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一章 有缘无缘
仙界的暗流，卢悦并不知晓，只是她和泡泡进了荆国，却并未联系上暮百和海霸，用万里传讯符联系，也没任何一点回应。
“怎么办？”
泡泡发愁了，听说没被修士涉足的大荒，要么妖兽横行，要么就是绝地，虽然他自诩可以保护她，可是一个人，心里总是没底的。
“……没事！”卢悦望了望正在变黑的天空，怀疑雷暴要来，“我身上的保命东西多，别人天劫怕被打拢，我可不怕。”
敢在天劫时动她，不论什么东西，就是给她送材料的。
至于平时……
有泡泡，有她自己，只要小心些，不让绝辅和阴尊碰上，应该也没事。
“那我们不打暮百和海霸了吗？”
“不找了。”
卢悦摸摸他的小脑袋，“泡泡，在未进大荒之前，你先委屈几天，进九天阙吧！”
她可以带面具，再加上这些年与各种仙树为伍，气息其实已有所改变，可是泡泡的名气太盛，仙界所有看过他的，大概都把他记住了。
有他在身边，她被有心人查觉的可能，达到了八成。
“嗯！有什么事，你喊我。”泡泡自然也明白，身形一闪，消失在她广袖的暗袋里。
卢悦吐口气，在雷声响起之前，以最快的速度，飚了出去。
她修为已经快到了，万一这天雷引发了她的天劫，就没处哭了。
天穹之上，风云正变，看了几眼后，卢悦选择最近的一个有传送阵的坊市。
“到哪？”
“……天裕关。”
坊市执事看了她一眼，“一千八百块仙石。”
“道友有天裕关的地图吗？”
卢悦付仙石的时候，心中微有忐忑。
“有！是地图玉简，五百块。”执事马上笑咪咪，“道友是要去参加天裕盛会吧？”
天裕盛会？
卢悦微有怔忡，她选择天裕关，没其他原因，只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看，那里……到底与妖域隔邻。
“嗯！”她不置可否地点头，她就是看一眼，看完了，就老老实实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进阶。
“三千年一次的天裕盛会，到时不知会吸引多少人。”执事很热情，“道友现在去，也是要租房的吧？我……”
“多谢道友好意，我家……在那边什么都有。”
“啊？噢，这是你的地图。”
卢悦没再理他，接过后来走向传送阵。
失重的感觉，刚刚升起，光之环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望着一朵朵极速拉长的‘光’，从身边盛开到消失，卢悦心中滋味莫名。
或者，她根本不应该去什么天裕关。
那个人连她的头发都毁了，显然……是突破一切桎梏，去寻真正的天高任鸟飞了。
卢悦悠悠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回复到淡然。
“客人，请嘞！”
耳中突然传来店伙计高兴满是朝气的声音，卢悦抬脚走下传送阵时，直接就往对面的酒楼去。
“客人，几位？”
“一人。”卢悦在大厅中选择空桌，发现这小小的酒楼，也带了空间法阵，容纳了三四十张桌子，“有什么招牌菜，给我来四道。”
“好嘞！”店伙计抬高声音，“招牌菜四道，十九号桌。”这种不问仙石，就点招牌菜的人，是他们最喜欢的了。
店中人不少，应该是为了天裕盛会而来。
卢悦虽然不知所谓的天裕盛会，到底是什么，可是能三千年一开，一定不会简单。
这里与妖域接壤，据说有很多妖修会来此与仙人交换东西，打听……
“客人，这是我们天裕关最负盛名的月遥酒，您尝尝。”
小二的动作很快，除了四盘招牌菜外，还送了一小壶淡蓝色的灵酒。
卢悦微一点头，在托盘中放了两颗仙石。
“多谢！”
卢悦摆手，给自己斟了一杯。
“听说了吗？这一次，妖域的獴长老也会亲自过来。”
“他？不是说闭死关了吗？”
“你不知道了吧？早在五百年前，獴长老就出关了，听说啊……”
八卦的人，四下望望，发现很多人都看向他，心中得意，“妖域这边出了一个万年不遇的妖王天才，獴长老过来，完全是陪他来的。”
“嗨！他们的万年天才，不要太多了。”
妖族体魄和寿元，都远盛人族，虽然修炼没有人族快，可也有个别得天独厚的，再加上，妖族的血脉强大，被妖皇有意培育的后代，成为天才，也很容易。
这就像仙界那些二世祖三世祖一样，只要有强大的资源配给，谁没天才之名？
“嘿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次的妖王，据说是连挑了二十一个万年天才的人物。”
啊？
“真的假的？”
“要不然，你以为獴长老会出来？他可是妖域九大太上长老之一。”
“那样的人物来参加天裕盛会？那我们这边，有谁参加？”
每一次妖域出来一个厉害的天才妖王，都会与人族这边的天才斗一场，这几乎成了天裕盛会成例。
“不知道。”
说话的人喝了一杯酒，情绪有些低落了，“天裕关关主，已经传话仙盟了，到底什么人来，我也不知道了。”
四大仙域和仙盟的天才人物，当然也不缺，可是这一次，对方的来头似乎很大，站在人族的立场上，他也有些担心啊。
赢和输，可是关系到两族极品材料的交易。
“听说三千城近些年飞升了不少天才人物。要是流烟仙子能带几个过来，问题应该不大。”
“流烟仙子？她哪有空？三千城可不是那么好守的。”
“你还不知道吧？人屠子纪长明，在八天前，进阶成大罗金仙了。”
“啊？嘶……，他有魂丹，进大罗仙位，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不是。”
一壶酒，其实只有六杯，晃了晃发现没了后，卢悦只能用自己的珍藏。
人屠子师尊，进大罗仙位，实在值得喝一大壶。
卢悦小口抿着，只可惜，后面大家谈的，基本就没有她要的信息了。
“卢悦，每个坊市都有装天音嘱的天音坊，要不然，你到那里去看看吧？”泡泡听到纪长明的消息很高兴，在九天阙中传音道：“听说天音嘱的公示栏上，会有很多消息，比听他们在这里猜过来猜过去，可好多了。”
这倒也是。
卢悦打包起没怎么动的四道招牌菜，交过仙石，直奔天音坊。
只是她兴冲冲而来，见到排队都排到大街的天音坊，无奈得紧。
“这位道友，打搅一下，请问三千城的纪前辈，真的进阶成大罗金仙了吗？”卢悦不想排队，朝出来的一个修士打听。
“确实！仙盟已经在公示栏上致贺了。”
每一个大罗金仙，对人修来说都是宝贝，影响得绝不止是他所在的一方势力。
“多谢！”
这人的话，相信泡泡也一定听到了，卢悦拱手，再没进天音坊，她拿着地图玉简查看，正在想从哪离开的时候，远方一道非常悠远浩大的气息，带着压迫性，隆隆而来。
大街上的所有修士，都面色大变，一齐往街道边站了站。
长街上，很快就空出一条大道，三辆古朴大车，在龙马的拉驰下，缓缓驶了过来。
只是那道气息并未消失，反而压迫性越来越重，似乎要给人下马威一般。
卢悦的手指忙踢动暗袋中的九天阙，示意泡泡关闭那里。
人族仙人相对内敛，从不会这般探人，所以，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妖域那位獴长老所为。
是他带着妖域的那位天才妖王来了。
“哈哈哈！”一声粗犷大笑，在长街的另一头出现，卢悦身上的压力一下子骤减，“獴道友，这里是老夫的天裕关，威风你耍错地了吧？”
“呵呵！”
让卢悦没想到的是，这位妖域的太上长老的笑声，居然很是阴柔，“申屠老头，天裕关虽是你的，却也是我们的，我只是看看，现在的天裕关是什么样子罢了，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什么叫我紧张，分明是你不地道。”
申屠尉应该有雷灵根，说话时，似乎带了隆隆雷音。
这……
已经算是较量了吧？
卢悦轻轻吁气，正要往人后退一步，封印在识海深处的一个东西，突然跳了一下。
“什么叫我不地道？”獴长老阴柔的声音，也响在长街上，“我看是你手痒了，想跟我打一架吧？”
“哈哈哈！知我者，獴葦也。”
趁着两方大能的较量，卢悦迅速把识海里的那道封印，压制了下去。
只是……
“嘭！”
第一辆大车，突然之间变成敞篷的了，里面一个带着面具，长发飞展的青年站起来，环视那一抹让他感觉不对的东西。
“飞渊，怎么啦？”
獴葦急问。
“……没什么？”飞渊的眼睛在卢悦身上一掠而过，寻找曾经熟悉的气息，可惜半天后，什么都没寻到。
“申屠尉，我们的客房，准备好了吗？”
獴葦笑着看向申屠尉。
申屠尉的豹眼在飞渊身上眯了眯后，也转向长街两边的修士，“自然，请！”
卢悦感觉一小会的时间，她已经被十数道神识扫过，若不是身上的气息确实改了，她都要怀疑被人认出来。
目送三车，急速远离后，她顺着人流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妖域！
卢悦不明白，他既然回了妖域，又何必再来天裕关。
同样，她也不明白，明明知道他再不是他，她又何必再来天裕关。
“当！当当！”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钟声。
“宵禁！宵禁！”
穿着铁甲的坊市卫士大喝，“所有人等，一律不准在外游荡。”
卢悦恍然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全都脚步匆匆，各回各家。
可是……
她从来不知道，仙界坊市也会如凡城一般弄宵禁，她还没找客栈，不知道坊市的门有没有关。
卢悦忙拿地图，查最近的坊市门。
一会后，她急步拐往另一条街。
只是，原来是坊市门的地方，现在居然被一队铁甲卫士守了，显然是关了。
怎么办？
卢悦捏着地图玉简，到底转向最近的一个客栈。
“有房间吗？”
“有，不过现在还剩的，全是甲号房，一晚七百仙石。”
到了这个时辰，掌柜的不怕她不住。
“来一间。”卢悦丢下仙石，无力计较。
“客人随我来。”伙计马上在前带路。
“敢问小二哥，这里为什么会宵禁啊？是因为妖域来人了吗？”
“不错！客人是今天才到的吧？天裕盛会的时候，妖族的人喜欢闹事，为防意外，关主决定每到子时都会关闭坊市。”
“……”
想到那位粗犷的申屠关了，卢悦默默咽下她不知想打听什么的话。
说运气，她果然很运气，不过一时心起，想来看看，就真的让她遇到了。
可是……
遇到了又如何？
即有缘，又无缘！
……
“查过了吗？这些人有什么不对？”
如果卢悦在这里，一定会惊奇，她的影像，也出现在申屠尉的殿中。
“回关主，这一百四十七个女修，我们暂时只能查出一个共通点，她们的年龄大概都在两千岁左右。”
“那个……飞渊……”
申屠尉沉吟，“你们查得又如何？”
“回关主，据说他是数百年前突然冒出来的，骨龄也在两千左右。”
这么小？
对人修来说，这不算小，可是对妖族来说，就非常小了。
“他是什么样的妖族？”
“不知道，据说他连挑二十一妖王时，用的是一把剑，一把骨剑。”
“剑……？”申屠尉诧异，“你确定？”
“打听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说的。”
回话的人抹汗，妖族向来崇拜自己的身体，鲜少借助外物，基本他们打架的时候，都会现出真身的一部分，让人一看一个准。
可是这个新出炉的妖王，确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在妖域打了那么多场架，却只以一把骨剑横扫。
“你们觉得……他有没有我人族的血脉？”
如果是半妖玩剑，申屠尉就不奇怪了。
“关主，獴长老是不可能带半妖来参加天裕盛会的。”
这？
申屠尉的粗眉拢起，“不对，这个叫飞渊的一定与我人族有些关系。否则谁能教他剑法？他又如何会突然之间，在坊市人群中寻找……什么人？”
第九三二章 战帖
月上中空，推窗远眺的飞渊默然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封印人族回忆斩断羁绊，于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束住了回忆，却封不住灵魂……
“飞渊，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看上去有些瘦小的獴（meng2）葦（ei3）长老推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还有，今天你在找谁？”
要不是确定他不是半妖，确定他真是无数年来，仙界唯一的鲲鹏，他怎么也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我？呵呵……，你就没奇怪我，为何小小年纪，进阶得如此之快？”
“……”
这个何止他奇怪，妖域就没人不奇怪。
“叮！”
拿起轻声鸣动的骨剑，飞渊很有些感慨，他是鲲鹏神兽，肉身天生的强大，真不知道那两个二傻子，怎么就能逼得他使了一手好剑法。
记忆可以封印，可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他却抵抗不了。
原以为曾经的他就是个傻子，不屑想起，可是每次挥剑时，那种痛中，又带有的莫名温暖，却如影随形……
各有残疾却相依为命，不自欺不自弃的三个人……，全都傻气得厉害。
飞渊胸中酸酸胀胀，“我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撑腰，让她有胆子进阶天仙，有胆子走出牢笼天地，感受真正的仙界。”
“……”
什么？
獴葦的嘴角抽了一下，“你是妖。”他加重语气又一次提醒。
“我在人族长大。”飞渊看了他一眼，他何偿不知道自己是妖？正是一次次地提醒自己是翱翔九天的鲲鹏，才会对三千城那间幽闭了他数百年的狭小石室，深恶痛绝。
只是让他找不到发泄地的是，那是他自我幽闭，自己放弃自由……
鲲鹏史上，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蠢家伙。
飞渊心中有两种情绪在撕扯……
三千城的那些个仙人，也不在正常智商上，卢悦还没上去，他们四处猎杀妖兽，不顾已身，弄来的妖丹全都供养给了他。
卢悦入百灵赚到荒兽妖丹后，那东西于他，更好像是糖豆了……
这世上，谁也不会再像他那样有幸，在数百年间，连吞万多荒兽妖丹。
大家各有各的所求，却不知鲲鹏对天空、对大海、对自由……，那无羁绊的向往……
若是鲲之意识再觉醒迟些，他就要走火入魔陨在那里了。
“……算算时间，她应该要进阶天仙位了，我要把她带到妖域。”
三千城太弱，那个傻气的人，一定会压制再压制……
“她是谁？”獴葦的眼睛闪了闪，当时飞渊查人时，全朝那些年轻女子去。
“你怕阴尊吗？”飞渊避开他的问题，转而反问。
“……”
獴葦头疼，“阴尊是杀不死的存在，惹上他，于我们并不好。”
虽然不惹，人家该动他们时候还是会动，可是仙界广大，他们不主动惹，阴尊最先祸害的一定是人族。
“既然你们不敢惹，我惹！”
飞渊眼中泄出强烈杀意，他的实力还是太弱，若是能够再强一点，哪怕那混蛋猫在九幽之中，也一样能被他撕出来。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谁？”獴葦皱眉，“有智的阴尊，不是你想的那般无用。”
“有用也好，没用也罢，总之他惹了我。”飞渊直视这位妖域太上长老的眼睛，“终有一日，我要他永沉九幽，睁不开眼睛。”
他让她瞎，他就让他也永远瞎着。
“你……还没告诉我，找的是谁？”獴葦眯眼，“为何进阶如此之快。”
“长老不是差不多猜着了吗？何必再问？”这些人，全在岁月的长河中，变成了老狐狸，与其让他们到处试探，飞渊觉得，还是暴出来的好。
“……”獴葦的头疼得更厉害了，“那我这样问吧，你跟卢悦……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小丫头哪怕瞎了，也以一把闪瞎人眼剑，把那些打她主意的所谓天才，打得鬼哭狼嚎，如果真是她，他倒也无话可说。
仙界多少年才出的一个功德修士，也只有她，才能用大把的荒兽妖丹，在短短时间里，供出飞渊。
“你打听得太多了。”
什么关系？
飞渊发现他一时之间，根本理不清。
“她是功德修士，也就现在瞎着，窝在三千城才能无事。”獴葦看出他脸上的复杂，心中发沉，“一旦你把她带出来，就是逼着阴尊和绝辅两个凶人，上天入地地找你们。”
“……”飞渊猛然双目一缩，“以我现在的本事，带她走……”
“还不够。”
獴葦一口打断，“你可以对妖域没有羁绊，可以天高任鸟飞，她做不到……，她对三千城的羁绊太深，身为功德修士，对世间生灵自有她的一份责任！”
“责任？狗屁！”飞渊愤怒，“仙盟、四大仙域、妖域、散修联盟、宗门、世家……，整个仙界有多少金仙大能？她修为弱小……”
“这跟修为多少无关系。”獴葦冷静打断他的话，“只因为她是功德修士，是阴尊和域外馋风天生的敌人。”
“……”飞渊脸上紫胀。
“算计你不容易，可是算计一个功德修士，阴尊他们有的是办法。”
獴葦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上一杯仙茶，“仙界从古以来，所有的功德修士，都没活过化神，他们……不论之前被保护得有多好，最后，都死在各种算计上。
你若是想让她好好的，就让她在三千城瞎着。
苏流烟诸人的性情，三千城的环境，相比于外面，安全百倍！”
……
客栈
卢悦不知残剑峰一向甘甜的灵酒，怎么就越喝越苦！
她从来没想过限制过飞渊的自由，只盼他如这名字一般，遨游在九天之上，在她不方便的时候，看尽世间风光。
可是……
三千城那间小小的石室，困住了他，现在也困住了她。
成为真正骄傲鲲鹏的飞渊，可以把不堪的过往，一把撕去。
可她……
卢悦脑袋昏沉，似梦非梦间，却好像看到坐在小小石塌上，自我禁锢的飞渊。
那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那种无望的修炼，都是因为她。
是她，在有形无形之中，把世上最亲的人，弄丢了……
“对不起！”
昌意师祖说不是夺舍，可觉醒真正鲲鹏意识的飞渊，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如何不是……夺舍？
“对不起……”
喃喃间，卢悦滑在地板上醉过去。
……
与此同时，三千城也收到仙盟战帖，要求流烟派两个打架厉害的新晋仙人，参加天裕盛会。
天裕盛会数千年一开，事关人妖两族的很多交易，以前三千城势弱，从未有一人参加过，现在一下子来了两张战帖……
“令则，夕儿，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流烟仙子觉得自己的大徒弟，完全可领一张战帖，只是另一张……，她对三千城的这些飞升仙人，了解得都不全面，让她们俩个选可能更好些。
“师尊，天裕盛会以前资料全在这了吗？”谷令则皱着眉头把看完的玉简，递回到洛夕儿手上，另问流烟仙子。
“这是我临时收集的。”
流烟仙子有些羞赧，三千城从未参加过这样的盛会，她手上的极品材料，都是这些年一点点换来的。
“那仙盟……为什么突然给我们两张战帖？”
洛夕儿有些疑惑，“是这次的天裕盛会，妖域那边出了什么厉害人物了吗？”
人都喜欢吃独食，仙盟和四大仙域在利益分配上，应该早就达成了协议，这突然在她们没要求之前，让出一块馅饼，总是有些不对。
“……”流烟仙子脸色变了变，收到战帖时，她只顾高兴，只顾收集为数不多的资料，倒是没想过这个，“你们等一下，我去多问几个人。”
看到师尊风风火火地出去，谷令则转头望向洛夕儿，“战贴已下，我们应该避不了，你说，若是派人的话，谁最合适？”
“……楚家奇算一个，昌意前辈上次陪练，说一般的玉仙都不是他的对手。”
洛夕儿理所当然地推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人，“还有一人，我觉得可以在你和慕天颜两人中间选。”
慕天颜死懒，扒拉一下才动一下，要不是苏淡水厉害，把他拎到云梦山那边抢地盘忙了一段时间，他肯定就趴在逍遥子前辈那里不挪窝。
“慕天颜的战力到底如何，好像一直到现在，还没人真正试出来吧？”
那混蛋，从不跟玉仙以上的人打架，不管昌意前辈等如何试探，人家每次都能在未动手前，先装死。
自家人，又不能真的把他打死了，所以每次都不了了之。
“你说，我们要不要让楚家奇试一试他？”
“别做梦了，”谷令则摇头，她知道慕天颜为什么不想打架，降龙木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在吴露露没上来之前，他的安全，她和妹妹和逍遥门的人，都有一份责任，“他们两个若是能试招，早就试过了。不行……，就我去吧！”
她在天幸图中修炼了近百年，又炼了体，修为方面，自认不会差于别人。
“随你！”洛夕儿叹口气，“要是我也进天仙了，就算不能领战贴，去看看热闹一定也可以。”
可惜……
“没晋天仙，并不代表不可以看热闹。”谷令则有些可怜她，这些年，师尊有意磨炼，天幸图都没让她进去，“回头，我帮你跟师尊说说。”
“算了，天裕关那地方不太平，没进阶，老感觉不安全，妖域的人万一不讲理，又打起来，我大好仙途，可能就得炮灰掉。”
除了不敢冒险外，洛夕儿心中还有隐忧，三千城周遭的不对，因为卢悦，师尊瞒了谷令则，却没瞒她。
外面的热闹再好，她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离开。
“你怎么越来越懂事了？”谷令则笑着给她倒上一杯茶，“夕儿，一定要再接再厉噢！”
“滚蛋！”洛夕儿才笑骂一句，就见流烟仙子一脸凝重地回来了，“师尊，”她忙站起来，“妖域那边，果然来了厉害的大妖吗？”
“是……飞渊！”
流烟仙子从嘴里苦到心里，飞渊那样失踪，他们数人聚到一起猜测种种后，其实非常后悔。
“怎么……会？会不会……同名？”谷令则面色一变，简直不敢相信。
“对方在妖域连挑二十一位妖王，用得……是一把骨剑！两张战帖……，我三千城不接！”
流烟仙子揉额，“我已经跟缚龙前辈说了，这件事，你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觉醒了鲲鹏所有意识的飞渊，连卢悦都舍了，若是看到三千城的人应战，一定不会有任何留手。
撇去其他妖丹不说，后来她可是给他换了万多百灵战场的飞禽类、妖蛇类妖丹，他的实力到底进阶到何种程度，她根本就摸不清。
所以，能不惹还是不惹得好。
“其实……可以让楚家奇……“
洛夕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流烟仙子摆手打断了，“他们兄妹，都是不喜桎梏之人。这件事……，错在……我…们这些老的身上。”
主要错在她，那段时间，她的心太急，以至于昌意他们都急了。
之后，卢悦送荒兽妖丹出来，她又想当然的把实力提升当第一要务，扼杀了向往自由，应该慢慢觉醒的鲲鹏真身，让飞渊再不是飞渊。
卢悦毁石室，楚家奇在那地方喝了三天闷酒……
错！全在她……
若是再让他们师兄妹刀剑相向，流烟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师尊……这件事，还是通知苏淡水和楚家奇吧！”
谷令则想过来想过去，还是觉得，交给他们自己更好些，“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尤其……尤其是残剑峰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远比一般的同门之情。”
“……”流烟仙子若有所思，“不……通知时雨吗？”
按理说时雨才是他们的长辈，而且看卢悦几人的样子，他们对时雨的感情都非常真挚。
“师兄妹打打闹闹，只要没打死都没事。”谷令则这一会的脑子转得很快，“时雨前辈不同，若她伤在飞渊手上，大家都再无转圜的可能。”
妹妹对时雨的感情不一样，一个不好，真的是仇人。
第九三三章 试探
百丈高的黑巨石城墙，不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显巍峨而狰狞！
提前一步过来的唐舒等人，全都无由地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之势，虽然盛会还没开始，那位使剑的妖王，他们该知道的基本全知道了。
因为此，十张战帖，仙盟特别给三千城留了两张。
“唐舒，”进特别为他们准备的客栈时，晁开宁轻声问她，“你说三千城这次来的会是哪几位？”
虽然战帖只有两张，可是在不知道妖域妖王具体什么情况前，各家来的人，都会比较全面。如果三千城那边来的多了，他们这边的压力，相对来说，就一定会小些。
“几位？”唐舒的眉头皱了皱，“我看你还是别做梦了，三千城得两张战帖，我猜顶多来三个人。”
“怎么可能？”
不说晁开宁不解，所有听到的人，都很不解。
“他们的目标，跟我们的不一样。”唐舒叹口气，“而且三千城外围……一直不太平，天裕关这里又不是打群架就能解决的。”
要她说，三千城修士，都非常务实，他们几乎没好高骛远的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那……他们会由谁来？”
晁开宁问的，也是很多人想问的。
三千城真正能称得上天才之名的，其实都是飞升修士，他们的名头有大有小，当然真正有名的，除了谷令则外，还数在仙盟坊市打擂台的苏淡水和慕天颜。
“这我怎么知道？”唐舒可不愿乱猜，三千城再来的天才有多厉害，都与她无关，而与她有关的两个，连天仙都没晋。
除了卢悦，她与洛夕儿的关系也非常不错，“你们有闲在这里瞎猜，还不如去坊市转转。”
虽然双方大宗的极品材料，都会通过高层交易，可是两边下方的商行，还有散修手中，也一样握有不少好东西。
每一次天裕盛会，都会暴出有人在散妖那里捡到大漏，“蓝灵，一会我们找申屠师姐，让她这个地头蛇陪我们。”
“呵呵，地头蛇来了。”
申屠欣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早就在等着了，“还有谁去？一起。”
能被选来参加天裕盛会的，绝对都有两把刷子，身为天裕关的主人，自然要竭力交好。
“一起！”
“自然一起！”
大家到这里来，当然都抱了弄点好材料回去的念头。
不管捡不捡漏，有地头蛇申屠欣带着，最起码不会被人当冤大头宰。
“申屠师姐，你见过那个飞渊妖王出手吗？”
唐舒与申屠欣是老熟人，没什么不可问的。
“没见过。”申屠欣摇头，“不过前天，我师兄李正在坊市解决一宗纠纷的时候，与妖族的擎猎妖王对了几招。”
看到大家都在瞅着她，申屠欣没有一点隐瞒，“李正师兄在三百年前，晋玉仙位，虽然当时有些留手，可事后，师兄说，擎猎的法力深厚，几乎要不下于他了。
而且他是大力熊族，体力坚持方面，也一定远胜其他，如果你们与其对上，就一定要避其优处。”
法力体力，都快要接进玉仙的妖王？
唐舒等人的心头，有些沉重，“那师姐，你们打听过，他在飞渊妖王手上过了多少招吗？”
“……”申屠欣苦笑一下，“这点我们没打听到，自四天前，他们来此后，我只见那些彼此都不服气的妖王，对飞渊……都非常忌惮！”
“……”
“……”
唐舒等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齐沉默下来。
妖族崇尚实力，妖王之间，为争天才排名，打起来也非常厉害。
可是能让他们一齐对那个飞渊忌惮，他的实力……，或许在大家最开始想的之上。
“我爹说，在与飞渊妖王的擂台上，我们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十场擂台战，不可能回回都赢，放弃最强大的人，人族的机会反而更多一些。
“师姐的意思，我们明白了。”
天裕擂台战，人族更讲究技巧，唐舒虽然郁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要放弃一擂，却对下面的妖王更感兴趣了，“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跟人族打交道打得多了，妖族也学会了用脑子。十场擂台战，他们也不会只来十个人。这边打听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打听这边，然后才会确定最终的名单。
“加上飞渊，十六人。”
申屠欣看看这边的十八人，心中在叹气，“这四天，我爹一直在观察他们，说其整体实力，比以往的任何一届都高！”
啊？
众人的脸白了白。
“这些天，他们都会在坊市转。”申屠欣看了一眼四周，确定这里的阵法没有波动时，轻声道：“我爹的意思是……，碰到时，大家尽量示敌以弱！”
“……”
“……”
唐舒与晁开宁的等人的目光一碰即离。
身为各势力倾心培养，真正顶梁的弟子，他们哪能不知道妖族的自负与桀骜？
有时候，捧——即是杀！
……
轰隆隆……
远处群云汇聚，一个怒雷咆哮着从天而降！
咔——
紧随其后的两道闪电划过长空，豆大的雨滴溅落在坊市的护罩上。
虽是凡雷，却也气势十足。
卢悦体内的灵力被引，迅速从无知的睡功中回过神来，忙忙坐起压制。半晌之后，外面云收雨歇，她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大意了。
后怕之后，卢悦使劲揉了一下脸。
收回落下的唯一一瓶灵酒，她蹬蹬蹬地下楼，“老板，算账！”
“四天，两千八百块仙石。”
卢悦付仙石的时候，望了望外面的天际，“老板，天裕关最近是不是雷雨季啊？”
“确实！”老板收仙石时笑咪咪，“这几天妖族的人有些嚣张，关主大概引动了雷阵，才有刚刚的雷暴！”
“不……不全是雷雨季吗？”
“哈哈！这个呀，不可意会不可言传也。”老板眨眼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无良，“小友来一趟天裕关，闭关了四天，不是今天就要走吧？”
“呃！我还要到坊市转转。”虽然确有此意，可是这么反常的事，卢悦当然不能承认。
“那建议房间还是保留着吧，要不然，你一圈转下来，回头宵禁的时候，可能就没有好房间了。”
老板笑呵呵，“昨天各大商行，还有来此的妖域散修就多了起来，现在的整个南通大街，全是摊子，道友到了我们到了天裕关，又正遇天裕盛会，不逛南通大街，简直天理难容。”
“……”
这么会介绍生意？
都扯到天理上去了。
卢悦嘴角抽了一下，“那行，你先帮我留着吧！”
她没把话说死，抬脚走出客栈的时候，发现今天的人，确实比她第一天来时多了好些。
呼！
她狠狠吐出一口气，天道即是要顺的，也是要逆的，值此就要进阶的关口，扯到了天理，若是不顺一顺，万一有什么呢？
卢悦老老实实往南通大街上去。
人流在这里渐行渐缓，两边摆摊的，一边是大商行，一边是讨生活的散修和散妖。
商行的东西，自然要全些，摆得整整齐齐，可是想在那里捡漏，几乎不可能。只有宗门世家的大宗采购，才会选择这里。
而自认眼力好，运气也好的人，几乎全留连在小摊子上。
卢悦手上的东西多，一路走马观花地过。
“快看快看，擎猎王他们又来了。”
几个长得有些异形的妖族摊主，顾不得做生意，全都两眼亮晶晶地看他们崇拜的人。
“申屠欣带的那些人，是不是人族打擂的人啊？”
“应该是。”
“哇，撞一块，打了。”
‘嘭’的一声后，喜欢热闹的一下子轰了起来，都想围过去看看他们的先行较量。
卢悦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看到唐舒几个，她对前面某人说的打擂问题，不得不重视了一下下。
“……擎猎，你干什么？”申屠欣叱道：“还没到打擂的时候，我天裕关由不得你胡来。”
“嘿嘿，玩玩而已，申屠道友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五大三粗的擎猎笑咪咪地把一个同样有些粗壮，倒在地上的仙人拉起来，“道友对不住啊，鲜少能在人族看到跟我长得差不多人，一时没忍住，才撞了一下下。
不过兄弟，你这光有样子，没有劲可不行。
听说三千城传出了一个能炼体的好东西，你试过吗？不会怕疼，半途而废了吧？啊？哈哈哈……”
“那是在下的事，与道友无关。”
匡弌应势而起后，声音淡淡。
“呵呵！炼体的煮锅，是不是真的很疼？”擎猎不为他的态度所动，还是笑咪咪地以朋友的口气问他。
“道友好奇？”匡弌指了指旁边的商会的摊子，“那里应该有卖，你可以买一份回去试一下。”
“呸！给脸不要脸是吧？”
一头蓝发的小瘦子嗖的一下，窜到前面，“擎猎，跟他唧唧歪歪什么？你不敢动手，我来。”
他正要抬手出拳的时候，一个不算大的巴掌一把帮匡弌挡住了，“这里是天裕关，道友再闹事，就不要怪李正不客气了。
擎猎道友，提醒一句，他们的人还没到齐，你们……是试不出名堂来的。”
师父说上赶的买卖不是买卖，越是这样拉着拦着，这些妖族越会折腾。
他们要在他们的折腾中，慢慢看出他们各人的实力和本事。
“噢？没到齐？”
持扇的白面书生，把唐舒他们又打量一遍，发现确实比以往的人数少几个，“李道友，都还有谁没来啊？”
他扇扇的样子，似乎是人族，可是卢悦却在其或隐或现有鳞片的手上，知道他也是妖王之一。
这些妖王，跟她以前在无渊海遇到的妖族有些不太一样。
似乎……
她看了眼最先闹事的擎猎，发现他们其实奸滑得很。
“具体哪位道友来，我还不知道，不过……人员的选定是在三千城那边。”
三千城最近一些年实力暴涨，李正不相信擎猎会无端地提那里的炼体药包。
“呵呵！”擎猎把自己的胸脯拍拍得咚咚响，“我就等着他们来人，跟我老擎斗一场呢。”
人族炼体……
哼！不要笑掉妖的大牙了。
刚听到的时候，他就想跟三千城真正炼体的人玩一场呢。
李正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大块头，“那就等他们来人……在擂台上说话吧！”
肯定要有几擂是硬仗，三千城是后来者，才得战帖，打得只能是硬仗。他倒是比较期待，传言中厉害的三千城修士，能拿下擎猎这个硬仗。
“呵呵！好说好说，”擎猎咧嘴，“兄弟们，我们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是真正开擂的时候，哪怕一天试一个，他都不急。
刚刚的大力相撞，他已经差不多试出匡弌的深浅了，拉他起来时，那家伙的手脚似乎都有些抖呢。
卢悦目送这几个妖王，大摇大摆地与唐舒他们岔开，眼神一片幽暗。
三千城要来人跟妖族的妖王比擂？
这个天裕盛会，到底是什么？
飞渊来这里，冲得又是什么？
是他实力强大了，想找回当初的憋屈吗？
如果那样……
卢悦在袖中的手攥了攥，二师兄如果没来，她去会他！
“这位道友，敢问天裕盛会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还要比擂呢？”
在一个摆满破烂没人的摊子前，卢悦打听消息时，拿起一截似木非木的半尺长木块，“还有，这个是什么？多少钱？”
虽然不认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伸手时，这东西好像在吸引她体内的木灵气。
“这个呀？嘿嘿，我也不知道，”老头露了一嘴的烂黄牙，“这里的东西，全都我在三门滩捡到的。”
三门滩？
卢悦的眼睛眯了眯，“呵呵，道友很会编故事。”
三门滩离天裕关差不多三万多里，每隔几百数千年，据说都会出现一个空间黑洞，那里会卷出很多莫名的东西。
有人在那里捡过极品仙宝，捡过厉害功法，甚至还捡过死人尸骸。
破烂的东西，莫名的东西，有些商家，就全往那里拉，以期卖个好价钱。
“嘿嘿，你看，我说真话，怎么就没人能信？”老头皮笑肉不笑，他卖什么都是卖，“一千五百仙石，我就把天裕盛会的事告诉你。”
第九三四章 各有缘法
缚龙老头这几天一直在想，流烟仙子因为天裕战帖，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那战帖意味着什么，她应该非常清楚，这么好的机会，却在打听了妖王飞渊之后，马上改口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她……知道什么吗？
突然横空出世的妖王，自知道那日起，他们就一直在查他，可惜除了知道他叫飞渊，除了知道他的剑术不次于任何人族的大剑师，什么都没查到。
若是……
“长老，三千城来人了。”
“噢？”
缚龙的神识迅速延伸出去。
苏淡水、慕天颜、楚家奇三人正缓步而来。
再三确认真的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缚龙非常无语，“天裕盛会，三千城要主打硬擂的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
苏淡水三人一齐躬身。
“……”缚龙看他们一瞬，三千城头一次接战帖，按理说，就算流烟不跟着，昌意至来要来一趟，“此次盛会与以往不同，妖族那边的实力，几乎是整体提升了一个台阶，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慕天颜的实力，他见到过，还不错。
苏淡水是个丹师，那变异的琉璃净火虽然厉害，在火系妖族面前，却没有任何优势。
楚家奇……，他看了一眼他抱在手里的剑。
“前辈放心，您说的，仙子都跟我们说过。”
楚家奇不喜欢别人审视的目光，“如果您还有事，暂时不能去的话，我们先过去了。”
这一次的带队长老，就是这位缚龙前辈，来的时候，他们也早查过，仙盟与四大仙域的打擂的人，已经到了天裕关。
“一起吧！老夫这里的事情，只要交接完了即可。”
很多年前，昌意还是小天仙的时候，也是走到哪把剑抱到哪，现在突然看到这个跟他差不多的楚家奇，老头心中有难得的期待。
卢悦不知师兄师姐就要来了，离天裕盛会真正打擂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她必须尽快进阶。
从天裕关出来，看了半天地图后，她终是选择了三门滩方向。
那里每隔几百数千年，是捡宝的乐园，为防好东西，被什么势力独占，人妖两族相互约定，玉仙及玉仙以上修士，全不许进入三门滩，否则共伐。
横穿那里不会有任何风险，而从那边进入大荒，也无需跑得太远，毕竟那里的修士，都是玉仙以下，为了性命安全，他们谁也不会太过深入，哪怕发现她的天劫，也会因为离得太远，无法做任何确定。
把人屠子师尊送的傀儡飞车提到极速后，卢悦才打开了封印在九天阙外的禁制。
“可以出来了？”
泡泡小心翼翼地以本身泡泡的形态飘出来，四望一眼后，发现不是天裕关，大松一口气，“妖族真是太凶残了。”
那样毫不顾忌一路碾压，他真没在人族大能身上看到过。
“九天阙暂时关着，泡泡，你要想呆在外面……”
“我就这样。”泡泡飘在她手上，“卢悦，我还是当你的发饰，行不行？”人身虽然好，可是于现在的她不方便。
“当然！”
卢悦笑着把师尊帮忙炼制的球形发饰摸出来，“进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泡泡老实飘进去，“这几天，你在天裕关打听到什么了吗？”
“……嗯！”卢悦轻轻嗯了一下，“不仅打听了，我还看到人了。”
啊？
泡泡真想再飞出去，看她的表情。
“再过一个月，现在的……飞渊……应该会代表妖族，参加天裕盛会的擂台赛。”
卢悦的声音，压抑了某种风暴，“天裕盛会关系妖族那边的极品仙材，三千城这次有两张战帖，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冲着三千城来的。”
啊？
泡泡的小眉头拧了起来。
“我要尽快进阶，如果一个月后，二师兄没来……我去会他。”
怎么会这样？
泡泡抿着小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飞渊与他一样，在人族长大。虽然他非常自傲鲲鹏的身份，可要他说，相比于妖族，飞渊更认可人族一些。
就算觉醒了真正鲲鹏意识的他，把曾经的一切都扔了，也不应该……
“不管是不是误会，有些事，我总要与他做个了结。”
卢悦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眼中神色莫名。
“……我会陪着你的。”泡泡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软软的童音，让卢悦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嗯，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幸运的，“泡泡，你放心，我没事。”
一个人时，学会孤独，两个人时，学会相处！
孤独她会，相处她也会，生活一直都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飞渊可以寻求天高任鸟飞的世界，她不会去干涉他，三千城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干涉，可他如果对曾经的幽闭怀恨在心，恨上什么，那他们只能以拳头说话。
妖王又如何？
他的剑，是师兄和她一齐教出来的。
虽然他现在的实力，可能深不可测，却不代表，她会怕他。
没了源源不断的荒兽妖丹，进阶于他会越来越慢，反过来，她和楚家奇，却会越来越快。
卢悦摸出一只贴满禁制的小玉盒，在手上转了半天……
“前面有人在打架。”泡泡想转移她的视线。
卢悦一把收了玉盒，飞车的速度很快，短短时间，她已经能看到前面的刀光剑影了。
控制珠在她手上轻轻一转，飞车微微一斜，准备绕一个大圈。
“真乱！”泡泡在她头顶的发饰中丢了两个字，“卢悦，我们现在去哪儿？”
“放心，这里还是天裕关范围，天裕盛会就要开始，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在这里打架的。”
小打小闹，她才不怕，“过了这段，就会进入三门滩，那里没玉仙以上的仙人，我们更不用怕。”
那就好了。
泡泡刚松一口气，飞速前行的飞车，却好像被空气气流撞了一下。
卢悦的眉头一拧，反应的速度相当快，控制珠轻轻一转，一道刀气从旁侧过。
好家伙，都打到这来了。
控制珠再次轻转，连后来的人，她都未看一眼，飞车突然一个闪遁，万米飚过，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闪遁，把正在打架的双方，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仙宝级的飞车，也不知是什么人在里面。
趁着别人愣神，被打的二人，以极快的速度，各跑一方。
“这是什么车？好厉害。”泡泡的眼睛亮晶晶，终于忍不住从球饰中飞了出来。
“嗯，这是师尊送的仙级傀儡车。”卢悦也觉得这车特别好用，“不仅能飞，还能打噢！”
“那你刚刚怎么不打一打？”
“闲事莫管不懂吗？”卢悦揉他一脑门，“没进天仙之前，你跟我一起，老老实实的吧！”
“纪前辈都没送我东西。”泡泡撅着小嘴巴，“要是大师兄上来就好了，我手上有好多宝贝呢，让他也帮我打造一个仙级飞车。”
“他一定没时间。”卢悦笑，“行了，什么表情啊？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过来，我教你怎么用这控制珠，回头你控制它，我再打坐一会。”
难得小家伙还想玩车，那正好，她把两个丹田，再梳理一遍。
半晌之后，进到三门滩范围，卢悦放心地把傀儡车丢给泡泡，自顾自地闭她的小关。
她完全不知道，泡泡得了新玩具后，会是什么样。
飞车每每在修士头上玩闪遁，让一众在这里讨生活的修士，眼气不已。
“这是什么人，到我们三门滩来了？”
到三门滩混的都是没什么钱，准备撞大运的，只是这几百数千年的大运，飘渺无踪的很，所以根本没有大宗弟子，或是大世家弟子来。
大家用的飞行法宝，正常都没他们自己飞得快，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炫富的主，若不是天裕关那里的天裕盛会，把几方头头脑脑们，全都吸引到那里去了，他们都有可能群策群力一把，把里面人拿下来。
“别闹了。”数日后，醒来的卢悦打下他再要玩闪遁的手，“再玩下去，我肯定要引人注意了。”
前面那个浑身脏兮兮还长着尾巴的小男孩，应该是个半妖，看到他们的飞车冲他去，吓得尾巴毛都立了起来，没命地狂奔。
“我没闹！”泡泡笑嘻嘻地，“要不是我，刚刚这个小半妖，就要被好几个修士捸着了。”
是这样吗？
卢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狂奔中，似乎有些瘸的小男孩。
这小家伙应该是速度见长的半妖，不论前方是树林还是巨石，他总能找到最有利的落脚点，四肢着地的时候，一跳老远。
“卢悦，你看他的尾巴，是虎还是豹啊？”
尾巴上有一环一环的花纹，因为双方的速度都快，卢悦一时也认不清到底是什么。
不过，小男孩身上的肋条骨都能看得见，生活于他应该是很不易的。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妖，你老这样跟着，会把他吓坏的。”
血脉强大的半妖，或者父母厉害的半妖，正常是不会这样半人半兽的，像淘淘，像铁翅公的孩子，生来一定都是人的形状。
“那我不吓他了，”泡泡摸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有半只三角羊，你丢给他吃吧！”
“……”卢悦接住他伸手递来的储物袋，心中一叹，又放了几样东西进去，控制飞车跟上那半妖的速度，“相遇是缘，拿着吧！”
储物袋砸在九命的脑袋上，他一时有些懵了。
除了母亲外，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受到任何人的待见过。
储物袋不能装活物，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看着在他前面一闪而过的飞车，九命一口叼住储物袋，头也没回，一点未做停留地按他本来就要走的方向逃去。
母亲生病了，他就是想出去给她换点灵药。
只是灵药换到了，他也被那几个讨厌的家伙盯上了，好在……
想到那飞车急闪而到，然后亮起的灵力炮，把那几人一齐吓跑的样子，九命的耳朵动了动，把刚刚听过的卢悦声音又记了一遍。
飞车急掠过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天际中。
一点小插曲，卢悦根本就没在意，“我打坐了几天？”她必须在一个月内赶回去，所以时间很紧。
“八天。”泡泡放出地图，“这里已经是大荒的外围，你再不醒，我也要叫了。”
“干得不错！”卢悦拍拍他的小脑袋，“再走四天，我就进阶。”
……
听说三千城来人了，不仅唐舒等人关注，就是獴葦长老也一样关注。
“苏淡水三人，都算你的同门吧？”
“是！”飞渊站在窗前，望向天空中聚聚散散的云丝。
“这样说……”獴葦拉长了音调，“三千城的流烟仙子，是想用他们，来跟你打擂喽？”
“……”飞渊看了他一眼，“我说过要打擂吗？”
什么？
獴葦细长的眼睛一眯，“你怕他们？”
“我不会赢他们。”飞渊转头直视他眼睛，“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做不做的问题。”
“你是妖……”
“我也一次次地提醒了自己，不过现在，我也想明白了，越是这般刻意，越说明……我骨子里……是人！”
飞渊微叹口气，“被刻在灵魂中的印记，不是我想忘，便能忘得了的。”
苏淡水和慕天颜的名字，在一闪而过的时候，带了淡淡的温馨，楚家奇……，在才听到的时候，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却满是喜悦。
这说明……
逍遥的师长、师兄、师姐，从未亏欠过他。
现在应该是三千城的事，却由逍遥的三人独领了，那他们……定然是为他而来。
“忘不了，你也得忘。”獴葦真不知道拿这唯一的鲲鹏怎么办才好，“真正的鲲鹏是九天上的神兽，而他们，会成为你的桎梏。”
“呵呵！什么叫桎梏？”飞渊笑着反问他，“刻意的，才是桎梏吧？”
“……”獴葦一时无语。
这家伙也不知在人族都学了什么，他总是说不过他。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飞渊站到獴葦长老面前，“我要去见他们了，想知道三千城的实力，就看好了。”
第九三五章 皮厚三成
被传得神乎其神，却从未在天裕关露第二次脸的飞渊妖王，居然走进了坊市，实在不能不让人注意他。
人妖两族有意打擂的人，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约而同把脚步移了过去。
申屠欣暗暗叫苦，她刚接待三千城的来人还未到半个时辰，这飞渊就冒出来，定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这些灵草我全要了。”
苏淡水三人没有回头，各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他们被缚龙前辈拘在仙盟坊市多天，其实早就急了，之所以一过来就高调地大肆买东西，就是要把名头传出去让飞渊注意到。
如果他没来，他们才要急。
他来了……
三人心中都有些悲喜莫名。
师弟或许已经不是师弟，是马上开打，还是……
“飞渊，这就是三千城的三个人。”擎猎急步过来时，指着他们，“不过杀鸡焉用牛刀，江湖传言全不可信，就让我老猎先玩吧。”他语气中的讨好，让匡（yi1亦叫壹）几个被他试过的人，全都面色一变。
“……”
飞渊的眼睛眯了眯，站在十数米外，未发一言。
封印的记忆似乎正在突破桎梏，他一时之间被曾经那个傻傻的自己晃花了眼。
那个笑得单纯，想要长得帅点，想要迷倒师姐的笨蛋，让宗内其他师兄师姐帮忙收集各种美男画相的小子，即让他有种打人的冲动，又让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时，高兴当年的他，能有活得那般无忧……
因为长得比两个师兄帅，被小气的他们联合起来虐打，还高兴反讽回去的蠢样子，似乎撒满了那个叫残剑峰的地方。
飞渊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得罪了二师兄，上天入地，只怕他也跑不掉。
“嗨！兄弟，这块天岩晶，老猎我看上了。”擎猎的动作很快，大手一捞，就想把传说中仙界第一美男的慕天颜给扯过来。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以前他一扯一个准的动作，今天却半天不动。
“这是六千仙石。”
慕天颜施施然地付了仙石，才一巴掌拍了他的手，缓缓转身，“先来后到，道友不知道吗？”
美男脸上带了面具，没什么表情的眼睛，闪过一丝戾气。
因为卢悦，他和吴露露与飞渊的关系非常亲密，当年他游历天下在东海遇险的时候，他们千里驰援，一齐被困某个海岛七年。
现在这臭小子能耐了，居然要让手下来试他们？
飞渊感觉到这位美师兄的愤怒，眉稍骨狠狠一跳，一个长长的画面显在脑海中……
少年不知事的时候，在东海想摆鲲鹏神兽的威风，结果让海中百族，联合追杀，似乎……就是这位师兄和那个叫吴露露的师姐，拼尽手段，用几年时的时间，一起把他从东海捞回去。
完蛋……
飞渊头一次觉得，他不应该由着封印的记忆自己突破。
吴露露师姐是个暴虐女，一手阵法，能把人玩得要死要活。美天颜师兄是个如水的男子，现在他都愤怒了，回头一定会向吴师姐告状。
飞渊轻轻咽了一口吐沫，不敢看美颜师兄的眼睛，转向苏淡水。
只是不转还好，一转之后，瞳孔都忍不住微微一缩。
师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带来了无数画面，虽然不全是他挨打的样子，甚至有大师兄帮他出气，把她也虐得要死要活的画面……
可是这位师姐，从来没认输过，她总会在其他地方找补回去，残剑峰无法无天的四魔王，好像从小到大，都被她管着。
飞渊的眼睛没有再移，自我幽闭于石室的那些年，除了卢悦，他似乎也怀念苏师姐的手钉。
灵根资质并不比大师兄好的她，在逍遥担当的是大师姐的身份，引导一众师兄师姐拼命修炼……
“情绪如心魔，你不控制它，它便吞噬你。”
天地门坊市巨变，时雨师伯假死血散，她含泪告诫，“飞渊，看到卢悦的时候，记着，一定不要增加她的负担，不要露一点形迹，今日之仇，他日我们一定会报。”
师姐比二师兄楚家奇飞升得还早，这些年，她得拼成什么样子？
苏淡水在师弟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水光，原本忐忑的心，突然间就定了。
别人不知这短短几息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飞渊在打量逍遥三人的时候，逍遥三人，也在打量飞渊，他们无声的较量，似乎从转身的刹那，便开始了。
“先来后到？呵呵，自然是我擎猎先来，你们只是今天才到的吧？”
擎猎没拉动慕天颜这个小白脸，面子挂不住，“天岩晶拿出来，老子给你一万。”
小白脸似乎有些厉害，他倒是没敢强买，只想用仙石砸一砸，圆过面子。
“滚！”
楚家奇不算大的声音，似乎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那种好像要刺穿耳膜的感觉，让申屠欣稍为放心。
“你叫老子滚，老子便滚吗？”擎猎大怒，拿不下这个小白脸，还拿不下这个独眼龙？钵大的拳头想也未想地便冲他唯一的右眼去。
“叮！”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楚家奇的剑后发先至，直刺在他的喉咙上。
“滚！”
木着脸的楚家奇没在意停在眼前三寸的拳头，再次冷哼的时候，带了好些杀气。
“……”擎猎心下一跳，喉咙那里，凉凉的，又热热的，好像破了，还……还流血了，那热热的感觉还正从颈子往下滑。
这……怎么可能啊？
他的皮这么的容易破吗？
“天岩晶那边还有，擎猎，你要买到那边去买。”
申屠欣高兴的同时，一把扯过想找台阶下的他，“呀！皮破了，捂一捂吧！”
“……”擎猎脸上的肉抖了抖，深深看了一眼楚家奇随手收回的剑，“道友很厉害，擎猎记住了。”他一步步退到飞渊身后，用意很明显。
“在下楚家奇，听说阁下的剑很厉害，我们小玩一场如何？”
楚家奇看着带上面具，眼深如海的师弟，心中滋味莫名，这……不是他带着长大的师弟……该有的样子。
可是他又气不起来，更恨不起来，师弟是鲲鹏神兽，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师妹给他起名飞渊，就是希望他能遨游在九天之上，得真正的自由与自在……
现在他得到了，只是把他们忘了。
老天何其捉弄人？
“……道友的剑比我的快！”
让妖族众人侧目的是，一向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的飞渊，居然礼数周全地拱手认输，“比剑，定然是我输。”
他的剑是二师兄和卢悦一起教的，虽然现在的实力比他们都高，可是真要比个输赢，一定是惨胜。
飞渊直起身体的时候，又一段记忆涌上心头，曾经，他好像特别怕师兄师姐拿剑找他玩，每次他们这样说的时候，他都找千百种理由力求逃脱。
现在……
他又找了一种理由了吗？
飞渊的苦笑未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讥诮的声音，“我们是妖，比什么剑？”持扇的横唐上前一步，“飞渊，让他们看看我们妖王真正的实力。”
他乃异兽横公鱼，自问厉害异常，可是妖族那些太上长老们，眼睛都瞎了，一齐维护这个连真身都不敢现的混蛋。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清，飞渊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以至于想对付都无从着手。
若是这几个人族修士，能帮着逼出他的真身，不要太好。
“噢？”
飞渊微瞥他一眼，“既然横唐你想让他们看妖王的真正实力，那就请吧！”他往后连退三步，“楚道友，在你和横唐道友小打之前，我们赌个彩头如何？”
“……”横唐一愣，他的意思明明是让他打，怎么……
“请说！”
楚家奇又不是瞎子，这横唐与师弟不对付，独眼看上他的时候，就带了一种说不出的蔑视，好像在随时等着他害怕，不同意退比一般。
横唐才要反对的话，被他这表情，气得生生压在喉咙里。
妈的，当他不敢打吗？快剑了不起吗？
“……楚道友赢了横唐，在可以的范围内，我飞渊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飞渊笑咪咪，虽然分开日久，可是师兄与他的默契，似乎一点没变，“反之，你输了，也要无条件的……答应我一件事。”
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他与他们的关系，难不成他就不能创造关系吗？
“什么叫可以的范围？什么叫无条件？”楚家奇看到师弟眼中的柔和后，心念电转，“我无条件，道友也应该无条件吧？”
“……”
“……”
围观的一众，实在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能就横唐打这样的赌？
“好！”飞渊拍拍面色数变的横唐，“我相信横唐的实力，道友赢了他，我飞渊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反之，你亦然。”
“成交！”
话音才落，楚家奇和飞渊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啪’的一声，右手互盖到了一处。
远远关注这边的缚龙嘴角抽了一下，原先的不确定，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明了，这飞渊与逍遥门的几个小辈，绝对有大关系。
“这个楚家奇不错！很有当年昌意道友的风采。”
申屠尉笑呵呵，擎猎这些妖王，天天找各种理由试唐舒他们，几番观察下来，他可担心自家这边没有打硬仗的小辈，“还有那个仙界第一美男慕天颜，似乎也很有本事啊！流烟现在打坐的时候，只怕都是笑着的。”
“……”缚龙摸摸胡子，忍不住咧了咧嘴，“那个横唐是横公鱼吧？在胜负未分之前，还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他现在非常想知道，飞渊与三千城与逍遥门真正的关系，想知道，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可惜，流烟仙子的嘴巴死紧，怎么都没打听到。
苏淡水三个，被他拘了十几天，不论是旁敲还是侧击，装傻装憨的本事，一个比一个高。
“世间万法，唯快不破！”申屠尉很有信心，“楚家奇破擎猎喉咙那一招，很不简单啊！看似举重若轻，实则摧枯拉朽。”
妖王的皮再厚，也是全面防御，无法避过他攻其一点时的快，那快已经超越天仙级妖王肉身自带的法则。
“这小子叫快剑奇是吧？流烟让他来，真是来对了。”
……
不同于他们这边的高兴，长老此时的眉头，拢得老高。
擎猎两次出手，全都铩羽而归，从慕天颜和楚家奇的反击来看，他二人各有千秋，飞渊如果真不参加盛会擂赛，他们家谁遇上谁输。
三千城的实力，大概比他想的高。
“横唐道友，前面有个小擂台，请吧！”
仙界就这点好，大点的坊市都有专门让大家解决恩怨的擂台，帮师弟的同时，还能了解一下妖王的实力，楚家奇很满意。
横唐看看飞渊再看看楚家奇，心中一股子郁气直冲头顶，他呼呼地扇着扇子，大踏步走在最前。
妈妈的，明明是他拱别人出手，怎么到最后，会变成自己出手的？
擎猎虽然比他差些，可是……
横唐觉得，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可恨还反悔不得，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要从妖域毁到人族，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横唐道友的真身是异兽横公鱼。”申屠欣介绍给楚家奇听，“他的皮……要比同等境界的其他妖王，厚上三成。”
“……”
什么叫皮厚上三成？
横唐真想回头给申屠欣几下子，可恨他扮得一直是儒雅君子，“请！”
跳上擂台的时候，他终是决定用自己的天赋，先拖住楚家奇，然后让飞渊赢。虽然让那个混蛋赢，他很不痛快，可是为了面子，哪怕吐血，他也得让他赢！
“楚师弟，等一下。”
让人没想到的是，苏淡水拦住就要飞跳上去的楚家奇，“把你的剑给我。”
“叮……！”
楚家奇无言地把弦月剑交给她。
数枚好像乌梅的果子，在苏淡水手上一闪，就变成了汁，全都淋在了剑上。
淡淡的果酸味，让围过来的唐舒等人一齐无语。
典集虽然记载，煮杀横公鱼时，要加乌梅，才能让它烂透，可是那是针对没有化形的横公鱼。
现在这位，都……
“行了，加油！”
苏淡水才没管横唐要滴墨的黑脸，朝师弟灿烂一笑，“飞渊道友的承诺对我们很重要，只准赢，不准输噢！”
第九三六章 横公鱼
数十万里外，卢悦并不知道天裕关发生的事，她现在面对的是天上就要滚滚而下的雷劫。
天仙劫在那些大能仙人眼中也许不算什么，可是于她而言，却是质的改变。
轰隆隆！
巨雷响起的时候，无数银蛇在云层中乱舞，慢慢把它们全都点亮……
“呼！”
躲在一边的泡泡，狠狠吐了一口气，这是天河已成的迹象，天仙级的天河暴雷，比他想象的厉害。
好在卢悦有光之环，有雷霆果实，要不然，他真要担心了。
……
“天劫？怎么有人在大荒进阶？”
三门滩的一些人，远眺天际，实在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那个进阶的修士，怎么就敢在大荒之地干？
“应该是没钱的散修吧？”若是有钱，怎么的，也会去租厉害一点的应劫之地。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齐没了兴趣。
天劫所在的地方，在大荒深处，只凭他们这些人，不要说对方没钱，就是对方有钱，也没胆子过去。
天裕关里的金仙大能虽多，可是他们此时的目光，基本都被楚家奇与横唐吸引住，谁也没在意，远方那一抹天仙劫。
擂台上，横唐一开始便放出了自己炼化成宝的鳞片，它们的颜色多为橘红，极为亮丽，担当护盾的同时，还是可以随时攻敌的刀盾。
观擂的人，只见满擂台或大或小的刀盾，在以最为尖利的一方，呼啸着追杀楚家奇。
“叮！叮叮……”
楚家奇的剑，没有太多花招，劈、砍、挑、刺……，在抵消对方攻击的时候，回回都冲横唐的眉心、脖子去。
申屠欣默数双方攻击的速度后，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苏淡水和慕天颜。
楚家奇在那么密集的攻击中，还以每息三次的速度击杀横唐，显然两者之间，他的实力更为强大。
只是……
她有些不明白，楚家奇为什么不一下子把横唐解决了，非要慢慢在这里试。
“咔……！”
横唐的一片鳞盾，似乎没承受住楚家奇的剑击，现场裂为两半，不过他好像早就准备，又一片鳞盾紧跟着替补。
慕天颜摸摸鼻子，他站累了，衣袍一甩，坐下时，屁股下冒出一个木头墩子，“师姐，你要不要坐？”看到苏淡水横过来的一眼，他忙讨好。
“……”
苏淡水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吴露露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懒人的，“你当这是戏呢？还带板凳？我是要你，干脆再弄杯灵酒，就个小菜，大腿翘二腿不是更舒服？”
“……”
“……”
虽然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修士的耳朵向来灵。
慕天颜突然这么坐下，让神经紧张的擎猎等人个个戒备，现在苏淡水这样一说，一口说不得的气，不知怎的，全顶在肺上。
人家把这当戏，难不成横唐真要输吗？
飞渊在大家都看向他时，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那抹笑意。
美颜师兄这段时间，一定是被管惨了，要不然不会那么有眼色地马上说，你要不要坐。
可怜，吴露露师姐还没飞升，没人惯着他。
“跟戏也差不多了。”
让申屠欣等人侧目的是，慕天颜居然真这样说了，“飞渊道友，我家师弟，其实已经完胜横唐，你服不服气？”
“……”飞渊抿着嘴。
他当然看出来，二师兄楚家奇把横唐的鳞盾，全都击了一遍，目标……
“咔！咔咔咔！”
横唐可没时间关注台下，此时的他，连替四片鳞盾，才挡了楚家奇的一击。
后怕的同时，他也万分心痛碎开的鳞盾，这些宝贝，都是他进阶天仙后，蜕换下来的，每一片，放在人族都可以卖上天价。
“叮！叮叮……”
“咔！咔咔！咔咔咔……”
让妖族一方想不到的是，刚刚还漫天飞舞的鳞盾，这一会，在楚家奇连成片的剑光下，个个或两分，或三分地掉落台上。
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见横唐呼啦一下，收回可怜的三十几片，“姓楚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大喝的声音，不仅带了气极，还有败坏。
发现不对的时候，横唐终于注意到，他的所有鳞盾，都被这混蛋击出了一条微不可查的小裂缝。
再反应慢点，他辛辛苦苦，连精元都未收的三百六十片鳞盾，就要全废在这里了。
“打擂啊！”楚家奇似乎不解他的话，“横唐道友难不成在做梦，以为我们在玩？”
“噗！”
人族中，不知谁喷笑了出来。
“……”横唐满目阴沉，环视台下的时候，发现笑的人，就是那个，坐在木墩上的慕天颜。
妈妈的。
“既然是打擂，那我们就好好打吧！”
横唐咽不下这口恶气，‘咕’的一声，吐出一个好像泡泡一样的半透明东西，“姓楚的，是你逼我的。”
这是……
苏淡水眯眯眼，“师弟，别玩了，他的鱼膘都吐出来了。”
“……”
“……”
才升出一点信心的擎猎几个，心中突然沉了沉。
“玩？我让你玩不起。”
横唐大怒，他的这一招，本来是要对付飞渊，晋升妖域新一代妖王领头人的。
可恨，现在要提前放出来。
鼓起的腮帮子，猛然一张时，那鱼膘一下子朝楚家奇罩去。
楚家奇的腾挪在这一刻，突然失灵，当场被罩进里面，鱼膘中的重力，‘啵’的一声，迅速压在他身上，紧跟着，脚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缠上来……
法衣的颤栗才起，楚家奇手中的剑光突然大盛，“叮……！”
剑气暴涨，鱼膘弹性极佳，居然随着它化成了一把细长剑，直冲自己的主人。
横唐忙忙避过，他双目泛红，这一次已经不仅仅是鼓腮帮子了，连肚子都开始鼓了起来，一直维持的儒雅君子形容，毁得一丝不剩！
‘啵……’
猛然吐气时，总算让那把鱼膘剑，又重新化成了鱼膘。
叮！
可是他还没松一口气，楚家奇的剑气再次大盛，好像无视了他鱼膘内的法则和压力，又把他的至宝，化成了一把粗壮巨剑，剑把就是姓楚的，直朝他这个主人劈了过来。
“……”
“……”
台下众人微张了嘴巴，全都没想到，他们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
鱼膘是横唐的本命之物，按理说，被关进里面的人，是顶不住鱼横公鱼鱼膘中的重力与压力。
可现在，楚家奇居然以剑气切割了里面的重力与压力，把人家的本命之物，当成了剑，那他的实力，不论在哪方面，只怕都完胜横唐。
当！
响彻整个坊市的响声，让慕天颜都忍不住从木墩上站了起来。
那把常被横唐拿在手里装雅的扇子，挡住了巨剑。
“我认输！”
横唐在咬牙，明明他鱼膘中的膘胶已经粘住了姓楚的双脚，只要再给他三十息，就可以粘住他的全身，让他有力使不出。
可是现在，他居然比他还缺时间。
真他娘的……
横公鱼的传承中，从来没哪个能像他这么倒霉。
他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进了鱼膘，不想着脱身，不想着对抗膘内的重力与压力，不想对抗粘人的膘胶，怎么能反过来这般追着他打？
什么时候剑能这般好用的？
横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要在自己的鱼膘下认输。
“嗤！”
“别！”
可是横唐叫得迟了，他的鱼膘被破了一个口子，楚家奇随着剑气冲出的时候，只留下一双靴子。
被刺破的鱼膘，软塌塌地落在擂台上，横唐面色发白，欲哭无泪的同时，又有种恶心感。
“你……”
“你输了。”楚家奇声音淡淡，双手微旋间，落在擂台上的鳞盾，呼啦啦当着它主人的面，全飞进他执起的储物戒指里，“还有这个。”
他用脚踩在鱼膘上，“现在也应该是我的了。”
啊？
横唐再也顾不得恶心，“它是我的本命鱼膘，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怎么……，不对，那些……”
他想说，那些鱼鳞也是他的，可是触及楚家奇冷冰冰的独眼，一下子咔壳了。
“它……”楚家奇光着脚踢踢软塌塌的鱼膘，“确切地说，是我的战力品，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能拿出什么了。”
“……”横唐脸上的肉抖了又抖，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混蛋为何捸着他的鳞片，死命地祸害了。
分明是他穷疯了。
“你……你想要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他是咬牙又切齿。
“……”楚家奇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储物戒指再动，似乎是要把鱼膘收起来。
“别，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
横唐真想吐血，鱼膘按理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破不了的才对。肯定……是姓苏的那个臭女人，用乌梅破了他该有的防卫。
“不！应该说，你觉得你的鱼膘，值多少钱？”
楚家奇不跟他废话，“没了它，你固然还是你，可是……”
那大有深意的眼神和语气，傻子都明白，没了鱼膘的横唐，就不是完整的横唐，比缺胳膊断腿还厉害。
因为对于鱼来说，膘就等于是性命。
“……”唐舒偷偷咽了一口汢沫后，又好笑不已。
卢悦的这些师兄师姐，似乎跟她一样，都是石头里能炸出钱来的人，也不知道，谁把他们教成这样的。
横唐低头，望望地上被他踩着的膘，心头在滴血。
飞渊看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储物戒指，努力没让自己的嘴角上翘，没让眼中露一点笑意。
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因为横唐的输，心情非常不爽。
“这里面……几乎是我……所有身家。”
横唐说得有些艰难，“我用它，换阁下的战力品，行吗？”
这一会，他终于想起，台下的苏淡水和慕天颜一飞升，就讹人无数宝贝的事实。
姓楚的定然是有样学样，只可怜他撞在了枪口上。
更可恨的是，还是他自己撞上去的，若是当时没开口，打擂的应该是飞渊才是，如果那样，他一定已经看到飞渊的真身了。
横唐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楚家奇接过他装着几乎所有身家的储物戒指，看了半天后，却并未移开脚，“死物跟活宝是不一样的。横唐道友，在你拿它算计我的时候，就应当想到这一点。”
若不是他自己厉害，无论谁落到这家伙的鱼膘里，一身修为，只怕都要尽付流水。
那鱼胶缠住他的时候，体内灵气都泄了好些，若不是当机立断的快，楚家奇简直不敢想。
“……这个……”
横唐万般无奈地伸手，先前收起来的三十多片鳞盾，重新浮了出来，“再加上它，行不行？”
“抹去你的印记。”
楚家奇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他的鳞盾，三百六十片，合乎周天之数，回头交给人屠子前辈，多加点好材料，让他给师妹炼制一套攻防一体的仙级盾阵，绝对的好。
远远地，申屠尉看到这一幕时，实在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听说三千城的逍遥子，在这些小辈飞升之后，没敢张狂，反而更小心做人了？”
“……”缚龙莞尔。
“他再小心都不成，”申屠尉大笑，“这楚家奇一定会跟当年的昌意一样，走到哪，把仇结到哪。”
楚家奇可不知道有人这么评论他，跳下擂台时，直接站到飞渊面前，“你欠我一件事。”
“是！”面对没有一点改变的二师兄，飞渊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欠你一件……”
他的眉头突然一皱，某个曾经的印记，感觉到了一种毁天灭地的雷劫之力。
这……
飞渊的面色一白，非常想把师兄拉一边，问卢悦在哪进阶，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那边的茶楼说话如何？”
楚家奇想知道师弟到底是如何想的，不想认他们，为何还摆出这样一幅姿态。
“请！”
飞渊看了一眼垂头丧气默默走远的横唐，先行转身。
“苏师姐，慕师兄，一起吧！”
“申屠师姐，对不住，我们有事，要先行一步了，”苏淡水朝申屠欣拱手，“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第九三七章 ‘逆天的运气’
巨大的地下石洞里，四个黑衣修士望着洞顶，面露惊恐之色。
“怎么样了？”一个老者急步匆匆地赶来，“还能顶得住吗？”
“严长老，我……我快不行了。”
其中一个修士浑身颤抖，天地气机，正在拉动他的气血，似乎要强行逼他应劫，可是他一直没做好进阶的准备，现在突然这样，简直让他惊骇欲死。
“……”老者的眉头拢了又拢，这里已经是这处基地最深的地方，上面的隆隆雷声，若不细听，其实根本听不到，“你们呢？”出手助了一把后，他望向另外三人，“屏蔽了自身灵力，也一样被上面的天劫气机牵制了吗？”
“是！”三人一齐点头，“长老，上面的人……上面的人不对劲。”
谁在野外渡天劫，不要几天的布置？
可是他们才发现那个女修进入视线范围，还没想好，人家是过路还是怎么的，要不要劫杀的时候，就发现那人居然在一时三刻间引动了天劫。
天劫啊？
还正好在他们基地上方渡劫，这是大家谁也不曾料到的事。
若不是她正在应劫不好杀，他们早派人上去动手了。
可恨，原以为那女修什么准备都没有，一定会在前两波的天河暴雷中陨命，谁料人家不仅坚持了下来，还……还在以自身的气机，不停地引动天劫，好像天劫越厉害，她越高兴一般。
“确实……不对劲。”
严长老的眼睛的闪了闪，进阶天仙，却不布抗雷法阵，整个仙界，好像只有两个人，有这个可能。
这两人的其中一个，早在五千多年前，便陨落了，现在的……那个臭丫头瞎了眼，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难不成，她收了徒弟，把紫电那个死人的传承，又继续下去了？
如果那样，时间上好像也不对啊！
严长老拢眉，外面的天河暴雷太猛烈，早把他们暗藏的几个监视阵法破坏了，“你们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吗？”
三千城流烟那些人都极其护短，如果真是卢悦的徒弟，他们不至于要由着她在外面进阶。
“严长老，我们现在不能用灵力。”
不是他们不想把那人的画像凝出来，而是不能动，一动肯定得被天道查觉，到时……谁都跑不掉了。
“不是卢悦？”不能凝画像，他就自己问。
“肯定不是。”这一次是四人一齐摇头，卢悦是族中的大仇人，他们不可能见到后，不认识。
“那……就只她一个人吗？她的身边，可出现什么莫名的东西？”
严长老摸摸胡子，修士变脸改气息的办法，其实有不少。不过卢悦身边的火精灵，应该改不了气息。
还有……
如果上面应劫的真是她，或许，他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
“……”
四人互望一眼，一齐有些迟疑。
“长老，今日外面的瘴雾一直深重，我们只在身上气机不对时，才重点观察了一下，如果您要问详细的，还是去找今日的巡守毛六。”
……
透过光之环，卢悦看着几乎要压下来，就把她搁天河暴雷里淹着打的天劫，隐隐地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紫电宗的功法，确实有唤雷之效，可是她现在正在应劫，按理说，就算厉害了些，也不应该……
轰隆隆！
雷电已经不独从上面飞压下来了，它们如银蛇乱舞般，好像恨不得连脚下都要冒出来，把她这个胆敢冒犯天威的人，击成渣渣。
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只是她引起的，有光之环在，有雷霆果实在，有紫电宗的功法在，她其实乐见其成。
光之环需要光之灵气，这东西，不论有多少，她都不嫌多。
可是现在……
躲在光之环组成的三角空间里，卢悦拧着眉头，又感受到了两股好像引动了天地气机的陌生气息。
是……
这片山谷不独她一个人吗？
还是她引来的天劫太快，有什么妖没来得及搬家？
不管这是前者，还是后者，于她都是大麻烦。
卢悦细细想了想，选择这里时查看到的情况，方圆十数里，她没闻到大妖的气息，更没看到任何人族修士活动的痕迹！
按理说，不应该出错的才对。
轰隆隆……！
十数道散在外围的雷电，突然拐了个弯，击在前方的山体石壁处。
咦？果然是有别人。
卢悦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严长老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十几道电蛇，从数十米的厚土层和岩石层里冒出来，直劈某个闭关石室。
完了。
他顾不得去找巡守毛六，忙又冲往最深的石室，里面的四人，已经在苦苦支撑了，万一……
“啊！”
一声痛苦中带着浓浓不甘的惨叫，才从前方传来，紧跟着一道人影，就急扑了出来。
“我日你姥姥！”
随着地底传来的大喝，天河暴雷在片刻之间，一下子暴涨了两倍有余。
轰隆隆！
炸雷的声音，几乎要击进人的识海，卢悦脸上抽了一下，她真不知道这里有人啊？而且……还是两个要进阶的人。
这运气……不知道是她逆天了呢？还是对方倒霉到喝水都能呛死的地步。
咔擦擦……
光之环被击得叮当乱响的时候，卢悦看见前方差不多大瀑布一样的电光，在那边的山体石壁处一分这二。
两个人，真跟她怀疑的一样。
卢悦正在想，要不要转移阵地，给人家一条活路的时候，那一分为二的暴雷，其中的一道，一下子消失了。
这……
是死了吗？
“嘭！”
另外一道暴雷，好像被什么厉害的仙盾，硬生生地挡了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面目的修干，顶着小山一样的土石，在看到卢悦这边的时候，迅速冲了过来。
“我日你姥姥，去死吧！”
那人用仙盾挡住天劫，一把长枪，挟裹电蛇，向三角型的光之环绞来。
这分明是，我活不了，你这个祸头子，也别想活的架式。
卢悦忙顶着三角型的光之环往旁横移十米。
“啪！”
长枪变幻得快，也迅速横扫了过来。
“前辈有力气打我，还不如好好应对天劫。”
卢悦理亏在前，并未还手，脚踩光之环又往后急退，“你的天劫之力比我高，其实说来，还是我吃亏了。”
她只是天仙劫，可是这人的天劫，似乎比她的强大了数倍。
“去死。”
仙盾已经挡不住隆隆而下的天劫，片刻间被击得坑坑洼洼，任人都知道，在没有任何阵法防御下，他今天是有死无生之局。
今日这一切，都拜这个死丫头所致，他哪能放过？
轰隆隆……
两方离得太近，被雷电染成了一片银白的天河，好像不惜水般，一下子全都往他们倾泄下来。
当！当当……
光之环被压得一阵乱撞，卢悦没时间跟他计较，忍着身体麻痛的感觉，再次后闪的时候，发现人家的枪头还是紧锁着她。
那不杀她绝不罢休的样子，让她心中一寒，迅速摸出一枚保命的仙级盾符。
锵！
枪影绞来的时候，光之环不受控制的全被他绞走，当当当……
眼前无数电蛇在乱舞，仙级盾符的淡淡光芒在对方枪击下，在滚滚不绝的电芒中迅速消耗，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特别慢，又好像变得特别快。
卢悦没本事跟就要进阶玉仙的人斗，两手互旋的时候，光之环又丁丁当当地在她的头顶重组了一把伞。
只要她能顶住这一波天劫，对面的人，不用她打，也差不多要死了。
这个时候，她也没时间跟他计较，更没时间想，明明发现她要在这里应劫，怎么就不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从地底遁逃？
“嘭！嘭嘭……”
卢悦的伞才打好未久，对面就好像暴出了一串烟花，长枪落地时，那人已经成了黑木炭慢慢倒下。
……
天裕关，苏淡水进包厢才把门关上，一道又一道的结界，迅速包裹整个空间。
“师兄师姐，卢悦在哪？”
飞渊急了，那抹微不可查的联系中，他感觉卢悦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卢悦在进阶，她的天仙雷劫，好像不太对劲。”
啊？
正要问他，怎么喊师兄师姐，还翘家这么远的苏淡水三人，面色齐变，“这不可能。”
卢悦如果要进阶，不可能不通知他们。
更何况，现在的三千城，还很不稳当，就算她要进阶，也会拖拖时间的。
“我与她的主仆协议还在。”飞渊没时间长篇解释，直切重点，“她在进阶，没错！”
“……”
“……”
慕天颜和楚家奇一齐望向苏淡水，“她在哪？”
浮屠峰里闭关的卢悦，只是一个肉身傀儡，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卢悦应该在隐仙宗利用无边仙树复明。”苏淡水咽了一口吐沫，“不过，她不可能在隐仙宗进阶，不说丘德真不同意，就是两个丹田的情况，她也不可能在那里……”
“复明？她的眼睛能复明？”飞渊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
“是！我飞升的时候，她就已经回复到凡人差不多的视力了。”慕天颜忙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是她……”
想到进天裕关那天，识海深处的触动，飞渊跌坐到椅子上，“一定是她，那天，我进天裕关……，她……她应该也在这里。”
可是师兄师姐，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找他，怎么卢悦……
飞渊额上的汗，密密冒出来的同时，不知为何，咚咚跳的心脏处，感受到一种窒息又彷徨的痛。
“她来过这里？”
苏淡水望望失神的师弟，心绪复杂，“别东想西想了，她在进阶，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利用曾经的主仆协议，查大概位置。”
如果师妹真的来过这里，那一定离天裕关不会太远，有危险，凭飞渊鲲鹏神兽的本事，带缚龙前辈撕裂空间前去相救，应该也不会太难。
“……”
飞渊心头一懔，忙按下所有心绪，照师姐说的去做，希望能马上感应到她的大概方向。
……
让人恐怖的第六波天雷终于过去了，卢悦吐口气，抬头望天的时候，发现蓄势而下的第七波，相比于刚刚，一下子又弱了好些。
唉！
她打着光之环组成的伞，朝死得透透的木炭去。
这里算是大荒深处了，一个人两个人，正常是不可能进入这么深的，那在此的一定是几人或是十几人，甚至数十人的队伍。
她一个天劫，弄死了两个，万一……
卢悦捡起在天雷中，有些受损的长枪和被打得变形的仙盾，正要拔下他的储物戒指时，突然发现了不对。
木炭人正在变化，张开的手与脚正在被他的身体同化。
这……
卢悦迅速撸下他的戒指，往后退一步的时候，木炭人已经变成了木炭虫。
天蝠！？
呼！
卢悦吐口气，光之环丁丁当当变成锁子甲，护住全身的时候，急扑人家刚刚冲出来的洞口。
轰隆隆！
舞动的天劫，紧随而下。
果然来了。
严长老叹口气，朝已经等着的三人摆手。
三人迎向就要冲下的卢悦时，彻底放开了压制艰难的气血。
轰隆隆！
天劫之力陡然加重，那陌生的三道气息，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卢悦脸色白了白，冲进的速度有多快，冲出的速度就有多快。
居然有这么多大能天蝠隐藏在这里，她是见不得光的，他们也是见不得光的。
这些混蛋，一定会杀她灭口。
一枚雷霆果实，被卢悦迅速按进嘴巴的时候，对方的三个人，已经把她团团围住了。
……
看了一场大戏的申屠尉心情好，拉着缚龙到天裕关的高高城墙上喝酒。
“咦？”缚龙朝三门滩方位眯了眯眼，“怎么有这么多人一齐进阶？”
远方的气息太不对了，似乎杂着三四个人。
“找死啊这是……。”申屠尉同样不解，三门滩那里是低阶散修和散妖的天下，他们虽然没什么脑子，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一齐扎堆向老天求死，“不对，不是三门摊，是更深处的大荒。”
“……”
缚龙缓缓吐了一口气，天裕盛会没多长时间了，他们走不开，“一定出事了，派几个人去查一查吧！”
第九三八章 欲‘问’
望着出事方向，申屠尉的粗眉蹙在一起，“天裕盛会之后，我与妖族的长老说一声，一起去一趟吧！”
什么？
居然要与妖族的一起？
缚龙望向他。□ 番茄□○△ □ ``-．-ｆ-ｑ`ｘ`ｓ--．-ｃ`ｏｍ
“三门滩深处的大荒之地，这万年来，都不太平。”
申屠尉解释，“因为两族的管制，那里没玉仙级以上的仙人出现，万多年前，还有很多散修和散妖组队，深入大荒赚取资源，可是一连多个百人以上的团队失落在那里后，三门滩再也无人敢进。
近些年，三门滩颇为没落，已经数千年，未走出一个玉仙人了。”
“你们没查吗？”
“查了！”申屠尉叹口气，“天裕关与妖族的伏牛山合作，曾派人六探大荒，可是……，”他的面色很纠结，“要么全军覆灭，要么什么都没查到。”
“……”
缚龙心中一跳，“为什么不接着查下去？”
“最后一次探索那里时，据伏牛山那边说，他们丢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在三门滩闹了很久，我们打起来了。”
“……”缚龙一时无语，“离你们最后一次探查，有多久了？”
“六千多年了。”
这么久？
“这六千多年来，因为没人敢再深入，那里反而太平了。”申屠尉望着远方天际，目泄一丝杀气，“不过看来，不是没人深入，而是深入的人……隐藏得太深。”
……
天劫的猛烈，远超卢悦的想象，哪怕她有光之环，有雷霆果实，有炼雷的功法，一样在雷的海洋里，有些迷失自我，连呼气吸气，都带了细小雷丝，全身上下，从骨骼到血脉，它们无处不在。
好在，她顶不住，对方的三个人一下子从太平地落到这样的境地，更顶不住。
击杀她的刀剑，不是在半途撤回，便是已经落到了地上。
卢悦又一次给自己按下一枚雷霆果实，在百忙之中，分出一部分光之环，帮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挡下部分天劫。
这是她的第八波天劫，只要再过最后的第九波，就算进阶成仙了，可是成仙后，还有短暂的心魔劫，那时候，她不能动，泡泡虽然厉害，在对方人数实力未明下，也未必能保住她。
所以，她得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对方三人，才是第一波天劫，只要其中任何一个，能撑到第四波，她应该就有时间逃出。
巨大的轰鸣声，从地面，传到地下石窟，随着越来越多的土石落下，严长老面色极其难看。
就算收拾了那个应劫的死丫头，这里只怕也不能再呆了。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还陨失了五位极有潜力，就要更进一步的子弟。
“长老，我们……”
严长老摆手，“通知下去，收拾所有东西，七天后，我们……转移！”
啊？
“可是育堂……”
“所以要提前搬。”严长老的声音很冷静，“整个育堂全部带走。”
“……”
“……”
过来讨主意的十六人互看一眼，默默各退各的路，准备发令下去。
只是让他们全没想到的是，天劫从猛烈到平稳，那个跑到这里渡劫的死丫头，一直没死，反而育堂仙脉里的灵气，如水一般，渗了出去，似乎要助她成仙了。
“长老！”
退出未远的十六人，又冲了回来，“现在怎么办？”可恨他们这边，还有人未死，还在渡劫。
明明他们三上去，应该先杀那个渡劫的死丫头才是，怎么现在死了两个后，另一个反而不管人家，只顾渡劫了？
“……急什么？不过是个小天仙，天劫时我们没奈何，天劫完了，她又能逃多远？”
严长老声音冷酷，“到时你们还怕万里劫杀不了她？正好，用她的仙婴，在搬家的时候，喂养育堂里的小子们。”
……
“找到了。”飞渊终于从感应中睁开蕴染了红色风暴的眼睛，“你们去求缚龙，我去找，要快。”
啊？
虽然师弟没说师妹在哪，可是此时楚家奇他们都知道时间紧急，连楼梯都未走，直接推窗一跃而下，分散寻人。
“申屠师姐，请问申屠关主在什么地方，我有急事找他。”苏淡水庆幸这些爱看戏的人，未曾走远。
“……”申屠欣有些发愣，他们一起去谈事，结果一起心急火燎地各跑各的，“你等一下，”她用心感应了父亲的所在地，指向南城墙，“我父亲在那里，苏道友，出了什么事？”
苏淡水可没时间解释，拿出流烟仙子的流云令，“从现在开始，我代表三千城，我要马上面见申屠关主。”
啊？
唐舒等人，看她们急匆匆地赶往南城墙，真有些晕了。
到底什么事儿？
居然连流烟仙子的流云令都拿了出来？
而且，他们也有些搞不清楚，流烟仙子怎么会把流云令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苏淡水的。
……
“什么？救卢悦？”很无语，“飞渊，你知道你的许诺，到底是什么吗？”
“知道！”飞渊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刻最想要的是什么，为它付出多少，他都不会后悔，“帮我把她救回来，以后，我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
“……”听到这家伙又重申一遍，觉得自己要是拒绝的话，才是世上最大的傻瓜，“好！希望你没弄错。”
三门滩方向的不对，他当然也感应到了。
“人族那边应该会有缚龙前辈和申屠关主，走吧！”
虽然卢悦那边具体的情况无法感应，可是飞渊总有种她正在危险中的紧迫感。
缚龙和申屠尉没想到，苏淡水居然把流云令拿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的时候，其实已有所猜，“你们怎么知道卢悦的天劫不对？天裕盛会马上就要召开，这时候我们谁都没时间……”
“不用多长时间的。”苏淡水急了，“飞渊可以撕裂空间，送你们去。”
飞渊？
缚龙老头和申屠尉还真没想到，望望裹起的结界，“他的真身是什么？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回头再告诉你们，现在没时间了，”带着飞渊，无声无息地侵了进来，“飞渊，现在跟我感应距离，撕裂空间吧？”在天劫未息前等着救人，说明他的诚心，就算卢悦已经陨在天劫中，他对他的承诺，至少也要兑现一半，这么好的事，他不想失却。
二人手印互结的时候，飞渊借着他，明确感应到三门滩更远的地方，那轰轰烈烈正酣的天劫。
“走！”
因为有结界，不要说唐舒等人了，就是在城墙上的申屠欣都不知道，这一会长老和飞渊来了又走了。
大家只觉那里的空气在这一会似乎扭曲了两下。
看着消失的和飞渊，缚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鲲……鲲鹏？”
申屠尉咽了一口吐沫，虽然不敢相信，可是事实更胜于雄辩。
“他与你们什么关系？”缚龙急问，这事要是问不清楚，他和申屠尉，还真不太敢随着飞渊一起走，毕竟人家是妖族。
“师弟！”楚家奇看这两位大能的表情，猜测他们所想，“他是我师父须磨收的第四位弟子，与师妹卢悦一起长大，两位前辈放心，他绝不会对人族有任何不利。”
“……”
“……”
缚龙和申屠尉想了很多关系，就是没想到这一点。
两人互看的时候，口中都有些发干，那个叫须磨的还没飞升吧？怎么徒弟就……
空气中的波动再现，飞渊以极快的速度又回来了，“距离不是太远，两位前辈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不到百万里的距离，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打破空间壁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缚龙与申屠尉一齐点头。
“走！”
这次撕裂的空间比较大，苏淡水甚至看到了那边的隆隆天雷，忙叫，“还有我们……”
可是空间闭合得太快，他们三个刚刚抬脚，缚龙三人就消失在眼前。
“……等一会，飞渊应该会来接我们……”慕天颜安慰他们两个时，自己都不相信。
师弟是鲲鹏不假，可是撕裂空间需要很多的灵力，一个不好，甚至境界都有可能后落，要不然当年在东海，他们也不可能被那些海兽，一困六年。
可是，等啊等，感觉时间慢得让人吐血的时候，空气中的波动再现。
“我们可以马上走。”苏淡水感觉师弟有种火冒头的急切，急忙道。
“……”飞渊没时间理他们，破开结界，外面的申屠欣正伸着头，“这是申屠关主的传音玉简，快听。”
申屠欣没看到老爹，正奇怪呢，闻言灵力一点，“欣儿，速集关内玉仙级战卫到城墙，听令于飞渊道友。”
什么？
“这是申屠关主的虎头令。”飞渊在她提出质疑前，摸出了虎头令，“时间很紧急，要快。”
“……”申屠欣虽然非常想怀疑，却也还明事理。
天裕关地点特殊，与妖族打起来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父亲的话很急，飞渊的话更急，她到底还是选择相信父亲和缚龙两位大罗仙人的实力。
城墙上就有专门传讯的特殊暗鼓，她上去敲动未久，就有近百玉仙级仙人以极快的速度赶了来。
“欣儿，怎么回事？”
李正的话音才落，飞渊已经再次撕裂空间，“申屠关主在对面等你们。”
对面不仅有巨大的灵气漏斗，还有正在进行中的天劫，李正等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到申屠尉挥动了手中的战旗。
他们迅速移动起来，不过十来息，就全冲了过去。
“你不行。”
眼见二师兄也要跟进，飞渊一脚踢开的时候，迅速松了手，空间在眼前一闪而没。
“这混蛋……！”
楚家奇大怒的声音遥遥传来时，飞渊只能苦笑。
“怎么样？查实了吗？”
申屠尉急问赶回来的缚龙和。
“确实是天蝠。”
长老看了一眼，说了消息后，隐在树稍接着当透明泡泡的小家伙，心情极其复杂，“下面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有……多少天蝠？”
申屠尉从没想过，卧榻之侧，居然会有天蝠无声无息地闯了进来。
“数千！”缚龙老头沉声道：“好在修为等级相对较差，只有一个十五阶，相当于金仙级的存在，其他……，除了数百十一、十二阶的，都是小虫。”
他们三个大罗金仙拿这些天蝠应该不会太难，难得是一网打尽。
“既然你们的人来了，我们三人各自分守一方，天劫一落，对方的人一定会出手，到时我们这样……这样……”
泡泡不关心他们的计划，只关心在天劫中进阶的卢悦，不知道她鲸吞灵气，会不会受到天劫的影响。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飞渊浮到小家伙面前，“进了天裕关，为何不与我……”
“不敢。”泡泡从卢悦的天劫出现问题起，就一直担着心，虽然心喜这家伙赶来的快，却也有些迁怒，“你连卢悦的头发都烧了，我们是什么人？敢劳动你吗？”
“……”飞渊的嘴角抽了一下，小家伙过河拆桥的本事，他真是不服不行，明明刚刚见到他，还一幅庆幸之极，高兴异常的样，把地下溶洞的消息，全程托出，这转眼……
“对不起！”
他垂头，卢悦的头发确实是他烧的，可是哪怕烧，也没烧彻底，甚至到了最后两根时，那种自我分裂，差点让他再死一回。
“对不起就够了吗？要不是你，我们不会来天裕关，不来天裕关，大荒之地这么大，哪不能进阶？至于遇到那些天蝠吗？”
泡泡怒目，低调隐藏的事，今日过后，只怕再也不可能了。
……
还在进阶中的卢悦不知外面发生的事，也顾不得想有没有引人注意。此时的她，只全力鲸吞来自地底、天空两方夹击而来的灵气。
虽然不可避免的，还要受到千米外那人的天劫雷力，可是服了近十颗雷霆果实的她，再加上运转紫电宗的炼雷功法，反而有说不得的收获。
空气中的灵气漏斗慢慢化于无形，她的心魔劫也要来了。
卢悦不知她的运气怎么这么背，万里，万万里选的应劫地，居然暗藏大能天蝠。
她慢慢细数，到底有多少次，是她主动找这些域外虫怪的，半晌后，发现，很多时候不是她找事，而是事找她。
好像她跟这些域外虫怪，天生的对头一般。
“功德修士吗？”
她望着又有些虚弱了的天劫，脑中有些恍惚起来，那个在百灵战场无数人吵架的大殿，好像又显在了面前。
第九三九章 咫尺天涯
谷令则觉得哪哪都难受，就是自己进阶，她也没让天劫伤到一根头发丝，可是妹妹……
看着一向重视形象的徒弟，连睫毛上都闪着电弧，流烟仙子不知道是同情好，还是笑的好。
“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洛夕儿同情的同时，更多的是为卢悦高兴，“她就那样的人，拼起来的时候，可能连光之环都扔一边，就只顾自己吃雷了。”
当年打天蝠虫的时候，在紫电宗呆了那么长时间，她也算对那里有些了解。
“……”谷令则抿着嘴，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一说话，连舌头都要带着电丝。她现在严重怀疑以后妹妹每过一次天劫，都得跟着丢半条命。
因为大进阶，灵气聚拢得非常快，只是流烟仙子和洛夕儿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天劫过后的灵气漩涡，不应该还带天劫之力，可是此时，谷令则身边不仅聚拢了灵气，发丝之间的电弧，却还是那么明显。
不对……
流烟仙子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拢了起来，卢悦能寻找的渡劫之地，只能遥远且荒无人烟的大荒，按理说，不可能有其他人，就算有妖，也会在感觉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搬家的才对。
“看着她。”
她朝洛夕儿叮嘱一句，迅速赶往装着天音嘱的偏殿，只担心这里有什么异动。
……
卢悦被动看了一场没有一点声音，场面极其宏大的哑剧，半晌无法动。
三千界域的形成，她想过很多，独独没想到，居然还与百万年前，仙界的那一场诸仙大战有关。
天劫不知何时停下，地底一股暴烈肃杀之气刚刚传出的时候，缚龙三人，也未再隐藏自己的气息，掠过卢悦，大罗金仙的威压，不要钱地倾泄下去。
一道道遁光，在卢悦眼前，直扑洞口。
看着越走越慢，站在数米外的飞渊，卢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他来救她的吗？
时间点点过去，獴葦长老没想到，他们师兄妹见面的时候，会有陌生的打量。
明明飞渊都为这丫头开出那么重要承诺了，怎么……？
“卢悦，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泡泡无奈了，真不知道那个诚恳道歉的人，怎么突然变哑巴了，冲过来的时候，把飞渊当落脚点，狠狠踩了一脚，才扑下来，“是飞渊感觉不对，与参加天裕盛会的缚龙前辈等一齐撕裂空间来了。”
“……”
地底的血腥气正在往上飘，卢悦不用泡泡说，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
原以为，她今日会有一番恶战，现在突然这么省事，若说没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
师弟原先浅浅，清澈又干净异常的眼睛，此时如渊如海深！
卢悦摸摸小家伙的肉脸，站起的时候，朝掠阵的缚龙和獴葦深施一礼，“卢悦多谢两位前辈万里驰援！这里的天蝠……”
“我们会一网打尽！”
缚龙探究一番她的眼睛，虽然奇怪她现在能看到什么，看到多远，当着獴葦的面，却没问一点，“这里渡劫的几个人，全在天劫中丧命，我们没有见过你，你也不曾过此地，你……可明白？”
“……”
这是要保护她？
卢悦再次深施一礼，“多谢！”
她朝有些发愣的泡泡拍了一下，小家伙当着他们的面，变回透明小泡泡，飘到她球状的发饰里。
獴葦和缚龙的嘴角齐抽，天地精灵火精，居然真的变成人家家养的，还钻到了头饰里，这若不是亲见，打死他们也不能信啊！
“我送你！”
飞渊终于从师姐若有若无的排斥中回过神来，“这里，你暂时离远一点，可能比较好。”
“……”卢悦没回复他的话，手心一动，把分离在外的光之环全都收回后，不慢不快地向外走着，“三千城谁来了？”
她的话里似乎带了一丝隐忍的战意，飞渊摸摸鼻子，“三千城只来了三个人，除了时雨师叔，苏师姐、慕师兄和二师兄楚家奇全来了。”他迟疑一下，又轻声道：“我……并未隐名！”
他其实想说，不稳名出来，就是想给她撑腰，让她能安心进阶的。
可是话到口间，却再也说不出来。
在天裕关看到逍遥的三位师兄师姐，封印的记忆，尤其是有关残剑峰诸人的，一丝没漏，全回复了。
面前的女孩，不管身处何等逆境之下，从未认输过。
她一直是自己打天下，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护到过她，反而一直是她，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明白了这一点后，飞渊心中无比沮丧。
鲲鹏神兽啊！
真想叹一口气。
叹之前的自己，也叹现在的自己。
“可是你……也不是他。”
卢悦的声音有些沙哑，很低很低，“他……走的时候，难受吗？”
“……”
飞渊死死抿着嘴，这让他怎么答？
鲲鹏所有意识觉醒的时候，正是他在生死之间挣扎要陨落的时候，所以封印在当时看来，全是拖后腿的记忆，封得特别顺。
但是……
烧她头发的时候，他好不容易稳下的神魂，反抗得恨不得随那几根头发一齐死。
“不用送了，”没等到他回答，卢悦心中很沉，站住脚步，“我的路……我自己走。”
自己走？
飞渊暂时理不情全部的情绪，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地道：“如果我跟你说，我还是他，你相信吗？”
相信？
卢悦微微侧头，看向刻在神魂记忆中最难忘的面孔，眼中水气凝聚得特别快，为防自己失态，忙望向他身后的天空，那里正飞过两只隼鹰，“他……只是你的一部分吧？”
“……”飞渊的脸上白了白，苏师姐、二师兄他们可以接受现在的他，可是面前的女孩……
“我在天劫中救了你，你在天劫中救回我，我们……两不相欠！”
卢悦再转身的时候，脚步一动，人已至数千米外，“鲲鹏是天上的神兽，飞渊，既然你已割断了曾经，就好好呆你的妖域，不要再来人族了。”
有些东西，可以牵扯，有些东西……
想到心魔劫时看到的画面，卢悦觉得，他们还是不牵扯的好。
獴葦看着她缩地成寸，迅速消失在秘林中，砸吧砸吧嘴，“小丫头还挺有脾气，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虽然有脾气，却是真正为飞渊着想的人。
“缚龙啊，回头，我帮你和申屠一起改那些人的记忆。”
“……”缚龙老头真是懒得看他一眼，那个小傻丫头，居然这么痛快地把真正的鲲鹏神兽放去妖域，真让他难受。
还有三千城流烟那些家伙，一个屁都不跟他放。
……
卢悦的速度极快，以木遁之法行走秘林，一点也不次于师尊的仙极傀儡车。
泡泡慢慢地从球饰中爬出来，把自己裹在她颈间，“卢悦，我想苏师姐和二师兄、慕师兄了。”
他有些明白卢悦对现在飞渊的排斥，甚至敌意，可心里又难受得紧。
“我以前没肚子，是你带着我长了肚子。”
他的童音软软，“你以前是修士，现在可以称为仙人了，我们……我们其实都跟昨天的不一样，虽然看不出什么，可那是因为我们天天在一起。
苏师姐在云梦山看到长了肚子的我，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少次，在偷偷地观察我，看得我都难受了。”
“……”这个问题，苏淡水没跟她说，泡泡以前也没跟她说过，卢悦不想说话，闷不作声地赶自己的路。
“卢悦，你不知道，苏师姐有多遗憾我不是原来的泡泡，她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接受我的人身。”
泡泡扳着小手指头，“还有洛夕儿，还有画扇师父，还有慕天颜，你别看他，带了我长肚子的吃食，可事实上，那天，他看到我时，眼里有多惊诧啊？”
“……”卢悦的眉头蹙了蹙。
“这里是大荒深处，离天裕关远着呢，飞渊……”
“不要再说了。”
卢悦打断小家伙的话，“泡泡，你还太小不懂！他……是鲲鹏，不应该是飞渊。”
“……”
泡泡撅起小嘴巴，这话他才不懂呢。
他其实也不小了，虽然身体的样子很小，声音也是童声，可该知道的，基本也全都知道了。
“他可以是鲲鹏，也可以是飞渊，要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救你了。”
“……”
卢悦默然无语。
“他跟我道歉了。”泡泡又道：“我们这样走，他肯定得伤心的。”
“……泡泡，你知道仙界为什么一直没有鲲鹏吗？”
“……”泡泡瞪了瞪眼睛。
“我今天的心魔劫，不是飞渊。”卢悦在心里叹口气，她其实知道，曾经的飞渊，跟曾经十三岁的自己……，一样都是心魔了，只是他们……把她看得比较重，只是默默陪着，不愿伤她一星半点，“天地缘起，天地缘灭，在有些人的眼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她长吁一口气，“可能我的境界还未达到，只想活着，而飞渊……更应该活着，他……当妖，比做人好。”
“……”
泡泡觉得今天的卢悦古古怪怪，说的话，他用心了都听不懂，“你的心魔劫是什么？”
好像她只有结丹时，是正正常常的心魔劫，其他……都不对。想到这里，泡泡无由地紧张，“卢悦，你的心魔劫到底是什么呀？”
“古修大能们，为何要建百灵战场？”卢悦避开他的问题，反问他。
“是……是想仙界生生不息吧？”
“你有想过，曾经辉煌的九天阙，为何一夕之间，败落成那样吗？”卢悦低声。
“……”泡泡的心小肝颤了颤，当初他们在那个古战场碎片里，都没敢探查，怎么现在……
卢悦伸手摸了摸他伏在脖间的小脑袋，“大道五十，天衍四十有九，只有一个遁去的一，我们……到底是在四十九里，还是那个遁去的一，具体，谁也说不清楚。
更或许，我们有时在遁去的一里，有时，又会落到早就注定的四十九里。”
“……”泡泡抿着嘴巴，他觉得回头要好好跟着逍遥子，学学高深道法。
“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流过无数血汗，经过无数拼搏，谁也没有平白飞升。”
卢悦在一颗一颗巨树中穿梭不停，“我讨厌所谓注定的四十九，只想要那个遁去的‘一’。”
“……”泡泡在她的话里，听出了愤怒和……和一种说不得的怀疑、恐惧，不能不猜想到她的心魔劫。“你到底在心魔劫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卢悦的眉头拢了拢，原先看到的清晰画面，现在正以极快的速度模糊下去，正好，她也不想记住它们，“不记得了。”
刚刚说出不记得三个字，所有画面，瞬间在脑中清除，她的识海微微扭曲，脑中传来一阵抽抽的痛感。
这……
卢悦揉了揉脑袋，“泡泡，我头疼，你什么都别问了，真忘了。”
“那……那好吧！”泡泡看她神色，好像不似假的，“不过卢悦，我们可以回天裕关，看二师兄他们打擂吗？”
“……”
“我真想二师兄了。”泡泡跟她摆哭脸，“我们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不见所有人吧？”
谁说她讨厌了？
卢悦很无语，“你都没看我赶路的方向吗？回头换个装，我们去看他们打擂。”
流烟仙子没来，人妖两族的高层各有算盘，天蝠大能的谋算，可能更为深远，这个时候，天裕关那里，定然暗流涌动。
三千城离这边还远得很，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师兄师姐摘出来，免得他们糊里糊涂，把自己陷在这里。
“咦？卢悦，你最好了。”泡泡抱住她，在脸上吧唧亲一口，“这一次，我要一直是这个样子，让二师兄慢慢适应我。”
……
飞渊不知，把他甩了的人，目标还是天裕关。
半夜回城的时候，师兄师姐居然还在，那阴着脸的样子，似乎想把他拆成十块八块。
“飞……”
“三位小友还在啊？”申屠尉有些粗犷的声音，打断楚家奇就要说出的话，“此次能绞灭天蝠插在大荒的基地，多亏了三位小友，也多亏了飞渊道友的配合，此事我会马上上报仙盟，为你们请功。”
“……”
“……”
怎么会是天蝠？
苏淡水三个不是傻子，闻言心中巨跳，“不敢当前辈如此厚爱，我们也只是恰逢其会，能得飞渊道友配合，只是打赌赢了而已。
不过……，既然真是天蝠之事，那就是人妖两族的事。”
苏淡水极其冷静，“飞渊道友，既然有仙盟奖励，那欠我们的一个承诺，应该还算数吧？”
第九四零章 三门滩血案
飞渊是仙界消失了很多年的鲲鹏？
坊市的天音嘱，瞬间热闹了起来，没过半个时辰，流烟仙子便从各方的八卦中看到了。
至于三门滩深处，数人天劫后，无意中弄出来的天蝠基地，反而在各方有意无意的淡化中，没有飞渊是鲲鹏来得出名。
流烟仙子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别人可以不在意那天劫，她却一定要在意。好在回去的时候，徒弟谷令则的神态平静，卢悦那里定然是有惊无险。
“师尊！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有雷狱的事例在前，谷令则对卢悦的出格事，正常都有心理准备，现在唯一怕是只是妹妹在外面进阶，被有心人注意到。
“你能在神魂中联系到卢悦吧？告诉她，无事尽量早点回来！”
“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在三门滩深入进阶，结果地下是天蝠在万多年前，建在那里的基地。”
啊？
怎么会那么巧？
洛夕儿微张了口，“她……她跟天蝠打起来了？”
“她可能用了紫电的唤雷之法，想要天劫更猛烈些，结果有四五个天蝠正处在进阶当口……”流烟仙子非常想叹气，“她拉着他们……一起进阶了。”
“那……结果呢？”谷令则问这话时，心中非常无力，妹妹是灾难体质，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这些虫怪好像是天生的孽缘一般，怎么都避不掉。
“飞渊带了天裕关的人，一锅端了那边。”这一点，流烟仙子还是比较满意的，“缚龙对外宣布，应劫之人，全都陨在天劫之下。”
洛夕儿拍拍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蝠只要还有人在应劫，灵气漩涡根本不是事，因为一般人，在那种环境下不可能活着。
“天蝠秘密在三门滩深处的大荒，无知无觉地弄了基地，那里对他们只怕非常重要。”流烟仙子看向两个徒弟，“天裕盛会，只怕要腥风血雨了。”
啊？
谷令则和洛夕儿的面色一变。
“苏淡水的应变能力……不会有突然失灵的时候吧？”
如果不行，流烟仙子怀疑要亲自去一趟那边。
“师尊放心！”洛夕儿对苏狐狸那绝对是一百二十个放心，“逍遥门从一度的弱势，慢慢发展成顶级宗门，苏师姐在里面，也居功至伟。她临走前，特意收集了所有天裕关和人妖两族的资料，除了修为还弱，应对方面，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天蝠出来了，我们三千城最好不要再有敏感人物……过去引人注意的好。”
谷令则想了想，也在旁边开了口，“师尊，我回去勾通卢悦，让她尽量远离那一边。”
“……”
流烟仙子望望徒弟，她明明是让她叫卢悦尽快回来的。
“出了这件事，她会更谨慎！”谷令则解释，“有泡泡陪着，她又进阶了天仙，在外面……”
“令则，还是让她回来吧！”流烟仙子摆手，打断徒弟的话，“仙界一直有一个传说，很多很多年前的诸仙大战，功德修士干涉天道，其实受了诅咒！”
“……”
谷令则的唇抖了抖，面上的颜色慢慢发白。
“师尊，为什么会发生诸仙大战这种事？”
洛夕儿其实很不解那些古仙人的疯狂，大家都活了那么多年，按理来说，都能理性对待事情，可结果却是大家一齐夭亡。
“……”
流烟仙子的眉头蹙了又蹙，两个徒弟都是要接续三千城的，对她们，她没什么可隐瞒，“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仙盟和一些古老宗门、世家，也许知道点，但他们都对当年的事——讳莫若深！
我从一些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当年的仙界，遭遇了更为强大的域外生灵入侵，为了生存和传承，一些功德修士自我献祭百灵战场时，似乎……用了什么特别的不太光彩的手段，然后……被诅咒了。”
不太光彩？
功德修士能用什么不太光彩的手段？
谷令则和洛夕儿互望一眼，更为迷糊了。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流烟仙子叹口气，“百万年来，仙界所有在记载中的功德修士，在确认之前和确认之后，不论被保护成什么样子，都会在各种情况下，与外域虫怪相遇，然后……，没有然后……。”
露了明面的功德修士，会被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杀死。
“他们似乎是生来的有缘，却又生来的敌对。”
说到这里，流烟仙子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因为太快，一时并未捕捉到，“最近一些年，仙界虽然表面太平，其实早就暗流涌动，阴尊得智，他的目标是天下大乱，强大到十颗头颅现世……
卢悦在外面再遇到那些东西的风险，比在三千城高出百分之八十以上。”
三千城虽然一直被那些东西盯着，可是有她和昌意等人在，暂时的安全，绝对可以给卢悦。
“……”
谷令则低头，“我跟她说，尽量让她回来。”妹妹的主意向来正，从小到大，都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
还在以木遁术，在寂静荒林中前行的卢悦，听到姐姐声音时，有一瞬间的发懵！
姐姐的识海里，一直有她，可是她这里，却从来没有她。哪怕进阶成仙，享六万年寿，她也一直是被动的那个。
连想跟她说句话，好像都无比艰难，靠得只能是运气。
听她一遍遍地说，想她了，想她回三千城一段时间，一齐进天幸图修炼，卢悦的眉头忍不住蹙在了一起。
她才刚进阶成仙，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定境界，现在就进天幸图……，不太对吧？
卢悦揉了揉额，并未停下脚步，她现在心绪还有些烦乱，不想说话，更不想勾通半天后，只是听姐姐说，她一句话反驳不得。
静静的密林，给她一种别样的安宁，她把姐姐的话，干脆屏蔽住，只专心走自己的，好像要在绿色海洋中，走到天之尽头一般。
自然，与世隔绝的她并不知道，连夜赶回天裕关的缚龙长老，向天下发布天蝠基地覆灭的时候，也透过仙盟，要求查最近数万年，大荒所有有异常的地方。
卢悦更不知道，在知道第十一号基地整体失陷的消息后，靠近这边的第十号基地里，天蝠的主脑人物，已然当机立断，做出了以牙还牙的准备。
天裕盛会集中了人妖两族的后起之秀，那里的城防也太厉害，暂时他们没办法，可是三门滩，却人妖混杂。
打两族脸，没有比它更好的地方了。
是夜，一个不起眼的土山下，传来一丝丝的灵力波动，一群黑衣人，面目阴沉地出现在不大的洞窟里。
“但有能动的，一个不留！”
“是！”
黑衣人很快便站成十五个小队，从土山出来后，分散四方，包围三门滩简陋的坊市。
而此时的卢悦，离三门滩，还有大半日的路程。
“真来了。”
装扮成普通散修的李正等人心中微微慌乱，没想到，这些天蝠果然如缚龙长老想的那样，大略略的想在三门滩再行打脸。
可恨天裕盛会就要召开，再加上当时的妖族长老獴葦未曾派下一人，天裕关的战卫只在此留了四分之一。
“叮！”
也不知谁先动的手，这边的剑鸣才起，无数刀光剑影，已经在平静了很多年，只有小打小闹的三门滩正式拉开序幕！
“嘭！嘭嘭！”
数枚血红的烟花，才要升空，就被一个黑衣人打下了下来，射进慌乱的人群中。
“啊啊，快逃啊！”
某个修士极其害怕，边大叫边反身就跑。
任谁都看到，天蝠的实力远盛他们，除了几个比较有血性的散修（妖），一同加进战圈外，其他人，全都恨不得多长两双脚，离战场越远越好。
他们各凭本事，穿过不怎么样的坊市大战，主逃的方向，当然是天裕关，可是那边早被原先要包他们饺子的一队天蝠看住，陨落部分人后，大家分散而逃。
“杀！”半飘在半空中的老者，瞄向那群不知反抗，只知逃跑的散修和散妖，嘴角闪过冷酷笑意，“哼！居然未卜先知，派了人在此堵着，可惜……”
三门滩的特殊，还有妖族的牵扯，缚龙做什么，都要事倍功半。
老者知道，相比于獴葦和申屠尉，只有缚龙在域外战场上，与他们打交道的多。可惜，他左右不了妖族，也左右不了惯性思维，只知与妖族打交道的申屠尉。
否则，若是申屠尉做下此布置，凭他一向的手段，是绝不会只留这么点人的。
“嘭！嘭嘭！嘭嘭嘭……”
天裕关的二十多人，分散四处，集体扔出手中的求救烟花。
只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早就防着这一招的老者，手中灵力一旋，所有炸开的血红烟花，全都半路折戟沉沙，被他分射那些哀哀叫的人去。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一片。
“不要再跑了，聚阵，固守！”李正气急这些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散修和散妖，“进我们的防阵，快！”
无处可逃，胆子更小的人和妖，无奈之下，只得听令。
好在缚龙不放心，给他们留了一个阴阳颠倒阵，此阵防御一流，在二十四个玉仙手中，至少能守七天。
“一二三四队，先行围住这边。”
黑衣老者在天要亮的时候，再次发令，“其他十一队，分四面八方，掩杀出去，务必让三门滩再无一个喘气的。”三门滩因为那几百数千年的随机机缘，有近半的散修和散妖，其实分散在三门滩四方居住。
“是！”
……
“娘，我再给您煮碗羊汤吧？”
小小的九命不知危险就要降临，天刚亮，就从母亲身边爬起来，“我多加点菌子，我们可以吃好久的，不用省。”
一头白发，满脸沟壑的女修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脊背，正要说好，就感觉到布在外围万多米的警阵，被什么人动了，“嘘，有人来了。”
她勾着腰，迅速打开暗藏在外面树皮中的镜光阵，却发现了恐怖的一幕！
“……娘！”九命吓了一大跳，在三门滩讨生活，他其实见过不少杀戮，可从没见过，人的嘴巴里，能伸出那么长的口器，把其他人，活活的吸成人干。
“天蝠？”
女修有些惨白的脸上，显出一阵潮红，“九命乖，从后门退到我们以前常藏猫猫的地方。”
“娘，那你呢？”
“娘一会就去。”
说话间，她把床头的储物袋，也塞给了儿子，“快，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娘没喊你之前，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
“娘，我害怕！”以前，每次娘要跟人打架的时候，都让他躲在那里，可是这次，“娘，你都没灵力了，就算给我断后，又能断多久？”他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外面的人……好恐怖，我们一起走，你跑不动，我背你。”
背？
“……”女修看着她一向不怎么哭的瘦弱孩儿，心中无由地一软。这世上，她若陨落，九命就真的要成为孤儿，被人欺负了，连个舔伤口的臂弯都寻不到。
“我们……一起走。”
母子二人，轻手轻脚地往洞后去。
“我跟你们拼了，啊啊啊……”
远方传来急切的刀剑声，还有那人竭斯底里的喊叫。
卢悦听到的时候，那竭斯底里的喊叫，已经变成的了惨叫，而且声音越来越弱。
她并未多在意，三门滩是散修散妖的天下，他们更习惯于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事，每时每刻，都有发生。
正要拐个弯，一道想象不到的好像长枪一样的东西，从斜地里，直插了过来，击她必遁的那颗树。
“难得还有个好货，八兄，这个给我，那个小猫妖，给你当点心吧？”
走出来的成九，高兴他天赋异禀对遁法波动的反应比其他人都快，若不然，先动了那个没二两肉的小猫妖，这好货就轮不到自己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嘿嘿，留下买路财。”
这句话，是三门滩众修，最常说的话。
成九学的时候，心情非常好。
“……滚！”
卢悦觉得他的衣服很面熟，眯眼打量的时候，神识四放，已然发现万多米外，那个被吸成人干的尸体，“天蝠？”
“呵呵，反应倒快。”成九笑咪咪，“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嘿嘿，吸成了干，你一时也死不掉，那痛苦……”
“是吗？”
卢悦心中微沉，她虽然早就猜到，因为那个无意中破开来的天蝠基地，天裕关那里会不太平，却没想到，天蝠的速度这般快，“你得先问问我的剑。”
她轻轻抹过闪瞎人眼剑的剑身，“你刚喊别人八哥，那么你就是老九或是老十？还是你们这边人比较多，你是十几，二十几？”
这说的是什么话？
成九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扑起的时候，头上的巨大口器，已然伸了过来。
论修为，他就要进阶到十四阶，相当于人族的玉仙中后期，还怕一个小小的天仙吗？
“叮！”
让人没想到的是，明明太阳的光芒，被树荫遮住，眼睛和识海却淹在一片白中，“卟！”
成九的头颅高高抛起时，所有感观还是一片白。
“老九！”
成八听到不对，顾不得寻那二两肉，急冲过来时，一把搂住成九的头颅，眦睚欲裂间，正要变身天蝠，把卢悦活活扎死，又是一声轻轻的剑鸣，天地之间的大亮再起。
卟……
半人半虫的头，显得很是诡异，一声痛嘶，半截而断。
身后有急飚而来的遁声，很快，这声音，四面八方都有，十二个穿着同样黑衣的天蝠一身人的皮貌，“你是什么人？”
队长成一看看两个兄弟被斩得平滑的颈间，眼神噬血得紧。
刚刚的两下忽闪的白，他离得远，虽然并未看清楚，却已经忌惮上了。
“我？”
跟娘藏在一起的九命，听她满是讥诮的声音，即高兴，又担心，小声道：“娘，就是她，这个储物袋，就是她送的。”
“自我介绍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卢悦抖抖剑尖，把上面的虫液甩下去，“三门滩……被你们占了？”
“就快了。”
队长成一，眯着眼打量她，觉得这女修不似那些没脑子，要么没有章法死拼，要么瑟瑟待死的散修，“你是谁？”
一个小小的天仙，就算出其不意，也不可能连杀老八老九，要知道老八可是他们中，实力最强大的，
卢悦左右转头，看了一眼把她围在圈里的八个天蝠，轻轻提剑，“知道我名字的，除了朋友，都是死人。”
好狂！
成一挥手，“杀！”
他的杀字刚落，手下一齐行动，包围圈在半息之间，缩到了三米方圆。
“叮！”
闪瞎人眼剑轻轻鸣响时，白光再次乍现，卟卟卟……
被极品风晶和大道沙加炼过的闪瞎人眼剑，在卢悦进阶天仙后，才显出它真正的威能。
八个玉仙级天蝠，因为三门滩散修（妖）的太过无能，连法宝都未出，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分首两半。
卢悦人随剑走，把最后一个天蝠以极快的速度倒提起来，他身上的黑色法衣，当场分离后，身体轻轻一旋，她就成了一个天蝠。
站起来的九命，只见她脚尖轻挑，十二个将变未变的虫尸一齐消失在当场。
“是你？”卢悦看了他一眼，对勾着腰，一点灵力波动也未有女修也瞄了一下，发起遁光时，声音渺渺，“他们的虫头是你的了，藏好。”
第九四一章 暗杀
相当于玉仙级的天蝠虫尸，虽然只剩一颗头，那价钱……
九命相当的机灵，几跳间，把它们全都收进储物戒指，重新跑回暗含自然法阵的石林，“娘，这下子我们要有钱了。”
“嗯！”女修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天蝠这般攻入三门滩，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这里不能呆了，我们……”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九命，你乖，往东走，以后……不要回来了。”
“娘，那你呢？”收到巨款，九命闪起未多久的星星眼，一下子又被恐惧占满，“我不要和娘分开，我们一起。”
“傻儿！”女修抱住伏在怀中瘦弱的亲儿，心中痛得紧，“娘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你……”
“我不……”
九命紧紧抱着母亲，“我哪也不要走，我就跟娘一起，而且……而且我们现在有钱了，只要卖了这些虫头，一定能给娘买更好的仙丹。”
“……”
女修的手有些抖，生的渴望再加小儿的依念，都无法让她把原来的话再说出来，“这里暂时应该不会再有天蝠了，我们往石林走远一些。”
这个可以有。
九命忙扶着她，“娘，那位前辈是要去杀天蝠吗？”
“是！”
“她好厉害，那把剑，差点把我的眼睛都闪瞎了。”
什么？
女修脚步一顿，想到那把大开大合，却又阴人没商量的剑，长吸一口气，“九命，你记住，你没见过那把剑，你什么都没见过，要是……要是跟别人说了这事，帮我们的那个人，就再也活不了了。”
啊？
“是被人追杀吗？”
“是！她有很多很多……厉害的仇人。”
九命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娘，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运气捡了十几颗虫脑袋。”
“乖！”
……
卢悦可不知道，通过闪瞎人眼剑，已经有人知道她是谁了。
换上天蝠的黑色法衣，她以极快的速度，往另一边法力波动比较厉害的地方去。
“卢悦，为什么不穿隐身斗篷？”泡泡很不解，他们明明有更好的东西，“以前是元婴没办法，现在……”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隐身斗篷需要大量的灵气维护，而她现在，用的是速战速决法，“现在天亮了，我这样，反而更不会让人注意。”
三门滩的散修（妖），被天蝠吓破了胆子，躲躲藏藏才更会被某些有特别天赋的家伙注意到。
……
密林中，正在逃命的一个人，看到斜冲而来的黑衣天蝠时，吓得心胆俱灭，连滚带爬，才卸去了惯性的冲劲，转向左方。
眼见卢悦就要出手，紧追而来的智五忙喊，“成三，你干什么？这货是我先看到的。”
三门滩的人，虽然都没什么用，可他们逃跑和隐匿的花样还是挺多的，这块肉眼见就要到口了，怎么能被人截胡？
卢悦闻言佯装往左退退，实则就在他要追人的路线旁。
智五虽然奇怪成三怎么越界跑到这边来了，可是他相距猎物的距离，现在缩的只有短短十来息的时间，顾不得问话。
“卟！”
智五飚过时，只觉脖间一凉，下面的风景再不是规则的延展，而……而……
看到自己无头的尸身，被成三一下子收起时，他简直眦睚欲裂，想要大喝出声，可是没了脖子，他一下子没喊出来。
卢悦可没时间关注他的表情，一掠而过，也不管他死没死透，手中雷丝按进去时，储物戒指一闪，收了进去。
往第二个先前灵气波动明显的地方去时，她的面容，迅速微移，变得跟智五差不多。
智十一口中几根长长的口器，正在吸吮一具慢慢从人形化成大青牛的尸体，智五从斜旁插过来的样子，他当然看到了，只不过，他以为人家是又发现了什么猎物。
卟！
微不可闻的声音在青牛尸上响起，智十一的眼睛微鼓，他的识海，被数道雷丝攻入，噼里啪啦间，瞬间把那里绞成了糊糊。
卢悦的速度极快，杀虫收尸一气呵成，连已经变成大青牛的妖族，也收进了鳄龙洞天。
太长时间没动手，在智五张嘴的那一刹那，她马上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好在这些混蛋，被三门滩好像弱鸡似的修士，弄得比较自大，让她有时间修复错误。
没了嘴巴，一样能以神识求救，所以，闪瞎人眼剑，再动手时，就满布了雷丝。
卟！
卟！
卟卟……
泡泡没想到，他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卢悦一路干脆利落的扫荡，简直晃花了他的眼。
天仙与化神，对她来说，好像是质的不同。
“卢悦，你刚刚怎么知道，那个天蝠在土山后面休息？”没有灵气波动，泡泡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那家伙的。
“树看到的。”
啊？
泡泡微张了口，不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虽然它们给出的信息很模糊，却比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强。”
也幸好，这些天蝠穿着统一的黑色法服，行事大大咧咧，要不然，光是筛选，她也要浪费很多时间。
卢悦直奔第下一个地点去，那里有两个天蝠，不过，与他们对决的，却是十九个修士。
若不是那些修士，用了七星阵法，暂时拖延了时间，看现场的情况，战斗只怕早就结束了。
“老五，来得正好，从西面助哥哥一臂之力。”
卢悦的眉头微蹙，这两个天蝠中间隔着七星阵，相距得挺远，杀了一个，另一个，只怕有些不好杀。
她默不作声地飚到西面时，手中袖中已经连打了数个法结。
浓雾乍起……
“哼！”智三冷哼一声，相比于难啃的七星阵，分散而逃的十九个修士，更好拿下，“各守方位，”他吩咐同伴，“老五，老三，先别忙着吃，拿下以后慢慢吃一样。”
大家被困在基地里，只能靠运气，轮换着逮猎物。
三门滩的行动，一开始，他们还能克制得住，可新鲜美食的香味太诱人，连他都忍不住吸了一下。
“我们现在多逮点存着，以后想要这么好运，就不容易了。”
卢悦披着隐身斗篷，在他说话间，无声无息收了站在东北方的老三。
现在，她已经移到了这一边。
“谁？”
智三的反应非常快，感觉身后不对的时候，正要反手一捞，一道亮光，无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侵进了眼睛和识海。
叮！
滋啦啦……
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闪瞎人眼剑劈的速度很快，可是对方的反应也超级快，迅速变虫时，无数口器，愣是架住了闪瞎人眼剑。
眼见他的尖啸可能要冒出来，泡泡抓住时机，一下子把他包裹住。
嗤……
随着闪瞎人眼剑的雷丝，泡泡把炎力，也以最快的速度灌了进去。
卟！
电光火石间，卢悦和泡泡的合作天衣无缝，在他反抗雷丝和炎力的时候，闪瞎人眼剑，在泡泡让开的头颅处一旋，接着装进储物戒指中。
泡泡把剩下还在下意识挣扎的虫身，扔进九天阙，笑咪咪地飞到她头上。
卢悦已然抽身退步，往这一片最后一个目标点去。
“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小爷。”
“对啊！”虽然看不见泡泡得意的小意样子，卢悦嘴角还是忍不住扯了扯，“泡泡小爷，你最能了。”
“哈哈，我帮你，我们一路把他们全都截杀完，让这些臭虫，到了阎王那里，都不知道死在谁手中。”
“……”
这正是她所想。
卢悦扯下隐身斗篷，大摇大摆地往连杀了五个或妖或人，还在追杀最后两个散修的天蝠去。
“他们都是我的。”
智二显然是准备大量存粮，不容许别人来把他马上就要到手的猎物抢走。
卢悦没有回话，直扑他马上就要追到，已经联合到一起的散修。
“滚！”智二手中的大刀，架向猎物时，朝她狠狠骂喝。
两个散修面如死灰，原以为只要逃得比同伴快，就一定能逃出去，可恨这个天蝠为了追杀他们，杀了逃得慢的同伴后，却连收尸的一二息都不愿舍，一直追杀。
现在又来一个，他们真希望，这两个家伙能打起来，或者，这个新来的，能不管他们，捡死了的同伴尸身，让这个天蝠回头也好。
卟！
闪瞎人眼剑的速度和其锋利的程度，不仅让两个散修大惊失色，就是智二也有些不敢相信。
在发现智五可能要朝他动手的时候，他抬了抬手臂，那护腕，可是花大价钱，好不容易弄来的仙品级宝物。
怎么？
智二带着无数的疑问，眼珠子都要挤了出来，却连个声都发不出，他的脑子被扎进去的雷丝，绞得头颅乱跳。
“啊！啊啊啊……”
两个散修没想到这些天蝠这么狠，连同伴都说杀就杀，屁滚料流间，他们连手中的剑都要吓得拿不住，差点跘倒在一起。
卢悦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袍袖甩动间，把智二也收进了鳄龙洞天。
这倒不是她不想收进储物戒指，而是他们本身就带着储物戒指，她没时间拔，干脆以后集中处理。
两个散修没命地狂逃，根本没看到，身后已经没了人，半晌没有刀剑加声，还能听到同伴竭斯底里的叫声时，才慢慢查觉出一点不对。
二人抖着身体，偷偷摸摸地回头。
“走……走了？”
睁开的眼睛和探出的神识，确定没发现那个天蝠时，他们都不知有多惊讶。
“快快……快看，那……那是什么？”
其中一个人，在神识中，看到原先死了的几个同伴，居然还伏在那里，没被收走时，都不知有多惊讶。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不知是回去捡财的好，还是……还是逃得更远的好。
……
天色从大亮，到慢慢天黑，从天黑再到天明，再到日又西斜，在三门滩坊市上空掠阵的黑衣老者，估算时间的同时，也在等着各方回报。
他原本预计的时间，只有三天，可是现在……
看看坊市四周到处是干尸的样子，他觉得，三天肯定不行，大家在基地只能吸收灵气，肚子里都没油水，美食当前，定会大吃大喝几顿。
“咦？卢悦，不是说三门滩不准玉仙修士进入吗？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穿着隐身斗篷，伏在一株老树上的卢悦，虽然不敢动用神识观察，可是坊市那些人反击的样子，显然不是天仙能打出来的，“他们的衣服……应该是天裕关修士。”
“啊？那他们怎么不往天裕关求救？”
“……”
这也正是卢悦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事，她的眼睛跟泡泡一起，在树叶的缝隙中，看向那个半浮在坊市上空的老者身上。
这人有些威严的样子，定然是个头头。
若不是他拦住了求救烟花，就是天裕关那里，也遭到了天蝠的大举进攻，以至于分不出更多的人支援三门滩。
老者突然转头，朝老树方向望了过来。
卢悦忙按住泡泡，让自己与树同体。
老者的眉头皱了皱，朝轮攻休息的一队人摆摆手，“到那边搜搜，是不是有人。”
人族修士，道法古怪。
妖族……有些家伙的隐匿天赋，更非同小可。
虽然神识中，没在那片发现任何不对，可刚刚感觉的两道视线，却让他有些怀疑。
卢悦没想到，老者这么谨慎，以木灵力包裹住泡泡后，她一动不动。
跟无边仙树混了那么多年的她，木灵根早就被填满了，隐在树上，只要她不自己冒出来，正常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十四个天蝠，在这一片，转了一圈又一圈，半晌才回头，“回长老，那里什么都没发现。”
“……”老者的眼皮耷拉耷拉，摆手，“下去吧！”
三门滩的战力，都被围在这个坊市了，其他……，就算有什么人藏着，也无关大局了。
想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的神识，还是若有若无地包裹着这一片。
夕阳西落，夜雾渐渐升起，又一束血红烟花被打下去后，卢悦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老头看着求救烟花不让放出，显然天裕关那里无事。
她摸出仙盟奖励的一张最高级的剑符，算计着是马上出手，还是接着在外围杀有把握的……
第九四二章 哑巴亏
天裕关无事，就代表了三位师兄师姐无事，卢悦不安的心慢慢稳下，考虑动手的时候，也终于想了想自己的处境。
这些天蝠在大荒深处的基地，肯定不是一两处，否则不可能这般快地在三门滩行报复之事。
她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手中的一张剑符，成功的机率太小，双拳难敌四手，失败……
卢悦叹口气，穿着隐身斗篷，慢慢，慢慢地移动，往天裕关结阵的那群人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求救烟花放出去。
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炸响，让所有人的都抬头，求救烟花居然在坊市之外，高高炸起，那血红的颜色，把夜色平添一抹肃杀之气。
正在狂攻阴阳颠倒阵的两队天蝠惊呆了，一齐回望面色铁青的老者。
妖族那边出了一个鲲鹏飞渊，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者身形一闪，在放烟花的地方，捡起一只非常看不上眼，只有小儿拳头大的四阶地蜗兽。
李正冷眼看着他把那只地蜗兽一把揉成肉糜，嘴角轻扯，“阁下以为看住了我们，求救烟花我便放不出去了吗？”
天蝠可以吃任何人，可以把任何人当粮食储存起来，却绝不会看上那么点大的地蜗兽。控制它一点点地爬到坊市外，他都不知用了多少耐心，好在……成果喜人。
“想要活命，趁着现在，我家的人还没来，滚吧！”
“滚……！”
李正的话音才落，阴阳颠倒阵中的百多人，齐声朝他们大喝。
“……”
真要现在走吗？
老者的脸在青白之间转换，双手连挥间，坊市所有还站着的建筑物，全被压成粉沫，“告诉申屠尉，既然他接下了场子，我殷晃——会慢慢跟他玩。”
妖族的人总要回妖族去。
而且天裕关本就是个敏感地带，仇……他可以慢慢报。
远处，一道又一道的遁光正在飚回，卢悦不用看，都知道是其他小队的天蝠，发现不对，一起回来了。
她连着暗杀了五个小队，七十个相当于玉仙级的天蝠，这殷晃等不到该来的，只怕要气煞了肺。
想了想后，卢悦加大灵力输出，穿着隐身斗篷，浮向空中。
“小子，再帮我告诉缚龙一声，我殷晃没死，之前的仗……，会找他慢慢算。”
血洗三门滩的计划落了空，殷晃可不愿在一群小辈面前丢面子，接着放狠话。
人妖两族就算合作，也需要勾通的时间，更何况，他知道凭缚龙的谨慎，在没完全点满人数之前，是不会轻易过来的，所以，等大家回程集合，完全没问题，“噢……，还有那只鲲鹏，告诉他……”
“卟！卟卟卟……！”
一道无匹剑气，突然从虚空中露了出来，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与殷晃站在一线上的天蝠，全被长长的剑气，在身上犁过。
这是卢悦试了好几个方位，寻找的最佳位置。
“啊……？谁？”
殷晃躲开后大怒，巨掌连挥间，几乎把刚刚露剑的虚空，全都碾碎。
空气中的波纹闪动得非常厉害，不仅众天蝠惊讶，就是李正他们也惊讶得要死。
“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殷晃气得眉稍骨都在跳，他打三门滩，是认准了这边有点本事的头头脑脑们，都去了天裕关参加天裕盛会，散修散妖们，没有那些人组织，会是一盘散沙，全由他们虐杀。
可是现在……
看看已经死了的四个手下，还有伤的面无颜色的三人，殷晃心头滴血。
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的手，当他是什么？
三门滩整体战役的伤亡，只怕全在这里了。
“只敢在背后阴人，算的什么英雄？”
不仅殷晃在找甩剑符的人，其他天蝠也在找，就是李正他们都在四睃，寻找这个在最后帮他们出口气的人。
卢悦可不打算被他们找到，甩了剑符后，在他们急切自卫时，她就站到了才来的几个天蝠身后。
“哼！藏头露尾的东西。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憋着。”
殷晃气急，这个哑巴亏，今天是没法找回来，他要没时间了，“还有五个小队呢？”他朝自己人发飙。
算算时间，大家都应该到了，可是现在，六、七、八、九、十，整整五个小队，一个人影都没出来。
“……”
“……”
天蝠一方，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追杀三门滩修士，都不知道多么容易，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任何伤亡的。
“……又是你？”
殷晃看到手下们的表情，想到什么后，眼睛一下子鼓了鼓，“你到底是谁？杀了我多少人？”
五个小队，七十人啊！
大家在秘密基地，苦心修炼了多久？才从那出来，还未建一功……
殷晃这一会真想吐血了，“王八蛋，有本事你出来啊？”
卢悦闭着嘴巴，听他在那里跳脚，此时的她，非常遗憾，不能抬头欣赏他的表情。
之前，在老树那里，她已经领略到他的敏锐，可不想在最后节外生枝。
虽然用一张顶级仙符，只杀了区区四个天蝠，她还得不着材料，算起来挺亏的，可是能把这老东西，气成这样，也算值的。
“长老……我们快走吧！”
终于有天蝠默算着时间，感觉要来不及了。
“混蛋！我知道你没走远，”殷晃咬牙切齿，“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把你挖出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确实没时间了，妖族和人族正在合作，那只鲲鹏……
“走！”
他飞在最前，其他天蝠，连忙跟上，只有最后一个小队，是以后退的方式，警戒四周。
卟！卟卟卟……
可是让李正等傻眼的是，退走的天蝠中间，突然一个又一个…人首分离，而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没的冰冷剑刃……
这……
“谁？”
殷晃暴喝，从前急飚而来时，神识风暴顾不得敌我，一力强压。
本就分首两处的五个天蝠，被他这么一弄，干脆连挣扎都没几下，就死翘翘了。
可是连扫三次，却什么都没发现。
“王八蛋！”他气得要吐血，这种有力使不出，要活活憋屈死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你个缩头乌龟，绿王八，鬼头鬼脑的东西……”
卢悦趴在落到地上的两具天蝠尸中间，对他言语贫乏的骂战，根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流烟仙子赐的玉符在，只要她没被他锁定着强力打压，根本没事。
“……还愣着干什么？”
殷晃又朝自己人喝骂，他气得头上冒烟，也急得头上冒烟，再有一会，缚龙和申屠尉可能就要来了，更或者，妖族的獴葦也会跟着过来。
“走！我断后。”
他的嗓子叫得都有些变调，那种憋屈让他身上也有冒烟的感，若不是时间太急，他一寸一寸的寻，总能找到那个只敢在背后出手的家伙。
可恨！
可恼！
可气！
可……
十五队精英，浩荡而来血洗三门滩，原本是多意气风发啊？
原以为，他即报复了人妖两族，又给大家弄了美食，可是现在在……
殷晃的神识包裹连十队都未齐的手下，随着他们点点后退。
现在，他可顾不得再收死去的手下尸体。
只是，他死盯周遭，却没想到，李正等居然出手了。
二十四个玉仙手印相结，借自然之物，如藤蔓、土石、薄雾等一齐发力，从四面八方，冲向天蝠队伍。
他们阻不住人家的逃亡，不过，却可以借那些东西，暂时知道，他们从哪里走。
殷晃报复得太快，三门滩一定有他们的秘密传送阵，只有毁了那东西，才能让三门滩暂免人家的再一次报复。
卢悦远远看到，天蝠队伍不约而同，都有沾上那些东西的时候，轻轻松了一口气。
该她的活，已经干完了，剩下的，应该是仙盟或者天裕关的事了。
她穿着隐身斗篷再次后退，这一次，要扫自己的尾了。
殷晃的狠戾样子，一旦让他知道，阴人的是她，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报复。
连杀五个小队，整整七十天蝠，她只有一开始，把闪瞎人眼剑完全暴露在人前。
其他……
正常都是一个一个杀的，难得有两个天蝠在一起的，她也小心得很，没被人发现一点端倪。
“那些尸体，你怎么都不收？”
泡泡有些心疼，“他们的口器，都可以炼制仙宝了。”
来三门滩杀人的天蝠，最低都是十三阶，这可是相当于玉仙初期的了，口器全架起来时，先前他看得清楚，连闪瞎人眼剑都架住了。
“再收回洞天，一定会被有心人怀疑的。”
卢悦不贪，“万一被扒出来，你看那个殷晃的样，能到三千城，活活吃了我。”
“……”泡泡无语，既然知道人家想吃人，怎么在最后，还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呢？
“我们已经赚了不少了。”
卢悦安慰他，“总要给天裕关的人喝点汤，以后，他们就算想八卦我，猜测我是谁，一定也是在暗地里，不会那么明晃晃。”
“……”
泡泡不能不承认，卢悦休息了几百年的脑子，正在复苏，道理都是一套套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九命和……和那个女修？”现在的路线，他一看就知道，她要回去找九命，收那些天蝠头了，“封印记忆吗？”
“……”
卢悦其实没想好，很多半妖都有特别的天赋，封印记忆，万一不灵呢？还白得罪人。而且那小家伙身边的女修，虽然没有灵力波动，却给她一种，她曾经非常强大的感觉。
“我才进阶天仙，不一定就能封印得了他们的记忆。”
“那……杀了？”
“……”卢悦撇撇嘴，“那是我动手杀呢？还是你动手杀啊？”
“我动不了手。”泡泡嘟囔，“你嘛……看样子也动不了手。”
“那不就结了。”
卢悦扯下隐身斗篷，以木遁之法，按最近的直线走，“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我带他们进鳄龙洞天。”
与其让他们在外面流离失所，还不如，她给他们一份安稳。
虽然那份安稳，对那两人来说是禁锢，可总比没命的好。
身后，卢悦不知道，缚龙等人带着大部队，终于在飞渊撕开的空间中穿梭而来，可他们到底来迟了，只能紧追其后，毁其传送阵。
不过，她更不知道，殷晃根本没从传送阵退走，他一个人，留在了三门滩，并且正在循着五个小队的方位，慢慢查过来。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他不相信，那个只敢在背地里阴人的家伙，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只要让他查到……
殷晃的脸上，连青筋都有些暴起。
多少年的养气功无，被卢悦气得一夕而破，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只敢在背后阴人，连个真面目都不敢露，修为顶多是玉仙级别，他一定要在他（她）未真正成长前，先行宰了。
否则……
一想到，族中倾力培养的七八十子弟，全陨在这小小的三门滩，他就有种要咔血的冲动。
反攻打脸，出其不意的第一战，这收场……，他承受不起，不报仇，族中也不会再有他的任何地位。
既然他们的人死了，那……一定还有不少三门滩修士活着。
殷晃在急行，虽然好奇申屠尉他们最终能查出是什么人在背后出手相帮，却也知道，有缚龙那个老对头在，有用的信息，他摸不到。
只能先靠他自己。
……
一天一夜后，卢悦终于赶到了石林处。
在镜光阵中看到重新回来，似乎在寻找他们的人，女修心中有些发寒。
虽然不知道，与天蝠的战斗有没有结束，可是这时候，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正要按下九命，让他不要出声，也不要动时，小家伙已经一个用力，窜到了藏身的石林上方。
“前辈前辈，我在这里。”
他朝卢悦拼命摇手，两眼的星光璀璨，兴奋之极。
“……”卢悦朝他笑笑，“你带我进去。”
她已经看出这石林，暗含一些自然之阵。
女修眼睁睁地看着她家的小傻子，高高兴兴地窜出去。
“前辈，您是来找我的吗？”
“是！那天跟你在一起的……”
“那是我娘！”九命站起来的时候，及到卢悦的腰部，比泡泡高出不少的样子。
“噢……！”
卢悦随着他几转几不转的，已经看到了女修。
第九四三章 乌鸦嘴
殷晃透过特殊办法，终于找到一处卢悦杀人的地方。
几棵老槐树上，喷洒着族人的暗黄色的血液，透过它们的运动轨迹，他好像看到族人追杀猎物，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那个人，一剑砍头的样子。
一剑毙命，他们家的人，连示警，都未做到。
殷晃的拳头捏得死紧，他不明白，带出来的族人，全是相当于人族的玉仙级，都在十三、十四阶上，怎么死时，连个惨叫也发不出呢？
就算被砍了头，没了脖子喊不了，可临死的时候，就不能用神识朝左近的族人示个警吗？
顺着某些痕迹，殷晃把神识透出去，很快便发现藏在一颗巨石里的人族修士。
申屠尉、獴葦和缚龙都来了，他暂时不想惹起他们的注意，悄无声息地靠近巨石后，手中灵力一催。
嗤！
巨石好像豆腐一般，微不可查的一声响后，带着惊恐之色的修士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
殷晃吃了废话的亏，上手后，直接搜魂！
半晌后，他的眉头拧得老高。
原以为，那人一直是以隐身的形态，出其不意杀人的，谁料，居然是正大光明，穿了他们的法衣，以同伴的形象，在相遇的时候，一剑砍头的。
殷晃的眼睛泛起一丝红色，现在正值天裕盛会就要召开之迹，他选择的三门滩，不要说玉仙修士了，就是厉害一点的天仙，也少得可怜。
这么好的地方，应该是天蝠族示威天下的最好地方，可结果……
族人在这里仗着修为，失了警惕之心，捕杀猎物的时候，大概谁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偷杀他们的人，借他们的法衣，反杀他们。
真是好胆！
殷晃心中一股火气，几乎要压制不住，抬脚间，直奔第二处族人的死亡地点。
又是没有反抗的血散，看着族人血液喷射的痕迹，还有地面的痕迹，他好像看到，自家人正在捕猎，被那个混蛋，从后一剑斩头的样子。
草丛中，有几处不知是人族还是妖族的血液，看着草木倒伏的样子，猎物在族人身陨之后，应该是又回来了，把同伴的尸首带走。
殷晃严重怀疑，那个杀人的混蛋，为了抢时间，才没收族人打下来的战力品。
他顺着痕迹，很快便找到逃走的猎物。
搜魂半晌后，直扑第三个、第四个……
短短时间，灭他五个小队，杀他七十人，而这些人……全都分散各方位，就是找……那家伙应该也需要不少时间才对。
殷晃想知道，他（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锁定族人，杀得一个漏网的都没有，否则……，怎么也该有一二个族人发现不对，给他示警！
……
卢悦不知道，身后，那位天蝠大能，顺着一路的痕迹，正在靠近这里。
此时的她，坐在相当狭窄，简陋易常的小石洞里。
“道友去而复回，是……找我们母子有事吗？”
女修看看小脸兴奋，忙着给她倒水的九命，心中相当难受，她的亲儿，因为当初的伤，生来就成了实力最为弱小的半妖，不被任何人（妖）看得起。
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连个朋友都没有，以致他第一次给拜访者倒水，高兴得小手都有些抖。
“谢谢！”
卢悦当然也发现了小家伙的异常，接过有些破口的杯子的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你也坐吧！”
“我不坐，前辈，这里都没有那些吃人的天蝠了吧？我给你摘点果子去。”
九命第一次招待客人，非常想把身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可惜那羊排，不能当茶点，而且，他们母子也没仙茶，只用清水招待，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想吃果子啊？”卢悦笑咪咪，挥手间，六盘散发着不同清灵果香的灵果，把小小的石桌摆满了，“想吃什么就拿吧？”
“……”
女修的眼睛闪了闪。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似乎不是她最开始想的那样。
不过……她不同于典籍中常记的那些功德修士，反而……，想到人家穿着天蝠法衣，一路杀出去的样，她的心中还是非常不安。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桃吗？”九命小朋友第一次看到比他两个拳头还大的仙桃，“前辈，这能延年益寿吗？”
他满是期待的小样子，让卢悦忍不住看了一眼女修，“对元婴以下的修士，应该有点作用，不过……”
“对我也有点用处，”女修忙接口安抚住九命，“让道友破费了，不知你回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女修避开仙桃，第二次直问主题后，卢悦不能不硬着头皮，“咳！是这样的，我是炼器师，天蝠的口器是不错的材料，想……”
“九命，给她。”
九命没想到前辈来这里，是想要回东西，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东西确实是人家的，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大木箱，“前辈，那些天蝠的脑袋，全在里面了，他们每一个的嘴巴那里，都戳着五根口器。”
“……”
卢悦神识微扫，看到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天蝠脑袋，头有些痛，“我这次闯了大祸，杀了他们不少人，主事三门滩的天蝠长老发誓，要把我抓出来，碎尸万段，还……还有可能要波及家人。”
“……”
不同于九命的懵懂，女修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等一下，九命，你到外面把风，我与这位道友有重要的话说。”既然她最开始没撕破脸，为了九命，她就得让她把脸兜着。
“娘，你能帮到前辈吗？”
“是！”
“那……那我去把风。”
九命很高兴，他的娘能帮到卢悦的样子，让当事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他颔首。
“道友打上隔音结界吧！”
“……”到了现在，卢悦哪能不知道，这女修透过闪瞎人眼剑，猜到她是谁了？
她默不作声，轻轻打了个响指，果然把隔音结界打上了。
“我没几年好活了。”女修轻声道：“道友可以封印我儿有关天蝠的这一段记忆，至于我……，也可以发誓，绝不会把那天看到的事说出去。”
“……”
通情达理的话，让卢悦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所以不能动神魂。”女修直视她的眼睛，“现在神魂有任何一点损伤，身体绝撑不过三天。我……我还想多陪九命一段时间，请……道友相信我。”
相信吗？
坐进来这么长时间，卢悦自然看出了她身体的情况。
其实她很不解，堂堂人族仙人，为何要为妖族生下孩儿？生下后，为何那男人又不见了，只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哪怕还是元婴期的铁翅公夫妻，运作得当，也能生下一个全是人形的孩子。
这位……
能带着九命在三门滩过活，修为至少得是化神，按理说是不可能生下九命那么明显的半妖。
“……我很想相信你，不过，那天蝠的长老……”
卢悦的眉头蹙了蹙，“他或许根本没从传送阵退走，已经顺着我一路杀人的痕迹，寻了过来。”
啊？
非常有可能呢。
女修有些惨白的面色，泛起一丝潮红，“外面的大战已经结束了？那我和九命可以马上转移。”
“你的身体在转移的时候，能撑多长时间？”
什么？
女修面色一变，“你要杀我？”
世人都说，功德修士是蚂蚁也不愿踩的人，可这位，却上了百灵榜，也就是说，她手上最少也有十万荒兽性命。
这样的人……
“不必你亲自动手，我……我可以自我了结，不过，你不可以对我儿动手了，封印他的记忆，他……不会……”
一想到再也陪不了九命，想到他以后，要对这人心生仰慕，女修突然说不下去了。
“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卢悦把杯中的水一口饮尽，“你的目标是多陪你孩儿一段时间，我的目标是暂时不让你们出现在世人面前。”
什么意思？女修望着她。
“三门滩的生活不好讨，九命……是个不错的孩子。”
小家伙虽然单纯，可她却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年，她没能陪着养母终老，现在……
“我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种了不少灵药，若是闲着无事，你们也可以帮我照顾照顾，当然，有什么你需要的，也可以自取。”
“……”
女修呆了呆，果然功德修士，哪怕是修杀伐道的，也与别人不一样吗？
“我的时间很紧，那个人……或许已经追来了。”
虽然卢悦自问，杀天蝠的时候，几乎没留下任何有关她的破绽，可是一个相当于金仙，大罗金仙的天蝠，手段……定然莫测！
他那么恨她，留在三门滩寻找她一路杀人的痕迹，查证所有，才是最正确的。
“……把九命喊回来，你让我们呆哪，我们就呆哪。”
女修看她一瞬，心中突然也急切了起来。
卢悦的音结界瞬息而破，神识轻放，就喊了九命。
“娘，前辈！”九命在石柱上，蹦跳间跑了回来，“前辈要是担心我乱说出去，可以封印我的记忆的。”
他虽然单纯，却不是傻子。
“这件事，回头再说，我先带你和你娘，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卢悦一把收了装天蝠头的木箱，“不要反抗，我们这就走了喽！”
“等一下。”女修突然喊了一下，“我们走后，这里……你用这石桌，左旋一下，右旋两下，十息之内，方圆数万米，和我们曾经住的地方，会……全毁了。”没了灵力，却不代表，她就是任人宰割，没点反抗之力的人。
“……”卢悦心中一跳，“好！”
连着果盘和他们母子，一起送进鳄龙洞天，她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重，迅速旋动起石桌。
……
殷晃的速度极快，一天一夜追查下来，他发现，那个暗杀族人的，实在是个即小心谨慎，又大胆心细到了一定极致的人。
搜魂了那么多散修（妖），他共有四次露了脸，其中两次是一样的，另外两次不一样，不过，他幻出来的脸，全是族人的样貌。
现在他严重怀疑，人家也有特别手段，知道他每一队都有十四人，并且，每进一个方位行暗杀之事时，都会把脸幻成当时小队里族人的样子。
族人在三门滩所向披靡没有一合之将，所以大家谁也没想到，有人能那般大胆，过来反杀他们。
而人家的剑够利，速度够快，几乎在瞬间就能锁定他们，没有一点停留，甚至连战力品，人家也可有可无，收掉最主要的证据后，顺手的收，不顺手的，根本没理。
显然，他（她）的目标，只是他们天蝠族。
殷晃飚向最后一处，现在，他已经知道，人家手中至少有一件乾坤类法宝，否则不可能收尸那么快。
凭着这一路的速度，修为基本可以锁定在玉仙上，若不然，不可能那般快。
还有，他（她）杀人的剑，至少是件上品仙宝，甚至…可能是极品，因为它太快了。
还有一件能隐身的宝物，整个仙界，能隐身的宝物，百万年来，好像共有八件，不过它们……
狮吽人渗透仙界多年，隐身的宝物，据说被他们用各种方法，毁了七件，还有一件，锁在仙盟的秘库里。
而他（她）不应该是仙盟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不发求救烟花？
那件隐身的宝物，或许他要去狮吽人那里查一查，再查那些仙品级的炼器师。
距离越近，殷晃心中越是狂跳，之前的四个小队，几乎全被人家各个击破，但是现在，他居然感应到，成字队的十四人，是死在同一个地方。
嘭！嘭嘭……
卢悦借着木遁离开未远，听到石林那方传来的炸响，还未松下一口气，就感应到一股暴烈之气，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出事地点。
来了吗？
一边逃跑，她一边把隐身斗篷以最快的速度穿上。
“谁？你给我出来。”
殷晃气急，看着才毁了的地点，他大手连挥，神识风暴一再扫射四方，“我知道你没走远，这一次，哪怕缚龙三人亲至，我也要先找到你。”
族人已经安全传送，他现在不怕了，有的是时间。
卢悦额上冒汗，若是他一寸一寸寻，大搞破坏，她可能真要被挖出去呢。
“哈哈哈……！”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大笑，却是缚龙、申屠尉和獴葦三人，果然亲至了，“殷晃，老夫真不能不说…你是个乌鸦嘴呀！”
第九四四章 双蝎灾虫
世上最了解你的是谁？
要让殷晃说——一定是敌人。
他想到缚龙会带着申屠尉和獴葦追来，可真没想到，这三混蛋居然来得这样快。
还……还敢说他是乌鸦嘴？
若不是被他们三个围住，有性命威胁，殷晃真想喷他一脸血。
他努力平复心境，不给他们可趁之机，“獴葦，这里是三门滩，也算妖族地界，可是人族居然把隐身法宝给了别人，你……就不想查查，那人在三门滩真正的目的吗？”
当面挑拔？
獴葦冷笑，“殷晃，你在三门滩杀我妖族多少人？现在放什么屁都没用。”
虽然他也好奇那个在背后把天蝠阴得要死要活的修士，却知道，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这个恶心玩意拿下。
嗤！
掌变爪，他第一个出手。
锵！
嘭……！
躲在地底树根处的卢悦，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剧烈波动，轻吐一口气后，趁着他们都在关注战圈，轻轻地，尽量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地遁走。
有些风头可以出，有些风头，她真的不能再出了。
天蝠，应该是人妖两族共同的敌人，像上面那样打，才是最正常的。而她……不过是个才进阶天仙未久的小小仙人，低调才是王道。
此时卢悦很高兴她能回头来寻九命，并且把这里的痕迹全都破坏了，要不然……
凭这些大佬的本事不说找证人了，只透过那日快速杀人的痕迹，定然会对闪瞎人眼剑有所猜测。
借着地底树根，她越退越远。
缚龙在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带有微弱木灵气的方向，心中暗松一口气。
幸好来得及时。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身为仙盟长老，他都有保护之责。现在人家走了，活该他来干了。
刀光剑影，瞬间变强！
殷晃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三个打一个，你们还要不要脸？”
“对你？哼哼！不需要用脸。”
申屠尉大刀砍的时候，只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天裕盛会时期，这些天蝠出来捣乱，当他这个天裕关关主，当摆设吗？
叮！
锵！
刺啦……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卢悦在地底的速度，渐渐加快，直甩得没有一点声音，她才微改方向，遁进三门滩。
此时，三门滩所有活着的修士，不论是散修还是散妖，不约而同，都在收拾家当，全往天裕关迁徙。
天蝠虽然暂时退了，可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
趁着缚龙等几位大佬还在这里，大家把各自守护的灵物，栽种的灵草，能采的全都采了，不能采的，布好隐匿法阵。
相比于死的财物，当然是小命更重要。
卢悦进入三门滩的时候，发现好几起主人死难，旁人趁机发点小财的事。她无意管事，一路飚过。
可是，走三门滩，是她想跟着大家，再不节外生枝，但此时，也不知怎的，哪怕在泥土中借树根遁走，好像也感应到强烈的空间波动。
是……
空间黑洞又出来了吗？
卢悦刚刚从地底透出一点神识，就见好几道遁光，不要命地赶往空间波动最厉害的地方去。
她想了又想后，到底默默跟上。
财物这东西虽然不缺，卢悦却对空间黑洞的源头万分好奇。
“……退，快退！双蝎……是双蝎。”
声嘶力竭的喊叫远远传来，紧接着，无数遁光，又慌不择路地退开。
卢悦凝神望过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好像空气波纹一样的漩涡黑洞，这次喷的是密密麻麻，像蚊又像蜂一样的东西，虽然看样子不是很大，可是成万上亿，不论挨着什么吃什么的样子，实在让人的头皮发麻。
“杀！”
天裕关李正等迅速结阵，各种道法不要命地向那些东西撒去。
半晌后，各自为政的三门滩修士，才在人家的帮助下，稳下心神，全力阻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双蝎。
卢悦也弄死十几只后，不太明白，大家怎么就对这看样子只有三、四阶，非常脆弱的灵虫忌惮。
远方，三道人影疏忽而至。
“这是什么？”獴葦抓住几只在手上一把捏死的时候，眉头拢得老高，“缚龙，这是……双蝎虫吗？”
“……”缚龙捸着一只，在手上打量半晌后，面容难看，“不错！”
申屠尉没看二人的样子，冲进虫阵，在里面大放电芒，把那一半的天空，都照亮得刺眼。
“獴葦，双蝎再现，仙界即将不太平，你们妖族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呵呵！”獴葦可不想接缚龙的话茬，“它们是由这里喷出来的，应该不算……”
“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阴尊已经在凡人界动手了，”缚龙打断他的话，叹口气道：“天蝠又偷着大荒发展，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实力什么样，但……双蝎这个灾虫再现，不管它是从哪出来的，有阴尊和天蝠暴出来的种种，都说明，仙界的又一次大灾要来了。”
无数年来，双蝎每冒一次，仙界都会迎来一场大乱，这几乎成了定律，所以，它们又被人叫做灾虫。
卢悦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她自百灵战场回，识海就是一片黑暗，有关仙界的很多常识性知识，都只能靠听。
在三千城时，大家都忙，谁也没跟她说过这种灾虫。
“呵呵！你们既然知道阴尊在凡人界动手了，就不能截制一二吗？”獴葦长老从头到尾，都不想妖族提前面对那个，永远也杀不死的东西，“天蝠之事，我们两家可以合作，阴尊……我们可没法管。”
“……行！”
缚龙略微沉吟，“天裕盛会请彪堂老友他们一起来吧，天蝠在大荒，目前所知的藏匿地点，我们已经发现了四个。”
阴尊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强大到自己暴露出来，他们其实是拿人家没什么办法的。
“快看，那又是什么？”
远处漩涡处，再喷的已经不是双蝎，变成了五颜六色，带着庞大清灵香味的各种灵花灵草。
卢悦甚至看到了其中一株极其硕大的紫芝。
“是……遗天园，遗天园啊！”无数人沸腾起来。
百万年来，三门滩这种全喷灵花灵草的情况，发生过十数起，大家对黑洞的另一头，何尝不奇怪？
可是去探索的修士，没一个活着出来过，大家也只能把这种情况，当做是上天给大家的福利，称喷灵花灵草的地界，叫遗天园。
卢悦远远看了一眼天裕关的修士，再看看叫得起劲，结果却没人敢去捡财的众散修（妖），轻轻捏着两个双蝎，接着从树底遁走。
“道友，听说过双蝎吗？它为什么又叫灾虫？”
正在陪九命钓鱼的女修，突然听到卢悦的传音，蹙了蹙眉，“你见过双蝎了？”
“是！”卢悦身形一闪，出现在鳄龙洞天后，朝他们俯冲下去，“你看。”
“真……真是双蝎？”
女修惨白的面色，再次泛起一丝潮红，“三门滩怎么会出现双蝎？你到底是从哪见到这东西的？”
“刚刚三门滩的空间黑洞喷出来的。”
啊？
女修的面上变了变，很快便想到，杀入三门滩的天蝠，“双蝎称为灾虫，是因为它每一次大范围出现，仙界都会有一场大变，死伤无数。
上一闪双蝎出现的时间是在六、七万年前，那时阴尊正强大，仙界各方费了很多的劲，才让他陷入沉睡。”
“……”
卢悦看向在前面的河道里高举双手，捸到一条鱼，高兴朝她们划水过来的九命，“从无例外吗？”
“从无！”
女修也看向九命，目中隐忧很深，“世间万物，如四季更替，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由盛而衰，然后再回过头，由衰转胜，如生死轮回一般，生生不息。
上一次，让阴尊沉睡后，仙界总体上来说，其实是一直太平到现在，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来灾的时候。”
只恨，她的孩儿生来的命苦，赶得不是好时候，她也再守护不了他。
“娘，前辈，大鱼。”九命举着半米长的银鲈鱼，高兴得不得了，“我给你们烤鱼吃好不好？”
他最高兴的是，这里不仅有各种仙果树，大片大片的药园，还有连接各处的水域，里面都有好多好多只听娘说过的美味鱼类。
“好！”女修忙抢先一步答应，“灾虫虽然出现了，很多事情确是慢慢来的，我们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
“……”卢悦抿了抿嘴，“泡泡，你跟九命一起去烤鱼吧！”
这人既然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泡泡？
卢悦想了想，舍不得再憋着泡泡。
“哈哈，那我多给你烤几条。”泡泡确实想跟九命一起玩，闻言一下子跑了出来。
女修见到好像三岁小儿，胖乎乎穿着大红法衣的小家伙，朝她儿子去时，别提多愕然了。
虽然江湖传言很多，可她这些年因为伤势越来越重，到外面的少，却没想到，火精灵真的与这人在一起，还……还形影不离。
“在下三千城卢悦，敢问道友……”
卢悦朝她拱手，让这母子二人住进来，却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姓，实在是个问题。
“……”女修苦笑了一下，“我的名号，已经很多年都没跟人提过了，你……叫我一声韵娘或者韵姨吧！”
卢悦微微一怔，“前辈……与三千城有些关系？”若不然，也不能让她喊韵姨吧？
“待我死了，”女修叹口气，“你回去问流烟仙子，她会告诉你，有关我的一切。”
这丫头虽然杀气很重，却也不负功德修士之名。
灾虫再现，为了九命，她只能厚着脸皮，希望流烟看在当年的情份上，稍为看顾一二。
“……”
居然跟流烟仙子有所相交？
卢悦默了默，抬手抓住她有如鸡爪，几乎失了所有水份的手，用灵力探查进去。
“……没用的。”女修甚为黯然，“若是相遇在万多年前，我一定会求你相救，可是现在……早就不行了。”
卢悦的眉头蹙了蹙，半晌才慢慢放下，“我虽然没办法救你，可是让你多陪九命一些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什么？
女修忙抬眼朝她望去。
“前辈之前的修为，其实也在金仙吧？”
“……不错！”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多陪陪九命吗？女修半勾的腰，努力直起来，“我名拂霞，曾是慈航斋斋主。”
慈航斋？
卢悦的眼睛眯了眯，帚木前辈等飞升之后，加入的全是佛宗，而慈航斋，正在佛宗的女子修行之所。
“前辈怎么……”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女修苦笑，“历仙人衰劫之时，我爱上了妖族的一个人。虽然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条路，满是荆棘，可身为女子，可能真的要比男子多情，怀了他的孩儿后，脱离了佛宗，也被……很多人所不耻。”
“……”
“我很爱九命。”女修看着卢悦，“可是你知道，伤我的最后是谁吗？”
卢悦的眉头拢在了一起。
“当年，慈航斋的同门们，很多人都在明面上朝我喊打喊杀，可是她们并没有一个真正动手的，甚至……还在暗地里，给了方便。”
女修嘴角晒起一丝讥诮，“我背弃宗门，背弃人族，寻找所谓的真爱，结果……，却被真爱置于死地。”
“……”卢悦心中狂跳。
“当年，流烟也曾经劝过我。”女修望向还扎在水里捸鱼的亲儿，“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孩儿，原想着，他既然不要我，那我就带着孩儿重回人族好了，可事实上……”
她长吁一口气，“枉我修炼数万年，却眼瞎得很，从妖族一路逃亡回来，是他……亲自在我身上印下了催心掌。
人说虎毒不食子，可事实上，他们是食子的。”
“……”卢悦的眼睛闪了闪。
“半妖就不是他的孩儿了吗？就不配来到这个世间吗？”
女修回头，轻声问卢悦的时候，也在问她自己，“他不要，可我……想要。……在这件事上，他是个自私鬼，我……其实也是个自私鬼，只因为我想要，就拼尽一切，把九命留了下来，可……，我又没有足够保他的本事，连真正的人形，都未给出……
当年，我没脸求曾经的朋友，以致……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现在……，我想求求你，多让我活几年，我……想多陪九命一段时间。”
第九四五章 ‘捕猎’
随着天裕盛会的临近，天裕关热闹了许多，加上三门滩修士的迁徙，客栈早就不够住，很多人无法，只能在宵禁的时候，呆到临时开放的承法厅去。
卢悦在鳄龙洞天用她的半吊子本事，为佛宗慈航斋主西门韵治伤用了五天时间，再出来的时候，三门滩已经人烟渺渺。
这下子清静了。
天裕关有人妖两族的大能在，天蝠耍不了花样，她现在倒不在着赶路，一个人溜溜达达，就到了曾经喷虫和灵花灵草的地方。
空间黑洞呀！
卢悦抬头，看了半晌蓝天。
先是双蝎这个灾虫，后是遗天园，此二者，按理说是不可能在一处的。
可是她确实见证了那天的事。
卢悦轻轻吐了一口气，看向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山岗，这里的虫尸似乎被人烧过，只在石隙处，留了那么一两只。至于灵花灵草，却是影子也不见，显然打扫得非常干净。
捡起一只被雷系法术击杀的双蝎虫，卢悦正要从中感应申屠尉雷术的时候，忽然心头一悸，右脚用力，斜冲出去。
啵！
一根长长的口器，划破空气带来的声音，让卢悦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想走？”殷晃阴测测的声音，响在耳边，“既然被我看到了，劝一句，老老实实把身体给我，否则……连魂，我也嚼碎了咽下去。”
“……”
天蝠长老？
卢悦听多了他的怨毒声音，心中大叫倒霉，她慢慢地转身，面对这个一路追杀她，却不认识她的大佬。
“看什么看？”此时的殷晃似人又似虫，他被缚龙三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来，可是身体却少了三分之一，“再看，我先吸了你眼睛。”
“……如果真能吃我，阁下……也不用这般废话了吧？”
最开始的那一击，应该是他最把握的一击。
看到他的形象后，卢悦反而不再害怕，变幻了声音，上下打量他道：“丧家之犬还想吃人？你的脸可真大。”
十三阶以上的天蝠，她杀了七十多，他们嘴巴上的口器最厉害，正常能伸出五个。
可是这个殷晃，现在虽是人的样子，嘴巴里却只剩最后一根口器，看其上面的痕迹，她哪能不知道，这位在缚龙三人手上，吃了大亏？
他现在的脸相比那天看到的，确实大了很多，相当于两倍多点的样子。
额角上的拳印和巴掌印，似乎是浮在肿胀的脸上，其实刻进了骨头里。鼻子、耳朵、眼睛、嘴巴、脸，此时虽然还是长在一起的，却部分挤，部分肿大数倍。
甚至身体也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之所以能站着，是他用身体上的另外两根口器撑住了。
“知道我是谁吗？”殷晃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脸上很是扭曲，“敢说我是丧家之犬？”三门滩的修士，全都没种，他现在急需大补，可恨缚龙三人，却把他能养伤的猎物，全迁到天裕关了。
好不容易漏了一个，怎能放过？
殷晃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写满了暴躁，“老夫殷晃，天蝠长老也。攻打三门滩，是我一力主持。”
攻打三门滩，族人损失惨重，他……也损失惨重。
杀一个小天仙，在以前来说，根本不算事，可现在，再剧烈运动，体外体内，好不容易才堵住的几十个伤口，只怕还得裂开。
殷晃不想再伤上加伤了，主动暴名，就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他死死盯着卢悦，怀疑她有点背景，若不然，神识压迫，这丫头不该没点感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自裁，老夫让你魂魄转世。”
“……”
卢悦眨了一下眼，装着有些胆寒，往后退了三步，然后又努力给自己打气，声音柔柔，“我师父说，能杀我的人还没出世，甚至我这一辈子，他都不敢出世。”
殷晃的猪头脸，瞬间有些扭曲，“你师父说错了，杀你的是老夫，在你师父没投胎的时候，我就在这个世上了。”
“您都活成了猪虫样，我觉得，还是投抬换个身份的好。”
什么？
殷晃心中大怒，他虽然已经虎落平阳，却还不到遭犬欺的地步，“既然你不想好好的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他的口器腿非常协调，配合着迈步子，往前上一步的时候，身上的其他口器，从破烂的法衣里，也伸了出来，“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声……”
殷晃眼带威胁的时候，气场还是很能吓住人的，“一……，二……”
他很高兴，卢悦脸上的挣扎，还有那份无处可去的恐惧，“想好了吗？”臭丫头的骨龄不多，看样子，应该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弟子，翘家出来玩。
“您再让我想一想。”
卢悦似乎非常苦恼，挠了挠头，在他满是不耐的时候，手心一动，闪瞎人眼剑，抖抖地指着他，“我师父说，身为修士，不论多危险的境地，都不能选择放弃。”
“……”
妈的，殷晃看她连剑都拿不稳，心中骂娘的时候，到底又把她看扁了一点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师父没教过你吧？”
说话间，他又往前上了一步，虽然那三个混蛋手中，把命抢了回来，可身体却破得不得了，能少用一点力，总是好的。
“……”卢悦抿了抿嘴，知道他真要动手了。
他们的差距大大，这家伙，能在缚龙三位前辈手中逃出，显然在逃命上，有特别的本事。万一杀不了他，她就真要暴露出来了。
“等等……等等……”卢悦不知刚刚借挠头时，撒出来的肉里亲什么时候管用，“前辈，生死是大事，您让我再想一想吧！”
“……”殷晃的猪头脸，又一阵扭曲，若不是他现在不太能剧烈活动，早把这个明明是猎物，却还敢跟他讲条件的死丫头，一巴掌拍死。
身上的某一处有些痒，应该是伤口正在复原，这时候，若是能马上吸了她的仙婴，伤势定然能好上两成。
到时，就可以离开三门滩，也往天裕关玩玩，给申屠尉老小子找点事做了。
“自……自裁可以，不过……”卢悦面现一丝痛苦，她身上开始有些痛了，“我……我还没跟我师兄说，我很想他，您帮我把这话，用天音嘱，发给他行吗？”
自裁？
殷晃心中一松，身上的几根口器，再次不自觉地动了动，在应该是腿的伤处触了触。
“你师兄叫什么？”
看看那些自以为本事的人，养得都是些什么后辈？
殷晃心中讥笑，“回头我就以你的名义给他发信。”
“我姓方，叫……叫方梅，师兄……”
殷晃正要竖着耳朵听一听，将来讥笑她师长的时候，突然在空气中捕捉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剑鸣！
叮！
这是剑修剑器要战时兴奋的声音，居然……敢骗他？
殷晃跟人族不知打了多少交道，自问决不会感应错。
他迅速运转灵力戒备，可是灵力不动还好，灵力一动，伤口处传来一阵不可忍的痒痛感。
电光火石间，他顾不得那痛到肉里的感觉，嘴巴微鼓，口中仅剩的最后一根最厉害的口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戳进卢悦的丹田处。
叮！
卢悦也发现不对，顾不得再编，闪瞎人眼剑的剑尖，不由分说，击上偷袭而来的口器。
滋啦啦……！
两边相触的时候，暴出无数火花。
卢悦忌惮他逃命的本事，一时并未用闪瞎人眼这个功能，在剑尖死顶在他口器上的一息之间，一张雷网从剑中倾泄。
滋啦啦！
殷晃受身体所累，再加上肉里亲钻进了身体的所有伤处，在里面大肆破坏，所以，虽然发现了电网，却只能勉强退开，让那电网触到还未及收回的一根口器上。
“啊……！”
身体很痛，很痛，痛得不能忍，这……这不对。
“你用毒？”殷晃须发皆张时，仅有的一点人形，再也坚持不住，回复成一只胖虫，张牙舞爪，“我杀了你。”
到了这时，他再也不能顾忌身体的伤，身下的口器一用力间，就要把卢悦罩杀在众口器之下。
虽然天蝠不怕毒，再厉害的毒物，用不了半刻钟，凭他现在的修为都能化为无形，可现在，他受伤了，受重伤了。
好不容易用之前的存货，压下了伤势，现在似乎全爆发了。
体内哪哪都疼，那种疼在肉里，在骨里的感觉……
殷晃怒极，缚龙三人联手，他都能逃出，难不成，今天要在小小的阴沟里翻船？
滋啦……！
卢悦避开他众口器的搂杀，又一张电网从剑尖覆下，朝他血肉翻转，特别厉害的伤处去。
“啊！”
殷晃大声嚎叫，无形之翅，迅速打开，就准备逃了。
“想走？迟了。”
卢悦其实已经很多年，没尝肉里亲的味道了，现在，她自己也不好受，这个天蝠长老的脖子处，其实有个浅浅的剑痕，她严重怀疑，是缚龙他们，砍他的时候，没砍掉。
所以，闪瞎人眼剑飞出掠阵的时候，她两手繁复不断，一张又一张的电网，从四面八方而来，层层覆盖到殷晃身上。
体内似乎有万蚁在啃食，那种痛感，殷晃这辈子，都未尝过。
重伤的身体，一避再避，却再不麻溜，很快，他的身体，就被厚厚的电网覆盖。
在一片滋啦啦中，他好像闻到了自己的肉香。
这……
虽然身体很痛苦，可电麻好像比那肉里的痛要好些，并且有抵消的作用。
殷晃圆睁两眼，迅速引导电弧压下体内那痛得想要翻滚的神经，“你是谁？”这死丫头，看样子不像是申屠尉的徒弟。
卢悦迅速给自己按了两颗丹丸，这里面，其中一颗是有点小毒的毒丸，另一颗是上品解毒丹，“去！”
她已经感觉到这人强大的生命力，不敢耽搁太久，指尖再动的时候，闪瞎人眼剑，嗖的一声，从它大量流着虫液的伤处去。
卟！
锵！
“我饶不了你。”用口器挡住的时候，殷晃的无形之翅，迅速扇动，‘咻’的一声，在身体的无尽痛苦中，愣是横移出十数米。
眼见他要再扇动，卢悦哪敢给机会，脚步轻移，把他堵住的时候，双丹田的灵力，想也未想地调集，曾经阴过阴尊的六指曲起后，狠狠一弹。
“卟……！”
殷晃只觉身上一轻，紧接着好像感觉到一阵风，穿过了胖胖的脖子。
这……
他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具体是什么样，只觉身体再不听使唤，正要努力联系，再扇翅膀的时候，左脖那里，好像扯开了，他的头，迅速一歪。
脑袋已经完全贴到了身体，好像……可能……大概……他……他……
他望着卢悦简直不敢相信，连申屠尉都没砍下的脖子，现在居然只有右脖的一层皮与身体连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啊？
“你……你是谁？”
为了不让脑袋的重量，再扯断那一层皮，殷晃把头又变回人样，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谁？杀……杀我五个小队的，是不是你？”
这死丫头装傻装愣，还用毒骗了他，显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殷晃的眼睛圆圆睁起，“说，你到底是谁？”
“……”卢悦手中，凝起一个不大的雷球，两个丹田的所有灵力，基本耗尽了，“去！”
哪死人是没那么多废话的。
雷球直入殷晃的脖子，好像水入油锅，噼里啪啦一阵响。
殷晃一只肿起的眼球，忽然突出了眼眶，‘啪’的一声落了下来，在地面弹了两下后，带着细小电弧，还在死死盯着她。
卢悦狂灌两口灵酒，不关心他的不甘，不关心他还在抽搐的身体，一枚空的储物戒指，朝他微微一召。
殷晃残破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和头颅，甚至落下的眼球，全被她一把收起。
正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数股暴烈之气，好像要在天之尽头，朝卢悦压来一般。
这……
电光火石间，卢悦迅速摸出一沓符箓，狠狠一甩。
水、火、土、雷、冰，甚至各种藤蔓，瞬间满布数千米之地，连接了天空与大地，把她裹在最里面。
“谁？”
暴喝的声音，把藤蔓的叶子，震得簌簌而落，“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