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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挖地雷     末世刀锋txt下载     末世刀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观气

    “传说,天下五大宗,心体力气势。这是在故老相传的传说中的人类极限。”

    斯蒂芬坐在非洲塔顶端的大屋子里,他的身边,是阿瑞斯、伊奥、甘尼米德、玫利和龅牙三。而他们的对面,是非洲塔的主人,十三圣师。

    在两行座椅的中间,有一个临时搭成的小小台子,上面有一张椅背很高的椅子,石正,坐在那个椅子上,头微微的耷拉着,脸色很苍白。看上去,他的脖子似乎已经不能支撑他头颅的重量。

    非洲塔下,遍地的蔷薇已经再一次被黄沙替代,周而复始逡巡在非洲塔四周的信徒们,他们似乎漠视了那些已经渗入黄沙中的红色血液,开始了漫长的三跪九叩。末世,是不是血液和生命,是最不值得重视的呢?

    石正用神奇的法术,驱走了临近非洲塔下的夏卡铁骑,之后他看见了甘尼米德和玫利,当他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展现,镰刀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表示出要立即离开。

    镰刀已经离开地下宫殿太久了。她日渐感到身体内生命力的衰竭。作为一个掌握着透视人间力量的存在,镰刀力量和生命力的根源,来自黄金城的地下宫殿中。

    “我不放心小跟班。”这是镰刀的理由,然后她没有等待任何人回答,只给大家留下了一个白色而坚定的背影。

    石正没有挽留,他也没有办法挽留。

    当镰刀白色的背影越来越远的时候,石正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他的力量,被透支得太厉害了。

    石正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让大地开满了蔷薇的。他只是在面对阿尔忒弥丝的那一瞬间,似乎是被天地间充满的血腥激发了本来就很强大的感知能力。他感知到,即便是漫漫黄沙之下,生命的渴望,那种对阳光雨露的渴望依然存在,依然强烈。

    所以,在那一个时刻。他只是顺应自己地感知,觉得应该有鲜花,于是就有了鲜花。

    鲜花已经开过遍野,石正自己的体内。那些刚刚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自己的力量。还有来自仙娜那一点含蓄地光华,都已经黯然失去了神采。他不得不伸手扶住了龅牙三地肩膀。

    现在,非洲塔上的圣师们,他们看上去不仅认同了石正的身份,而且,用最高的效率重新摆放了座次。从前,这里只有柔软的坐垫,十三圣师严格遵守着圆形部分上下的原则进行交流。而现在。他们似乎有了主人。

    可是,这个新的主人,他的力量正在非常衰竭地状态中。

    路易斯艾利斯或许是最了解过往隐秘的人,但他却不是这里面最有学问的人。大学者斯蒂芬,不管他是否承认自己还是大学者的身份,但是他的知识还没有遗忘。

    当路易斯艾利斯集合十三圣师残留的力量,发动的神圣治疗术对石正不仅没有一点疗效,而且那些光明力量又如泥牛入海一般时。只有斯蒂芬,或许他才可能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年轻的新领袖地问题。

    “心,是指的心境。体,是指的体能。力。是指的力量。气,是值得内气。势,是指的与天地自然结合地能力。”

    斯蒂芬没有急于治疗石正,反而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学者。好像并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每一种修行的方式,都可以抵达人类所能企及地最高峰。只不过。道路不同。”斯蒂芬仰视着石正苍白地脸庞,一字一句地说:“刚才您使用的技能,我想,那就是势地力量。”

    石正低着头,他正在内视自己的身体。在石正的胸腹之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淡淡光华的圆球,正在缓慢的旋转。它每转动一圈,石正体内残留的内力,就被带动着运动出一点距离。

    这就好像,原本石正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内力,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动力源。那个动力源头和石正本身循环却是矛盾的。所以,拉力、推力和阻力,三种力量在一个身体系统里面拉扯,让这些力量都不再能被石正控制。

    “但是,以我看,石正先生,他最擅长的攻击方式,却是气。能够以体内的气息,控制身体的行动,即便在与速度最快的阿尔忒弥丝对决中,在速度上也不遑多让。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内力控制吧?”

    说实话,末日世界中,没有人真正了解上古时期的那些技能。现今的世界,所有的技能都好像是凭空而来的。没有来源,没有传承。所以,就算是博学的大学者斯蒂芬,其实也是根据夏卡一世曾经大肆挖掘得来的只言片语,判断出远古的攻击手段。

    石正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描述自己的技能知识。

    “是的,我的技能,多数来自斯蒂芬所说的上古时期。这些问题都不重要,我体内的问题,我自己可以解决。但是,我不明白,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手段?”

    石正的意思,是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为什么自己可以在漫漫黄沙中盛开遍野的蔷薇,甚至,用土地的波浪将夏卡铁骑推到遥远的地方,甚至,还能偏偏留下甘尼米德和玫利两个人!

    “我只知道,势,是一种融汇天地的力量。它可以将天地的威势为自己所用。所以我猜测,您刚才使用的,其实就是势。”

    斯蒂芬说完,发现石正并不满意。他闭上了嘴。

    “据说,末日世界还有一种技能存在。”大长老路易斯艾利斯接口说道:“那就是领域空间。”

    “领域空间,只有身处那里面的人才能感知得到的吧?”加布里埃尔还有些有气无力。或许,在圣堂的最高处,他本来是最有力量去角逐第一人的身份的,现在,却已经没有了第一人的位置。连圣堂都必须追随这个叫做石正的家伙了。多多少少的,加布里埃尔会有些目标丧失的空洞。

    就算自己还有些不甘,可是。当加布里埃尔看见非洲塔下鲜花遍野地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和那个在青阳山脉邂逅的年轻人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差距。这个差距让他气馁。

    “什么是领域空间?”石正没有理会加布里埃尔的自怨自艾。从初级知识开始恶补。

    “领域空间。是当一个人地修行达到了某种高度后,可以在短时间内瞬间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地小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一切的规则由他自己来制订。进入这个空间的人,也必须尊重这些规则。”路易斯艾利斯耐心的解释说。

    “如果不尊重那些规则呢?”石正就是如此直接和叛逆。他首先关心的,永远是自己如何才能做到自己要的,而不是别人制定的规则。

    “如果要不尊重那些规则,只有两个结果。”加布里埃尔慢吞吞地说:“要么在那个空间里失去自己的生命,要么。足够强大去破除那些规则,破开那个领域空间,回到现实世界中来。通常,这样地破开,已经意味着胜负的结果。”

    哦,石正明白了。原来,在时光走廊中,杰拉斐尔德把自己带入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就是他的领域空间了。

    “你们的意思,刚才的鲜花盛开,就是我的领域空间?”

    “不知道。”路易斯艾利斯干脆地回答。

    “嗯?”石正奇怪的看着这个老家伙。

    “因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领域空间。而且,这个空间是与现实世界的一切结合的。可是,如果那不是您地领域空间的话,又根本无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是超越自然而存在的一切啊!”

    石正心里笑了。谁说这是超自然的呢?如果没有沙漠下面那些对生命地渴望,自己又怎么可能制造出这一场美景?不过。这些就不必说了。说了估计别人也不会懂!

    “我想要静静修养几日。”石正脸上地倦意很明显。“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何去何从。也用这几天商量清楚吧!”

    说完,石正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相对于自己体内地力量的麻烦,他觉得眼前这些纷纷要追随自己的家伙们,才是个最大的麻烦!石正不想拖着别人的责任在末日世界里面游荡,可是,这些力量不好好利用的话,自己能在末日世界游荡多久都未可知。

    他需要些时间,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为什么,你都不问一下晏七姐姐去了哪里?”当石正快走出大门时,玫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石正回头一看,看见伊奥正拉着玫利的衣袖,好像是因为没有成功阻止她,脸上讪讪的挂着些不自然的笑容。而甘尼米德,则一脸肃穆,静静的看着石正。

    “是啊,小七呢?她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石正的这句问话很自然,就好像他本来就要这么问的一样。

    “你……”玫利一跺脚,转向甘尼米德:“你跟他说吧!”

    “晏七被夏卡铁骑的统帅褚春秋给扣押在了夏卡大营中!”甘尼米德还是从前的风格,简明扼要。为什么?”石正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所有人都似乎感觉到一股寒意在空气中飘忽了一下。就算石正还当他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末世刺客,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大家的眼里。谁还会当他是一个普通人呢?

    “因为,”甘尼米德缓缓的说,他好像有些顾虑。“好像是在黄金城中,出现了一只强悍的乌鸦,把黄金城搅和得很厉害。而晏七,是夏卡帝国现在唯一能够接触到的牧女!”

    “嘎嘎?”石正眼前一亮。好多时日了,嘎嘎,终于有了消息了吗?

    “不一定是嘎嘎。”甘尼米德心事重重地说:“我听那些夏卡的消息官讲,那是一只可以幻化出人的形态的乌鸦,极其强大。”

    石正心里清楚,那一定是嘎嘎。

    龅牙三看了一眼石正,关于嘎嘎的来历,其实还是龅牙三最先猜测到的。他很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站出来一步,说道:“即便是嘎嘎,恐怕它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嘎嘎了!”

    石正看着龅牙三:“不管嘎嘎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消亡的鸦族,对于我而言,它始终是嘎嘎,是我的伙伴。如果它有了什么变化,那也是因为我才带给它的。”

    转身对着路易斯艾利斯,石正发出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条命令:“大长老,请你动用圣堂在黄金城的力量,我要最快的时间得到那边的详细消息!”

    “是!”大长老路易斯艾利斯恭敬的弯腰回答。当他重新直起腰身时,看着石正的背影露出了微笑。

    “这个世界,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秩序了。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挡秩序的力量啊!”

    路易斯艾利斯扫了一眼加布里埃尔,既像是劝告,又像是告诫。

    阿瑞斯始终一言不发,这时候,他迈出了一步,挡在了路易斯艾利斯即将离开的身躯前。

    “不管他是不是和您说的新秩序有关,请记住,利用石正,并不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除非,你们是真心的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心甘情愿的追随他的脚步。”

    大家都有些吃惊阿瑞斯会这么冷冰冰的说话,但是他还没说完。

    “否则,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悔之不及!”

    这,难道就是石正的团队吗?在末世中有着不同的信仰,有着不同的目的,匆匆结合在一起的一支乌合之众?尽管,他们各自的实力,都不错?

第八章 整合

    放在石正身处的末日世界七万年前,整合这个词,也算得上使流行一时的一个词汇。但是石正不知道。因为他经历的梦中世界,偏偏是那个时代之前的几千年,是在一个刀口滴血,为义气可以两肋插刀,为朋友可以生死置之度外的时代。

    现在,石正学着那个时代里面最经典的一个动作,所谓的“五心向上”,盘坐在非洲塔顶层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

    什么叫做“五心向上”?其实说白了,就是两只手掌心,两个脚掌心,还有一颗活泼泼的内心,都向着自己的上方。

    这就是石正对于五心向上的全部理解。至于五心向上有什么用,五心向上的时候,内力是如何运行的,这些,他一概不知。

    石正之所以作出这个动作,是因为,对于自己身体里面目前的状况,他实在是没辙了!

    那颗米粒大的光华,依然在胸腹之处没有头绪的运转着,虽说,它倒是不会吸收石正原有的内力,那些来自刺客列传中磨练出来的内力,那些青煞的阴寒力量,那些来自瑞亚大师雕像的温暖力量。可是,它的运转,却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石正原有的内力运行轨道,就好像道不同,不相与谋。

    石正,他已经保持这个姿态一天一夜的时间了。一天一夜过去了,他还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第七次,他感觉到有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石正终于睁开了眼,不再一心一意的去想天上究竟有什么,需要五心向上那么折腾自己。他睁开了眼,看见了一头火红长发下的那张脸庞。

    “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石正微笑着问仙娜。

    石正清楚地记得,自己和这个女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他还有些回味那发生的一刻的快感。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上下打量着那个美貌女子的上下,就好像穿透了薄薄的衣裙,看见了里面地峰峦起伏。

    作为隐族的首领,仙娜这一辈子见过太多次类似这样的男人的眼光,她当然明白这样的眼光在暗示着什么,在回味着什么。可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一个男人这么放肆的打量。

    仙娜悄悄咬了咬牙,舌根的疼痛让她不至于迷失在自己地情绪中,不管这种情绪是愤怒,还是……同样地回味。

    笑了笑,仙娜坐在了石正的床边,一切好像数日之前。

    “你,舍得我就这么走么?”

    石正认真的想了想。一把搂住了仙娜纤细的腰身,把她报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只右手肆无忌惮的伸进了那V子开口里面:“我舍不得了吗?”

    说起来,石正作为一个人,他的性格里面,兽性的成分还是多过了理性地成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孤独成长的他,一直是在一种野兽才有的生死存亡的观念中长大的。没有人类社会所谓道德的约束。有的,只是弱肉强食。

    后来,他遇到眼睛。偏偏眼睛这个上古时期文明遗留下来地精灵,是一个具有高度AI(人工智慧)的家伙。它的智慧集中在了如何教育石正去学习掌握它所研发的生存技能。即便是取自荡气回肠的十四套金庸全集地金字十四诀,眼睛让石正去重视的。也不过是技击的技巧和谋略的使用。

    一开始,石正走出废墟,那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在经历着技击技巧的提高,他没有心思去注重谋略地安排。到后来,到了黄金城。在见识了尔虞我诈地人类世界之后。石正不得不采用了谋略。比如,他在刀锋映雪的那个夜晚。在藏书阁与木秀林电光火石地一战,就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谋略带来的甜头。

    但是,一切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石正没有时间,也没有准备好整个心态去体会上古时期那些侠之大者,他们其实还具备的多姿多彩的男女世界的情感。即便是在面对阿尔忒弥丝的时候,石正懵懵懂懂的内心里面,更多的是对这个女子的那种亲近感觉,更多的是来自千万年轮回梦里延续下来的那种不甘心。

    这样的石正,其实是一个理智和情感分割得极其清楚纯粹的石正,身体的欲望,和感情的依赖,对他而言,还不会水乳交融。

    因此,在现在,石正才会再一次沉迷在仙娜的身体带给他的那种征服的快感中。

    和第一次的那种盲目,那种匆忙不同。石正这一次充分享受着仙娜的身体带给他的愉悦。那女子皮肤光滑如水的柔美,那女子身体上隐约有着的那种淡淡的体香,那种不是依靠肌肉控制就天生具有的身体的柔韧……这一切,让石正觉得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嗯,非常值得自己的开垦。

    仙娜呢?

    仙娜明显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她的目的,绝对不是身体的愉悦那么单纯。按照某些以身体作为工具的女子的想法,在某些时候,在某些关键的时间点上,阻止男人的进一步行动,让男人在欲火中烧丧失理智的那一刹那,提出自己的要求,恐怕是让身体这个工具获得最大利益的最好时刻。

    可是仙娜并不这么以为。

    在一个生死都随时会在下一个时刻揭晓的末日世界中,也许,人们需要的是及时行乐,也许,人们需要的是只顾当下,也许,人们不会去想如果还有明天……在这个世界里面,心与心的相属,似乎不是那么重要。这样的话,试图去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哪怕是用身体去拴住那颗心,只怕都是枉然。

    仙娜却不是这么想的。

    当石正在她的身体上开垦发掘的时候,仙娜心领神会的配合着,甚至,她也在尽情的探索这个男人的身体。那种子开天辟地以来就有着地异性之间的差别和吸引,这一时刻无疑也吸引了仙娜。她扭动着腰肢,配合着石正的进出。洁白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

    当男人遭遇女人,当女人遭遇男人,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么简单。没有计算,没有阶级的差别,没有地位地悬殊,最后。只有欲望。

    当石正地欲望终于喷射的时候。那一瞬间,在大脑的短路状态中,石正突然发现,这一个瞬间,他体内的内力,开始沿着一条从未经历过的线路开始巡游。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刹那,但一向敏感并时刻关注自己体内变化的石正还是把握住了哪一个瞬间。

    所以,当仙娜像一只猫赤裸着偎在石正的胸前。呼吸轻轻撩拨着石正地呼吸,而一根纤长的食指轻轻用指甲在石正的胸膛上画着大小不一的***的时候,石正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地方,开始了神游。

    为什么会这样?在那一个瞬间,为什么自己的体内好像得到了一刹那的平衡。那种平衡,看似没有过去自己运功时候地强大,但是却如长江大河,绵绵然无休无止。充满了天地间最正统又是最原始的力量?

    石正不知其所以然!

    没关系,仙娜还在,仙娜还赤裸着偎在自己的怀里。这个美好的身体,似乎在经过刚刚的激战后,被焕发出了另一种光彩。那种味道。嗯,那种味道,好像更加吸引自己呢!

    悍不畏死,想到就要做到,用这样地话语形容现在的石正。恐怕是此刻最恰当的语言了。骠悍的来自废墟的身体。不知道适可而止地年少情怀,再加上对自己身体里面那种力量混杂地疑虑。让石正忘了时间,忘了疲劳,一次次纵横在两个人的沙场上,尽管每一次都丢盔卸甲,每一次都看见仙娜那双更加春波荡漾地眼睛里面的戏虐,但石正,依然义无反顾。

    男与女,就是这么简单。不过,简单之中,也蕴含着天地间最接近真相的道理。

    石正明白了些什么呢?

    首先,石正知道了,女人,天生就是为了男人而生的。只有当男人和女人最终的相逢,才是生命的真相昭然若揭的时候。

    那么,生命的真相是什么呢?

    当石正看着仙娜那一张七情上面的脸庞,在最后的时刻,那种扭曲的表情,那嘶哑的来自深处的叫声,夹杂着极度的痛楚和极度的欢愉,根本分不出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时候,他明白了。人生,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欢乐,其实都是一样的呈现。每一种情绪到了极致,就不再有差别!

    当然,石正也明白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欢乐的,是直接的,是毫无掩饰的时候,赤裸相对的时候,才会有迸发的激情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石正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内那些力量的秘密!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这是侠客行中练气打坐,强化内脏器官功能的方法。自从石正学会了这套方法之后,为了生存为了更加强大,他无时无刻不在刻意的使用着这个方法。

    石正是一个韧性极强的人。他在掌握了一种知识之后,总是会强化自己在这方面的技能。比如,从小到大,他都时刻在强化自己肌肉控制的能力。到最后,虽然从外表看上去,他的一举一动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他的行为举止早就被刻意的肌肉控制所控制了。一般人别说这么去做,就这么想一下恐怕都会觉得困难!因为人体精妙的结构,才造成了人类拥有着自由运动的能力。现在,这些运动被一个人的脑子刻意地去支配,支配六百多条肌肉的配合,而且还要获得更大的能力。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在学会侠客行的吐纳功夫之后,石正迅速的,把这种功夫与自己的生存融入到了一起。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让石正的内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常人无法比拟的提升速度。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处于修炼的状态中。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运行方法,让石正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体内的内力,早就按照一个既定的线路,在他的潜意识的指挥下昼夜运行着。现在,当他的体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儿大小的光华,而这个光华却发出另一种动力,试图驱动石正体内的内力。这时候,原有的,在石正意识最深处的那种原有的驱动力,就和光华的驱动力发生了最直接的冲突。

    石正能发现这个原因,是因为在他与仙娜的交合中,在每一次攀登顶峰的时刻,他又回到了生命最原始的状态。那一刻,他后天养成的所有的习惯,所有的运功方式,都荡然无存。那一刻,生命,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渴望与激情。

    而正是这一刻,石正来自侠客性的内息运行方式失去了动力,在他的体内,除了急速涌向某个地方的血液之外,只剩下了那个原本不属于他,也不听他指挥的米粒儿般大小的光华的动力。

    石正彻底明白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内力失去了控制,而是太善于控制,造成了内里的紊乱。现在,石正要做的,只不过是忘记。只要忘记掉侠客性的功法,就有可能早就另一种境界的内力驱动模式。

    但是,知易行难。已经像呼吸吐纳一般自然的习惯,是那么容易更正的么?

    石正从沉思中抬起头,发现仙娜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说吧,你想要什么?”

    石正才不会天真地以为,仅仅是自己的身体,就可以让仙娜再度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九章 地

    石正坐在房间的正中,他的左边,是一脸春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去的仙娜。他的右边,依次下去是伊奥等人和十三圣师。

    大概,连玫利在内,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石正和仙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仙娜原本就如凝脂的肌肤,现在看上去,隐约透出一层淡淡的温润。那种温润,大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对于某个由少女转换为少妇的女子,也许,一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段小小的时光,是可以如此的容光焕发的吧!

    玫利很生气。她生气的时候,长长的指甲就捏住了甘尼米德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甘尼米德吃痛,咧嘴不解的望着玫利。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嘎嘎在黄金城他不管,小七姐姐还在敌人手上他也不管,只记得和这个骚狐狸两个……”

    玫利的声音很小,小到刚刚好,被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

    甘尼米德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同时苦笑的,还有玫利的兄长,猎魔人伊奥。

    和一干年轻人不同,阿瑞斯、斯蒂芬和圣堂的十三圣师,他们看向石正的眼神可真是算得上意味深长。

    这些经验老到的家伙们,他们都毫无例外地发现,石正,好像是脱胎换骨了!

    过去的石正,温润如玉,但行事做派,甚至在他那些匪夷所思充满想象力地技能中。都还存在着一些个破绽。那种破绽,就是阿瑞斯在青阳山脉向石正讲解的,如何才能做到圆转自如——石正一直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

    可是现在,石正的动作明显有很多不协调,特别是言谈举止间,那种最平常的动作,让人看上去觉得石正就好像是花了大力气才做到的。

    偏偏是这个看上去有些别扭的石正,他现在却给老家伙们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圆。不再有任何的瑕疵。

    阿瑞斯发自心底地微笑的时候,圣堂大长老路易斯艾利斯心里地吃惊却无人可以感觉到。

    作为一直以来。掌管着圣族遗留的光明种子地路易斯艾利斯,他对那粒种子的特征是非常谙熟的。他把那粒种子种进了仙娜的体内。指望仙娜能够在侍奉地狱冥主塔尔塔洛斯的时候,彻底封印那个恐怖存在的力量。现在,他感觉不到仙娜体内那种熟悉的力量的波动,反而,在石正的身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人世间最纯正的光明气息。

    说实话,连路易斯艾利斯都无法看清楚石正现在地体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石正的身体外,似乎有一层浅浅的光罩,那个光罩。让石正的身体变成了无法探知地禁地。路易斯艾利斯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只是,石正的体内,绝对不止是只有光明力量而已!

    这个年轻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路易斯艾利斯低头想着。他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和这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石正地心思,并没有放在猜测别人地所思所想上面。就算是玫利说出了自己很不爱听的话,他也没有计较。现在地他,一半以上的心思。是放在彻底放松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原来的内力循环再一次出现上面。

    说起来,也许很简单。可是要知道。坚韧如石正,他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面,在一次次生死擦肩而过的战斗中,都是依靠这内力循环才走到了今天的。那种循环,早就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现在,说放弃就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但石正就是石正,知道了未来的道路,不管有多么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当然,现在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在思考。这,也是他把所有人叫来这里的原因。

    “可能大家都知道,我,是来自魔月森林的废墟中。”石正决定开诚布公。他的秘密并不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现在,这些人都号称要追随自己。石正决定不去想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诚意,毕竟,时间会检验一切。自己要做的,还不如表明态度,决不厚此薄彼地对待他们。

    这,是石正从庖丁刀法中得出来的经验——越是锋利的刀,才越会对敌人产生杀伤力。可是,如果连刀都握不好,那么,越是锋利的刀,对自己来说,也就越危险。

    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就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石正有信心把握这把刀,决不让刀锋伤害到自己。

    “在离开废墟之前,我并不晓得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还是小小的一分子。走出废墟之后,我到过绿林镇,到过青阳山脉,到过黄金城,到过岚山山脉。最后,我到了这里。”

    石正每说出一个地名,就会看一眼和那个地名相关的人。当他说起绿林镇的时候,伊奥和甘尼米德,龅牙三甚至玫利,都想起了和这个男子相遇的那些惊心动魄。是因为石正的出现,他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方,才有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与眼界。尽管,因为亲友的失散,伊奥的脸上还是闪过了一瞬间的黯然。

    说到青阳山脉的时候,阿瑞斯会心地笑了。在那里,自己遇到了这个自己一直在找寻的年轻人。在那个山顶听风的下午,那时候,自己是那么心事重重的向他讲述圆的奥义,完全没有想到,当时那个犹如出鞘刀锋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坐在了非洲塔的顶端,对着这个世界上地大人物们侃侃而谈。

    石正的未来。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期待才好呢!不过,不管是否去期待,阿瑞斯都相信,石正,会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走得都远。

    斯蒂芬心里很清楚,与在座的每一个人相比,恐怕在石正心目中,自己的分量是最轻的。敏感的他。早就察觉,石正对于学者这个职业。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戒备心理。所以当石正说起岚山山脉而看着自己地时候,他只是轻微的点头呼应。

    斯蒂芬是一个意志坚定地学者。为了曾经发生的惨剧,他地一生都被中断了正常的轨迹。但正是在这样地追逐猎杀中,他找到了对自己而言可能更为适合的道路。那就是,用余生的时间去追随传说预言中的那个人物。那样的话,也许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圣师们听石正说到非洲塔的时候,反而很镇定。一则,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坚守着圣族遗愿的信徒。圣族留下的昭示,路易斯艾利丝已经在先前出具给了众人。现在,除了虚无缥缈地圣族。除了一直以来坚守着的星辰之力,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追随对象,对这些老人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另外,经过七天七夜的神圣祈祷术之后的变故。圣师们体内地光明力量损耗非常大。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些可以睥睨七级强者的高人了。当然,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可是在末日世界中,任何一个刹那都可以造就生死!

    “所以,我对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了解。”石正慢吞吞地说。控制着内力不要循环。比控制着内力循环,要困难很多。“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叫做地图的东西。”

    听到石正地问题,大家有些放松地笑了。

    “末日世界,一直是有地图地。”路易斯艾利斯继续扮演着地主的角色,他解释说:“只不过,每个种族所掌握地地图,并不太一样。比如,双性人掌握的地图,就集中在青阳山脉,而隐族掌握的地图,则主要集中在人烟密集的城镇。”

    “哦。”这个道理石正明白,毕竟,末世的区域,是属于不同的种族的。甘冒风险去了解不是自己生活领域的地图,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就目前了解的信息来说,比较全面的地图,应该还是有三张。”路易斯艾利斯补充。

    “圣堂、夏卡大帝和祭社?”石正的脑子越来越清晰。随着他游走末世,他的技能提升了很多,他的判断力与逻辑分析能力也提高了很多。

    “基本上是这样的。”斯蒂芬接过了话题:“不过,夏卡帝国的地图,并不在夏卡大帝的掌握中,而是在藏书阁。”

    “如果要了解末日世界的地理情况,不如请路易斯艾利斯大长老来解说,我做补充。”斯蒂芬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看石正点了点头,路易斯艾利斯轻声念了一句,然后,在众人的眼前,在接近每个人胸膛的高度,凭空出现了一个幻象。这个幻象,竟然就是末日世界的地图!

    如果用距离末日世界七万年前的眼光来看,这个幻象形成的地图,赫然就是一张三维全息影像的地图。难道。无所不能的圣族,他们竟然用摩法的方式,将上古文明的形态也传承了下来?

    不过石正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正被眼前的影像震撼着。

    这是一片苍苍茫茫的大地。在大地的西部,高耸入云,似乎连接着天空的山脉,形成了地图的西部边界。由西向东,地势逐渐降低,森林湖泊,沙漠平原,就像最美丽的一个梦境。在地图的最东边,是漫长的海岸线。石正没有见过大海,也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个末日世界里面,居然还有大海的存在——尽管,在这个地图上,大海,只显露了小小的一角。

    地图并不完整。在地图上,有很多地方,它的上空是无边的黑暗,因此也看不见下面的大地。

    “我们的位置,在这里。”路易斯艾利斯指着西部高耸入云地那座山脉下。位于整个地图西北部的一个沙漠正中。在那里,白色的非洲塔异常耀眼,几乎已经与那座山脉的顶端一样的高。

    “有我们这里往南,穿过这个没有水的峡谷,”随着路易斯艾利斯的话语,非洲塔南面一个有两座山峰形成的峡谷上,出现了“是非峡”三个字。看起来,那个峡谷就叫做是非峡了。“这一大片被黑云笼罩,看不清地理地貌的大地。就是鬼族地根据地,深渊裂缝了。”

    “据说。深渊裂缝的深度,刚刚好和西边地珠穆山顶峰一样的高度。据说这也是形成珠穆山地原因。”斯蒂芬补充道。

    在两个人的解释下。石正明白了。原来,末日世界的西部,几乎就是被圣堂和祭社一北一南完全控制的领地。而夏卡帝国的都城黄金城,位于东部平原稍微北于末日世界赤道的位置。青阳山脉位于黄金城的南面,最靠近地图的南端。魔月森林,天空笼罩着黑云的魔月森林,石正自以为是的故乡,在青阳山脉地东部,地图上,几乎一步之遥。就是东边浩瀚的大海。

    在青阳山脉和黄金城之间,是地貌非常复杂的夏卡帝国。那里河川纵横,有丘陵盆地,也有平原和高地。

    岚山山脉,却位于夏卡帝国于非洲塔之间。它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和南面的青阳山脉一起,阻止了圣堂与祭社实力地东进。

    而在黄金城向北不远,天空又是一片巨大的黑暗。“这里,是传说中的姑息之地。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存在,曾经有很多人去过那里。但他们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回来。”路易斯艾利斯如是说。

    “根据恩波利大师的说法。那里应该是一望无垠地雪野。积雪四季不化,寒冷彻人心骨。但是。那里有可能保存着最全面地上古遗迹。”斯蒂芬再一次补充。

    “难道,夏卡一世没有派人去过那里?”石正知道,夏卡大帝一世是一个挖掘狂,有这么个地方的话,他怎么会不心动?

    “没有人可以接近那里。传说,有一种远古地巨人,叫作泰坦。那些巨人被天上的神明赶下了神坛,只能躲到姑息之地。因为即便是神,也无法应对那里的寒冷。而泰坦巨人,像山一样高的泰坦巨人,只有他们才可以勉强在那里生存。”

    石正看了斯蒂芬一眼,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传说。如果泰坦巨人可以抵御严寒,又像山一样高。七万年了,七万年来从来没有神明降临过这个世界,他们怎么不会向南迁徙?要知道,黑云下不远的南方,就是丰饶的大地,四季如春的怒宁三角洲!

    “这些小块黑云遮蔽的区域,都是一些禁地。”路易斯艾利斯指着地图上随处可见的小块黑云说。石正数了一下,发现竟然有超过三十块之多。难道,眼睛所说的基地,要从这三十多块地方去寻找?

    石正看地图的第一目的,就是要找到可能出现剩下六个基地的可能。现在,看着这个地图,他沉默了。

    “真想去看看海,”玫利靠在甘尼米德的肩头,喃喃说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锚族么?”

    “锚族?”石正听见这么奇怪的名字,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锚族的存在,是一种传说。”阿瑞斯最了解石正的经历,他解释说:“传说,锚族居住在大海的身处。无一例外,她们都是女性的身体。传说她们的歌声极其动人,可以撕裂开大海上的迷雾。她们的眼泪,是天然的最完美的珍珠。而她们本身,”说到这里,阿瑞斯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据说她们拥有亿万年生命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管是谁得到了她们的身体,就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还有一种说法,”斯蒂芬说:“不管是谁,如果猎获了锚族,那么,在她们生命渐渐枯竭的陆地生命过程中,会给大陆带来最美好的生活。”

    “你们,觉得这个传说可信?”石正很奇怪。末世的家伙们,活得如此的艰辛,竟然还会去有时间相信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

    “有人说,第一次人魔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魔族觊觎着锚族,希望能够猎获她们中的某一个。”路易斯艾利斯缓缓说。

    “那么,很显然她们并没有获得成功!”石正站了起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身体里面任由那个光华推动,然后在自己的眼前凝聚出了一个小小的地图,路易斯艾利斯地图的一个局部。

    “这里是哪里?”石正问道。他指的是距离非洲塔最近,却靠近北部黑云的一小块地方。

    所有人的惊呆了。要知道,路易斯艾利斯幻化出来的地图,是完全来自光明力量的一种记忆魔法。可是石正现在幻化出来的这一块小小的地图,虽然没有路易斯艾利斯的地图大,但是,地图上纤毫毕现,在所有能够看得见的地方,连岩石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见。

    石正,什么时候具备如此强大的光明力量了?

第十章 愁城

    夜幕,笼罩上了这座黑色石头砌成的城池。当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好像突然越走的军队一样走远的时候,黄金城,依然是这个末日世界里面最闪亮的一颗明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然而,今夜却有些不同。

    那些往日里高高悬挂的魔法明灯,现在虽然还高挂着,但怎么看上去,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曾经有小跟班和石正联袂出演过精彩对决的酒吧梦一场,虽然大门还开着,却听不见里面那些校长的骨头架子吆五喝六的大嗓门。

    木秀林就坐在梦一场的大门内,眼睛通过狭窄的门口,望着黑石铺就的长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木秀林,他已经回归到了学者阵营。可是如今的学者阵营,未必就真的是夏卡大帝的藏书阁阵营了。木秀林用他自己在学者中极高的地位,振臂一呼,星散在末世各地的学者们纷纷响应,甚至连夏卡大帝都有些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是处的高手,每天拿着一把断了斧柄的大斧头,每天出没在黄金城的大街小巷中。

    以夏卡大帝要一统末世的宏才大略,怎么会容忍木秀林这样的异类挑战自己的权威,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无他,只是因为从夏卡铁骑出兵不久,黄金城中就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个客人最早出现。也是在梦一场酒吧中。他一身黑色大氅,带着一顶看上去很奇怪地帽子:有一圈圆圆的帽沿,还有个高高的圆柱形桐子顶着。

    一开始,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客人,因为他总是坐在梦一场最黑暗的角落里,胡乱喝两杯最廉价的酒水,然后在凌晨即将到来的时候离去。

    黄金城兼收并蓄,也藏污纳垢。像这样的怪客,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他们或者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过客,或者抱着某种极其隐秘的目地。但不管怎样。这些人最终要不是在黄金城的纸醉金迷中彻底迷失,就是被夏卡大帝手下那些秘密工具带到了他们该去地地方。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一个骨头架子多喝了两杯。虽说现在夏卡铁骑和祭社正虎视眈眈地对峙着,但毕竟还没有真的动手。所以,骨头架子们有今天没明天一样,夜夜笙歌。

    多喝了两杯的骨头架子,满场找一个可以宣泄危机感的家伙。不巧的是,那奇怪的客人,从来都默默无闻的黑衣人被他看中了。

    结果很简单,黑衣人在魔法火焰灯光下,突然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瞳,两个手指。掐断了骨头架子的颈椎骨。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很凑巧,偏偏这时候另一个骨头架子想起了下雪时来到梦一场的那个石正,一腔好心地劝阻正跃跃欲试,想上前动手的同伴:“别惹事了!难道你们忘了石正的那个教训?”

    祸从口出。这句话就是祸。黑衣人听得石正的名字,不由分说大开杀戒。把满屋子的骷髅杀了一个不剩。自始自终,黑衣人没有说一句话。但从此以后,黄金城地夜色下,每天都有骨头架子神秘离奇的被扼杀。

    夏卡大帝在这样的情形下,默认了木秀林的嚣张。而木秀林。则很懂游戏规则的负责起了黄金城夜幕下地治安工作。

    至高无上地权力。原来是因为懂得忍让,才至高无上的。这。就是夏卡大帝地智慧。

    可是那个黑衣人的行踪实在诡秘,木秀林追逐多个夜晚,只找到了一根黑色的鸟羽。借着藏书阁中那些古老的残卷,借着坊间只言片语流传的关于石正的故事,木秀林确认这个怪客,极可能就是那只叫做嘎嘎的乌鸦。虽然不懂得它究竟是如何幻化为人形,但木秀林还是在今天与满城洒下帖子,邀约嘎嘎前来梦一场做一个了断。

    之前的衰老术,已经把黄金城内的人类给折腾了个够呛,现在,这个疑似嘎嘎的乌鸦,又清洗了一遍黄金城中的鬼族。如此一来,号称不夜黄金城的夏卡帝国都城,不折不扣成了一座坐困愁城的愁城。还好,有木秀林一枝独秀,大家还是看见了一线生机。所以此时此刻,梦一场里面竟然也宾客盈门,都是来一观生死决战的好事者。

    稚统领和夏嬷嬷,他们也意外的露出了形迹,坐在了梦一场里面的高处。那两双老而浑浊的眼光,此刻毫无顾忌的直盯着木秀林的背影。他们恐怕是背负使命而来:夏卡大帝,就是要借这两双眼睛告诉木秀林,你做不到朕要求的,朕就不会再给你你想要的。

    当然,木秀林不知道,老奸巨猾的两个家伙,其实是得知了那个据说实力大进的牧女晏七,正在夏卡帝国的战神阿尔忒弥丝殿下的陪同下,披星戴月赶回黄金城。而且,根据最新的行程通报,她们,应该就是在今夜会抵达黄金城。

    稚统领和夏嬷嬷,这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吧!

    梦一场里面,虽然人满为患,但都屏息静气,连一向最嚣张不顾生死的骨头架子们,都很自觉地压低了嗓门。含含混混的小声说话,小口小口的品啜美酒。

    大门外,长街上没有任何声音,连空中,都没有翅膀掠过的声音。

    木秀林的眼睛一直不眨一下,默默地等待着。

    没有任何声音,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一下,魔法火焰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大厅中出现了比一瞬间还要短暂的一个黑暗。然后,那个覆盖整个大厅屋顶地黑暗急速收缩,就像暗夜里最无声的飞翔,他站在了木秀林的身前。

    这个时候,先前那一排骨头架子,才发现身边的地上七零八落的掉下了几颗头颅,而头颅的主人,他的手臂骨骼还正在向现在空空如许的地方送酒杯。

    所有的人都惊骇莫名!这是一种什么样地速度,是一种什么样的杀戮地决心!面对七级强者中高不可攀的木秀林。他还能好整以暇地先夺取几个漫长的生命,再无声无息的站在木秀林的对面?

    木秀林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但是他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眨眼。他坐在长椅上。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斧头锋利的锋刃,仿佛那种疼痛,才可以让他的注意力彻底的集中。

    黑衣人站在木秀林的对面,一动不动。魔法火焰的灯光照到他地身上,就好像是被那一身黑衣给吸收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就在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稚统领和夏嬷嬷同时做出了反应。他们没有开口,用手上地细微动作立即将自己的指令传递给了手下。这两个指令惊人的一致,那就是:确认阿尔忒弥丝殿下何时能回来?何时能到这里?

    这两个虽说算不得一流高手的大人物。毕竟在夏卡帝国的宫廷里苦心经营多年。以他们地眼光,根本看不出来黑衣人是如何下手地。他们同时判断,木秀林,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木秀林慢慢地站了起来。在所有地七级高手中,速度最快的。是阿尔忒弥丝。但动作最善于小巧腾挪,速度也不遑多让的,却是这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学者木秀林。

    黑衣人还是没有动。他竟像从来就是站在那里的一尊雕像一样,从他落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生命。都是来自不易。值得珍惜的啊!”木秀林像是叹气一样的说道。可是就在他叹气的同时,他的身子也像一声叹气那么轻飘飘的飞动了起来。只不过。是在向后飞。

    木秀林在向后飞,可是刚才他还稳坐在其上的那根长条板凳,现在却化成了千万到细碎的木屑,比利箭还要锋利,还要急速,射向了那个黑衣人。

    机巧百变,这就是木秀林两路功夫中的一路。就在木屑飞出,即将射入黑衣人大氅的时候,木秀林在空中飞退的身子,轻轻巧巧的在一根横梁上一点,然后,那面大斧头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木秀林的身体,砍向了黑衣人。

    一出手,两路功夫,一小巧,一阳刚,毫不留余力的就攻击向了黑衣人。以稚统领和夏嬷嬷这样的行家,看木秀林如此神功,都有些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是有点多余了。

    然而,就在木屑与大斧几乎同时到达黑衣人身前时,众人又好像觉得眼前黑色的花了一下。然后,只听见木秀林大喝一声,竟好像是放弃了手中的兵器,空中一个倒翻,双拳挟风雷之声,击向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黑衣人不知道是怎样,已经站在了木秀林身后。他没有再闪避,只是伸出了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几乎看不出先后的点在了木秀林的双拳上。那根手指速度之快,就好像,原本就有两根一模一样食指,分别等待着木秀林的双拳。

    木秀林“嗨”了一声,腾腾倒退出几步。这几步一退,他已经退到了梦一场的大门内。

    木秀林只觉得两个拳头就好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都已被烙上了一个食指的记号。

    木秀林再一次高声大喝,随着这一声大喝,他拳脚并出,看得只能看见一团影子,这团影子带着肃杀之气,正义凛然又无坚不摧,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冲向了黑衣人。

    但是,等待木秀林的,还是那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不管木秀林如何辗转腾挪,今夜,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那就是一根无处不在的,白得耀眼的食指的等待。

    木秀林也确实了得!在这样地情形下。他还是连续变换了十几套拳脚招数,每每在那根食指就要接触他的身体时,他及时变招,愣是没有让那根食指再一次接触自己。

    梦一场里面,这才响起了轰然叫好的声音。

    然而,只有木秀林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黑衣人,或者这个化身人形的乌鸦不想伤害自己。要不然,以自己的这种速度。早就被那根食指洞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木秀林又退了回去。他不在处处防御,反而大模大样的到门边捡起了自己的大斧头。这才回过身。一字一句的说:“论功夫,我远不如你。但你今晚如果还想杀人,就必须首先踩过我的身体!”

    那个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突然启动,目标不再是木秀林,而是远远躲在里面地一个骨头架子。众人只看见一道黑色的烟雾高速滑过,黑衣人已经来到了那个骨头架子身前,那只白得耀眼地食指,就要点上那个骨头架子的颈椎。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地刹那,骨头架子的颈椎,竟突然向后移动了一步。而替换他的,竟然是木秀林宽阔的胸膛。

    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他的食指没有按下去,反而滴溜溜的旋转身形,黑色大氅的掩盖下。谁都看不清他的方向,下一个瞬间,他又来到了另一个骨头架子身前。

    还是如出一辙,木秀林立即赶到,拉开骨头架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根食指。

    如此几个起落。每一次都是黑衣人即将搏杀一个骨头架子的时候,木秀林挡在前面。

    木秀林。这个看似粗犷,其实心细如发地男子,他看出了黑衣人的骄傲。用言语架住了黑衣人,让骄傲的他不会对自己下手,然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作为打败黑衣人的武器,挡住了黑衣人向所有方向伸出地那根食指。

    黑衣人倒是很有耐心,他根本没有因为木秀林的计策奏效而着急,反而一个一个的攻击梦一场中的骨头架子。很奇怪,人潮拥挤,他竟然没有一次攻击在场的人类。

    渐渐地,木秀林地速度有些见缓,鸦雀无声的梦一场中,只能听见他越来越清晰地喘气声。

    那个骄傲的黑衣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游戏,他竟似乎是想,想要累死木秀林?

    那根洁白的耀眼的食指,在梦一场的空间中不停地闪烁着,好几次掠过了稚统领和夏嬷嬷的眼前。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不知道这一场赛跑,究竟是阿尔忒弥丝和晏七的脚步快一些,还是木秀林跑向死亡的脚步快一些?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估计这场游戏究竟会在什么时刻结束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在木秀林的身前停止了异动。他那双猩红的眼睛,稍稍向木秀林的眼前移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木秀林确认自己是看见了其中的笑意,那是一种嘲弄的笑意,带着蔑视和嘲讽,好像是在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然后,木秀林就感到胸口处一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即蔓延全身,然后,他软绵绵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倒在了黑衣人面前。就在木秀林倒下的前一刻,他看见那根白得耀眼的食指,穿过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轻轻点在了他身后的那个骨头架子的颈椎上。

    “咔”,这是好长时间以来最清晰的一声,然后,那个骷髅头颅应声落下。

    黑衣人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也好像已经释放尽了自己胸中郁积的杀戮。他将手指收回到黑色大氅中,转过身,慢慢向梦一场的大门走去。

    他来的时候,像不曾有人来过,于瞬间出现。他与木秀林的对战,说实话在场景没人可以看得清楚。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乎木秀林对自己的算计。他堂而皇之的像梦一场的大门走去,只给满屋子的人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看不清晰的背影。

    然而,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看见了这个背影上面,真真正正的写着两个字:无聊!

    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或许残暴,或许孤独,但他们最厌倦的,不是杀戮,也不是生存,而是生之漫长,时光无聊。

    稚统领和夏嬷嬷,刚才还在盼着阿尔忒弥丝殿下能够赶回来的两个人,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希望阿尔忒弥丝殿下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千万不要及时赶回来!

    然而,阿尔忒弥丝和晏七,真的会慢一点吗?

第十一章 分兵

    “小三,你立即启程,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黄金城,不管那只乌鸦是不是嘎嘎,想办法把他和小七都稳住,等我赶来。”

    石正吩咐龅牙三。看见龅牙三立即就要动身,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如果你能遇到小跟班,请他转告镰刀,就说我麻烦她在黄金城多多关照你们一行人。”

    龅牙三是一个猎人,一个纯粹的猎人。但是他却知道鸦族的秘密。这就是石正要他孤身前往黄金城的原因。另外,龅牙三手里那把短小的弓箭的力量,以石正现在的眼光看来,已经足够他风尘仆仆抵达黄金城了。

    “伊奥,你和甘尼米德还有玫利,你们拿着仙娜的信物返回绿林镇。到那里,你们要想办法把隐族的人,一个不剩的接回到非洲塔。”

    隐族的信物,是一枚小小的胸针。大概是用一种最坚硬的石头雕刻出来的,那是一个风情万种的裸体女子的雕像。

    “光明与黑暗,俱是虚幻。”石正就这样微笑着,在圣堂的非洲塔顶大逆不道的对甘尼米德说。路易斯艾利斯等十三圣师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尴尬,但却没有人出言反驳。

    甘尼米德手握自己的剑柄,向石正点了点头。

    “伊奥,不要再刻意去打探失踪的亲友的消息,我想,那件事情,还是与黄金城里面地人有关系。你们回到非洲塔之后。不要再做停留,立即赶往黄金城,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目光扫了一遍剩下的人,石正走到非洲塔顶端的一扇巨大窗户前,没有转身。他看着黄沙漫漫中,逐渐走出去的几个伙伴的身影,他知道他们都已经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们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那些道路,是别人没有办法去引领的。就好像自己的道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走完。不管自己身边是否有了强大的助力。

    “大长老,我想请你们留守在非洲塔,那些被黑暗力量污染地隐族,还需要你们的救治。”

    这是石正答应仙娜地事情,他没有反悔。

    “石正先生,您看,是否需要加布里埃尔出面帮忙您做一些直接的事情呢?”路易斯艾利斯问。这些年,最年轻地圣师加布里埃尔一直行走在人世间,他最熟悉圣堂在各地潜伏的力量,那是一股庞大的地下力量。

    石正转过身。看了一眼加布里埃尔憔悴的面容:“暂时还不需要,当务之急,你们需要做的是恢复力量才对!”

    石正已经知道了杰拉斐尔德试图利用仙娜去完成的那个计划。原本,石正也觉得如果地狱冥主塔尔塔洛斯彻底苏醒,会打破这个世界上力量的平衡。不过。在听路易斯艾利斯讲述了第一次人魔战争的传说之后,石正的想法有了些改变。朦朦胧胧中,他觉得在自己未来的道路上,最大地敌人,并不是这个末日世界现存的强者。而极有可能是来自那些不知道何处的魔族。

    基于这样的模糊想法。石正判断,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保持现有世界所有势力地平衡。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些保存着的力量,才是对抗那些魔族的最有力武器。

    “阿瑞斯,你与拉布拉多有过接触。我想请你去南边,想办法找到拉布拉多。你和他说,我会想办法钳制夏卡大帝的扩张,但是请他们祭社也保持克制。”石正伸出左手,在空气中轻轻地揉捏了几下,他地手心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球。这个小球,是由石正体内地米粒儿光华推动,逼出了一丝黑暗力量形成的。

    作为一个纯人类,石正早就知道自己体内并存着光明与黑暗的力量,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

    但是,要在充满着光明力量的非洲塔中,保存这一丝黑暗力量,并且融入在这个非洲塔上越来越稀少的黑暗气息,这种纯粹的黑暗控制,是在场的所有人闻所未闻的。“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必要的时候,我会帮助他们唤醒塔尔塔洛斯。”石正语出惊人,但他不理会圣师们的惊容,把黑色小球交到了阿瑞斯的手里:“你的身体还可以坚持吗?”

    阿瑞斯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可以。”

    只有石正明白阿瑞斯的意思。因为行吟叔叔留下的血脉相连,阿瑞斯可以依靠石正的生机存活。

    “斯蒂芬,你和我去一趟夏卡大营。仙娜你就留在这里,等待你的族人。”

    石正再一次看了一眼大家,想了想,决定还是多说一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存大家的实力,包括祭社和夏卡帝国。我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石正的感知能力提升得非常快,正因为如此,他最近一直隐隐觉得,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一双眼睛,总是讲若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也许,随着自己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将所谓的七级强者远远的抛在身后,那双眼睛,就终于会露出来。那时候,自己面对的,恐怕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了。

    夏卡大营里面,士气并没有因为石正的蔷薇花而低落。

    所有的士兵,他们都还保持着井然的秩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种操练。虽说,褚春秋上将军还没有发布最后的攻击计划,没有确定刀锋西指的最后时间,但每一个将士心里都清楚,这一刻,越来越近了。

    大营地正中。一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的黑色帐篷中,竟然生着熊熊的炉火。一个一身披着棉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炉火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卷。

    虽说这里已经是夏卡帝国最西边的疆域了,虽说这里没有四季如春的黄金城的那种温暖,但是,毕竟现在已经是春季,小草萌芽,万物复苏。不再有严寒地凛冽。可是,这个男子。他竟然还是躲在最温暖的环境之中,甚至。有些瑟瑟地发抖。

    这,就是褚春秋上将军。

    阿尔忒弥丝殿下,是夏卡帝国的战神。而这个畏惧寒冷到了令人发指地步地男子,就是夏卡帝国的军神,军魂,褚春秋上将军。

    作为一个不到二十岁就继承了家族徽章的男子,褚春秋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曾率领三百夏卡铁骑,从怒河开始,一路西行。连续十七个昼夜马不停蹄,追杀了都城叛党的余孽。二十五岁那一年,他驻守北疆,在寒风遍野的雪地里,用坚硬的壁垒。一次次阻止了来自姑息之地外围的野蛮人的入侵。

    既便是这一次,夏卡大帝发动起西线和南线两条战线的大战,褚春秋依然用最快地速度,结束了南线星火燎原一般的领主叛乱,第一时间赶到了战争最艰巨的西线。将自己置身于面对圣堂的第一线。

    然而。这么一个一生功勋累累的军人,谁都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天生就不具备战斗能力地废物!

    废物这个词,是褚春秋小时候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一个世袭军人家庭出身的孩子,却因为身体条件,根本不具备习武的可能。这,怎能说不是一场悲剧?

    但是,也许就是因为没有习武的可能,从小体质级差地褚春秋,却在战略战术上表现出了惊人地天分。他长期出入藏书阁,熟读了所有的战争史料,清楚地研究了夏卡铁骑作为帝国单一兵种地优缺点,并在此基础上整理出了一套全新的作战体系。

    当褚春秋第一次率领夏卡铁骑追敌十七天不眠不休的时候,就是这套新的作战体系第一次浮现在世人面前。所有的人,都被褚春秋依靠药物激发生命潜能的做法震惊,但同时也都忽略了,比任何一个士兵都要羸弱的他,是第一个身体力行服用药物的。

    一路而来,能够成为夏卡帝国唯一的上将军,褚春秋,岂是一般人可以猜度的!

    而现在,他似乎放弃了进一步进入西部沙漠的想法,昏昏欲睡的,看着手里的这一本《黄金城八卦年终大汇总》,看着列入头条的《岩石上的玫瑰不得不说的情爱秘密》。他饶有趣味的想,要是多丽丝知道这些八卦消息如此的描述她,不知道会不会出离愤怒,用那把颀长的镰刀,整顿一下黄金城的出版业?

    “将军,大营外,有一个自称斯蒂芬.塞努因斯的人,说是您的故人,要求见您。”

    一个士兵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帐篷,低声对褚春秋报告。

    褚春秋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皱了皱眉:“斯蒂芬.赛怒因斯?那还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快请他进来!”

    看着褚春秋喜悦溢于言表的样子,那士兵吞吞吐吐的说:“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是谁?”褚春秋有些纳闷,一向被自己调教得干脆利落的卫兵,今天怎么会这样?

    “就是那个叫做石正的家伙。”

    说起石正,夏卡铁骑对他可是爱恨交加。爱的是,石正确实是一个强者,完全配得上他们的战神阿尔忒弥丝殿下。可是,偏偏是这么一个好不容易也让阿尔忒弥丝殿下看得上眼的家伙,却不知道怎么搞的,与阿尔忒弥丝殿下最终反目为仇!这使得这些骑士们,对战时还真不敢对石正下狠手。

    “一并请进来吧!”褚春秋站起来又坐下。对于斯蒂芬.赛怒因斯,这个童年时就熟悉的藏书阁学者,褚春秋很愿意应出去把他请进自己的帐篷,可是听到石正的名字,他却有些为难了。毕竟,这个家伙刚刚在非洲塔下大展神威,令夏卡铁骑铩羽而回。怎么说都是一个最主要地敌人啊!

    石正目不斜视,顶着身前身后那些异样的目光,那些喷着火一般的目光,走进了夏卡大营最中央的帐篷。他原本是一名习惯隐匿在黑暗深处的刺客,但渐渐的,他已经锋芒毕露,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的自由自在。这个世界,尽管与他梦中的世界大相径庭,可是。当他在这个世界中有了自己的牵挂,有了自己所爱慕地人。他就有了责任,有了割舍不断的牵绊。

    褚春秋看着斯蒂芬。站起来拥抱了他一下。这就算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地目光凝聚在了石正身上。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男子,他地肌肤就好像少女一样柔嫩,他的黑色头发和眼睛在这个世界上看起来比较罕见,但是他瘦削的身形,却在简简单单的笔直中释放出一种强者才有的自信。

    褚春秋一向认为,心灵的强大,才会让人成为真正的强者,而不是什么七级高手。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按说他也应该有七级强者的实力,却看不出他究竟强在哪里?倒是那种安静而从容的神态,让人对他不敢生出小瞧地心来。

    “你就是石正?”褚春秋眯了眯眼。这一眼,竟然是石正在末世中见识过的最冷冽的眼神。他笑了笑。如春风化雨,溶化了那一眼的冰霜。

    “是的,我就是石正!”

    石正没有用任何内力,他只是顺应着环境地各种因素,自然而然地笑了一下。这一笑。既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妄自尊大,既不像是仰视着夏卡帝国的军神。又不像是俯瞰着一个手无寸铁的蝼蚁。

    但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笑,褚春秋心里却生出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深浅的感觉。

    “坐下说话吧。早些年在北疆落下地寒症,这几年竟然愈发地严重了。”他对斯蒂芬说道。

    “听闻你这些年走南闯北,追逐着当年的余孽,怎么样,心愿达成了吗?”

    褚春秋问斯蒂芬。作为少年时救灾一起学习地伙伴,虽然多年未见,但见面时的那种亲切还是依然。

    “没有!”斯蒂芬干脆的回答。“被污染的,不只是当年漏网的那些人,还有很多事后来被他们感染的。杀之不尽!”

    “哦。那么,你怎么会和这位小朋友走到了一起?”褚春秋很了解斯蒂芬的执着,因此,反而觉得石正和斯蒂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联才对。

    “褚将军,不知道您能否叫外面的那些战士都散开一些呢,我来此,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夏卡大营里面将士们,当然知道石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他们绝不会让他们的军神,手无缚鸡之力的褚春秋上将军单独面对他,因此早就在帐篷外密布了多重高手。

    褚春秋笑了笑,高声说道:“都散开吧!石正先生要有什么企图,又岂是你们可以阻挡的!”

    “褚将军,不知道您对这一次夏卡铁骑四出,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感应到帐篷外人群已经散去,石正开门见山的问。

    “我是夏卡帝国军队的统帅,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褚春秋也干脆的回答。

    “如果,我只是问褚春秋先生呢?”石正换了一个称谓,但并没有放弃。

    “这样的话,我的看法是:夏卡铁骑虽然可以在这一次征战中占据上风,但获得的土地,除了贫瘠就事荒芜。对夏卡帝国而言,圣堂和祭社的势力早在战争之初就藏入了地下,上海也不会很大。最大的作用,恐怕只有打击圣堂越来越嚣张的气焰,让他们稍加收敛。”

    “如此说来,这个目的岂不是已经达到了?”石正沉吟:“要知道,圣堂最精锐的剑士团已经全军覆灭,南边鬼族的力量牙遭到了压缩,那些蠢蠢欲动的领主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为什么,你们还不回兵?”

    “呵呵,看起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褚春秋这句话,让石正终于确认了,绿林镇等一系列神秘离奇的失踪,果然是来自夏卡大帝的手笔。

    “只不过,我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夏卡大帝要我荡平圣堂的势力,我就必须去完成。不管牺牲多少人,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是,如果夏卡帝国都将不复存在,这样的结果下,你还能服从这个命令么?”

    褚春秋腾地站了起来。他虽然身无任何武力,但见过万千枯骨的上将军,自也有上将军的气势。他沉身问道:“你,是来这里恐吓我的么?”

第十二章 星际

    “褚将军,石正先生说的,也并不全然是危言耸听。”斯蒂芬看局面有些僵,开口解释。“我们从非洲塔过来,听到了圣堂大长老讲起一些极为隐秘的事情。”

    褚春秋冷冷的看了一眼斯蒂芬,打断了他:“圣堂的话,你也会相信?”

    在末日世界,越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越容易接受圣堂为他们引领的方向,可是越是到了社会的高层,反而不相信什么光明的信仰。像褚春秋这样的铁血军人,自然更不会轻易相信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什么虚无飘渺的圣族。

    “圣堂的十三长老,已经向石正先生表示了忠诚。”

    褚春秋扭脸看了一眼石正,好像根本不相信圣堂长老所谓的效忠,觉得石正是不是被人当作了冤大头,来对抗夏卡铁骑的锋芒。直到,斯蒂芬慢慢悠悠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在这之前,我也向石正先生表示,将用余生追随石正先生的道路。”

    褚春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斯蒂芬。早年间经常出入藏书阁,虽然选择的都是与军事有关的书籍学习,但褚春秋却知道,作为学者,对知识与道路的执著追求是其立足的根本。斯蒂芬不像那些虚伪的圣师,言出必行是他必须坚持的态度。

    “为什么?”“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传说预言,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一生的道路。”斯蒂芬看着帐篷里铺着的厚厚毛皮,似乎是想看清楚那些兽皮到底是哪一种野兽的。“我的一生,都在追寻生命的真理,追求作为一个人,必须要尽的责任和义务。当我跟着我的直觉在岚山山脉遇到石正先生地时候,正好是石正先生受刺族的委托,去拯救岚山刺族部落的时候。

    “那时候。岚山山脉刺族的首领,确认了石正先生就事传说预言中说的那个人。这,也符合我之前的判断。我知道光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做到我想做的一切的,甚至,我连当年被污染的那些遗患都处理不干净。

    “人,不怕在正确地道路上偶尔错误,最怕的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却做一些自认为正确地事情。那样的事情,产生的恶果。可能是作为人都无法承担的。”

    斯蒂芬一口气说完这么长地话,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斯蒂芬:“你觉得。你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还是正确的道路上呢?褚春秋上将军。”

    褚春秋听了这个问题,反而坐了下来。他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慢慢说道:“你们,可能也已经听过很多关于预言。关于末日世界最隐秘的东西。好吧,有一件事情我也想说一说,这件事情,憋在我心里面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起过。包括我的家人,包括夏卡大帝。”

    石正听了褚春秋的话,也找了个木头椅子坐了下来。既然褚春秋要说,这里是他的地盘,听听何妨!

    “我出身在军人世家,我们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夏卡铁骑的军人。”褚春秋很会讲故事,他首先向石正介绍起自己地身世。

    “我小时候身体羸弱,原本不是做军人的材料。在我这一代,家祖里一共有五个男孩子,所以。我的父亲,当时夏卡铁骑的五大首领之一,他见我体质并不适合从军,因此反而希望我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就是成为一名学者。”

    看斯蒂芬似乎有疑问。褚春秋抬手阻止了他:“我并不是因为要学习军事知识才进入藏书阁地。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我和我父亲知道。那时候他的考虑。是希望不要给我太多的压力,一切由我自己去尝试。毕竟,我这个儿子,究竟能活在世上多久,他都没有信心。

    “当然,因为要作出足够的假象,也确实因为来自军人世家的我,对金戈铁马地生活有一种与生俱来地向往,在你们的眼里,我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军事书籍。其实,在更多夜深人静地时候,我博览着藏书阁里各种各样的书籍。直到,直到,我看见了那个东西。”

    褚春秋说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既害怕,又痛心疾首的神色。石正和斯蒂芬都知道,故事的关键来了。

    “那是在污染发生的前一年,那时候,已经有学者在蠢蠢欲动的试图打开那个装满了病毒的盒子,而斯蒂芬你,也已经被确定作为新一代学者的代表,即将前往非洲塔。所有的人都明白自己的目的,明白自己的道路,我看在眼里,心里也很着急。因为,不管我的身体允许我还能活多久,我都希望自己能找到自己的道路方向。

    “那段时间,我特别迷惘,所以经常在别人都休息的夜里,独自在藏书阁里翻腾,胡乱的找一些书籍来打发时间。有天晚上,我记得特别清楚,按照夏卡历,那是四月十五日。那一夜,月亮罕见的特别圆,特别明亮。站在藏书阁一排排的书架前,不用灯光,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书脊上的书名。我在书架前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我看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在从西边数第五排的书架上,有一本书的书脊淡淡的发出青色的光芒,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回应着窗外的月光。开始我以为是我的眼花了,可是当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的时候,那层青色光芒越来越清晰,最后,在书籍上奇迹般的生出了一行新的书名。

    “《星际通讯技术》,这是一个更加古怪的名字。”褚春秋回忆到这里,苦笑了起来。石正和斯蒂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何谓“星际”,何谓“通讯技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本书,当时,那本书整个都包围在一层青色的光芒中。我随手翻开书页,发现每打开一页,在月光之下。书页的文字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我在一种几乎是手足无措的情形下,匆匆的看完了那本薄薄的册子,然后,随着月光地西移,当月光移出了藏书阁,这本书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哦,我想,那不应该被叫做书,而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是那本书。哦,那个东西,让你决定了你的未来道路?”斯蒂芬也被这种怪事搞得很糊涂。但出身藏书阁的他,知道那必然是一件记载了很重要内容的东西。他在等待褚春秋揭开谜底。

    “从那以后,我决定了,我要做一名军人。必须成为一名军人,而且,是手握大权的军人。我知道以我的体质,注定了在这条道路上,我即使付出其他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达到我地目标。但幸运的是,我做到了,我成了夏卡帝国唯一的一名上将

    褚春秋停了一下,他陷入了另为一种情绪,不再是讲故事地人。而像是正身馅在某种及其孤单的情绪中。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石正问道。隐约有一种感觉,石正觉得那个东西,恐怕与这一次夏卡帝国的军事行动有直接关系。

    “那,其实真的不是一本书。”褚春秋说道:“在月光地照射下。那些文字,终于变成了一幅幅的影像,在流动,在演绎。不过,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故事。最起码。不是我们先进的这个世界的故事。

    “所谓星际,按照那些直观的影像的解释。其实,就是我们的这片天地身处的地方。在那些影像里面,我们的这一片大陆,我们脚下地土地,其实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而是一个球体。因为那个球太大了,而人类又太渺小,所以我们感觉不到。”

    斯蒂芬听得目瞪口呆,作为末世的人类,即便是一个大学者,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异端邪说。但是,他相信,不仅因为这是褚春秋的嘴里讲出来的话,重要地是,如果大地是一个球体,那么,斯蒂芬以前觉得费解的问题,比如日升月落,比如四季轮回,他都觉得有了一个清楚的答案。

    石正没有那么吃惊。在他的那些梦境里面,似乎,也有类似的说法。不过对于石正而言,他之前从来没有去注意到这些与自己生存无关地问题而已。

    “那个东西里面说,星际,就是所有地球体——被称之为星球的东西,包括太阳、月亮和星辰,它们生存地环境。而通讯,则是一种类似语言传送的东西。一句一句的话语,通过这种技术,可以在相隔遥远的星际之间传送。”

    “你的意思是说,太阳和月球上面,也有人类?”斯蒂芬在一次觉得不可思议。太阳,那么炎热的太阳,怎么可能居住人类?

    “星际里面,不是所有的星球都适合人类居住。太阳明显是不适合的。但是,在我们抬头看见的繁星里面,确确实实还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他们,就是用这种星际通讯技术彼此联络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拥有这种技术,我们可以联络到他们?”斯蒂芬迫不及待的问。

    “其实,我们一直拥有这种技术。”褚春秋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一定要想办法成为一名手握大权的军人的原因,也是我说服夏卡大帝,一定要向圣堂用兵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圣堂崇敬光明,信仰星辰的力量,为什么呢?为什么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圣族出现,但圣堂的信徒却越来越多呢?”

    褚春秋自己回答了答案:“因为,圣族,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片大地上的种族。他们来到我们这个星球,被他们称之为地球的星球时,这里是蒙昧而没有开发的一个星球,用他们的展现,这里才刚刚开始出现了生命的萌芽。从那一天起,自称圣族的外星人类,他们就为我们的地球做出了种种的设计,这些设计,无一不是为了考察我们的成长。他们这么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根本就是视我们为蝼蚁。为了他们所谓的实验,它们可以在举手投足间,将我们地星球完全从星际中抹去。

    “圣堂从长老到每一个信徒,他们都按照同一种方式向着浩瀚的星辰进行祈祷。那些祈祷,是圣族早就设计好了的。因为他们发现,地球上的卑贱生命,却具有强大的信仰的力量,或者说,是意志的力量。当人类虔诚的向着星际进行祈祷的时候。地球地信息,就被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圣族所记录并得知了。”

    “所以,圣族。是通过人类的祈祷,但到了我们地消息?”斯蒂芬问:“如果,那些圣族这么强大,他们为什么还要知道我们的消息?按照圣堂张老的说法。圣族,早在七万年的一次人魔大战中,退回到了其它地位面中。”

    褚春秋并不知道什么是第一次人魔大战,于是,在征得石正的同意之后,斯蒂芬把路易斯艾利丝讲述的圣堂秘辛又讲了一遍。

    “这么说,圣族确实是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我们,回到了他们的星球,或者说位面。”褚春秋沉吟道:“但是,他们确实蔑视我们的存在。我们只是他们眼中的匆匆一秒光阴。他们自负的认为,他们就是我们的神,可以决定我们生死的神。我见过那种在月光的照射下复活地影响,相信他们确实比我们强大太多了。所以,我决定要阻止圣堂的祈祷。阻止圣族可以轻易地得到我们的消息。这么做,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生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圣族不再能接收到我们的消息。他们会不会再一次亲自迁往这里。地球?”石正觉得一切都有可能,他并不认为褚春秋考虑不到这一点。

    “就在那个东西里面。我知道星辰之间,其实具有遥不可及地距离,即便是圣族,他们也不能说来就来。而且,即便他们前来地球,也需要花上千万年的时光。”

    “那本书,还在藏书阁吗?”斯蒂芬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拿走了它。我不希望任何人会发现我看见的秘密。这个秘密太沉重了,我一个人背负着它,去承担做一个杀戮之人的所有罪责就够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有机会看见你说的那种影像?”斯蒂芬低着头,大概在算下一个月圆地日子。

    “没有了。”褚春秋说道,“从我拿走它,它再也没有那么演变过,即使在四月十五地圆月之下。”

    “我相信你,褚将军。”石正突然说道。“我想,非洲塔上的祈祷,恐怕是你最担心地事情吧?”

    非洲塔上的十三圣师,本身每个人都具有强大的光明力量,相信他们的祈祷,在这片大地最高的地方的祈祷,才是最接近星辰的祈祷吧。

    “是的,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如果,我们让他们暂时停止祈祷,褚将军,你是不是可以放弃你的军事行动?”石正继续问。

    “军令如山倒。你即使可以说服我,我却还是要听从夏卡大帝的命令。”褚春秋淡淡的回答。

    “那么,褚将军能否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请斯蒂芬返回非洲塔轻圣师们停止祈祷,而我去黄金城,说服夏卡大帝停止这一次的战争?”

    “如果圣堂可以暂时停止祈祷,我不介意等待您的消息。”褚春秋痛快地回答。没有马不停蹄的悲伤。他立即启程前往黄金城。

    只是,在他走出褚春秋帐篷的那一瞬间,褚春秋轻生的说:“多丽丝,是一个美好的女子,错过了,任何人都会后悔的。”

    不会错过吗?石正这么问自己。自己何尝想过要错过她,可是,命运也许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即便是最强大的存在,又怎能抵抗命运的安排?再说,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不是也是在违背命运的安排,还是在圣族留下的传说预言中,做一颗落子无悔的棋子?

第十三章 怒河

    从夏卡大营到黄金城,这是一段漫长的路途。上一次从青阳山前往黄金城,那时候石正忧心嘎嘎的安危,来不及欣赏一路的风景。而这一次,时间虽说没有那么急迫,但石正依然形色匆忙。因为他知道,假如晏七和嘎嘎动上了手,那么以阿尔忒弥丝的能力,吃亏的一定是那只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黑色乌鸦。

    这一路虽然算不得奔行,但以石正的肌肉控制能力,将体内的力量集中在双腿之上,其速度恐怕也不亚于夏卡铁骑的人首兽身兽。

    对于石正来说,当他望见怒河北岸那座隐隐约约的黑色石头城池时,最重要的,不是经过二十多日,他终于望见了目的地,而是他体内的那个米粒儿大小的光华,终于已经被他基本习惯了成为唯一的内力驱动。

    怒河,是一条算不得宽大的河流,大概比石正梦里面见过的易水,宽阔不了多少。但是怒河水特别急,就像一条一年四季都在发怒狂奔的河流。

    石正站在怒河南岸,极目远眺,可以清晰地看见河对岸还泊着几条兽皮筏子,那是那种将兽皮从野兽身上完整的剥离下来,再由最坚韧的丝线密密缝制成袋子。这些袋子里面被充满了空气,然后六个袋子并列在一起,用木头做梁,搭制而成的一种简易的水上交通工具。

    平日里,总有几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他们被称作艄公,他们一南一北各自守着几条兽皮筏子。用精瘦的身子骨,用饱满地肌肉的力量,载人过河。

    但是今天,石正的眼睛里只看见了对岸的筏子。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要知道,怒河之南地种族。不管他的地位多高,能力多强,要想去黄金城地话,必须要坐上那个兽皮筏子。因此。以黄金城的繁华。这个地方平时虽不是人山人海,至少也有些喧嚣热烈。

    石正倒也不着急,他找了一块岸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望着对岸,顷刻间就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的存在。

    一切好像很反常,石正心里明白。同时他也知道,如果反常地事情不是针对他地,那么他着急也没用。如果是针对他而来,那么。他更不需要着急。因为暗中的那些人,他们会更着急。

    石正一动不动的坐着,一直坐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候,石正突然觉得自己一向非常严谨的内心,有了一丝丝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远游的游子。突然在万分疲惫的时候,望见了山梁那边的炊烟。而且是家的炊烟。又好像一个少年人,在最不识愁滋味地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哀愁。

    那种感觉,更准确地说,是心动。

    石正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心动的感觉。还是在少年时代,他穿越废墟中的变异犬包围,去寻找那一滴水的时候,那一滴水曾让他心动。在见识眼睛地庖丁刀法地时候,那锋利的刀锋也曾让他心动。在黄金城地郊外,当他握着那个银发少女纤细的双手,看见朝阳初升的时候,那片红色也曾让他心动。

    可是,那种心动,都不如此时此刻来得准确。

    确实是准确,首先是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牵动了一下,然后,一种天地苍茫的空洞和活在世上的充实,同时掠上心头。

    石正忘了去想眼前一切的反常,极其罕见的,这个意志力极其坚韧的男子,他放纵了自己的思绪,人自己沉迷在这种空虚的充实中。

    然后,石正看见了他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画面。

    怒河水,竟然在河水的中央,慢慢的分开来。被分开的河水,依然喘急的流着,但边远的地方就那么悬空中,不向下落。

    一个就像是气泡的东西,对,应该就是一个很大的气泡,它在被分开的河水中缓缓升起,之后向着怒河南岸石正所在的地方,飘了过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石正的眼睛却依然明亮。他那双能够夜视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气泡中,竟然坐着一个乌黑长发,体态极美的女子。

    从石正的角度,他只能看见那女子的背影。在裸露的后背上,有一副图案,看上去不像是刺上去的,而是与生俱来。那个图案,是一个船锚的形状。

    锚女。石正的第一反应,这就是非洲塔上,那些见多识广的家伙们所说的传说中的锚女。眼泪滴落变为珍珠,可以带来四境平安的锚女?

    石正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是,看那个女子坐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中,轻轻松松的御水而来,如果不是锚女那么神秘的存在,又有谁可以轻易做得到?

    气泡忽忽悠悠的在岸边停住了。那女子也没有转身,似乎,她真的是为了石正而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个飘忽的声音,说不出是清脆还是温柔暗哑,但确实是石正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这么问石

    “我要过河。”石正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发紧。他的手心竟然有汗湿的感觉,这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失控一般的感觉。不过,现在的石正已经不是当初刚刚离开废墟时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他知道在自己可能会失控的时候,采用最简单的办法。比如,用最简单的语言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不去费尽心思的掩饰自己。

    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往往是最好的方式。

    “难道你不知道,三月初七,是河神的生日。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会避开有河水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石正知道自己的末世常识太少,看来,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我不知道。”他简简单单的回答,语气不卑不亢,手心里面的汗水,也渐渐风干了。

    “无知的人,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但我却不能违背河神定下的规矩。”那个女子的背影动都没有动一下,石正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迫过来。

    石正早就在体内聚集的力量,这一瞬间顶着压力,完全爆发了出来。

    石正自从离开了非洲塔,这一路都在调整自己的内力运行方式,去适应那个米粒光华对内力的完全推动。他不知道在那样的推动下,他的内力究竟有了多大的变化,他只知道,他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现在,变得更加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来,却被一个看不见形态的球形压力所包围,石正的力量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那女子似乎吃惊于石正的力量,但也没有慌张。她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准备看石正出丑的态度。

    石正心里却更加吃惊。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但他清楚一点,即便是面对深谙技击之道,靠挑战强者才成长起来的骷髅战士拉布拉多,又或者是面对学者出身,力量与技巧都达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高度的木秀林,以今天石正的力量,他都可以轻松自如的应对他们。

    可是,这个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的神秘女人,她就这么背对着自己,动都没动,就把自己的力量压制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力量可以压制,但感知能力却不能压制。当石正发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脱困的时候,他的感知能力立即被他散发了出去。正如他所预料,感知能力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那个压力形成的球体,被迅速散布在了石正周围的空间中。

    在感知的世界里,石正发现,那个像气泡一样的东西,竟然也是此刻压制着自己的那种力量构成的。以看不见的力量,凝聚成有形的外壳,这样的能力,令石正感到真正的恐怖。

    但是,随着石正用感知密密的分布在那个气泡之上,他发现,原来那些构成气泡的力量是在流动着的,是非常活泼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用水作出了一个气泡。

    身外的压力还在加大,石正的内力也正无止无休的向外散播,去抵御压力。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者,那个女子,她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力量,但是她却掌握着非常巧妙的力量使用方法。比如,那个气泡就是她用怒河汹涌的河水本身的力量来形成的。那么,压制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是来自哪里呢?

    石正想到这里,立即将密布在气泡上的感知能力撤了回来,附着在了自己身体之外,那个看不见的球体上。

第十四章 真正的心刀

    在石正的眼前,在距离他端坐的大石头不远处的怒河南岸,是一个黑夜中的大气泡。大气泡停留在急促的怒河河水上,纹丝不动。

    在那个气泡里面,也端坐着一个女子。从石正的方向看去,那个女子的皮肤洁白,整个背部完全赤裸,石正甚至可以看见那女子臀部的凸起和之间的深陷。如果不是那女子的手臂上戴了一双黑色的长长手套,石正就会认为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穿着任何衣物。

    这样的场景,诡异而香艳,充满了一种夜深人静的暧昧。

    但是石正没有时间暧昧,在非洲塔上,被隐族首领仙娜唤醒了男人的本能,按说,这时候的石正,应该是最敏感和容易被异性的美好身体诱惑的。但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这些,因为,他身体外面那一个看不见的压力球体,已经开始逐渐缩小,逼近他的皮肤。

    这时候,石正就好像一只大象,却只生长了蚊子的双脚,摇摇欲坠。

    除了全身的力气都被用于抗拒那个球体的压缩,石正的感知力量,也正在此时,全部附在了那个看不见的球体上,希望能找到这个神秘女子力量的来源。

    说起感知力量,其实,在很早以前,石正就已经具备了。只不过在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其实这也是一种可以控制的力量,并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强大与作用,一点都不输给身体表现出来的那种传统力量。

    在废墟地时候,除了那只黑色的乌鸦。嘎嘎,它会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预知危险的降临并提醒石正,其实石正也多次发现。对于危险,他也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他。伴随他度过了很多次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后来,一直到了去学习做一棵树,去像一棵树木一样地生活,在那样的日子里。阳光、空气、风。这些东西给石正带来了一个更加奇妙的外部世界的感觉。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种任何一种变化,都必然有它产生变化地源头,并探寻那种源头地生活方式,让石正的感知能力得到了最好的磨砺。

    当岚山山脉中,加布里埃尔为首的五大圣师吸走了石正体内的力量后,石正才真正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上。还有另一种力量存在。那就是感知能力。刻意地去操纵感知能力,石正刻意感觉到很远的地方发生的某种情绪带来的波动,也可以感知到一些自己熟悉地气息在远处的感觉。

    即便如此,在今天之前,在没有遇到这个神秘女子之前。石正还从来没有像操纵自己的内力那样去操纵过自己的感知能力。现在。他的力量全部用于抗拒那个球体地压力,唯一可以自救地。就只有感知能力了。

    如果说,身体的力量就像一道河流,它们源源不息,奔流往复,是汇聚地力量。那么,在石正的感觉中,感知力量,就像一张网,感觉上它分布广阔,每一横一纵的线条都很柔弱,可是,确实疏而不漏,天网恢恢。

    现在,这张网被石正一心二用,完全附着在了自己身体外那个看不见却力量无匹的球体上,在第一时间里面,石正就好像“看”见了那个球体力量的构成。

    这个看不见的球体,和那个神秘女子身体外那个气泡由水质构成的力量完全不同。在这个看不见的球体中,力量的凝聚的,而不是奔腾的。那凝聚的力量就像虬结的树根,盘根错节,有着粗大的脉络,古朴而肃穆。

    但石正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那种盘根错节的力量似乎似曾相识。那力量里面,既有冰冷的阴沉,又有温暖的安静,还有那种少年人热血沸腾一往无前的气势。

    是的,这是石正最熟悉的力量。因为,那力量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石正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完全被那神秘女子用来对付自己,一向胆大妄为的他,也知道此刻正是生死关头,不敢作出过激的行动。只是随着心意,轻轻地收回了一丝自己发出去抗拒那个球体的力量。

    石正通过感知立即发现,那个球体的的力量也减弱了一丝。这个发现令他欣喜若狂。尽管不知道那神秘女子是如何做到利用自己的力量的,但最起码,已经有了一点解决困境的可能。

    不敢大肆的收回力量,一则是因为在最初的时刻,在自己还没有使用力量的时刻,那个球形压力就已经存在了,石正并不认为最初的力量也是来源于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怕那个神秘女子发现力量突然出现极其悬殊的变化,再用别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对于这个神秘女子,石正第一次对人产生出高山仰止的念头来。

    一丝一丝收回的内力,被裹在石正体内宽大的经络里面,开始的时候还很微弱,没有显现出别的不同。但是,随着体外压力的减小,经络里面的内力越聚越多,逐渐成了奔腾的洪流。

    那神秘女子这时候大概也感觉出来了一样,她轻轻“咦”了一声,石正顿时感知到那个球体上面的力量已经有了变化。

    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石正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那神秘女子真的是非洲塔顶上的众人说的那种珍贵的锚族,那么,她是绝对不会让人自己离开的。

    因此,就在球体上力量变化的那一刹那,石正体内收回的内力在一次汹涌而出。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防御,而是为了进攻。

    在绿林镇的时光走廊中,在亡灵大法师杰拉斐尔德的灰色领域空间里面,石正曾经在不自觉地情形下,用那是还很弱小的内力幻化出了那一把有如实质的黑色匕首,一举刺伤杰拉斐尔德的肩头。当时如果不是石正惊讶于黑色匕首的出现,他甚至有可能重创杰拉斐尔德。今天则不同。

    以石正现在的内力强度,他要刻意幻化出一把黑色匕首,也并非不是不可能。但是,石正一直以来,并没有真正突破眼睛所说的庖丁刀法的第三重境界。那就是心中无刀,手中也无刀,但是天下万物,皆是刺客的刀。

    现在,石正体内的内力磅礴而出,而且是在一种极端压力的情况之下。他心中突然明悟,所谓的心意之刀,其实就是意念早在攻击之前,已经向成了足够的必杀信念和轨迹。

    心意之刀,只有一把。他就在石正的心中。心意之刀,只有一招,那就是有去无回,是刺客内心支撑自己的信念。

    这一刀既出,就好像划亮了夜空的流星,可以看得见缥缥缈缈的轨迹,却看不见刀锋上的寒芒。这一刀既出,那个看不见的球体立即出现了一道裂痕。这一刀既出,在石正的周遭,空气都被撕裂,万事万物都仿佛为这一刀动容。

    这是可以断流水的一刀,因为刀锋所指,连汹涌的怒河都似乎为之改道。这是可以断情断义的一刀,因为刀锋挥出,石正心里一片沉静的纯粹,再也没有恩怨情仇,只剩下天地间永恒的沉默。

    这是真正的一刀。也许从古至今,用眼睛的话说,还没有人曾经挥出这忘情绝义,一往无前而忽略自身存在的一刀。这一刀中,刀就是石正,石正就是这一刀。

    所以,这一刀是不求结果的,因为这一刀,本身就是答案。如果这一刀功成,那自然是石正赢了,反之,则是石正彻底灰飞烟灭。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意之刀,而是作为人类,亿万年生存在地球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对天地之间所有的疑惑,所有的压迫,所有的不甘心,最痛彻心肺的一声呐喊。

    连怒河水都要为之绕行的这一刀,自然势如破竹的劈开了那个由河水力量汇聚而成的气泡。抽刀断水水更流,那是说的那些意志不够坚决,或者感情不够深刻的家伙。要知道,情到深处,自然由浓转薄,别说是流水,连海水都成了曾经沧海。石正的身体随着这散放着光华的刀锋,就好像扑火的飞蛾,投身进入了那个神秘女子置身的气泡中。

    未来遥不可知,前路依然未卜。石正所要把握的,只有今天,只有当下。在心意之刀的刀锋劈开那个流水气泡的那一瞬间,石正隐约抓住了什么稍纵即逝的感悟。所谓责任,所谓目标,甚至所谓人类的存亡,在时间的长河中,或许,只不过就像是怒河中一粒河沙那么微不足道吧?

    想到这里,石正的脸上,竟然隐约带上了些许笑容。他那如玉石莹白的脸庞,即便是隔着时间的长河,想起来,依然是动容。

第十六章 一沙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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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意之刀从石正心里出鞘,撕裂凝重的夜色,撕裂怒河激流构成的那个大水泡,毫无顾忌的刺向了赤裸的后背上,生生长出了一个船锚图案的神秘女子。

    石正心里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既没有那种神功大成的喜悦,也没有压力下释放出自我的豪情万丈。一双透视黑夜的黑色眼睛,沉静如夜晚的星空,全神贯注的看着刀锋所指的目标。

    寒冷的刀锋,在撕裂怒河河水的时候,竟然有带上些许河水的流溢,绽放着点滴的水光。这一刀再没了阻拦,毫无以外的刺入了那个赤裸的背影。

    然而,那个背影,竟然在石正心意之刀接触到的那一个瞬间,像粼粼的波光,一圈一圈散开在空气里,石正只看见了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睛,那眼睛中,充满了诉说不尽的忧伤。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石正的逼近,在水波的荡漾中,终于像一个彻底忧伤的梦境,化为了无形。

    如果不是自己还踩踏在气泡残留的水流之上,石正就真的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绝对不是梦境!

    石正短短的几步,竟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他的眼前,亭台楼阁,烟云聚散,飞鸟长空,一个陌生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用力踏了一下脚下的土地,发现土地有些松软,就好像那从来没有去过的大海边的沙地。他煽动鼻息,闻到的,是带着咸咸腥味的海风。

    石正再一次凝神聚气,手中幻化出来的黑色匕首瞬间消失于无形。他微闭着双眼,刹那之间,将感知地力量散发开来。就好像充满了这个天地。

    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象,更不是某个顶尖强者的领域空间。这是真实的存在。

    石正立即作出了判断。但是,他既找不到那个神秘女子的踪影,又找不到回去的道路:回头看时,山峦叠嶂,竟然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分。

    石正找不到答案。索性蹲了下来。他用握惯刀柄的双手,轻轻捧起了一把柔软地沙土。沙土很细小。每一个沙粒的形状都不尽相同,但是都带着尖锐地棱角。时间的长河亿万次的洗涤着它们,他们也许是由一块巨石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但是,无一例外,他们还保持着自己的锋芒。

    石正任细沙从自己的指缝间流泻,他从刚才的木无表情。开始有了一些若有所悟地神光。

    散布到四面八方的感知力量,就像石正触摸这些细沙一样,触摸着这个陌生世界细枝末节的一切。石正似乎能看见,那些亭台楼阁上的的花草,正在耐不住寂寞的绽放,能看见天空的云卷云舒,其实不过是顺应着风的方向。那一只悲鸣的白鸟,它茫然盘旋在这片大地之上,却找不到他的伴侣,找不到它地家乡。

    石正还看见。在那最遥远的地方,在那座最高的阁楼上,一本尚有油墨余香的书籍还翻开着,它的旁边,一个茶杯里,茶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惬意。但是为什么,石正却越来越感觉到毛骨悚然?

    石正堤头沉吟了一下,心里面飞快的将所有感知到的画面串在了一起,然后,他找到了问题所在。

    人。这么一个充满生机。生动有趣地世界里。除了那一只高飞的孤鸟,竟然不再有任何别的生命的气息。连那些正在绽放的花草。竟然也像是被凝固在了某一个瞬间,不再是活泼泼地生命。

    有余温尚存地热茶,有正在翻看的书卷,有精雕细刻地建筑,可是偏偏的,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的痕迹!

    石正现在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有着起码的信任。他相信,他散布出去的感知,确实是如实的反映了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人都去了哪儿了呢?

    夕阳还在身后挂着,天地间却是一片空洞的苍茫。石正凭着自己的直觉,调动着双腿的肌肉,又一次快逾奔马的奔向前方。他的目标,是那座最高的阁楼上的那一本书。

    这一奔跑,石正立即感觉到情形的异样了。

    他奔跑的速度说不上快,但是,耳边呼呼的风声是从来不会断绝的。即使是在那些个寂静无风的夜里,石正的奔跑都会带动强烈的风声。

    可是这一次,他耳朵里,还是只有刚才听见的那些远处的风声,耳边却没有任何回响。他的脚步十分有里,按说,在柔软的沙地上,应该留下深深的足迹才对,可是,现在沙地平整得,就好像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在上面走动。

    不管石正如何坚持,他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远方,那座楼阁依然遥远,而他的身后,夕阳依然挂在当时的地方。

    这,就像是阿尔忒弥丝的时间停顿?石正心里想到。然后,他盘膝坐在了沙地上,陷入了无边的冥想。

    这个时间,果然时间是不会流动的。一切的运动,周而复始,就像那只白鸟,它刚才这么一个俯冲的姿势,在石正数过的一千息之前,两千喜之前,它都那么俯冲过。

    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能力,可以将一个世界如此生动的复制了下来,留给了末日世纪的自己,得以窥视某一个遥远以前的瞬间?他那么做,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尽管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石正却知道,不能突破这个奇怪的空间,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他在低头冥想的过程中,脑海里浮现出所有眼睛传授的知识,试图与眼前的空间相映照,找出蛛丝马迹来脱困,但是,结果只是徒然:这是一个眼睛梦里面都没有出现过的世界。

    感知一遍一遍地追踪着白鸟的飞翔。白鸟的每一个动作石正都已经了然于心,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对了,破绽。石正突然记起了眼睛在第一次教育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天下武学,唯破不破那样的话。以武学对应这个空间。那么,这个空间最震撼的地方就是真实。而最让人迷惑地地方就是时间停止在了小小的一个段落。

    真实?石正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细沙,然后,内力在银色光华的驱动下,被石正像感知能力一样牵出了一条细线。这根细线看上去纤细,却凝聚着石正体内几种混合气息的交融,就像一道光束。细线射到了那粒细沙之上。

    只听见耳中骤然响起轰鸣的声音,远处的高楼渐次坍塌,那只白鸟不再哀鸣,像解脱一般的,一头栽向了远方的大地,而花草树木也像翻滚地影像,一层层从眼前消失……

    石正再次回到了末日世界,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果然还在先前端坐的那块石头前的怒河南岸,只不过。脚下的兽皮靴子,被河水卷湿了一些。

    看了看天上星辰的位置,石正发现,他几乎还停留在自己冲向那个气泡的那一刻。也就是说,那个空间里面的时间,并没有影响到这个现实世界里面的时间。

    石正慢慢的退回到石头上坐下,恢复到刚才地那种姿势。怒河水,还在急促的翻滚流动。似乎没有任何的事情曾经发生,似乎没有任何的人曾经出现过。

    除了,石正紧紧握在手心里面的,被他小心翼翼用内力射出一个极其微小的裂口的那粒细沙。这里细沙,是唯一的证明。证明一切不是幻想。也不是梦境,而是一个真实发生地事件。

    一粒细沙。竟然可以成就一个世界!这是何等奇妙的境界。石正仔细的查看着那粒有了缺口的细沙,心里渐渐明白:那个世界,就是一粒沙而成的。在那个世界里,细沙是沙,飞鸟也是沙,亭台楼阁甚至夕阳,都是一粒沙。

    石正有些明白了,原来,一粒沙,就是一个世界。在这个天地之中,每一种存在,或许都是一个世界,它既独立,又构成这个末日世界。它们忠实地记载着,某段对于它们来说刻骨铭心地世界,直到地老天荒,都矢志不渝地不会忘记。

    石正还明白了,那个空间里面的时间,也许就停留在某一次毁灭地刹那。不知道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力量,刹那间抹去了那个世界所有的生命痕迹,那只白鸟,恐怕是最后幸存的一个影像,在沙粒的纪录之后,白鸟也将死亡,所以,它才会其鸣也哀。

    只不过,再庞大的力量,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中,不仅连草木,甚至连岩石都有了情感,在目睹一切的巨变时,一粒小小的细沙,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记录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时间,并将它带给了千万年之后。

    石正将细沙放入了自己腰间的兽皮袋子里。他知道,这样的记忆今生只怕再难遇到。但是,那个装束像传说中的锚女的神秘女子,也许就是唯一的一把钥匙,可以帮助自己打开这一段记忆之门。

    不知不觉,石正在怒河边呆坐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他极其罕见的没有练功,而是任自己的思绪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飞扬中。当黎明终于来临,石正听见了远方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时早起的艄公们的脚步声。

    石正站了起来,他面带会心的微笑。原来,生命是这样的。石正在不知不觉中,看见了一扇虚掩的大门,那里面,也许有可以登上天空成为真正绝世强者的台阶,也许,什么都没有。

    但石正还是笑了。一粒细沙都会为自己留下些什么,那么,自己呢?从这一刻开始,拥有心意之刀的石正,他的心境,终于天宽地阔。

第十七章 宫墙柳

    “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那边走,这边走,莫折宫墙柳……”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衣服上全是褶子,他正走在黄金城最繁华的东城区。自从夏卡铁骑四出之后,黄金城加强了城内的制按维护,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胆敢在闹市的街道中,这么大声的唱一些不符合主旋律的歌子。

    可是这个老人就是唱了。他不仅唱了,而且他还真的是手握一壶老酒,酒气熏天,肆无忌惮。

    街角巷尾的卫士们,他们看着这个老人走过,却没有上前喝斥阻止。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老者,还在不到一年之前,这个老者还位极人臣,高句帝国中枢。他,就是相国府的陈阁老,有着三朝元老,国之柱石之称的陈子康。

    半年多前,陈子康因为儿子陈默使用衰老术的事情身受连累,又在朝堂之上拼死抵抗夏卡大帝征服四野的意愿,说什么“天呈异像,民不聊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被一向仁和的夏卡大帝直接打入了天牢。没想到,不过十数日,陈默在稚统领亲率的刃部的刑讯逼供下,竟然极其惨烈的死去。消息传来,天牢中的陈子康心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竟然疯了。

    刃部在周密的考察之后,确认陈子康确实是疯了。这种情形下,夏卡大帝才下诏释放他回家,但也剥夺了他所有的职位,包括侯爵的爵位。

    一代名相,三朝元老,就这样回到了陈府,独自面对着满院经过衰老术之后的死气沉沉。

    夏卡大帝的仁慈,就是如此。

    从此之后。靠着些昔日学生的救济,靠着焱太子私底下地保护,陈子康日日沉醉在酒杯中,真个是但愿长醉不愿醒。

    稚统领的刃部,还有夏嬷嬷手中的影人,这两个习惯在黑暗中行走的高效率部门,早就把陈子康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的汇报给了夏卡大帝。包括焱太子的那些举动。也许是为了给未来地夏卡大帝留下一个仁厚的名声,也许是现在夏卡大帝还顾念了几分昔日师徒之间地情谊。总之,夏卡大帝没有任何表示。看上去,竟然是默许了陈子康在京城的游荡,默认了这个老人在酒后的胡言乱语可以存在。

    陈子康疯以前,是一个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的老者。没想到,疯了以后。却变成了一个酒鬼,只不过,这个酒鬼在酒醉之后,心里却又有些明白,经常在大街上胡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轶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胆大的听众觉得没啥新鲜地,胆小的好事者却还是在害怕着宫里那位大帝的铁血。所以,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边走边唱了。

    陈子康一路蹒跚着。向着空空荡荡的陈府走去。昔日金字招牌的门匾已经被摘下,鲜衣怒马车水马龙的门前也是杂草丛生。老人走在门前的青苔上,一个不小心,眼看着就失去了平衡,但是,他并没有倒下。因为,门楣的阴影中,伸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稳稳当当的扶住了老人地身躯。

    陈子康抬起混浊的双眼,透过几颗干黄的眼屎,看了看阴影下的那个男人,然后一言不发,晃晃悠悠的向台阶上迈步。

    那男子也学着陈子康的模样一言不发。走在阳光下的阴影里。他走路的姿势很好看。就像一只轻柔迈步地猫,脚底下准确的错过了陈府已经显得荒芜的土地上。那些大大小小胡乱散布着的不干净的东西。

    陈府地回廊里面,那一块假山石下面地泉水已经枯竭,当初,石正曾经和阿尔忒弥丝在这里两手相握。现在,这里摆放着一把木头的太师椅子,日晒雨淋,那椅子上考究地花纹都变得残缺了。

    陈子康就坐在那个椅子上,一言不发。

    跟随进来的那个男子,他还是选择了站在房檐的阴影之下。阳光照不到他的面容,他一身漆黑的衣服,只在露出肌肤的地方,隐隐反射出一种温润的白色。

    当陈子康手里酒壶中的酒一滴不剩,老头抬着头仰着脖子,拼命还想从里面滴答一滴出来,这时候,阴影下的男子默默地走了出来,递过来一个盛满老酒的酒壶,顺手取走了那个空荡荡的瓶子。

    在阳光下,现在我们可以看清,那男子就是石正。

    石正渡过了怒河,带着那粒细沙的记忆,首先潜入了黄金城的地下宫殿。没想到,宫殿里面,除了那些个破碎的水晶球碎片,竟然没有镰刀和小跟班的任何痕迹。他没有想去惊动阿尔忒弥丝,只是到临王府走了一遭。找到了那个曾经把他故意认作史家三少爷的朱公,才得到了些语焉不详的信息。

    按照尖嗓门的朱公介绍,前些日子,黄金城确实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专门屠杀黑暗生物。那个杀手据说下手极其毒辣,通常是一根手指就结束一具骨头架子原本漫长的生命。后来,听说在梦一场酒吧曾经有一场大战,从那天起,就再没了杀手的消息。

    “如果,您要想了解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去陈相府。那个老家伙虽说是疯了,但酷爱喝酒的他据说当时就在梦一场,而且,听说如果真的喝醉了,老东西的,反而会记起来很多事情。”

    朱公献媚一样的对石正说。对于石正能够不计当日的前嫌,只字不提往事,朱公心知肚明,这可是他前世烧了高香才求来的福报。要知道,这个看上去水嫩得出奇的小后生,恐怕是比那个杀手还恐怖的存在呢!

    所以尽管朱公看着石正实在眼馋,尽管在城南最有名的拳衣坊里面,四大头牌兔儿爷加在一起,好像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小后生水灵,但朱公还是诚惶诚恐的把这个少爷送出了十三个台阶的府门。

    石正,就是这样又回到了黄金城中,他最熟悉的陈相府,等待着陈老相爷酒后吐真言的那一刻。

    “古人说,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真是他***一字不差!”陈子康开始说话了。他一张嘴,前半段文质彬彬,后面却是市井俚语,让石正觉得好生奇怪。但石正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在阴影中。就好像黄金城那些高大的黑色建筑,对石正有一种天性上的启迪,让他能够想起自己最重要的身份,一名存在于黑暗深处的刺客。

    “帝王霸业,宏图大志,白马轻裘,功名利禄,到头来哪一样不是他娘的一场空!夏卡一世何等伟人,老东西的一生挖了多少的坟墓,挖出了整整一个夏卡帝国的学识渊博,就是不知道他当时怕不怕,在以后他的坟墓,也被人挖个千疮百孔。”陈子康喝一口酒,就高声咒骂几句,从夏卡一世开始,到现今的夏卡大帝,每一段夏卡大帝的历史他都能倒背如流,但每一段历史都被他重新演绎,正史成了裹脚布,陈老相爷宜张酒气熏天的嘴,却在上面画龙点睛。

    “黄金城最大的秘密是什么?不是别的,就是这个鸟名字!黄金城黄金城,却哪里有丝毫黄金的影子?恩波利那个老杂种,偏偏说这里富贵逼人,自有什么黄金的尊贵。哪里是什么尊贵,都是一肚子坏水,一肚子男盗女娼!”

    石正听到这里,接口说道:“恩波利,最后是进了藏书阁的。”

    “别提藏书阁,藏书阁是天底下最他妈肮脏的地方。一个个好端端的孩子,被送进那个道貌岸然的地方,哪一个是干干净净得出来的?恩波利的三大弟子,呸,狗屁三大弟子,那就是三个小杂种!什么三大,全是藏污纳垢的,都是为叫夏卡的那一家人粉饰功德的婊子养的。他们还不如隐族那些烂女人,至少解开裤裆,她们正大光明的用皮肉挣钱。”

    说起藏书阁,陈子康立即想起了他的儿子,他脸上老泪纵横,第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石正:“小兄弟,我和你说,都说这天下是夏卡那一家人的,但有谁知道,夏卡那一家人,又哪里把天下当过自己家的?夏卡一世的贼老爹,靠吃人肉起家,到了今天,这一家人的兽性依然不改。天下,哈哈,天下,恐怕还不如黄金城高高的宫墙外,那一片随风飘逝的弱柳!”

    石正从来没有经历过父子之间的感情,他只有一个不知所踪的行吟叔叔,如今,那个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在世上。听到陈子康骂骂咧咧的说起丧子之痛,他的心里,也有了些隐约的疼痛。

    “这天下他们既不放在眼里,为何又要顾及这黄金城中人的性命安危,为何又要叫木秀林出头,去除掉那只谋杀骷髅们的乌鸦?”

    终于,石正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第十八章 六边

    陈子康原本还好好的和石正一问一答着,这会儿听见石正突然说起了木秀林,说起了骷髅们,说起了那只黑夜里用一个手指头杀了无数骷髅的乌鸦,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没关系,有我在,任何人也不敢伤你。”石正还是站在阴影之中,淡淡地说。他的话平平淡淡的,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陈子康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停止了颤抖。

    “没有用的,即便是你,也没有用的。那只乌鸦的手指头,太厉害了!”陈子康喃喃自语:“那天以前,我虽说不懂的所谓武功的高低强弱,但出没宫墙内外,总还是知道这夏卡帝国那些强人的威势。那天我见了那个双眼通红,在木秀林的疯狂阻挡下,竟还能够来去自如猎杀满屋子的骷髅的那根手指,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过是井底之蛙。”

    “哦,双眼通红,只用一根手指?”石正在心里掂量,如果是今天的他,再次遇到木秀林那种大开大阖,同时又小巧腾挪的功夫,能不能用一根手指就摆平一切。他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结论。

    不是石正揣摸不出自己与木秀林之间的差距,而是他实在不知道,如果以自己的能力,不使用出心意之刀,能不能在进退自如中收割那么多的骷髅的生命。而一旦他使用出心意之刀,那么,以木秀林之强大,自己能不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杀气,能够避得开他?

    “好可怕的一根手指!木秀林紧追在那个黑影背后,每一次都想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他制造杀孽,可是,每一次都是失败。”

    “但是那个黑影,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石正猜测道。如果嘎嘎能够逃脱,以他的老谋深算。势必会继续杀戮直到自己得知他出现的消息,前来黄金城寻他。如今,既然自己在黄金城中找不到嘎嘎的踪影,那么他必然是被人捕获。

    石正没有以为嘎嘎会有什么不测。他现在还不知道牧女晏七的实力,究竟能够对嘎嘎缠身多少限制,但他可以确定,晏七再加上阿尔忒弥丝的时间停顿,那么嘎嘎恐怕是只能束手就擒。但即便如此,要想多走嘎嘎的性命,恐怕以阿尔忒弥丝地才能。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能承受得了石正的报复。

    “他怎么逃脱?当天。林雷刃的首领稚统领,安排了几十个最精锐的手下,每一个手下都是奇能异术的操控者,再加上夏嬷嬷手底下三十多个影人的高手。难道他们真是摆设不成?”

    “刃。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能力?”石正很奇怪,刃,不是只是夏卡大帝秘密用来监控百官的一个组织吗,他们竟然可以拦得住嘎嘎?至于影人,石正倒不担心。影人是夏卡大帝身边的刺客团体,刺客中的绝顶高手石正最清楚,嘎嘎还没有变身能力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深谙刺客之道地家伙,影人。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威慑力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发生的一切。”陈子康已经停止了喝酒,可是他地话语条理依然清晰,哪里像一个喝多了酒才会说话的疯子?

    “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是我跟你说。我并没有疯!”陈子康突然转过身来。密布的眼屎下,目光竟然是炯炯。

    “我知道你没有疯。你不过是在等待而已。”石正轻轻地回答。早在他伸手辅助陈子康的那一刻,他敏锐地感知力量就发现这个老人体内地一切功能均属正常。一个连心跳声都可以小心翼翼的收敛的老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疯子?他,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报复的时机而已。

    “夏卡大帝,用他的爪牙学会了那么多来自藏书阁里面的禁术,却不允许一个纯正的学者去学习掌握那些东西。他在怕什么?他是在害怕,他害怕的是这些禁术一旦流入民间,他的帝王之威就再也不能保全。所以,你说得对,我疯了地原因,不过是我还在等待。我在等待夏卡家被历史嘲讽。愚弄历史的人,最终会愚弄了自己。别忘了,这可是来自瑞亚大师最经典的名言。”

    石正没有接话,他静静的听着陈子康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奇异事件。

    那一夜,黑衣人用一根洁白地手指,彻底威慑了七级强者木秀林,他在一声悠长地叹息声中,缓步走出了梦一场酒吧。

    酒吧外,魔法火焰灯光在高处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七个身穿灰色袍子地男人,看不见他们的头脸,呈一个六角形将黑衣人拦在了黑石铺就的道路中央。

    迎着黑衣人的一个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一掌长的豚骨折纸扇,也不见他说话,只是对着自己身前的地面轻轻扇了一下,一团蓝色的火焰就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伴随着这团蓝色火焰的,是一个头绑蓝色布条的半裸男子,他突然出现在火光里,就好像是那团火光生出来的一样。那男子刚一出现,立即用右手里紧握的一把骨刺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用力切割,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而那团蓝色火焰,似乎感觉到血液的香甜,砰的剧烈了起来,喷涌的鲜血立即变成了一团剧烈燃烧的火光。

    那半裸男子叶不停顿,对着黑衣人就疾步奔去。

    黑衣人在六个灰衣人出现的那一刻,也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看他们究竟有何能耐。这时候,那头巾男子手腕上喷着蓝色火焰扑了过来,他再次伸出了那一根洁白的手指。

    但是,刚刚在酒吧里无坚不摧的那根手指,在蓝色火焰即将临近的时候,竟然轻轻地哆嗦了一下。怀抱着满腔仇恨的陈子康目光如炬,竟看清了这一下轻微的颤抖,原来,那黑衣人竟也是会害怕某种东西?

    黑衣人似乎是嫌那蓝色火焰的肮脏,在鼻子里冷冷的哼出了一声,一抖身黑色的披风无风自动,全部向身后扬起,露出了他一身结实的身子骨。那黑衣人,在黑色皮风里,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但是,冲向那个黑衣人的,不知只有身前的疑团蓝色火焰,六个灰衣人身前,都又一个半裸的头巾男子,划损了自己的手腕,用鲜血燃起的火焰,从六个方向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六面受敌,他也不太慌乱。那根手指也只是哆嗦了一下,就点在了迎面而来的头巾男子的额头之上。一指的力量,就洞穿了那头巾男子坚硬的头骨,将他阻挡在自己一臂之外。

    然后,那黑衣人像风车一样旋转,洁白的手指没有停歇,剩下五个头巾男子全部倒地。

    但是,由于先前的那一哆嗦,黑衣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最后一个头巾男子到底的时候,已经极其靠近他的身体,而且,正是由于他的靠近,他倒地时那蓝色火焰向前一扑,终于将五个在不同方向都受到阻止的蓝色火焰连在了一起。

    这时候,六个灰衣人之间由六道蓝色火焰连接成了一个正六边形,而六边形的每一个顶点,都有一道蓝色火焰熊熊燃烧向六边形的正中,并在那里会合。

    黑衣人似乎非常愤怒,他的披风向上扬了起来,躲开了那些蓝色火焰的燃烧。他向上一跳,速度快的吓人,向着正前方的那个灰衣人就扑了过去。他的那根洁白的手指,竟然根本就没有收回,就好像一把战意凛然的利剑,直指灰衣人的额头。

    黑衣人跃起的时候,速度快逾闪电。可是,当他每向前迈出一步,即便是在空中,他的速度就慢了一点。当他终于要接近那个灰衣人时,他竟然用除了全身力气,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这是什么魔法?”石正慢慢的问。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种禁术。因为,即使相隔遥远,我也能感觉到那种诡异的蓝色火焰的邪恶,而且,早前冲向黑衣人的那六个男子,俱都已经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更加强烈的火光。”

    陈子康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不是人类对于未知力量的恐惧,而是对邪恶肮脏却力量庞大的恐怖存在的恐惧。

    不论黑衣人如何挣扎,他终究是抵达不了任何一个灰衣人的面前。在正六边形的中央,那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却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有一股五匹的力量,将黑衣人拉回到中间。

    最后,没有任何悬念,黑衣人终于被拉到了正六边形的中央,在那一瞬间,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嚎叫,然后消失不见。

    “消失了?”石正听得吃惊。

    “是的,他消失了,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消失的一瞬间,那六个灰衣人,还有那个六边形的蓝色火焰,也同时消失了。”陈子康回答,目光茫然。

    “所以,阿尔忒弥丝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石正又问。

    “没有。”陈子康抬起头,看着石正:“你,能做些什么呢?”

第一章 闯宫

    黄金城内,夏卡大帝的黑色皇宫,是由第一代夏卡大帝一手指挥,建造起来的。三千三百年来,无数的夏卡大帝都对宫城作了获增或减的修缮,但皇宫的建制,却始终没有改变。因为,据说皇宫的规划,是有着盗墓癖好的夏卡大帝一世,根据某座位于大陆东方的地下陵墓仿制而来,得天时地利,有着威震天下,国祚绵长的寓意。

    如今,在春雨偶尔来袭的春季,怒宁平原连风都是暖的。夏卡皇宫的宫墙内外,无数的柳枝发出了嫩绿的细芽,一切,就像从新开始,预兆着一个丰收的年头正在到来。

    中午时分,夏卡皇宫正南的街道上,宽阔得可以八马并驾的黑石街道,像往常一样,行人稀少。南城那些生活在生死线上的贫民,他们虽然喜欢津津乐道皇室里面的悲欢离合,但却很少有人敢跑到这里,来直视夏卡大帝的威严。而东城居住的那些达官贵人,他们经历了早朝的辛苦,此刻已经像鸟兽散,回到他们奢华的住处,或者补上一觉,或者在莺歌燕舞中,度过一日里剩下的时光。

    所以,这时候,宫墙上的卫士们,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他正缓缓地,但一步一步地走近夏卡皇宫,多少都有些诧异。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老兵,估摸着这又是一个不开眼的乡下人,搞不懂皇室的规矩,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的,巡卫处的那些猴仔子们,又不知道跑哪里去寻欢了,尽给咱们禁卫军添乱。”

    “四爷,您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一个嗓子哑哑的年轻士兵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而来的人影,“要说咱们禁卫军也算是帝国最强大的战力了,可是却从来没有机会上到真正的战场。如果不是偶尔来几个不识相的家伙,恐怕咱们一辈子都没有立下战功。获得升迁地机会啊!”

    “放屁!”被叫做四爷的老兵笑着呵斥那个小兵:“你别看前些日子卢三爷好像是被升了职,但那可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才拼出来的,像咱们这样地。别以为自己就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了!且不说阿尔忒弥丝殿下手里的夏卡铁骑,就是街头那些巡卫处的兔崽子们,都比咱们强悍不少啊!”

    “是啊,万事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一个老兵油子应和道。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咦,那个家伙,好像不大对劲!”

    这么一说,几个禁卫军的士兵立即挺直了腰杆。抬眼看去。

    远远而来的那个人,此刻想必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宫墙上的卫士,就好像卫士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一样。s但是,即便是这些士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那是一个手拿着一把弓箭地青年男子,他一头蓬乱的棕色长发,赤裸着上身。右肩上好像是胡乱缠着些布带子,那带子也是深深的棕色,从肩膀一直缠到了手肘处,更显得他手臂上的肌肉虬结。

    只见他左手拿着那把长长的弓,随着脚下步子轻轻的摆动。他的腰间捆着一条很粗地腰带,腿上穿的是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裤。一把不长的短刀,被长长的带子挂在了屁股后面。

    就是这么个家伙,他明明看见了宫墙上下的卫兵,却好像是熟视无睹,脚步的节奏根本没有变化。径直走了过来。但即便他是那么看似惬意的走着,众人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坚持的杀气。

    “宫城重地,来者止步!”四爷高声喊道。他的手里也拿出了一把黑色地弓,看上去,这把黑色的弓更加精致,更加有力。

    来人终于在这一声喊叫后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宫墙上的卫士们,棕色的眼仁突然闪烁出一股凶悍的光。他没有回答,却突然从紧贴着那把短刀的箭袋里掏出一支更加不起眼的长箭,那看上去粗糙得已经不像是弓箭的长箭被他搭上了弓弦,就好像是没有时间的间歇。那支长箭已经应声而出,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四爷头盔上地白色羽毛。箭法准,这个并不难。且不说夏卡铁骑里面,就有专门设立的铁翎战队,那些家伙百步穿杨。基本都不用比划着瞄准。就说是禁卫队中。像四爷这样的弓箭手,做到在目前的这个距离射掉一根羽毛。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宫墙下地那个家伙,他地弓箭不仅是射下了四爷头盔上的一根羽毛,那弓箭带起地风声,竟然像是撕裂的空气,把四爷带了一个大跟头,向后面栽倒。

    “你们不细我的对朽,我要找的,也不细你们。西相的,就夺得远一席。”

    这个嚣张的弓箭手,说话却漏着风。原来,他竟然是先于石正前往黄金城的龅牙三!

    龅牙三其实与石正也就是前后脚进了黄金城。和石正一样,他也没有找到任何嘎嘎的蛛丝马迹。他找不到嘎嘎,也找不到神秘的镰刀和小跟班,却道听途说,猜到了嘎嘎是应该被夏卡大帝的手下捉住了。从炼库密境中修炼大成后的龅牙三,连夏卡铁骑的大营都敢闯,还有什么不敢闯的?因此,本来作为最善于机关陷阱的猎人出身,龅牙三此刻却更像一个校长的战士。

    回答他的,不是士兵们的嘲笑声,而是一阵密如大雨的箭矢之声,在这样的声音中,更有十数个身影猱身自宫墙而下,扑向龅牙三。

    龅牙三似乎早有准备。他不退反进,迎着箭雨,他左手挥舞着长弓,就像一座狂雨中急速转动的风车,将雨水一滴不剩的拒绝在了风车之外的空间。他的右手也没有闲着,那绑在肩臂处的棕色布带,在箭雨中蓦然就像一条长龙复活,倏忽来去,卷回了若干的箭矢,然后毫不停留的再发射了出去。

    箭矢经由布带子射出,虽不如弓弦铮铮那么有力。但准头还是不差,毫无意外的,射落了那十数个飞扑而来地身影。

    “你们不细对手。退吧!”箭雨血光中,只有龅牙三还悲天悯人的高声呼喝着。但是,这里是黄金城,是天子脚下,是夏卡皇宫的宫墙之外,谁敢退却!

    不但是没人敢退却,就仿佛死亡,只是一个甜美地梦境,夏卡帝国的禁卫军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前赴后继,依然赴死。

    龅牙三喊得累了,她的嗓子都已经开始冒烟,声音开始嘶哑,但迎面而来的士兵却越来越多。他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几个动作,身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疲劳,但心境竟有些苍老了的感觉。

    这一切。有必要吗?难道,为了一个夏卡大帝的尊严,无数生命就可以被看着连蝼蚁都不如地?

    尽管龅牙三的心里有些累了,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怯意。石正是他的大哥,石正安排她前往黄金城,寻找那只可能已经变异的乌鸦,那么,他一定要找到嘎嘎,完成自己的承诺。

    日头的影子,其实可能只是斜斜地挪动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是黄金城的宫墙外,已经血流成河。龅牙三终于不再嘶喊,他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宫墙,不顾迎面而来的萧杀意味,终于弯弓搭箭,在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一根来自龅牙三箭囊的简陋长箭,被他牢牢的摄入了宫门上的黑色石头里面。

    这一箭,才是龅牙三真正实力地展现。坚硬的黑石,从打造黄金城的第一天起。就是黄金城工匠们的噩梦,因为,那种老而弥坚的坚硬,是无数攻坚绞尽脑汁也无法切割的。到后来,他们只能筛选出某个切面能够严丝合缝的黑石。用最原始的对位方法。来建造这座有史以来,最坚硬的城池。

    这。大概也是黄金城中,不同的建筑,即便是经过同样地设计,也总是会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这,大概也就是黄金城独有的美丽特质。

    而现在,坚硬的黑石被龅牙三一箭洞穿,随着那支长箭的,还有那条深棕色地布带子。龅牙三右手握紧布带,用力一抖,整个人就像一只凌空飞起地大鸟,在慷慨赴死的战士么头上,跃上了高高地宫墙。

    这一箭,是用尽了龅牙三心力的一箭,所以,在挽弓的那一刹那开始,他就已经再没有任何力气去抵挡那些迎面而来的利器。他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猎手的直觉,凭借自己来自内心深处愤懑不甘的那种嘶吼,尽可能多的躲开对自己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现在,龅牙三站在宫墙之上,他看着宫墙内硕大的广场,看着广场的地面上被人为的画出的奇形怪状的图案,一边用手拔出几支插在肩膊上的箭矢。他直视着远处那个坐在高高的黑色椅子上的男人,眼睛中,充满了蔑视。

    这是生者对另一个生者的蔑视。龅牙三虽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但是他懂得生命的可贵。正是因为他懂得,所以在末日世界的乱世中,他才侥幸活了下来。正是因为他懂得,所以他才会承受肉体的痛彻心肺,不去造成无所谓的生命伤害。

    可是,远处的那个男人,他懂得么?

    龅牙三,就这么单枪匹马,闯进了夏卡帝国黄金城的心脏。他的目光如箭,射向远处。他身体上鲜血如注,好像正在诉说着某种遥远的悲凉。

    “我来了!”龅牙三嘶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跳下了宫墙。

    (祝大家新年快乐。顺便撤几句闲话。我是一个上班族,工作时忙时不忙,忙的时候,时间根本不能由自己控制,不忙的时候,除了睡觉,就是码字了。除了这一本《末世刀锋》,我同时还在写着一部三部曲的实体书。可以坦率地说,写《末世刀锋》,完全是兴趣使然,并不是为了收入。所以,请大家谅解有时候我会没时间去写。但是,我可以保证的,就是我会用心去写。我其实也了然这本书与起点多数读者之间存在着口味的差异,但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家伙……所以,请确实喜欢本书的兄弟姐妹们,用你们的月票支持我。我会更加努力!)

第二章 追风

    春雨在午后时分,突然降落在了黄金城中。

    黄金城,是末日世界中,为数极少的不缺水的地方,因为,它本身就位于怒河和宁河交汇的三角洲地带。可是,并不是说,黄金城因为不缺水,就经常会有雨水的滋润。事实恰恰相反,整个末日世界,最缺少的自然现象,就是降雨。所以,末世之中,植物才会极其缺乏。

    当雨水降落下来的那一刹那,黄金城高高的宫墙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望天,感受到了天象的离奇变化。

    除了一个人。

    他就是身上还有三个正流着血的伤口的龅牙三。

    龅牙三在宫墙上,看见了远处的那个高高椅子下的人影,他知道,那就是在夏卡帝国偏远的地方,人们都害怕提起的夏卡大帝——一个家族的血液里只流淌着暴虐两个字的人间帝王。

    可是龅牙三还是没有畏惧。他从宫墙上一跃而下,手里的长弓已经搭上了一支丑陋的场箭,箭锋所指,正是那个帝王所在的方向。

    雨正在下,气氛明显是不会融洽的了。

    但是,当所有人的望天的时候,龅牙三却看着黑石铺成的地面,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的状态。

    黑石地面上,先前在宫墙上看去,隐约有些怪异图案的地面,现在被雨水淋湿,竟显现出了无数条笔直的红色直线。这些直线纵横交错,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角形,而六角形中,又套着无数小的六角形。线条鲜红的颜色,就好像是血液渗透进入了地面,猩红可怖,雨水在红色上面。又好像是血液流经血管,勃勃生机。

    龅牙三就站在巨大六角形的外围,他却已经看不见远处的夏卡大帝。这个猩红色地六角形,就好像一座山,挡住了他的去路。又好像云遮雾罩,阻挡了他的方向。

    能够在乱世中活下来的人,都是有些斤两的。龅牙三在遇到石正之前,虽说是一个会半夜冒险走夜路,去敲李寡妇家地大门的粗鲁汉子,但同时,他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猎人。如果他没有一些能力,那些高傲的双性人,又怎会接受得了他?

    猎人是干什么的?捕猎!龅牙三原本最擅长的捕猎手段,就是陷阱。

    因此。龅牙三一跳下宫墙,他立即感觉到一种危机。那是经年累月布设陷阱的猎人,对另一个陷阱的直觉。可是,龅牙三不管如何仔细端详,他也想不出来,眼前这些猩红色的六边形中,究竟潜伏着怎样的危机。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就是龅牙三,一个重情重义地猎人的性格。尽管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他从来未曾想到过会拥有的能力,但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在时光走廊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石正,选择了一条可能辉煌但绝对是处处荆棘道路,才得到的能力。龅牙三很清楚,就算他还是以前的那个龅牙三,今天,对于他承诺过石正一定要找到嘎嘎的诺言。他还是会赴汤蹈火地去实线,哪怕,这样的实现,付出的是生命。

    龅牙三向前迈了一步。他的左脚已经踏进了猩红色的六边形内,右脚却小心翼翼的置身事外。他手里的弓箭松弛的低垂着,却保持着最警觉地感觉,一旦有危机出现,龅牙三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连珠射出五支长箭。

    危机出现了,可是这个危机。并不是来自一个有形的人。六边形中,有一股巨大地力量,当龅牙三左脚迈入的时候,猛烈的拉扯他的左边身体,毫无意外的。将龅牙三整个身子拉进了六边形。

    既然不能抗拒如此的大力。龅牙三索性更加放松了身体,顺势向前走了几步。他以为。不管这个陷阱多么强大,多么的隐蔽,最少,自己还是向着目标走近了一些。

    然而事实并非如龅牙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以为自己走近了几步,但没想到,几步的前进,却将他置于了千山万水之外龅牙三的耳边,突然出现了各种细密地私语,有的声音,就好像松涛的低吟,有的声音,又好像闹市的喧哗。耳朵里面,既有小孩子午夜地啼哭,又有像李寡妇在最动人时地呻吟。喜怒哀乐苦,每一种情绪,都从声音里面传来,又都交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刹那间,龅牙三就好像在声音里面再一次经历了自己从小到大微不足道的成长。

    他好像听见了父亲打骂母亲时地那种愤怒,听见了自己躲在墙角的害怕;他好像听见了第一次捕猎时,那只变异狸猫轻巧的脚步声,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激烈的不争气的跳动;他好像听见了山那边双性人雕刻石头的声音,听见了自己青春年少时第一次对生命的领悟……

    如果光是只有声音,以龅牙三现在的境界,即便是百般情绪涌上心头,他也有把握暂时去克制。可是,猩红色的六边形中,不仅有声音,还有影影绰绰的各种形象在穿梭。龅牙三看不清楚那些形象到底是什么,因为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当他举起弓箭的刹那,他们早就移动了位置。

    “一切的力量,都是来自星辰的变换。”龅牙三的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否听到过这么一句话,是在青阳山的炼库秘境中,那些刻在坚硬的岩石上的字,还是在非洲塔上,那些对石正毕恭毕敬的圣师们曾经如是说过?

    龅牙三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那些影影绰绰,同样是猩红色的影子,他们飘飘忽忽,越来越靠近了自己。猎人的知觉告诉龅牙三,如果他的身体被那些影子碰到,那么,他的承诺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时候,龅牙三突然闭上了双眼。他看不见天空,他的头顶都是红色的雾状气体,因此他也看不见星辰的变化。可是,有些东西,当你看不见的时候,用心去体会,反而看得更清楚!

    龅牙三闭上眼睛的时候,夏卡大帝身边的一个男子轻轻的“咦”了一声。夏卡大帝没有回头,他慢吞吞的问:“困得住么?”

    夏卡大帝的右侧,一个浑身包裹在一袭黑袍中的人,用清正的嗓音回答:“如果他不是石正,那么就一定困得住。”

    “他不是石正,他只是石正的一个兄弟,在不久前,还只是一个看上去稍有悟性的猎人的家伙。”稚统领站在黑衣人身边,算是做了一个回答,然后他又问:“如果是石正,又会怎样?”

    黑衣人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根据你们的情报,石正的实力一直没有办法做一个评估。但是,他的兄弟看上去悟性不止是稍稍有一些吧?”

    “六星阵是传说中的古阵法,如果连石正都困不住,你们学者工会这些年可就算是百花了那么多时间了呢!”夏嬷嬷还是像一个影子一样,看不出实际的身形,她不无讥讽的说。

    “你们别内斗了!”夏卡大帝沉声说道,他的面前,有刃部的魔法师属起来的一道幕墙,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龅牙三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微微张开的嘴里面,那龅牙之间的缝隙都可以算得出究竟有多少的距离。“赶快结束吧,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这样的小角色!”

    夏卡大帝正在说小角色的时候,他口中的那个小角色动了。

    龅牙三其实并不知道是不是感悟到了星辰的力量。当他冥想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耳中的喧嚣离他远去,他看见了自己的不远处,有些沉着稳定的身影正念念有词。龅牙三,这个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的小角色,凭直觉举起了长弓,向着自己身前身侧连珠发出了三箭,随后,他好像是听见了三声沉闷的倒地声。

    睁开眼睛,似乎,眼前的红色影子淡了那么一些,但数量却还没有减少。它们在龅牙三长箭离弦之后,突然加快了速度,正蜂拥而来。

    龅牙三不知道自己的功绩是否奏效,但眼前已经没有时间供他判断。他大踏步上前,带着虎虎的生气,另外两支长箭同时离弦而去,射向的,却是他没有感觉到沉着的人影,而密布着红色影子的正前方。

    这两支长箭几乎同时射出,但是在不远处,第二支长箭却追上了第一支长箭的箭羽,势如破竹的劈开了第一支长箭,发出撕裂的声音,随即,在长箭追逐的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第一支长箭,是龅牙三蕴含着自己彪悍的力量,将力量紧紧地包围在长箭周围射出的。第二支长箭,却是龅牙三用尽了残余的力量,将力量化为了犀利。犀利之箭引爆了自己的力量,在空中形成了声波和力量的突然爆发。这,就是龅牙三最擅长的一种陷阱,它的名字叫做“追风”。

第六卷 非洲塔 第九章 地

    石正坐在房间的正中,他的左边,是一脸春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去的仙娜。他的右边,依次下去是伊奥等人和十三圣师。

    大概,连玫利在内,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石正和仙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仙娜原本就如凝脂的肌肤,现在看上去,隐约透出一层淡淡的温润。那种温润,大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对于某个由少女转换为少妇的女子,也许,一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段小小的时光,是可以如此的容光焕发的吧!

    玫利很生气。她生气的时候,长长的指甲就捏住了甘尼米德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甘尼米德吃痛,咧嘴不解的望着玫利。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嘎嘎在黄金城他不管,小七姐姐还在敌人手上他也不管,只记得和这个骚狐狸两个……”

    玫利的声音很小,小到刚刚好,被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

    甘尼米德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同时苦笑的,还有玫利的兄长,猎魔人伊奥。

    和一干年轻人不同,阿瑞斯、斯蒂芬和圣堂的十三圣师,他们看向石正的眼神可真是算得上意味深长。

    这些经验老到的家伙们,他们都毫无例外地发现,石正,好像是脱胎换骨了!

    过去的石正,温润如玉,但行事做派,甚至在他那些匪夷所思充满想象力地技能中。都还存在着一些个破绽。那种破绽,就是阿瑞斯在青阳山脉向石正讲解的,如何才能做到圆转自如——石正一直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

    可是现在,石正的动作明显有很多不协调,特别是言谈举止间,那种最平常的动作,让人看上去觉得石正就好像是花了大力气才做到的。

    偏偏是这个看上去有些别扭的石正,他现在却给老家伙们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圆。不再有任何的瑕疵。

    阿瑞斯发自心底地微笑的时候,圣堂大长老路易斯艾利斯心里地吃惊却无人可以感觉到。

    作为一直以来。掌管着圣族遗留的光明种子地路易斯艾利斯,他对那粒种子的特征是非常谙熟的。他把那粒种子种进了仙娜的体内。指望仙娜能够在侍奉地狱冥主塔尔塔洛斯的时候,彻底封印那个恐怖存在的力量。现在,他感觉不到仙娜体内那种熟悉的力量的波动,反而,在石正的身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人世间最纯正的光明气息。

    说实话,连路易斯艾利斯都无法看清楚石正现在地体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石正的身体外,似乎有一层浅浅的光罩,那个光罩。让石正的身体变成了无法探知地禁地。路易斯艾利斯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只是,石正的体内,绝对不止是只有光明力量而已!

    这个年轻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路易斯艾利斯低头想着。他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和这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石正地心思,并没有放在猜测别人地所思所想上面。就算是玫利说出了自己很不爱听的话,他也没有计较。现在地他,一半以上的心思。是放在彻底放松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原来的内力循环再一次出现上面。

    说起来,也许很简单。可是要知道。坚韧如石正,他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面,在一次次生死擦肩而过的战斗中,都是依靠这内力循环才走到了今天的。那种循环,早就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现在,说放弃就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但石正就是石正,知道了未来的道路,不管有多么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当然,现在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在思考。这,也是他把所有人叫来这里的原因。

    “可能大家都知道,我,是来自魔月森林的废墟中。”石正决定开诚布公。他的秘密并不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现在,这些人都号称要追随自己。石正决定不去想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诚意,毕竟,时间会检验一切。自己要做的,还不如表明态度,决不厚此薄彼地对待他们。

    这,是石正从庖丁刀法中得出来的经验——越是锋利的刀,才越会对敌人产生杀伤力。可是,如果连刀都握不好,那么,越是锋利的刀,对自己来说,也就越危险。

    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就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石正有信心把握这把刀,决不让刀锋伤害到自己。

    “在离开废墟之前,我并不晓得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还是小小的一分子。走出废墟之后,我到过绿林镇,到过青阳山脉,到过黄金城,到过岚山山脉。最后,我到了这里。”

    石正每说出一个地名,就会看一眼和那个地名相关的人。当他说起绿林镇的时候,伊奥和甘尼米德,龅牙三甚至玫利,都想起了和这个男子相遇的那些惊心动魄。是因为石正的出现,他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方,才有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与眼界。尽管,因为亲友的失散,伊奥的脸上还是闪过了一瞬间的黯然。

    说到青阳山脉的时候,阿瑞斯会心地笑了。在那里,自己遇到了这个自己一直在找寻的年轻人。在那个山顶听风的下午,那时候,自己是那么心事重重的向他讲述圆的奥义,完全没有想到,当时那个犹如出鞘刀锋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坐在了非洲塔的顶端,对着这个世界上地大人物们侃侃而谈。

    石正的未来。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期待才好呢!不过,不管是否去期待,阿瑞斯都相信,石正,会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走得都远。

    斯蒂芬心里很清楚,与在座的每一个人相比,恐怕在石正心目中,自己的分量是最轻的。敏感的他。早就察觉,石正对于学者这个职业。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戒备心理。所以当石正说起岚山山脉而看着自己地时候,他只是轻微的点头呼应。

    斯蒂芬是一个意志坚定地学者。为了曾经发生的惨剧,他地一生都被中断了正常的轨迹。但正是在这样地追逐猎杀中,他找到了对自己而言可能更为适合的道路。那就是,用余生的时间去追随传说预言中的那个人物。那样的话,也许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圣师们听石正说到非洲塔的时候,反而很镇定。一则,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坚守着圣族遗愿的信徒。圣族留下的昭示,路易斯艾利丝已经在先前出具给了众人。现在,除了虚无缥缈地圣族。除了一直以来坚守着的星辰之力,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追随对象,对这些老人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另外,经过七天七夜的神圣祈祷术之后的变故。圣师们体内地光明力量损耗非常大。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些可以睥睨七级强者的高人了。当然,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可是在末日世界中,任何一个刹那都可以造就生死!

    “所以,我对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了解。”石正慢吞吞地说。控制着内力不要循环。比控制着内力循环,要困难很多。“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叫做地图的东西。”

    听到石正地问题,大家有些放松地笑了。

    “末日世界,一直是有地图地。”路易斯艾利斯继续扮演着地主的角色,他解释说:“只不过,每个种族所掌握地地图,并不太一样。比如,双性人掌握的地图,就集中在青阳山脉,而隐族掌握的地图,则主要集中在人烟密集的城镇。”

    “哦。”这个道理石正明白,毕竟,末世的区域,是属于不同的种族的。甘冒风险去了解不是自己生活领域的地图,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就目前了解的信息来说,比较全面的地图,应该还是有三张。”路易斯艾利斯补充。

    “圣堂、夏卡大帝和祭社?”石正的脑子越来越清晰。随着他游走末世,他的技能提升了很多,他的判断力与逻辑分析能力也提高了很多。

    “基本上是这样的。”斯蒂芬接过了话题:“不过,夏卡帝国的地图,并不在夏卡大帝的掌握中,而是在藏书阁。”

    “如果要了解末日世界的地理情况,不如请路易斯艾利斯大长老来解说,我做补充。”斯蒂芬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看石正点了点头,路易斯艾利斯轻声念了一句,然后,在众人的眼前,在接近每个人胸膛的高度,凭空出现了一个幻象。这个幻象,竟然就是末日世界的地图!

    如果用距离末日世界七万年前的眼光来看,这个幻象形成的地图,赫然就是一张三维全息影像的地图。难道。无所不能的圣族,他们竟然用摩法的方式,将上古文明的形态也传承了下来?

    不过石正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正被眼前的影像震撼着。

    这是一片苍苍茫茫的大地。在大地的西部,高耸入云,似乎连接着天空的山脉,形成了地图的西部边界。由西向东,地势逐渐降低,森林湖泊,沙漠平原,就像最美丽的一个梦境。在地图的最东边,是漫长的海岸线。石正没有见过大海,也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个末日世界里面,居然还有大海的存在——尽管,在这个地图上,大海,只显露了小小的一角。

    地图并不完整。在地图上,有很多地方,它的上空是无边的黑暗,因此也看不见下面的大地。

    “我们的位置,在这里。”路易斯艾利斯指着西部高耸入云地那座山脉下。位于整个地图西北部的一个沙漠正中。在那里,白色的非洲塔异常耀眼,几乎已经与那座山脉的顶端一样的高。

    “有我们这里往南,穿过这个没有水的峡谷,”随着路易斯艾利斯的话语,非洲塔南面一个有两座山峰形成的峡谷上,出现了“是非峡”三个字。看起来,那个峡谷就叫做是非峡了。“这一大片被黑云笼罩,看不清地理地貌的大地。就是鬼族地根据地,深渊裂缝了。”

    “据说。深渊裂缝的深度,刚刚好和西边地珠穆山顶峰一样的高度。据说这也是形成珠穆山地原因。”斯蒂芬补充道。

    在两个人的解释下。石正明白了。原来,末日世界的西部,几乎就是被圣堂和祭社一北一南完全控制的领地。而夏卡帝国的都城黄金城,位于东部平原稍微北于末日世界赤道的位置。青阳山脉位于黄金城的南面,最靠近地图的南端。魔月森林,天空笼罩着黑云的魔月森林,石正自以为是的故乡,在青阳山脉地东部,地图上,几乎一步之遥。就是东边浩瀚的大海。

    在青阳山脉和黄金城之间,是地貌非常复杂的夏卡帝国。那里河川纵横,有丘陵盆地,也有平原和高地。

    岚山山脉,却位于夏卡帝国于非洲塔之间。它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和南面的青阳山脉一起,阻止了圣堂与祭社实力地东进。

    而在黄金城向北不远,天空又是一片巨大的黑暗。“这里,是传说中的姑息之地。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存在,曾经有很多人去过那里。但他们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回来。”路易斯艾利斯如是说。

    “根据恩波利大师的说法。那里应该是一望无垠地雪野。积雪四季不化,寒冷彻人心骨。但是。那里有可能保存着最全面地上古遗迹。”斯蒂芬再一次补充。

    “难道,夏卡一世没有派人去过那里?”石正知道,夏卡大帝一世是一个挖掘狂,有这么个地方的话,他怎么会不心动?

    “没有人可以接近那里。传说,有一种远古地巨人,叫作泰坦。那些巨人被天上的神明赶下了神坛,只能躲到姑息之地。因为即便是神,也无法应对那里的寒冷。而泰坦巨人,像山一样高的泰坦巨人,只有他们才可以勉强在那里生存。”

    石正看了斯蒂芬一眼,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传说。如果泰坦巨人可以抵御严寒,又像山一样高。七万年了,七万年来从来没有神明降临过这个世界,他们怎么不会向南迁徙?要知道,黑云下不远的南方,就是丰饶的大地,四季如春的怒宁三角洲!

    “这些小块黑云遮蔽的区域,都是一些禁地。”路易斯艾利斯指着地图上随处可见的小块黑云说。石正数了一下,发现竟然有超过三十块之多。难道,眼睛所说的基地,要从这三十多块地方去寻找?

    石正看地图的第一目的,就是要找到可能出现剩下六个基地的可能。现在,看着这个地图,他沉默了。

    “真想去看看海,”玫利靠在甘尼米德的肩头,喃喃说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锚族么?”

    “锚族?”石正听见这么奇怪的名字,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锚族的存在,是一种传说。”阿瑞斯最了解石正的经历,他解释说:“传说,锚族居住在大海的身处。无一例外,她们都是女性的身体。传说她们的歌声极其动人,可以撕裂开大海上的迷雾。她们的眼泪,是天然的最完美的珍珠。而她们本身,”说到这里,阿瑞斯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据说她们拥有亿万年生命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管是谁得到了她们的身体,就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还有一种说法,”斯蒂芬说:“不管是谁,如果猎获了锚族,那么,在她们生命渐渐枯竭的陆地生命过程中,会给大陆带来最美好的生活。”

    “你们,觉得这个传说可信?”石正很奇怪。末世的家伙们,活得如此的艰辛,竟然还会去有时间相信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

    “有人说,第一次人魔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魔族觊觎着锚族,希望能够猎获她们中的某一个。”路易斯艾利斯缓缓说。

    “那么,很显然她们并没有获得成功!”石正站了起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身体里面任由那个光华推动,然后在自己的眼前凝聚出了一个小小的地图,路易斯艾利斯地图的一个局部。

    “这里是哪里?”石正问道。他指的是距离非洲塔最近,却靠近北部黑云的一小块地方。

    所有人的惊呆了。要知道,路易斯艾利斯幻化出来的地图,是完全来自光明力量的一种记忆魔法。可是石正现在幻化出来的这一块小小的地图,虽然没有路易斯艾利斯的地图大,但是,地图上纤毫毕现,在所有能够看得见的地方,连岩石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见。

    石正,什么时候具备如此强大的光明力量了?

第六卷 非洲塔 第十章 愁城(今天一万字了,求月票)

    夜幕,笼罩上了这座黑色石头砌成的城池。当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好像突然越走的军队一样走远的时候,黄金城,依然是这个末日世界里面最闪亮的一颗明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然而,今夜却有些不同。

    那些往日里高高悬挂的魔法明灯,现在虽然还高挂着,但怎么看上去,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曾经有小跟班和石正联袂出演过精彩对决的酒吧梦一场,虽然大门还开着,却听不见里面那些校长的骨头架子吆五喝六的大嗓门。

    木秀林就坐在梦一场的大门内,眼睛通过狭窄的门口,望着黑石铺就的长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木秀林,他已经回归到了学者阵营。可是如今的学者阵营,未必就真的是夏卡大帝的藏书阁阵营了。木秀林用他自己在学者中极高的地位,振臂一呼,星散在末世各地的学者们纷纷响应,甚至连夏卡大帝都有些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是处的高手,每天拿着一把断了斧柄的大斧头,每天出没在黄金城的大街小巷中。

    以夏卡大帝要一统末世的宏才大略,怎么会容忍木秀林这样的异类挑战自己的权威,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无他,只是因为从夏卡铁骑出兵不久,黄金城中就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个客人最早出现。也是在梦一场酒吧中。他一身黑色大氅,带着一顶看上去很奇怪地帽子:有一圈圆圆的帽沿,还有个高高的圆柱形桐子顶着。

    一开始,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客人,因为他总是坐在梦一场最黑暗的角落里,胡乱喝两杯最廉价的酒水,然后在凌晨即将到来的时候离去。

    黄金城兼收并蓄,也藏污纳垢。像这样的怪客,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他们或者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过客,或者抱着某种极其隐秘的目地。但不管怎样。这些人最终要不是在黄金城的纸醉金迷中彻底迷失,就是被夏卡大帝手下那些秘密工具带到了他们该去地地方。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一个骨头架子多喝了两杯。虽说现在夏卡铁骑和祭社正虎视眈眈地对峙着,但毕竟还没有真的动手。所以,骨头架子们有今天没明天一样,夜夜笙歌。

    多喝了两杯的骨头架子,满场找一个可以宣泄危机感的家伙。不巧的是,那奇怪的客人,从来都默默无闻的黑衣人被他看中了。

    结果很简单,黑衣人在魔法火焰灯光下,突然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瞳,两个手指。掐断了骨头架子的颈椎骨。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很凑巧,偏偏这时候另一个骨头架子想起了下雪时来到梦一场的那个石正,一腔好心地劝阻正跃跃欲试,想上前动手的同伴:“别惹事了!难道你们忘了石正的那个教训?”

    祸从口出。这句话就是祸。黑衣人听得石正的名字,不由分说大开杀戒。把满屋子的骷髅杀了一个不剩。自始自终,黑衣人没有说一句话。但从此以后,黄金城地夜色下,每天都有骨头架子神秘离奇的被扼杀。

    夏卡大帝在这样的情形下,默认了木秀林的嚣张。而木秀林。则很懂游戏规则的负责起了黄金城夜幕下地治安工作。

    至高无上地权力。原来是因为懂得忍让,才至高无上的。这。就是夏卡大帝地智慧。

    可是那个黑衣人的行踪实在诡秘,木秀林追逐多个夜晚,只找到了一根黑色的鸟羽。借着藏书阁中那些古老的残卷,借着坊间只言片语流传的关于石正的故事,木秀林确认这个怪客,极可能就是那只叫做嘎嘎的乌鸦。虽然不懂得它究竟是如何幻化为人形,但木秀林还是在今天与满城洒下帖子,邀约嘎嘎前来梦一场做一个了断。

    之前的衰老术,已经把黄金城内的人类给折腾了个够呛,现在,这个疑似嘎嘎的乌鸦,又清洗了一遍黄金城中的鬼族。如此一来,号称不夜黄金城的夏卡帝国都城,不折不扣成了一座坐困愁城的愁城。还好,有木秀林一枝独秀,大家还是看见了一线生机。所以此时此刻,梦一场里面竟然也宾客盈门,都是来一观生死决战的好事者。

    稚统领和夏嬷嬷,他们也意外的露出了形迹,坐在了梦一场里面的高处。那两双老而浑浊的眼光,此刻毫无顾忌的直盯着木秀林的背影。他们恐怕是背负使命而来:夏卡大帝,就是要借这两双眼睛告诉木秀林,你做不到朕要求的,朕就不会再给你你想要的。

    当然,木秀林不知道,老奸巨猾的两个家伙,其实是得知了那个据说实力大进的牧女晏七,正在夏卡帝国的战神阿尔忒弥丝殿下的陪同下,披星戴月赶回黄金城。而且,根据最新的行程通报,她们,应该就是在今夜会抵达黄金城。

    稚统领和夏嬷嬷,这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吧!

    梦一场里面,虽然人满为患,但都屏息静气,连一向最嚣张不顾生死的骨头架子们,都很自觉地压低了嗓门。含含混混的小声说话,小口小口的品啜美酒。

    大门外,长街上没有任何声音,连空中,都没有翅膀掠过的声音。

    木秀林的眼睛一直不眨一下,默默地等待着。

    没有任何声音,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一下,魔法火焰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大厅中出现了比一瞬间还要短暂的一个黑暗。然后,那个覆盖整个大厅屋顶地黑暗急速收缩,就像暗夜里最无声的飞翔,他站在了木秀林的身前。

    这个时候,先前那一排骨头架子,才发现身边的地上七零八落的掉下了几颗头颅,而头颅的主人,他的手臂骨骼还正在向现在空空如许的地方送酒杯。

    所有的人都惊骇莫名!这是一种什么样地速度,是一种什么样的杀戮地决心!面对七级强者中高不可攀的木秀林。他还能好整以暇地先夺取几个漫长的生命,再无声无息的站在木秀林的对面?

    木秀林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但是他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眨眼。他坐在长椅上。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斧头锋利的锋刃,仿佛那种疼痛,才可以让他的注意力彻底的集中。

    黑衣人站在木秀林的对面,一动不动。魔法火焰的灯光照到他地身上,就好像是被那一身黑衣给吸收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就在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稚统领和夏嬷嬷同时做出了反应。他们没有开口,用手上地细微动作立即将自己的指令传递给了手下。这两个指令惊人的一致,那就是:确认阿尔忒弥丝殿下何时能回来?何时能到这里?

    这两个虽说算不得一流高手的大人物。毕竟在夏卡帝国的宫廷里苦心经营多年。以他们地眼光,根本看不出来黑衣人是如何下手地。他们同时判断,木秀林,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木秀林慢慢地站了起来。在所有地七级高手中,速度最快的。是阿尔忒弥丝。但动作最善于小巧腾挪,速度也不遑多让的,却是这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学者木秀林。

    黑衣人还是没有动。他竟像从来就是站在那里的一尊雕像一样,从他落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生命。都是来自不易。值得珍惜的啊!”木秀林像是叹气一样的说道。可是就在他叹气的同时,他的身子也像一声叹气那么轻飘飘的飞动了起来。只不过。是在向后飞。

    木秀林在向后飞,可是刚才他还稳坐在其上的那根长条板凳,现在却化成了千万到细碎的木屑,比利箭还要锋利,还要急速,射向了那个黑衣人。

    机巧百变,这就是木秀林两路功夫中的一路。就在木屑飞出,即将射入黑衣人大氅的时候,木秀林在空中飞退的身子,轻轻巧巧的在一根横梁上一点,然后,那面大斧头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木秀林的身体,砍向了黑衣人。

    一出手,两路功夫,一小巧,一阳刚,毫不留余力的就攻击向了黑衣人。以稚统领和夏嬷嬷这样的行家,看木秀林如此神功,都有些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是有点多余了。

    然而,就在木屑与大斧几乎同时到达黑衣人身前时,众人又好像觉得眼前黑色的花了一下。然后,只听见木秀林大喝一声,竟好像是放弃了手中的兵器,空中一个倒翻,双拳挟风雷之声,击向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黑衣人不知道是怎样,已经站在了木秀林身后。他没有再闪避,只是伸出了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几乎看不出先后的点在了木秀林的双拳上。那根手指速度之快,就好像,原本就有两根一模一样食指,分别等待着木秀林的双拳。

    木秀林“嗨”了一声,腾腾倒退出几步。这几步一退,他已经退到了梦一场的大门内。

    木秀林只觉得两个拳头就好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都已被烙上了一个食指的记号。

    木秀林再一次高声大喝,随着这一声大喝,他拳脚并出,看得只能看见一团影子,这团影子带着肃杀之气,正义凛然又无坚不摧,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冲向了黑衣人。

    但是,等待木秀林的,还是那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不管木秀林如何辗转腾挪,今夜,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那就是一根无处不在的,白得耀眼的食指的等待。

    木秀林也确实了得!在这样地情形下。他还是连续变换了十几套拳脚招数,每每在那根食指就要接触他的身体时,他及时变招,愣是没有让那根食指再一次接触自己。

    梦一场里面,这才响起了轰然叫好的声音。

    然而,只有木秀林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黑衣人,或者这个化身人形的乌鸦不想伤害自己。要不然,以自己的这种速度。早就被那根食指洞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木秀林又退了回去。他不在处处防御,反而大模大样的到门边捡起了自己的大斧头。这才回过身。一字一句的说:“论功夫,我远不如你。但你今晚如果还想杀人,就必须首先踩过我的身体!”

    那个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突然启动,目标不再是木秀林,而是远远躲在里面地一个骨头架子。众人只看见一道黑色的烟雾高速滑过,黑衣人已经来到了那个骨头架子身前,那只白得耀眼地食指,就要点上那个骨头架子的颈椎。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地刹那,骨头架子的颈椎,竟突然向后移动了一步。而替换他的,竟然是木秀林宽阔的胸膛。

    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他的食指没有按下去,反而滴溜溜的旋转身形,黑色大氅的掩盖下。谁都看不清他的方向,下一个瞬间,他又来到了另一个骨头架子身前。

    还是如出一辙,木秀林立即赶到,拉开骨头架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根食指。

    如此几个起落。每一次都是黑衣人即将搏杀一个骨头架子的时候,木秀林挡在前面。

    木秀林。这个看似粗犷,其实心细如发地男子,他看出了黑衣人的骄傲。用言语架住了黑衣人,让骄傲的他不会对自己下手,然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作为打败黑衣人的武器,挡住了黑衣人向所有方向伸出地那根食指。

    黑衣人倒是很有耐心,他根本没有因为木秀林的计策奏效而着急,反而一个一个的攻击梦一场中的骨头架子。很奇怪,人潮拥挤,他竟然没有一次攻击在场的人类。

    渐渐地,木秀林地速度有些见缓,鸦雀无声的梦一场中,只能听见他越来越清晰地喘气声。

    那个骄傲的黑衣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游戏,他竟似乎是想,想要累死木秀林?

    那根洁白的耀眼的食指,在梦一场的空间中不停地闪烁着,好几次掠过了稚统领和夏嬷嬷的眼前。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不知道这一场赛跑,究竟是阿尔忒弥丝和晏七的脚步快一些,还是木秀林跑向死亡的脚步快一些?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估计这场游戏究竟会在什么时刻结束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在木秀林的身前停止了异动。他那双猩红的眼睛,稍稍向木秀林的眼前移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木秀林确认自己是看见了其中的笑意,那是一种嘲弄的笑意,带着蔑视和嘲讽,好像是在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然后,木秀林就感到胸口处一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即蔓延全身,然后,他软绵绵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倒在了黑衣人面前。就在木秀林倒下的前一刻,他看见那根白得耀眼的食指,穿过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轻轻点在了他身后的那个骨头架子的颈椎上。

    “咔”,这是好长时间以来最清晰的一声,然后,那个骷髅头颅应声落下。

    黑衣人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也好像已经释放尽了自己胸中郁积的杀戮。他将手指收回到黑色大氅中,转过身,慢慢向梦一场的大门走去。

    他来的时候,像不曾有人来过,于瞬间出现。他与木秀林的对战,说实话在场景没人可以看得清楚。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乎木秀林对自己的算计。他堂而皇之的像梦一场的大门走去,只给满屋子的人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看不清晰的背影。

    然而,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看见了这个背影上面,真真正正的写着两个字:无聊!

    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或许残暴,或许孤独,但他们最厌倦的,不是杀戮,也不是生存,而是生之漫长,时光无聊。

    稚统领和夏嬷嬷,刚才还在盼着阿尔忒弥丝殿下能够赶回来的两个人,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希望阿尔忒弥丝殿下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千万不要及时赶回来!

    然而,阿尔忒弥丝和晏七,真的会慢一点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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