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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莞尔wr     炮灰攻略txt下载     炮灰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五)

    只是张洪义想想又有些不甘心,这是自己媳妇儿做了送他的袍子,辛辛苦苦缝制的,之前看她熬了好几天夜,若是自己还没穿便传给了子孙,又有些可惜,儿孙以后自有儿孙媳会做,用不着他的,他要死了也带进棺材里。

    他摸着衣裳傻笑,已经开始想得远了。

    百合瞪了他一眼,伸手打他:“穿着。”她又去看他脚上,他穿着草绳,大冬天的,脚掌边沿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她前几天就看到了张洪义脚上的情况,比着他的破草鞋量了尺寸,鞋底已经糊好了,只是还没开纳鞋面罢了,今晚赶赶工,明日大年初一,说不准还能做完他穿上一身新的出门拜年去了。

    “谁要跟你拜堂?更何况谁拜堂要穿青色衣裳的?”她嘴里骂着,张洪义只是抓头傻笑,一时间手不知往哪儿搁,显然激动得有些找不着方向了:“你怎么自己不做?”

    “我又不用出门见人,自己以后慢慢再做就行了,冷了我还能缩床上。给你做好,我再做我自己的。”

    “媳妇儿,你真好!”张洪义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之间脸涨得通红,冷不妨伸手将百合搂进怀里,没等百合反应过来,就将她举了起来,低头重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胡渣子上回剪过之后长出来,扎得脸上又痒又疼的。百合尖叫着伸腿踹他,他也不躲。只是有些心疼自己那件新衣裳,迭声喊:

    “别踢别踢,踢坏了我不要紧,我的新衣裳可不能踢坏了。”他上回那件破袄子被踩了两脚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将百合放下来,看到自己新袍子上那几个小巧的鞋印儿,张洪义有些忧郁的看了百合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自顾自拿了刷子沾水去刷袍子了,那爱惜的模样看得百合有些想笑。原本揉脸的手也跟着就放下来了。

    大年初一几兄弟果然都来拜年了。几人提了一坛子酒,百合摆了瓜子、花生等出来给他们下酒吃,等到晚上将人送走,张洪义才在睡着跟她说:

    “年后我不准备杀猪了。我想要加入邓知州的军中。我已经报名了。恐怕过两天就得走。”

    事情好端端的,之前半点儿征兆也没有,他突然就说要参军。百合眉头皱了起来,一把从床上翻身坐起。张洪义背对着她在收东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不敢转头看她:

    “我给你留了铜钱,我叮嘱大六子帮我照看你,要啥需要的,只管让他去买就是了,我要有空,会回来的。”百合没出声,张洪义心头也有些没底,但他深怕去看百合的脸,就害怕一看,自己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肠又软了。

    此时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他故作忙碌的收拾着眼前那几件衣裳,并没有多少,他却翻来覆去的折叠,揉成一团又散开,紧接着再叠起。百合只是冷冷盯着他看,也不出声,张洪义开始还算是勉强镇定,可不知是不是被她盯着看久了,却越来越慌乱了,他手中折叠衣裳的动作越来越没有章法,直到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那件单衣‘啪’的一下扔到了床铺上,沉默着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隔了好一会儿,又去收捡他自己的东西,就总共那几件儿衣裳,他翻来捡去的,不止没有收拾整齐,反倒越收越乱,百合没有理睬他,张洪义眼眶只觉得酸涩得发烫,他紧抿着嘴唇,深怕自己一出声便忍不住了,许久之后他一连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我说话有用吗?反正你已经早做好了决定,张洪义,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要去哪儿,不用跟我说的。”百合扯了扯被子,转过身,那身体包裹在被子中,卷缩成一小团,张洪义听她这话,转过头看见了,心中像是一把被抓住了,又疼又涩,喉间梗得说不出话来。

    “媳妇儿,媳妇,别生气。”他神情慌乱得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后不知所措的孩子,他舔了舔嘴唇,显然此时心头也是乱糟糟的,他往百合床边一坐,想要伸手碰她,只是还没碰到,看她躲得远远的举动,脸上露出受伤之色,又将手收了回去,握成拳头搁在大腿上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的道:

    “我,我知道,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也是应该的。”他这话说完,百合事也没有理睬他,张洪义眼皮垂了下来,此时看到百合生气,他反倒不像刚刚那样慌张了,反倒平静了下来:

    “只是叶二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我应该抓住的。否则错过这一回,往后一辈子在这营州城里杀猪么?我若只是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拿什么娶你?你以前锦衣玉食的养着,凭什么要让你因为嫁我而过得比以前更累?”

    百合听他这样一说,正要开口,他却强忍了心口的沉重,吞了口口水,伸手将她身体按住了,止住了她想要起身回头的动作:“拼一回,失败了,往后混不走,我回来继续耕田种地,替人杀猪卖肉为生,好好儿过日子,我也熄了那个心思,若是赢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你总是要嫁给我的。”

    剧情中张洪义并没有去什么应征入伍为兵的,这会儿却莫名其妙闹出这么一桩事。百合进入任务这么长时间,张洪义时常与她嘻嘻笑笑的,她看过张洪义暴跳如雷时的模样,看过他恼羞成怒时的情景,也看过他黑沉着脸生气,却唯独没听过他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话跟自己说这些。

    显然他心中是早就已经有决断了,这会儿不过是说给自己听。

    他想要拼前程,显然是前些天里受了周大郎夫妻的刺激。男人都有自尊心,那日他问起叶世子,嘴上不说,恐怕心中还是在意的,百合突然之间心中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不要生气。”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语气也显得有些轻,百合闭了闭眼睛:“我生气有用吗?”

    张洪义听她这样一说,闭嘴不说话,显然她生了气也是没用的。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好欺负,可也有他倔强的一面,他认准了的事情,总要撞一撞才回头的,他靠在百合身上,手还捂着胸口,脸上的神情时悲时喜。

    天色渐渐亮了,这一晚两人谁都没睡得踏实,百合早早起来烧火做饭,张洪义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百合之前给他做的棉袍他舍不得穿,但放在包裹里了,厚厚实实的一大砣。

    粥还没熬好,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人敲门:

    “大哥,好了没?”

    张洪义小心翼翼看了百合面无表情的脸,小小声的‘哎’了一句,他眼睛盯着百合看,声音也不加大了,这一声叫鸽子叫似的,他自个儿察觉有些不对劲儿,装出一副好像在清喉咙的样子,还一连装模似样的假装‘哎’了好几声。

    百合险些笑了出来,但却假装当没听到似的。外头的人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又拍了几下门,张洪义这一回不敢出声了,先看了百合一眼,百合提了火钳起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见百合压根儿不打他,反倒提着火钳出门去了。张洪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院门被打开了,叶二等人都收拾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陆续进来。

    “大哥……”

    “你们谁提议要参军的?”张洪义跟在百合身后,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垂头丧气,抬不起头来。百合一开口,兄弟几人才注意到了她,这一看不免都有些惊艳。

    她头发只用布条捆起,那脸素素净净的,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眯着眼睛看人时,似喜还嗔的,上回兄弟几人依稀记得看到百合,只剩瘦弱弱的印象,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就养得这般水灵。

    难怪张洪义改了主意要参军,这样的姑娘,张洪义没半点儿本事,可是护她不住的。

    “是,是我二哥。”百合打量着几人,几兄弟被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大六子结结巴巴指着叶二,百合想起昨晚听到张洪义口中所说的‘叶二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头发。

    这一笑几兄弟不明就里,跟着都‘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张洪义却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百合手中举着的火钳劈头盖脸就朝叶二抽了过去:

    “叫你让他参军,叫你撺掇着他往外跑……”

    叶二整个人都被打傻了,挨了两下,百合这几下又没收敛自己力气的,打在他身上虽然穿了厚厚的棉衣,可还是疼。

    他傻了眼,下意识的伸手抱着脑袋,看了张洪义一眼:“大哥……”

    却见他大哥连他脸都不敢看,别开了头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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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六)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嫂子发起火来这般凶悍,叶二吃了几下疼,终于受不了了,他不敢还手,张洪义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看,若是他还了手,估计张洪义会打得他老娘都认不出他脸来,他挨了打,又不敢还手,开始还傻站着硬扛,可是发现百合对他丝毫没有手软之后,叶二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围着院子跑了起来,百合就跟在后头追。

    叶二跑得快,她追不上了,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火钳扔出去了。

    ‘咚’的一下砸到叶二后脑勺,他终于忍不住了,捡起自己的包裹朝门外跑了:“大哥,你媳妇太悍了,你也不管管!”

    几兄弟一看他跑了,都害怕自己也挨打,忙不迭的跟着跑了出去,这几人一跑,只剩了一个张洪义,百合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一见不好,也跟着往外躲,跑了出去末了还将院门给拉上了。

    “张洪义,这回你跑,跑了若是死在外头了,我要改嫁了别人,别怪我没良心!”

    她说的是‘改嫁’,证明她心头也认为她是嫁给了自己的。张洪义听到这话,心中又喜又是悲,喜的是自己这么久没听到她说要嫁给自己,悲的是好不容易听到了,又是自己要离家之时,他这会儿也将叶二给恨上了,若不是这叶二提什么主意去参军,当时他也不会去报了名,现在要跟媳妇儿分隔两地,他恶狠狠的盯着叶二看。叶二还在揉着脑袋,被他一瞪,敢怒不敢言的缩了缩肩。

    张洪义忍了心中的欢喜,大声就道:“呸呸呸!童言无忌,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你改不了嫁的!我就是死了,你也得给我守着!媳妇儿,等我回来啊,等我回来,回来时。给你买一堆吃穿用的。”

    他还不想走。扒在门边,几兄弟生怕等会儿百合还追出来,扒拉着他飞快的走了。

    “等我回来……”他走了很远了,那嚎叫声还在传来。百合看到落在地上的火钳。屋中冷冷清清的。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想着自己刚刚发疯一样追着人打了半院子,再想到张洪义走时说的话。突然忍不住捂着脸,苦笑出声。

    张洪义这一走,就是半年,他不在家中的日子,大六子因为在衙门有差事,再加上家中老娘还在,因此并没有参军,留了下来替兄弟们照顾家里人。他每个月都给百合送米与油过来,有时也不敢多留,深怕百合打他。张洪义临走时警告过他的,让他将百合当成他亲娘老子一样对待,若是百合出了差池,掉了根头发回来都找他拼命。

    当初张洪义有多宝贝这个半路买回来的媳妇儿,陆六也算是看见了,每回对百合都是毕恭毕敬的,百合有时会问问他张洪义的行踪,只知道他进了军中特训,并在几个月前被编入军中,前往高昌镇守了。

    那里比营州离外族还要近,营州若是名义上还算是大齐的地盘儿,那么到了高昌,就已经是属于三不管的混乱地带了,那里后方是营州,勉强属于大齐的领地,前方属于胡林部落,左右两方夹狨狄与楼兰二族,危险之极。

    富贵哪里是那么好挣,不过是拿命去拼。

    陆六只是一个普通的捕快,许多事儿问了他也回答不出来,百合开始还问着,后面渐渐就不问了,她每天将大部份的时间都用在了练习星辰练体术上,张洪义对她很好,这个恩始终是要报的,她准备练好了武功,看能不能想办法随他一起,往后若是有机会,也好救他性命。

    两个月后,高昌一支骑兵斩杀了狨狄部落一个将领首级,为首的一个姓张的士兵勇武惊人,力大无匹,在此次征战中表现突出,而被邓知州召见,并将其战功报到奏折之中,送往京城。

    此次战报大捷,新帝欢喜之下论功行赏,这个张姓士兵被破格提为偏将。

    营州已经七月中旬,秋老虎威力仍在,百合现在已经不惧怕出门,她最近已经开始打算,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营州这个地方了,毕竟张洪义一出门便是大半年没有音讯儿,前方高昌与几支部落展开了斗争,战事一触即发,随时可能打进营州城。

    这里做为离齐国最远的边镜,又离胡人部族如此接近,一旦打起仗来,城池都要沦为战地,营州最近人心恍恍的,街上外族的商贩少了许多,反倒是提着长枪拿着盾牌巡逻的士兵多了,她的任务始终都是要进京都的,她准备先前往高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张洪义,若是找不到,她就准备要进京了。

    前些天陆六来了一趟,送了些东西过来,百合问他张洪义下落,他依旧是一问三不知。晚上歇息前,百合还没熄灯,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家这边的院子偏僻,平时根本没什么人过来,陆六前两天就来过了,他一般送米前来,也是半月左右过来一回,隔三茬五的虽然要过来挑水,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白天,不是晚上的,毕竟哪怕就是叔嫂,也是要避嫌的,百合听到脚步声,浑身都紧绷了起来,顺手提了一把砍刀,候在门边了。

    那外头的脚步声停下了,却并没有敲门,百合皱了皱眉头,正想要趴在门缝边往外看时,突然听到一串疾跑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跳了起来扒在墙头,她仰了脑袋去看,就见那高约三米多的围墙上,有人撑着墙根儿,翻了身进来。

    她还没看清这人影,却准备先下手为强,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砍刀扔了出去,哪怕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刀扔了出去,本来以为会砸到那个人,她对自己的力道心中有数的,却没想到那人硬是在半空中都拧了个身,险险的避过了这刀,嘴里‘哇哇’的叫了起来:

    “以前只是打人,现在一回来都拿刀砍我了!”

    是张洪义的声音。百合心中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惊喜:

    “张洪义?”

    他翻身落地,穿着一身姜黄色的软袍,几个月时间不见,他依旧还是当初那模样,只是看上去眉宇间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几分冷凝,不是张洪义又还是谁?

    “媳妇儿,我回来了。”他咧着嘴笑,冲百合张开手来。

    百合朝他冲了过去,他笑得更加得意,下一刻他还没将百合搂进怀里,百合已经一把跳起来勾住他脖子,他顺从低头下来,本以为自己久未看到佳人,可以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却没想到下一刻百合伸手一把将他耳朵揪住,并拧了一圈儿。

    “哎呀,痛痛痛,轻些,你怎么一回来就揪我耳朵,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他还是像当初那样,挨了打不敢挣扎,由百合去打他,嘴里却半点儿不肯服输的。

    “有正路不走,你偏要喜欢翻墙,怎么就改不了这德性?你说说,你在外头呆了这么久,好的没学会,怎么这坏德性还是一样的?”

    他嘴中惨叫着,不敢去抓她手,只得任由她拖着往屋里走:“我以为你是睡了,不是不想将你叫醒?谁知道你还没睡,等着我回来呢。这是不是人家所说的,心有那个啥,嘿嘿嘿……”

    看到张洪义回来,百合心头其实是长舒了一口气的,她打了张洪义好几下,两人之间原本分离了好几个月的生疏,因为这一打一闹间,倒是消除了大半。

    这一趟他回来得急,事前又没有半点儿消息,百合问过他还没吃饭,又二话不说开始生火。张洪义坐在屋中,含着笑意盯着她看,这屋里离他走时变化并不太大,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走了一段时间,破旧的屋墙显得有些亲近。

    屋里打扫得十分干净,显然平时百合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他起身看了看米缸,里面还有米,水缸里也有水,显然陆六没有辜负他的嘱托,确实是将百合好好照顾着的。

    张洪义心中满意,百合回来时没有说关心他的话,可他一进屋便问他吃了没有,这会儿给他生火做饭,这种回了家的感觉让他在军中时一直紧绷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屋里还有现成的菜,以及一些风干的肉块,百合切了给他炒了一大盘,饭菜一好,她又烧了水在锅里,自己正要去收拾善后,张洪义拉着她坐下,不让她忙了。

    “回头我收拾,这一回回来我呆不了多长时间要走的。”他扒了一大口饭,显然是饿了:“可想死我了,平时没你打着,都不习惯了。”他有些傻呼呼的咧嘴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中原本美味儿的饭菜也吃不下了。

    她手艺不错,去了军中时,吃惯了她做的饭菜,张洪义一开始还真吃不下那些东西,军里一切靠军功,没有本事的人,饭都吃不饱的,他开始前去因为脾气不好,又不懂事儿,还得罪过好多人,后面幸亏几兄弟一块儿去了,他身材健壮力气又大,普通士兵十个抵不了他一个,他够凶悍,人家怕他,才没受人欺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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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七)

    后面得了军功一步步往上爬,张洪义胆子大,又是奔着前程去的,上战场杀敌想到以后要封候拜将,便根本顾不得生死,几轮下来倒引起了邓知州的赏识。军中样样都能忍,可一开始跟她分离还真不能忍。

    张洪义都不好意思跟人说,开始去军里时,他时常做梦都听到百合在叫他名字,‘张洪义张洪义’,有时他训练时本能的就答应一声,为此还受了好多罚,遭人嘲笑的。

    可是这会儿百合真人坐他面前了,他反倒不好意思张嘴了。

    听到他这一趟回来呆不了多长时间又要离开,百合眉头就皱了起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他扒了两口饭,犹豫了一下:

    “邓知州赏识我,准备提拨我,说让我领队人马,深入楼兰腹地,若是能查探得了一些军情,逮几个蛮子回来,便收我为义子。”他力气大,个儿高,在一群新兵之中很是惹眼,邓知州确实不负知人善任的美名,很快注意到了他。“这一回我立了功,砍了敌人首级,论功行赏,你男人现今已经是偏将,也是有俸禄的人了。”他得意洋洋的,说完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袋子,朝百合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俸银,你捡好了,想吃什么,自个儿买去。”

    百合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那袋子中应该装的不是铜钱了,而应该是银子。递来时看形状,好像还不小了,百合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好像有些着急了,将筷子一搁,拖了百合的手,将这袋子放在上头:

    “给我攒好了,这是以后娶媳妇儿的本钱呢,我干几年,挣了钱咱俩就回营州买了地。做老爷。”

    他这话让百合忍不住有些想笑。看张洪义摇头晃脑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百合将银子收下了,忍不住瞪他:

    “当初死活要当兵。现在又这点儿出息。”他被骂了也不生气。仿佛还一脸怀念的样子。

    张洪义在家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当夜留下来过夜,第二日天没亮就又走了。他回来这一趟倒是巧,百合原本想要进京的。现在被他这一搅,又收了他那烫手山芋似的银子,想走也走不了,只得再等他一段时间了。

    三个月后,陆六送米过来时给她递了消息,说是张洪义又立了功,已经被邓知州收为了义子。

    而此时的大齐边境不稳,朝内好像也开始有了分歧。

    当初先帝死得太快,死前急匆匆的废太子而立越王,废太子当时避了风头,领着残部躲入了自己的领地,如今休养生息两年时间,势力却开始死灰复燃了。朝内流传出先帝死因不详,越王帝位来路不明的声音,朝中本来就有忠于先帝的老臣子对于先帝的死耿耿于怀的,这一股流言在有心人的操纵下,开始越演越烈。

    新帝内忧外患之下,边境不稳,内里政权又不顺,便谋划想将废太子一举铲除。只是这会儿废太子并未真正谋反,他就是想要动手,也未免投鼠忌器,当初越王登位时,已经很是明显目张胆的清除了一番废太子余孽,现在若是动手,难免会留下刻薄寡恩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新帝手中无兵,大齐的兵力一向是用来对外,而并不是对内的,若是他想要抽兵镇压废太子,就必须从高昌等地抽兵。

    大齐所有兵力分散于各大知州手中,这是为了以防军权集中于一个人身上时,到时若是将士谋反带来的麻烦。

    各大知州执掌兵力多年,早成气候,新帝上位还不到两年时间,这些年老成精的知州,他不见得调使得动。若是手中无权,这个皇帝坐着也不算安稳的。外有蛮子与大齐为敌,内有军权分散不在皇帝手中的难堪,以及废太子的觊觎,新帝这个位置如坐针毡,他打起了想要接手这些知州手中权势的主意。

    而新帝当初根基太浅,登位为帝时又太匆促,至今年生日短,才不过上位两年时间,他手中并没有多少人才,唯一还算是可用的,也就只剩一个叶世子了。

    叶家忠于他,从他还是越王时期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为他效力,为他登上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叶世子天纵英才,且能文能武,早年还曾在军中担任过职位,又与皇帝私下其实有极好的交情,对于叶世子,皇帝自然是放心的,因此想出了要想将军权分放到他手中的主意,将他派为监军,允他有先断后报的权利,将他首先放往了营州。

    营州是邓知州的地盘,他在这边经营多年,已经树大根深,邓知州手下总共有兵马十三万,是大齐六个知州手中,兵力最多的,最重要的,当初叶世子年少立军功时,曾在邓知州手下呆过一段时间,此人对于叶世子还曾赞赏有加,若不是叶世子身份出众,他当初还想收叶世子为义子的。

    叶世子领着人,一路风尘仆仆进入营州,他穿着一身银色锦袍,手里提着红缨枪,骑着白马领着一队人进城时,百合正好出门去衙门向陆六打听张洪义的下落回来,陆六走在她身旁,叶世子一行人进城时带起的风尘吹了两人一脸都是。

    陆六拿袖子拍脸,嘴里‘呸呸’的往外吐着沙泥,有些气愤:

    “这些京中子弟,个个眼睛往头顶上看的,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大街上也这样横冲直撞的。”百合也被沙子眯了眼,此时泪眼迷蒙的,她穿着一身青布袄子,陆六的咒骂声传进她耳中时,她还在拿袖子擦脸,心中对于叶世子一行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你说什么?”

    刚刚陆六随口的一句抱怨,他自己说得小声,却没想到那一群人中却有耳尖的人听到了,嘴里喝了一声,又拉紧缰绳勒马,嘴里发出‘吁’的一声喝斥,那马儿前蹄高高举了起来,鼻孔中发出响嚏,嘶鸣声后,马被勒停了,有个穿着铁甲的士兵回过头来,用手中的鞭子指着陆六便喝了一句。

    他的举动让前头本来奔驰的马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叶世子勒住了马,那张冷漠而又似明月一般的脸颊露出几分不耐烦之色,他双腿一夹马腹,朝这边打马过来:

    “干什么?”

    “大人,这贱民口中对您不敬,该鞭二十,以敬效尤才是。”叶世子这一趟过来是为了夺权的,自然一来就要立威,随行的人员早在出京时就已经听到过皇帝的吩咐,此时正好陆六随口一句抱怨撞到了枪口上,他手中泡过了桐油的鞭子闪着油亮的光泽,这一鞭下来恐怕要打得人皮开肉绽了,二十鞭下去,哪怕就是不死,人也该废了。

    陆六表情茫然,他不过随口抱怨一句,哪儿会想到会祸从口出,惹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双腿抖了抖,本能的将百合挡到了身后,双手合十:

    “军爷饶命,小民嘴舌讨嫌,并不是针对您的,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意思,若是得罪了军爷,这便给军爷赔礼了。”看叶世子一行人的架势,明显就不是好惹的,他一个小小的营州捕快,若是真被这群人打死,恐怕不必赔钱儿都没人敢找这些人晦气。

    自己死了倒不足惜,可家中还有老母亲,身后还有个张洪义托付的嫂子要照顾,他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的,因此陆六忍了心中的羞辱,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并伸手重重抽起自己耳光来。

    ‘啪啪’的耳光响声中,叶世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冷冷的盯着两人看,百合低垂着头,又被陆六挡在身后,脸上还被刚刚马蹄经过时扬起的灰冲到了脸上,这会儿揉着眼,看不清脸,叶世子只看了一眼,只当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罢了,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反倒目光落到了陆六身上,那眼神冰冷,不带丝毫的温度:

    “赶紧处理了,正事要紧。”

    陆六打自己的耳光,用的力道不小,为了保命,他是半点儿不敢偷奸耍滑的,才抽了自己七八下,那嘴角便已经破裂,面庞红肿,嘴边沁出丝丝殷红的鲜血,但他却不敢停,听到叶世子说让人将他赶紧处理时,陆六浑身打了个哆嗦,手下意识的就按到了自己腰间的大刀上。

    他是个捕快,贱民一条不值钱,可再不值钱,若是这些军爷轻描淡写间便要了自己一条性命,他肯定也是不依的。

    那将士看到陆六的动作,冷笑了一声,手中长鞭似宛若活灵的毒蛇,扬起便朝他抽来,破空声响起,这一鞭竟是要朝陆六脸上打来的。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这将士一来便专往人脸上招呼,也实在是有些过了。陆六不想自己今日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惹来这样弥天大祸,脸色都变了,正要跳起身来,百合却放下了揉眼的手,一只手按到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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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二十八)

    百合力道不大,可被她伸手按住,陆六大惊失色之下,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动了,他惊慌失措的唤了一声:“嫂子……”

    “军爷,行行好,饶了我们两个吧。”那鞭子朝陆六迎面抽来,百合抬了头眯起眼睛,一只空余的手准确的一把将那似蛇头的长鞭抓在了手中。

    开始几人原本目光并没有落到她身上的,只看她瘦瘦弱弱,穿着一身青色袄子并不起眼,谁料那将士一鞭抽出去,她竟然把鞭子抓紧了,这下子众人都吃了一惊,叶世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头看了抽鞭子的士官一眼,眼中露出冷漠之色。

    那将士被他一看,有些恼羞成怒:

    “贱人,放手!”他抽了一下,竟然没有将鞭子抽回来,这下子脸色不由有些变了。

    百合笑了笑,她练了近一年的星辰练体术,这几个将士若保凭这一身蛮力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并不想当众闹起事儿来引别人注意,她目光朝叶世子看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分隔了两年的原因她有了变化,还是刚刚这群人马蹄过处时掀起的灰尘扑了她一脸,亦或是她换了一身旧袄子,不是原主当初在京中那容光照人的模样,叶世子竟然不认得她,眼中丝毫没露出来一点儿熟悉与疑惑。

    想到这儿,百合心中忍不住就冷笑了起来。

    原主与叶世子定亲多年,叶、周两家之间同为候府出身。虽说二人私下并没有交集往来,免得落了私相授受的名声,可是京中长公主曾办过宴会,周百合跟叶世子是见过面的,并且还并不止是这一回,否则周百合如何能在剧情中后来一眼就认出了骑着马疾驰而过的叶世子?可现在他竟然不认得原主了,亏原主还心心念念想着要回京都,续了她那未了的情缘了。

    “军爷,开开恩吧,我这叔叔口没遮拦。如今已经自掌嘴巴了。他对几个军爷不敬,回头禀明了家中长辈,必定让他跪祖宗牌位前忏悔。”百合说完,将手中的鞭子缓缓放了。

    这一行人一停留的功夫。此时路边上围起来的人渐渐就多了。刚刚一行人冲进城来时。许多小贩以及来往行走的行人慌不择路之下赶紧避让,也有嘴中骂骂咧咧的,但没有像陆六这样倒霉被盯住。此时看到他们一个弱小妇人,一个陆六已经跪地上认罪了,这几人还不依不饶,许多市井间的闲人与陆六也是相识的,知道他那几个结义兄弟的厉害,陆六跟这群人臭气相投,虽说其余几人参军之后陆六一个人再没闹出过什么事儿来,平时大家不喜欢他们也就罢了,可与这些外乡人比起来,营州城的人还是本能的站在了陆六这边,都七嘴八舌的开口:

    “都是公门中人,吃同一碗天家饭的,既然都认了罪,几个军爷不如就算了。”

    那将士见百合一放手,手中的鞭子才收了回去。

    叶世子此时脸上神色更冷,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周围人个个在说话,刚刚自己原本进城想要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鞭子抽出去没打到人身上,反倒被个女人抓住了,那将士听到周围人的话下不来台,又见叶世子一双眼睛中全是不耐烦,顿时恼羞成怒,将手中鞭子又扬了起来:

    “闭嘴!穷山恶水出刁民,朝廷办事儿,哪容你们多嘴!”他眼中透出杀意,刚刚若像他自个儿说的,抽陆六二十鞭,兴许出了这口气也就算了,现在面子失了,人没打着,他已经想要的是陆六以及百合的命了,那鞭子宛若毒蛇,张牙舞爪的这回向百合抽来,显然是要报她刚刚拽鞭让自己出丑之仇了。

    若鞭子打到了自己身上便也罢,可要是打到了百合身上,不说她一个女人撑不撑得住,哪怕就是撑住了,可哥哥走时明明将一个好端端的媳妇儿交到自己手中的,若回来发现人伤了,恐怕这兄弟情也得断了,当初是他们几个撺掇着张洪义入军,张洪义临走时可说了,若是百合少了根头发,回来都找他算账的。

    陆六慌乱之间手按到了刀上,也顾不得这一行人并不好惹了。

    男人都有血气,哪怕就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这一行人不依不饶,他忍气吞声还步步紧逼,实在将他逼得无可奈何了。他情急之下跳起身来,大喝:“敢!”

    不等他将手中随身配的刀抽出砍在这将士马鞭之上,那头叶世子已经看到了他的举动,眉梢扬了扬,眼中露出锐利之色,手里红缨枪转了个方向,正要朝他挑来,那鞭子再到百合面前时,‘啪’的一声,又被她伸手抓住了!

    这一回百合没有轻易再将这个将士放开,事情可一不可再,她都已经如此道歉,这群人还要步步紧逼,刚刚一行进城时,骂人的可不止陆六一个。

    营州民风彪悍,刚刚哪个张嘴的不比陆六骂得厉害的?可偏偏这些人柿子挑了软的捏,还真与他们杠上了!

    百合冷笑了一声,那将士涨红了脸,伸手想要将鞭子从百合手里拽回来,却使出了浑身的劲儿都抽不动,他嘴里骂咧了一声,百合眯了眯眼睛:

    “军爷该适可而止了,你们一行人进城这样横冲直撞,很容易伤人的,这个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她话音一落,一旁叶世子冷笑了一声,终于不耐烦了:“不要耽搁时间了。”他声音低沉,一张俊美的面容挂满了寒霜,那一双长得笔挺漂亮的眉宇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色,嘴唇紧抿着,话一说完,旁人摸不清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可他随行的几人却知道他对于几人在此地逗留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不满了。

    那将士眼皮跳了跳,伸手拽紧了长鞭想要将百合往自己面前拖,一面又伸手去摸腰间的刀。

    看他这个动静,百合也不再忍耐,手中鞭子握紧了,只用力一抖。

    一股柔和的力道从她掌心里吐出,那原本因为两人力道而被绷得笔直的鞭体被抖出波浪的形状,马上的将士没想到她力气会如此之上,大惊失色之间原本想要极力稳住自己身形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身体被这力道带得从马背上歪了下来,若是仍再将鞭子抓着,他恐怕会被拖倒在地,幸亏他脚上踩着马蹬,稳住了他的身形,只是这会儿他一要掉落,本能的将士便将手一放开,下意识的将马脖子抱紧了。

    只是如此一来,那马受了惊,有些不安的开始甩起了蹄子。

    他极力想要爬上马背,嘴中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道:“千人骑万人摸的小娘皮,老子回头将你扔到红帐……”他话没说完,百合将夺到的鞭子拿到了自己手中,听到这话,鞭子扬了起来,‘啪’的一声便打到马屁股上:“多谢军爷赞赏,既然这样,小妇人也送军爷一程,祝各位前程似锦了!”

    鞭子抽到马屁股上时,那马原本就受了惊吓,这一吃疼,更是扬着前蹄儿嘶鸣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甩着蹄子开始发狂了。

    这只马一发狂,其余马儿跟着就开始发了疯,叶世子原本准备出手,却没想到会碰了这样的变故,吃惊之下自然顾不得再出手拿她,也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托大的单手握住缰绳,反倒是双手紧紧将缰绳拉住了,只是一只马发起疯来,根本止不住,一群马匹都开始在闹市之中狂奔。

    “营州果然能人多!”叶世子俊美冷漠的脸上头一回露出狼狈之色,他之前一直没将百合放在眼中,此时没想到进了营州这里遇到的一个小小民妇,竟能将他逼得还没出手就已经露出狼狈相,他本能的转头去看百合,那小妇人此时伸手打了马匹之后,将手中长鞭扔在了地上,兴许是冷,双手已经笼在了袖口里,这会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了头朝他看过来,她勾着嘴角冷笑,叶世子这才发现这个开始看上去不起眼的妇人长相还有些不错,甚至像是在哪儿看到过的。

    那张脸脑海中仿佛是有印象的,可硬是要想,又偏偏想不起来了,马匹还在发疯,一行人横冲直撞的,所到之处行人莫不避闪,嘴中发出骂咧声来。

    原本准备向陆六出手的那将士此时最惨,马儿发疯之后他压根儿抱不紧马脖子,只能死死将马鬓毛抓紧了,可这样一来马匹却更吃疼,早将他甩掉了,他一双脚还踩在脚蹬中锁着,这一路动间人已经软软被吊在马背上了,等到众人跑进营州一条偏僻胡同将马儿终于控住,叶世子才发现这个将士一双腿骨都断了,此时早痛晕死过去。

    叶世子从小出身富贵,进入军中天份惊人,一生里从未吃过这样大亏,进了城没能立个下马威,反倒遭人给摆弄了一回,他身上散发出大量的寒气,那表情让人不寒而粟,众人都咬牙切齿,他却想着那少女面孔,应该是在哪儿看过。(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第二更应该不会太晚,大家国庆在外玩耍的同时,想想我这个可怜窝在家里码字哒,那月票应该就情不自禁投出来了,对不对?

我的盖世英雄(二十九)

    此时另一边,百合将这群人一赶走,回头便将陆六拉扯了起来,他双腿还有些发软,显然是因为刚刚的事儿给吓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百合看,没想到百合今日会表现得让他如此出乎意料之外。

    原本一年之前看百合拿了火钳追打着二哥跑时,陆六还以为张黑子这个莽汉终于找了一个与他匹配的悍妇了,两人一个凶一个恶,夫唱妇随倒也相配,可没想到这会儿百合让他吃惊的,是连鞭子都能给人扯下来了!

    之前光听鞭子破空声时,就知道那军爷手上力道不小了,可这样一鞭百合伸手能拦住不说,还能从他手中将长鞭扯下来。

    若说一开始陆六只是因为张洪义的原因对这个大嫂多有尊重,此时对百合倒当真是有些佩服了。

    “没事吧?”百合问了他一声,他恭恭敬敬的摇了摇头,原本咧嘴想笑的,可是却又牵动了之前自己抽出来的伤口,脸颊肌肉刚一动,他嘴里就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来:“嫂嫂……”

    “先回去,收拾一些干粮你就走,这营州你不能呆了,前往高昌投奔你兄弟去。你几个兄弟都在高昌里,你老娘我来替你照顾,这几个人并不好惹,但若是在军中,凭张洪义的性格,他会保你性命的。”百合没等他说完,便将他话打断了。叶世子这个人并不好惹,且性格冷漠无情,从当初周百合与他定亲。但周家出事儿,他半点儿没有伸手便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有多么薄情寡义的。

    当初的周家虽然身为太子党派,可周父才能平疏,在朝中又没担任要职,哪怕就是身为太子党,可能帮上太子的又有多少?周家又并非什么太子嫡系,叶世子与新皇之间据说还有私交,若是他当初肯美言几句,周家哪怕再倒霉。也不可能会落得如此结局。

    可他丝毫不念未婚夫妻情义。眼睁睁看着周家出事儿,虽然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他帮是情份,不帮也没人能指责他。可由此就能看出此人性格来。

    陆六听得心中不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咧了咧嘴,又摸了把被自己打得红肿破皮的脸,嘴中犹豫:“竟然这样凶恶?莫非还能吃人了?”

    “总之你听我的话就成了。”陆六替她好歹送了一年的米。又平时为她送柴挑水的,好逮照顾过她,陆六的老娘她照顾着,也算是替他还人情了。上回张洪义回来说是邓知州要收他为义子了,之前又听陆六说张洪义确实是拜在了邓知州麾下,陆六得罪了叶世子,可若是有这层关系在,哪怕他吃些苦头,但好歹能将命给保住的。

    她催促着陆六快走,又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朝他扔去:“上回你大哥回来时给我的,拿去买马匹换些吃食和水,快走!”

    陆六呆了一呆,摸着银子,眼中说不出的感动,他咬了咬牙,点点头,强忍着疼痛,嘴中骂咧着:

    “这些狗娘养的,非逼得老子要去从军了,嫂嫂,我那老娘,就交给你了!”刚刚百合拽鞭子的举动,显然并不是柔弱妇人,老娘交给她照顾,陆六也放心,更何况这会儿他不放心也没办法了,看百合样子,她好像认识那个贵人的,若是自己还不走,说不定会连累家中老母。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转身就跑。

    陆家的地方百合这一年中也是去过的,陆六的老娘陆郭氏已经四十出头了,可是看上去她的外表远比她的实际年纪要大,百合到了她家,请她搬离家里跟自己一块儿走时,陆郭氏还一头雾水。

    只是陆郭氏知道百合,也明白她是儿子结义兄弟的媳妇儿,张洪义临走时托给儿子照顾的,这会儿看到百合来找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来不及问便去收拾了几件衣裳。

    家中没什么值钱的,只余一小罐铜钱,陆郭氏将罐子一抱,跟了百合就走。

    本来以为这一趟陆六应该躲过了,没想到夜半三更时分,有人却摸到了家中拍门,说是陆六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陆郭氏整个人当时就不行了,她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有传宗接代,当初陆六说要上战场,一来放心不下她,二来陆郭氏也是害怕这个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好歹差错,所以死活不允他去,只盼他在公门里干上几年,往后给自己讨个媳妇儿,好让自己抱孙子的,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祸从天降,如今人在家中坐,祸也找上门来了。百合给她掐了人中,她才悠悠的醒来。

    两个女人慌慌张张的回到陆家,陆六浑身被血泡涨了,停在屋中一张门板上。

    一张脸已经被打得稀烂,如那破开的瓜瓤似的,一只眼珠都被打烂了掉出来,他还吊着一口气在,听到有人进门,便喉中发出‘霍霍’的声音,半晌之后,困难的喊:

    “娘,娘……”

    陆郭氏看到他时,简直没能将人认出来,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百合将她拽着,她恐怕当场就要坐倒在地。她跌跌撞撞被百合拉上前,也不敢去碰儿子,陆六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了,有些地方鞭痕入骨,百合抿了抿嘴角,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嫂,嫂嫂……照顾,照顾我娘……”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喘息,还在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老娘。

    今日百合让他赶紧走,可是他从小到大还没跟自己老娘分开过,总觉得要走也要跟老娘说一声才是,因此出了城想想不对劲儿又折转回来了。他原本打定主意了,自己跟母亲一道别,往后便投奔几个兄弟,立了功风风光光回来,给老娘娶个她喜欢的儿媳妇,往后给陆家开枝散叶。

    他回来时还想得挺美的,可没想到一回来没等到老娘,反倒等到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

    这几人二话不说捆了他就走,陆六虽然拼命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奄奄一息带走时,那几人将他捆到县衙门地牢中,当时他就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只可惜自己没能听百合的话,这个仇他是报不了了,陆六一说话,那身上还没凝结的伤口便往外不停冒血,四周街坊邻居都往这边看,嘴里念念有词的,猜测着陆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大夫呢?大夫呢?”陆郭氏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大夫已经有人去请了,可是这会儿夜半三更的,大夫来得也慢,陆六明显不行了,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但他唯一一只蒙了血的眼珠还睁着,吊了一口气不肯落下,显然心中十分不甘。

    百合忍了心中的感受,小声道:“这个仇,我若报不了,告诉你大哥,仇人是谁,我心中有数的。”

    他这才咧了咧嘴,这一动,嘴角边一大股血又喷了出来,喷了握着他的陆郭氏一身都是,陆郭氏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陆六才脑袋一歪,咽气了。他这一出事儿,百合张罗着让人将他下葬,具体原因她不用打听也能猜得出来,得罪了叶世子,陆六当时又穿着捕快的衣裳,要查出他的身份并不难,如果他跑了也就罢了,自投罗网回来,肯定是被人捉去打了。

    陆六这一死,倒没人再来找两个女人麻烦了,可惜陆郭氏早年丧夫,如今唯一的一根独苗这么莫名其妙又没了,哪儿受得了这个打击,强撑着身体将丧事一办完,自己也跟着落了气。

    等百合办完丧事想要查探叶世子行踪,才知道他一早已经领着人前往高昌了。

    年后张洪义回来,他照例是翻墙进屋的,拍门时百合已经上了床,起来门刚一打开,就被他抱进了怀里死死搂住了:

    “媳妇儿,可想死我了。”他身上带着马戈皮具的气味儿,混杂着汗意与铁锈气,似是还若隐似无的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道并不好闻,百合推了他一把,问道:

    “怎么突然回来了?”

    “战事完了,我向义父求了个恩典回来的。”他如今在军中屡立战功,已经是邓知州极为看重的义子了。邓知州知人善用,张洪义力大无匹,且他虽然大字不识一斗,可是他在战事上确有其独特天赋,他悍不畏死,每当上阵时,有万夫莫敌之勇,如今一升再升:“义父已向我放话,若是我这一次回去,再立一功,他会任我为马军兵马史,从此你男人也是朝廷正经的偏将了!”

    这战场上什么将不将的百合不懂,可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每回都是半夜回来,扰得人不得清静。

    百合打了个哈欠,问他:“吃饭了没有?”

    她一回来不是问自己得了多少荣耀,张洪义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时,她每次问的总是这样一些琐碎小事儿,可张洪义听在心头却觉得慰贴,他摇了摇头,目光软和:

    “媳妇儿,我……”

    “挑水去,我先将火生上。”他几个月没回家,一回来却被使唤得团团转,张洪义咧嘴一笑,应了一声就要去摸桶。(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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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

    只是张洪义揭水缸时,却发现里头并没有多少水了。想起自己上回回来时,明明缸还是半满的,他当时还对于自己将媳妇儿托给陆六照顾十分信任的,没想到才几天时间,陆六就敢这样托大了!

    张洪义想到这儿,阴沉着脸将盖子一扔,提了墙上的扁担就要走,连桶也不拿,一副凶神恶煞要去找人算账的模样。

    夜半三更的,百合看到他的举动,问了他一句:

    “你干啥去?”

    他也不出声,又歪头去看米缸,缸里有些米,可并不多,张洪义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嘴里骂骂咧咧的:

    “陆六这狗东西,当初诳着我去当兵,说是会照顾你的,可是现在才几天时间,水不挑了米不买了,是不是看我没在家中,敢怠慢你了?老子跟他结义兄弟一场,没想到他这个狗东西竟然如此大胆,今天非要在他老娘面前,将他腿打断不可!”张洪义此时心中又急又怒,若是当日参军的是陆六,要是陆六将老娘托付给他,张洪义自然也会像当成自己的亲娘一般给他侍奉着,他原本以为陆六也会与自己一样,没想到现在看到家中米和水都没有,自然便急了。

    原本他就是个急脾气,在军中一年多的生活又让他脾气变得更冲了,这会儿一发现不对劲儿就要冲出门去,百合听他这样一说,原本起身的动作又突然坐下去了。

    “怎么了?”张洪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转头来看。就见百合坐在灶台前,眉头微微皱着,面无表情也不出声,心里登时就慌了:“是不是有人欺辱你了?”

    当初要去当兵,本来就是为了奔着前程去的,如今前程倒是有了,可原本要这前程,为的就是家里人为的就是兄弟媳妇儿,要换张洪义自个儿说,他是宁愿窝在营州这个地方。当一辈子没出息的杀猪匠的。原本出去奔前程。现在一切干得好好儿的倒也不差,家里媳妇儿有人照看着,他都盘算好了,干个几年。攒些钱。再跟邓知州说他要告老还乡。回来成亲生娃的。

    可现在百合的表情让张洪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心里如揣了只小兔,惴惴不安的:“怎么了?”

    “你估计不能在他老娘面前。将他腿打断了。”百合忍了心中的感受,看张洪义听到自己这话张大了嘴,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叹了口气:“陆六和他娘都没了。”

    他还傻呼呼的,‘嘿嘿’的笑:

    “没了是啥意思?”

    “他们母子二人死了,丧事我办的,只是不知道你在哪儿,通知不到你。”百合挽了把柴,塞进灶里,张洪义听到这话,只觉得一二月初春的天气,刹时却寒冷得如同置身于十二月的寒冬。

    一股寒气自他脚底窜起,他一个大男人,以往再冷,都从未像现在这样,身体开始轻轻的打起了摆子来。

    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窜起,那手以前压得住肥猪,战场上提着双斧可以一刀砍下蛮子的人头,可此时竟然握不住那一根轻飘飘的扁担勾。浑身血液‘哗啦啦’急速的流,让他遍体生寒,手中的东西‘哐铛’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打到他穿着黑底布鞋的脚趾上,他竟然张了张嘴,喊不出一声‘疼’字,仿佛整个人都没有知觉了。

    “谁,谁,谁他娘的……”他声音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紧绷。

    锅里饭烧开了,‘咕咕’的冒着汽泡,屋里生着火,饭香夹杂着柴火的热气,明明应该温暖如春让人浑身放松的,可此时张洪义却像是置身于洪流之中,他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头空落落的,手抖得厉害。

    百合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柴塞进灶堂里,这才拍了拍手,她起身朝张洪义走去,伸手拉他,他如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的稻草,死死将她握住了。

    以往无论多寒冷,他的手心总是干燥而温热,可此时却又凉又硬,仿佛石头。他握百合的力道有些大,捏得人有些疼了,百合任由他抓紧了,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如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

    “与南平候府叶家那位世子爷总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要担忧,此时报不了仇,往后总有一天能报的,就像你说的,你还年轻,南平候也不是生来就是南平候的。”她将那日的事儿一说,张洪义浑身抖着,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一滴滴水迹落在她头顶,没入她头发根里,如淋了一场雨似的,他安静的不出声,甚至连自己流泪的那一面都不愿意被她看见,百合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他这样隐忍的悲伤,远比大声的哀号更让人心揪。

    这一夜百合煮了饭,可张洪义却怎么都吃不下了,两人坐了半晌,第二日他并没有像上回一样天不亮便离开,反倒是去打了些酒。张洪义回来城里人都知道了,也晓得他结义兄弟陆六的事儿,看他阴沉着脸,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的。

    陆六母子埋在了城外一个土坡上,张洪义坐在简陋的坟墓面前,将香烛纸钱摆好了,又将酒坛子口封着的泥拍了:

    “好弟弟,哥哥险些误会你了。你安心的去,总有一天这个仇,你大哥不要命也给你报了!陆家的香火,我来替你承,往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就像以前你拿你嫂子当娘尊敬似的!”

    昨夜他已经悲伤过,此时表情镇定得让人心中发毛。他眼睛通红,头一回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凌厉狠辣之色,自己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随即脸颊肌肉抽搐,重重的将酒坛子砸碎在了坟前,‘哐’的一声,那坛子四分五裂开,酒洒了坟头一地都是,他衣摆裤腿上也沾了,张洪义眯了眯眼睛:

    “以前陪你喝酒的时间不多,哪想到你这短命的狗东西,竟不等哥哥风光回来陪你喝了。”他说到后来,声音哽咽了一下,又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住了。

    百合看到这情景,走得远远的。张洪义呆了近半个时辰,才爬了起来,朝百合走来。

    二月营州的天气还有些冷,早晨下了绵绵细雨,百合穿着青色的袄子,头上沾了不少白色的毛毛雨,身上也沾着,冻得脸色有些发青,嘴唇都失了颜色。

    张洪义眼中露出怜爱之色,他伸手摸了摸百合的头,语气有些温和:

    “冷吗?”他跟以前好像有了些变化,昨夜回来时还嘻皮笑脸的,这一回经了事儿,倒像是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我跟陆六等人,从小就一块儿穿开裆裤认识的,成天没事儿就混到一起,为此他不知道被他老娘打过几回了,他老娘以前说他不务正业,好不容易谋了个衙门的缺,结果天天与我们这样的地痞无赖混到一处,每回见了我们,他老娘总拿棍子追着我们打,说我们教坏她老人家儿子呢。”

    今日他好像谈兴很好,说起话来嘴角都带笑,估计是回想到了以往的情景,他眼神都微微发亮。百合也不出声,听他回忆着过往的事儿,抿着嘴角安静的听。

    她这样的温柔,让张洪义心里仿佛掀起了一圈圈涟漪的湖面,总想要做些什么,握着她的手还不够,搂紧她好像也还欠缺了点儿火候,他忍了又忍,眼角眉梢透出几分狰狞:

    “媳妇儿,不管你承不承认嫁我,这一回你以嫂子的身份给陆六安葬,替他老娘送终,在我姓张的看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回头等我得了空闲,我会求义父他老人家做主,替我们操持婚事,将事儿办了。”百合听他这样一说,歪着头看他,他目光也不躲闪,脸不红气不喘,平静的盯着她看,目光里满是坚毅:

    “你跑不脱的,哪怕你不愿意,我姓张的背上强抢民妇的恶名,你也是我的。”他说这话时,还勾着嘴笑,以往看起来凶悍的脸,此时好像多了些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将陆六的死藏在心里,这会儿不提,不代表他忘了,他藏得越深,他日暴发之后便会愈凶狠。至于婚礼的事,百合皱了皱眉,没出声,他也不准备要等百合的回答,牵了她就往家的方向走,这一回他嘴里不再说要置办什么东西了,不再提要买花布鞋,要买缎子珠宝了,百合闭了闭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空气中全是潮湿阴冷的味道。

    张洪义这一次在家里呆了两日,每日他都会买坛子酒,在陆六坟上坐上半天,回来将水缸挑得满满的,又买了一大缸的米。

    现在的他入不入战场,已经由不了他了,他要为陆六报仇,当初叶二所说的英雄路,并不是那样的好走。

    直到两天之后,邓知州派了士兵过来请他,他才走了。

    这一走就是半年,太子反了,同时反的,还有淮南手握重兵的潘氏。新皇登位两年,根基太浅,面对这场叛乱,唯有向其余几个知州借兵,在这关键的时刻,邓知州借朝廷四万兵马,任自己的义子张洪义为都知兵马使,由他领兵北上,助新皇一臂之力,并剿除废太子余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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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一)

    张洪义原本就不放心自己家中的妻子,更何况这一次皇帝许他富贵,答应若是这一次他立下大功,由邓知州举荐,可任江州州牧,且可拥有自行招募兵史的权利,虽然没有明言升任张洪义为知州,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只是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害怕大齐朝再多一位知州,使朝局更加混乱罢了。若是往常时期,皇帝肯定不敢这样做的,可是这会儿他已经被逼得无可奈何,唯有先将诺言许下了。

    邓知州对张洪义有知遇之恩,对他这个人才又一向很是喜欢,因此借他四万兵马,允他若是事成,他只消还回两万,剩余两万人马便送他了。

    这一趟北上,是真正的富贵之路,张洪义准备北上将皇室事儿安定下来了,便立即带着百合前往江州,因此出发前,他同时向邓知州借人,将百合也接往京城。

    此事轰动了整个营州,当日那个市井无赖,谁料到上了战场之后,会有这样一场泼天的富贵掉落下来?

    近北胡同口,周大郎听到张洪义如今已经升任江州州牧,激动得浑身发抖:“张洪义,是不是那个张洪义啊?”他一连串的问,周大嫂也是有些吃不准:“说是个杀猪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了,应该是了,上回来的,说是个杀猪的。”周大郎双手合十,不停弯腰点头:“祖宗保佑,爹娘在天有灵。没想到周家这一回富贵脉该当不绝,收拾收拾,等他立了大功,说不定皇上会将咱们想起,将咱们接回去的。”

    周大嫂没有吭声,那日周大郎见了张洪义的面儿,没摆个好脸色便将人赶走,又说百合当日嫁给张洪义是再嫁之身,应该为叶世子自尽守节,那个姓张的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恐怕不见得会像丈夫所说的。能看在百合的份儿上想起他们来。

    可是看丈夫一脸欢喜的样子,想起他昔日乃是候府世子,如今容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吃穿用度皆比不上以往。甚至因为他身材瘦弱。平日连门都不敢开。就害怕遭受了当地市井无赖的骚/扰,成天窝在家中,这样一来。周大嫂哪怕心中不以为然,可看丈夫充满了希望的样子,也不敢吭声了。

    其实她心中也是希望百合能顾念旧情,哪怕不看在周大郎的份儿上,也看在昔日公婆的份儿上想起他们来,能将富贵分给他们共享,虽然她知道那希望是微乎其微的。

    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四周地痞无赖的侵扰让他们一家人都如惊弓之鸟,她原本也是官宦之家的姑娘,这样的生活实在也是熬不下去了。

    而此时百合与张洪义分两路,被人接回了进京的路途。

    剧情中周百合做梦都想要回去,可那时的她直到死了,也没能踏回皇城一步,现在机缘巧合,百合来替她完成心愿时,她的这个心心念念的愿望倒是完成了,可惜替她圆了梦的,却正是剧情中那个周百合一直看不上的张屠夫。

    四周景色不住变幻,这一趟接百合入京的军队走得很急,张洪义的大军甚至早在几天前粮草就已经开始运到京中,废太子的残余部落已经围在了京都。京中并没有多少兵力,他们最好是赶在张洪义到时,与他一块儿进城,再不济也不能晚他太多,否则若是遇上太子党残余旧部,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当日周氏一族狼狈不堪被人赶出京城,没想到几年以后,百合还能有朝一日可以再次坐着马车回去。

    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护送她的人甚至来告诉她,说是最多离京城还有一天路程时,一行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来。

    越是离京城近,越是能感觉到不对劲儿,沿途一些村庄里的百姓估计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早已逃难,十室九空,路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穿着军服的尸体,大热的天,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阵阵臭气。若仔细一些,还能看到大军路过的痕迹,留下的车轮印十分明显,应该是张洪义一行先到了。一路颠簸,有时一行人甚至连客栈都不敢找了住,如今好不容易快到达,一旦进了京中,必定就会有热水有美食,甚至还有貌美的姑娘了。

    晚上众人也不歇息,想要一口气儿赶到皇城根下,早晨天色才刚刚蒙蒙亮时,远远的隔着山道都能看到笼在雾气中那高耸巍峨的城门了,前头为首的将士精神一振,打马来到百合马车旁:

    “姑娘,快到了!”张洪义虽然已拜邓知州为义父,并且这一趟大家知道他立功之后必会有锦绣前程,可他跟百合还未正式成婚,再加上张洪义虽然现在握军权,可毕竟百合还未曾得到朝廷正式的诰命册封,因此为首的将领对她只称姑娘。

    “都到这会儿了,还没遇上叛军,说不定大人早将太子党余孽一举清光了。”那将士说话时,哪怕百合坐在马车里没看到他的脸,从他语气中都能听出眉飞色舞的意味,她笑了笑,只是很快的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了,马车轮子还在地上滚动着,可百合依稀感觉到地底微微的震动。

    她练星辰练体术两年之久,五感远比别人更灵敏得多,这是一小支人马前来了,且马蹄上应该包了什么东西,所以动静很小,应该是快到了才让她感觉到。

    “有些不大对劲儿,你听听。”百合掀起车窗帘子,向外头的人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外头的将士开始还不以为意,只当她是胡思乱想罢了,还笑:“姑娘想多了,如今离京城越近,大人领大军先行,都已经快到天子脚下,废太子的人马不是大人对手的,姑娘恐怕是久没见到大人,所以思念了。”

    那队人离得越来越近,百合摇了摇头,马车轮子还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着,发出很大的响声,一定程度上消减了众人的听力。百合一脸严肃的神色,将士开始还笑着,看她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想了想双腿一夹马腹,喊了一声停。

    众人不明就里,车队缓缓停下,那将士跳下马,将耳朵贴紧地面,这一转眼的功夫,那不知是敌是友的队伍离得更近了。这将士虽然不如百合武功高,可他在战场多年,也算是颇有经验了,此时听到马蹄声,脸色都变了变,对方越离越近,此时一行人就是想躲,可此时离京城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四周空荡荡的,又能往哪儿躲去?

    一行人数量这样多,还带了个女人,跑又跑不快的,那将士咬了咬牙,正拿不定主意,那支队伍终于赶到,一行约二十来人,穿着黑衣蒙了脸的队伍骑着快马冲来,蒙蒙天色中,前方的人举起了手中的手弩,‘嗖嗖’的破空声响起,这分明就是来杀人灭口的,将士还没来得及报出自家将军的大名,身下马儿便眼中中了一箭,开始发起狂来。

    这队人马一来也不说话便大开杀戒,护百合入京的队伍先是被这阵突破弄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的回过味儿来,众人牢牢将百合护在中心,这些人有备而来,又用的是军中才有的轻便小巧且杀伤务极大的弓弩,还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那弓弩上抹了毒,很快这边人马便死伤了小半,百合想从马车里出来,外头却遭人堵得牢牢实实的。

    听到外头惨叫声,她一脚踹破马车厢,外头的将士没料到她力道这样大,吃了一惊的同时,百合捡起一块破裂开的马车厢板,手上运足了力便朝那群放弓弩的黑衣人砸去。

    手弩的优点在于轻便,杀人于无形,可若是论穿透力,与弓相比又差了许多。更何况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最多刺穿人**已经是不错,百合这会儿扔了马车板子过去,那弓弩便穿破不了这东西了,并且马车板在受到了雨点似箭矢袭击,却不减去势,直接朝那群黑衣人飞去。

    那群人见了人便杀,哪儿会料到百合反应得这样快,更何况也压根儿就没想到马车中的人力道会这样大,等到反应过来要躲时,身在马上,手中拿着弓弩,想躲都躲不了了。

    一阵闷哼声响起,百合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哼了一声:“抓住他们!”

    开始这群人突然闯来,众人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动防守,倒死了好些人,现在百合的举动扳回了众人的劣势,几人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愤怒的一行人拍了马便冲上前。

    本来以为这群黑衣人一见事情败露便要逃的,谁料这些人倒也不逃,反倒在慌乱过后,很快的稳住了阵脚,看到一群人冲过来,开始摸出了武器。

    为首那黑衣人摸出一支银枪,在清晨雾蒙蒙的天气里,那银枪闪烁着寒光,像是看准了目标一般,朝百合冲了过来,一路有人拦他的,都被他一枪挑到了马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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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三十二)

    这个蒙着脸提了银枪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武功颇有些门道,马上功夫也不差,枪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最重要的,也不知这群人究竟是哪个派来的,竟像是死士一般,行动间替这提枪的黑衣人开路,且配合得极好的样子,一路冲过来,势如破竹般,很快便像一柄尖锐的刀,破开了防守的众人,直朝百合逼近。

    “保护姑……”此次领队的将士看到这样的情景,脸色都有些变了,这一趟他受张洪义的委托,得邓知州的命令护送百合北上,眼见如今已经快到皇城根下了,一路都平安无事儿,若是快见到张洪义的人了,在这里百合却出了问题,他拿什么脸面去见张洪义,往后又有什么脸回营州见邓知州?

    那将士嘴中着急的话还没喊完,百合看到这群人,又看到那支亮闪闪的银枪,突然间就勾了勾嘴角,一掌就将这将士拍开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百合拍了个踉跄,若不是他双脚还锁在马蹬之中,这一下恐怕早被拍得落下马去了,只是他虽然没落下去,身体却晃了两晃,连忙死死勒住缰绳,嘴里发出安抚马儿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姑娘……”这将士实在不明白百合为何要推他,正有些吃惊间,却见百合从破裂开来的马车上跳了起来,身形如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率先跳到他马背上。那马受了惊吓,有些不安的打着响嚏,还没来得及甩着蹄子原地转动,百合已经跳了出去。

    那提着银枪的黑衣人看到她的举动,雾色中眼里露出几分冷色,原本朝这边挑来的长枪打了个转,那红缨在空中洒荡开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响声,要朝另一边划去时,百合却伸手出去。显然是想要将他银枪抓住。

    “找死!”那黑衣人发现她的意图。嘴里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来,正要开口,但下一刻那横扫出来的长枪没能挑中别人,百合拽住了一缕红缨。顺手便将枪尖拖着往自己的方向拉拽过去。那黑衣人开始还不以为意。他臂力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银枪原本的重量,扫出去时力道更增加了数倍不止。哪怕就是沙场好将与他拼斗,他也不见得能拼输。

    此时百合赤手空拳就想要来抢他长枪,他冷笑了两声,原想等百合自己站立不稳被自己的力道带得摔下马车,却没想到那扫出去的枪头一下子被她拉住,仿佛突然间扫到了铁棉上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在她拉拽间,那长枪头被她拉了过去,她顺手将银枪握住,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百合抓稳银枪,身体朝他马背上跳了过去。

    她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哪儿来这样大的力气,那黑衣人抓紧了银枪没放,而枪身另一端又被她握在掌中,黑衣人挣了好几下没挣脱,随着她跳到自己马背上的动作,握着银枪另一侧的黑衣人仿佛像是坐跷跷板似的,一下子被百合整个人逼得不住朝后退,若是要缓解这种情况,除非他将手里的长枪撤了。

    可是这黑衣人显然十分傲气,并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下一刻他只感觉锁在马蹬上的双脚传来一股剧痛,他力道不如百合大,被逼得直接从马背上往后滑落。

    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他还有些不甘心,可是百合只抖了一下手腕,那原本他使得顺溜的长枪却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至极,滑溜如蛇,让他根本抓不稳。他不由自主的松手,心里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下意识想要撑起身时,百合已经将手里夺过来的长枪转了个方向,枪头对准他了。

    他起身的动作险些让枪尖穿透了他的喉咙,黑衣人下意识的僵住不敢再动,百合坐在他的马上,用力将长枪往地上掷去。

    ‘铿’的一声,枪尖插在地上,枪尾还在不住晃荡着,其余众人回过神来,都赶紧拿武器将这个黑衣人制住。

    其余一群黑衣人失去了首领,在离得这样近的情况下,手弩的威力便不像刚刚那样好使了,护送百合的一群将士扑上前来,将这些人砍的砍杀的杀,很快把场面控制住了。

    “姑娘,这应该是废太子的余孽吧!”众人死伤了大半,为首的将士让人将刚刚的黑衣人拿刀架住,大部份的人开始打扫战场。

    众人谁都没想过百合看起来娇娇弱弱,却在眨眼功夫就将这看起来武功不俗的黑衣人撂倒,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惊骇,百合听到这将士的话,笑了一声:

    “废太子的余孽此时恐怕早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叶世子,好久不见了。”叶世子原本的坐骑被她夺了过来,刚刚叶世子摔下马时,马受了些惊吓,此时还在原地甩着尾马打转,百合控制着缰绳,任由不安的马匹带着自己转圈,目光却居高临下盯着这会儿被好几把长刀架在脖子上,躺地上动弹不得的叶世子看。

    “叶世子?”百合这话音一落,那为首的将士便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喊:“不可能!”

    “南平候府叶家也是军中的老人,叶世子如今是皇上宠幸的臣子,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更何况我家将军对叶世子推崇有加,姑娘这样的话不能乱说了。”邓知州爱才若渴,在营州军中声望极高,当年叶世子未婚上战场前,曾在营州一带呆过,当时的邓知州对他便十分喜欢,曾数次言明说若非他出身来历太高,否则这样的人才,他必会收为义子归自己所用的。

    这将士是邓知州身边的人,深受邓知州信任,这一次才被派了出来护送百合。

    当日邓知州说要收叶世子为义子的话时,这将士曾亲耳听到的。这一回新皇要平废太子乱,向邓知州借兵,邓知州二话不说借了兵马四万,相当于他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了,邓知州对皇上的忠心可见一斑。叶世子是皇上的心腹,又受邓知州看重,他没有道理要来杀害百合,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听到百合这张嘴便指认是叶世子,这将士因为忠于邓知州的关系,对叶世子也是爱屋及乌,百合话音一落,他心中便微微有些不快,连一开始时对百合身手的惊艳都冲淡了大半,脸色就沉下去了。

    他心中还当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只是碍于张洪义的原因,不好将这话说出口罢了,却心中免不了觉得张洪义英雄一世,却昏了头,被美色所迷,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一路原本对百合生出的好印象,这会儿散了大半,那将士冷着脸开口,百合对他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伸手拨了拨那插在地上的银枪杆,摇得‘嗡嗡’乱晃了:

    “若是不信,扯了面巾好好看就是了。”她这话一说完,被按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开口:

    “你到底是谁?”

    这会儿被百合点破了身份,叶世子心头其实也如惊涛骇浪一般,他奉命前来拦截百合,只知道这次自己要拦的是邓知州派进京中的义子张洪义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妻子是谁,他在这里伏了两日之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刚刚一见面便欲杀人夺车,一开始原本进展得十分顺利,却没想到这个自己本以为极好拿下的妇人,却在最后关头发力,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

    开始时叶世子其实并没有将百合认出来的,只是恍眼看到间觉得她十分眼熟,可直到自己银枪被她夺去,又被迫遭她挤下马去时,叶世子突然间想起了在营州城时,自己当日领人进城,却遇上了一个营州的捕快以及一个小妇人的情景。

    当时那小妇人也是伸手将他副将手中的长鞭夺去了,那会儿他只觉得那妇人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此时再次遇到,又听她一口就唤出了自己的身份,照理来说这张洪义未入军中时,只是营州一个小小的杀猪匠罢了,叶世子也曾打听过他身份,这妇人能嫁他,出身并不高,又怎么会认得自己?

    想起脑海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听到百合此时一口唤出的自己的名字,叶世子一下子就惊呆了。

    被一个女人挑落下马,且被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唤出自己名字时,又看她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盯着自己看,叶世子心头涌出一股受辱的感觉,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百合身旁那将士已经忍耐不得,跳下马来一把将他脸上蒙着脸的巾布撕开了。

    叶世子那张俊美冷漠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是强行维持着脸上的寒霜,可脖子上遭几把大刀架住,他眉宇间的傲气依旧是被几分惶恐不安与狼狈替代了。

    “竟然真是的你!”那将士看到叶世子的脸,大受刺激,手里抓着蒙脸的黑布,有些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句。

    “哼!”叶世子此时身份暴露,双眼眯了眯,原本拿刀架他脖子的人,此时发现他的身份,投鼠忌器,下意识的都将长刀抽离了几分。(未完待续。。)

我的盖世英雄(三十三)

    “到底怎么回事?”原本以为这群劫杀百合的人绝不可能是叶世子的,百合在喊出他身份时,那首领还曾驳斥,此时证据摆在众人面前,活下来的人都蔫了。

    皇帝向邓知州借兵平反,此时他的心腹爱将却埋伏在此地诛杀邓知州手上的人,那将士脸上露出怔忡之色,百合冷笑了一声:

    “我猜,叶世子此举,应该是为了邓知州了。”她这话一说完,原本一脸冷色的叶世子眉头就皱了皱,仿佛被踩到了痛脚般,刚要挣扎,却又被人一把按到了地上,他紧紧的抿着嘴唇,额头发丝间沁出大量冷汗,又大声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众人这会儿没人理睬叶世子的问话,反倒听百合话音一落,都不由自主的向她询问了起来。

    百合好歹也经历过许多任务,阴谋诡计不一定玩得比别人精通,可如今这事情一环扣一环的摆在她面前,她却并不难猜出。

    新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当初他登位便开始秋后算账便能看得出来了,攻于心计且又心狠手辣,他如今内忧外患,外有楼兰等部族虎视眈眈,内有废太子余部让他寝食难安,最重要的,是经历废太子意图谋反,新帝发现了自己无兵可用的窘况,必会不甘心如此的。

    “据我所知,京城之内,除直属于皇上的亲卫之外,期门羽林两军各有士兵约五千人马。大齐共有六个知州,兵力共约五十五万,可是这些兵力,却都分散于各知州手中,皇帝碰不着,摸不到,每年却要拨大量军饷前往这六大知州手中,银子、米粮,皇帝怎么甘心哪?”手中没有人马,就好似万兽之王的老虎失去了爪牙。虽然仍空守着一个帝王宝座。可若是没有兵权,得了一个皇帝称号,不过也只是一个唬人的纸老虎罢了。

    皇帝年轻而野心磅礴,不甘受制于人。必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一困境。

    尤其是此次废太子造反。估计越发会让当日突然登上王位的越王反复思量了。

    “堂堂皇帝。却要向手下借兵,估计皇上心中,肯定肯定是不甘的。”百合伸手趴在马脖子上。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鬓毛,马鼻子中打了个响嚏,叶世子此时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邓大人忠于皇上,且又对张洪义爱才有加,他愿借兵给皇上平反,一来是为了大齐江山社稷,二来也是为了张洪义这个干儿子往后飞黄腾达,可皇上为了借兵,当日好听的话随口那么一溜就说出去了,心中必定是会恨邓大人,认为他借机要挟,大齐六个知州已成皇帝心腹大患,他又怎么会还答应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出一个知州来,威胁他的王位呢?”百合微笑着,周围一群人听到这儿,脸色都变了,叶世子紧咬着牙,浑身绷得僵硬,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百合没有理睬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上借邓知州兵力平反,也怕他日张洪义成为知州之后与邓大人同气连枝,他想要废除六大知州,将兵权集中到自己手上,可惜皇上手中无权,六大知州又各成气候,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张洪义手中这四万精兵了。”她说到这儿,一群将士哪儿心中还有不明白的,个个都觉得后背发寒,叶世子面如金纸,此时眼中再也找不到丝毫名门贵阀的傲气与冷漠,反倒变得有些惊慌了。

    “张洪义一个营州横空冒出的小人物,无父无母,哪有什么弱点呢?无非就是我这个他买回家的媳妇儿了。”百合说到这儿,顿了顿:“张洪义那傻子一面为皇上平反叛乱,估计还做着往后成为一方州牧的美梦,另一头皇上稳住他,派叶世子将我挟持,想要夺他手中兵权。想必他看重我,皇上这样的人物,要想从他嘴中套得话,肯定也是轻而易举的。叶世子拿我做饵,若张洪义上了当,正好接收他四万兵马,杀回营州,趁邓知州不备,夺他兵权,收复那八万兵马。若是营州一旦拿下,五大知州依个击破,想必皇上心中是有盘算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盘算,我一个小妇人,就不得而知了。”

    剧情中叶世子是在几年之后才出现在营州里的,百合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应该是剧情中压根儿张洪义没有像现在这样横插一脚,他没有入军,仍是在营州当了个普通的杀猪匠。

    “叶世子当日匆匆进入营州城,恐怕也是因为邓知州爱才若渴,当年他曾想收你为义子,并应该说过某些可赠你兵力之话。”百合说完,叶世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护送她的将士没出声,可表情却有些难看,手都按到了腰间长刀上:“不错,当日大人确实曾说过,若叶世子并非候府出身,这样的人才,他必会收到麾下爱惜有加,可惜叶世子出身候门,又哪儿用得着他来提拨?”

    若得邓知州爱护,那么叶世子极有可能会跟张洪义一般,今日得邓知州赠兵,说不定他日也能自成气候。

    “正是因为有邓大人这一番话,所以早些年皇上与叶世子肯定是不着急的。”皇帝知道邓知州性格,因此邓知州在几大知州之中实力最为强大,可因为他性格好琢磨,反倒是最好对付的,因此剧情中皇帝第一个对付的肯定不是邓知州,而应该是旁人。

    正是因为如此,剧情里的张洪义没有突然出现,也没有被邓知州收为义子,所以叶世子是在几年之后才前往营州的,恐怕前往营州那会儿,为的就是邓知州手中的人马。至于百合猜得对不对,此时已经不重要了,剧情中的原主并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儿,她目光只放在儿女情长上,见到叶世子便只想起昔日那些过往的恩怨罢了,后又不甘如蝼蚁般的死去,又哪儿知道这许多?

    “但因为张洪义突然被邓知州收为义子,十几万人马分了四万到他手上,邓知州手中剩余兵力十万不足,这锅汤被分干净了,以后还能再有叶世子的?”百合笑了笑,目光就落到了叶世子身上了:“所以皇上才着了急,想要先向邓知州下手吧?”她一双杏仁似的眼睛与叶世子那细长的眉眼对上,目光中还带着笑意,笑起来时眼睛下方露出卧蚕,似是在哪儿见过,却无论叶世子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你……”

    “叶世子还是想问我是谁吗?”百合歪了歪脑袋,像是知道了叶世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般,叹了口气:“说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容易让你见笑,昔日周家的故人,那个被抄的昌伯候府中,曾跟你有过婚约的周氏就是我了,叶世子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已经不记得了吧?”百合说到这儿,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叶世子一听这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她这样痛快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没有推三阻四的隐隐藏藏,她笑着将话说完,叶世子目瞪口呆,盯着她的那张脸看,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了,难怪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身份,一个营州城普通的妇人,竟然知道他是谁,竟然能认识他。一开始时叶世子还有些疑惑,此时竟然半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了。

    这张脸,仔细看来确确实实是有些印象的,之前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可是并没有往那方面联想,所以从未猜想过她可能是出身周家,也许他应该那样想过的,可是他太自信了,他潜意识里压根儿不觉得自己不要的女人,周家那个闺阁之中娇养长大的女儿,竟会在被发落之后甘愿嫁给一个屠夫,并且养得那样好吧。

    他总以为周氏是活不了的,当初周家被抄发送流放那一日,他曾为皇上办事儿回来看到过一眼,那个以前在他心里半点儿没留下印象的周氏穿着一身灰白的囚衣,披散着头发,那单薄的身形一看就是熬不下去的,营州那个地方他呆过,她这样的大家闺秀,甚至可能活不到营州的地盘上。

    以前周氏这个自己名义上未来夫人的印象,在他心里最多也就是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一副贤淑贞静的模样,当日周氏给他留下的印象,与京中其他贵女差不多,况且他并未将她装进心里,因为在两人订婚之初,当时未登位的越王就跟他说过了,他未来的妻子不会是她,叶家早为他务色了更加适合的人选,当日叶候爷答应与周氏结亲,只不过是在麻痹太子注意力罢了。他心中那个似木头人一般的前未婚妻,在当日看到她着囚衣的样子,就已经被抹去了,注意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他记来干什么?

    当日在营州遇到时,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怎么也跟印象中那样苍白瘦弱,稍有几分姿色却并不能让他停留下脚步的女人联系到一起。(未完待续。。)

    ps:  书名:爆笑尸妃萌萌哒

    简介:【独一无二的宠文,非灵异】

    身为僵尸有三好:

    长命百岁死不了,能武能干萌萌哒,能防能守还好养,颜值逆天武爆表;既能萌萌哒,还能么么哒。

    阿桃是个僵尸,还是个嚣张,跋扈,霸道,自恋到不行的臭美僵尸。

    他是如神祗一般存在于世上的男子,完美,神秘,谈笑间掌控一切。

    当阿桃嚣张的爆了他身边美女管家的胸时,他问:为何伤我管家

    第二更~~~

    我继续码字哈,等大家用爱把我淹没哒!

我的盖世英雄(三十四)

    此时百合含着笑意趴在自己的马上,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裙,一头长发松松垮垮挽着,没有以前那繁复的鬓钗风华,没有华衣的妆点,却反倒看着比以前让人印象更深刻,叶世子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料到,当日他高头大马之上,看她被羁押看管,自己冷眼旁观。时至今日才几年时间,竟自己成为了阶下囚,她坐在马上,含着笑盯着自己看,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了。

    想到她之前所说的话,叶世子压根儿做梦都没想到过,周家那样的废物,竟然也会养出这样一个有见识的女孩儿,将皇帝的心思说得分毫不差,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可惜些什么,只是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特别的狼狈,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一面被她看到了,若是今日换个人将自己拉于马下,恐怕他还能告诉自己忍辱负重,且假意投诚再想办法扳回劣势,可一旦发现拿下自己的人是当日那个自己从未看进过眼中的棋子时,那种羞辱感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

    叶世子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出身好,容貌高,天份足,且能文擅武,从孩童时期与越王便是极好的交情,助越王夺位成功之后更是成为京中子弟翘楚,皇帝曾与他明言说过,若是这一趟他差事办得妥当,会册他为南国公,世袭罔替,叶家风光无限。

    那时皇帝的话还言犹在耳,此时看来。却就像是一场镜花水月,触手不可再及了。

    张洪义已经有勇,若是他再得一个有谋的妻子,往后皇帝拿捏不住他。

    不管是对于皇帝的忠诚,还是叶世子骨子里隐隐有一股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某些见不得光的心情,这一刻他眼中闪过几分杀意。

    周氏本该在当日周家被抄时,就死在前往营州的路上,这会儿不应该还活着,尤其是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如今嫁给一个粗鄙莽夫为妻不说。自己还两次在她手中吃亏。这对于年少便无数荣耀加身的叶世子来说,越发不能忍耐!

    杀了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徘徊,若是杀了百合,张洪义心神大乱。那样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不足为患。她一死,这些人自己可以轻易拿下,他少时习武。在军中呆了多年,身手并不差,这些人只要死在此地,他的任务依旧可以完成,皇帝的计划不会遭到破坏,没人知道他曾被一个女人甩在马下,也没人知道这个女人会是他曾看都看不上眼的周家那个嫡女了。

    众人倒吸着凉气,显然百合将自己的身份一抖出来,吃惊的不止是叶世子一个人而已,还有随同送百合入京残活下来的一群人了。

    也实在是太巧了些。众人看着叶世子那张青白交错的脸,都说不出话来。

    百合将马匹安抚冷静了,看了不远处的京城一眼,耽搁了这一会儿时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空气中还夹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每呼吸一口气进胸腔里,既有雾气湿潮清冽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丝丝若隐似无的血腥气。

    “好了,旧也叙了,身份也相互说了个清楚,天又亮了,诸位若是收拾妥当,该进城了吧?恐怕张洪义那边,皇帝正等着要请他入宫,好论功行赏呢。”百合笑着开口,将‘论功行赏’几个字咬重了说,声音轻柔,这会儿配着她的表情,说不出的讥讽味道来,她盯着地上表情阴晴交错的叶世子看:“叶世子估计还未死心吧?”

    叶世子听到她这话,眉头锁了起来,心中天人交战。

    百合的表情仿佛将他心里的念头都看穿了一般,这种感觉极为不好,他有心想要反驳,可还没开口,又觉得自己这一驳便显得心虚气短了,百合的目光语气让他心里觉得不舒服,手握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到百合那双眼,她嘴角边含着笑意,与几年前相比,她眉眼长开了许多,气质也与以前的贤淑温柔有了些变化,不知为什么,战场中养出来的感觉告诉他,百合刚刚夺他兵刃时,并没有尽全力的,他如果贸然出手,恐怕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不知道一个闺阁中的姑娘,这几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闭了闭眼睛,此时出手,如果成功自然不必再说,若是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哪怕百合不杀他,皇帝为了灭口,肯定也会要他死的。

    一头青云路,一头阴曹地府门,赌不赌?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手松开了。

    “我确实是皇上派来的,但你之前所说,纯粹一派胡言,皇上只是命我在此,诛杀废太子余部罢了。”叶世子最终还是没有敢赌,他有父母妻室,他还年少有为,前程远大,今日受辱,往后可以再想办法解决,可若是这会儿死了,那便真的是死了。

    他这话音一落,百合笑了笑,也不说信不信他,只是手抖了抖缰绳: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双腿一夹马腹,嘴里吆喝了一声,那马匹撒开四蹄便看准了方向朝京城脚下奔去。

    众人收拾了善后捆了叶世子跟上来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京城外驻扎着张洪义四万大军,前一天这里应该经历过一场恶仗,那喷洒在城墙之上的血迹还没被人清洗干净了。百合来到城门前时,士兵正在架了锅做饭,一群士兵没得皇帝号召,入不得城,否则废太子的余孽被清除了,张洪义就得被扣上一个乱党的帽子了。

    听到百合到了时,张洪义慌慌张张从帐篷中出来,头发还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穿着一身青布软袍,赤着双脚就跑出来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城门却紧锁着,前几日因为废太子乱军围城的原因,京城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暂时不让人外出了,张洪义没想到百合这样快就来到了京城,他原本以为算算时间,自己还要再等一两天的,却没想到百合来得这样快。

    “媳妇儿!”他伸了手臂过来想要搂百合腰。另一只手软软的垂在他身侧。身上那件青色的袍子应该是出来时匆匆穿上的,这会儿腰间汗巾还没捆得整齐,人还没摸到百合,百合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受伤了?”百合退了一步。他手捞了个空。又死皮赖脸的想要再过来抓她。听到百合开口问话,张洪义咧了咧嘴角,漫不经心的朝后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后头护送百合的人反捆着叶世子,缓缓跟着进了营地。他自然是一眼就将叶世子认了出来,当日自己的兄弟死于叶世子之手,这个仇张洪义后来不说,却是牢牢记在心头的。

    叶世子原本应该是在京中,什么时候出了城,且被一行人捆了起来,张洪义并没有急着张嘴去问,反倒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点了点头:

    “一点轻伤,不碍事的。”他是不是轻伤,百合闻那血腥味儿就闻得出来了。

    她也不跟张洪义废话,扯了他衣裳就要去看伤势。

    大庭广众之下,不远处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还有一路护送百合的将士,看到这情景,众人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张洪义眼中露出笑容,二人一分离便是这好长时间,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百合一碰便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张洪义了。此时他抓紧了衣裳,将百合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倒并不是怕她在众人面前将自己衣裳扯开了,只是纯粹不想自己的闺房之乐被别人享去罢了。他虽然没有面红耳赤,但嘴中却依旧和当初一样不肯认输了,大声嚷嚷着:

    “一来就拉我衣裳,回头我自个儿脱了,让你摸个痛快。”他这话一说出口,不远处竖了耳朵偷听的人都笑出声来。百合听他嘴中胡说八道,没个正经,伸了巴掌抽他,他不止不躲,还低了头让她构得着,一面却又小心翼翼的瞪大了眼警告:“别打,别打,过会儿打疼了手,又该怪我了。”

    被捆在马背上的叶世子看到这两人相处的情景,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张洪义如今在军中好歹也算是一员大将了,他这两年窜起速度很快,此人悍不畏死,号称有万夫莫敌之勇,邓知州对他多有赏识,没想到这样一员虎将,此时却畏妻如命,在众多手下面前,被一个妇人打得抱头乱窜的样子,实在是让叶世子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来。

    这个妇人曾是他不要的,此时却被人当成珠宝一般对着。张洪义这个他曾看不起的莽夫,却抢了本该属于他的邓知州的喜爱不说,如今捡着他不要的女人,却是这样宠着,甚至任她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哪怕当着一干手下的面,他脸不要了也哄她开心。

    叶世子看到百合打了张洪义时,她分明嘴角边是带着笑意的。

    这一刻他自个儿都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喜欢肯定是谈不上的,最多也有些不甘心罢了,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又天性聪明,照理来说该当是个人生赢家,可如今碰上了这对上不得台面的夫妇,两人打骂嬉笑间,却仿佛让叶世子浑身都不舒服了。

    帐篷里张洪义衣裳被扯了下来,一条刀伤自他左侧肩胛骨斜着直划到了右侧腰腹之下,那捆着的麻布上血迹还没有干透,刚刚张洪义起身走动,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了,他脸色有些发白,可却像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疼似的,只盯着百合傻笑。

    “看什么?”百合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啪’的一声,他‘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脸颊,又将另一侧脸凑了过去:

    “再打一下。”

    两人分开了这些年时间,他平时做梦都总感觉她像是在自己身边似的。仿佛脸上的巴掌声响起时,心中酸酸甜甜的感觉压过了身体上的疼,他一双瞳孔中只映出百合的影子。就再也装下其他。

    头一回听到有人挨了打还要求要再被打一下的,百合如他所愿,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舔了舔嘴唇,盯着百合看了半晌,突然咧嘴大笑,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死死抱紧了。

    “发的什么疯?”百合在看到他伤口时,其实就并不敢大力的挣扎,张洪义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那新长出的胡茬子扎在她发间。有些酥酥痒痒的,他像是发现了百合伸手想抓,甚至还故意蹭了蹭下巴。

    “可想死我了,见你面都好像是假的。这会儿才踏实了。”他下巴蹭啊蹭的。那手搂在百合腰后。拇指隔着衣裳在她腰上蹭了两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老实下来了。

    百合离他离得近。能听到他心跳声一瞬间快起来了:

    “如今你来了,现在你男人也好歹算是有些出息了,能给你买得起丫头使唤,供你穿得起绫罗绸缎了,咱们进了城里,每样你喜欢的绣花鞋一样来两双,穿不完咱们放着,要请个丫头给你梳头发,胭脂水粉什么的全都买了,你抹了,肯定比人家好看的。”他说到这儿,不等百合开口,伸手拉她的手掌,将她掌心贴到了自己胸口上,那麻布中透出的血迹润湿了百合的手心,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疼似的:

    “咱们拖了这么些年,这一回入京,也该把事儿办一办了,总让我这么晾着,也不好啊?你看别人像我这样大,那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说话时,声音情真意切的,百合安静的听着,没有出声。

    张洪义将音调放得更软了些,小声哄她:

    “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我什么都是你的,你男人的心,你男人的身体,银子俸禄,哪怕你要我条命,我眼都不眨,”他说到这儿,话语就顿了顿:“可唯独两件事儿我不能答应你。一来是姓叶的小瘪三我不能给你,他是害死陆六母子的凶手,我当日跟兄弟结拜时,本该同生共死,我贪生,舍不得扔下你,可我曾在陆六坟前发誓,要替他报仇的。”他说完这话,百合没有出声,她想要点头,可张洪义却像是深怕她开口说话似的,一手将她脑袋重重按住了,紧接着又开口:“二来就是婚后养汉子,那是万万不成的,替皇帝老儿平乱,这趟买卖干完了,往后几十年不愁吃穿,我带你去江州,以后天天守着你了,哪儿也不去,这野汉子不准你多看一眼。”

    话音一落,张洪义感觉到百合原本被他按了贴在胸口的手掌僵了僵,他又接着道:

    “尤其是那姓叶的,我知道你跟他曾有过婚约,可如今我才是你的男人,我……”他话没说完,百合忍不住伸手拽住他垂落在胸前的一缕没有挽起来的乱糟糟的头发,用力扯了一下。

    “哎呀。”他惨叫出声,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你怎么又打人?”

    “你以为叶世子是我要偷的汉子?”百合气极反笑,张洪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下意识的将她松开了些,本能的要躲,可又实在与她分隔多时,不想将手从她身上挪开了。

    “难道不是吗?”其实百合在问他话时,张洪义就猜到自己应该是想差了,可是这会儿看她气得笑眯了眼的模样,张洪义心中却爱煞了她这个生气的样儿,他其实从入伍那天起就后悔了,叶二那狗东西骗他进入军中,他一头扎进去跟她分离多年,每当想起她追着自己打时的样子,想起她为自己梳头缝衣时的模样,心中都开始想家。

    随着他立功渐渐多了,邓知州越来越赏识他,银子俸禄样样不缺,甚至如今身居高位一呼百应,可其实他最想的,还是当初那两间破屋,那屋中一个坐在门边缝着针线的人罢了。

    后面珍奇美味儿的吃得多,可他始终还觉得抵不过她煮过的一碗土豆锅巴饭,那时泡了水煮着吃也是香甜的。

    这会儿看她瞪着自已冷笑,张洪义明知她发了火要打人,却故意招惹她:“如果不是,你干啥是跟他一起的?那小白脸儿,有啥好的,老子一拳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百合冷笑着,也不跟他多说。目光却开始在帐篷里溜达,她看到一旁架子上挂着的盔甲,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板斧也挂着,她起身去拿,张洪义还跟在后头咧嘴笑,这姑娘打人不疼,一般打了他,他还得自个儿将肉多的地方凑过去给她打,知道拿东西也好,免得打了手还疼。她自己不觉得。张洪义却记得有一回她打了自己,那手心都发红了,自个儿没感觉,倒将他心疼了好久。那会儿他傻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当自己是出了问题。明明疼的该是她,倒是他来替她疼,后来才知道入骨相思。只是那时的他不知罢了。

    他看百合去提斧子,还在笑:“小心别落下来砸了脚,等下哭鼻子可不怪我了。”

    张洪义天生神力惊人,那斧头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每柄重达好几十斤,一般人提一把都沉,她一个姑娘家又哪儿拧得动?

    可下一刻,张洪义就看到百合将那一支明晃晃的斧头提了起来,那板斧钢刃上映出她半张侧脸,她双手将纯钢打造的斧柄抓住就朝他追过来,显然刚刚将人给撩拨火了。张洪义一看到这情景,吓得赶紧撩了帘子出去:“简直没有王法了,平时打就算了,现在竟然提斧头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看我好欺负,就时常打我……”百合手中斧头明晃晃的抖了两下,张洪义嘴角抖了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要去捧,也不敢躲了,深怕她一个抓不稳,那斧头掉落下来,锋利无比,恐怕能将她脚掌给切了。

    他自个儿身上还带着伤,倒并不觉得有多疼,可一想到她若是伤了皮儿流了血,心头却开始紧张担忧了,原本想要躲的,此时脚步却本能的飞快朝她跑去,嘴中连声的哄:

    “祖宗,不能玩这个啊,若是掉下来切不掉你的脚,砸到也要骨头裂开了,这东西危险,可不能碰的。”

    他语气哄孩子似的,伸手将斧头夺过来,任由百合瞪他,直到将斧头挂好,还觉得有些不安心,将人拉得远远的才作罢。

    “张洪义,你当我傻,偷人还要将姓叶的带回来了?”百合拧了他一把,他‘哎哎’的叫着,又不肯放手,百合知道他刚刚那话只是故意说的,却仍是拧了他耳朵,将气出了,才将今日一大早的事儿说了。

    一开始张洪义还嘻皮笑脸的,可听她一说完,脸色却变了,他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被百合抓得发红的耳朵,眉头皱了起来:

    “皇帝想夺我义父的兵权?”他声音压低了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还想拿你来威胁我?这狗东西,早知道老子昨天便该联合废太子,反了他!”他越说越是火大,伸手一巴掌拍到了自己大腿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冷笑出声来:“真是心眼儿比那筛子还多,老子倒险些真被他拿住痛脚了!”

    营州的人,尤其是像张洪义这样身为罪奴之后的,对于皇帝的忠诚显然不如大齐那些被养得似鹌鹑般温顺的百姓的。营州那片儿地方,自建朝以来就是一个感受不到皇恩浩荡的地方,那里的民众对于朝廷的归属感并不强,张洪义之所以为皇帝平乱,一来是奔着他自个儿的前程,二来纯粹只是为了邓知州的知遇之恩罢了。

    可此时皇帝如此算计他,他对皇帝并没有那么忠心不二,也没有受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念头洗脑,自然会将反了皇帝的话脱口而出了。

    这话若是几年前他说起,当然是天方夜谭一般,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手中有精兵四万,哪怕就是昨日与废太子的交战折损了一些人马,可他仍有三万多精兵,京都守备最多两万人马,此时若是他要攻入京中,也不是不可能的。皇帝哪怕就是想要召六大州牧进京护驾,可等那些人入京,皇帝的尸骨恐怕都已经僵硬了。(未完待续。。)

    ps:  昨天的第三更,结果太晚了没传,所以今天来加更。

    这是双更合一的,一二更,总共六千字,第三更会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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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雄(完)

    原本他参军入伍,就是为了娶妻生子,就是为了以后给媳妇儿好的生活,给以后儿孙挣份家业下来,并没有什么为国尽忠的伟大目标与理想,现在皇帝的所做所为,让人向百合下手,尤其还是让叶世子出手,这一举动就像是触到了他逆鳞一般的,张洪义开始令人使京中开城门,以便供他大军入内。

    废太子的余部才刚被收拾了,这会儿朝廷哪里敢让他这些士兵入驻城中,城里的人一旦拒绝,张洪义也是个胆大包天的浑人,不理城头上的威胁,竟然开始下令攻城了。

    皇帝实在没想到张洪义行事如此没有章法,人都蒙了。京城里的守士侍卫原本几天前因为废太子等人的围城,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张洪义的队伍一强攻,城墙上的人都慌了,等到城门告破,他领兵冲进城中时,城里乱成一锅粥般,尖叫声与哭喊四处可闻了,许多发疯的百姓往城外冲,却还没出城又被堵了回来。

    先分散军中两万人马将京城皇帝的亲卫军拿下,张洪义亲自领兵将京城里扫荡了一圈儿,所到之处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以往热闹的京城,此时安静得仿佛一座死城般。

    叶世子被捆在后方的马匹上,一张昔日高傲冷漠的俊脸此时说不出的狼狈与灰暗,张洪义转了一圈儿,才拍马回来问百合:“南平候府在哪儿?”大军进城之后他就让人抢一辆马车,让百合坐了进去。此时听他开口问话,百合掀了车窗帘子,就看到他一脸的严肃之色,不知之前是不是经历了一场权力的搏斗,他额头还有些汗珠没抹去:

    “老子转了两圈都没看见,这京城太大了,不像营州那个地方,出门儿便能让人认准了。”这里左一个胡同一个拐角的,每个地方都像是一样的,他开始还强绷着。后面就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的。

    后头马匹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的叶世子听他问叶府所在的位置,脸色有些发白:

    “张洪义,你不要倔了,你这是造反。往后邓练先也保不了你!”张洪义胆子太大了。做事儿又是冲动不顾后果的。这会儿连强闯入城的事儿都敢干了,若是别人恐怕还会犹豫一番,害怕背上了反贼的名。可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直到此时他问起叶府的位置,叶世子才想起家中的父母长辈,想起了家中的妻子。

    他这短短一生之中曾因为越王登位之后清算旧账的原因,曾看过新皇抄家灭族,甚至还曾助新帝抄过好几家,对于世家名门更新替代,早就应该已经看得多麻木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以前死的是别人,现在轮到了自己。张洪义这个无法无天的浑账东西,连城门都敢破,说起叶家时咬牙切齿的,一副要叶家人性命的样子,叶世子真的很怕他对自己的家人不利。

    直到此时他才开始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已当日太过自信,皇帝在给他发派任务时,他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失败的可能,所以导致自己落得这样的结局。

    张洪义这个人实在无法无天,叶世子此时人都慌了,他想要保住叶家,可这会儿自己都已成为阶下囚,要想保住叶家的念头,自然就是天方夜谭而已。此时唯一还能制得住张洪义的,估计就是当日那个他曾看不上眼的周百合了。叶世子还在想着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张洪义吓住,他认为张洪义不过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罢了,心中怕的就是他硬来蛮干,若是能想个方儿治他,找到了他的弱点,那么这样一个人,也不过空有蛮力的匹夫,不足为惧了。

    “如今你也有妻儿,邓练先对你不薄,借你精兵四万,你竟犯上作乱,不怕他日皇帝怪罪下来,你死不打紧,连累……”叶世子心中还在想自己要如何将张洪义弱点试探出,却不料这话一说出口,张洪义冷笑了一声,冲百合眨了眨眼睛,挽在他腕间的鞭子被他一抖,那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带起音爆,下一刻叶世子只看到鞭影朝自己脸上抽来,他大惊失色想躲,可此时被捆在马背上,又哪儿躲得脱?

    叶世子表情狰狞仰了脸要躲,可惜避开了脸上的灾祸,那鞭尾却仍沾在了他右侧锁骨。开始他只觉得身上酸麻难忍,那鞭上像是抹了油辣子般,火辣辣的,紧接着身体开始本能的打起摆子,那股最初的麻木过后,钻心的疼让他脖子上青筋都跳起来了。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双腿开始打起摆子,身体卷曲在马背上,痛得直不起身来了。

    “吓唬我?老子从小可不是吓大的!不该你说话时,就给我闭嘴,你这小瘪三儿,老子早想打你了!”他手一抖,将鞭子收了回去,一张粗矿的面庞上还带着痞里痞气的笑容:“当日我那好兄弟拜你多加照顾,如今坟头的草已经有齐人高了,你这狗东西吃香的喝辣的,话倒还挺多?”他动了动手,叶世子看到他的举动,双腿一下子将马匹夹紧了。

    那疼痛似附骨之蛆,让他忍得后背心冷汗都沁出来了,身上汗毛倒竖。叶世子出身世家名门,何时曾吃过这样的苦?他听张洪义嘴中不干不净的骂着,心里受辱,嘴上却不敢吭声了,这个人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全无章法,别说这会儿惹恼了他打人,恐怕再说下去,他就是将自己当场砍杀了,哪怕最后皇帝能为自己报仇,又哪儿能再使自己起死回生?

    “一鞭子你就受不了了?老子那兄弟当初可是足足挨了二三十下,狗东西,今日若不是大爷有正事儿要办,当场就将你那项上人头给削了!”他原本就是营州一个地痞无赖。浑不吝的角色,对兄弟他有情有义,有自己的女人他百般爱护,可不代表他对于别人也是会一样讲道义明事理的。

    张洪义骂完,看叶世子强忍着疼,不敢出声了,这才冷笑了一声,在面对百合时,又换了副模样,小心翼翼的将头弯过去了。‘嘿嘿’的笑:

    “媳妇儿。指路!当日这姓叶的狗东西瞧不上你,我要让他看看,他错过了什么。咱们在叶府中举行婚事儿,让叶家那帮不长眼的给咱置办喜堂。当日你该有什么。我想他们最清楚。”他记着百合所说的周家被抄了之后她被赶出京中。张洪义大字不识一个,对于礼仪规矩也不见得能懂,他说不出动人好听的话来哄百合。可他疼媳妇儿的心不比人家少许多。

    他不会的规矩,别人会,大不了捆了叶家人帮他来操持婚礼就是了。虽说当日正是因为有周家被抄,原主被流放,才有他认识了百合的经过,可张洪义心中却只记得昔日周大郎给百合带来的耻辱,他想要让世人看看,自己的女人不比任何人差,百合他没想过要让给任何人,却不能让人将她看轻了。

    当日的她原本该嫁进叶家,她没嫁进去,那么自己抢了叶家来给她圆一场婚事,正好两人把喜事办了。

    刚刚骂叶世子时,他嘴舌还挺伶俐的,可这会儿一对上百合,便只知傻笑,什么话都说不大利索了。他将话一说出口,才恍然察觉自己的话说得好像有些不对,慌忙又解释:

    “不是说你嫁进叶家,是嫁给我的,只是拿叶家的府邸给咱们做新房就是了……”他想要替百合出口气,讨回一个公道,虽说行为方式似孩子一般有些幼稚,可他的心意却无庸置疑的。

    百合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了皱,张洪义激动时话有些说不大清楚,可她却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指了叶家的府邸,一行人朝叶家冲去,众人如狼似虎的踹开叶家大门时,在叶家人的尖叫声中,一干叶家的家丁下人被捆了起来扔到一旁,打了个半死,唉唉叫着。

    而婆子丫环等则是照张洪义的吩咐,开始在叶家里催办喜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家众人心中忐忑不安时,却还得被逼着笑着,屋门外被挂出了大红的灯笼,一群绣娘紧赶着替百合准备嫁衣等物。

    短短几个时辰,闹得叶家鸡飞狗跳的。

    叶家的主宅此时被张罗成喜堂,外头天色暗了,穿着一身龙袍,脸色有些勉强的年轻皇帝双手握拳,搁在大腿上,胸膛不住起伏。

    张洪义派人将他从宫中拉出,又让他写了圣旨赐婚,此时皇帝的尊严被这样一个匹夫践踏,皇帝心中的怒火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可他偏偏还不能表现出半分,哪怕此时已经急怒攻心,却依旧得挤出笑容。

    “媳妇儿,当初答应你的,要媒聘过礼,这会儿看来是不成了,好在正好咱们是在京中,原本我想慢慢来的,可偏偏有些人喜欢无事生非,只有委屈你了!差你的,往后你男人千百倍来补!”张洪义穿着一身临时赶制出来的大红袍子,底下不知穿了什么,胀鼓鼓的。

    被布置成喜堂的大厅里,此时静悄悄的,除了红烛燃烧时偶尔爆开的小火花之外,就只能听到张洪义的声音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他咧着嘴看着百合看,目光柔和。

    外间站满了披着盔甲的士兵,将整座叶府围得水泄不通,被迫被请来观礼的京中权贵们,此时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人敢发出半点儿声响来。

    “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姓张的这辈子原本只想窝在营州,一辈子杀猪吃肉,偶尔能得酒喝便已经心满意足,从未想过能娶大家闺秀,旁人看不起我,唯有你对我从未露出过鄙夷之色。”人人都惧怕他,当成毒蛇猛兽一般,只有她拿自己当成普通人似的,喜欢时的温声软语,不高兴时的怒骂打闹,陆六死时她温柔的抱着自己不出声,生平头一次有人注意到他衣裳小了。

    全是些小事儿,可他桩桩件件都记心里,此时回想起来。目光不由更加柔和。

    他想说的话很多,可此时喜堂之上,他又不想要说给这些人听了,他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跟她说。

    张洪义抹了一把脸,手有些笨拙的伸出去替她整理衣冠。这手握着两柄上百斤重的斧头时不颤不抖,可此时替她整一下凤冠,那指尖却颤得别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不多说废话了,快些叫礼吧!”

    他冷不妨开口。司仪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开始唱念,说到拜父母时,张洪义皱了皱眉头:

    “父母早已过世。省了吧。”

    拜天地父母。这是自古以来婚事的传统。哪儿有省了的道理?那唱礼的人脸色有些发白,看了一旁高坐在正中的年轻皇帝,小声道:

    “不如拜皇上也成的……”他这话音一落。张洪义冷笑了一声,那目光似刀子般:“拜皇帝?我媳妇儿的响头我都还没受着,皇帝能受得起?”他此时也横了心,反正这淌水不淌也淌了,这脚不湿也湿了,进城名义上就已经是反了皇帝,他也用不着再装那贞洁大臣的样儿了,话一说完,他这煞星般的模样吓得那唱礼的脸色发白,众人遇到他这魔头,个个不敢张声。

    皇帝气得肝都疼了,却咬紧了牙关不敢开口。

    人群中百合倒是最冷静的,她抬起头:“张洪义,你还想要我给你叩响头了?”

    “那是不敢的。”刚刚他还凶神恶煞的,一下子却如巴儿狗般,点头哈腰的:“我给你叩,不是怕你膝盖叩疼了,回头又怪我?”

    这样多人面前,他倒是半点儿面皮也不要了,百合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张洪义惯来就是好脸面的,以往被她追打着,在兄弟们面前却是绝不肯低头认错的,反倒会将声音喊得极大,此时却反常的开口这样哄她,倒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那眼皮不停的跳,还有些心神不安,他像是想要婚礼匆匆完成一般,百合忍了心中古怪的感觉,哼了一声。张洪义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死死握住了,又示意婚礼继续。

    不用拜天地君师父母,便只剩了夫妻交拜。

    “夫妻恩爱,一鞠躬。”

    “百年好合,再鞠躬。”

    “早生贵子,三鞠躬。”那唱礼的还害怕张洪义拿眼刀瞪他,这会儿战战兢兢的将话念完:“天上牛郎会织女,地上才子配佳人。今日两家结秦晋,荣华富贵万年长。”

    张洪义笑了两声:“不是才子,照样娶着了佳人。”

    此时原该再行结发之礼的,侍女甚至已经端了剪刀呈上,外头却有人来喊:“报!”

    营州大急,皇帝早在几日前令叶世子伏击百合的时候,就已经联合了其余两个州牧,准备攻打邓知州了。皇帝一向做两手准备,当日发现自己手中无兵可用,痛定思痛的情况下,他决定削六大知州手中兵权,他选定了邓知州作为首个下刀对象,邓知州在几个知州之中实力最强,原本是最不易对付。

    可邓知州借了张洪义四万兵马,手中只剩了十万人左右,他还得分一些镇守高昌,若是此时打他,再合适不过。他说过了两个知州联手,此时恐怕营州已经遭围了。

    张洪义看也没看那侍女呈上来的剪子,突然冲百合咧嘴一笑:

    “媳妇儿,义父对我恩重如山,营州城里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还守着,当日我曾跟他们有言在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男人不能忘恩负义。欠你的,往后来还。这未成的礼,我回来办,你还没说过想要嫁我,不过若是我回来,不管你应不应,你都是我的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嘴里大声吩咐:“将叶家一干人等推出去砍了,带上皇帝往西走!”

    叶家里哀嚎怒骂声一片,他却充耳不闻,百合安静的看他将身上的红色喜袍扯下来了,露出里面青色的袄子,他好像早料到这一刻了,袄子外还套了锁子甲:“我留一万兵力给你,放心,为首的将士是我信得过的,我若是回来。你这丫头一世逃不脱,若是,”他说到这儿,眉头皱了皱,转身要往外走:“若是回不来,你找个人,改嫁了吧。”

    这一趟离开,恐怕他心头也是有预感的,他明明可以等一会儿圆了房再走,可他应该是有某些感觉。不想祸害了她。

    百合嘴角勾了勾。心里却有些酸酸楚楚的,张洪义这个人外表大大咧咧,看似不讲理,可若是能得他放在心上。他必会以命相报的。

    士为知已者死。邓知州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邓知州有难,明知营州此时是龙潭虎穴,明明他可以领着四万兵马。过上很好的生活,偏偏他还是义无反顾要往里头蹦。

    “张洪义,你要死了,我就带着你这一万兵马改嫁,你的媳妇儿别人睡,你拿命挣的银子别人花,你攒下的家业,可就让别人的子孙继承了。”百合斯条慢理整自己的凤冠,原本已经快要出门的张洪义听了她这话,却是恨恨的转过身来,大踏步朝她跑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有些气恼:

    “你这婆娘,就是爱气我!嘴里就不会像别人家的娘们儿,说些好听的。我不准你改嫁,哪怕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着!”

    开始他还想装大度,可一想到她说的,心头却似猫爪乱抓:

    “我死了你给我守着,我在黄泉路那头等你,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再来娶你,续了这前缘也就是了。”他说来说去,还是要走,百合最终没能将他留得下。

    这样倒也是好的,否则真的两人若成了亲,她拿什么跟人圆房?张洪义应该感觉到了,所以他挑在这个时候离开,留下了一万兵马。

    叶家人被他尽数杀了个干净,京中的珠宝他抢掠了大半,让人护住她守在京中。

    他这一趟领兵赶往营州,两个月后,营州叛乱被平,他挟天子令知州,新帝驾崩于营州大乱中,邓知州胜出。

    邓知州称帝,两个作乱的知州反乱称帝,其余三大知州在邓练先强横的实力面前臣服。

    邓氏的军队护送着邓练先进京时,王三进了昔日的叶府,他送来一把沾血的梳子,一件破了青袄。

    “大哥说,让嫂嫂自己看着办。”

    张洪义原本就受了伤,带伤赶往营州,那伤势本来就恶化了,他得邓知州知遇之恩,早就做好了拿命来还他情义的准备了。他奋勇杀敌,领三万人马救邓知州于危难之中,可惜最后仍落了个马革裹尸的结局。

    那缠了大团头发的木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是被人常摸,边沿上有些地方都磨得发光发亮了,当日未完成的结发之义,其实在他心头,早就是已经完成的了。

    王三红了眼眶,这一场乱事,几个谋富贵的兄弟死了只剩他与叶二罢了,时世造英雄,可是那英雄也不是那样好成的。

    百合捧着木梳,仿佛能想起昔日张洪义拿梳子颤巍巍替自己梳头时的情景,那时的他神情还有些青涩。她想起自己替他梳头,有一回见他掉了一块头发,还问他是不是秃了,他当时恼羞成怒,如今看到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任务做得太多,其实生老病死的,她早看淡了,可是看到眼前这东西,又听到王三带来的张洪义的遗言,让她看着办,百合扬了扬嘴角,眼里却开始发涩。

    张洪义这个营州城的无名小卒,时至今日可以说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他重情重义,对邓练先做到了有恩义报,对兄弟们做到了同生共死,对妻子有情有护。

    周百合,你可知道,你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英雄并非只出生于世家名门,那穿得漂亮长得好看的,不代表就是那盖世的英雄,张洪义不比叶世子差,他甚至比叶世子更配得上那英雄的名号!周百合,你后悔了么?

    只是周百合后不后悔,百合心中不清楚,她只隐约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当日张洪义为了妻子,一脚踏入那漩涡中,若不是她的改变,恐怕他依旧是营州城里一个胸无大志的杀猪匠,大不了为了生活谋得钱财,再当个刽子手,他过得平凡满足,不至于落了个如今马革裹尸的下场了。

    古人说得没错,果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邓练先称帝,追封义子张洪义为义齐王国,其遗孀封齐王后,将以江州南至淮安北一带,划为齐王封地,百合过继叶二之子为子,继承张家香火,她当日说着要改嫁吓唬张洪义,最终倒是替他守了。(未完待续。。)

    ps:  双更合一,六千字,昨天的第三更,以及7号的第一更!

    所以7号如无意外,应该就一更了,因为我不想吊大家胃口,一齐发上来了。

    我好像发烧了,如果白天情况好一点,大家月票能投给我,我就尽量加更,如果不行,就只能保持两更了,么么哒,大家原谅我~

星际姐妹情深(一)

    回到星空中,百合便像是放下了浑身的防备,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了。

    这一次任务因为张洪义误打误撞的行为,果然是让任务完成了。原主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盖世英雄,那少女心中的英雄梦,可笑的并不是从叶世子的身上得到,却是从她一直以来都看不上,不喜欢的张洪义替她办到了。

    百合头一回倒真想要知道,若是那个名叫周百合的姑娘意识还在,兜兜转转一圈回来,那个成为她最初心结的人,在巧妙的换了个方向之后,又成为解开她心结的存在,完成了她的心愿,不知周百合心中是何感受了。

    可惜她看不到,只可惜了那个名叫张洪义的人了,他是个当之无愧的盖世英雄。

    抹了把脸,百合叹了口气,星空里重新出现了她的资料。

    性别:女(可变性)

    姓名:百合

    年纪:21

    智力:90(100满分)

    容貌:93(100满分)

    体力:90(100满分)

    武力:90(100满分)

    精神:90(100满分)

    声望:19(100满分)

    技能: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天地门道德经、南域蛊术、星辰练体术

    特长:高级厨艺、高级演技、五行八卦之术(精通)、驭蜂术

    魅力:60(100满分)

    印记:皇族真龙之气

    现在除了声望与魅力值之外,其余几个属性值都已经达到了九十以上了。声望值仍是很低,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有什么用的,百合隐隐猜测声望值低应该是会影响到任务剧情中别人对于自己的好感度,决定别人对她是应该尊敬还是厌恶。毕竟以前几次任务,好几回剧情中的普通人物对她普遍好感都不多,在之前星际任务时,更是出现了某个星域集体不喜欢她,要驱赶她的事儿发生。

    这是从她几次任务之后,她自己琢磨的。只是因为李延玺不在星空里,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猜测。也不知道究竟正不正确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一次进入任务。

    “芙雅,你这次不能再心软了,哪怕你再心软,我也不会允许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在百合耳朵响了起来。四周显得极其的空旷。静得百合好像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这男人将‘芙雅’二字一说出口。她眼睛莫名的便开始有些湿润了起来,一股钝钝的疼自她心脏开始如潮水般慢慢往外蔓延,很快研磨了她身体。让她全身本能的卷缩起来,她伸手想要抱紧什么,可是手脚却僵硬,根本就无力动弹。

    脑海里像是一团浆糊,原主好像睡得极沉,可是自己既然进入了任务,若是原主只是睡着了,她进入任务之后便应该醒过来的,可是百合依旧觉得脑中乱糟糟的,这应该是原主受了什么禁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显是不能接收剧情的,她心口间涌出的疼痛应该是她还没有能完整的接收这具身体,所以原主本能的感情了。

    只是不知道芙雅是谁,说话的男人又是谁了。

    “要送走的,不可能总让她一辈子跟在我的身边,阿琛,百合长大了,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也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改变,这样对她是最好的。”一道冷静果敢的女声响起,声音并不带女性的柔媚,反倒透着几分冷漠,仿佛光听声音,眼前就能浮现出这说话人的样貌似的。

    那男人被她这样一回,没有出声,女人接着又道:

    “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她完全不能接受,如今我肚子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以前她的胡闹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不行。”女人说到这儿,顿了顿:“她并没有任何的精神力,在这星域上,像她这样的容貌长相,只会沦为别人的玩物,如今我将她送给萧煜,只是看在我们姐妹情份上,最后为她的一点儿打算了,哪怕她恨我,可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是为了她好的。”

    “只要你下定了决心就好,我已经对她忍不下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看在你的份儿上,宝贝,我早将她活撕了。”那男人话中透出几分厌烦与恶心,紧接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女人娇喘吁吁的开口:“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跟她始终姐妹一场,如今我已经做了我最后能做的事儿,以后她和我之间再无关系,我为她已经做得够多,如果以后她再来招惹我们,你要怎么对她,我都不在乎了。”她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萧家的商队在星际间穿棱,这一分别,恐怕有生之年,也不见得能再见到了。”

    “别伤心,这样的人不值得你难过,还是应该要小心你肚子中的孩子。”男人柔声安抚,女人轻声的应:“我知道的。”

    接下来再也没有其他声响,百合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醒来时,身上仿佛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一般,有什么人在撕扯她的衣裳,一张嘴在她下巴脖子处游移,落下湿润的吻,让她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百合眼皮还有些酸涩,她睁开眼,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百合伸腿想要踹他,可浑身上下却软绵绵的,那厚实的大掌在她腰间腿上摸索,像是从心跳以及皮肤的温度已经感觉到百合醒来了,那原本正忙着在她脖子胸前亲吻的男人抬起了头来,这男人年约三十,上半身**着,一头粟色头发整齐的用发油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脑门。

    一双眼睛细长,眼珠略有些小,鼻子鹰勾,薄薄的嘴唇看上去使他面相透出几分阴戾与刻薄。

    “醒了?倒真快。”他语气有些阴沉沉的,那嘴唇刚刚不知是不是在她脖子上亲吻过,此时在他白净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醒目。他看到百合睁开了眼,一把将自己的裤子扯了下来,伸手拽住了百合那一头又黑又长的直发,迫使她将上半身抬了起来:“刚刚昏睡着,玩了没意思,既然醒了,那么现在该你服侍了!”

    他一副蔑视的神态,眼珠颜色浅淡,更透出无情来。他扯下了裤子,将自己几乎已经半裸的身体毫不掩饰的展现在百合面前,他的姿态轻蔑,并不是不因为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而感到羞耻,只是在他眼中,纯粹是只将百合当成了一个玩物,压根儿没将她当成活人看待了。

    百合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那在她眼前晃荡的东西让她心里生出一阵杀意,头皮被人扯住,仿佛硬生生的头发都要被扯去一块般,偏偏这具身体柔弱异常,根本没办法挣扎。

    她这样不配合,让那粟色头发的男人一下子就有些不耐烦了,眼中透出几分阴寒,他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的,脸颊肌肉微微抽搐,那原本扶在自己身体坚挺处的手举了起来,正要抽她耳光,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地底都开始晃荡,那男人站立不稳,也顾不得再抓百合头发了,险险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撑起上半身,眉宇间露出几分惊疑之色。

    ‘轰’,刚刚那声巨响刚过,紧接着再一次巨响声响了起来,这一回响声比之前更大更猛烈,百合所处的地方仿佛遭到了什么恐怖的袭击一般,她所躺着的床铺都开始拼命摇动,地面上那本来撑起身的男人因为这一下撞击,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儿,百合死死伸手抓住了床沿,感觉到自己手臂都有些发麻了,才堪堪将身体稳住。

    “怎么回事?”刚刚还冷淡的男人此时像是一头受创的狮子一般,怒声大吼了起来,任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遭人打断,都会暴燥万分的。

    百合此时还没接收剧情,除了进入任务时听到的一点儿消息之外,此时脑海中全无头绪,她目光在这间因为刚刚遭受过袭击而开始‘嗡嗡’抖动的房间看了两眼,四周好像都是密封的,就连床对面的窗户都由某种像玻璃一样的东西封死了。

    刚刚的撞击使得那些玻璃像是蛛网一般裂开,却并没有碎落。男人的吼叫声一响起,他手腕上‘嘀嘀’响了两声,亮起了光芒,一个约巴掌大的人影从光线中浮出,机械的声音响起:

    “飞船遭到不明物体攻击,防备已经开启。东南左侧16号舱门已破,东南右侧17号舱门已破,有不明物体进入。”

    那男人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嘴中怒骂了两声,正要开口问话,那明亮的光线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一般,闪了闪,那小人儿身上的光亮‘嗞嗞’的闪了两下,竟然熄灭了!

    下一刻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一下子打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主子,遇到星际海盗了!”

    他话音刚落,男人手腕间原本暗淡的光脑又开始重新亮了起来,这一回那小人儿再次浮现出来,仍是之前那模样,可嘴里开口说的话却成了:

    “大厅集合,我数十声。”(未完待续。。)

    ps:  啊啊啊啊啊第二更!

    因为第一更是在凌晨时分双更合一的,所以这是第二更.

    我起名困难户,今天纠结章节名字叫啥,我想了半小时啊嗷^

    求月票,今天双倍最后一天,姑娘汉纸们,确定不用来蹂躏我吗?我都已经躺平了,乃们还要再等什么!难道还想要用道具么?

星际姐妹情深(二)

    那之前还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光脑不受他控制的情景,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一把爬起身。门外守着的侍卫看到这样的情景,慌忙伸手来拉他。

    刚刚飞船受到攻击之后,此时还‘嗡嗡’的抖个不停,这男人将手腕上的光脑扯了下来扔掉,连衣裳也顾不得穿,提了裤子也不知怎么的对着腕间的接驳器吩咐了两句,他迅速出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很快的百合听到一阵机甲高速飞行的声音,那男子的脚步声就再也听不见了。

    地上刚刚被扯下来的腕间光脑还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上头的小人儿用机械似的语气在数着:“1、2、5……”

    “……”百合此时慌忙爬下床来,她匆匆从之前打开的房门冲了出去,外面是个很长的走廊,也不知道对方所说的大厅集合是在哪儿。这个光脑中说是要从一数到十的男人压根儿就不讲信用,她不知道这男人做了什么,可百合有预感,若是她晚了几步去,后果绝对不会太美妙。

    她跌跌撞撞的顺着走廊的方向跑,也不知道大厅究竟在哪儿,之前她不知被人下了什么药,此时头重脚轻的,跑起来脑袋似是被人用针扎似的疼,恶心与沉闷感憋在她的胸口,一股想吐的感觉涌上心头,每走几步脑袋便昏眩得要命,可是这会儿百合却不敢停下来。

    被扔在房间中的光脑机械的还在喊着:“……7、8……”

    那‘9’字还未喊出口,突然‘轰’的一声闷响。整座飞船再次开始颤抖了起来,百合被这股力道带得飞跌出去,船身开始倾斜,她落在地上时被这股惯性的力道带得往一旁的叉路口滑去,眼角余光只看到身后自己刚刚所呆的房间燃起青色的火焰,那房间被烤得通红发亮,也不知板材是什么东西制成,此时还未融化。

    但若是有人呆在那房间里,此时恐怕得活活烫熟了。

    百合自己在心中也不停的数着数,压根儿没数到‘10’。显然那之前说给十声时间的闯进飞船的对象根本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她这一滑落出来。倒是误打误撞的跌进了一个大厅之中,厅里布置得仿佛吧台一般的地方,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干净得似染纤尘。留着黑亮头发的瘦高身影此时坐在一台小巧的白色古董钢琴前。十指细长白皙的手指似是跳舞般在上头滑动。悦耳的音符在他指尖的弹压下跳窜出来,充满了整座大厅。

    厅里约挤了近百人,可这些人此时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厅里诡异一般的安静,仿佛一群人正安静的在听着演奏会表演似的,百合滑进厅里的声音让那弹琴的人手指顿了顿,音符就嘎然而止了。

    这声音一停下来,厅里近百人来都抖动了两下,这会儿不用说,百合就知道刚刚闯进飞船的来客是谁了,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飞船中这样多人,竟然被一个人给制住,此时看样子还像是十分老实的样子。

    “女士,有没有人教过你,进门时应该敲门,我说了请进之后,你才能再进呢?”那弹琴的人叹了口气,半转过头。

    他过长的留海几乎垂到了他眼睛之下,那顺直的头发黑得近乎发蓝,在眼睑下方打出片片阴影,狭长的眉眼只隐约透过发丝间能依稀看到颜色浅淡的眼珠,以及优美的下颚曲线,嘴唇颜色淡得似透明一般,此时紧抿着。

    好像这些人都很怕他,他一开口说话,百合就注意到许多人都将头低垂下去了,一副恨不能将耳朵也捂上的模样,可惜她还没有接收剧情,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此时他的目光还没落在百合身上,可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压得她爬不起身来,百合后背心沁出大量的冷汗,她有种预感,若是自己不回话,自己今日估计要倒霉,可她要是回了话,这男人说不定也不太会放过她。

    “对不起,我也希望可以体面的前来,可是听到您的召唤,我就再也不敢停下脚步,以这样的姿态跟您见面了。”百合将自己的态度放得极低,青年听到她这样一说,眉宇间浮现出几分忧郁:

    “这样美好的艺术,竟然被人打断了。”他叹了口气,突然又勾了勾嘴角:“那么女士,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将我刚刚弹奏的曲子名称说出来,那么我会考虑暂时放你一马,如果不能,”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神经质一般的嘴里开始哼起歌谣:“为了艺术,总该有人献身的!”

    那歌声在大厅中来回响荡,让人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凭心而论,这青年不知道唱的是个什么曲目,可是声音却十分好听,仿佛干净透明,不掺杂一丝杂质似的,哪怕就是胡乱哼上几句,也让人浑身都放松了。

    可是此时在这诡异的大厅之中,众人对他本来就惧怕,他一唱歌,只是让一群人都浑身渗出冷汗,将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百合极力去想自己刚刚听到的几个他弹出来的音符,可是他哼唱的曲调却偏偏窜进她脑海中,额头的汗珠汇聚成小小的溪流,从眉心间淌入她眼睛里,她眼睛感到刺疼又有些难受,偏偏这会儿却不敢去揉。那钢琴曲十分耳熟,只是因为听到的曲调并不多,且好像他有些地方弹错了……

    但百合却不敢去替他纠正,只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猜测:

    “叫,叫水边的阿狄丽娜?”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对不对,只吞了口口水,等他回答。

    那青年歌声嘎然而止,有些吃惊的转过身来,这一转头,百合才看清他年纪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更轻,大约十七八岁,他面色苍白,气质略显清冷阴柔,白色防护服将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材质做成,柔软服贴的穿在他身上,仿佛没有缝隙一般,他眉目疏淡,容貌似是一副水墨画般清隽,可让人感到惊艳的并非是那清秀的面庞,而是那清清淡淡的气质了,似山泉水般。

    他听到百合的话,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两团病态的嫣红,歪了歪脑袋看她:

    “原来是叫水边的阿狄丽娜?”

    原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曲的名字是什么,百合一瞬间感觉头更疼了些,也不知道他准备要将自己如何了,只是沉默着不敢出声。

    她卷起身体,小心翼翼的爬进这一百来号人中间,尽量不想因为自己太过特殊而惹人注目,那青年冷眼旁观着,也不出声制止她。她靠近了人群边沿跪稳了,可惜自己来得迟了,竟然没有挤在人群中间,否则应该更安全一些了。

    只是下一刻她这样的念头一下子就被少年的举动打破了,那少年看她爬进人群里,眯着眼睛安静的歪了脑袋好一会儿,才突然随手朝人群中一指:“出来。”他指的是夹在人群中间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看样子是原本在飞船之上服务的侍女,这姑娘一被点到,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起不来身,周围人看她被点到,都下意识的爬得离她远了一些,她周围空出一片空地,被孤立在中间,身体抖得更凶了:

    “……”这女人嘴里牙齿‘咔咔’的抖动,却喊不出半个字来,少年一手撑在钢琴上,手掌托住了自己的下巴,钢琴键被按住,发出刺耳的曲调声来。

    “1+1等于几呢?”

    众人还以为他要问什么,没想到他张嘴问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百合身体僵了僵,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之前被孤立出人群的女人听到他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脸上露出喜色,可又好像摸不清他的态度,总觉得这个少年劫持了飞船,不可能只这么无聊问她这样简单的问题,因此踌躇着不敢将答案说出口,深怕自己一说错就落得个惨烈的下场。

    大厅里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少年弹了个响指,那女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出声,一道蓝影闪过,只听‘轰’的一声轻响,她原本秀气的面庞遭蓝影穿透,下一刻她无头的尸首‘嘭’的一下栽倒在地上,脖子处皮肤被灼得焦黄,显然已经烧熟了,阻止了血液的流出,她的脑袋被刚刚那道蓝光给轰成了碎渣,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剩了。

    那蓝影击破了她的脑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百合心中胆寒,刚刚少年怎么出手的她都没看清,这人就死了。

    “你出来。”少年又随手指了一个,那被他点到名的人连哭也哭不出声音,爬出列来,他歪了头,神情间带着几分温柔:“1+1等于几?”

    “等于,等于2?”刚刚的女人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干掉,这一次被点到名的人听到他问话,慌忙回答,少年那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勾了勾嘴角,露几颗整齐的白牙,百合只感觉到一阵危险,就听到他慵懒的道:“你知道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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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姐妹情深(三)

    卧槽!

    百合这会儿头都大了,‘嘭’的一声,那刚刚回答‘2’的人,照样倒在地上,只是这一回他并非是脑袋被人轰穿,而是身体中间被人穿般了一个约碗口大小的洞。

    接连死了两个人,厅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阴影,少年却并没有罢休,想了想点人出来。

    “1+1等于几?”他还问这个问题,不回答不正确,回答正确了他又嫌知道得太多,被他点到名的人都是如一脸死灰的神色,嘴里小声的哆嗦着:“3?”

    这一回他连话也不说,只听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少年懒洋洋随手又指了一个人:“你,出来。”

    “2……”被点到名的人声音抖得厉害,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并不想再问1+1等于几了,你回答得太快了!”

    说不说话都不对,百合猜测这少年根本不是为了要问人话,纯粹只是为了想要杀人而杀人罢了。这下子众人心里都发慌,都害怕被他点到了名,仿佛一被他指到,就如被死神的镰刀割到了脖子上般,每当他唤了一个人时,其余人便长舒一口气,再周而复始。

    不知是不是开始百合进来的最晚,惹了这少年注意,虽然她极力想要缩起双腿,但最后还是被少年点到了名:

    “那么狼狈的女士,1+1等于几呢?”

    百合苦笑了两声,她被点到名了。周围人松了口气的声音明显得她能清楚的听到,少年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并不带丝毫的情绪,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地的尸体,这少年之前用什么样的手段杀人,百合压根儿是看都没看清楚的。

    她不甘心坐着等死,可进入任务的时间短,剧情又没接收,哪怕就是想要反抗,在这诡异的少年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她心跳快得似揣了只兔子,半晌之后百合强行镇定下来。喉咙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我从小数学就不及格。”她这话一说出口,那少年细长的眉眼突然就似月牙一般的弯了起来,他笑起来时有种清纯可爱的感觉。若不是这会儿他身前不远处还摆了一地的尸首。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笑起来如水晶般干净透明的人在眨眼的功夫间就杀了这样多的人。

    “数学不及格?真是一个好答案。”他咬了咬嘴唇。说完这话,又笑了起来:“1+1+无穷尽,在我看来都等于1。就好像原子核与带负电的电子等微观粒子可以组成原子,而原子通过一定的次序和排列方式可以组成分子,例如一个水分子可分解为氢原子以及氧原子,所以1+1为什么要等于2呢?”他说着说着,神态渐渐的就有些疯狂了起来,那清秀的眉宇间露出几分阴冷烦燥之色:

    “1+1等于一万种可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偏偏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就是这样喜欢自作聪明?”他语气开始慢慢的暴燥,仿佛像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站起了身来,原地踏了两步,那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响在众人心头,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百合浑身紧绷,她已经感觉得出来这个少年处于一个极度不稳的状态,他好像不能完全的使自己平静下来,刚刚一面似天使,此时脾气又像恶魔一般,简直翻脸比那翻书还要快。

    他起身走动的瞬间,身上的怒火并没有随着他刚刚的杀人而消退几分,反倒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了,一张苍白的面庞露出病态的嫣红,百合强忍着心里不好的预感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他此时双眼已经变得有些发蓝,那张清秀的面庞此时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嘴角紧抿着,显然此时心情并不美妙。

    “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他重新坐了下来,手开始无意识的又在钢琴上摸索,那古董钢琴发出刺耳难听的音乐声,他弹得全无章法,越弹表情就越冷凝,身上杀意恍若实质似的。

    ‘吱嘎’,重重的他将手敲在古董钢琴键上,琴体发出一声哀鸣,那白色的按钮一下子被他敲掉了两块,他原本正乱弹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嘴唇紧抿着,此时低垂着头,风暴开始在他眼中汇聚,他一双修长的手掌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握成了拳头。

    ‘咚咚咚’的心跳声大得场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百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在少年目光冷下来那一刻突然开口:

    “我会弹一些水边的阿狄丽娜。”百合突然的开口,让众人浑身都抖了一下,少年转过头盯着她看,那目光冷得似是没有半点儿的温度,因他转头的动作,那额头细碎的流海还在轻微的晃动着,那细长的眼睛此时冷冷盯着她看,直到看得百合心中有些发慌了,他才突然举起自己的手腕,腕间光脑亮了起来:“飞船共有临时逃生普通机甲三十只,分别停放于6~9号舱门底部。”

    一道与少年相似的声音响起,他看了百合一眼:“我并不喜欢人家碰我的东西,不过看在艺术的份上,我会让船舱里的机甲带你离开,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运气够不够好了。”

    少年此时高傲的扬了扬下巴,表情显得有些漠然的样子:“再见了,女孩儿。”

    原本紧闭的舱门里,突然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一道大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大量狂风从入口入灌入,百合的身体被吹得不住晃动,几乎维持不住跪坐的身形,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透过大开的舱门看到外头美丽的星空,那些明亮的星球似小星星一般的转动着,一只庞大的机械鸟从入口处飞出,得了指令之后,突然朝百合窜了过来,巨大的翅膀带起的狂风刮得少年身上白色的防护服都开始轻微的晃动,他头发飘扬着,看百合被这机械鸟一把叼起,再次冲出夜空之中,大门重新落下,百合危难关头只抓住了机械鸟那冰冷的嘴沿,看到少年弯下腰来,笑得天真又可爱的模样冲她挥手:

    “你会爱上这自由飞翔的速度。”

    “……”她嘴里诅咒着,可是一张开嘴大量的狂风却刮入,她被机械鸟带着开始飞离这艘飞船,底下是茫然一片广阔的星域,周围一闪一闪的星球仿佛触手就可摸到那光晕似的,实则离她有好几万光年的距离了。

    这种脚不沾地,生不由已的感觉并不好,可是此时已经无路可走了。

    百合尽力想要抱住机械鸟的嘴,她不知道这东西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甚至因为没有接收记忆与剧情,要怎么控制这种东西她都是全无头绪,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鸟儿开始往下飞窜,下降的速度过快,让她心脏都险些不能呼吸了,这种失重的感觉让她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双臂抱着机械鸟的嘴巴,时间久了身体都开始麻木,若不是这东西拦腰咬着她的身体,恐怕她自己早撑不住掉落了。

    下降的速度过快,似刀一般烈的狂风,再加上因为紧张而过快的心跳,身体中加速的血液流动,让她的体温开始大量的流失,之前百合又遭人注射过不知名的东西,此时脑袋开始浑浑噩噩,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不敢放任自己失去意识,每当快要昏死过去,她就紧紧的咬自己的舌头,想用剧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也不知下降了多久,突然机械鸟的双眼之中闪过急促的红光:

    “能源不够,能源不够!”

    百合想要骂娘的心都有了,能源是个什么东西,她根本不知道,更何况这会儿她也什么都没有。那机械鸟开始还威风冽冽的,急需能源的声音一响起,才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那急促的声音便响得更急了些,‘嘀嘀嘀’的,似催命的闹钟。

    到最后这机械鸟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翅膀一收,化为普通的机甲形状开始带着她一块儿堕落,她身体还被机甲制住,面对这种情况真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也不知落了多久,‘轰’的一声机甲终于堕落在地上,百合只觉得四肢百骸一股剧痛传来,她很快意识陷入黑暗中,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时,她被压在一堆废铁里头,好像有人在机甲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里有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她应该是受了重伤,此时虽然警惕,却根本动弹不得,很快百合听到另一个人不耐烦的道:“别管了,这里哪天看不到个死人的?找了值钱的,走了!”

    那群人骂骂咧咧的,将机甲拆了开来,把值钱的东西拿走,也算是间接的替百合除开了一些身上的重量。

    与此同时,银河系联合国里,各大星际网中,一条重大的新闻正在转播:

    “联合国监狱之中,一名被叛关押星际监狱三百年的重犯逃脱,并挟持萧家的飞船,除萧氏之主一人逃脱,飞船上其余三百余人,无一幸免,名单将稍后公布。目前这名恐怖制造者不知下落,联合国发言人会尽快的……”新闻网上,一个虚拟的女人正在用甜美的声音诉说着这一回发生的事件,一个穿着帝**装的男人此时伸手搂着一个神情发呆的女人,轻声哄着:

    “芙雅,与你无关。”

    “她终于死了……”女人小小声的呢喃着,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一旦因为突然的加更打破了我的习惯,我的存稿君在前几天就已经毫不留恋的离我而去的时候,于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节操又灰了……嘤嘤嘤,伦家不是故意的。。。

星际姐妹情深(四)

    百合从一堆废铁中醒来,这辆带着她坠毁的机甲几乎已经完全报废,这两天机甲内值钱的零件几乎已经被人采摘光了,她像是一具死尸躺在废弃的机甲渣子堆中,没有会多看她一眼。

    她身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动弹一下便钻心的疼,哪怕外表的伤疤已经结痂,可是内里的伤痕却远比外头的重。

    几只苍蝇围绕在她身边‘嗡嗡’的转,她因为机甲能源不足坠落之后摔倒在这里,若不是刚刚那群偷取机甲零件的人前来搬移机甲,恐怕她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儿。

    一想到这里,百合心中便发寒。她闯过了那样多任务,竟然最后险些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消失在任务中了。她的腰原本被咬在机械鸟嘴中,而这机甲坠落时因为惯性的原因,她的腰几乎被这巨大的鸟嘴拦腰折断,身体中骨头应该是断了许多,腰部以下麻木而没有知觉,百合清醒过来之后就尽力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腿,可是别说要想动腿,依她目前这个状态,她就是想要动动手指头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儿。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头顶一片湛蓝的星光中,成群的秃鹫在她头顶飞旋着,嘴里发出阵阵清鸣,显然是在警惕着,想等下方的人彻底没有了反抗力之后,再下来享用这顿美味的丰盛大餐。百合怎么可能会甘心等死?哪怕是她此时动不了了!

    深呼了一口气,这会儿明显不是接收剧情与记忆的好时间。反正已经不可能再更惨了,她暂时已经顾不上任务,首要之急是要保命再说。她闭上眼睛,尽力想要弄清自己身材的状况,右手手臂落地时,应该已经骨折了,她透过厚重的眼皮,能明显看到褴褛的衣衫下,她原本雪白的胳膊青紫发肿,以一个极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肘间那里雪白森然的骨头甚至戳破了皮肤。露出一截来。

    百合强忍住疼痛,以极大的毅力想要使自己从这已经变了形的机械鸟嘴中挪出。

    刚刚那几个翻找东西的人无形中移动了这些废机甲的位置,有些破碎的机甲已经刺进她残破的身体里,若是再遇上前来找东西的。一点点儿的小伤害。都足以要她命了!

    只是在缓缓移动的过程中。哪怕动的只是一根小小的指头,可是却牵一发而动全身,锥心刺骨的感觉从她神经梢传达进她脑海里。她原本混沌的思绪登时一个激伶,整个人当场便清醒了大半。冷汗从她毛孔之中沁出,对旁人来说只是一个移动手臂的过程,可百合身体里流出的冷汗却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将她身上的血污都冲干净了许多。

    剧痛使得她脑子开始慢慢的清醒,鼻孔中腐臭的味儿混杂着血腥气传来,让人闻之欲吐。苍蝇‘嗡嗡’的扇着翅膀,拼命想要停留在她身上,下半身由一开始的麻木冰凉没有任何的知觉,先是针扎似的疼,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钝痛如铺天盖地的潮水将她淹没!

    很好!百合松了口气,下半身还会疼,就证明还是有知觉的,她害怕自己下半身若是失去了知觉瘫痪了,那么这一次任务也跟着就出事儿了,一旦瘫痪,她的武力值会大打折扣,并且她不能再练星辰练体术,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为不利的事儿。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她从机械嘴中挪出了一些,那坚硬的机械鸟嘴被她挤得松开了一些,百合‘扑通’一声从机械鸟嘴中滚落出来,摔倒在地上。原本受创的身体遭受这个撞击,百合眼前只觉得一阵阵发黑,剧痛袭来,当场险些让她昏死了过去。

    这是一排破旧的房舍,机甲坠落的地方将这一带房舍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残垣断壁散落了一地,却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此时看样子应该是正午时分,街头却冷清得有些可怕,这些房屋看上去好像有些年头了,并没什么人住,此时也应该没有什么人来救她,若是她不自救,恐怕再过几天,头顶那些秃鹫就可以来分食她的尸体了。百合深呼了一口气,心中默念‘1、2、3’,紧接着一咬牙,眼中露出狠色,重重的将自己原本已经错开位的手肘骨头推回了原位!

    哪怕她再是能忍,可那让人胆寒的疼痛感袭上心头,依旧是让她身体又冒出了大量的冷汗。腹中饿得难受,她舔了舔刚刚因为正骨而被自己咬破皮的嘴唇,又开始默数,并依次在自己身上摸索,有断骨的地方,她若是能正的,便极力将骨头推回原位,若是实在不行,她便只有暂时放弃了。

    胸口骨头断裂了几根,有一根已经刺破胸腔,若不是她那如今已经达到属性值90以上的体力,恐怕这会儿的她应该早撑不下去了。那骨头推不回原位,一推便疼,她试了好几次,每回疼得这具身体本能的就要放弃了,时间一长汗水流得不少,骨头根本没有被推回原位,反倒是因为这番折腾,她体内缺水失血太多,让她开始感到心慌缭乱了。

    她极力拉展自己身体,想要摆出一个星辰练体术的动作,感觉到四周灵力缓缓进入她身体中时,百合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指挥着这丝灵力在她身体四处游走。

    因为她摆的星辰练体术姿势并不完全正确的原因,进入她体内的灵力并不多,但胜在这星辰练体术百合当初得到时,便是来自这未来时空,在这片星域里,星光的浓郁远超过任何的剧情,所以那丝灵力进入她体内,顺着百合的指挥,开始慢慢的修复她的伤口。

    大量的缺水与饥饿再加上失血造成了百合前期修炼时异常的艰难,星辰练体术的灵力虽然有用,但因为她伤势严重,星辰练体术的姿势并不如何正确,因此她恢复得极其缓慢,差不多近十来天时间,她才能勉强直立得起身来。

    也幸亏有引星光之力入体,所以她在这十来天时间中,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身体上有些外伤虽然因为灵力的原因没有开始化脓,可是许多伤口却已经开始发炎了,头顶那几只秃鹫并不愿轻易的离去,盘旋着仍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百合从地上蹭着起身,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撑着断裂的墙壁在这条早就荒废了的街道中行走,四周冷冷清清的,整条街道仿佛一个活人都没有,这里就好像是被抛弃的世界,除了头顶的秃鹫随着她的移动跟着她盘旋之外,百合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了。这里没有活人,就代表着没有食物,她走了两步,又倒在墙壁底下,目光望着头顶的晴空,一个大胆的主意涌上她的心头。

    这些秃鹫想要吃她的肉,可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百合若是想要活命,也想要吃这些东西的肉。她闭上眼睛装死,身体中微弱的灵力顺着筋脉缓缓流走,修复着体内的伤势。那些秃鹫一开始并没上当,反倒如老练的猎手,直到天色漆黑,她都一动不动,仿佛发现猎物已经失去生命力了,两只秃鹫试探着落下来,拍着翅膀朝她靠近,并用力在她身上啄了一口。

    大腿上被那尖硬的鹰喙啄出一个拇指大头的洞,血液一下子冒出,百合强忍着剧痛一动不动,那秃鹫仿佛尝到了猎物的美味,拍打了翅膀飞走,不多一会儿,天空中盘旋的鸟儿们飞扑下来,开始在她身上放心的啄咬,百合忍了身上的剧痛,一只秃鹫要朝她眼珠啄来时,她伸手一把将这秃鹫双腿抓住。

    受了这一惊吓,那秃鹫拍打着翅膀拼命挣扎,其他正在准备饱餐的侵略者被这变故吓了一跳,飞快逃走。百合忍了身上伤口的疼痛,一手拽住这秃鹫腿,另一只手抓住它脑袋,用力一扭!

    她身体中已经有了灵力,可因为手臂骨头曾断裂过的原因,这一下哪怕有灵力辅佐,却并没有将秃鹫脖子拧断,反倒是它尖锐的爪子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百合深呼了一口气,用力将它脖子反拧住,最后索性一口重重的咬在了它脖子上。

    血水混着毛被她咬进嘴中,那股腥味儿让她一咬进嘴里,她就有些想吐,可在这个关键时候,百合仍忍住恶心感,将这血吞进了腹中。

    干涸的嘴唇渐渐被血液浸湿,重新变得柔软了许多,那秃鹫一开始还拼命挣扎,渐渐力道就小了,这只秃鹫的尸体供百合吃了三天,直到那肉质已经开始腐烂,她才不吃了。

    三天里因为吃了东西,她体力恢复了许多,再加上因为随着伤口渐渐的恢复,她也开始能直得起腰了,练起星辰练体术时,自然比起之前修炼效果更好了许多。从前几日开始,原本一直守在这边的秃鹫就开始散了,这里是一片死城,彻底没有了东西吃。(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我会尽量调整自己的时间,尽快恢复准时定点的更新哈。

    双倍期间虽然过了,可是我看着一天几票的月票叠加,好像有点丢脸的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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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略介绍:
意外死亡后百合得到了生存的机会,为了保持现状,她不得不穿越各式各样的奇葩文中完成任务。 简介有点无能,但是绝对不欢迎任何吐糟,是任何,只要夸奖,吐糟的不要怪作者不留任何情面,作者的胸怀包容绝对没有圣母大。炮灰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炮灰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炮灰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