勉强镇定,可不知是不是被她盯着看久了,却越来越慌乱了,他手中折叠衣裳的动作越来越没有章法,直到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那件单衣‘啪’的一下扔到了床铺上,沉默着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隔了好一会儿,又去收捡他自己的东西,就总共那几件儿衣裳,他翻来捡去的,不止没有收拾整齐,反倒越收越乱,百合没有理睬他,张洪义眼眶只觉得酸涩得发烫,他紧抿着嘴唇,深怕自己一出声便忍不住了,许久之后他一连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我说话有用吗?反正你已经早做好了决定,张洪义,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要去哪儿,不用跟我说的。”百合扯了扯被子,转过身,那身体包裹在被子中,卷缩成一小团,张洪义听她这话,转过头看见了,心中像是一把被抓住了,又疼又涩,喉间梗得说不出话来。

    “媳妇儿,媳妇,别生气。”他神情慌乱得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后不知所措的孩子,他舔了舔嘴唇,显然此时心头也是乱糟糟的,他往百合床边一坐,想要伸手碰她,只是还没碰到,看她躲得远远的举动,脸上露出受伤之色,又将手收了回去,握成拳头搁在大腿上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的道:

    “我,我知道,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也是应该的。”他这话说完,百合事也没有理睬他,张洪义眼皮垂了下来,此时看到百合生气,他反倒不像刚刚那样慌张了,反倒平静了下来:

    “只是叶二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我应该抓住的。否则错过这一回,往后一辈子在这营州城里杀猪么?我若只是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拿什么娶你?你以前锦衣玉食的养着,凭什么要让你因为嫁我而过得比以前更累?”

    百合听他这样一说,正要开口,他却强忍了心口的沉重,吞了口口水,伸手将她身体按住了,止住了她想要起身回头的动作:“拼一回,失败了,往后混不走,我回来继续耕田种地,替人杀猪卖肉为生,好好儿过日子,我也熄了那个心思,若是赢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你总是要嫁给我的。”

    剧情中张洪义并没有去什么应征入伍为兵的,这会儿却莫名其妙闹出这么一桩事。百合进入任务这么长时间,张洪义时常与她嘻嘻笑笑的,她看过张洪义暴跳如雷时的模样,看过他恼羞成怒时的情景,也看过他黑沉着脸生气,却唯独没听过他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话跟自己说这些。

    显然他心中是早就已经有决断了,这会儿不过是说给自己听。

    他想要拼前程,显然是前些天里受了周大郎夫妻的刺激。男人都有自尊心,那日他问起叶世子,嘴上不说,恐怕心中还是在意的,百合突然之间心中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不要生气。”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语气也显得有些轻,百合闭了闭眼睛:“我生气有用吗?”

    张洪义听她这样一说,闭嘴不说话,显然她生了气也是没用的。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好欺负,可也有他倔强的一面,他认准了的事情,总要撞一撞才回头的,他靠在百合身上,手还捂着胸口,脸上的神情时悲时喜。

    天色渐渐亮了,这一晚两人谁都没睡得踏实,百合早早起来烧火做饭,张洪义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百合之前给他做的棉袍他舍不得穿,但放在包裹里了,厚厚实实的一大砣。

    粥还没熬好,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人敲门:

    “大哥,好了没?”

    张洪义小心翼翼看了百合面无表情的脸,小小声的‘哎’了一句,他眼睛盯着百合看,声音也不加大了,这一声叫鸽子叫似的,他自个儿察觉有些不对劲儿,装出一副好像在清喉咙的样子,还一连装模似样的假装‘哎’了好几声。

    百合险些笑了出来,但却假装当没听到似的。外头的人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又拍了几下门,张洪义这一回不敢出声了,先看了百合一眼,百合提了火钳起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见百合压根儿不打他,反倒提着火钳出门去了。张洪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院门被打开了,叶二等人都收拾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陆续进来。

    “大哥……”

    “你们谁提议要参军的?”张洪义跟在百合身后,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垂头丧气,抬不起头来。百合一开口,兄弟几人才注意到了她,这一看不免都有些惊艳。

    她头发只用布条捆起,那脸素素净净的,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眯着眼睛看人时,似喜还嗔的,上回兄弟几人依稀记得看到百合,只剩瘦弱弱的印象,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就养得这般水灵。

    难怪张洪义改了主意要参军,这样的姑娘,张洪义没半点儿本事,可是护她不住的。

    “是,是我二哥。”百合打量着几人,几兄弟被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大六子结结巴巴指着叶二,百合想起昨晚听到张洪义口中所说的‘叶二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头发。

    这一笑几兄弟不明就里,跟着都‘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张洪义却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百合手中举着的火钳劈头盖脸就朝叶二抽了过去:

    “叫你让他参军,叫你撺掇着他往外跑……”

    叶二整个人都被打傻了,挨了两下,百合这几下又没收敛自己力气的,打在他身上虽然穿了厚厚的棉衣,可还是疼。

    他傻了眼,下意识的伸手抱着脑袋,看了张洪义一眼:“大哥……”

    却见他大哥连他脸都不敢看,别开了头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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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六)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嫂子发起火来这般凶悍,叶二吃了几下疼,终于受不了了,他不敢还手,张洪义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看,若是他还了手,估计张洪义会打得他老娘都认不出他脸来,他挨了打,又不敢还手,开始还傻站着硬扛,可是发现百合对他丝毫没有手软之后,叶二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围着院子跑了起来,百合就跟在后头追。UU小说,www.uu234.com

    叶二跑得快,她追不上了,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火钳扔出去了。

    ‘咚’的一下砸到叶二后脑勺,他终于忍不住了,捡起自己的包裹朝门外跑了:“大哥,你媳妇太悍了,你也不管管!”

    几兄弟一看他跑了,都害怕自己也挨打,忙不迭的跟着跑了出去,这几人一跑,只剩了一个张洪义,百合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一见不好,也跟着往外躲,跑了出去末了还将院门给拉上了。

    “张洪义,这回你跑,跑了若是死在外头了,我要改嫁了别人,别怪我没良心!”

    她说的是‘改嫁’,证明她心头也认为她是嫁给了自己的。张洪义听到这话,心中又喜又是悲,喜的是自己这么久没听到她说要嫁给自己,悲的是好不容易听到了,又是自己要离家之时,他这会儿也将叶二给恨上了,若不是这叶二提什么主意去参军,当时他也不会去报了名,现在要跟媳妇儿分隔两地,他恶狠狠的盯着叶二看。叶二还在揉着脑袋,被他一瞪,敢怒不敢言的缩了缩肩。

    张洪义忍了心中的欢喜,大声就道:“呸呸呸!童言无忌,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你改不了嫁的!我就是死了,你也得给我守着!媳妇儿,等我回来啊,等我回来,回来时。给你买一堆吃穿用的。”

    他还不想走。扒在门边,几兄弟生怕等会儿百合还追出来,扒拉着他飞快的走了。

    “等我回来……”他走了很远了,那嚎叫声还在传来。百合看到落在地上的火钳。屋中冷冷清清的。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想着自己刚刚发疯一样追着人打了半院子,再想到张洪义走时说的话。突然忍不住捂着脸,苦笑出声。

    张洪义这一走,就是半年,他不在家中的日子,大六子因为在衙门有差事,再加上家中老娘还在,因此并没有参军,留了下来替兄弟们照顾家里人。他每个月都给百合送米与油过来,有时也不敢多留,深怕百合打他。张洪义临走时警告过他的,让他将百合当成他亲娘老子一样对待,若是百合出了差池,掉了根头发回来都找他拼命。

    当初张洪义有多宝贝这个半路买回来的媳妇儿,陆六也算是看见了,每回对百合都是毕恭毕敬的,百合有时会问问他张洪义的行踪,只知道他进了军中特训,并在几个月前被编入军中,前往高昌镇守了。

    那里比营州离外族还要近,营州若是名义上还算是大齐的地盘儿,那么到了高昌,就已经是属于三不管的混乱地带了,那里后方是营州,勉强属于大齐的领地,前方属于胡林部落,左右两方夹狨狄与楼兰二族,危险之极。

    富贵哪里是那么好挣,不过是拿命去拼。

    陆六只是一个普通的捕快,许多事儿问了他也回答不出来,百合开始还问着,后面渐渐就不问了,她每天将大部份的时间都用在了练习星辰练体术上,张洪义对她很好,这个恩始终是要报的,她准备练好了武功,看能不能想办法随他一起,往后若是有机会,也好救他性命。

    两个月后,高昌一支骑兵斩杀了狨狄部落一个将领首级,为首的一个姓张的士兵勇武惊人,力大无匹,在此次征战中表现突出,而被邓知州召见,并将其战功报到奏折之中,送往京城。

    此次战报大捷,新帝欢喜之下论功行赏,这个张姓士兵被破格提为偏将。

    营州已经七月中旬,秋老虎威力仍在,百合现在已经不惧怕出门,她最近已经开始打算,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营州这个地方了,毕竟张洪义一出门便是大半年没有音讯儿,前方高昌与几支部落展开了斗争,战事一触即发,随时可能打进营州城。

    这里做为离齐国最远的边镜,又离胡人部族如此接近,一旦打起仗来,城池都要沦为战地,营州最近人心恍恍的,街上外族的商贩少了许多,反倒是提着长枪拿着盾牌巡逻的士兵多了,她的任务始终都是要进京都的,她准备先前往高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张洪义,若是找不到,她就准备要进京了。

    前些天陆六来了一趟,送了些东西过来,百合问他张洪义下落,他依旧是一问三不知。晚上歇息前,百合还没熄灯,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家这边的院子偏僻,平时根本没什么人过来,陆六前两天就来过了,他一般送米前来,也是半月左右过来一回,隔三茬五的虽然要过来挑水,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白天,不是晚上的,毕竟哪怕就是叔嫂,也是要避嫌的,百合听到脚步声,浑身都紧绷了起来,顺手提了一把砍刀,候在门边了。

    那外头的脚步声停下了,却并没有敲门,百合皱了皱眉头,正想要趴在门缝边往外看时,突然听到一串疾跑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跳了起来扒在墙头,她仰了脑袋去看,就见那高约三米多的围墙上,有人撑着墙根儿,翻了身进来。

    她还没看清这人影,却准备先下手为强,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砍刀扔了出去,哪怕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刀扔了出去,本来以为会砸到那个人,她对自己的力道心中有数的,却没想到那人硬是在半空中都拧了个身,险险的避过了这刀,嘴里‘哇哇’的叫了起来:

    “以前只是打人,现在一回来都拿刀砍我了!”

    是张洪义的声音。百合心中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惊喜:

    “张洪义?”

    他翻身落地,穿着一身姜黄色的软袍,几个月时间不见,他依旧还是当初那模样,只是看上去眉宇间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几分冷凝,不是张洪义又还是谁?

    “媳妇儿,我回来了。”他咧着嘴笑,冲百合张开手来。

    百合朝他冲了过去,他笑得更加得意,下一刻他还没将百合搂进怀里,百合已经一把跳起来勾住他脖子,他顺从低头下来,本以为自己久未看到佳人,可以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却没想到下一刻百合伸手一把将他耳朵揪住,并拧了一圈儿。

    “哎呀,痛痛痛,轻些,你怎么一回来就揪我耳朵,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他还是像当初那样,挨了打不敢挣扎,由百合去打他,嘴里却半点儿不肯服输的。

    “有正路不走,你偏要喜欢翻墙,怎么就改不了这德性?你说说,你在外头呆了这么久,好的没学会,怎么这坏德性还是一样的?”

    他嘴中惨叫着,不敢去抓她手,只得任由她拖着往屋里走:“我以为你是睡了,不是不想将你叫醒?谁知道你还没睡,等着我回来呢。这是不是人家所说的,心有那个啥,嘿嘿嘿……”

    看到张洪义回来,百合心头其实是长舒了一口气的,她打了张洪义好几下,两人之间原本分离了好几个月的生疏,因为这一打一闹间,倒是消除了大半。

    这一趟他回来得急,事前又没有半点儿消息,百合问过他还没吃饭,又二话不说开始生火。张洪义坐在屋中,含着笑意盯着她看,这屋里离他走时变化并不太大,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走了一段时间,破旧的屋墙显得有些亲近。

    屋里打扫得十分干净,显然平时百合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他起身看了看米缸,里面还有米,水缸里也有水,显然陆六没有辜负他的嘱托,确实是将百合好好照顾着的。

    张洪义心中满意,百合回来时没有说关心他的话,可他一进屋便问他吃了没有,这会儿给他生火做饭,这种回了家的感觉让他在军中时一直紧绷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屋里还有现成的菜,以及一些风干的肉块,百合切了给他炒了一大盘,饭菜一好,她又烧了水在锅里,自己正要去收拾善后,张洪义拉着她坐下,不让她忙了。

    “回头我收拾,这一回回来我呆不了多长时间要走的。”他扒了一大口饭,显然是饿了:“可想死我了,平时没你打着,都不习惯了。”他有些傻呼呼的咧嘴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中原本美味儿的饭菜也吃不下了。

    她手艺不错,去了军中时,吃惯了她做的饭菜,张洪义一开始还真吃不下那些东西,军里一切靠军功,没有本事的人,饭都吃不饱的,他开始前去因为脾气不好,又不懂事儿,还得罪过好多人,后面幸亏几兄弟一块儿去了,他身材健壮力气又大,普通士兵十个抵不了他一个,他够凶悍,人家怕他,才没受人欺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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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我要吐血了。。。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七)

    后面得了军功一步步往上爬,张洪义胆子大,又是奔着前程去的,上战场杀敌想到以后要封候拜将,便根本顾不得生死,几轮下来倒引起了邓知州的赏识。UU小说,www.uu234.com军中样样都能忍,可一开始跟她分离还真不能忍。

    张洪义都不好意思跟人说,开始去军里时,他时常做梦都听到百合在叫他名字,‘张洪义张洪义’,有时他训练时本能的就答应一声,为此还受了好多罚,遭人嘲笑的。

    可是这会儿百合真人坐他面前了,他反倒不好意思张嘴了。

    听到他这一趟回来呆不了多长时间又要离开,百合眉头就皱了起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他扒了两口饭,犹豫了一下:

    “邓知州赏识我,准备提拨我,说让我领队人马,深入楼兰腹地,若是能查探得了一些军情,逮几个蛮子回来,便收我为义子。”他力气大,个儿高,在一群新兵之中很是惹眼,邓知州确实不负知人善任的美名,很快注意到了他。“这一回我立了功,砍了敌人首级,论功行赏,你男人现今已经是偏将,也是有俸禄的人了。”他得意洋洋的,说完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袋子,朝百合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俸银,你捡好了,想吃什么,自个儿买去。”

    百合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那袋子中应该装的不是铜钱了,而应该是银子。递来时看形状,好像还不小了,百合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好像有些着急了,将筷子一搁,拖了百合的手,将这袋子放在上头:

    “给我攒好了,这是以后娶媳妇儿的本钱呢,我干几年,挣了钱咱俩就回营州买了地。做老爷。”

    他这话让百合忍不住有些想笑。看张洪义摇头晃脑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百合将银子收下了,忍不住瞪他:

    “当初死活要当兵。现在又这点儿出息。”他被骂了也不生气。仿佛还一脸怀念的样子。

    张洪义在家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当夜留下来过夜,第二日天没亮就又走了。他回来这一趟倒是巧,百合原本想要进京的。现在被他这一搅,又收了他那烫手山芋似的银子,想走也走不了,只得再等他一段时间了。

    三个月后,陆六送米过来时给她递了消息,说是张洪义又立了功,已经被邓知州收为了义子。

    而此时的大齐边境不稳,朝内好像也开始有了分歧。

    当初先帝死得太快,死前急匆匆的废太子而立越王,废太子当时避了风头,领着残部躲入了自己的领地,如今休养生息两年时间,势力却开始死灰复燃了。朝内流传出先帝死因不详,越王帝位来路不明的声音,朝中本来就有忠于先帝的老臣子对于先帝的死耿耿于怀的,这一股流言在有心人的操纵下,开始越演越烈。

    新帝内忧外患之下,边境不稳,内里政权又不顺,便谋划想将废太子一举铲除。只是这会儿废太子并未真正谋反,他就是想要动手,也未免投鼠忌器,当初越王登位时,已经很是明显目张胆的清除了一番废太子余孽,现在若是动手,难免会留下刻薄寡恩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新帝手中无兵,大齐的兵力一向是用来对外,而并不是对内的,若是他想要抽兵镇压废太子,就必须从高昌等地抽兵。

    大齐所有兵力分散于各大知州手中,这是为了以防军权集中于一个人身上时,到时若是将士谋反带来的麻烦。

    各大知州执掌兵力多年,早成气候,新帝上位还不到两年时间,这些年老成精的知州,他不见得调使得动。若是手中无权,这个皇帝坐着也不算安稳的。外有蛮子与大齐为敌,内有军权分散不在皇帝手中的难堪,以及废太子的觊觎,新帝这个位置如坐针毡,他打起了想要接手这些知州手中权势的主意。

    而新帝当初根基太浅,登位为帝时又太匆促,至今年生日短,才不过上位两年时间,他手中并没有多少人才,唯一还算是可用的,也就只剩一个叶世子了。

    叶家忠于他,从他还是越王时期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为他效力,为他登上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叶世子天纵英才,且能文能武,早年还曾在军中担任过职位,又与皇帝私下其实有极好的交情,对于叶世子,皇帝自然是放心的,因此想出了要想将军权分放到他手中的主意,将他派为监军,允他有先断后报的权利,将他首先放往了营州。

    营州是邓知州的地盘,他在这边经营多年,已经树大根深,邓知州手下总共有兵马十三万,是大齐六个知州手中,兵力最多的,最重要的,当初叶世子年少立军功时,曾在邓知州手下呆过一段时间,此人对于叶世子还曾赞赏有加,若不是叶世子身份出众,他当初还想收叶世子为义子的。

    叶世子领着人,一路风尘仆仆进入营州,他穿着一身银色锦袍,手里提着红缨枪,骑着白马领着一队人进城时,百合正好出门去衙门向陆六打听张洪义的下落回来,陆六走在她身旁,叶世子一行人进城时带起的风尘吹了两人一脸都是。

    陆六拿袖子拍脸,嘴里‘呸呸’的往外吐着沙泥,有些气愤:

    “这些京中子弟,个个眼睛往头顶上看的,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大街上也这样横冲直撞的。”百合也被沙子眯了眼,此时泪眼迷蒙的,她穿着一身青布袄子,陆六的咒骂声传进她耳中时,她还在拿袖子擦脸,心中对于叶世子一行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你说什么?”

    刚刚陆六随口的一句抱怨,他自己说得小声,却没想到那一群人中却有耳尖的人听到了,嘴里喝了一声,又拉紧缰绳勒马,嘴里发出‘吁’的一声喝斥,那马儿前蹄高高举了起来,鼻孔中发出响嚏,嘶鸣声后,马被勒停了,有个穿着铁甲的士兵回过头来,用手中的鞭子指着陆六便喝了一句。

    他的举动让前头本来奔驰的马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叶世子勒住了马,那张冷漠而又似明月一般的脸颊露出几分不耐烦之色,他双腿一夹马腹,朝这边打马过来:

    “干什么?”

    “大人,这贱民口中对您不敬,该鞭二十,以敬效尤才是。”叶世子这一趟过来是为了夺权的,自然一来就要立威,随行的人员早在出京时就已经听到过皇帝的吩咐,此时正好陆六随口一句抱怨撞到了枪口上,他手中泡过了桐油的鞭子闪着油亮的光泽,这一鞭下来恐怕要打得人皮开肉绽了,二十鞭下去,哪怕就是不死,人也该废了。

    陆六表情茫然,他不过随口抱怨一句,哪儿会想到会祸从口出,惹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双腿抖了抖,本能的将百合挡到了身后,双手合十:

    “军爷饶命,小民嘴舌讨嫌,并不是针对您的,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意思,若是得罪了军爷,这便给军爷赔礼了。”看叶世子一行人的架势,明显就不是好惹的,他一个小小的营州捕快,若是真被这群人打死,恐怕不必赔钱儿都没人敢找这些人晦气。

    自己死了倒不足惜,可家中还有老母亲,身后还有个张洪义托付的嫂子要照顾,他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的,因此陆六忍了心中的羞辱,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并伸手重重抽起自己耳光来。

    ‘啪啪’的耳光响声中,叶世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冷冷的盯着两人看,百合低垂着头,又被陆六挡在身后,脸上还被刚刚马蹄经过时扬起的灰冲到了脸上,这会儿揉着眼,看不清脸,叶世子只看了一眼,只当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罢了,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反倒目光落到了陆六身上,那眼神冰冷,不带丝毫的温度:

    “赶紧处理了,正事要紧。”

    陆六打自己的耳光,用的力道不小,为了保命,他是半点儿不敢偷奸耍滑的,才抽了自己七八下,那嘴角便已经破裂,面庞红肿,嘴边沁出丝丝殷红的鲜血,但他却不敢停,听到叶世子说让人将他赶紧处理时,陆六浑身打了个哆嗦,手下意识的就按到了自己腰间的大刀上。

    他是个捕快,贱民一条不值钱,可再不值钱,若是这些军爷轻描淡写间便要了自己一条性命,他肯定也是不依的。

    那将士看到陆六的动作,冷笑了一声,手中长鞭似宛若活灵的毒蛇,扬起便朝他抽来,破空声响起,这一鞭竟是要朝陆六脸上打来的。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这将士一来便专往人脸上招呼,也实在是有些过了。陆六不想自己今日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惹来这样弥天大祸,脸色都变了,正要跳起身来,百合却放下了揉眼的手,一只手按到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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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第六更……

    虽然晚了,可我还是终于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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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八)

    百合力道不大,可被她伸手按住,陆六大惊失色之下,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动了,他惊慌失措的唤了一声:“嫂子……”

    “军爷,行行好,饶了我们两个吧。¤UU小说,www.uu234.com”那鞭子朝陆六迎面抽来,百合抬了头眯起眼睛,一只空余的手准确的一把将那似蛇头的长鞭抓在了手中。

    开始几人原本目光并没有落到她身上的,只看她瘦瘦弱弱,穿着一身青色袄子并不起眼,谁料那将士一鞭抽出去,她竟然把鞭子抓紧了,这下子众人都吃了一惊,叶世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头看了抽鞭子的士官一眼,眼中露出冷漠之色。

    那将士被他一看,有些恼羞成怒:

    “贱人,放手!”他抽了一下,竟然没有将鞭子抽回来,这下子脸色不由有些变了。

    百合笑了笑,她练了近一年的星辰练体术,这几个将士若保凭这一身蛮力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并不想当众闹起事儿来引别人注意,她目光朝叶世子看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分隔了两年的原因她有了变化,还是刚刚这群人马蹄过处时掀起的灰尘扑了她一脸,亦或是她换了一身旧袄子,不是原主当初在京中那容光照人的模样,叶世子竟然不认得她,眼中丝毫没露出来一点儿熟悉与疑惑。

    想到这儿,百合心中忍不住就冷笑了起来。

    原主与叶世子定亲多年,叶、周两家之间同为候府出身。虽说二人私下并没有交集往来,免得落了私相授受的名声,可是京中长公主曾办过宴会,周百合跟叶世子是见过面的,并且还并不止是这一回,否则周百合如何能在剧情中后来一眼就认出了骑着马疾驰而过的叶世子?可现在他竟然不认得原主了,亏原主还心心念念想着要回京都,续了她那未了的情缘了。

    “军爷,开开恩吧,我这叔叔口没遮拦。如今已经自掌嘴巴了。他对几个军爷不敬,回头禀明了家中长辈,必定让他跪祖宗牌位前忏悔。”百合说完,将手中的鞭子缓缓放了。

    这一行人一停留的功夫。此时路边上围起来的人渐渐就多了。刚刚一行人冲进城来时。许多小贩以及来往行走的行人慌不择路之下赶紧避让,也有嘴中骂骂咧咧的,但没有像陆六这样倒霉被盯住。此时看到他们一个弱小妇人,一个陆六已经跪地上认罪了,这几人还不依不饶,许多市井间的闲人与陆六也是相识的,知道他那几个结义兄弟的厉害,陆六跟这群人臭气相投,虽说其余几人参军之后陆六一个人再没闹出过什么事儿来,平时大家不喜欢他们也就罢了,可与这些外乡人比起来,营州城的人还是本能的站在了陆六这边,都七嘴八舌的开口:

    “都是公门中人,吃同一碗天家饭的,既然都认了罪,几个军爷不如就算了。”

    那将士见百合一放手,手中的鞭子才收了回去。

    叶世子此时脸上神色更冷,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周围人个个在说话,刚刚自己原本进城想要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鞭子抽出去没打到人身上,反倒被个女人抓住了,那将士听到周围人的话下不来台,又见叶世子一双眼睛中全是不耐烦,顿时恼羞成怒,将手中鞭子又扬了起来:

    “闭嘴!穷山恶水出刁民,朝廷办事儿,哪容你们多嘴!”他眼中透出杀意,刚刚若像他自个儿说的,抽陆六二十鞭,兴许出了这口气也就算了,现在面子失了,人没打着,他已经想要的是陆六以及百合的命了,那鞭子宛若毒蛇,张牙舞爪的这回向百合抽来,显然是要报她刚刚拽鞭让自己出丑之仇了。

    若鞭子打到了自己身上便也罢,可要是打到了百合身上,不说她一个女人撑不撑得住,哪怕就是撑住了,可哥哥走时明明将一个好端端的媳妇儿交到自己手中的,若回来发现人伤了,恐怕这兄弟情也得断了,当初是他们几个撺掇着张洪义入军,张洪义临走时可说了,若是百合少了根头发,回来都找他算账的。

    陆六慌乱之间手按到了刀上,也顾不得这一行人并不好惹了。

    男人都有血气,哪怕就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这一行人不依不饶,他忍气吞声还步步紧逼,实在将他逼得无可奈何了。他情急之下跳起身来,大喝:“敢!”

    不等他将手中随身配的刀抽出砍在这将士马鞭之上,那头叶世子已经看到了他的举动,眉梢扬了扬,眼中露出锐利之色,手里红缨枪转了个方向,正要朝他挑来,那鞭子再到百合面前时,‘啪’的一声,又被她伸手抓住了!

    这一回百合没有轻易再将这个将士放开,事情可一不可再,她都已经如此道歉,这群人还要步步紧逼,刚刚一行进城时,骂人的可不止陆六一个。

    营州民风彪悍,刚刚哪个张嘴的不比陆六骂得厉害的?可偏偏这些人柿子挑了软的捏,还真与他们杠上了!

    百合冷笑了一声,那将士涨红了脸,伸手想要将鞭子从百合手里拽回来,却使出了浑身的劲儿都抽不动,他嘴里骂咧了一声,百合眯了眯眼睛:

    “军爷该适可而止了,你们一行人进城这样横冲直撞,很容易伤人的,这个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她话音一落,一旁叶世子冷笑了一声,终于不耐烦了:“不要耽搁时间了。”他声音低沉,一张俊美的面容挂满了寒霜,那一双长得笔挺漂亮的眉宇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色,嘴唇紧抿着,话一说完,旁人摸不清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可他随行的几人却知道他对于几人在此地逗留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不满了。

    那将士眼皮跳了跳,伸手拽紧了长鞭想要将百合往自己面前拖,一面又伸手去摸腰间的刀。

    看他这个动静,百合也不再忍耐,手中鞭子握紧了,只用力一抖。

    一股柔和的力道从她掌心里吐出,那原本因为两人力道而被绷得笔直的鞭体被抖出波浪的形状,马上的将士没想到她力气会如此之上,大惊失色之间原本想要极力稳住自己身形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身体被这力道带得从马背上歪了下来,若是仍再将鞭子抓着,他恐怕会被拖倒在地,幸亏他脚上踩着马蹬,稳住了他的身形,只是这会儿他一要掉落,本能的将士便将手一放开,下意识的将马脖子抱紧了。

    只是如此一来,那马受了惊,有些不安的开始甩起了蹄子。

    他极力想要爬上马背,嘴中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道:“千人骑万人摸的小娘皮,老子回头将你扔到红帐……”他话没说完,百合将夺到的鞭子拿到了自己手中,听到这话,鞭子扬了起来,‘啪’的一声便打到马屁股上:“多谢军爷赞赏,既然这样,小妇人也送军爷一程,祝各位前程似锦了!”

    鞭子抽到马屁股上时,那马原本就受了惊吓,这一吃疼,更是扬着前蹄儿嘶鸣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甩着蹄子开始发狂了。

    这只马一发狂,其余马儿跟着就开始发了疯,叶世子原本准备出手,却没想到会碰了这样的变故,吃惊之下自然顾不得再出手拿她,也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托大的单手握住缰绳,反倒是双手紧紧将缰绳拉住了,只是一只马发起疯来,根本止不住,一群马匹都开始在闹市之中狂奔。

    “营州果然能人多!”叶世子俊美冷漠的脸上头一回露出狼狈之色,他之前一直没将百合放在眼中,此时没想到进了营州这里遇到的一个小小民妇,竟能将他逼得还没出手就已经露出狼狈相,他本能的转头去看百合,那小妇人此时伸手打了马匹之后,将手中长鞭扔在了地上,兴许是冷,双手已经笼在了袖口里,这会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了头朝他看过来,她勾着嘴角冷笑,叶世子这才发现这个开始看上去不起眼的妇人长相还有些不错,甚至像是在哪儿看到过的。

    那张脸脑海中仿佛是有印象的,可硬是要想,又偏偏想不起来了,马匹还在发疯,一行人横冲直撞的,所到之处行人莫不避闪,嘴中发出骂咧声来。

    原本准备向陆六出手的那将士此时最惨,马儿发疯之后他压根儿抱不紧马脖子,只能死死将马鬓毛抓紧了,可这样一来马匹却更吃疼,早将他甩掉了,他一双脚还踩在脚蹬中锁着,这一路动间人已经软软被吊在马背上了,等到众人跑进营州一条偏僻胡同将马儿终于控住,叶世子才发现这个将士一双腿骨都断了,此时早痛晕死过去。

    叶世子从小出身富贵,进入军中天份惊人,一生里从未吃过这样大亏,进了城没能立个下马威,反倒遭人给摆弄了一回,他身上散发出大量的寒气,那表情让人不寒而粟,众人都咬牙切齿,他却想着那少女面孔,应该是在哪儿看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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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应该不会太晚,大家国庆在外玩耍的同时,想想我这个可怜窝在家里码字哒,那月票应该就情不自禁投出来了,对不对?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九)

    此时另一边,百合将这群人一赶走,回头便将陆六拉扯了起来,他双腿还有些发软,显然是因为刚刚的事儿给吓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百合看,没想到百合今日会表现得让他如此出乎意料之外。

    原本一年之前看百合拿了火钳追打着二哥跑时,陆六还以为张黑子这个莽汉终于找了一个与他匹配的悍妇了,两人一个凶一个恶,夫唱妇随倒也相配,可没想到这会儿百合让他吃惊的,是连鞭子都能给人扯下来了!

    之前光听鞭子破空声时,就知道那军爷手上力道不小了,可这样一鞭百合伸手能拦住不说,还能从他手中将长鞭扯下来。

    若说一开始陆六只是因为张洪义的原因对这个大嫂多有尊重,此时对百合倒当真是有些佩服了。

    “没事吧?”百合问了他一声,他恭恭敬敬的摇了摇头,原本咧嘴想笑的,可是却又牵动了之前自己抽出来的伤口,脸颊肌肉刚一动,他嘴里就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来:“嫂嫂……”

    “先回去,收拾一些干粮你就走,这营州你不能呆了,前往高昌投奔你兄弟去。你几个兄弟都在高昌里,你老娘我来替你照顾,这几个人并不好惹,但若是在军中,凭张洪义的性格,他会保你性命的。”百合没等他说完,便将他话打断了。叶世子这个人并不好惹,且性格冷漠无情,从当初周百合与他定亲。但周家出事儿,他半点儿没有伸手便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有多么薄情寡义的。

    当初的周家虽然身为太子党派,可周父才能平疏,在朝中又没担任要职,哪怕就是身为太子党,可能帮上太子的又有多少?周家又并非什么太子嫡系,叶世子与新皇之间据说还有私交,若是他当初肯美言几句,周家哪怕再倒霉。也不可能会落得如此结局。

    可他丝毫不念未婚夫妻情义。眼睁睁看着周家出事儿,虽然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他帮是情份,不帮也没人能指责他。可由此就能看出此人性格来。

    陆六听得心中不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咧了咧嘴,又摸了把被自己打得红肿破皮的脸,嘴中犹豫:“竟然这样凶恶?莫非还能吃人了?”

    “总之你听我的话就成了。”陆六替她好歹送了一年的米。又平时为她送柴挑水的,好逮照顾过她,陆六的老娘她照顾着,也算是替他还人情了。上回张洪义回来说是邓知州要收他为义子了,之前又听陆六说张洪义确实是拜在了邓知州麾下,陆六得罪了叶世子,可若是有这层关系在,哪怕他吃些苦头,但好歹能将命给保住的。

    她催促着陆六快走,又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朝他扔去:“上回你大哥回来时给我的,拿去买马匹换些吃食和水,快走!”

    陆六呆了一呆,摸着银子,眼中说不出的感动,他咬了咬牙,点点头,强忍着疼痛,嘴中骂咧着:

    “这些狗娘养的,非逼得老子要去从军了,嫂嫂,我那老娘,就交给你了!”刚刚百合拽鞭子的举动,显然并不是柔弱妇人,老娘交给她照顾,陆六也放心,更何况这会儿他不放心也没办法了,看百合样子,她好像认识那个贵人的,若是自己还不走,说不定会连累家中老母。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转身就跑。

    陆家的地方百合这一年中也是去过的,陆六的老娘陆郭氏已经四十出头了,可是看上去她的外表远比她的实际年纪要大,百合到了她家,请她搬离家里跟自己一块儿走时,陆郭氏还一头雾水。

    只是陆郭氏知道百合,也明白她是儿子结义兄弟的媳妇儿,张洪义临走时托给儿子照顾的,这会儿看到百合来找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来不及问便去收拾了几件衣裳。

    家中没什么值钱的,只余一小罐铜钱,陆郭氏将罐子一抱,跟了百合就走。

    本来以为这一趟陆六应该躲过了,没想到夜半三更时分,有人却摸到了家中拍门,说是陆六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陆郭氏整个人当时就不行了,她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有传宗接代,当初陆六说要上战场,一来放心不下她,二来陆郭氏也是害怕这个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好歹差错,所以死活不允他去,只盼他在公门里干上几年,往后给自己讨个媳妇儿,好让自己抱孙子的,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祸从天降,如今人在家中坐,祸也找上门来了。百合给她掐了人中,她才悠悠的醒来。

    两个女人慌慌张张的回到陆家,陆六浑身被血泡涨了,停在屋中一张门板上。

    一张脸已经被打得稀烂,如那破开的瓜瓤似的,一只眼珠都被打烂了掉出来,他还吊着一口气在,听到有人进门,便喉中发出‘霍霍’的声音,半晌之后,困难的喊:

    “娘,娘……”

    陆郭氏看到他时,简直没能将人认出来,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百合将她拽着,她恐怕当场就要坐倒在地。她跌跌撞撞被百合拉上前,也不敢去碰儿子,陆六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了,有些地方鞭痕入骨,百合抿了抿嘴角,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嫂,嫂嫂……照顾,照顾我娘……”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喘息,还在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老娘。

    今日百合让他赶紧走,可是他从小到大还没跟自己老娘分开过,总觉得要走也要跟老娘说一声才是,因此出了城想想不对劲儿又折转回来了。他原本打定主意了,自己跟母亲一道别,往后便投奔几个兄弟,立了功风风光光回来,给老娘娶个她喜欢的儿媳妇,往后给陆家开枝散叶。

    他回来时还想得挺美的,可没想到一回来没等到老娘,反倒等到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

    这几人二话不说捆了他就走,陆六虽然拼命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奄奄一息带走时,那几人将他捆到县衙门地牢中,当时他就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只可惜自己没能听百合的话,这个仇他是报不了了,陆六一说话,那身上还没凝结的伤口便往外不停冒血,四周街坊邻居都往这边看,嘴里念念有词的,猜测着陆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大夫呢?大夫呢?”陆郭氏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大夫已经有人去请了,可是这会儿夜半三更的,大夫来得也慢,陆六明显不行了,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但他唯一一只蒙了血的眼珠还睁着,吊了一口气不肯落下,显然心中十分不甘。

    百合忍了心中的感受,小声道:“这个仇,我若报不了,告诉你大哥,仇人是谁,我心中有数的。”

    他这才咧了咧嘴,这一动,嘴角边一大股血又喷了出来,喷了握着他的陆郭氏一身都是,陆郭氏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陆六才脑袋一歪,咽气了。他这一出事儿,百合张罗着让人将他下葬,具体原因她不用打听也能猜得出来,得罪了叶世子,陆六当时又穿着捕快的衣裳,要查出他的身份并不难,如果他跑了也就罢了,自投罗网回来,肯定是被人捉去打了。

    陆六这一死,倒没人再来找两个女人麻烦了,可惜陆郭氏早年丧夫,如今唯一的一根独苗这么莫名其妙又没了,哪儿受得了这个打击,强撑着身体将丧事一办完,自己也跟着落了气。

    等百合办完丧事想要查探叶世子行踪,才知道他一早已经领着人前往高昌了。

    年后张洪义回来,他照例是翻墙进屋的,拍门时百合已经上了床,起来门刚一打开,就被他抱进了怀里死死搂住了:

    “媳妇儿,可想死我了。”他身上带着马戈皮具的气味儿,混杂着汗意与铁锈气,似是还若隐似无的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道并不好闻,百合推了他一把,问道:

    “怎么突然回来了?”

    “战事完了,我向义父求了个恩典回来的。”他如今在军中屡立战功,已经是邓知州极为看重的义子了。邓知州知人善用,张洪义力大无匹,且他虽然大字不识一斗,可是他在战事上确有其独特天赋,他悍不畏死,每当上阵时,有万夫莫敌之勇,如今一升再升:“义父已向我放话,若是我这一次回去,再立一功,他会任我为马军兵马史,从此你男人也是朝廷正经的偏将了!”

    这战场上什么将不将的百合不懂,可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每回都是半夜回来,扰得人不得清静。

    百合打了个哈欠,问他:“吃饭了没有?”

    她一回来不是问自己得了多少荣耀,张洪义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时,她每次问的总是这样一些琐碎小事儿,可张洪义听在心头却觉得慰贴,他摇了摇头,目光软和:

    “媳妇儿,我……”

    “挑水去,我先将火生上。”他几个月没回家,一回来却被使唤得团团转,张洪义咧嘴一笑,应了一声就要去摸桶。(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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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

    只是张洪义揭水缸时,却发现里头并没有多少水了。¤UU小说,www.uu234.com想起自己上回回来时,明明缸还是半满的,他当时还对于自己将媳妇儿托给陆六照顾十分信任的,没想到才几天时间,陆六就敢这样托大了!

    张洪义想到这儿,阴沉着脸将盖子一扔,提了墙上的扁担就要走,连桶也不拿,一副凶神恶煞要去找人算账的模样。

    夜半三更的,百合看到他的举动,问了他一句:

    “你干啥去?”

    他也不出声,又歪头去看米缸,缸里有些米,可并不多,张洪义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嘴里骂骂咧咧的:

    “陆六这狗东西,当初诳着我去当兵,说是会照顾你的,可是现在才几天时间,水不挑了米不买了,是不是看我没在家中,敢怠慢你了?老子跟他结义兄弟一场,没想到他这个狗东西竟然如此大胆,今天非要在他老娘面前,将他腿打断不可!”张洪义此时心中又急又怒,若是当日参军的是陆六,要是陆六将老娘托付给他,张洪义自然也会像当成自己的亲娘一般给他侍奉着,他原本以为陆六也会与自己一样,没想到现在看到家中米和水都没有,自然便急了。

    原本他就是个急脾气,在军中一年多的生活又让他脾气变得更冲了,这会儿一发现不对劲儿就要冲出门去,百合听他这样一说,原本起身的动作又突然坐下去了。

    “怎么了?”张洪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转头来看。就见百合坐在灶台前,眉头微微皱着,面无表情也不出声,心里登时就慌了:“是不是有人欺辱你了?”

    当初要去当兵,本来就是为了奔着前程去的,如今前程倒是有了,可原本要这前程,为的就是家里人为的就是兄弟媳妇儿,要换张洪义自个儿说,他是宁愿窝在营州这个地方。当一辈子没出息的杀猪匠的。原本出去奔前程。现在一切干得好好儿的倒也不差,家里媳妇儿有人照看着,他都盘算好了,干个几年。攒些钱。再跟邓知州说他要告老还乡。回来成亲生娃的。

    可现在百合的表情让张洪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心里如揣了只小兔,惴惴不安的:“怎么了?”

    “你估计不能在他老娘面前。将他腿打断了。”百合忍了心中的感受,看张洪义听到自己这话张大了嘴,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叹了口气:“陆六和他娘都没了。”

    他还傻呼呼的,‘嘿嘿’的笑:

    “没了是啥意思?”

    “他们母子二人死了,丧事我办的,只是不知道你在哪儿,通知不到你。”百合挽了把柴,塞进灶里,张洪义听到这话,只觉得一二月初春的天气,刹时却寒冷得如同置身于十二月的寒冬。

    一股寒气自他脚底窜起,他一个大男人,以往再冷,都从未像现在这样,身体开始轻轻的打起了摆子来。

    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窜起,那手以前压得住肥猪,战场上提着双斧可以一刀砍下蛮子的人头,可此时竟然握不住那一根轻飘飘的扁担勾。浑身血液‘哗啦啦’急速的流,让他遍体生寒,手中的东西‘哐铛’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打到他穿着黑底布鞋的脚趾上,他竟然张了张嘴,喊不出一声‘疼’字,仿佛整个人都没有知觉了。

    “谁,谁,谁他娘的……”他声音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紧绷。

    锅里饭烧开了,‘咕咕’的冒着汽泡,屋里生着火,饭香夹杂着柴火的热气,明明应该温暖如春让人浑身放松的,可此时张洪义却像是置身于洪流之中,他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头空落落的,手抖得厉害。

    百合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柴塞进灶堂里,这才拍了拍手,她起身朝张洪义走去,伸手拉他,他如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的稻草,死死将她握住了。

    以往无论多寒冷,他的手心总是干燥而温热,可此时却又凉又硬,仿佛石头。他握百合的力道有些大,捏得人有些疼了,百合任由他抓紧了,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如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

    “与南平候府叶家那位世子爷总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要担忧,此时报不了仇,往后总有一天能报的,就像你说的,你还年轻,南平候也不是生来就是南平候的。”她将那日的事儿一说,张洪义浑身抖着,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一滴滴水迹落在她头顶,没入她头发根里,如淋了一场雨似的,他安静的不出声,甚至连自己流泪的那一面都不愿意被她看见,百合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他这样隐忍的悲伤,远比大声的哀号更让人心揪。

    这一夜百合煮了饭,可张洪义却怎么都吃不下了,两人坐了半晌,第二日他并没有像上回一样天不亮便离开,反倒是去打了些酒。张洪义回来城里人都知道了,也晓得他结义兄弟陆六的事儿,看他阴沉着脸,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的。

    陆六母子埋在了城外一个土坡上,张洪义坐在简陋的坟墓面前,将香烛纸钱摆好了,又将酒坛子口封着的泥拍了:

    “好弟弟,哥哥险些误会你了。你安心的去,总有一天这个仇,你大哥不要命也给你报了!陆家的香火,我来替你承,往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就像以前你拿你嫂子当娘尊敬似的!”

    昨夜他已经悲伤过,此时表情镇定得让人心中发毛。他眼睛通红,头一回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凌厉狠辣之色,自己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随即脸颊肌肉抽搐,重重的将酒坛子砸碎在了坟前,‘哐’的一声,那坛子四分五裂开,酒洒了坟头一地都是,他衣摆裤腿上也沾了,张洪义眯了眯眼睛:

    “以前陪你喝酒的时间不多,哪想到你这短命的狗东西,竟不等哥哥风光回来陪你喝了。”他说到后来,声音哽咽了一下,又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住了。

    百合看到这情景,走得远远的。张洪义呆了近半个时辰,才爬了起来,朝百合走来。

    二月营州的天气还有些冷,早晨下了绵绵细雨,百合穿着青色的袄子,头上沾了不少白色的毛毛雨,身上也沾着,冻得脸色有些发青,嘴唇都失了颜色。

    张洪义眼中露出怜爱之色,他伸手摸了摸百合的头,语气有些温和:

    “冷吗?”他跟以前好像有了些变化,昨夜回来时还嘻皮笑脸的,这一回经了事儿,倒像是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我跟陆六等人,从小就一块儿穿开裆裤认识的,成天没事儿就混到一起,为此他不知道被他老娘打过几回了,他老娘以前说他不务正业,好不容易谋了个衙门的缺,结果天天与我们这样的地痞无赖混到一处,每回见了我们,他老娘总拿棍子追着我们打,说我们教坏她老人家儿子呢。”

    今日他好像谈兴很好,说起话来嘴角都带笑,估计是回想到了以往的情景,他眼神都微微发亮。百合也不出声,听他回忆着过往的事儿,抿着嘴角安静的听。

    她这样的温柔,让张洪义心里仿佛掀起了一圈圈涟漪的湖面,总想要做些什么,握着她的手还不够,搂紧她好像也还欠缺了点儿火候,他忍了又忍,眼角眉梢透出几分狰狞:

    “媳妇儿,不管你承不承认嫁我,这一回你以嫂子的身份给陆六安葬,替他老娘送终,在我姓张的看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回头等我得了空闲,我会求义父他老人家做主,替我们操持婚事,将事儿办了。”百合听他这样一说,歪着头看他,他目光也不躲闪,脸不红气不喘,平静的盯着她看,目光里满是坚毅:

    “你跑不脱的,哪怕你不愿意,我姓张的背上强抢民妇的恶名,你也是我的。”他说这话时,还勾着嘴笑,以往看起来凶悍的脸,此时好像多了些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将陆六的死藏在心里,这会儿不提,不代表他忘了,他藏得越深,他日暴发之后便会愈凶狠。至于婚礼的事,百合皱了皱眉,没出声,他也不准备要等百合的回答,牵了她就往家的方向走,这一回他嘴里不再说要置办什么东西了,不再提要买花布鞋,要买缎子珠宝了,百合闭了闭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空气中全是潮湿阴冷的味道。

    张洪义这一次在家里呆了两日,每日他都会买坛子酒,在陆六坟上坐上半天,回来将水缸挑得满满的,又买了一大缸的米。

    现在的他入不入战场,已经由不了他了,他要为陆六报仇,当初叶二所说的英雄路,并不是那样的好走。

    直到两天之后,邓知州派了士兵过来请他,他才走了。

    这一走就是半年,太子反了,同时反的,还有淮南手握重兵的潘氏。新皇登位两年,根基太浅,面对这场叛乱,唯有向其余几个知州借兵,在这关键的时刻,邓知州借朝廷四万兵马,任自己的义子张洪义为都知兵马使,由他领兵北上,助新皇一臂之力,并剿除废太子余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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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一)

    张洪义原本就不放心自己家中的妻子,更何况这一次皇帝许他富贵,答应若是这一次他立下大功,由邓知州举荐,可任江州州牧,且可拥有自行招募兵史的权利,虽然没有明言升任张洪义为知州,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只是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害怕大齐朝再多一位知州,使朝局更加混乱罢了。》UU小说,www.uu234.com若是往常时期,皇帝肯定不敢这样做的,可是这会儿他已经被逼得无可奈何,唯有先将诺言许下了。

    邓知州对张洪义有知遇之恩,对他这个人才又一向很是喜欢,因此借他四万兵马,允他若是事成,他只消还回两万,剩余两万人马便送他了。

    这一趟北上,是真正的富贵之路,张洪义准备北上将皇室事儿安定下来了,便立即带着百合前往江州,因此出发前,他同时向邓知州借人,将百合也接往京城。

    此事轰动了整个营州,当日那个市井无赖,谁料到上了战场之后,会有这样一场泼天的富贵掉落下来?

    近北胡同口,周大郎听到张洪义如今已经升任江州州牧,激动得浑身发抖:“张洪义,是不是那个张洪义啊?”他一连串的问,周大嫂也是有些吃不准:“说是个杀猪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了,应该是了,上回来的,说是个杀猪的。”周大郎双手合十,不停弯腰点头:“祖宗保佑,爹娘在天有灵。没想到周家这一回富贵脉该当不绝,收拾收拾,等他立了大功,说不定皇上会将咱们想起,将咱们接回去的。”

    周大嫂没有吭声,那日周大郎见了张洪义的面儿,没摆个好脸色便将人赶走,又说百合当日嫁给张洪义是再嫁之身,应该为叶世子自尽守节,那个姓张的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恐怕不见得会像丈夫所说的。能看在百合的份儿上想起他们来。

    可是看丈夫一脸欢喜的样子,想起他昔日乃是候府世子,如今容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吃穿用度皆比不上以往。甚至因为他身材瘦弱。平日连门都不敢开。就害怕遭受了当地市井无赖的骚/扰,成天窝在家中,这样一来。周大嫂哪怕心中不以为然,可看丈夫充满了希望的样子,也不敢吭声了。

    其实她心中也是希望百合能顾念旧情,哪怕不看在周大郎的份儿上,也看在昔日公婆的份儿上想起他们来,能将富贵分给他们共享,虽然她知道那希望是微乎其微的。

    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四周地痞无赖的侵扰让他们一家人都如惊弓之鸟,她原本也是官宦之家的姑娘,这样的生活实在也是熬不下去了。

    而此时百合与张洪义分两路,被人接回了进京的路途。

    剧情中周百合做梦都想要回去,可那时的她直到死了,也没能踏回皇城一步,现在机缘巧合,百合来替她完成心愿时,她的这个心心念念的愿望倒是完成了,可惜替她圆了梦的,却正是剧情中那个周百合一直看不上的张屠夫。

    四周景色不住变幻,这一趟接百合入京的军队走得很急,张洪义的大军甚至早在几天前粮草就已经开始运到京中,废太子的残余部落已经围在了京都。京中并没有多少兵力,他们最好是赶在张洪义到时,与他一块儿进城,再不济也不能晚他太多,否则若是遇上太子党残余旧部,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当日周氏一族狼狈不堪被人赶出京城,没想到几年以后,百合还能有朝一日可以再次坐着马车回去。

    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护送她的人甚至来告诉她,说是最多离京城还有一天路程时,一行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来。

    越是离京城近,越是能感觉到不对劲儿,沿途一些村庄里的百姓估计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早已逃难,十室九空,路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穿着军服的尸体,大热的天,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阵阵臭气。若仔细一些,还能看到大军路过的痕迹,留下的车轮印十分明显,应该是张洪义一行先到了。一路颠簸,有时一行人甚至连客栈都不敢找了住,如今好不容易快到达,一旦进了京中,必定就会有热水有美食,甚至还有貌美的姑娘了。

    晚上众人也不歇息,想要一口气儿赶到皇城根下,早晨天色才刚刚蒙蒙亮时,远远的隔着山道都能看到笼在雾气中那高耸巍峨的城门了,前头为首的将士精神一振,打马来到百合马车旁:

    “姑娘,快到了!”张洪义虽然已拜邓知州为义父,并且这一趟大家知道他立功之后必会有锦绣前程,可他跟百合还未正式成婚,再加上张洪义虽然现在握军权,可毕竟百合还未曾得到朝廷正式的诰命册封,因此为首的将领对她只称姑娘。

    “都到这会儿了,还没遇上叛军,说不定大人早将太子党余孽一举清光了。”那将士说话时,哪怕百合坐在马车里没看到他的脸,从他语气中都能听出眉飞色舞的意味,她笑了笑,只是很快的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了,马车轮子还在地上滚动着,可百合依稀感觉到地底微微的震动。

    她练星辰练体术两年之久,五感远比别人更灵敏得多,这是一小支人马前来了,且马蹄上应该包了什么东西,所以动静很小,应该是快到了才让她感觉到。

    “有些不大对劲儿,你听听。”百合掀起车窗帘子,向外头的人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外头的将士开始还不以为意,只当她是胡思乱想罢了,还笑:“姑娘想多了,如今离京城越近,大人领大军先行,都已经快到天子脚下,废太子的人马不是大人对手的,姑娘恐怕是久没见到大人,所以思念了。”

    那队人离得越来越近,百合摇了摇头,马车轮子还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着,发出很大的响声,一定程度上消减了众人的听力。百合一脸严肃的神色,将士开始还笑着,看她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想了想双腿一夹马腹,喊了一声停。

    众人不明就里,车队缓缓停下,那将士跳下马,将耳朵贴紧地面,这一转眼的功夫,那不知是敌是友的队伍离得更近了。这将士虽然不如百合武功高,可他在战场多年,也算是颇有经验了,此时听到马蹄声,脸色都变了变,对方越离越近,此时一行人就是想躲,可此时离京城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四周空荡荡的,又能往哪儿躲去?

    一行人数量这样多,还带了个女人,跑又跑不快的,那将士咬了咬牙,正拿不定主意,那支队伍终于赶到,一行约二十来人,穿着黑衣蒙了脸的队伍骑着快马冲来,蒙蒙天色中,前方的人举起了手中的手弩,‘嗖嗖’的破空声响起,这分明就是来杀人灭口的,将士还没来得及报出自家将军的大名,身下马儿便眼中中了一箭,开始发起狂来。

    这队人马一来也不说话便大开杀戒,护百合入京的队伍先是被这阵突破弄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的回过味儿来,众人牢牢将百合护在中心,这些人有备而来,又用的是军中才有的轻便小巧且杀伤务极大的弓弩,还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那弓弩上抹了毒,很快这边人马便死伤了小半,百合想从马车里出来,外头却遭人堵得牢牢实实的。

    听到外头惨叫声,她一脚踹破马车厢,外头的将士没料到她力道这样大,吃了一惊的同时,百合捡起一块破裂开的马车厢板,手上运足了力便朝那群放弓弩的黑衣人砸去。

    手弩的优点在于轻便,杀人于无形,可若是论穿透力,与弓相比又差了许多。更何况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最多刺穿人**已经是不错,百合这会儿扔了马车板子过去,那弓弩便穿破不了这东西了,并且马车板在受到了雨点似箭矢袭击,却不减去势,直接朝那群黑衣人飞去。

    那群人见了人便杀,哪儿会料到百合反应得这样快,更何况也压根儿就没想到马车中的人力道会这样大,等到反应过来要躲时,身在马上,手中拿着弓弩,想躲都躲不了了。

    一阵闷哼声响起,百合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哼了一声:“抓住他们!”

    开始这群人突然闯来,众人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动防守,倒死了好些人,现在百合的举动扳回了众人的劣势,几人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愤怒的一行人拍了马便冲上前。

    本来以为这群黑衣人一见事情败露便要逃的,谁料这些人倒也不逃,反倒在慌乱过后,很快的稳住了阵脚,看到一群人冲过来,开始摸出了武器。

    为首那黑衣人摸出一支银枪,在清晨雾蒙蒙的天气里,那银枪闪烁着寒光,像是看准了目标一般,朝百合冲了过来,一路有人拦他的,都被他一枪挑到了马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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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二)

    这个蒙着脸提了银枪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武功颇有些门道,马上功夫也不差,枪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UU小说,www.uu234.com

    最重要的,也不知这群人究竟是哪个派来的,竟像是死士一般,行动间替这提枪的黑衣人开路,且配合得极好的样子,一路冲过来,势如破竹般,很快便像一柄尖锐的刀,破开了防守的众人,直朝百合逼近。

    “保护姑……”此次领队的将士看到这样的情景,脸色都有些变了,这一趟他受张洪义的委托,得邓知州的命令护送百合北上,眼见如今已经快到皇城根下了,一路都平安无事儿,若是快见到张洪义的人了,在这里百合却出了问题,他拿什么脸面去见张洪义,往后又有什么脸回营州见邓知州?

    那将士嘴中着急的话还没喊完,百合看到这群人,又看到那支亮闪闪的银枪,突然间就勾了勾嘴角,一掌就将这将士拍开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百合拍了个踉跄,若不是他双脚还锁在马蹬之中,这一下恐怕早被拍得落下马去了,只是他虽然没落下去,身体却晃了两晃,连忙死死勒住缰绳,嘴里发出安抚马儿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姑娘……”这将士实在不明白百合为何要推他,正有些吃惊间,却见百合从破裂开来的马车上跳了起来,身形如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率先跳到他马背上。那马受了惊吓,有些不安的打着响嚏,还没来得及甩着蹄子原地转动,百合已经跳了出去。

    那提着银枪的黑衣人看到她的举动,雾色中眼里露出几分冷色,原本朝这边挑来的长枪打了个转,那红缨在空中洒荡开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响声,要朝另一边划去时,百合却伸手出去。显然是想要将他银枪抓住。

    “找死!”那黑衣人发现她的意图。嘴里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来,正要开口,但下一刻那横扫出来的长枪没能挑中别人,百合拽住了一缕红缨。顺手便将枪尖拖着往自己的方向拉拽过去。那黑衣人开始还不以为意。他臂力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银枪原本的重量,扫出去时力道更增加了数倍不止。哪怕就是沙场好将与他拼斗,他也不见得能拼输。

    此时百合赤手空拳就想要来抢他长枪,他冷笑了两声,原想等百合自己站立不稳被自己的力道带得摔下马车,却没想到那扫出去的枪头一下子被她拉住,仿佛突然间扫到了铁棉上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在她拉拽间,那长枪头被她拉了过去,她顺手将银枪握住,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百合抓稳银枪,身体朝他马背上跳了过去。

    她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哪儿来这样大的力气,那黑衣人抓紧了银枪没放,而枪身另一端又被她握在掌中,黑衣人挣了好几下没挣脱,随着她跳到自己马背上的动作,握着银枪另一侧的黑衣人仿佛像是坐跷跷板似的,一下子被百合整个人逼得不住朝后退,若是要缓解这种情况,除非他将手里的长枪撤了。

    可是这黑衣人显然十分傲气,并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下一刻他只感觉锁在马蹬上的双脚传来一股剧痛,他力道不如百合大,被逼得直接从马背上往后滑落。

    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他还有些不甘心,可是百合只抖了一下手腕,那原本他使得顺溜的长枪却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至极,滑溜如蛇,让他根本抓不稳。他不由自主的松手,心里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下意识想要撑起身时,百合已经将手里夺过来的长枪转了个方向,枪头对准他了。

    他起身的动作险些让枪尖穿透了他的喉咙,黑衣人下意识的僵住不敢再动,百合坐在他的马上,用力将长枪往地上掷去。

    ‘铿’的一声,枪尖插在地上,枪尾还在不住晃荡着,其余众人回过神来,都赶紧拿武器将这个黑衣人制住。

    其余一群黑衣人失去了首领,在离得这样近的情况下,手弩的威力便不像刚刚那样好使了,护送百合的一群将士扑上前来,将这些人砍的砍杀的杀,很快把场面控制住了。

    “姑娘,这应该是废太子的余孽吧!”众人死伤了大半,为首的将士让人将刚刚的黑衣人拿刀架住,大部份的人开始打扫战场。

    众人谁都没想过百合看起来娇娇弱弱,却在眨眼功夫就将这看起来武功不俗的黑衣人撂倒,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惊骇,百合听到这将士的话,笑了一声:

    “废太子的余孽此时恐怕早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叶世子,好久不见了。”叶世子原本的坐骑被她夺了过来,刚刚叶世子摔下马时,马受了些惊吓,此时还在原地甩着尾马打转,百合控制着缰绳,任由不安的马匹带着自己转圈,目光却居高临下盯着这会儿被好几把长刀架在脖子上,躺地上动弹不得的叶世子看。

    “叶世子?”百合这话音一落,那为首的将士便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喊:“不可能!”

    “南平候府叶家也是军中的老人,叶世子如今是皇上宠幸的臣子,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更何况我家将军对叶世子推崇有加,姑娘这样的话不能乱说了。”邓知州爱才若渴,在营州军中声望极高,当年叶世子未婚上战场前,曾在营州一带呆过,当时的邓知州对他便十分喜欢,曾数次言明说若非他出身来历太高,否则这样的人才,他必会收为义子归自己所用的。

    这将士是邓知州身边的人,深受邓知州信任,这一次才被派了出来护送百合。

    当日邓知州说要收叶世子为义子的话时,这将士曾亲耳听到的。这一回新皇要平废太子乱,向邓知州借兵,邓知州二话不说借了兵马四万,相当于他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了,邓知州对皇上的忠心可见一斑。叶世子是皇上的心腹,又受邓知州看重,他没有道理要来杀害百合,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听到百合这张嘴便指认是叶世子,这将士因为忠于邓知州的关系,对叶世子也是爱屋及乌,百合话音一落,他心中便微微有些不快,连一开始时对百合身手的惊艳都冲淡了大半,脸色就沉下去了。

    他心中还当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只是碍于张洪义的原因,不好将这话说出口罢了,却心中免不了觉得张洪义英雄一世,却昏了头,被美色所迷,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一路原本对百合生出的好印象,这会儿散了大半,那将士冷着脸开口,百合对他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伸手拨了拨那插在地上的银枪杆,摇得‘嗡嗡’乱晃了:

    “若是不信,扯了面巾好好看就是了。”她这话一说完,被按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开口:

    “你到底是谁?”

    这会儿被百合点破了身份,叶世子心头其实也如惊涛骇浪一般,他奉命前来拦截百合,只知道这次自己要拦的是邓知州派进京中的义子张洪义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妻子是谁,他在这里伏了两日之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刚刚一见面便欲杀人夺车,一开始原本进展得十分顺利,却没想到这个自己本以为极好拿下的妇人,却在最后关头发力,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

    开始时叶世子其实并没有将百合认出来的,只是恍眼看到间觉得她十分眼熟,可直到自己银枪被她夺去,又被迫遭她挤下马去时,叶世子突然间想起了在营州城时,自己当日领人进城,却遇上了一个营州的捕快以及一个小妇人的情景。

    当时那小妇人也是伸手将他副将手中的长鞭夺去了,那会儿他只觉得那妇人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此时再次遇到,又听她一口就唤出了自己的身份,照理来说这张洪义未入军中时,只是营州一个小小的杀猪匠罢了,叶世子也曾打听过他身份,这妇人能嫁他,出身并不高,又怎么会认得自己?

    想起脑海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听到百合此时一口唤出的自己的名字,叶世子一下子就惊呆了。

    被一个女人挑落下马,且被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唤出自己名字时,又看她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盯着自己看,叶世子心头涌出一股受辱的感觉,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百合身旁那将士已经忍耐不得,跳下马来一把将他脸上蒙着脸的巾布撕开了。

    叶世子那张俊美冷漠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是强行维持着脸上的寒霜,可脖子上遭几把大刀架住,他眉宇间的傲气依旧是被几分惶恐不安与狼狈替代了。

    “竟然真是的你!”那将士看到叶世子的脸,大受刺激,手里抓着蒙脸的黑布,有些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句。

    “哼!”叶世子此时身份暴露,双眼眯了眯,原本拿刀架他脖子的人,此时发现他的身份,投鼠忌器,下意识的都将长刀抽离了几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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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略介绍:
意外死亡后百合得到了生存的机会,为了保持现状,她不得不穿越各式各样的奇葩文中完成任务。 简介有点无能,但是绝对不欢迎任何吐糟,是任何,只要夸奖,吐糟的不要怪作者不留任何情面,作者的胸怀包容绝对没有圣母大。炮灰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炮灰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炮灰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