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仙子(一)
外域战场上,因为血雾的特殊性,泡泡都应流烟仙子所请,与飞渊秘密来了。
远远听到因为金盏的到来,外面又热闹了,泡泡备感无聊,“仙子,您给我说个故事吧!”
说故事?
流烟仙子嘴角抽了抽,以前泡泡都没要大家给他说故事,现在一定被安安带坏了,“那你想听什么?”
谁让小家伙是她请来的呢?
“仙子,我不想听别人的故事,我想听天子山,听您的。”
泡泡黑亮的眼睛,闪着特别的光彩,“人屠子前辈让卢悦去天子山收集光之环的火灵,我才能跟她出来,听说,那之前是您悟冰火之道的所在。
天子山下,有好多灵植空间,那也是您留下的吧?
还有,您留下那些,有想过,我……我会在那里慢慢聚灵吗?”
“……”
流烟仙子摸摸小家伙的小脸蛋,她突然明白了,小家伙为什么对她很有孺慕之情。
“泡泡,你知道,在卢悦没上来之前,我为什么非要死撑着三千城吗?”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经有一群人,为三千界域,撑下了一片天,那时候,我是受惠者。
天子山确实是我悟冰火之道的所在,不过,溶浆中的灵植空间,不是我弄的。”
不是她?
那……
泡泡疑惑了。
“我也是受人指引,进到天子山悟冰火之道。”
流烟仙子眼现怀念,“无数年来,我也常常想,是什么人,留下了天子山那样的地方,里面的灵植空间,好像就是专为有缘人打造的机缘所在。”
什么?
泡泡震惊了。
难道他也是打造那方世界之人,特意留下的?
流烟仙子抱着他,声音异常温柔,“我在天子山四百年,那时的火灵虽然非常活跃,可是那时候,我没在那里察觉到你。”
“那时候……我应该还没聚灵。”或者他聚灵了,但懵懵懂懂的如初生婴孩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也是。”
“那仙子,是谁指引您去天子山的呀?”
“是……一个不认识,却神交很久很久的人。”
流烟仙子叹口气,“那人的名字,或许你也说过。”
“谁?”
“长乐!古巫十二部,第一部的圣女!”
她?
“不过,她应该也不是天子山溶浆世界的缔造者。”
流烟仙子眼含悲悯,“巫!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通天地,巫族圣女聆听天地之意,无数辈以来,一直在寻找三千界域天道圆满的路上。”
她早已经知道,三千界域的由来。
古仙灭世的对错,她不想去妄言,但古巫十二圣女,一辈又一辈,不惜牺牲,助三千界域天道圆满之事,感激和佩服不能形容万一。
因为没有她们的努力,就没有现在三千界域,现在的三千城,现在的她……
“很多很多年前,外仙域战场上赌战失败,我们的三千界域,被仙界放弃,域外馋风下界,据说刚开始时无人能挡,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无形无迹的他们,要如何杀。”
流烟仙子把叹息按在喉中,“是古巫族的十二圣女,最先找到他们的突破口,挟光明法宝引领万族一路绞杀,可惜她们在胜利之初,不知感应到了什么,一齐祭天了。”
超度有去无回海,徒弟谷令则带着黄泉对那些怨灵所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流烟的猜测有很多,但是不管哪种猜测,都能扯动心弦,带给她一种不可抑制的痛。
“我也听卢悦说过她们。”泡泡童音软软,“她们……很厉害!”
“是啊!很厉害!我出世的那一年,古巫十二部,开始重新寻找新的圣女,沾长乐圣女的光,我才有幸走向修仙之路。”
流烟仙子抱着泡泡,放开了尘封了许多许多年的记忆!
……
哐!哐哐!
几声锣响后,敲锣的里长满脸喜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巫族一部圣女长乐得祖殿认同,普天同庆!
长老说了,所有一部辖地,十二岁以下,不论男女,都可免费测灵根,领功法。凡被测出灵根者,还将提供六个月的灵粮。
我们县分在静仙庄,大家回去赶快把孩子都洗洗干净,马上出发,十月十五就是测灵日子,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灵粮是什么,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苏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却有幸尝过一碗,现在有机会让孙儿们尝到,哪能不去?
一蓝一红两道极亮的光芒在验灵盘上亮起的时候,十岁的女孩儿就知道自己成了。
“爷爷!”
她高兴地朝人群中爷爷望去。
两个弟弟没验出灵根,正灰心失望的苏老爷子亦是大喜,“我孙女有灵根,我孙女验出灵根了,哈哈!我孙女验出灵根了。”
排队的时候,从大家的闲谈中,老爷子已经知道,那些在天上来去的仙人,都有灵根,“我家要出仙人了!”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静仙庄的庄主阮云鹤对她的冰火双灵显然也非常满意,亲自问她的名。
“妞妞,苏妞妞……”
小女孩微有怯懦,弟弟们有大名,但是她在家里,一直叫妞妞。
好在她家没有其他的姐妹,没分什么大妞二妞……七、八妞。
“妞妞?”阮云鹤哈哈一笑,“这名字可配不上你,冰火相克,触之化烟,这样吧,以后你就叫苏流烟!”
“苏流烟?”
“怎么?不喜欢?”
“喜欢!”
“你的灵根根值都高,但冰火二者相克,老夫这里没有太好的功法,这样吧……”
阮云鹤稍为沉吟,“巫族等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他们的圣女,既然普天同庆,想来也不会吝啬一部功法,我这就备书一封,给郡城的巫官大人,看看能不能给你求部好功法。”
自臭风灭世后,巫族为了给一齐祭天的十二圣女积福,放开了很多只在巫族传承的顶尖功法,天下俱大受其惠。
现在找到圣女,长老们高兴的都要散尽千金了,非常有可能一块灵石也不花便能求来。
“谢仙长!”
“哈哈!不必谢老夫,要谢就谢……圣女长乐,没有她,老夫这里,也不能这么热闹啊!”
静仙庄帮巫族办事,阮云鹤当然也有好处。
连白米饭一年都吃不到两次的苏流烟,在验出灵根后,第一次吃到了爷爷心心念念的灵粮。
她与其他小伙伴一样,都吃撑了。
颗颗如白玉一样的灵米饭,香濡又有嚼劲,哪怕不配菜,她也能吃上三大碗。
圣女长乐的名字,被所有人深深地记住。
而聚仙庄的生活,对乡下来的苏流烟可说是天堂。阮云鹤上午教大家认字,下午讲解引气入体的窍门。
有管饱的灵粮,第四天,她便引气入体成功了。
只可惜,没功法暂时还不能修炼。
一天又一天,苏流烟很快便感觉到了差距。
有功法的小伙伴,个个都变身大胃王,好像肚子都是无底洞般,她撑死了,顶多四大碗,就绝对不行了。
她只能一次一次地引气入体,感受红蓝二色灵光,在身体来来回回的穿梭,希冀它们帮她也变身大胃王。
那种有好吃东西,却吃不下的感觉,于之前还常常挨饿的她来说,实在是种煎熬。
一个月后,别人一个净尘术,就可以把房间弄得干干净净,她还拿着抹布在一处处一擦,可把她急坏了。
“仙长,要不然,您先给我功法,我先练着。”
养了一段时间,营养充足的小女孩唇红齿白,那急切的小样子,把阮云鹤逗乐了,“这么急?”
“嗯!”
只有半年呢,万一半年后,她的功法还没来,那可怎么办?
“别急,也别怕!”
对有前途的孩子,哪怕半年后,巫族不再供给,阮云鹤也不会让她再回以前的生活,“功法非同儿戏,怎么能先练着?现在练了,于将来一定事倍功半。
郡城那边,已经给老夫传信,圣女长乐正亲自为辖地所有如你一般有优秀灵根者,遴选功法。
圣女出手……
虽然她还小,但能得到从她手中送出来的功法,你未来的天地,就绝不是这小小的南山郡。”
南山郡小吗?
苏流烟呆了呆,光是从她家到静仙庄,爷爷带她和弟弟坐牛车,就走了五天,而这里到郡城,据说快马也要三天呢。
“巫族共有十二部,我们南山郡,只是一部所辖之九郡十八洲中最小的一个郡。”
阮云鹤笑咪咪地看小丫头微张了嘴巴,“流烟啊,如果你觉得这便大了,那我告诉你,这还只是人家一部在灵界的地盘。
数千年前,十二圣女征战天下的时候,三千界域不说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有她们布下的势力。”
虽然他也不曾走出过一部在灵界的地盘,却希望能有人帮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能得圣女亲自遴选的功法,就不要想着再回那个小山坳了。你的天下,是灵界,是整个三千界域!”
多少年来,三千界域一直流传着十二圣女带大家打败臭风的各种传说,虽然她们一齐献祭于天了,可巫族一代又一代的圣女,俱有通天彻地之能。
这样的大人物,专门针对她的灵根,所遴选出来的功法,怎会是一般的功法?
只要小丫头不是半途夭亡,将来的成就,一定非同小可。
阮云鹤有心交好,又岂会在乎一点点身外之物?
果然,数天后,圣女身边的侍女,御剑而来,“此为冰火道,是圣女亲自为你选出来的。”
一团闪着红蓝二色光芒的透明小球,被她从玉盒中放出,“你现在就引气入体,它自会进尔识海。”
“是!”
终于等来了宝贝,苏流烟哪敢怠慢?
冰火灵气以极快的速度聚拢而来,小球很快被吸引,从眉心一闪而入。
凉凉的感觉才起,脑中便流出一段文字,哪怕好些字,她都是第一次见,可是莫名地就是知道它代表的意思。
好像有人在识海中,为她现场演练了这段功法。
这种奇妙的感觉,似梦又非梦,苏流烟很快便按功法所指引的方向行功。
引气入体都不知被她玩了多少遍,怎么样让更多红蓝灵气入体,她很有经验,炼气一层,一冲而过。
再醒来的时候,侍女朝她微微一笑,“不错!没有辜负圣女亲自帮你选的功法,你现在所习的,只是冰火道炼气期的,以后每进一阶段,封印的功法,便会自动放开一段,直至进阶化神,它才是你自己的。
其他人……”
她看了一眼一直陪在这里的阮云鹤,“为了保护功法,也为了保护你们,功法被下了特别的咒术。不论什么人,都别想从你这里,得冰火道的功法,就是你自己,在未进化神之前,也无法传予他人。”
“是!多……多谢圣女!多谢前辈!”
虽然还不知道修仙路的凶残,苏流烟却很感激圣女带给她的修炼机会。
功法是人家的,一块仙石都没收,没得到人家首恳前,她自然不会把人家的东西,随意外传。
“这是你的机缘!”
来人笑了笑,“缘这东西很难说,圣女说,既然你已经与她结缘了,那就不能坐视你懵懂闯荡。”
她摸出一个小储物袋,“这里有三块记录妖兽、灵草以及符箓的玉简,等你进阶到炼气二层,神识外放,便可看到。”
“流烟谢圣女,谢前辈!”
阮云鹤早跟她介绍过储物袋,这仙家宝贝,没想到,一来她就得到了。
侍女一笑,“修炼路没你想的那般简单,不过,既然你已经走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以后不顺……莫要怪了圣女。”
“不敢!”
怎么可能怪?
因为圣女,她进了一个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世界,哪怕真像阮前辈说的那样,陨落在外,那也是她的命,“圣女之恩,流烟一辈子都忘不了。”
小丫头的眼睛清澈又明亮,侍女点点头,“阮云鹤,得英才而育之,亦是你的机缘,希望你把握好你的机缘。”
“是是!”
阮云鹤深深躬腰,虽然人家只是侍女,可是气息如渊如海,至少是一位元婴真人,只是筑基小修的他,哪能不弯腰,“我与小苏道友是朋友,只是闻道在前,我……我一定把我所知的,全都传予小苏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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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烟仙子(二)
一次小小的结缘,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好像没人知道。
茫茫仙路,能把童稚孩童带到什么方向,也没人知道,而唯一可能让人预见的,就是能在百年里,从小散修一路折腾到结丹,不管是战力还是智力,都非同一般。
结丹后,已经在散修中闯出仙子名号的苏流烟,与高高在上的巫族圣女,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这边努力赚灵石修行的时候,只能偶尔听到来自十二圣女的八卦。
自一部圣女长乐后,巫族十二部,陆续都找到了他们的圣女,只余一个九部,听说,不知带了多少女孩儿去祖殿,都被刷下去了。
不过那些流烟只是听听就忘,她每天要为灵石奔忙,虽然比大多数散修幸运,不用操心功法,但有好功法,并不是说,只在家打坐,就能一路高歌猛进。
修炼路其实没有捷径,顺境修力,逆境修心,此二者缺一不可。
哪怕巫族心怀道心,高高在上的圣女,有时候也要出来,在逆境看看她们的‘心’是否无尘无垢。
散修无人相助,修力修心,齐头并进,什么地方有好处,就往什么地方拼命去。
无数次的险死还生,苏流烟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长乐的侍女会说,以后不顺,莫要怪了圣女。
静仙庄曾经的伙伴,已经十不存一,能进阶到结丹的,目前只有她一个,而剩下的三人,在感觉无望结丹后,都失了道心,要么在坊市中找工作混吃等死,要么如当年的阮云鹤般,回到家乡,发展家族势力,当乡民眼中,高高在上的仙长。
而她……
什么地方有妖兽,感觉又是自己能处理的,就往什么地方去。
“罗庭山暂被征用,诸位转道东原山吧!”
远方的灵气有些紊乱,封山的老者,没把他们这些散修看在眼里,说话的时候,只微泄气息,便把主要目光放在山中的大战上。
对方那一放即收的恐怖气势,似乎远在元婴之上,谁敢跟这样的人叫板?
老实地随新结伙伴转道东原山时,路上,苏流烟不可避免地听到某些八卦,“你们看到那位前辈的黑色云袖吗?听说巫族圣女身边的灵将,都会有黑色云袖的法服。”
“圣女?不可能吧?巫族十二部,哪一个不是富的流油,至于要跟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修士抢食吗?”
天下虽大,可是很多安全一些的地方,都被划分了势力。
而没划分势力的地方,又隐藏着非常多的不可测危险,罗庭山靠近荒原,虽然偶尔会出现八阶妖兽,却也是他们结丹散修,为数不多的乐园之一。
“陈兄不可妄言。”
说的话人,显然对巫族多有维护,“巫族富有四海,就算哪一位圣女要试炼,人家的地盘多的是,怎么也不至于到我们散修的地界。”
“嗨!你们消息落后了吧?”最先八卦的陈当瞄瞄大家,“十二部圣女天醒,是个喜欢玩的主,就不爱在手下灵将人为制造的危险里试炼。”
这?
苏流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罗庭山方向。
“那也不对,圣女一动,灵将、侍者满天飞,罗庭山那里的……”
罗庭山当然不止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活做完了,那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楼船,数十遁光起,急匆匆地拥簇一个飘渺出尘的仙子往船上去。
苏流烟等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之前……,我好像看到一道飞剑传书过来,他们是有急事吧?”
人家有急事走了,那他们还是回罗庭山吧,东原山没什么妖兽,就算有,大都也是四阶五阶,找它们杀它们,对已是结丹真人的修士而言,实属浪费时间,还赚不到什么钱。
对方的楼船迅速启动,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苏流烟等又急忙回去。
他们都想看看圣女动手的痕迹,想从中悟些什么。
“快看,那是什么?”
不大的山谷,好像才发生了一次小兽潮,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头刚死没一会的妖兽,除了有限的几头七阶妖兽被取了妖丹,其他的四阶五阶六阶,人家居然一点也没动。
这是要便宜他们了吗?
真是太好了。
“这里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兽潮,”一老者抽了抽鼻子,“对方应该是用了诱妖香。”
诱妖香啊!
那东西听说需要好些高阶灵草,炼制不易,价值——或许都不比这里的妖兽差了。
到了此是,他们真是不能不怀疑就是那位喜欢玩的圣女天醒,在这里玩了一把。
“诱妖香还有效,快布阵!”
远处传来好几头妖兽的气息,似乎还在往这边奔袭,大家怎么可能放过?
被撤掉的阵盘处,很快便被人埋下阵盘,山谷的样子,在外面看来,猛然一变。
“我们大家是一起来的,这里的东西……就平分吧!”
白得一注大财,再加后面还有,众人互看一眼,高高兴兴地收取妖兽材料。
什么东西,什么价格,身为散修的他们,谁的心中都有一本账,苏流烟最先摸了一只六阶中期的虹鹿,它身上的材料,大概比平均数稍低一点儿,不过,六阶虹鹿血肉是这里所有妖兽中,味道最好的,相拉一下,勉强算是持平了。
二十三个结丹修士守株待兔,就是八阶妖兽来了,他们也能斗上一斗,所以,在事隔差不多百年后,她再一次沾了巫族圣女的光。
这个发现,让她忍不住好笑。
当年因为圣女长乐,她在短短半年里,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进阶到炼气三层,阮云鹤前辈也因为圣女侍女的敲打,对她多有照顾,要不然,修炼之路一定更为艰难。
现在……
苏流烟觉得,她应该在这里弄个洞府,闭个小关。
修炼路,‘运’也是一种特别的机缘!
用四年时间,把修为推到结丹初期后阶,她才重回坊市,可是没想到,才到坊市,就又听到一个轰动了整个修仙界的大事。
新任九部圣女拂尘在其妹陨落后,以特别之法,从九幽夺回其妹的神魂,温养于识海,要共享一具身体。
“……是巫族内斗,听说死的可惨了。”
喜欢传八卦的陈当为她接风洗尘的时候,还有些唏嘘,“还记得四年前,我们白得一注大财的事吗?
那天在罗庭山试炼的,就是巫族第十二部圣女天醒,她急匆匆地离开,是因为收到消息,巫族祖殿有灵,九部圣女可能落在拥有双生之体的两个人身上。
可惜啊,这二人虽然父族母族都是九部赫赫有名的家族,她们却曾是弃子,据说少时,差点一齐饿死在外。
两家本来就不和,因为她们,更为了圣女之位,打的你死我活,现在……终于没得打了。”
长长的故事听完,苏流烟却觉得,依这位新任拂尘圣女的性情,这件事,只怕没完。
果然,之后的十年,接二连三听到她的消息。
先杀父族,再杀母族,所有当年,涉及到她妹妹身陨事件的家族,无一得脱,生生地把九部从头到尾,大清洗了一遍。
传说,人家亲自在擂台上,杀了同父异母与同母异父的所有弟弟妹妹,那些曾被传说是天才的人,都被她生生虐死在擂台上。
巫族有这么一位,性格走极端的圣女,实在让很多大人物心下都不安的紧。
结丹后已经完全溶入修仙界的苏流烟,透过种种,其实早已发现,巫族强盛还好些,至少他们散修,只要不越界,努力一点,都能稳步前行。
可是,一旦巫族不稳……
外面的各族彼此征伐,她可以想象那日子有多难。
私心里,她希望,巫族十二部能一直很好。
虽然他们也很强势,虽然他们也有内斗,可十二圣女约束的不错,大都没波及到旁人。
结丹后的修炼,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快了,为了修行,也为了领略灵界的不同风光,苏流烟常年跟着灵草和妖兽走。
甚至为了一株对结丹修士大有益处的归元草,她还远走数万里。
可惜在以为有归元草的几处地方,流连好几年,都一无所获。
参加一个又一个拍卖会,一个又一个交流会,要么是灵石不够,要么被人捷足先登。
对此,苏流烟虽然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事到临头,还是很有些灰心失望。
一步差后,以后的修炼路,自会步步差。
这一日,她正在临时洞府中修炼,心中无由地烦燥不安,才出来未久,便发现,整个山脉好像都有些不稳起来。
飞禽走兽,不知什么时候,都在整体迁移。
这是要大地动了啊,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急冲数百里外的凡人城镇。
地动,对他们修仙者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对凡人,那就是灭顶之灾。
路上连遇数个村镇,帮忙把人转移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后,她还没来得及往下一站,就见三道遁光急掠而来。
“这位道友,你从哪个方向救过来的?”
来人显然也是来救人的,苏流烟忙指了西北方向,“这一片我都救治过了。”
三人一拱手,迅速分散开来。
她看到了他们黑色的云袖,忍不住笑了笑。
数日后,苏流烟更知道,这是一场波及甚广的大地震,可是因为二部圣女漫语早一步派人出手相助,伤亡甚小。
她赶到最大郡城的时候,虽然免不了有人伤心房屋倒塌,可大家的整体情绪,总得来说,还算不错的。
只要性命在,只要人在,郡城重建,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位道友,我家圣女有请!”
要离开的时候,她被人从半路上截住,而与她一般,因为救治凡人,被截住的,还有好几个。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到楼船,就有一道遁光急急飚至。
楼船很快升起,只一侍女急下,“此次地动,诸位援手及时,圣女让在下谢诸位一人一壶百花蜜。”
七个飞来的玉瓶,苏流烟拿住一个。
“此百花蜜,是圣女亲制,于瓶颈有特别之效,万不可糟蹋了。”
侍女的声音,随楼船渐行渐远,拿到百花蜜的七个人,相互拱手,也都忙离开。
一直到很多年后,当了三千城城主的苏流烟,都在怀念那个,对她进阶大有裨益的那瓶百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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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烟仙子(三)
“那后来呢?”
泡泡很好奇那位二部圣女,更好奇跟卢悦和谷令则一样拥有双生之体的九部圣女拂尘。
“后来,听说拂尘清理完九部,又查向当年害她妹妹的其他三部涉事人员。”
“啊?那……那其他三部圣女……”
“其他三部圣女,在证据确凿之下,也动了杀手,一连砍了好几位长老。”
流烟仙子吐口气,“圣女在巫族拥有无上权利,虽然她们因为一些原因,不禁各部小范围的内斗,可是谁把爪子伸到她们头上,那都是找死。”
“那为什么拂尘的妹妹还会死?她不是也算圣女吗?”
“没有!”流烟仙子摇头,“古巫十二部,从来都只有十二位圣女,拂尘姐妹只有一个人能当圣女,另一个,可以被培养成灵将。她们回归好几年,之所以没有决定下谁是圣女,完全是两姐妹相互谦让以及她们的父族与母族彼此角逐的原因。”
“……她们可真傻!”
泡泡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如果卢悦和谷令则遇到这样的事,卢悦一定是谦让的那个人。
可是因为谦让而死,做姐姐的那一个,也一定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圣女都能掐会算,在她们的事上,为什么老天不给示警了呢?”
“这个……据说圣女是没办法算她们自己的。”
流烟仙子知道小家伙是想到了卢悦和谷令则,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或者……,自前一代十二圣女集体祭天的那天起,她们的命,便注定了。”
“……”泡泡沉默了一会,“那仙子,您还没说,您是怎么到的天子山呢。”
“那一年,我已经是元婴后期,就要冲击化神,可灵界百族混战不休,所以,就想找个小界,安安稳稳地修炼。”
流烟仙子叹口气,“当时,巫族还是一家独大,十二部化神大能不下百多,想着主城的坊市,应该什么都有,便去了那里,准备买几株特别的灵草,炼制助行化神的如意丹。”
……
已经是元婴后期,接近大圆满的苏流烟,走在人流熙攘不绝的坊市上,可惜,腿都跑细了,一家又一家,如意丹的灵草,却始终缺那么两味主药。
无奈之下,只能到坊市的万事通那里,买拍卖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怎么的,三天后居然就有一场大型拍卖会,如意丹的两味主药都有。
“……下面拍的这株千年雾凤草,乃是如意丹的主药,起拍价八十万灵石,每一加价不得少于五万灵石。”
这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等了半天,才一出来,苏流烟便发现无数修士的神识如她般探了过去。
她连忙开价,“一百五十万灵石。”
以近两倍的价钱叫第一轮,是报了一份希望,希望某些人能因为这价钱,退缩一二。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非常残酷。
“一百八十万。”
“一百九十五万。”
“两百万。”
“两百二十万。”
“……”
不过片刻工夫,雾凤草便涨到了两百五十万。
苏流烟在心里轻叹一口气,除了雾凤草,还缺的千年以上紫寒芝价值更贵,买了雾凤草,或许紫寒芝再无缘份。
相比来说,雾凤草还稍为易得一些,反而紫寒芝真的完全要靠运气了。
为了下面的紫寒芝,她只垂死挣扎了一下,“两百六十万!”
“两百六十五万。”
价格没过一息,便被超过了,苏流烟只能彻底放弃。身上只有四百多万灵石,她现在只能专注紫寒芝了。
很快,雾凤草就被人以两百八十五万拿下。
她在台下,又等了好一会,拍卖师才把玉盒中紫寒芝拿出来。
那凛冽寒气中,带了丝丝紫色光芒的芝草,如仙家宝贝,苏流烟忙坐直了身体。
“这东西叫什么,我想大家都知道。”
拍卖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赞叹,“千年紫寒芝,不仅是如意丹的主药,传说还是能助化神飞升的七宝太清丹的主药。闲话不多说,千年紫寒芝起拍价,三百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三百万?
苏流烟瞬间绝望,起拍价都这么高,那她的一点身家,真能拍下来吗?
“四百一十五万。”
她还是第一个开口,并且一押就是全部身家。
“四百三十万。”
“四百四十万。”
“……”
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叫价,苏流烟只能叹息着站起来。
原以为,她不错了,攒了这么多钱,可是一进拍卖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钱人那么多。
已经暴露身家,在这高手如云的地方,她总是不安心,当下站起来直接从拍卖场出去。
雾凤草和紫寒芝一齐失之交臂,看拍卖会的情况,想再攒钱买下这两样,至少也要九百万身家。
为了化神路,不要说九百万,就是一千万两千万,她也得努力砸啊!
不过,她没走几步,就感觉被人盯上了。
能进拍卖场的,都是有一定身家的,被人守株待兔,苏流烟不奇怪,她几下一转,干脆转到了天禁街。
天禁街靠近上仙院,而上仙院是圣女别庄,她们偶尔到坊市听说会在那里驻足。
没人敢在天禁街闹事,在这里的卖家和买家,说话什么的,都比其他地方和气。
原本到这里,她便有意到圣女别庄的外面望望的,现在正好。
远远跟着的两个男子,见她往天禁街后的上仙院,连忙站住,在没确定她是否认识里面的人之前,他们不敢乱动。
谁料,人家在大门外还有十步远的地方,整整衣袖,深深三礼后,转身朝他们灿然一笑,那要走来的样子,把他们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走。
不过,没到百步,两人好像想到什么,又迅速回头,却发现人家已经从另一头,一个转弯,没影了。
这?
“快快快,通知那边的陈兄。”
二人知道被耍了,一边通知那一条街的同伴,一边急急追上。
没人知道,上仙院一个水亭中,薄纱覆面的女子,望着才扔的龟甲,轻轻咦了一声,“去看看,刚刚是不是有远客。”
“是!”
侍女连忙冲出,没一会把守门的侍者都带了来。
“半刻钟前,有一女修在上仙院十步外,深施三礼,不过,她好像被人盯上了,属下……”
叮!
圣女轻敲一旁的银铃,一老者不知从何地一闪而至。
“林叔,带上他,看看我们的那位远客,除非生死关头,你们不必出现,另外,我要她的所有资料。”
“是!”
老者带那侍者连忙退出。
“圣女,这人是谁啊?”
侍女不解什么样的故人,能到了上仙院而不入。
圣女轻轻的叹息,似有无限惆怅,“一个应该是意外,却又不是意外的故人。”
……
出坊市好一段路的苏流烟,还是被专业打劫的四个青袍修士堵住了,除了两个元婴中期,另外两个俱与她一样,是元婴后期。
这样的架,打起来,按正常来算,她是没胜算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其中一个先行开口道:“道友,你是聪明人,我们兄弟只为求财,怎么样,留下点吧!”
一个好的劫修,不在杀人,只在吓唬!
杀人那种事,虽然他们也干,可是那都是没办法的时候。
所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修士拼起命来,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留下点?”
苏流烟笑了,“这话应该是我说,诸住,一人拿五十万灵石出来,我们一切好说,否则……大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话音才落,她一个瞬转,手起剑落,先朝另一个元婴后阶修士劈下。
当!
就在那人着急自救,其他三人一齐出手的时候,空气中的寒意乍现,两个元婴中期修士,就那么被冻在冰中。
咔咔……
恐怖的响声才起,冻在冰中的二人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碎在当场,只余元婴带着惊怒,裹着本命法宝冲来。
“找死!”
一声轻叱,天地间的寒气再现。
吼!
一只火龙从一修士手中咆哮而出,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只火龙不仅没有蒸发寒气,反而暴涨三分,朝最近的人大口一张。
白白胖胖的元婴,被那火龙一口吞下,凄厉的叫声,让原本那御使火龙的修士脸上一下子白了起来。
他的宝贝被别人用了,然后同伴的反击,又反噬回到他身上,这……
吼!
在他一顿的当口,火龙腹中的同伴万分狼狈地冲了出来,不过,它的火尾一甩,又朝另一个急来相救的同伴去了。
啪!
“死!”
这位同伴可不像其他人,大刀狠狠一斩!
他御使了数百年,建过无数功的宝贝,在敌人面前哀鸣一声,被一斩两半,掉到地上。
叮!
就在此时,长长的剑芒朝他兜头而来。
当当锵……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虽然他努力自救,可是架不住与心神相连的宝贝才被毁了,一只胳膊巨痛的时候,他连忙趁着同伴相助,抄起将要落地的断胳膊,一遁万米外。
在火龙腹中狼狈冲出的元婴,也不敢在那危险的地方,早一步退开,现在对着苏流烟的只剩两个人。
噢,不对,是一个元婴后期修士,一个……只剩元婴。
他们的表情,凝重的不得了,这才一照面,连百息时间都没有,就败到如此之境,固然有他们大意,人家取巧在里面,可这也说明了他们的差距。
“冰火道?”
元婴后期的修士到底见识更广博些,“你果然与上仙院的人有关系?”九部圣女拂尘身边就有一个元婴侍女,好像是修冰火道的,“诓我们出手……”
“嗬!是你们打劫在先。”
流烟仙子都要被他们气笑了,“既然认出了我的冰火道,那……你们就没点表示吗?”
冰火道是圣女长乐赠予,这人能认出来,定是她身边有人习此功法。难得有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她当然要抓住。
“……”
“……”
打劫的四人,被她无耻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圣女拂尘超级护短又超级难缠,动了她的人,天涯海角只怕都跑不掉。
“我们两兄弟的肉身,都被阁下毁了。”
肉身上有储物戒指,他不舍地看了一眼后,果断拉着只剩元婴的兄弟后退,“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拂尘圣女是所有圣女中最会搂钱的,现在她放任手下侍女如此,说不得,是他们这段时间打劫事,做得太过了。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林老头,瞅苏流烟借圣女之名,就这么逃过一劫,只能无语。
不过,冰火道功法特殊,他跟在圣女身边这么长时间,好像只有两个人有幸得此功法。
一个是九部拂尘圣女身边的阿桑,一个……
林老头笑了笑,放出一个传音玉简。
知道是谁了,想查还不简单吗?
所以,没多长时间,长乐就拿到各方汇总后的资料。
得她之惠,走向修仙路,辖内最有名的散修之一,长乐除了看苏流烟的战力,还主看她的心性和智力。
“她居然误导那四个蠢蛋,”侍女看长乐严肃的样子,在旁小心开口,“圣女,是不是要林前辈……”
“聒噪!”
侍女连忙闭嘴!
半晌,长乐才放下介绍苏流烟的玉简,揉了揉额,“她到坊市来,是为了雾凤草和紫寒芝?”
“是!”
“把秀姑找来。”
秀姑是当年送功法给苏流烟的侍女,现在她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进阶化神,已经寿元无多,退出养老了。
不过,圣女要找她,只要还有一口气,也得马上来。
侍女把秀姑带来的时候,林老头也已经回来了。
“秀姑拜见圣女。”
“免礼!”
长乐抬手,一枚玉简飞到她身前,“那位苏流烟苏道友,与我有些缘份,你与林叔一起去找她,然后,把这玉枚简送给她。
告诉她……”
她突然沉吟了,转着手上的龟甲好一会,把玉简又收了回来,“林叔,你随我来。”
……
“我在无渊海的小坊市,从一个老者那里,得到了一张残破的古老地图。”流烟仙子叹口气,“借着那地图,我才去的悬关界,找到了天子山,得到溶浆中那一个又一个灵植空间中数千年份的灵草。”
没有那些东西,哪怕进阶化神,想要在天道不全的地方飞升,也是千难万难。
“在天子山闭关两百多年,再出关的时候,灵界正乱得如火如荼,觅地进阶化神后,我就在悬关界没有回去,直到听说强盛的巫族,一夜之间祖殿倒塌,十二圣女无一得还,才赶回灵界。
之所以怀疑那份机缘,是因为,巫族流落在外的人,被某些家伙追杀,我恰逢其会,又见到了送我地图的那个老者,那时的他……因为救助族人,已经快不行了。”
流烟仙子叹口气,“救下他时,他求我,看在圣女几番相助的份上,见到巫族人,能助的……不要袖手!”
谷令则(一)
谷令则连着三天,被母亲抱得浑身不舒服,她以前有多羡慕卢悦,现在就有多可怜她。
原来被母亲抱着,一点都不自由,她想下地跑一跑,她想伸胳膊伸腿儿。
可是……
母亲那万般不舍的样子,让她不忍心,那就只能自个受罪了。
可怜,原来被人抱着这么受罪,真不知道,卢悦那个小傻子,怎么就能做出一幅她享受的样儿。
唉!
她好想念那温暖的床啊!想在上面打滚儿。
卢悦喜欢被抱着,那就抱她啊!
可是,这话,谷令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上上个月,她才跟母亲抗议,抱卢悦不抱她。
“卢悦,你的头发怎么还没弄好?再不弄好,我就要打人了。”
外面传来方二娘焦躁的声音,卢悦跟她的头发大概有仇,老是梳不好,她都为她急得慌!
“娘!我梳好了。”
没一会儿,只听这声音,谷令则就知道,她没梳好,肯定又是勉强糊弄到一块的。
“你你你……”
方二娘看样子被她给气着了,啪的一下,“给我重来!敢再毛躁,我就……我就打死你。”
“呜呜……”
某人委委屈屈的应该又跟她的仇人头发干上了。
唉!
谷令则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方二娘对卢悦说话多温柔啊!
就是自个娘,对卢悦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倒了个儿。
她不知道是同情她呢,还是同情自己呢。
“娘!是爹要把我带走吗?”
虽然同情卢悦,可是谷令则更害怕母亲现在的样子,害怕去那个在街坊邻居眼中,万分神秘的国师府。
“也许……也许吧!”
就要测灵根了,梅若娴好希望女儿没有灵根,这样,她们一家就能好好过日子,可万一有,她的女儿……
一想到那个明明只有十六岁,可是连头发都花白的人,梅若娴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两个玉雪可爱的女儿,都是心头肉,她却只能护一个。
谷令则感受到母亲的害怕,莫名地也有些害怕起来,直到卢悦终于打理好她的头发,与方二娘一起进来,她才好受些。
洗脸,擦牙,吃早饭,然后一个老管家带着一群侍卫嬷嬷来了。
“小姐乖,把手放到这玉盘上。”
六岁的小人儿从母亲苍白的脸上,看出这东西,可能不是好的,异常小心地把小手放上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淡青色的玉盘好像会变色,居然在她面前,慢慢变成了冰蓝色,那漂亮的颜色,很快便覆盖了整个玉盘。
管家瞪大了眼睛,他给无数少爷小姐测过灵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快快,快禀国师,小姐是近满灵的异种冰灵根。”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怕在国师没来前,把金贵的小姐摔了,“你们几个快给小姐换衣服。”
带一堆的侍卫嬷嬷来,就是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真的又用上了。
“娘!”
都是陌生人,虽然在测过灵根后,这些人一瞬间对她好像充满了敬畏,可是才六岁的谷令则还是有些害怕。
“娘陪你。”
梅若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玉盘,朝门外站着的方二娘使了一个眼色,抱着女儿在众人的拥簇下,转向一旁的厢房。
原以为,管家都这么高兴了,父亲能马上过来,可是事实上,他老人家直到第二天的巳时才姗姗而来。
父亲看她的目光,跟以前偶尔露出的温情不一样,带了种隐藏很深,说不得的探视。
那种探视里,似乎悲喜狂热俱有,谷令则下意识地觉得,还不如他以前大都冷漠对她的样子呢。
“爹!”
“过来。”谷正蕃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抱起这个女儿,他的动作很不熟练,“令则,你的灵根不错!”
他真的嫉妒自己女儿灵根了,可是这东西,夺不来。
好在女儿的灵根好,可以跟着沾不好光。
“我谷家是四大道门灵墟宗下辖的修仙世家之一,家中有两位结丹老祖,有排山倒海之能……”
筑基两百寿,结丹五百寿,元婴千寿,在天上高来高去的仙人世界,对小小的女孩儿有种莫名吸引,那天,她跟着父亲走进了国师府。
这一天后,她再不是外室子,母亲成了国师父亲的第五个小妾。
而与她们母女一起进国师府的,还有卢悦母女,方二娘分在母亲身边,卢悦因为还小,想要当合格的侍女,还要在她修炼的时候,接受各种训练……
枯燥的打坐修炼与卢悦能看得见的明显进步,在一开始时,让谷令则很不习惯,直到十一个月后,她进阶炼气二层,而有一天,练梅花桩的某人掉到了下面的粪池,臭洪洪地回来。
那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想点子,让大家都尝尝粪坑味道的家伙,让她好气又好笑。
“油不是问题,可是你要怎么撒上去呢?”
卢悦正苦恼这事,“我把它卷到裤腿上,只要算好时间……”
“那要是没算好,先漏了,坑的不还是你自己?”
这?
卢悦瞪大了眼睛,“那你说怎么办?他们那样笑话我,不把他们都扔下去一遍,让我也笑话笑话,我饭都吃不下了。”
“那是你没饿吧?”
从小一起长大,她还不知道她?
谷令则一边憋笑,一边给她出主意,“每次上桩,你不是都排在最后吗?那现在……外面正月黑风高,你现在就过去,抹几个梅花桩,明天等排到你时,上面的油,一定早被别人踩完了。”
真的吗?
让谷令则没想到的是,这天夜里,某人真拿油去抹梅花桩了。
第二天,她功课没做好,害卢悦代她挨打时,那家伙也是飞扬着眉毛,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
看着卢悦红肿起来的手,谷令则感觉自己的手也疼,她和她一起长大,喝彼此母亲的的奶,虽然偶尔嫉妒,母亲和方二娘好像更疼她,可……看着她受苦,她也有些心疼。
别的兄弟姐妹侍女,挨打就挨打了,可是卢悦……,她不想她因为她而挨打。
她三更半夜爬起来读书习字,努力认父亲新教的灵草,努力认父亲新教的妖兽,把它们的作用,值钱的部位,一遍又一遍地背下,以待将来遇到,不会错过。
慢慢地,她终于带着母亲在国师府站稳了腿跟。
只是父亲对她的夸赞越多,其他兄弟姐妹仇视的眼光就越多。
那种一开始讨厌,最后恨不得她倒霉的目光,也让她的心渐渐冷硬起来。
什么兄弟姐妹?
他们越是这样,她越是憋了一口气,在国师父亲面前讨巧。
直到……
“七小姐,五夫人跟七夫人在西苑那边打起来了。”
半月一休息的她和卢悦在外面晃了一圈,刚回国师府,母亲身边的侍女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求救,哪里敢耽搁?
可是谁能想到……
中了软筋散的她,不能御使任何道法向父亲求救,诅咒中,一只又一只脚踩来的时候,是卢悦护在她身上,直到吐血昏迷。
进国师府后,她第一次哭得那么大声,不仅身上疼,还害怕从小一起长大的卢悦,就那样死了。
哪怕后来,父亲告诉她,她没死,好好养能好,她也常常半夜惊醒。
那一顿打,让她第一次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真的恨毒了她,他们想杀了她。
他们认错妖兽,认错灵草,被父亲打被老师打,干她何事?
就因为她认的比他们好,就因为她修炼快,就因为父亲给她的东西多,他们就一点也不念同胞之情,要活活打杀她吗?
“令则,你大姐是国师大人亲自送人的,那年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过,皮包骨头,跟六旬老太差不多。还有二少爷,上个月,他才去灵墟宗,就死在宗外的灵宝山。”
母亲每天夜里陪在她身边,“修仙路,大概是容不得心慈手软,国师还跟我说过,谷家当年与他一起排行的,有四十六人,可是现在还活着的,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下来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不去欺负别人,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她是得好好的,如果不好好的……
卢悦吐血差点死了的样子,不仅刺痛了她的眼,还刺痛了她的心。
不好好的,母亲和她,还有方二娘和卢悦,她们可能都要死在这国师府。
谷令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直害怕进国师府。
二哥死了,父亲关心的是宗门和宗家会不会给点抚恤,会不会把他的遗物送回来。
母亲所说的大姐,那个样子,只能是……炉鼎。
父亲亲自把大姐送给别人当炉鼎吗?
玉简中残酷的修仙界,其实她一早就置身了吧?
八岁的谷令则努力收拾心情后,修炼得也更努力了。
国师府里,父亲最大,她要让他看到她的价值,让他明白,她只要好好的,将来,就可以带给他无数的利。
她是修炼天才,筑基丹不会是问题,只要筑基了,她也可能给他弄一粒。
修炼学习,学习修炼,除了半月一次休息的时候,还跟渐好的卢悦一起感受人间的快乐,她几乎再没对别人笑过。
“令则小姐,北城新开了一家烧鸡店,听说特别好吃。”
看着说到吃的,眼睛都冒光的某人,谷令则无由地莞尔,“走,我请你。”
她喜欢卢悦身上单纯的快乐,喜欢她咧嘴后,灵动的眼睛,飞扬的眉毛,喜欢她终于可以仗她的势,狐假虎威!
她要母亲仗她的势,要卢悦仗她的势,活得自由自在。
她希望她们能把她失了的自由,全都活出来。
十岁,灵墟宗来人,被各种考核后,她终于成了元婴真人花散的爱徒,只是有得就有失,她得离开国师府去灵墟宗。
“卢悦,我会回来的,只要修到炼气八层,我就回来,带你们离开国师府,但在这之前,你帮我多陪陪我娘好吗?”
那是承诺,更是保证!
只要她在元婴师父面前站稳了脚跟,把娘带到灵墟宗根本不会有问题。
到时候,卢悦想跟就跟,不想跟,她也可以给她在世俗界所有想要的生活。
谷令则打算的很好,可是离开那个冷漠无比的家,她还异常牵挂母亲,牵挂卢悦,牵挂方二娘。
为了她们,她却只能写信,每月一封信,雷打不动。
但是,回回都是父亲回信,连母亲都只能偶尔添上一笔,更不要说卢悦和方二娘了。
师父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写信,说什么仙凡有别。
仙凡是有别,但她才从凡人进到修仙界多久啊?
她只能跟师父撒娇说,她还小,仙凡之别要等她长大了再说。
那天师父笑了,师父好像很享受她跟她撒娇。
谷令则其实不怎么会撒娇,只是从小看卢悦跟母亲和方二娘撒娇耍无赖,她学起来,也异常顺溜。
终于修到炼气八层了,但是身体灵气外流,师父怀疑母亲和父亲的人品,怀疑国师府不安全,愣是不准回家。
直到家里传来消息,原来卢悦不是侍女,是她双胎妹妹,师父更不喜母亲了。
“你这个妹妹……”
师父拿着父亲写来的信,眉头紧蹙,“性格不太好,以后尽量少接触。”
她接过信,看到妹妹居然因为大家嘲笑她的六指,愣是自己削了时,不止是心痛。
母亲也在信上写妹妹的叛逆,她好想回家,好好跟妹妹谈一谈。
“师父,我想回家一趟。”谷令则再次求恳,“我妹妹……她以前不是这样。”父亲的自私,母亲的防范,身为子女的她,无法在师父面前开口,“我回去跟她好好说,她或许……”
“筑基以后吧!”
花散一口打断她的话,“令则,不管你妹妹以前是什么样,现在……都不是以前的她了,以前的她是你的侍女,现在的她是你的亲妹,这种心理落差,你还不太懂!
想要她听话,你就好好修炼,筑基以后,回去给她看看,什么叫绝对的力量,只有这样,她才能再度臣服于你,才能在你的引导下,不走弯路。
反之,你现在回去,只会让她更恨,恨老天不公,让她觉得,你们亏欠了她。虽然你娘确实亏欠了她,但是,你是我徒弟,还轮不到她来迁怒。”
谷令则(二)
高高在上的师父,可能早就没了凡人的感情,谷令则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她只知道一点,她暂时还不能像师父。
她第一次给父亲和母亲还有妹妹,分开写信。
求父亲给妹妹多点耐心,她本来就因为那多出来的一根手指自卑,现在知道身世,难免会怀疑母亲也嫌弃她的那根手指头。
求父亲看在妹妹与她是双生之体的份上,多照顾一二,这样,她将来的修行路,也会事半功倍,筑基丹以及其后的修炼资源也会多一些的,毕竟谁都不能如她和妹妹那样,能共同修炼,彼此互助。
给母亲写信,告诉她,卢悦既然不谅解,那就一遍遍地去找她,把谷氏宗家,还有大姐、二哥、四姐的死,以及府中人的态度,跟她慢慢说。
不管她听不听,只要有一二入耳,凭妹妹的聪明,总有一天会回过神来。
她想父亲的爱,那就帮她得到父亲的爱好了,反正她们姐妹值得父亲付出爱。
只要熬到炼气五层,不管灵根如何,谷家都会把她送进宗门,到时候,她再慢慢教。
谷令则知道,身份的转变,方二娘的死,让娘和妹妹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也知道,天才的自己,对其他兄弟姐妹都产生了莫大压力,对现在的卢悦一定更甚!
给妹妹写信时,她赌咒发誓说少时的她有多羡慕她,因为娘和方二娘抱得更多的是她。
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却要在家里,跟着母亲习字。
她送她的糖葫芦,她只吃了一半,剩下三颗一直没舍得吃,偷着夹在书里,结果被母亲发现,挨了好大的一顿打。
所以,她才报复性地哭求母亲让她跟她一起学。
进了国师府,她之所以进步那么快,让所有兄弟姐妹都记恨她,是因为她舍不得她挨打,所以三更半夜都起来背东西。
“……师父不让我回去,非逼着筑基以后,可是我知道,等我筑基了,你差不多也快到炼气五层了。
卢悦,我知道你还在难受,可是再难受,我们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好好修炼,早点来灵墟宗,我们是双生之体,到时候,我以筑基的修为带你。
你不耐烦梳头发,以后,我天天给你梳……”
她本来想说,她给她当侍女,可是又怕这话刺激了被身世蒙蔽了心智的妹妹。
方二娘那样认罪,在母亲还没出头时,就在国师府的大殿自承是她偷了她,撞柱而亡,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对错,卢悦一定都难受极了。
还有母亲,拖着病体就那么带方二娘的尸体去庵堂三个月,完全把妹妹扔在那个虎狼一样的地方……
谷令则可以想见,妹妹有多难受。
这里面,父亲和他的那两个喜欢闹事的小妾,一定做了什么,否则,方二娘不可能死得那样快。
只是这些话,她都不能写在信里。
谷令则知道,写回去的信,父亲都要先看的。
现在只希望,父亲能看在她们是双生之体的份上,看在将来她道法大成的巨利上,不要由着别人再误导卢悦了。
可是,她的信,母亲和妹妹都没有回,父亲只在信里说,她们母女二人,现在已慢慢归于平静,卢悦也愿意,把她的东西,孝敬他们了。
哪怕明知父亲信里的水份大,谷令则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的筹措妹妹和父亲都需要的聚气丹和灵谷,在谷家送各房供给的时候,托他们帮忙带过去。
她只希望父亲还有点心,拿十分之一,用在妹妹身上。
花散冷眼看着徒弟折腾,直到谷家把东西送走,她才摸出徒弟以前往谷家送东西的清单,“令则,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东西是她送的,谷令则当然知道,这一次她压缩了自己的,多送了一些。
“你父亲是什么人,你清楚吧?”
花散知道徒弟聪明,可是再聪明,现在也不过才十二岁,“这一次你多送了六颗聚气丹,三百斤灵米,你说,你爹他会怎么想?”
怎么想?
谷令则呆了呆后,脸色慢慢白了起来。
“当年,他不让你早一步到灵墟宗,现在……,他就更不会让你妹妹早一点到灵墟宗了。”
看到小徒弟要哭,花散叹口气,只能安慰,“好在,你们是双生之体,以后……真想帮你妹妹,还有的是机会。”
她打心眼里不喜那群拖徒弟后腿的所谓家人。
双生之体虽然难得,可若另一个灵根不显,只会更拖累徒弟。
谷家和谷正蕃到现在,都没报来那小丫头的灵根资质,想来是不显的,花散很为徒弟的将来发愁。
好在,这一点,谷家跟她站在了同一线上,彼此都没愁多长时间,就收到月蚀门唐清进阶元婴的消息。
洒水国当年好像还是唐家的,现在的叶家皇朝,虽然还是依附灵墟宗,可是年前,灵根不错的叶晨阳陨在一个凡世虎兽口中,灵墟宗对叶家那是一百个不待见了。
尤其是师兄松风,简直不能听洒水国,不能听叶这个字。
所以,灵墟宗虽然收到了唐家的各种异动,却一致地选择了沉默。
一个并不能带来多少出产的地盘,只要唐清能付出一定的诚意,给也就给了。
时间一天天过,努力修炼的谷令则,并不知道这些。
被师父暂封体质的她,就在百花殿闭关,直到有一天,心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心悸所染。
应该咚咚跳动的心脏,有那么一瞬,好像都停了,那种要死的感觉,还有体内灵气的异动,真是吓坏了她。
好半天,她才勉强收拢住走岔了的灵力,向师父求救。
“师尊!这是走火入魔吗?”
服下润脉丹,在师父的帮忙下把灵气暴动,弄坏的几条筋脉归整好后,谷令则忍不住问师尊。
徒弟那希望是走火入魔的目光太过热切,花散莫名有些心慌,“……是!”
算时间,洒水国那里应该出事了。
徒弟还小,还做不到断情绝欲,万一因为她操之过急……
“令则,现在你该休息了。”
她抬手拂在徒弟的黑甜穴上,让小丫头昏睡过去。
可是谷令则睡过去,还紧蹙的眉头,让花散忍不住叹气。
什么都迟了,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过了,没了拖累的徒弟,在她的支持下,应该少走很多弯路。
花散现在只庆幸她封了谷令则的双生体质,这几年,又隔开了她和那个小丫头,哪怕自小一起长大,这么长时间没交流,就算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也会淡很多吧?
想是这样想,到底不放心,一连多日,她都陪在徒弟身边。
只是让花散没想到的是,谷令则这一睡,居然就是三天,那梦中又流泪又发烧的样子,实实让她心惊不已。
或许,真是操之过急了。
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花散已经收到洒水国国灭的消息,更收到卢悦在三天前陨落的消息。
可谷正蕃居然借那小丫头,迷惑月蚀门,带着一家人分散逃了,实在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谷家从上到下,她都看不上。
早知道冒这么大风险,还让谷正蕃带一家人逃了,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卢悦那个小丫头,接到百花殿来。
……
“尽量不要强行叫醒!”
被请来的司空仲平检查完师侄的情况,深叹一口气,“双生之体的情况到底如何,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就让她慢慢回复吧,就像受伤一样,痛才是正常的。
现在在睡梦中痛,总比醒来无法面对的好。”
小丫头或许还小,跟这位师妹不太一样,司空仲平难得怜悯了些,“花散,令则还小,恋父恋母恋家才是正常的,你现在就想让她看透一切,根本就是拔苗助长。
更何况,如果她这么小就冷心冷情了,这样的徒弟,你教着又有什么盼头?”
他总觉得这位师妹被当年的天才之名所累,凡是太争强好胜,以至害人害己。
“洒水国的事,是个意外!”
花散在徒弟口中又按下一枚养身丹药,才打出隔音结界,“月蚀门最开始,或许就是冲着我们师徒来的。”
要不然,有谷正蕃在,谁会盯卢悦那个小丫头?
“你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司空仲平冷哼一声,“花散,解释就是掩释,唐清进阶元婴,洒水国的结果,你能不知道?就因为谷家的那些人,你冷眼看着一点也不干涉,否则……”
“师兄!”
花散一口打断他的话,“你知道谷正蕃在谷家有什么外号吗?无骨虫,他修炼到炼气八层,连个二阶妖兽都没杀过,这样的人,你要我把他捞回来,给自个徒弟添堵吗?”
连谷春风、谷春江都不想他活着回来,又能怪得谁来?
至于卢悦那个小丫头……,
只能说她命不好,摊上了那样的父母,回复身份的时机也不对。
“罢了,谷令则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
司空仲平懒得跟偏执师妹争执,拂袖走人。
谷令则直到第五天才醒过来,不过,她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花散叹口气,“宗门已经收到洒水国那边的消息了。”
谷令则的眼睛一下子就聚到师父的脸上。
“你自己看!”
递给她一枚玉简,“你爹用你妹妹转移月蚀门的视线,一家人秘密分散离开了洒水国。”
她得承认,谷正蕃的脑子够用,“他们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好像坐到了商队的灵船。”
用她徒弟的名头坐船,花散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谷令则拿着那枚玉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里面有妹妹的死讯,她不想看,“我娘……”
“你娘和你爹一起。”
花散现在只能哄着徒弟,“最多半个月,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看到他们?
可是……少了一个啊!
才知道卢悦是她双胎妹妹的时候,她其实是高兴的,那是亲妹妹,是以命护她的亲妹妹。
妹妹有灵根,不管多差,她们有双生之体,听师父的意思,她也能带着她进阶。
可是现在……
“呜呜!呜呜呜……”
谷令则捧着那枚玉简,痛哭不已。
十多天后,她才收到父亲的传音符,他带着一大家人,从洒水国回来了,现在就等在山门处。
谷令则呆了好一会,才慢慢走向山门。
“令则,爹差点看不着你了啊!”
谷正蕃不仅双目通红,看样子,也非常狼狈,头发和衣服,好像都被人撕扯过。
几年没见家人好像又添了三个陌生的,可是……
“我娘的呢?”
“你娘她疯了。”谷正蕃紧盯着他最后的倚仗,“唐家有几个修士,暗里围了国师府。”
想起这一路的艰难,他是真的掉泪了,“悦儿……悦儿因为与你是双胎生人,因为你们有双生之体,就盯着她,我修为低下,救不了她啊!”
他不是傻子,洒水国是灵墟宗的地盘,哪怕再不重要,人家月蚀门动手,灵墟宗这里,也不可能没收到一点消息。
所以,在没见到女儿前,谷家他都不敢回。
偏偏这种时候,梅若娴那个女人还疯了,醒一次跟他拼一次。
“……我娘呢?”
听到父亲果然如师父所说的那样,把妹妹的死,安在她的头上,谷令则心脏处再次传来那种要停下的痛感。
所有人都好好的回来了,只有她的母亲和妹妹不在。
如果父亲能再想想办法,妹妹……
她对父亲对所谓的逃亡,没一点兴趣,只想找到母亲。
“你娘疯了,”谷正蕃鼓着眼睛,“自从知道悦儿一个人留在国师府,不是哭就是闹,不是闹就是跟我拼命,这一路上……”
“我娘在哪呢?”
“上山的路长,她还在半山腰。”
谷令则连忙冲下。
半山腰处,强撑一口气,四肢着地,还在艰难爬山的梅若娴,头发花白了好多。
“娘!”
谷令则含泪扶起她时,却没想到,迎来的是母亲的一巴掌,“啪!”
血腥味随之传来,母亲的手,指甲翻开了好几个,有好些地方还被磨破了皮。
“你爹因为你,把我这个累赘都带着,他把悦儿一个人留在了国师府。”梅若娴的眼中,带着无边的恨意和悔意,“悦儿死时,有多可怜……”
她恨不能代替,就算代替不了,她也可以在国师府陪小女儿死生一处,“谷家的人全是凶手,你帮我杀了他们,帮你妹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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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令则(三)
在谷家安顿好父亲母亲,谷令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百花殿的。
母亲抓住父亲,生生咬下一口肉的样子,一次次地晃在眼前。
都说母亲疯了,可是她知道,她没疯,她撑着一股劲,要为妹妹报仇!
报仇啊!
谷令则捂住了脸,缩在桌底下,痛哭失声……
虽然师父一次次地说,不关她的事,可是心底的某个地方,就是知道,妹妹就是因为她,才被月蚀门盯上,否则,谁会放着父亲那个大人不盯,就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
还有父亲……
父亲那么聪明,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如果马上行动起来,凭他在洒水国的地位,凭家里养的那么多护卫,弄一个假的卢悦不是太难的事。
可是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国师府的那一大家子,为了万无一失,谁都带了,只把妹妹推了出去。
暴出身世,就努力往父亲身边靠的妹妹反应过来时……
眼泪在指缝中,往下大滴大滴地掉。
房门被花散一推而开,她把徒弟从桌底下拉出来时连打了几个净尘术,“如果哭能解决问题,师父早哭过了。”
她摸着爱徒微肿的小脸,心下怒得紧,“令则……,唐家敢那样做,最主要是因为谷家没实力,谷家——没元婴修士!”
跟生下谷令则,现在已经有些疯魔的凡人女子没办法计较,花散只能帮徒弟转移仇恨的视线,化仇恨为动力,好好修炼。
“师父,我应该回家的,我应该把卢悦带到灵墟宗,呜呜……”
谷令则被自责所淹,那年离开的时候,她亲口跟她说,炼气八层的时候,就回家。可是,她却没有坚持住。
花散愣了一会,轻轻搂住心性宽厚,只会自责的小徒弟,深叹一口气,道:“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为师吧,是我没让你回去,月蚀门唐清进阶元婴的时候,是我没有警醒!怎能想到……,那些混蛋居然因为你,盯上你家。”
她都想到了,只是懒得动,甚至期待那份结果。
可惜,一切都没照她希望的地方发展。
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的花散,一边欣喜小徒弟的赤子之心,一边又苦恼她的赤子之心。
这双不染尘埃的眼睛,放在修仙界,不是好事。
“师父,是唐家,不是您……”
父亲和谷家带有目的的亲近,和师父的保护,那般明显。
现在父亲母亲变成那样,她就只剩师父了,哪能把自家的事,把自己的事,怪到师父身上。
“傻孩子!”
花散搂住小丫头的时候,莫名地松下一口气,“谷家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师父都听你的。”
她不想徒弟以后再后悔,也舍不得她再后悔了。
梅若娴现在只是撑着一口气,那口气什么时候泄难说的很。
无辜死在洒水国的孩子,是徒弟最亲近的人,谷家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给公道,可是梅若娴撑着那口气,就是要逼着徒弟去找公道。
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小徒弟伸出的爪子利不利,事情处理得是不是圆满。
……
梅若娴确实撑着一口气,谷正蕃丢了小女儿,却把她这个累赘带着,不就是害怕在大女儿这里交不了差吗?
想要拿她交差,那是做梦!
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养好力气后,就仗着大女儿的面子,仗着这些所谓的仙人不敢打杀她,逮到谷正蕃就去撕,就去扯,就去咬。
她现在恨不得谷正蕃杀了她,只要他杀了她,令则就一定不会再管他了。
令则不管,谷家自然就不会管。
她已经被他毁了一个女儿,再不能让他毁另一个。
自卢悦的身世暴出,就是这所谓的国师大人,一次又一次地误导女儿,才致她们母女的心结越来越重,原以为撑过几年,就好了,谁料……
虎毒尚不食子,这人还不如一个畜牲。
她不管谁丢在廊下草从里的匕首,捡起掩在袖中后,就朝谷正蕃去了。
谷令则收到父亲被捅了的消息,赶过去时,母亲也在吐血,那面如死灰的样子,实在吓住了她。
“娘!爹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呢。”
聪明如她,莫名地怀疑,母亲以为父亲要死了,所以,对这世界再无眷恋,谷令则抓着母亲的手,“他活着,不仅他活着,国师府那么多人都好好地活着呢。”
那把匕首出现的太过巧合,让她忍不住怀疑是父亲在用苦肉计。
“活着?”
果然,母亲无神的眼睛,慢慢又重聚了光芒,“不可能……,他……他真活着?”
“真的,刚开始就是闭了气。”
母亲的表现,更确定了谷令则的所想,只是十三岁的她完全没感觉到,两道神识在院中慢慢退走了。
“那个骗子。”
梅若娴咽下女儿送到口边的培元丹,喘了好一会的气,才在女儿的帮扶下,喝下几口参茶,“令则,悦儿好可怜……”
一想到丢在国师府的女儿,她就忍不住眼里的酸痛,“你爹骗了她呀!”
当年,她骗了她,现在她父亲又骗了她。
如果小女儿不聪明,笨笨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如大女儿般是个聪明人,只是被身世和一时的温情蒙蔽了眼睛,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你不在家的这三年,悦儿受了很多苦。”
梅若娴知道,凭她自己,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报仇,“国师府里所有人都在这里,可是你妹妹……,她是被他们一大家子人连累死的啊!”
“……娘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父亲她没办法,可是其他人也没办法吗?
父亲为了那些人,把妹妹一个人丢在了国师府,那她就让他看看,她会给他们什么。
八岁的妹妹为了护她,被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打得吐血,差点死在她身上的样子,她一直记着。
如果父亲没有偏心,在大难来时,让大家各凭本事,以卢悦的机警,未必就不能逃出来。
“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我会让爹看着他们一个个是怎么死的。”
如果抛弃,为什么不能一齐抛弃?
谷令则知道,父亲这样做,不异于在妹妹伤口上撒盐。让她在临死的时候,再感受一遍抛弃的痛苦。
“……”
梅若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女儿说来说去,都没说,对她父亲怎样。
谷家的风暴来得比想像的快,除了被捅一刀,差点死了的谷正蕃,他从洒水国带回来的儿女,有一个算一个,不是进了矿山,便是被扔出谷家,进到灵宝山自己打天下。
没过两个月,灵宝山里的三个人,便传来了死讯,原本受不了矿山之苦的谷令钊等人,又老实缩头接着挖矿。
谷正蕃伤好后,谷令则该给的东西,从来不少,可是她再也不跟父亲说一句话。
因为她的母亲越来越不好,精神日短,所有人都说她只剩一口气吊着。
她天天给母亲疏导气血,可是母亲睡时流泪,醒时……
那偶尔露出来的祈求和失望,着实让谷令则坐立难安。
让她杀父亲吗?
她怎么下得了手?
而且父亲也比她以为的更冷血,三哥、四哥和五哥的死,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尸首什么样,在哪都不管,居然朝她要他们死后的遗产。
炼气五层都没到,连个储物袋都没有,有什么遗产?
对父亲更齿冷的谷令则,只能天天守着母亲。
母亲在时,尚有来处,母亲不在……这世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一家四口相依为命,原本挺好的,可是现在,真的就要剩她一个人。
方姨死了,妹妹死了,又要轮到母亲了……
十三岁的谷令则异常害怕,在这个有各种算计的世界,再没有单纯的家人。
“娘,不要丢下我。”
妹妹害怕他们丢下她,她也害怕,她也不是铁人。
师父虽然对她好,可是前提是,她的灵根好,资质好,修炼不出错,否则……
忠心耿耿服侍几年的侍者,师父说处置就处置了,那毫不留情的样子,实在让她害怕。
叶晨阳死在凡兽口中,松风师伯觉得太丢脸,连姓叶的侍者都迁怒了,一夜之间,他所在的峰头,所有姓叶的侍者,全被扔了出去。
上位者翻起脸时,对下面的小修士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谷家看重她,也只是因为她值得投资,甚至……
把父亲的其他孩儿丢出谷家,她隐隐感觉,这是谷春江、谷春风两位老祖喜闻乐见的。
否则,他们的动作不会那么快!
这些所谓的家人,师长,每个人都有好几幅面孔,她也只敢以假面相待。
“娘,不要丢下我,妹妹那里,方姨一定会看着的,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谷令则抓着母亲的手哭,“娘,你也可怜可怜我。”
“……”女儿那滚烫的泪水滴到手上,把梅若娴将要停跳的心也烫得一哆嗦,“你师父……”
“师父可严格了。”
到了这时,谷令则不敢再报喜不报忧,母亲的这口气一旦泄了,她就永远失去她了。
“百花殿里有二十个侍者,有一个东平姐姐对我特别好,刚从国师府到宗门的时候,都是她照顾我,可是……可是前段时间她养坏了师父喜欢的灵花,被师父一掌毙了,就埋在花下,说是当花肥。
娘,我好害怕,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梅若娴抖着手,把女儿搂在怀里。
从这一天起,她努力为这个女儿撑着,再没有失望和祈求,眼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只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在知道小女儿死讯,吐了两口血后,她就是靠撑着才活到现在的。
如今真的要撑不住了,不管女儿给她吃多少好东西。
从花散到谷家到谷正蕃,每天都以为,这姓梅的女人,要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可是一天又一天,她就是没咽下那口气。
那种以为她马上就要死,却始终活着的事实,把花散都弄郁闷了。
她说过,谷家的事,让徒弟自己决定,一点也不干涉。
但是天天这样,徒弟哪有工夫修炼?
“令则!”
这一天,梅若娴从昏睡中醒来,对守在床前的女儿泪流不止,“方二娘要来接我了,乖女儿,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悦儿,二娘跟我说,她在那边没找到悦儿,你……你帮我们找到她,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娘!”
确定母亲魂魄真的离了体,谷令则虽有万般不舍,却再也没办法了,跪在那里,“娘,方姨,你们……你们走好!”
从此这世间,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此时的她,完全没意识到,方二娘没找到妹妹的意思,只以为,妹妹哪怕死了,也不原谅她们,躲了起来。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再次闭了个小关的谷令则,换容换貌,瞒着师父瞒着谷家,走进了一线天。
别人靠不住,那她就靠自己。
还没进阶筑基的她,已经明白修仙这条路,只有前进的路,没有后退的路。
一线天里,她很小心地当一个散修,四处采摘灵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凤凰火出,数百修士集中在那里,她因为要躲池溧阳,要躲灵墟宗的师兄师姐,反而没去。
等听到逍遥内讧,数百修士只余几十逃出时,已经是一线天开的时候。
没人在意她这个小小的散修,或许有人在意了,但大家把更多的目光,全放在管妮身上。
可是也不知道逍遥的元婴真人怎么想的,不仅放过害得逍遥内讧,无一人出来的管妮,反而若有若无地暗助她一把,让她从容逃了。
抓不到始作俑者,各方把矛头一致对上逍遥门,谷令则趁着大家都在激动中,悄没声息地先行退走。
“站住!”
两百里外,刚听到这阴测测的声音时,谷令则根本没留手,剑气凌厉!
四个鬼鬼崇崇跟她好半天的修士,完全没想到一个炼气期的散修居然也能领悟剑意,惊慌之下,根本抵抗不了,没一会,便被砍了。
甩出四张火球符,看着他们成为四摊灰烬,谷令则才捞起他们的储物袋,不过,经此一变,她到底不敢再往洒水国去,转回容貌,借师父送的护神玉符,从最近的传送阵,直接回了宗门。
谷令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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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去了?”
才进百共殿,师尊花散异常冷凝的声音便传到了耳边。
谷令则心下一顿,终于慢慢走进大殿,在离师尊三步远的地方跪下,“弟子有东西孝敬师尊!”
花散看她摸出来的一堆玉盒,眼中的冷意终于消去,“好好说,到哪去了?”
“弟子……弟子进了一线天。”
花散随手打一个玉盒,对里面的千年墨莲很喜欢,“那现在该挣的东西都挣到了,可以闭关了吗?”
“弟子回来,就是闭关的。”
谷令则知道,师尊气她没比过元晨宗的洛夕儿,她与她,一个冰一个火,洛夕儿在进一线天前就已经进阶筑基了,而她却被家人所累,一直到现在都没进阶。
“唔!凤凰火出事,当时你在吗?”
“弟子因为要躲池溧阳师兄,所以没在那里。”
散修因为自身条件,没几个敢奢想凤凰火,所以此次一线天之行,散修活下来的反而比宗门修士多。
“……”花散的眉头蹙了蹙,她培养的是能撑下宗门大任的弟子,可不是没有牵挂的散修,“逍遥苏淡水、方成绪那些人,你说,他们死得亏吗?”
“……亏!”
虽然谷令则觉得,生死这种事,不能用亏来形容,可是此时面对冷清的师父,她还是顺了话头。
“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会亏了?”
“没有……没有一致以宗门大义为准。”
谷令则低着头,她知道,她这一次也没有以宗门大义为准,“在群狼环伺之地,还闹起了纷争。”
花散点点头,“不错!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显然是用了心。管家摆了逍遥一道,如果在一线天的逍遥弟子,没有分成两派,一派想夺,一派想保,能够众志一心,怎么也不会被人所趁。”
谷令则在心下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师父说的那个趁字里,不止是包含了后来管妮控制不住凤凰火,更包含了灵墟宗、元晨宗、东亭宗等多家弟子在里面扇的风,点的火。
要不然,凭苏淡水和管妮的聪明,逍遥怎样也不会落到那步境地。
“令则,你要记着,情这东西,于我们修仙之人大多是累赘,性命关头,一旦被它所控,那就只能看别人的走向大道,而你落进尘埃!”
“弟子记着了。”
她已经没家人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被情所困。
“去闭关吧,筑基丹为师已经给你放好了。”
“谢师尊!”
谷令则再次叩了一次头,躬身退出。
一直到自己的房间,她才靠在门上,软软坐倒。
师父那一会的语调和样子,好像当初杀东平姐姐的样子,她一定知道自己到一线天去了。
谷令则呆坐良久,才重新爬起来。
外面的花散把每只玉盒都打开看一遍,很高兴徒弟即有心机,又不缺乏对她的孝心。
谷家出事,虽然过程一度让她忧心,不过结果……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谷春风和谷春江两个老傻蛋,以为做的那些龌蹉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便万事大吉了吗?
也不想想,谷令则是谁的徒弟。
进一线天,不仅瞒了宗门,还瞒了谷家,显然是她的徒弟,终于对谷家也有丝怀疑了。
她一把收了这近百玉盒。
……
“谷令则秘密进一线天,然后这些全是她孝敬你的?”
司空仲平看着向他炫耀得瑟师妹,忍不住摇头,“小丫头这么好,给你教,我还真是担心啊!”
“你会不会说话?”
花散气得要把玉盒全收回来,司空仲平忙按住,“收回收回,刚刚的话,我收回行吗?不过,花散啊,以后,只要她自己努力就行了,你别老拿她跟别人比。
尤其是洛家的那个孩子,谷令则怎么跟人家比啊?首先家族就比不上,父母更比不上。你要求太高,万一把令则逼得再不自信,到时有你哭的。”
当初,这位师妹,非要跟震阴宗的惠馨比,还拉着逍遥的时雨。
本来三个人良性竞争,还当好朋友,一起进步不是挺好的吗?结果,她因为感觉比不过惠馨,非要阴人家。
惠馨固然被打进了尘埃,此生再不可能进阶元婴,可是她呢?
她和时雨那个傻子,这辈子,只怕也要止步于元婴初期,再不能寸进了。
这后果,他这个旁观者,都为她们唏嘘的慌。
司空仲平真怕谷令则将来也走花散的老路。
“不自信?呵呵,你以为我徒弟是你徒弟?”
花散被扎心了,“师兄,管我徒弟前,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徒弟吧!”
她本来是去炫耀去得瑟的,可结果……
花散很清楚,震阴宗那位曾经的朋友活不了多少年了,就是以前常找她麻烦的时雨,也将因为逍遥的这次事件,再没功夫来找她。
她们的恩怨没了结,再来的人,一定是彼此的徒弟。
花散走进外事堂,第一次查惠馨的徒弟。
云夕、云容,居然收了两个。
看着玉简中两个女孩儿的样子,她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云夕身上,这个据说也是冰灵根的女孩,应该是惠馨找来,专门对付她徒弟的。
花散眯了眯眼,这云夕居然已经筑基了,看样子,令则果然是落后了些。
连着三个多月,谷令则才从闭关地出来,再出来的她,没有意外,已经稳固了筑基初期。
“不错!”
检查完徒弟的灵力,花散很满意,“灵墟宗规矩,筑基后就要出去试炼三年,但西南那边,你一定不要去,逍遥已经半封了山门,现在的西南,人心惶惶,各方都乱得紧。
其他各方……,洒水国那里,你也不能去,唐家新得洒水,把那一片地界看得非常重,你的身份特殊,一旦露出蛛丝马迹,唐清可不会顾忌什么道魔。”
这丫头为她爹娘做的一切,唐家那边一定有留意。
“甚至为了以后的安宁,他们恨不能对你永除后患!”
“师父,我知道。”谷令则声音冷静,“不到我能正式跟唐清面对面,我……永不回洒水国。”
不能报仇,回去又有什么用?
“唐家给我的,等我有能力的时候,会加倍讨回来。”
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这世界只能靠自己,她也不打算靠别人,因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师父不会为了她,去洒水国救她的家人,更不会跟唐家对上。
谷家两位老祖,更不想她的至亲家人,来分薄她对谷家的关注。
变异冰灵根,天才的资质,带给她的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最亲近的三个人死了,稍有点亲近的一个人,成了陌路,只知道朝她要东西。
谷令则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父亲,但是……父亲好像也在用他的另类方式,一边自保,一边保护她。
当然,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自保,保护她……十成里,大概有一成中的一分分。
他不想他再成为她的软肋,所以,也不再到她跟前,再扮什么温情父亲。
要不然……
谷令则清楚,以父亲以前的性情,一定会一次次地找她,拉她的心。
“你能这样想最好。”
花散对徒弟的回答太满意了,“但师父还要说,极北之地你也不能去,虽然那里更合你的灵根,有你需要的诸多灵材,但震阴宗的惠馨真人与我是生死对头,她当年败在我手,大好仙途中途而断,连震阴宗的修士都恨上了为师。
不知道你是我徒弟还罢,一旦知道,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你出手。”
“师尊放心,震阴宗那里,我不去。”
谷家老祖谷春风曾跟她说过师尊与惠馨的恩怨,那些恩怨都太重,谷令则还要留着自己的命,朝唐清报仇,不敢卷进去,也不打算卷进去。
“惠馨当年败于我手,一直不甘心,前段时间我查到,她收了两个徒弟,资质似乎都不错。”花散喜欢听话的徒弟,“其中一个叫云夕的,与你一样是冰灵根,不独如此,她比你早三年进阶筑基。”
“……”谷令则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极北冰原的冰灵气最为活跃,那个叫云夕的,看样子将来会是她的一大劲敌。
师尊和她,可以不在意手下败将,但手下败将,一定会一直在意曾经打败过她的人。
尤其因为惠馨,震阴宗一个宗门都对她师尊满是敌意的时候。
那云夕可能就是为她准备的。
“惠馨是个执拗的人,听说,她的两个徒弟,一个富养,一个穷养,富养是云夕,目的何为,我想你也知道了。”
花散叹口气,“极北对她来说,得天独厚,所以,令则,你要加紧修炼了。”
一步慢,步步慢,她可不想临老临老,还看到惠馨朝她得意。
“是!弟子一定好好修炼。”
筑基的差距,不算什么,修士最主要的是在结丹和元婴后。
谷令则现在的目标都是唐清了,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修为,只在元婴初期上。
“师尊相信你。”
花散微微一笑,摸出一个储物袋,“我不富养徒弟,但我也不穷养徒弟。”
她的徒弟已经偷偷挣了一大笔,在这一点上,可高过惠馨的徒弟无数倍,“里面都是你用得着的东西。另外,我早已给东亭宗的竹河师兄修书一封,他的弟子丁岐山,目前好像在东南试炼,你若有意可到那里,与他汇合。”
“师尊,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
谷令则可不想她的试炼路,在别人的照顾中结束,“而且,别人能照顾我一时,又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她对那位丁师兄虽然有好感,可是修仙界的男人,看看父亲,看看谷家的那些长辈,外面的光鲜,好像更能证明他们心里的龌蹉。
“哈哈!既然不愿意,就当师父没说。”
徒弟自强自立,花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
此时的二人,哪里知道,就算竹河联系上丁岐山,人家也不会带谷令则一起试炼。
鬼面幡在他手中,他没进一线天,不管是为了鬼面幡,还是为了他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都是杀人夺宝。
时间拖得越久,那些人有一线天的资源相助,他杀起来就越难。
而且,一线天的东西,应该是他的,怎么能浪费在死人身上?
拜别师父,又跟谷家两位老祖拜别后,谷令则把师父多给的一粒筑基丹,放在了父亲的面前,正要转身走时,谷正蕃突然甩出一张看上去有些破的兽皮。
“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限于修为,一直不曾寻找,你看看能不能用。”
古朴的线条,还有图中所示的方位,都让谷令则忍不住怀疑,这上面标的是一座古修洞府。
“弄到东西,给我分一份!”谷正蕃的声音还是压得极低,“不要给谷家发现了。”
“……”
谷令则看他一眼,沉默着离开。
应该庇护族人的家族,现在看着,怎么那么可笑呢?
不过,地图应该是真的。
她的父亲现在最大的倚仗是她,没了她,他在谷家,只怕连睡觉都不敢了。
脚步一转,谷令则便改变了试炼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一线天同样逃过一条命的曾想,为了生活,也为了报答花晨的救命之恩,终于不顾好友的死前告诫,自暴寻宝鼠异能投向花家,也带了人在各处秘密寻宝。
此时的归藏界并不太平,逍遥半隐山门,管家因管妮投向魔门,亦发生巨变,死的死逃的逃后,一部分人完全倒向逍遥受其庇护,一部分随着管妮,也去了魔门地盘。
鬼面幡的收魂之旅亦在背地里进行中,没人知道,东亭宗这被师长们一致看好的如玉君子丁岐山会是这魔宝的主人。
以阴火一早一晚折磨幡中的小鬼,在一开始时,他还很不适应,可是待发现折磨得越狠,那些幡鬼越听话,收魂时越尽心时,心中一直潜藏的凶兽,便彻底放了出来。
在外面,他要保持正人君子形象,但一个人独处时,他再不压抑自己的本性,开始喜欢亲自控制鬼面幡的阴火,朝那些瑟瑟发抖的幡鬼们用刑。
他喜欢听幡鬼的惨叫,喜欢幡鬼的哀求,在这里,他是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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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令则(五)
暗青色的天空还点缀着几颗星辰,远方的地平线已经泛起一丝亮光,慢慢浸润出浅蓝色,新的一天正在慢慢移来。
长街上,一个淡影异常惆怅地望了一眼天际,默默随众多伙伴退回黑暗翻涌的地方。
卢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记起自己的,只知道,一早一晚的阴火烧灼是鬼面幡里所有幡鬼的劫难。
好在她不是大幡鬼,丁岐山那变态的喜好,只有在大阴鬼那里,才能得到满足。
惨叫声在刚踏进鬼面幡便传了过来,她连忙敛去自己的所有心思,让眼睛空洞顺从起来。
绿幽幽的世界里,不时喷出来的一团团惨绿火焰正在凌虐一切能动的,所有幡鬼都被同伴的惨叫声吓住,连滚带爬地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这本就是十八层地狱一样的所在,哪里会有所谓的安全?
“啊……!”
如其他幡鬼一样惨叫着承下今天该承的刑后,她麻木地随着其他小鬼的脚步走。
别的小鬼没了脑子,还在靠本能的害怕逃亡,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阴火,只要不是幡主亲自干涉,大家都是均匀承受的。
只要受过一记后,哪怕再被阴火再打到身上,烧的也是挤在身边的其他人,早点受下,其实能早点甩下那逃不了的恐惧!
卢悦就这么随着大家在这绿幽幽的世界里转圈,不敢暴露自己的异常,生怕被丁岐山发现,拿她当大幡鬼,在惨叫中气化,然后又被鬼面幡凝聚出来。
气化的痛苦,虽然她还不曾承受,可是每次被阴火烧到时,那好像生生挖肉的痛苦,还在影响着她。
她怀疑,完全气化,就是相当于千刀万刮在神魂。
如果真能在千刀万刮中彻底消亡也就罢了,偏偏这鬼面幡,顶多两天,又能让气化的幡鬼重新凝聚出来。
求生不能,求死亦不得,那她就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少受伤害。
所以,当不被人注意的小鬼,要更安全些。
大幡鬼的惨叫终于结束,早晨的刑罚看样子过去了,卢悦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天爷高兴,就放过你们几个了。”
丁岐山朝另一个瑟瑟抖在一旁的大幡鬼道:“以后做事,都给我机警着点,听见没?”
“听见了。”
两个大幡鬼的声音异常的大声。
“哈哈哈……”
丁岐山大笑着离开,两个幡鬼一齐软倒于地,好半晌他们才坐起来。
“今天他高兴什么?”
“谁他娘的知道?”
“别负气了,好好想想,只要他高兴了,我们就能少受点苦。”
“今天我们是一起行动的,不就是抓了五个炼气修为的修士进来当小鬼嘛!”
“那五个小鬼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两个大幡鬼互视一眼,站起来后,急速朝卢悦他们这边过来。
小幡鬼天生的畏惧大幡鬼,大家一齐缩着脑袋。
“你,出来,什么身份?”
“洒水国唐家人。”新幡鬼只受了一次阴火烧灼,目前神智还在,对抓他进来的家伙,异常愤恨,“你们等着,我叔祖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放过我们?哈哈,我还真希望那唐清能有点种,不放过我等。”
可恨鬼面幡是魔宝,一个小小的元婴初期修士根本伤不到它。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身量不足的一个小幡鬼,居然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别废话,说,你们到元晨宗地盘来干什么?”
另一个大幡鬼释放自己的威压,大声问道:“是唐清那老东西,在想什么歪歪点子吗?”
“我们……”
唐家的小鬼还想抵抗,可是很快,他的身体就被压成了一团,“我说,灵墟宗谷令则筑基了,她跟花散一样,极有心机,叔祖爷爷怕她将来找我家麻烦,所以,才让我们几个,带些族人转移到她想不到的地界来。”
“哈!堂堂月蚀门长老,会怕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你们分明是想在东南再建一个唐家,说,是不是带了不少好东西?”
“是!”
“那就怪不得姓丁的高兴了。”
两个大幡鬼叹口气,他们就算想给他挣灵石,也要有目标才行。
而且,那位主子,表面上还是东亭宗大有前途的弟子,正正经经的明门正派,他做贼,害得他们也都要跟着做贼。
目前为止,所有一切行动都得悄悄的来,任何敢闹出动静的,都得脱几层皮。
卢悦不管大幡鬼所想,只认真地把唐家人的面孔记住了。
今天她只随其他小鬼站在客栈外面警戒,以防其他意外发生,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一次带进来的新鬼,居然是仇人。
仇人啊!
唐家的人,全是她仇人。
没人为她报仇,那她就为自己报仇吧!
她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再出去,只要唐家其他没修为的凡人还没走,一定弄死一个。
……
迁徙过来的十户唐家人,没想到一夜之间,五个能庇护他们的修士全都陨命,若不是客栈老板怕事,非把他们拘在这里报官,他们早有多远跑多远了。
但现在走不了,只能以亲戚朋友的身份,帮他们收尸。
“尸体不对劲?”
新县是洛家的地盘,近来好些村镇的凡人,都死的蹊跷,洛家一直在追查,所以,在知道的第一时间,洛夕儿恰逢其会就跟过来了。
她才进客栈,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蹙。纯火灵根的她,对残留在这里的阴气,太敏感了。
“应该是鬼修所为!”
洛从翰检查尸首,“心脏被掏了,他们……”
他用手捻了捻流在外面的血,放在鼻间轻嗅一下,“是修士,气血强大,还微含灵力,说,你们都是什么人?这两天可曾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回仙长的话。”
唐怀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一旁的官员,“我们是天水人,但新县是祖地,这次回来,是想叶落归根的,这五位……仙长,其中一位是老妻的族弟,他带朋友过来,是想给我们撑撑腰,震慑一下邻里,谁料……”
一旁的老妇人,马上适时的大哭起来。
“那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洛家主要追查的还是那个杀人的魔修或者鬼修。
“特别的人和事?”
唐家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完全不知道啊!
“我们是跟着隔壁的商队一起走的,一路上都很正常啊!”
“六叔,这里的气息,跟另外三处的一样。”洛夕儿观察完四周,传音道:“按以前的惯例,怎么也不会只杀修仙者。”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我们佯装听到另外的消息,马上出城,晚上再潜回来。”
叔侄二人商量好,没过半个时辰,丁岐山果然见他们收到一个传讯符,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战力品里的唐家标记。
谷令则筑基的消息,他当然听说了,唐家与她的恩怨,因为一个死在洒水国的人,而变得不可解。
丁岐山知道,谷令则恨透了唐家,只是现在修为弱小,还不到报仇的时候。
现在难得撞到唐家人……
虽然元晨宗已经开始注意他的动向,但无声无息,杀几个凡人,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一次,他决定不留尸体。
拿唐家人的尸首送谷令则,她一定会高兴的。
虽然鬼面幡能助他进阶,可是谷令则的灵根资质,以及她的身份,都对他大有帮助。
丁岐山不想舍。
夜晚在大家的盼望中到来,洛夕儿和洛从翰无声无息赶到客栈的时候,一身夜行衣的丁岐山也刚好过来。
洛夕儿虽然收敛了气息,可是鬼面幡还是第一时间向他示警了。
纯火灵根的她,天生的克制鬼面幡。
丁岐山虽然万般想杀了她,但现在还有洛从翰跟着,不是好机会,他非常光棍地拱手,“东亭宗丁岐山,见过两位洛道友。”
“原来是丁师侄,你也在追查用平安符的妖道?”听说东亭宗一直在追查所有潜进道门的魔修,洛从翰真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线索。
“在下确实在追查用平安符的妖道。”看到洛夕儿后,他睁着眼睛说他自己,“不过,我到这里,倒不全是为那妖道。”
“噢?”洛夕儿笑了笑,“那是为何?”
“我在洒水国呆过,客栈里姓唐的,全都是月蚀门唐清的族人。”
什么?
洛从翰和洛夕儿的眉头一齐拧住。
唐清心狠手辣,突然之间往洛家这里插人……
他们一齐阴谋化了。
“在下与灵墟宗谷令则是好友。”
他很喜欢宣传与谷令则的关系,现在的四大道门,逍遥已经半关山门,灵墟与东亭交好,他与谷令则交好,都能抬高他的身份,“不管唐家到这里所为何事,我都打算杀了。”
他笑着说杀戮之事,“我想两位也不想救他们吧?”
“自然!”
洛夕儿与洛从翰挥开客栈大门,各自随便抓一个唐家人当场搜魂。
半晌二人面带古怪收手时,丁岐山已经一剑一个,把哭泣求饶的唐家人全都宰了。
谷令则(六)
“夕儿,你好像对丁岐山不怎么喜欢。”
洛从翰很了解自家侄女,如果她立意与什么人交好,总会想到法子,可是现在,明明有机会,却冷冷淡淡,那种下意识的戒备,有点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四大道门,现在只有我们元晨宗、东亭宗和灵墟宗了,听说灵墟宗各方都在着力交好东亭,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洛夕儿摇头,“想争道门之首,哪那么容易?谁能是傻子?让别人利用?师父已经说过了,东亭宗和灵墟宗的事,我们不掺和。”
逍遥强盛数万年,现在又如何?
“六叔,以后离这姓丁的远一点,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不好?”
洛从翰不解了,“如何的不好法?”
“我也说不上来……”
洛夕儿自己也很疑惑,“他虽然笑意盈盈,好像很有君子风范,可是,六叔,你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吗?唐家那几个孩童,他杀的时候,眼睛眨也不曾眨过。”
这?
“斩草除根,你不懂吗?”
“懂!可是懂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唐家的人落在她手中,她也一样会杀,可是绝对做不到他那么轻松。
“丁岐山跟灵墟宗的谷令则交好,”洛从翰短短时间,倒是对丁岐山的干练挺欣赏的,“他或许……”
“不对,他如果真跟谷令则非常好,应该发信让她过来亲自杀人出气才是。”
洛夕儿的眉头拧了又拧,打量这个客栈,“六叔,只要他还在我们的地盘,就找几个人盯紧他。”
“夕儿,你要干什么?”洛从翰可不想侄女惹祸。
“不干什么,”洛夕儿眯了眯眼,“我就是要告诉姓丁的,这里是元晨宗,他在这里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好事,得实惠,她可以帮着宣传,但做坏事……,有人盯,跟没人盯是不一样的,她要他没机会在这边做任何坏事。
“……好!”
盯一盯无所谓,只要不动手就行了。
丁岐山很快便感觉到他被人盯稍了。
虽然非常想把盯他的人,全都杀了装进鬼面幡,却着实不敢暴露自己就是鬼面幡幡主的身份。
浪费半个月后,他终于顶不住,借坊市的传送阵转灵墟宗方向。
两个月后,池溧阳陨落在自家坊市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洛夕儿异常吃惊!
不过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修真联盟和灵墟宗居然在数天后向天下明发公告,魔宝鬼面幡又出世了,池溧阳的魂魄就在魔宝鬼面幡里,只可惜,他的神魂消失得太快,以至数位元婴真人连夜排查,都没查到现在的执幡之人。
因为此,更因为逍遥后继乏人在前,元晨宗干脆拘了灵根资质好的弟子在家闭关。
……
……
已经多年没有好生休息的洛夕儿,在睡梦中,又好像回到了过去。
只是梦里的她,好像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那里面没有哥哥洛天意,他早早就在一线天陨落了。
与谷令则也不是好友,而云夕师妹连元婴都进未,就因为惠馨真人的陨落,到灵墟宗报仇,在重伤花散和谷令则后也陨落了。
自始至终只知道谷令则有一个双胎妹妹,可是未进修仙界,便陨落在洒水国变时。
没有功德修士,鬼面幡的主人丁岐山顶着道门修士的面孔,不知秘密杀了多少人,连云容带着小宝和震阴宗的修士,一路查到东亭宗,找到丁岐山,也被竹河真人给按了下去。
直到,姓丁的遇到她。
无数火符把偷袭的丁岐山硬生生地砸了出来。
可是,那又如何?
没有卢悦的归藏界,似乎一切都死气沉沉,逍遥半闭着山门,直到她快要进阶元婴后期的时候,天地门才打破界垒,修复传送阵。
可是,她宁愿他们没有修复,因为紧跟着来的域外馋风,生生毁了归藏。
被绝影虐杀身死的那一刹那,洛夕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好半晌不能动。
“师尊,我想回去一趟!”
她无法把那一切当做一个梦,因为太真实了。
所以,她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任情任性又肆意逍遥的人。
“回去?”流烟仙子笑了,“你是生怕卢悦抓不着你吧?”
“抓就抓呗,”洛夕儿觉得那完全不是事,“她抓我,我就把她徒弟抓着。”
“行行行,你们想怎么就怎么吧!”
洛夕儿急匆匆从传送阵回家。
还没到灵昭殿,就见某个人居然学她女儿,弄什么百花梯,那大红,偶尔点缀其他颜色的花梯直插白云,单独看挺好,可是远远看,满是仙气的灵昭殿都被弄俗气了。
“娘,你的花怎么大都是红色的啊,不管牡丹、月季、莲花还是玫瑰都有其他色的,你这样……都挤一块了,不好看!”
“不好看?那你弄好看的给我走啊?”
卢悦可不觉得她弄得不好看,正用欣赏的眼光,看跟女儿新学的法术,“我觉得好看极了。”
安安:“……”
反驳的话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真扫兴了,娘也会打人的。
“呀!师父!”
远远看到洛夕儿的时候,小丫头一下子就闪了过去,“师父,您可回来了,我好想好想您啊!”
这小嘴甜的。
洛夕儿窝心不已,抱起徒弟,“这百花梯是你教你娘的?”
“嗯!她刚学会。”
安安知道,自家师父师伯们,眼光都极其高,娘弄的百花梯,在她们眼中,一定俗不可耐,所以,只能用刚学会来为母亲掩护。
“刚学会?你刚学会的时候,弄的有这么丑吗?”
洛夕儿刮刮她的小鼻子,她一手把徒弟带大,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我还不知道你娘?”
泡泡在百灵战场化形成人的时候,那一身大红就是卢悦亲自弄的,生生把泡泡一个火精的审美都弄扭曲了。
“卢悦!”洛夕儿扬声,“你想丢脸,丢自已的就成了,别丢我徒弟的脸行吗?百花梯弄成这样,要是让花曦看到,她肯定要把安安训成狗的。”
“……”安安捂住小脸,她确实怕花姨的碎碎念。
“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卢悦被某人损得想打人,“我的百花梯怎么了?又喜庆又好看,你知道个屁!”
要不是看她抱着女儿,怕伤了女儿,她真想先踢一脚。
“麻烦那个‘屁’字,能不能别当着我徒弟的面说。”
洛夕儿拍拍徒弟的小屁股,示意她暂避,“卢悦,你到底会不会当娘?”
看到女儿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那么咚咚咚地跑了,卢悦有些傻眼,在她女儿面前,连屁都不能说吗?
虽然一直知道,谷令则和洛夕儿还有云夕三个,小时候都有人疼,养的都精致,可是这样也太过了吧?
“傻啦吧唧的。”
洛夕儿笑着收了她的百花梯,“我师父把三千城交给你,结果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又没误事!”
被先发制人的卢悦,一时忘了三千城是她们师徒硬塞给她的。
“嗬!是你没误事吗?分明是林芳华靠谱!”
好庆幸这世上,有这么一个满是烟火气的人啊!
洛夕儿眼中的笑意加深,“卢悦,你不怕被你徒弟鄙视啊?”
“滚!”
卢悦一脚踢过去,“你才被你徒弟鄙视呢。”
谁敢鄙视她?
“你是嫉妒我有好徒弟吧?”
这人的笑不太对劲,卢悦严重怀疑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可惜现在嫉妒也没用了,我徒弟都长大了。”
她的徒弟可抢不走。
逍遥门一大家子帮忙带出来的徒弟,谁敢抢?
不用她动手,苏师姐一个人就能把闹事的撂倒了。
“不过,夕儿,你这样养安安……”她总觉得,养得太精致的孩子,会失了很多快乐,“我觉得吧,养糙点没事。”
残剑峰就没有养得精致的,一个个不比谁精神?
卢悦再一次怀疑,把女儿给洛夕儿养的正确性,“就好像那花梯,只要我喜欢就行了,我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我修给我自己玩的,又不是修给别人看的。”
“噗!”
洛夕儿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可是听着怎么这么想笑呢?
“喂喂喂,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老笑老笑,笑得还这么渗人,卢悦真想躲她远点。
“刺你个大头鬼!”
鬼叫才说出口,洛夕儿忙又呸了一声,“别把我带歪了,我问你,三千城近来没什么大事吧?”
“你可以去问我徒弟!”
她家大徒弟厉害着呢,卢悦在某人面前得瑟昂头。
“她没找过你?”洛夕儿放心了,林芳华没找过卢悦,显然什么大事都没有,“那行,我们找个地方,喝杯酒去。”
“先说,你遇到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好的,回来就找她喝酒,显然是有什么不对,卢悦可不想陪着。
“哈哈!放心,好事儿。”
拥抱现在,才是最应该干的事。
洛夕儿极其豪气,“今天本仙子的心情非常好,难得又看你顺眼,所以呢,只要你陪酒陪得本仙子高兴,可以任提三件事。”
“……”
虽然陪酒二字,说得卢悦极其不爽,可是难得这个精明人,也有傻气的时候,此时若是不抓住了,会后悔死的。
“行!不就是陪酒吗?”
卢悦撸撸袖子,“说吧?到哪?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噢~不对,是舍命陪洛大仙子。”
跑回灵昭殿的安安,发现她娘和师父几句话一说,就勾肩搭背去喝酒了,不由傻眼。
“师姐,”她撅着嘴巴,“师父让我过来,是不是怕我碍着她找我娘喝酒啊?”
“……咳!”
这么明显的事,能让林芳华说什么?
“也许有正事谈呢!安安,你要相信你师父。”
虽然她师父不怎么靠谱,可是洛师伯一向很靠谱的,应该不会嫌小师妹碍眼,把她打发出来。
“师祖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师父和娘是好友呢!”
安安的小眉毛拧起来,“我师父今天可能受刺激了,师姐,你说,她会不会下套给我娘钻啊?”
师父是亲的,可是娘也是亲的。
不过,娘整外人行,师父整外人内人,都在行。
安安很为她只想逍遥的母亲担心,“要是娘不小心钻了,自己又弄不定,到时候……”
她有些同情这位大师姐,小声道:“说不定还是你们倒霉!”
“……”
林芳华异常复杂地看了小师妹一眼,若是没完全激活鲲鹏血脉,现在的师妹肯定是大人了,肯定能干很多事了。
“你赶快去找早早,让她看着点,别让你师父,给我师父下套!”
……………………
谷令则的番外就是一个悲剧,大家看得难受,我写得也难受,所以,对不住,为了彼此都不难受,只能转回来。
另:新文没意外,会在十一月一号正式上传,到时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逍遥(一)
黎明的霞光渐渐把远方的天空装扮起来,一线纯净的浅红在卢悦和洛夕儿眼前扩开,初生的一天又来了。
“真漂亮!”
梦中那地下洞窟暗无天日的日子,与这心旷神怡的景色成了鲜明对比,洛夕儿朝身边的卢悦露齿一笑,“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她已经撸顺了这人少时很多不可解的地方。
那声谢谢,其实是想谢她好好活着,谢她一早就跟鬼面幡干上,谢她从不曾动过任何人的机缘,谢她能助人时,不吝啬伸出的那一把手。
“谢谢我收着了,不过你欠我的三件事,也别想赖账!”
卢悦虽然不知道洛夕儿在发什么神经,不过她不愿意说,却非要以这种方式让她占便宜,那就占吧!
“我有说过要赖账吗?”
以她们的关系,不要说三件事,哪怕生死,能为对方担的,也一定会担下。
洛夕儿望着将要升起的太阳,“别插科打诨,你天天这么懒,把什么事都丢……”
“停停停!”
卢悦连忙止住她接下去的话,“什么叫我天天这么懒?我忙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我让我徒弟帮忙干活,你也有意见?洛夕儿,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本仙子现在要给我自己放一万年的假,谁敢在这时候劳动我,那咱们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呦呦呦,还白刀子红刀子出?”
洛夕儿鄙视她,“那行,你想放假我不管,可是不能带坏了我徒弟。”
“什么叫你徒弟?那是我……”
“师父!”早早急切的声音传来时,身形一展已经到了她们跟前,“师父,归藏界传来消息,大师姐让您马上回去。”
徒弟眼中含泪,卢悦心下一沉,“什么消息?”
“弃疾师祖陨落了。”
早早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大师兄离开的时候,特意给那位师祖留下了一颗望仙果,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通知……通知逍遥门了吗?”
看到师父脸色在瞬间就白了,早早忙摇头,“还没有。”
“夕儿,我要带林芳华回逍遥了。”
卢悦清楚,弃疾师伯之所以在得了望仙果增持的三千寿后,还这么早陨落,完全是因为当年妄窥天机所致。
能化神,已经是他不舍逍遥,不屈当年天地门给予逍遥若大压力后的最大努力。
与天抗命,她无数次地走在刀尖上,无数次地险死还生,而师伯……
她踉跄着转头。
弃疾师伯虽然没有飞升,可是逍遥的每一个飞升修士,谁没受过老人家的关爱?
……
从传送阵,相对来说要快一些,听到突然长鸣的扁钟声,所有还在酬悦峰的逍遥弟子,全都第一时间赶到大殿广场。
“出了什么事?”
申生心中其实已有所猜,可是他多想卢悦带来的不是那个坏消息。
“今日卯时三刻,归藏界逍遥门传来消息,弃疾师伯陨落了。”
卢悦红着眼睛跪在申生面前,“师伯是寅时二刻去世的,说是……说是含笑而终!”
咚!
申生跌倒在椅子上。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可是……
数千年的相伴,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师兄,若不是因为西南星弱,想为逍遥寻到那一份生机,又如何会问道于天?
若不是损了道基又损了寿元,仙界的逍遥门,又如何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申生无声落泪,“请——弃疾师兄灵位,逍遥……披白!”
含笑而终又如何?
师兄不遗憾,他们替他遗憾。
再说,又怎么能一点也不遗憾呢?
逍遥连续三代人,陆续飞升进更广阔的天地,得五万年寿时,师兄却只能守着归藏界的逍遥门,守着曾经倒塌了的连天峰。
申生每每想起,都为老师兄痛得慌!
“卢悦,跟我一起,为你师伯上香!”
逍遥的生机,被师兄找到了。师兄一定更想见见卢悦,见见他最寄予厚望的弟子。
“是!”
奉先殿被众弟子协力,最先布置好。
……
“娘!您别太伤心了。”安安发现母亲的脸色始终不好,爬到她怀里,“逍遥还有六位师祖呢。”
“娘没有很伤心,娘就是……为弃疾师伯感到遗憾!”
与天争命,她争成功了,师伯却没有。
卢悦抱住香香软软的女儿,“你本来,应该有八位师祖。”
“八位?”安安听过很多人提起弃疾,却没有听过思源,“须磨师祖、申生师祖、鸿唱师祖、梅枝师祖、时雨师祖、蓬生师祖,加上弃疾师祖不是七位吗?”
“还有一位,思源!”
卢悦摸摸女儿的小脸,叹口气,“他死的很早。”
“我没听师祖师伯师姐们提过他。”
“他为了他的儿子叛出了逍遥。”
啊?
安安捂住小嘴。
“可是,在别人都追杀我的时候,他反身自爆元婴于敌阵之中。”
天道难测,人心更难测!
卢悦放下女儿,摸出一块万年铁木,化指为笔,亲自写上思源二字,“走吧,跟娘一起,把这位师祖的灵位,也放进奉先殿!”
安安乖乖跟着。
“我知道,你的几位师祖,很早以前就想把思源师伯的灵位,重安逍遥了。”
只是归藏界的逍遥门,因为他当年的叛出,却不能那么做。
“为子所累,不是思源师伯一个,你星舞师姐的父亲,大部分时间,都不算好人,可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却做了男子汉该做的事。”
卢悦拉着女儿,“苍茫云海间,白云千万里!安安,我很感激你师父师伯们把你养得这么懂事。”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有依靠的时候,很难不去依靠!
“当纨绔在这个修仙界,有很大的风险!你要好好学本事。”
只有学好了本事,才能与天争命!
“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不好好学也不行啊!
不说师父那里交不了差,就是诸多师伯师兄师姐们,也不会让她自自在在。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三千大道,即使高远,也离不开凡人俗世。修仙之人,即使飘渺,也逃不脱世道人心,除了提高自身的本事,这世间百态,你也要好生看一看。”
“师父常把我拘在灵昭殿,就是让我从诸多事件中,摸索别人的心态。”
卢悦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佛在天之南,魔在地之北!你还要学会,怎么让那人的心,一相呆在天之南。”
啊?这个感觉很难吧?
安安有些懵,她还这么小,就要学这么高深的东西吗?
虽然知道,母亲很多时候,用她自己影响到别人在大难来时的选择,可师父说,这东西真不是随便学的,因为那常常意味着刀与剑,生与死!
“娘……我还小。”
在母亲看来的时候,她仰着小脑袋,“等我跟师父师伯们,把该学的都学到了,再学这个行不行?”
“……行!”
低头看着还是只有六岁的女儿,卢悦终于回过神来,“这段时间,就留在逍遥门,陪陪你的几位师祖!”
进奉先殿的时候,母女二人没想到,除了在外域战场上的时雨师伯,申生等五位师伯全都在,并且全都喝得醉醺醺。
长桌上有三个空位,三杯倒好的酒……
卢悦拉着女儿,把思源师伯的灵位放到弃疾师伯的旁边,上好香后,才转向呆滞了的师父师伯们。
“时雨师伯的酒,我帮她干了。”
她一口闷下属于时雨的酒,“思源师伯的……”卢悦轻轻撒在了地上。
申生第一个站起来,把思源的酒再次满上,然后也轻轻撒在了地上,“师兄,喝酒!”
紧接着,蓬生、梅枝、鸿唱有样学样,到最后才轮到须磨。
“帮你时雨师伯也敬一杯酒吧!”
须磨把酒壶又送到徒弟手上。
卢悦依言撒下,又亲自把长桌上的酒菜换下,“师父,师伯,你们慢慢喝!”
曾经风雨飘摇的逍遥门,是他们一起扛下的。
若不是诸位师长立心正派,以言传身教的方式,慢慢引导着大家,根本不会有现在的逍遥门,更不会有现在的她。
踏出奉先殿时,安安突然回头,“师祖,我留下来,给你们倒酒行吗?”
“哈哈!行!”
梅枝手上灵力一动,一把把小丫头拉到时雨的位子上,“酒不能喝,不过你可以替你时雨师祖喝果露!”
殿门在卢悦面前,嘭的一声关上。
这?
卢悦呆滞!
“你在这干什么?”
刘雨远远过来,“好浓的酒味,师伯们在喝酒?”
“嗯!”把女儿留下了,把她扔外面了,分明是过河拆桥,卢悦只能惜字如金。
刘雨瞟了一眼奉先殿的大门,“走,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卢悦踏上她的遁光。
“我要回一趟星罗洲!”
“干什么?”
“把穷奇带回来。”
什么?
卢悦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不死心,又摸了摸她的头,“你我都没发烧,胡话就不要说了。”
“我不会拿穷奇的性命乱说话的。”
刘雨很正经,“我和穷奇之间有主仆之契,它在原来的地方重生了。”
“那……你就去吧!”
相比于浑浑噩噩的混沌,有进无出的饕餮,穷凶极恶的梼杌,穷奇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会跟师伯们说的。逍遥凶人多,穷奇在这里,想噬主也没那胆子和本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
刘雨微笑,“它现在应该还没醒过来。这一次,就算你不来,我也要到三千城去找你。”
“要我陪你一块到星罗洲啊?”
“不!借我十颗功德之光。”刘雨朝她伸手,“虽然我也能压住它与生俱来的凶性,可是若一开始,在它还不知道的时候,就种下一点善的因子,将来会更好带些。”
至少她压制穷奇,不准它吃人的时候,它不会在背地里老想法子吃她。
“十颗够吗?”
卢悦摸出一只玉瓶,在额间一点,一颗又一颗的橘红光芒,便被收进了玉瓶里。
“停停停,够了够了。”刘雨忙拦住,“这东西多了,万一我养着养着,把穷奇养成了狗,等它长大一点,见到其他同级别的,自卑怎么办?”
“噗!”卢悦真是败给她了,“好吧,凶兽是应该有点凶劲!”
真要连安安都打不过,可能真会自卑的。
“安安这段时间,都会呆在逍遥门,回来后,你最好教好你家的大凶狗,要是被欺负了,可别来找我。”
刘雨翻了个白眼,“要是安安被欺负了呢?你不来找我吧?”
凶兽与神兽,似乎见面就喜欢掐架!
哪怕安安有一半是人族血脉,可是另一半的鲲鹏血脉,可能也会让他们的见面,充满了不可测的血腥。
“放心!”
卢悦朝她露了个迷之笑容,“只要你不是哭着喊着,再带穷奇离家出走就行!”
安安被那么多人教过,虽然看着还小,可是战力方面,有早早和严星舞他们磨,绝对不差。
“什么叫我哭着喊着?”
刘雨气笑了,“你给我等着,敢把安安带走,哪怕追到三千城,我也会让他们打一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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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二)
满天的繁星,好似撒在宇宙中的碎金子,晶莹透亮,美丽又神秘!
躺在湖心亭的亭檐上,卢悦望着这方星空,神思渐渐不知飘到哪了。
“师父!”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严星舞的声音,“弟子……打扰到您了?”看到师父转头时,眼中流转好像星云的灵光,她一下子就后悔了。
“有一点……”卢悦坐起来时微叹口气,“不过没事,我已经摸到一点头绪了。刚到吗?去过奉先殿没?”
徒弟虽然收在紫电宗,可既然是她的徒弟,既然受过逍遥诸位师伯师兄师姐们的照顾,弃疾师伯那里,她当然也要来上柱香。
“已经去过了。”严星舞对逍遥和紫电宗的师长一视同仁,“给两位师祖都过上香了,师父……您节哀!”
卢悦垂了垂眸,“修仙之人不进一步,只能这样。”哪怕大罗金仙,不进圣者位,也会走到生命尽头,“听说你到严家去了,怎么?准备认祖归宗?”
“父亲和祖爷的灵位在严家。”
严星舞不打算认回严家,“我只是回去给他们上柱香。师父,我不会回严家,这样不远不近地处着,就行了。”
仙盟坊市的那些年,是她的梦魇,结丹心魔劫,元婴心魔劫,化神心魔劫,都是小时被人叫做灾星的日子。
都是那一张张杀人不见血的口刀,都是她无处可藏的惶恐……
虽然最主要的原因出在天蝠身上,是他们想报复老祖和父亲,但灾星之名,最早出在严家。
是她的至亲之人,因为老祖与父亲留下的财物,顺势而为所致。
现在,跟她来什么我是你谁谁,我对你父亲有多好多好,当她是傻子吗?
“回不回严家,在你。”
卢悦示意她坐到旁边,“所有的一切选择权都在你手。”不同于她当年,须磨师父虽然也厉害,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无法做她坚实后盾。
“严家若要逼你,不论什么事,你只管推到我身上。”
她是魔星,严家只要有一个聪明人,都不会找徒弟的麻烦。
“嗯!”
严星舞亲热地挨着她坐,“严家现在没人敢逼我。”她笑的很开心,“我身后站的是紫电宗和逍遥门呢。您和师叔不在的那些年,严家四次寻我,一次是苏师伯帮我怼走了,一次是楚师伯一剑把他们吓走了,还有一次,他们找到紫电宗,南宫师伯和叶师伯玩雷,把严家那位老是端着长辈派头的所谓叔祖,吓得抱头虎窜。”
“那第四次呢?”
“大师兄、二师姐、早早还有吉吉,陪我一起到的严家。”严星舞眉眼弯弯,“最后我们是被严家几位长老,客客气气送出去的。”
“……”
卢悦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们干坏事了吧?”
严星舞咧嘴,“师父您觉得,我们是像干坏事的人吗?”
卢悦打量徒弟,一本正经地点头,“很像!”
“那您可冤枉我们了。”严星舞干脆靠到她身上,“人家一开始对我们不知道有多客气,那么客气,我们也不好意思闹人家啊。”
虽然木师兄和林师姐的名声不显,但早早师姐的小魔星名号可不是吹的。
“是小师妹。她本人虽然没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凡是在背地里,胡咧咧过我们的,储物戒指都坏了。”
“什么叫……都坏了?”
“打不开了呗!”严星舞眨了眨眼,怀疑师妹在师父面前,扮演的一直都是乖乖女,“师父放心,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不说她自己,师姐师兄,师弟师妹,都没善岔子。
“……”
卢悦好好看了徒弟一眼,“你们相互打掩护的本事不错!”
女儿什么样,只看她能撇过她,跟师伯们喝酒就知道了。
“吉吉在忆埋绝地要过化形劫了吧?”
才出生没多久的吉吉,都知道挖坑给早早跳,卢悦对他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嗯!”严星舞点头,“师弟去忆埋绝地的时候,我送了一颗雷霆果实。”
师兄妹加上安安,共有六人,可惜,只有她和二师姐林芳华是正常的人族,“后来,安安……帮他从我这,又偷了一颗。”
虽然那一颗,也是她有意让师弟师妹偷的,可是真被偷了时,那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又偷了一颗?”
卢悦看看徒弟那复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那你可要看好,忆埋绝地里,吉吉应该有不少朋友吧?”
“师父……!”
严星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忆埋绝地里的那些神兽,与她也有一份香火情呢。
“您说,安安再被吉吉说动,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卢悦笑着摇头,“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吉吉回来后,朝你要雷霆果实,你怎么办?给还是不给?”
“……”
严星舞抿住了嘴巴,这个问题,她真不想去想。
相较于她给,她更希望师弟能说通师妹来偷。毕竟雷宗的传承之物,从她手中送出,和无奈被偷,心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雷霆果实用在天劫中,有干涉天道之嫌,你会被天道记在小黑本上。”
卢悦重新躺倒,望着星空,“不过,我们修仙,与天争命,本就是逆天而行,不管它记不记,该要逆走的路,我们还是要逆!
弃疾师伯陨落,我想了很多,相比于我,他老人家更敬天畏道,进阶化神完全是意外,他自己也认为那是个意外,所以,后来不管再有多少机会,不管寿元被补回多少倍,他好像都认命了。”
“……”
严星舞的眉头忍不住拢了拢。
别人都叫她灾星时,她不敢认命,因为一旦认了,真要像娘说的那样,一辈子低着头活在尘埃里。
“我不认命,不管多艰难的情况下,我都无法认命,因为我想活着,而活着是我的执念!”
哪怕献祭百灵,她也给自己弄了好些后路。
“星舞,你的选择,我不干涉,吉吉和安安的选择,我也不会干涉。”
雷霆果实对雷宗弟子至关重要,卢悦不想偏袒,也不愿偏袒,“不过,相比于他们,雷宗修士虽然不憷天雷,但心魔劫,可能更重。”
徒弟要不了多久,就要冲击天仙劫了,她不能不管。
弃疾师伯的修为停在化神初期不能寸进,卢悦现在觉得,师伯可能停在那个叫做认命的心魔劫里。
“师父现在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学学我吧,把活着当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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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三)
把活着当执念!
如果师父把活着当执念,那三千城诸多飞升的师长前辈们,应该就是把强大当执念!
严星舞觉得这两个执念都是好执念,她应该拥有。
“师父,您放心,我不会被心魔打下去的。”
卢悦朝她一笑,“嗯!我相信你。”
她的徒弟,虽然已经养的娇娇俏俏,可三岁看老,当灾星那么多年,都没被压趴下,“我就是听你大师姐说,你的几次心魔劫……”
“被人叫做灾星的心魔劫,只会让我更珍惜现在。”严星舞挨着师父,“师父,谢谢您!”
“傻瓜!”卢悦笑了,“紫电宗的担子不轻,师父可高兴,有你帮我担着呢。”
徒弟帮她做了多少事?
“在我心目中,你们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比她好,“听说紫电宗带你已有四十九个弟子了?”
“是!”
严星舞喜欢呆在师父身边,紫电宗的事,更知无不言,“这一次,南宫师伯和叶师伯,各收了一个特别有潜力的师妹,师父您没见着,她们对雷的亲和和领悟,简直棒极了。”
“……是吗?”
卢悦心下一动,“那她们相处的如何?”
“呃!”严星舞表情微有破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两个明明都挺好的,可是见面就喜欢掐架。”
“噢!”
卢悦的眼睛闪了闪,无由地想起,当年雷宗的两个寻缘人,斯幽和清秋。
斯幽和花小五,把她捡着了,清秋把郭迪捡着了。
“喜欢掐就掐吧!”她笑着说,“逍遥门,你喜欢掐架喜欢拉后腿的师伯多着了。”
斯幽和清秋似乎一直不对付,知道雷宗真相,斯幽不愿再世为人,是清秋说,既然有恨,那就做人吧,天生万物以养人,轮回总有再遇之时,想不被人一脚踩死,那就当踩人的人。
果然缘之一字,妙不可言啊!
“回去告诉你两位师伯,将来她们进阶结丹,我来赐号!”
喜欢当冤家,那就接着当好了。
卢悦的心情大好,“星舞,你是师姐,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了。”
“怎么可能?”严星舞可不相信,她能被两个新晋师妹打下去,“师父,我是您徒弟呢。”
“哈哈!”
卢悦大笑,“那我就指着你将来傲视紫电宗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她从不憷任何人,但也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雷宗的前辈们。
不过……
徒弟身上的灵力隐动,心情和战意,好像都不错,“星舞,有没有兴趣,现在弹一首天劫啊?”
现在弹天劫?
严星舞心下一动,马上发现自己的不对。
“师父……”
“走吧!”卢悦拉起她往酬悦山最外的迎霞峰去,“先看我是怎么弹天劫的!”
她在星墟那么多年,无事就跟飞渊琢磨各种乐器,此时想起雷宗的故人,忍不住手痒。
咚!
刚炼好一炉丹的苏淡水,好像听到来自九天上的约战,忍不住从殿中出来。
远远的,卢悦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光之环,已是玉仙修为的她,玩了那么多年的乐器,都不得不局限于灵力和乐器,现在难得起了兴致,直接以山为琴,灵力为弦。
咚咚咚,叮……
充满力道且满是战意的旋律仿佛从天上来,卢悦挥袖击弦,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灵光,满是星月的天空,迅速聚来大片的云气。
苏淡水眉头紧蹙,她当然知道,严星舞要进阶天仙,可是卢悦现在弹这什么,是怕她的天劫太差了吗?
“卢悦,这里是酬悦山,想玩出去玩去。”
“哈哈!来不及了。”
严星舞身上的灵气已经高速动起来了,“师姐,你快把这一处的防阵加强些。”
“……”
当她是吴露露吗?想加持哪一处就加持哪一处?
苏淡水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卢悦、严星舞,你们都是玩雷的,控制天雷没问题吧?现在给我听好了,迎霞峰峰头的东西就算了,要是你们的雷伤了迎霞峰其他地方,等着,我要是不把你们的皮剥下一层来,就跟你们姓。”
酬悦山是他们大家辛辛苦苦拉回来,又建好的,苏淡水看得可重了。
云梦山明明有紫电宗的道场,那里的天劫园明明是大家渡劫的所在,臭师妹突然让严星舞在这里进阶,算怎么回事?
苏淡水被不靠谱的师妹气得胸口疼,“弄坏了我半山上的碧霞仙树,天涯海角你也逃不了。”
她求爷爷告奶奶,费了无数心力,才从东部仙盟那里,弄了一株碧霞仙树回来,指着它长成后,让迎霞峰实至名归,让她没事的时候,可以常看彩霞,可以常采仙树上的霞露,炼丹制药呢。
“……”
卢悦还真不知道,这里有碧霞仙树。
闻言不由伸头看了看还没完全长成,都不到两米,被各种禁制保护着的仙树,。
不过,这东西,不仅对苏师姐重要,对梅枝师伯也一样重要吧?
两个炼丹成痴的人,对能加持丹药品质的仙树霞露应该垂涎已久,这万一……
“师父,我出去应劫!”
严星舞可不想被苏师伯追着打,死命压着沸腾起来的丹田,往山门外冲去。
轰!
隆隆的声音,带着一道如蛇闪电划过长空。
严星舞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掉,虽然那天雷只是预习,可平时感觉好近的山门,今天怎么那么远呢?
“送你一程!”
海霸一脚踢到她屁股上。
严星舞如离弦之箭般,往山门飚得更快了。
此时的她,一边要压着丹田,一边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酬悦峰,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
屁股好疼啊!
她严重怀疑,那位海师伯,是气她引来天劫,所以给小鞋穿。
“安安,送我一程!”
眼见那位暮百师伯跃跃欲试地抬脚,严星舞连忙向小师妹求救。
现在只有小师妹才能把她安全地送出去。
否则,真把天劫引在酬悦山,弄坏什么,诸位师伯打起来,可不会有一个留手的。
“哈哈!师姐,我送你一程!”
安安不知从哪跑过来,只是她没帮忙撕空间,反而学着海霸的样子,也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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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四)
哪怕在心魔劫中,又回到过去被人欺凌的日子,严星舞的屁股好像也在隐隐做痛。
本来很让她忌惮的心魔劫,头一次甩得那么快。
进阶天仙位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可是严星舞的脸上,真没有喜意,她被一群不靠谱的踢了九下。
一个比一个踢得狠,真是太过份了。
“安安,你给我滚过来。”
若是不动雷,海师伯,她肯定打不过,师兄师姐们,她暂时还打不过,唯一能逮着揍一顿的,大概就是安安了,所以,严星舞迅速朝站在不远的师妹发难。
“恭喜师姐进阶天仙。”安安小脸上喜意满满,“不过,娘,我没学过滚呢,您教师姐学过滚吗?”
她似乎很认真地向母亲求教。
“想知道啊?”卢悦笑着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娘现在就教你。”
话音未落,袍袖一甩,安安控制不住身体,居然真的从空中往严星舞那滚了过去,“怎么教训,都由你。”
是她兴之所致,要不然徒弟的天劫怎么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
“啊!师姐,我错了。”
安安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坑她,在看到严星舞的时候,连忙认错。
啪!啪啪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在师妹的小屁股上,一连打了九下,严星舞才放开她,“每次都是这样,认错快,犯错一样快,不打你,不好好让你长记性,我都对不起你。”
要不是师妹落井下石,后面的八下,她绝对不会挨!
“因为你,你说我挨了多少打?”
教小师妹学琴,明明是她自己的兴趣,她只是稍为引导一下,结果,她被诸位师伯们骂死了。
“关键的时候,居然不帮忙,还落井下石。”
严星舞越说越气,真想把她按到腿上,再打一顿。
“谁说我没帮忙了?”安安捂着小屁股,连忙往才来的早早身后躲,“师姐,你想一想,这一次过心魔劫,是不是比前几次要容易些?”
嗯?
严星舞心下一顿。
早早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道:“老过一样的心魔劫,你不烦我都烦了。”
“……是……是师姐你让安安接着踢我的?”
面对好像还没长大多少的早早,严星舞也是败得紧。
“嗯!我灵机一动,觉得你那样被踢出去,可能就会分些心思出来。”
早早知道这位师妹跟安玄门的那位蓝师伯一样,修为越高,越爱面子,重形象,“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不错吧?
严星舞非常想说,不错个鬼。
可是,在隐仙宗的那些年,是这位小师姐一直照顾她。
她磨了磨牙,“我喜欢过一样的心魔劫,这样多安全你知道吗?”
“行,那你下次接着过,我保证不管了。”早早拉住小师妹,“师父,我带安安出去玩。”
“师父,你看看她们。”
严星舞气得要跺脚,她进阶天仙这么大的事,被她们弄得如此乌龙,师姐师妹也不哄哄,真是太过份了。
“你要是不急着稳定修为,出去玩一会也行。”
卢悦笑笑,根本就不管他们,收回顺势抢了不少雷力的光之环,直接回酬悦山。
大的教小的,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只能指靠自己的拳头硬起来。
打架而已,她才不管呢。
“师姐,我这里有好些九香米。”
身后,安安带着讨好的声音传来,“我们一起做九香享吃,不仅能享了口福,它的灵气也能帮你稳定修为。”
“九香米全是我的。”
严星舞显然抗拒不了美食。
“就是送你的呀!”安安的笑声异常甜美,“我和早早师姐到九香山偷九香米,就是想贺你进阶天仙的。”
“这还差不多。”
卢悦惊怒回头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撕开的空间处一闪而没。
这?
九香山的九香米,上次飞渊已经给她弄来一半了,现在安安和早早还去偷,妖族獴长老他们,一定会找她和飞渊麻烦的。
呼!
卢悦狠狠吐了一口气,这倒霉孩子,妖族那么多好美食,都不知道换一家偷吗?
“她们干什么了?跑那么快?”
苏淡水远远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们跑路,“你这吹胡子瞪眼的样,想干什么?”
师妹的样子不对,“我已经问过晓晓他们了,踢星舞是早早的主意,那丫头在某些地方,有些像蓝灵,心思重,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早早才让大家跟着踢她屁股,想帮着转一部分心思,免得她老在灾星的心魔劫里转。”
“嗯!我已经知道了。”
偷都已经偷了,要不了多久,肯定也会进她们肚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早那灵机一动,很不错!”
卢悦瞄了一眼山门前的鲁晓晓、王斩几个,“师姐,他们都不怎么要面子是吧?那好,回头等星舞回来,一人给她踢一脚,我就……”
“你就什么?你准备让你徒弟,连海霸的那一脚也还了?”
苏淡水似笑非笑,那样子很有威胁性,“首先,是你们挑的事,再次,除了海霸那一脚,后面星舞被踢,全是早早授意的,你要因为你们自己师徒的错,罚我徒弟?罚大家?”
她又不是不会护短。
“就你徒弟是徒弟,我徒弟不是徒弟是吧?”
“……”
卢悦憋住,她还能说啥?
“行了,小辈的事,我不掺和。”
谁有本事,听谁的。
反正不管是早早,还是林芳华,都有资本让王斩、鲁晓晓他们听话。
这样一想,卢悦突然觉得,自己在苏师姐面前的表现,有些挫……
“你也没脸掺和。”
苏淡水毫不留情,“看看你干的都叫什么事?以后想玩雷,爱上哪上哪去,就是不准在逍遥门,我这些年,在各处种了不少好东西,要是弄坏了,哼哼!”
不怕把牙哼掉吗?
卢悦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什么,山峰为琴,灵力为弦,设想不错!”苏淡水觉得有些东西可以废物利用,“你是功德修士,看看能不能揉一点功德之力到琴声中,弹一首春阳,或者雨后,让我的碧霞仙树听听。种了几百年了,按理说,应该能引彩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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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五)
一首《雨后》,让逍遥的很多人都听住。
这曲子,严星舞和安安都弹过,可是她们弹得好像跟这不一样。
熟悉的乐声,响在耳边,却又像响在神魂中。
苏淡水很是诧异,她这个一向以拳头和剑说话的师妹,没想到,也能是如水女子,真是好难得啊!
这时候,她觉着,卢悦跟谷令则有些像了。
不过,可能是山峰为琴,灵力为弦,音色本就该这样空灵。
乐声好像在山峰之间渐化实物,朦胧细雨随着山雾,笼在迎霞峰上。
但此时,苏淡水却越发诧异起来,师妹的乐声,似乎伴随了一种无可言妙的意境,她的碧霞仙树树冠,好像正在散出七彩霞光。
原来,废物利用真的成了吗?
不对!
她努力收回放在碧霞仙树上的目光,细品体内灵力。
弃疾师伯去世,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了,但这两个多月,心情着实不好,昨天炼丹出岔,为防炸炉,使了吃奶的劲压制,结果,炉虽没炸,但丹毁了,筋脉也有两处稍损。
但现在……
苏淡水感觉舒缓的乐音,有如迎霞峰的细雨般,正在安抚她的筋脉,点点洗涤!
“彩霞引来了。”
师妹得意的声音,不知何时传到她耳边,“师姐,霞露我们一人一半吧!我想试着弄壶仙霞酒。”
霞露既然对丹药有加持的作用,焉知对灵酒没有?
卢悦异想天开,“大不了,我弄了酒,再分你一些。”
“……”
苏淡水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师妹,“卢悦,刚刚你弹细雨的时候,我觉得,你不愧是谷令则的双胎姐妹,都有仙气。但现在……”
她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俗呢?好好的意境,你一开口,全没了。”
“哈!我俗?”
卢悦看到一个个缩着脖子跑路的师侄,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说我之前,你看过你自己吗?舍不得霞露就直说。”
分明是臭师姐舍不得霞露,还拿话堵她。
“再说,什么叫我不愧是谷令则的双胎姐妹?我配不上她吗?”
这是绝对不能忍的,“我哪不如她?贬我之前,先想清楚,你是谁,我是谁。要是想不清楚,就去问问梅枝师伯。”
真是的,她们同出一门,这样贬她,什么意思吗?
苏淡水在她面前掏掏耳朵,“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她狠狠吐口气,“别打岔,我问你,刚刚你弹细雨的时候,是不是真把功德之力,也揉进了乐声里?”
“羡慕嫉妒恨你也没办法!”卢悦阴阳怪调,“谁让你不是功德修士呢。”她当然把功德之力,揉进了乐声里。
“以后……不要这样弹了。”
梅枝突然飚至,“想要当米虫,想要大树底下好乘凉,就把你的功德忘了,好生低调过日子。”
啊?
卢悦在师伯的严肃表情下,终于后知后觉,“是!”
“苏淡水,以后你再想走捷径,自己想法子。”
“是!”苏淡水在自己师父面前,也老老实实。
“行了,这一次的霞露我收了。”
教训完两个笨蛋,梅枝跑得飞快。
还站在原地的苏淡水和卢悦对视一眼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
“说我俗?”
卢悦声音小小,“根子在哪,你看到了吗?”
她是师伯们教出来的,师伯们都接地气,她又如何仙气?
苏淡水斜了师妹一眼,声音也不大,“有本事,你把这话,像刚刚那样叫出来啊!”
“我不敢,你敢吗?”
卢悦走的时候,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幼稚!”
师父就在不远的地方,苏淡水还真不敢随意动手。
“嗬!我就幼稚了。”卢悦往山门外去,“我现在还就到东方仙盟,弄一株碧霞仙树回来栽着玩。”
“……”
苏淡水眨了眨眼,突然笑了。
不同于她当初弄这仙树要求爷爷告奶奶,师妹身份特殊,又交友满天下,真要开口,那边一定不好意思拒绝。
甚至连换树的东西,都有可能省了。
但师妹弄到了仙树,不也就等于她弄到了半颗仙树嘛!
卢悦没听到后面的呛声,突然回头,见到自家师姐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马上明白过来。
“想跟着我沾光,师姐,你以为真那么容易吗?”
“哈哈!”
苏淡水打了个哈哈,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云梦山的坊市,突然传来丧钟声。
当!当当当……
那一下又一下的当声,修长而沉重。
还没等卢悦和苏淡水反应过来,申生带着灵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修真联盟缚龙长老陨落,逍遥传钟!”
当!当当当……
卢悦和苏淡水一齐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忙往渡仙峰的偏殿去。
那里安了天音嘱,如果是真的,公示栏上定然有。
果然!
公示栏上的讣文刚刚发上。
申生就站在不远处,“你二人都受过缚龙前辈的照顾,这就动身,代表我逍遥,去仙盟祭拜吧!”
“是……三衰劫吗?”卢悦的脸色非常不好,这世上那么多自私自利的所谓前辈高人,都好好的压着三衰劫,为什么对自己要求更严格的缚龙,却先承受不住?
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吗?
这天道,果然对心有底线的人,更苛刻!
“是!”申生看向自家两个师侄,“缚龙前辈是含笑而陨的,可能……是他的机缘未至!”
这方世界,还没有圣者,“百灵战场圆满的太迟,或许,再过些年,就好了。”
再过些年,真的就好了吗?
卢悦心下一颤,师父拂梧也差那最后一步呢。
“师伯,木道远那一次结的望仙果呢?”
“在我这!”苏淡水摸出一个丹瓶,递到她手上,“这里有一颗望仙丹,上品的。”
当年在归藏界的时候,她随梅枝一起炼过一次望仙丹。
所以,木道远再次结果的时候,已是玉仙修为的她,炼起丹来,更为得心应手,“其他的上品丹,我交给流烟仙子了,你……”
“一颗就够了。”
卢悦在心里轻轻一叹,“走吧,我们先去仙盟祭拜缚龙前辈!”
圣者之迷(一)
仙盟缚龙长老的陨落,惊动了整个修仙界。老头一生为人正派,急公好义,受其所惠者,不知凡己。
卢悦和苏淡水等三千城修士到的时候,从各方而来的修士,已经很多了。
在灵堂鞠躬上香,她才转向同样远道而来的师尊拂梧。
“师父!”
拂梧朝徒弟点点头,同样上了一柱香后,才与卢悦走进一旁的客馆。
“你来的正好,这是为师最后一次出来了。”缚龙的陨落,给她带来很大的打击,“回去,我便要暂闭死关。”
这方世界无圣者。
以前没有希望她苦苦撑着,现在百灵战场已经圆满,原先,她还报了一点希望,可缚龙居然就这样陨落了。
这些天,如她般陆续而来,要走最后一步的人有不少,显然大家都物伤其类的很。
“师父,这里面有一颗上品望仙丹!”
卢悦把望仙丹拿出来,“我知道,您现在缺的不是寿元,但是有它,和没有它,可能也是不一样的。”
拂梧接过的时候,微微一笑,“你有心了。”徒弟她收的不错,但自己的遗憾,她不想徒弟将来再受一遭,“卢悦,你与谷令则是双生之体,你们的修炼,原本就比旁人快些,丹药之类的,能免就免了吧!”尤其是百灵用荒兽妖丹炼出来的丹药。
“嗯!除了受伤,其他的丹药,我基本没服过。”
她主要是受伤多,因为服了太多伤药,所以轻易不敢再给自己增加其他丹毒。
“师父,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您!”
“你说。”
“您用天棋灭阴尊,他……真真正正地死了吗?”
“自然!”
“听说,你们当初怀疑他跟当初守御这方星空的古圣者宥鸣有关系。”
卢悦组织措词,“如果我告诉您,他们确实有关系,您相信吗?”
相信吗?
对徒弟,她自然是相信的。
拂梧道:“你接着说。”
“仙盟守堂所供奉的圣者宥鸣,是当初主张灭世的三圣之一。”卢悦把从魅姬那听到的话,说给师父听,“据说,他是个非常特别的人,进阶圣者之前,有个常用的法宝,叫十方祭台。”
什么?
拂梧的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见到了神仙居的器灵魅姬,她与我们三千城很有关系,她的记忆在神仙居被打破后,缺失了很多,不过,她回复一些后,跟我说,怀疑宥鸣一直借着阴尊的力量活着,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活着,守护这片星空。
所以,仙界的天道,一直以来,也是不圆满的。”
神仙居是她和姐姐从慈航斋偷出来的。
虽然它一直不曾属于慈航斋,可是在面对对她照顾良多的师父时,卢悦总有些心虚。
再加上神仙居不同于他物,她和谷令则一直都没敢跟其他人说起魅姬。
但现在,缚龙长老陨落了。
卢悦实在不放心师尊糊里糊涂地走最后一步。
“域外战场上的黑洞封印不稳,与阴尊陨落相差的时间,也不是很大。”
“……”
拂梧的眉心一跳。
“百灵的天道一直需要祭献功德修士,所以一直都不是圆满的。它不圆满,仙界自然也不是圆满的。
阴尊号道生,而那颗替我进去的桃树,自‘生’往生经文,超度百灵中被妄改寿元的荒兽,所以现在的天地,应该是圆满了。
但天地圆满,并不代表,进阶圣者,就很容易了。”
不努力,没机缘,没运道,被卡在元婴、化神、天仙、玉仙阶位上的修士,不知凡己。
卢悦不想师父因为缚龙长老,对那最后一步,失去信心。
“师父,有些事,我没法跟您完全说出来,但是,宥鸣圣者放手,这方天地,就再也没有禁锢,您……”
“为师会好好等着最后一步的。”
拂梧亲自给徒弟倒了一杯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守堂被封印的宥鸣画像。”
“……”
卢悦点了点头。
按魅姬的推测,古巫十二圣女集体祭天,让选择重来的时候,与元狩那些域外馋风摸到这方世界的时间,也差不多。
如果真是那样,她和谷令则在种种纠缠中轮回,以及最后的重生,宥鸣可能也在背后出力了。
“师父,我和您一起去吧!”
灭世,对当时的生灵是非常残酷的,但现在,这方世界,已经能够生生不息,只要不出意外,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所以,灭世的对错,根本不能用语言概说。
师徒二人,都是行动派,很快找到陌阡长老。
“宥鸣的画像?”
陌阡长老的面色微变,“当初说好,永远封印的。”他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
“前辈,我们看看都不行吗?”
面对坚持的师徒二人,陌阡深深叹了一口气,“建议你们不要去看,缚龙道兄……在坐化之前,曾去看过。”
什么?
拂梧和卢悦互视一眼的时候,都万分惊讶!
“他陨落之前说,不到最后一步,最好谁也不要去看那张画像。”
反正陌阡长老觉得那张画像挺邪气的,这辈子都不想看,“所以,如果你们坚持要看,我只能放拂梧你进去。”
卢悦年龄还小,与谷令则又是双生之体,他不想她去冒险!
老一辈无圣者,他认了,但小一辈,陌阡长老非常希望能出一个。
“缚龙长老看完宥鸣的画像,回来后的面色如何?”
拂梧因为徒弟,到底迟疑了。
“面色?”
陌阡的眉头拢了又拢,“似悲似喜,似狂似热!宥鸣毕竟是圣者,缚龙道兄走到最后一步,或许看到他时,另有感悟也不一定。
拂梧,你想看他,随时可来,但现在……,老夫不支持你去守堂。”
缚龙才陨落,他真的不想,拂梧也这么快的走上这条路。
“行!”
拂梧明白他的意思,“另外再问个问题,缚龙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宥鸣?”
“不知道!”
一属道,一属佛,不要说,缚龙留下的东西,已经被新任守堂长老明博封印,就是没封印,他也不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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