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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晚又打老虎     大明帝师txt下载     大明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落井下石

    “为臣者不能辅助君王,不能匡扶社稷,要之何用?”

    李东阳自乾清宫出来以后心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走的很慢,尽量将每一个步子都踏稳,但是朱厚照那句话却彷佛一道晴天霹雳一般给了他极重的打击,李东阳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

    “老师。”“宾之!”一直跟在李东阳身后的曹元和靳贵将李东阳扶住。

    靳贵有些恼怒地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充遂!”李东阳紧紧地握着靳贵的手,他摇摇头道:“此言不妥啊,切勿再说了。”

    宾之是李东阳的表字,而充遂则是靳贵的表字。一般情况下二人都不会如此称呼对方,多数都是称“李大人”或者“靳大人”,听起来似乎有些生疏,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姿态。

    二人一个掌管六部之首的礼部,一个是内阁首辅,若是太过亲密必然招惹非议。不过实际上二人乃是孝宗时期的老臣子,同朝为官多年,又加性格脾性相投,所以本身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李东阳忠心耿耿为朝廷,最后却被皇上冠以“要之何用?”的名头,靳贵深深的为李东阳感到不值。方才那一番“飞鸟尽,良弓藏”的言论已经算得上是大不敬之语,故而李东阳连忙阻止。

    靳贵恼怒不已,他重重地跺了跺脚,激动地说道:“不值,不值啊!”

    李东阳微微一叹,笑了一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里面包含了无尽的苦涩。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李东阳摇摇头,整个人仿佛放下了什么东西一般,他推开曹元扶着他胳膊的手,一边朝前走去一边说道:“是非成败,善恶忠奸,自有后人评论,罢了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七位内阁大臣离开没多久,朱厚照也立刻出了皇宫。河南蝗灾被江夏一语言中,现在朝廷上上下下没有人能拿得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朱厚照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江夏,兴许现在只有问他恐怕才能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吧。

    朱厚照急急忙忙地赶到逍遥山庄,而江夏此刻则拿着一本《中庸》在那里研读着。不过江大少爷即便读书也没忘记要好好享受着,他躺在大花园的那篇杏林中的一张自制沙发上,前面是一名侍女在给他按腿,后面是一名侍女在给他捏肩,身旁还有一名侍女给他喂着水果。

    而江夏口中则念念有词:“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大哥。”突然一声呼喊打断了江夏的读书声,江夏扭头一看笑着道:“哟,老二来了,这几天忙啥呢都没看见你过来。”

    朱厚照挥挥手对三名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一会儿再过来。”

    “是。”三名侍女应了一声后退下,朱厚照蹲在江夏那沙发旁边道:“大哥,我可找到你。发了,发了。”

    江夏一听“发了”,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身子对朱厚照道:“那怎么分?四六,还是五五?”

    朱厚照愣了愣道:“河南发蝗灾,我跟你分什么?”

    “靠。”江夏立刻又躺回沙发上,“我还以为你发财了呢。河南发蝗灾而已,这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啊,我不是提前给你说过了叫你预防吗?怎么?还是没能预防得住?”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确是跟我说叫我大伯提醒皇上预防来着,但是你没有说该怎么预防啊,所以河南那边现在蝗灾一起势不可挡。并且这一次的蝗灾规模十分大,百年难得一见。大哥你快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做?”

    江夏点了点头后道:“现在呢可以做的事情大概有三件,第一是立刻调集大量的鸡鸭到河南,牧鸡牧鸭,仍由它们去吃掉蝗虫。第二是马上去找卢节草,越多越多,将其混合半夏、天南星还有川乌一起研磨成渣,然后煮成水,接着就运往河南大量喷洒。这第三嘛就是派人赶紧去江南这些盛产粮食的地方收购粮食往河南运送,河南遭逢如此大灾必定粮价上涨。”

    听到江夏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方案用以应对,朱厚照兴奋地挥了挥拳头,他立刻起身道:“多谢大哥指点,我立刻去报告给我大伯,再会了大哥,过两天来好好找你喝两杯。”

    江夏看着朱厚照的背影笑了笑,继续读自己的书。

    当天下午,刘瑾得知朱厚照对李东阳的评价后终于难掩兴奋。作为一个太监,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去坐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但是至少自己也得去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吧。

    手掌东厂,同时又是司礼监掌印,整个大明朝敢不给他刘瑾面子的人不多,而李东阳就算作是其中一个。

    如今朱厚照对李东阳不满,刘瑾立刻准备决定要再去踩上一脚,要踩得李东阳永世不得翻身。

    早在一个月以前刘瑾就开始收集能够使得李东阳再也翻不了身的各种证据,东厂的番子几乎全部出动,他们梳理了一边李东阳的各种关系,重新收集了李东阳所写的各种书籍、书信以及书法。包括李东阳名下的财产,东厂的人也重新计算了一遍,看看符不符合他的俸禄收入。

    不得不说李东阳是一个严于自律的人,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直系族亲,基本上就没有犯过任何大错。就算三年前他亲大伯的儿子不慎将他打成重伤,李东阳不仅没有包庇,反而还写了一封书信去当地县衙,叮嘱县衙的人必须秉公处理,如有半丝偏颇他将上禀吏部将其撤职查办。

    整整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刘瑾愣是没有挑出任何一丝李东阳的毛病。

    他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李东阳,在东厂衙门的大堂之中,四十几个东厂的人正在逐字逐行的翻阅李东阳所写的书籍以及书法画作。刘瑾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心里其实对李东阳已经有了淡淡的敬佩,难怪此人能压我一头这么久,果然厉害。

    突然,一名东厂的档头兴奋地叫了一声:“找到了,找到了。”

    刘瑾目光一亮,立刻走过去,那名东厂的档头拿着一本翻开的书递给刘瑾道:“厂公您看,这处。”

    刘瑾先看了一眼书的封面,此书名叫《大明文武集》,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就是记录一下大明自开朝以来各个文臣武将的丰功伟绩而已,一方面表达对前人的敬仰,另外一方面同时抒发自己的志向,暗示自己一定要做一个类似于这样的文臣武将。

    这本书是李东阳还在任做侍讲学士任太常少卿的时候所写,那已经是弘治二年的事了,距今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一年的时间。

    刘瑾看了看那档头所指的地方,开口念道:“至正三十一年,徐达将军率军自潼关向西,讨伐一再扰乱兰州的扩廓贴木儿,在沈儿峪战斗中彻底消灭了元军,徐达军队占领了定西并连续攻克沔州、兴元,平定了甘肃南部,至此,大明统一,元灭。”

    刘瑾看过以后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对于历史方面并不太熟悉,但至少这开国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特别是徐达,这开国功勋第一家中山王的故事广为流传,戏文里都经常说起。

    刘瑾想了想后疑问道:“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啊,历史就是这样的嘛。”

    那档头摇了摇头,低声对刘瑾道:“厂公,这里有问题,并且是大问题。您想想看,至正三十一年......至正有三十一年吗?太祖皇帝是在至正二十八的时候登基称帝的,这上面写的至正三十一年应当是......”

    刘瑾倒吸了一口凉气:“洪武三年!”

    “厂公大人英明,这李东阳乃是我大明的臣子,编写史集的时候不用大明年号而用前朝年号,这岂不是想要造反?”

    这一下包括刘瑾都有些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想让李东阳永世不得翻身,能够整死他是最好的。不过眼下从这本书上面发现的错误,刘瑾十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文字狱!

    大明一朝文字狱并不少见,但每一场文字狱带出的都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果刘瑾将此处捅出去,那么恐怕要死的不仅是李东阳一人,更加还有李东阳直系族亲以及当初印刷,贩卖这本书的所有人。

    刘瑾捏了捏手中的《大明文武集》,他低声道:“无毒不丈夫,李东阳,这一次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刘瑾立刻拿着这本书出了东厂。

    而此时此刻的李东阳完全还不知道一场大祸正朝着他逼近,他心中怀着死死落寞,正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写着奏折。奏折的内容十分简单,全文只有一个意思,致仕乞休。

    李东阳看的很清楚,他已经到了必须要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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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文字狱

    李东阳写完奏折以后重新看了看,年纪越大他行事就越谨慎,因为他清楚,盯着他的人有很多,他不能让自己犯错。确认奏折没有任何错字,也没有任何言语不当,或者言语容易引起误会的地方后李东阳将墨迹吹干,感叹了一声:“江湖夜雨十年灯,人事浮沉几番新,是也,非也,皆化为一杯浊酒一壶清茶。”

    这番话的意思是“江湖当中很乱,心里很烦,十年中每个雨夜都是愁绪满怀难以入眠。但是天下总是在悄悄改变,人与事也都发生了新的变化。对与错是与非现在对于他李东阳来说已经化为一杯浊酒和一壶清茶。”

    李东阳将奏折一收,然后放到一边。顺手他抽出江夏交给他的那篇八股文,也就是那篇以“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为题所做的八股文。

    首先印入李东阳眼帘的是江夏的董体字,董其昌的楷书号称是楷书之最,融合百家之长。其字力透字背,天生自带一股磅礴大气的感觉。对于江夏的字李东阳十分欣赏,他接着看下去,见到江夏的破题是“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李东阳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叫了一声“妙!”

    然后李东阳接着往下看,见到江夏的承题是“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李东阳忍不住连拍了三下桌子,兴奋地叫道:“妙妙妙,太妙了。”

    李东阳一口气将整篇文章看完,然后他将手中的文章放下,自言自语道:“此文已经可当金榜之作,此子真乃天才也,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想到这里,李东阳准备去逍遥山庄看一看江夏,不过刚刚拉开书房的房门李东阳停住了脚步,他想起来明天就是上早朝的日子,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再去逍遥山庄恐怕会耽搁了上早朝。

    想到这里李东阳摇摇头道:“算了,反正接下来也无甚大事,不如就住在逍遥山庄好好雕琢一下这块璞玉得了。”

    这一天明月被乌云遮蔽,夜色黯淡。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发生了多少事,不过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进入太和殿上早朝。朱厚照端坐于龙椅之上,头戴东珠皇冠,身穿五爪金龙皇袍,看上去十分威武。

    跪拜之礼过后,众大臣谢恩起立。朱厚照扫了众大臣一眼,然后说道:“河南旱灾刚过,如今又起蝗灾,众卿家可有应对之良策?”

    太和殿内寂静无声,无一人开口说话。这蝗灾最是难治,基本没有人想到行之有效的应对办法。过了好一会儿倒是李东阳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昨夜微臣翻阅古籍,书上记载树木占地之七八者,大蝗不生。臣认为可以尝试此法,从周边各地移植大量树木到河南蝗灾泛滥之地,如此兴许可以抑制大蝗再生,然后再加派人手予以捕捉大蝗,如此蝗灾可抑。”

    李东阳的这个方法其实的确是对付蝗虫的一个有效办法,要知道后世科学家研究表明蝗虫必须在植被覆盖率低于百分之五十的土地上产卵,如果一个地方山清水秀,没有裸露的土地,蝗虫是无法繁衍的。这也就是李东阳那句“树木占地之七八者,大蝗不生”的意思。

    不过李东阳这个办法短期内是无法看见成效的,并且要将河南那么大一个地方的植被覆盖率加大至百分之五十以上谈何容易,所以他这方案一提出来朱厚照就反问李东阳道:“太傅,朕问你,河南有多大?整个河南十之七八的土地要种满树木谈何容易?需要耗费多少银两?户部能拿得出那么多的银两吗?还有,即便种植好树木以后蝗灾真的被抑制,那个时候河南还有颗粒尚存?”

    朱厚照一连串反问让李东阳说不出话来,他当即跪在地上叩头行礼道:“微臣愚昧,请皇上降罪。”

    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眼神中的不满没有丝毫掩饰。不过朝会上的规矩是大臣不能直视龙颜,所以没有几个大臣看见朱厚照的眼神,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人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

    朱厚照微微吸了口气后摆摆手道:“罢了,先起身吧。”

    “谢皇上开恩。”李东阳起身站到一旁。

    朱厚照再一次看了众人一眼后道:“众卿家之中还有没有人有应对之良策?”

    百官再无一人敢说话。

    朱厚照点了点头后道:“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朕就教你们办法。接下来给朕分三步处理河南蝗灾一事,第一、吏部发文告知河南各县各府,令他们大量购买鸡鸭,与蝗灾泛滥之处牧鸡牧鸭。”

    曹元往前跨出一步跪地道:“微臣领旨。”

    “第二、司礼监在朝会散去以后立刻着太医院大肆进购卢节草、半夏、天南星以及川乌等几种草药,将其研磨成粉,然后喷洒于蝗灾泛滥之处。”

    刘瑾乃是司礼监的掌印,他立刻上前一步跪地行礼道:“奴婢遵旨。”

    “第三、户部立刻拨银往江南各地购买粮食运往河南,如今河南旱灾刚过又发蝗灾,粮价必定上涨,必须提前应对。”

    李东阳也跪倒在地行礼道:“微臣遵旨。”

    “好了,就是这三步。牧鸡牧鸭可以利用鸡鸭吃掉蝗虫,喷洒药水可以灭杀蝗虫产下之虫卵,购买粮食可以抑制粮价。如此简单的办法,文武百官竟没有一人能够想到,朕问你们,朝廷养你们有何用?”

    听见朱厚照这样说,文武百官立刻跪下,众人高呼道:“微臣无法替皇上分忧,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罢了,都散了吧。”

    朱厚照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离开。

    百官退去,李东阳在曹元和梁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他原本也准备离开太和殿,但是刘瑾却突然走过来笑着对李东阳说道:“首辅大人,皇上召您去乾清宫见驾。”

    李东阳看了刘瑾一眼,他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刘瑾的笑容总让他感觉十分的不舒服,李东阳点点头应了一声:“是,有劳公公通传。”

    李东阳跟在刘瑾身后从太和殿的侧门走出去,一路往乾清宫走去。刘瑾走的有些急,所以当李东阳到了乾清宫门口的时候还微微有些气喘。

    刘瑾站在门口对李东阳道:“首辅大人,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李东阳看了刘瑾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后走进乾清宫。

    宫殿里面朱厚照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翻看着。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李东阳对着朱厚照跪地行礼道:“微臣李东阳,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傅平身吧。”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李东阳起身。

    朱厚照从面前的书案上取出一本奏折道:“方才朕看见了太傅递上来的奏折,太傅想要告老还乡?”

    “回皇上,微臣年纪老迈,耳聋眼花,头脑昏庸,已经无法再为朝廷效力,故此想要告老还乡,还请皇上恩准。”李东阳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他道:“太傅,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天顺八年中的进士,然后入朝为官。一生历经英宗、宪宗以及我先皇孝宗三朝,加上朕您算得上是四朝元老了。”

    “蒙皇上关心,皇上所记不差。”李东阳回答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朱厚照会提及这些。

    朱厚照摇了摇头,一脸悲伤地叹道:“四朝元老,却想不到竟然是个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

    李东阳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下意识地就跪倒了地上,他有想过当今皇上对自己的评价恐怕不高,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头上竟然能冠上“乱臣贼子”四个字。

    李东阳回过神来以后急忙说道:“皇上,微臣对大明,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望皇上明察。”

    “明察?朕还需要明察吗?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自己看。”朱厚照一下将手中的书扔到李东阳面前,李东阳赶紧将书捡起来。那《大明文武集》五个大字李东阳险些没了印象,脑袋了仔细转了几个圈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所写的一本书。

    李东阳翻开一看,因为朱厚照特地折叠了一下,所以他一下就翻到了朱厚照想要他看的那里。而那句“至正三十一年。”更是被朱厚照用红笔勾画了出来。

    李东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他心中冒起一股凉气。

    今时今日的李东阳哪里还像他之前年轻的时候,朝廷的诸多忌讳他了如指掌,那“至正三十一年”代表着什么李东阳更是比谁都清楚,李东阳背后立刻冒出冷汗来,他重重地对着朱厚照磕头道:“皇上,此书乃是微臣年轻时所写,距今已有二十一年。微臣当时年少无知,故而出此大错,还望皇上看在微臣年事已高,为大明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臣这一次吧。”

    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李东阳,在面临此事时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一边说着,一边全身都颤抖起来。

第六十二章 文人的讽刺(三更,求收藏)

    文字狱在平常人看来是一件十分荒诞无稽的事,人们往往认为仅仅是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称号的错误就杀人全家,诛灭九族的确有些太过分了。

    但实际上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时,看待事物所得出的结论就会有所不同,这就是所谓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拿江夏来说,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至今还没有反应过来朱厚照的身份,外人看来可能是一种不合理。但实际上代入到江夏的角色去看就不一样了,一个在青楼里随便认识的富家公子,谁会去想去怀疑他是不是当今皇上?

    非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作为皇室中人,作为一名君王。遇到这种明显有错误导向的书籍,他们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什么合理与合理,他们考虑的是影响。是皇权的稳固性,是天子的威仪。

    为了这三者,天子愿意杀很多人,愿意杀......任何人。

    见到李东阳那微微颤抖的模样,朱厚照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不愿再看他:“去吧,先回家去,等朕考虑清楚该如此处置了再行定夺。”

    “是。”李东阳也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站起身来时他已经没有再颤抖,整个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变得十分平静。四朝元老绝非等闲,李东阳能够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绝对不是侥幸。

    他看向朱厚照,目光不偏不倚地直视着他。

    直视圣颜,这是一种犯忌讳的事情,可以视作是对皇上的不敬。

    但是朱厚照并没有生气,李东阳看了大约四五秒钟后才开口说了一声:“皇上......保重。”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这一声“保重”让他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但是想起那句“至正三十一年”,朱厚照心中又暗自摇头。说实话,朱厚照并非是一个嗜杀之人,也不是一个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人。

    若是这件事是普通一个书生写错了,朱厚照绝对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但这偏偏是当朝首辅,太子太傅犯下的错,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也许还有人不明白“至正三十一年”代表着什么,这可以代表李东阳认为当时太祖皇帝朱元璋还不算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到洪武三年之前,太祖皇帝的皇位都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朱厚照没有回应李东阳的那句话,李东阳转身离去。

    在走出乾清宫的那一刻,朱厚照突然开口叫道:“太傅。”

    李东阳转身看向朱厚照,朱厚照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不要怪朕,有些事朕也是迫不得已。”

    李东阳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身为天子,不得已之事有很多。天子不应嗜杀,但若遇不得已之事时,亦不可不杀。”

    说完,李东阳转身离去走出了乾清宫。

    在过道的转角处,李东阳突然碰见了刘瑾。看见此人脸上一脸笑容,李东阳顿时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刘瑾捅上去的。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推论。李东阳摇摇头,没想和刘瑾说话,正欲离去。

    刘瑾突然伸手拦住李东阳,他笑着说道:“咱家一直在想,为何首辅大人无时无刻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咱家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首辅大人答应。”

    李东阳抬眉看了刘瑾一眼,吐出一个字:“讲。”

    刘瑾笑着说道:“咱家想请首辅大人给咱家讲一个笑话,相信首辅大人一定不会拒绝吧?”

    李东阳微微眯了眯双目,他想了想后道:“李公公愿意听本官讲笑话那是本官的荣幸,本官就给李公公讲一个。”

    刘瑾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拍拍手道:“好,李大人果然识时务。放心,你这一个笑话不会白讲的,须知天牢里面咱家的关系多着呢。”

    刘瑾这番话已经是在暗示李东阳将会被打入天牢,李东阳并没有生气,他说道:“那李公公听好了,从前......有一个太监。”

    说完这里,李东阳没有再说下去。

    刘瑾忍不住问道:“下面呢?”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下面?下面自然是没有了。”

    刘瑾先是一愣,接着他才反应过来。李东阳这是在讽刺自己下面没东西。对了一个太监来说,刘瑾生平最大的忌讳就是提及此事,而李东阳却恰巧一句刺中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刘瑾点点头,几乎是咬着牙笑道:“好,好啊,好得很。首辅大人就是首辅大人,果然是与众不同,说的笑话都......特别好笑。如此好笑的一个笑话,咱们一定会好好报答李大人的。等李大人到了天牢,等李家女眷进入了教坊司......咱家一定会好、生、照、顾。”

    李东阳冷哼一声,他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这一步吓了刘瑾一跳,刘瑾竟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须知刘瑾乃是一个习武之人,而李东阳却手无缚鸡之力。但仅仅是气势相压,刘瑾竟然弱了李东阳一筹。

    李东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胯下无物的狗。我生于世时受百官爱戴,万民敬仰,死后也必将流芳千古,青史留名。而你呢,生在世上的时候是个无卵太监,死了以后你知道你是什么吗?无卵......死太监。”

    说完,李东阳潇洒离去。走出五步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露着酣畅淋漓的爽快。

    刘瑾看着李东阳的背影,他那原本白净无须的面容此刻一阵青一阵红,变幻不定。刘瑾愤怒地跺着脚道:“李东阳,你给咱家等着,咱家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一定!”

    李东阳走出了左掖门后,看见君扬正在马车上坐着等自己。李东阳对着君扬点了点头,然后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往李府的方向走着,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君扬的声音突然传进马车里:“大人,有尾巴一直跟着我们,要不要我出手把他们清理掉。”

    “不用理他们,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吧,我李东阳一生坦坦荡荡,难道还有什么不可示之于人吗?”

    “是!”

    话分两头,再说乾清宫这边。李东阳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刘瑾就进入了乾清宫,他对着朱厚照行过礼后低声问朱厚照:“皇上,奴婢已经派人去跟着李东阳了,接下来怎么做?”

    朱厚照回头看了看刘瑾,他忍不住问道:“刘瑾,若是朕真的杀了他,会不会物伤其类,令朝中文武百官寒心?”

    刘瑾心中微微一凛,他已经把李东阳给得罪死了,若是现在朱厚照再不下定决心杀李东阳,那么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必将是李东阳疯狂的报复。刘瑾想了想,他正在组织措辞看怎么说服朱厚照下定决心惩治李东阳。

    而没有刘瑾想好该怎么说,朱厚照自己就先叹了口气道:“罢了,如此大罪,若不惩处不足正国法,也无法维护太祖皇帝之威仪,同时也无法相列祖列宗交代。”

    说完,朱厚照摆摆手对刘瑾道:“循常例吧,别太急着动手,明日黄昏动手,给他留点颜面。”

    “是!”刘瑾心中松了口气。

    循常例,循的是什么样的常例?自然是文字狱的常例,文字狱的常例是什么?最轻也是满门抄斩,然后与此事有关联的任何人,全都得人头落地。李家恐怕这一下毁了。

    李东阳回到府邸之后他将君扬叫进了自己的房间,李东阳道:“君扬,相信你已经猜到出事了。”

    君扬点了点头,整个李府外面已经被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团团围住,方才厨房的人想要出去买菜都被拦着了,争辩两句还被煽了两耳光。如此情形若非出了大事又怎么可能在这当朝内阁首辅的府邸发生。

    李东阳道:“出了大事,恐怕这一次李府上下将无一幸免。你跟着我九年了,现在我拜托你一件事。”

    君扬单膝跪倒在地,沉声道:“大人,君扬愚昧半生,幸亏得大人指点迷津这才幡然醒悟,明白人生的道理。跟着大人这九年,君扬自觉犹如重获新生,对于君扬来说,大人犹如君扬之再生父母,无论大人出了什么事,君扬也要与大人共同进退。”

    “不可如此。”李东阳摇摇头道:“我祖籍湖广长沙府茶陵州,家中族人多数都在那里。京师府邸之中,除却两名老仆以外,便再无亲近之人。我立刻将祖籍地址写给你,你马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前去通知我祖籍族亲,让他们全都各自逃命从此隐姓埋名不得在以李姓示人,你明白了吗?”

    君扬眼眶微微泛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君扬明白,请大人放心。”

    “去吧。”李东阳摆摆手,整个人松了口气。

    君扬从李东阳手中接过他所写的地址,郑重其事地放入自己怀中。临走之前君扬跪在地上对着李东阳磕了三个响头,道了一声:“大人保重。”

    李东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李东阳回到家时,朱厚照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到了逍遥山庄。

    在逍遥山庄里找了一圈江夏后,朱厚照最终又是在杏林里面找到江夏。看见江夏仍然在看书,朱厚照笑着说道:“大哥,近日来你倒是转了性子,不研究如何玩乐竟然开始读起书来,怎地?难不成还想考个状元不成?”

    “那是当然,我决定了,不能再这样终日无所事事下去,得考个状元当个官玩玩儿。”江夏一脸认真地说道,说完他还挥了挥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朱厚照愣了愣,原本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没有想到江夏竟然真有那样的想法。不过对于江夏的这个想法朱厚照可是举双手双脚支持,他一直找不到好的办法跟江夏表明自己的身份,如今听到他说要考科举,这就解决了他的难题。到时候在太和殿上见到自己,哈哈......朱厚照想到江夏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儿。

    朱厚照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大哥好志气,只是不知大哥为何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江夏手中的《中庸》一合,端起身旁桌子上的龙井喝了一口后道:“说起来这事我得感谢一个人,我新拜的师父。”

    “师父?”朱厚照饶有兴趣,“还从未听你说过你拜有师父,什么时候的事?”

    “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了,我这个师父挺神秘的,虽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但我能感觉他必然不是平凡人。不过说起来他倒是真的对我很好,教我时耐心仔细,我江夏这辈子对我好的人不多,他算是其中一个。”

    江夏话刚说完,将朱厚照微微翘了翘嘴唇,江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然,你也算是其中一个,呵呵。”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话听着还算顺耳。”

    “对了大哥,你教给我治蝗灾的办法我已经跟我大伯说了,我大伯说皇上已经恩准照你说的办法进行,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又让我大伯在皇上面前立了一功。”

    “没事,反正升官发财了不要忘记分我一分儿就行了。”江夏说道。

    “那是自然。”朱厚照想了想后问道:“对了大哥,河南河北一带老是发蝗灾,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

    “有倒是有,就是有些麻烦。”江夏道。

    “哦?大哥你有办法,应该怎么做?”朱厚照立刻追问。

    江夏道:“告诉你吧,蝗虫呢在植被覆盖率高于百分之五十的地方是无法繁殖的。哦,这样说你不懂。我换个说法。就是说如果河南那里树木占地面的面积高于一半,那么蝗虫就无法在那里繁殖。这样蝗灾就不会再发生了。”

    “这......”朱厚照听后微微一惊,这话他听着十分熟悉,心念一转便想起来,先前早朝的时候太傅李东阳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件事上朕倒是错怪太傅了,想不到他提出的竟是根治之法,朱厚照心中想道。

    而东厂这边,刘瑾回去以后立刻召集几个大档头开了会议。会中决定,明日午时进入李府抄家拿人,然后用囚车将李东阳游街示众以后再打入天牢。

    一句“死太监”刘瑾和李东阳已经结下死仇。

第六十三章 劫囚车(深夜一更)

    当柔和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时,趴在床上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睡着的江夏眼皮微微眨动了一下,紧接着江夏睁开眼睛。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夏眨了好几下眼睛以后才适应那阳光。江夏双手撑着一连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翻身起床。

    “没有人拿着戒尺叫我起床,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这种感觉真是......爽啊。”江夏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叫道:“小玉,老爷我起床了。”

    “是,老爷。”小玉将房门推开,手中端着一盆洗脸水,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

    刚刚进屋小玉就尖叫了一声:“啊!”,然后扔掉手中的脸盆转身便跑出了房间。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江夏被她那一声尖叫外加脸盆落地的“哐当”声一下惊醒,江夏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一脸不解地说道:“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叫什么。”

    突然他低头看了一下,只见下面那宽大的白布长裤裆部那里有一个十分夸张的拱起,直接将整条白布长裤撑出了一个不小的帐篷。

    江夏嘿嘿笑了笑,顿时明白小玉尖叫什么,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让你试一下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会难以忘怀,再也离不开了哩。”

    江夏在房里自己将衣鞋裤袜穿好以后小玉终于鼓起勇气重新端了一盆洗脸水进屋来,她低垂着头不敢再去看江夏,将手中的洗脸水放下以后用犹如蚊呐般的声音说道:“老爷洗脸。”

    说完以后,小玉一溜烟地跑出了房屋,那速度跟练过八步赶蝉一样。

    小玉这反应惹得江夏哈哈大笑。

    洗漱过后,江夏出了房屋。

    之前江夏炼制过飞凤丹给康轻烟,效果出奇的好。江夏一直没有忘记这一条生财之道,之前因为逍遥山庄新开,事务繁琐无瑕分身,但是现在逍遥山庄已经上了轨道,所以江夏准备去寻一个店面来专门炼制销售飞凤丹。

    吃过不知道该算是早饭还是中饭的一顿饭后,江夏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玉扳指出了门。这副打扮俨然就是一副无良富家公子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会生起想要扁人的冲动,而偏生江夏还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惜,要是再有只上等的画眉和一条神骏的恶犬,外加上七八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恶仆跟着就再好不过了。

    江夏走出逍遥山庄以后将折扇一抖,扇面展开轻轻摇动起来。白色纸扇的正面写着四个大字:“正人君子。”反面写着:“金瓶梅是一本旷世奇书。”

    沿着大街一直往南走,江夏突然见到前面的街道两旁站满了人,而人们似乎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什么。

    人是群居动物,看见热闹的地方总是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看,江夏本身就是个俗人,自然也脱不了这个俗。他凑上去一看,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北方看着,而北方的街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江夏拍了拍其中一名群众问道:“大哥,你们在看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江夏一锭银子递过去,这名群众立刻换了一副和颜悦色,语速又快又简洁地说道:“好像是说当朝首辅李东阳李大人意图谋反,如今即将被押往天牢,等一下就会经过这里。”

    “当朝首辅?”江夏听见这四个字以后立刻想起群芳阁被封一事就是此人下的令,江夏兴奋地拍了下手道:“好极了,活该他遭逢此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说李大人?”“对呀,李大人可是朝廷中难得的好官,他这次肯定是被奸人所害,你如此高兴是何原因?莫非你与奸人是做一党?”

    江夏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那李大人居然在民间百姓心中有着如此高的口碑,江夏立刻变了言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胸口说道:“哎呀,你们都听错了。我说的是‘好气啊,为何他遭逢此报?’不该啊,李大人可是一个好官啊,为何要这样对他?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害的李大人?”

    “别说了,李大人的囚车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叫喊着:“李大人,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能平冤昭雪的李大人。”“李大人,你可一定要保重啊。”“李大人......”

    江夏伸直了脖子,他倒要看看这李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长像什么模样。

    眼看着那囚车慢慢驶来,视力本就不错的江夏惊呆了,他看着囚车上那副苍老中带着几分硬朗,狼狈中却又有着几分自傲的面容。江夏哪里可能分辨不出来,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伸手就抓住先前询问的那名群众问道:“囚车里的那人就是当朝首辅李东阳?”

    “没错,就是他。”那群众点头应道。

    江夏喃喃叫了一声:“师父?”

    听着囚车的车轮声越来越近,江夏顿时反应过来,他一下冲出人群,从街道两旁拦着的锦衣卫身旁挤出去。江夏一下跳到囚车上,抓着囚车的木栏叫道:“师父,师父!”

    李东阳从江夏冲出来的那一刻都惊呆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谁若跟他沾上关系,后果便是一个死字。

    李东阳见江夏竟然胆子大到胆敢冲到囚车上来,他立刻大声叫道:“江夏,快走!不要说你认识我,快走!”

    “有人劫囚车,速速将他拿下!”

    街道两旁的锦衣卫大叫一声,几名离江夏最近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对着江夏砍去。

    如此紧急的情况江夏的真气自然而然顿时回归到丹田之中,他整个人往上一翻一下翻到囚车上,躲过了那一起砍来的七八柄长刀。

    江夏如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宝钞扔出去,大声叫道:“有银子捡啦!”

    近百张宝钞一下散开,有几张落到街道两边的百姓手中,他们接过去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十两银子?”

    “捡银子啦!”百姓们顿时红了眼,纷纷冲出来在街道上去捡那宝钞。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时被人流挤在中间,江夏用手扭了扭那囚车的锁头。他想了一下后从头顶取出一根用来固定发髻的宝石银钗。

    江夏将银钗插进锁孔里面试了试,顿时锁里面的制造他了如指掌。如此简单的锁还真是难不住他江夏,江夏一边开锁一边说道:“师父你放心,江夏救你出去。”

    “江夏小心。”李东阳突然大叫了一声。

    东厂和锦衣卫里面都不乏高手,五六名锦衣卫和三个东厂番子一下从马背上飞跃下来,几人踏着那些百姓的头或者肩膀飞奔而立。

    其中速度最快的一人已经凌空一刀看向江夏。

    江夏不闪反进,他整个人脚尖在囚车上一点一下凌空跃起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这名东厂番子被江夏踢的倒飞出去,此刻街道旁边的一家酒楼的窗户上也跳下一人,此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

    他手中拿着长剑,同样是踏着那些百姓的头顶和肩飞奔而来。

    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十分不错,长剑一挥便将三名锦衣卫手中的长刀荡飞出去。然后他也落在囚车上,此刻江夏恰好将囚车的锁打开。李东阳眉头一皱叫了一声:“君扬?”

    黑衣人应了一声后道:“大人恕罪,君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您叫君扬送的消息君扬已经托付可靠之人送去,君扬必须和大人共同进退。”

    “弓弩手,准备!”

    听见这一声呼喊,君扬顿时一惊,他一把抓住江夏的肩膀道:“事不可为,我们先撤,之后再从长计议。”

    说完,君扬拉着江夏就飞身跳下囚车。此刻锦衣卫里的弓弩手已经将弩箭对准了君扬和江夏,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原本准备射箭的弓弩手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硬弩。

    街道旁边的旺财客栈顶楼,坐在窗边的刘瑾将手中的竹哨放进怀中,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李东阳是江夏的师父?呵呵,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再说江夏这边,君扬拉着江夏逃出那条街后立刻说道:“你先回逍遥山庄去,救大人的事我自己会办,你是大人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不能以身犯险。”

    说完,君扬飞奔离开,一堵丈高的墙壁,他三步一踏便翻了过去。

    江夏看了看君扬消失的地方,他甩了甩头,脑中乱成了一团。

    他一向都觉得李东阳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从未想到李东阳居然会是当朝首辅。

    当朝首辅,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官?相当于前世国务院总秘书长的职务了吧?这样一个大官不说日理万机至少也是公务缠身吧,他究竟是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竟然每天来教自己四书五经,诗词八股?

    “难道他看出来我天赋异禀,是未来要拯救银河系的人?”江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摇摇头道:“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不过既然你如此看重我,我也不会坐视你受牢狱之灾的。”

    ps:白天可能有事不能码字,所以趁着这晚上的时间熬夜把更新码出来。此时是凌晨三点二十二分,老虎如此勤奋难道就没人来鼓励支持一下吗?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好,举手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问题:“老虎帅不帅?”答:“帅”,“嗯,标准答案,坐下吧。”

第六十四章 劫狱(上)(凌晨二更)

    “你说什么?你确定吗?”朱厚照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接着就变成了一脸的狂怒。

    刘瑾点点头道:“确定,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奴婢亲眼看见他去劫囚车,虽然失败了,不过奴婢听见他叫了李东阳为‘师父’。”

    “砰!”朱厚照明显已经怒不可遏,江夏是李东阳的徒弟,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着江夏很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皇上的身份,一直以来只不过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在哄着他玩儿而已。这代表着江夏可能就是李东阳特意培养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成为他的心腹以后可供己用。

    愤怒。无尽的愤怒。朱厚照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欺骗的感觉,这不仅他面子上接受不了,他的感情也接受不了。朱厚照当即说道:“备马车,朕要亲自找他问清楚,他若是敢骗朕,朕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剁成肉泥喂狗,诛他九族,将他祖上十八代的祖坟全都挖出来挫骨扬灰!”

    “皇上,此刻去见他会不会有危险?他......他会武功,并且武功不低。您此刻前去恐怕他会对您不利。”

    “他敢!”说完,朱厚照气冲冲地走出了豹房。

    坐上马车,朱厚照命驾车之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逍遥山庄。马车在逍遥山庄的门口停下,朱厚照没等刘瑾便独自一人先闯进了逍遥山庄。

    若是放在以前朱厚照绝对不会这样“孤身犯险”,他肯定会等到护卫齐聚,并且锦衣卫先行探过逍遥山庄里面没有危险以后才会进去。但是现在的朱厚照已经气昏了头。

    朱厚照进入逍遥山庄直接抓住一名护卫便大声问道:“江夏呢,江夏在哪里?说!”

    “在后院,在后院花园。”护卫被朱厚照吓了一跳,天子威仪不是开玩笑的。居移气,养移体,作为天下唯一一个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他若毫无顾忌的爆发气势足以震慑任何人。

    知道了江夏位置所在,朱厚照一把将护卫推开,然后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江夏站在后院的凉亭旁边,他看着凉亭上的那张石桌。就是在这里,李东阳教了他《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在教学之时,李东阳会跟江夏说很多道理。那些道理并非一味是空洞无趣的大道理,而是李东阳沉浮官场数十年所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是李东阳几十年人生阅历沉淀出来的精华,也是李东阳最宝贵的一项财富。

    比如李东阳就曾经对江夏说过,贪官奸猾,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清官更得奸猾,更加不能为世俗仁义道德所束缚。只要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心里能够做到问心无愧,那有些事该做就大胆的去做,不必畏畏缩缩。

    往昔的教导似乎还声声在耳,江夏深吸了一口,心中做出了某个决定。

    “江夏!”此刻恰好朱厚照找来,他看见江夏后便大叫了一声。

    江夏回头一看是朱厚照,他脸上立刻涌现狂喜之色,二话不说便跑过去拉着朱厚照的手道:“老二,你可来了。我有一件事只能跟你说,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千万不要对外宣传出去。”

    “你说!”朱厚照咬着牙,脸色冷淡地说道。

    江夏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他急急忙忙地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两个月以前我拜了一个师父,是个老头吗?那老头一开始装作算命的来给我算命,然后又跑来我这里应聘书房师爷,接着又对我一通忽悠骗我拜他做了师父。

    不过他一直细心的教着我四书五经和做人的道理,我跟着他受益良多。但是今天我去街上遛弯的时候才发现,原本他竟然是......”

    江夏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然后神神秘秘地对朱厚照说道:“是当朝首辅李东阳。”

    “我滴个乖乖,我当时看见他差点吓疯了。当时我什么都没想,直接从人群里跳出去就想救他。可惜我武功不行,最终失败了。我听人说我那师父犯的是大罪,罪名好像是意图谋反,这罪名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要杀头啊?”

    朱厚照摇了摇头,江夏一通言语竟然是将他心中所有怀疑全都解释完了。原来是一场误会,朱厚照现在仔细想想也觉得江夏不可能事先和李东阳是串通的,要知道李东阳可还曾经派人杀过江夏,另外江夏一直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都十分随意,自己也能够感受到,江夏那份随意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就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所以朱厚照也就相信起江夏来。

    江夏见朱厚照摇头,心道还以为李东阳不用被杀头,他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不用杀头就好,哥求你一件事儿,你去跟你家那当大官的大伯说说,让他通通门路看能不能找人帮忙救救他,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如果银子不够我会去想办法的。”

    朱厚照摇摇头道:“我摇头的意思不是说不用杀头,而是说不仅仅是杀头,那罪名的结果是满门抄斩,任何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纳尼?howdidthathappen?”江夏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英语,见到朱厚照一脸迷糊他才反应过来用汉语重新说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意图谋反算得上是我朝刑法中最严重的罪名了,与叛国罪等同,自然是要满门抄斩的。”

    “那怎么行?他可是个好人,是哪个王八蛋给他定那大的罪的?狗日的别让我知道,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他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江夏气呼呼地说道。

    朱厚照面色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他弱弱地问道:“万一定他罪的是个男人你也不放过?”

    “哼!如果是男人那就更好了,老子一定要让他好好尝尝被擀面杖爆菊的感觉。不让他菊花残,满腚伤,我江夏的江字就倒着写。”江夏恶狠狠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动作。

    朱厚照虽然不明白什么叫“爆菊”,但他好歹听懂了“满腚伤”的意思,腚不就是屁股吗。想到这里朱厚照一阵心惊胆颤,他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两步,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朱厚照试着问道:“现在找那定罪的人也没用了,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朱厚照这问题一问江夏立刻沉默了,大约过了几秒钟后江夏坚定地说道:“得救他。”

    “嗯?”朱厚照没想到他说清楚李东阳罪行的严重性后江夏竟然还做出如此选择。不过朱厚照心里却微微有些高兴江夏会做这样的选择,毕竟这代表着江夏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江夏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多,除了你以外他是其中一个。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能感觉到的,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去救他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救?”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问。

    江夏摇头:“不知道,我对天牢的把守一点不清楚,要是能搞到天牢的详细资料以及地形图,知道他关在哪间监牢的就好了。”

    “知道了这些你准备怎么做?”朱厚照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整个人忍不住兴奋起来。

    江夏毫不犹豫地回答:“知道了这些自然是想办法去劫狱,还能怎么做?”

    “劫狱?”朱厚照心中叫了一声“果然如此”,他兴奋地挥了挥手拳头道:“这个刺激,你要的那些资料包在我身上,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江夏皱着眉头问,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劫狱的时候带上我。”

    果然,这家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江夏摇着头道:“这不行,这是劫狱,又不是去玩儿,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不能害你。”

    “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帮你搞你要的那些资料。”

    “你......”江夏见朱厚照神色坚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不过我可事先说清楚,去了到时候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出了事我可照顾不了你。”

    “放心,我一切都听你的。”朱厚照点点头道。

    因为害怕朱厚照受伤,所以刘瑾一直在花园里等待着。见朱厚照气冲冲地跑去找江夏,江夏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很快朱厚照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先是释然,然后是好奇,然后是高兴,然后是......兴奋。

    刘瑾彻底糊涂了,这江夏究竟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将皇上唬的团团转。

    离开江夏时,朱厚照还对江夏说了一句:“放心,你要的东西我晚上就弄来给你,你等着我,今晚我一定来找你。”

    “好。”江夏对着朱厚照挥了挥手。

    朱厚照也对着江夏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和刘瑾一起离开。出了逍遥山庄后,朱厚照立刻对刘瑾说道:“刘瑾,传朕的命令,立刻让刑部将天牢的所有资料送进宫来给朕,包括天牢的地形图,以及太傅被关押的牢房位置。还有,传令下去,好酒好肉的招呼着太傅,不能让他受任何一丝委屈。”

    “是,奴婢遵旨。”刘瑾一头雾水地领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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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劫狱(中)(睡觉前来一发)

    今夜星光黯淡,皎月无光。天空中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黑雾遮盖着,如此夜空让人看了难免回觉得有些压抑。

    而正是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做的一件事叫做......坏事。

    此时此刻,江夏和朱厚照正窝在逍遥山庄江夏的房间里面仔细研究着天牢的地形图。天牢,顾名思义此地乃是直接由刑部和大理寺监管的地方。等闲犯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到这监牢里面,能够进入这所监狱除了穷凶极恶到了极点的人物以外,剩下的便是位高权重,影响力极大的人物。

    在历朝历代,天牢都被称作是把守最严密的监牢,而实际上也是如此。

    江夏仔细地看了几遍天牢的地形图,同时记清楚了李东阳被关的位置。说实话他现在对于朱厚照是佩服的五体投体,如此资料应该属于绝密,他竟然给他全都弄来了。

    江夏也问过朱厚照用的什么办法,朱厚照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直接让江夏失掉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江夏将天牢的地形图一收,摇头道:“这天牢把守实在是太严密了,要想进去难比登天啊。”

    “怎么?你想放弃?那可是你师父啊,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朱厚照一听江夏叫难还以为他想放弃了,所以忍不住开口劝道。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伸手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我去劫狱你急什么急,我有说过我要放弃,只不过现在情况十分简单,硬闯天牢只是去送死,所以我们得换个办法。”

    “换个办法?什么办法?”朱厚照笑着问道。

    “这个办法就是......”江夏一脸神秘,左右看了看后将头靠近朱厚照的耳朵,朱厚照赶紧将耳朵贴过去,江夏突然大声说道:“办法就是我还没有想到办法!”

    朱厚照立刻蒙着耳朵,他不满地说道:“没想到办法就没想到嘛,这么大声干嘛。别怪我不提醒你,明天锦衣卫就要提审李大人了,若是今天晚上不把他救出来,恐怕明天要救他就更难了。”

    “你说什么?锦衣卫明天要提审师父?”江夏想了想,眼睛一亮顿时笑了笑。

    他想了想后问朱厚照:“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弄来两套锦衣卫的衣服?”

    “知道。”朱厚照点点头。

    “哦?哪里?”

    “锦衣卫。”

    “这不他妈废话吗。”江夏忍不住又想拍朱厚照的头,朱厚照下意识地就把头给抱住了。但是江夏却将手悬在空中,他想了想后点头道:“对,你说的对,这衣服还必须去锦衣卫弄。”

    江夏在房里取了一大叠宝钞,他拉开房门走出去大喊了一声:“钟......彬!”

    怀抱宝剑的钟彬立刻从屋顶跳下来站在江夏面前,江夏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叠宝钞道:“跟你做一笔交易,你跟我们一起去锦衣卫弄两身衣服回来,职位越高越好,必须要把腰牌带上。如果你答应并做到了,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

    钟彬不着痕迹地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微微颔首,钟彬一下将江夏手中的宝钞接过放在怀中,然后淡淡说道:“可以,成交。”

    钟彬当真带着朱厚照和江夏去了锦衣卫衙门,他翻墙进去以后没用多久就出来了。出来时,钟彬手中拎着一袋东西,同时还拿着两把刀。

    钟彬将包袱打开一件一件地扔给江夏道:“飞鱼服,绣春到,还有腰牌。一块是副千户,一块是总旗,应该够你们用了吧?”

    江夏将那些东西一样样地接住,他兴奋地点了点头道:“够了,够了,你小子做事就是缜密,连人家的佩刀你都偷了出来。这么好的人才不去做贼真是可惜了。”

    钟彬一头黑线没有理会江夏。

    江夏看了看锦衣卫衙门外面的告示栏,上面贴着的告示上面有锦衣卫的朱红大印。

    江夏看了足足三分钟以后才拉着朱厚照回了逍遥山庄,在逍遥山庄的厨房江夏找来一个萝卜。朱厚照站在江夏旁边看着,竟然看见江夏用一个小刀硬生生的将那大萝卜雕刻成了一枚大印。

    紧接着江夏写了一封手谕,然后盖上大印。

    做好这一切后江夏对朱厚照道:“好啦,我们出发。”

    江夏与朱厚照一起赶着一辆马车到了天牢门口,二人下了马车以后朱厚照兴奋的脸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干劫狱这回事,这其中的刺激真是让他难以言喻。

    江夏拉了朱厚照一把,低声道:“一会儿你不要说话,紧跟着我就行了,还有表情自然一点,别让人看穿了。”

    说完,江夏朝着天牢走去,朱厚照也赶紧跟上。

    天牢的入口处自然有护卫把守,一共四个人,分左右站立着。江夏轻蔑地看了四人一眼后从腰间取下腰牌晃了晃道:“否大人的命令,连夜提审案犯李东阳!”

    “是!大人。”四名护卫中的其中两人跑去卷缆绳,如此天牢沉重的大门才缓缓升上去。

    江夏拉了朱厚照一把,走进天牢。进入天牢直走十米是一道门,门锁着门后面坐着一名衙差正在睡觉打着呼噜。另外有两名衙差虽然站着,不过手中撑着长枪倒是也快要睡着了。

    “咳咳......”江夏咳嗽了两声,他大声说道:“还有带喘气儿的没有,有就来一个吭一声。”

    三名衙差立刻醒来,见到江夏他们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江夏他们的身份。三人立刻对着江夏和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道:“参加大人。”

    江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把门打开,我们奉大人的命令前来连夜提审李东阳的。”

    “额......大人,恕卑职冒犯了,这天牢的规矩是提审犯人必须得有上级主官的手令,不知道二位有吗?”其中一名衙差说道。

    “瞎眼了?没看出我们的身份?就你有资格看我锦衣卫镇抚使的手令?”江夏大声斥道。

    朱厚照按照先前二人约定的那样拉了拉江夏,他劝道:“人家这弟兄也终于职守,咱们何必为难人家。”说完,朱厚照就将手中江夏仿制的手令交给那名衙差看了看。

    因为迫于江夏的压力,所以那衙差也没有敢多看,扫了两眼内容,又见到又南镇抚使的朱红大印,衙差点了点头立刻将手中的手令还给朱厚照道:“不好意思,让两位大人久等了,卑职这就开门。”

    见到衙差将门打开,朱厚照兴奋不已,他没想到江夏用一个萝卜雕出来的东西真能骗得过这些天牢的衙差。

    江夏和朱厚照进入天牢以后,朱厚照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江夏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对开门的那衙差说道:“还愣着干嘛?头前带路。”

    “是。”衙差应了一声后带着二人往前走,接下来的有经过了三道关卡,因为有衙差带路,再加上江夏和朱厚照身上货真价实的腰牌,二人一路畅行无阻。

    很快二人走过一个监狱区以后看见前方是一片宽大的操场,操场对面有一条通道,很明显那是另外一个监狱区。

    衙差带着江夏和朱厚照来到那通道跟前后便停下了脚步,“两位大人,小的只是小小狱卒,那三省天牢是由治狱吏把管的,小的身份太低不能进去。犯人李东阳就关在里面的天字第四号牢房里,小的就送两位大人到这里了。”

    “好。”朱厚照点点头后,摆手让那狱卒离开。

    江夏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二人相互对对方点了下头,然后朝着那三省天牢走。刚刚经过那片宽大的操场走到那通道那里,江夏和朱厚照立刻遇到两名治狱吏将二人拦住。

    左边的治狱吏道:“天牢重地,等闲人不得乱闯!”

    这名治狱吏说话明显比先前那狱卒有底气的多,他就好像没有认出江夏和朱厚照身上那身飞鱼服一般,一点没有给二人面子,官腔意味儿十足。

    “哟呵,小小天牢的一个治狱吏架子倒是不小嘛。胆敢在老子面前打官腔?没看出来老子是锦衣卫的人?”江夏冷笑地说道。

    这名治狱吏不咸不淡地说道:“看出来了又怎么样?我们天牢直属刑部管理,跟你们锦衣卫没有任何一点隶属关系,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摆架子,要想进去先出具手令。”

    江夏轻哼了一声,他摇摇头道:“你厉害,你以为老子治不了你是吧?告诉你,我如果想要查你的身份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到时候我给你家那些三姑妈四姨婆定个什么意图谋反,或者窝藏钦犯的罪名,我看你还有没有今天这么嚣张。”

    “你......”这一下这治狱吏顿时没了气势。

    江夏轻笑了一声后突然大声斥道:“还愣着干嘛?带老子进去见李东阳,耽搁了老子的大事,你有十条命也没用。”

    江夏一边说话的同时,朱厚照一边将手令交给那治狱吏,他低声劝着:“别动怒,咱们副千户大人就是这么一个暴脾气。”

    那治狱吏也没敢多看,点点头后就侧身到一旁示意江夏和朱厚照可以过去了。江夏拍了一下治狱吏的帽子,大声喝道:“杵在这里演木头啊?带路!”

    治狱吏没敢多言,转身便为江夏和朱厚照带路。

    朱厚照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号称天下防守最严密的天牢自己和江夏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不过朱厚照心中也没忘记暗自思考这天牢的诸多漏洞在何处,他已经决定等到出了这天牢就唤刑部尚书前来商议如此改进。

    治狱吏带着朱厚照他们一直往三省天牢的深处走,江夏发现这三省天牢比之前那个监牢区守卫严密得多。几乎每隔五步就有一名侍卫把守着,一路下来光经过的门数下来都超过了十二扇。

    终于,治狱吏带着江夏和朱厚照他们两个人走到一间黑漆漆的牢房跟前,治狱吏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视野一下明亮起来。治狱吏拍了拍牢房的房门道:“诶诶诶,起来了,锦衣卫的大人要问话。”

    牢房里面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李东阳从床铺上站起来,因为有朱厚照的命令,所以李东阳并没有受任何刑罚委屈,看上去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李东阳看见是江夏先是一惊,接着又看见了朱厚照,眼神中的惊讶更是无法散去。不过李东阳是个何等聪明的人物,他一看见二人的锦衣卫飞鱼服就差不多猜到了整件事,李东阳不露痕迹的走过来。

    江夏微微有些激动,他对那治狱吏道:“把牢房打开,我要将犯人提回南镇抚司审问。”

    “不行。”治狱吏坚决地说道:“要提犯人出天牢必须要有刑部公文,或者大理寺寺卿的手令,没有这两样东西中的其中一样,我们不能把犯人交给你们。”

    “刑部公文是吧?说是我没有?”江夏将手伸进怀里,突然他一下拔出来用力砍在治狱吏的脖子上。

    这一记手刀正切玉枕穴,最是容易让人昏厥,但是可惜,因为江夏真气不济这一记手刀没多大力气竟然没能将这治狱吏打昏。治狱吏顿时反应过来江夏和朱厚照是来劫狱的,他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叫,突然一个刀鞘用力地打在他后颈上,治狱吏立刻昏倒在地。

    江夏抬头一看,刚才那一下就是朱厚照给的,此刻朱厚照兴奋的脸都红了。

    江夏伸出右手大拇指道:“干得漂亮。”

    然后江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根银簪,他用银簪对着锁孔戳了两下,锁顿时被江夏解开。

    朱厚照问:“外面那么多的守卫,我们怎么做?”

    江夏看了一眼地上的治狱吏道:“师父把这人的衣服换上,然后剃了胡子跟我们走,反正来都已经来了,我们赌一把。”

    李东阳看了江夏一眼,他摇着头叹道:“你本不应该来的,我都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你又何苦来趟这一趟浑水?今日与你一起离开,我兴许可以苟活,但是这样就真的坐实了乱臣贼子之名。唉......罢了罢了,你都已经来了,难道我还能不跟你走吗?”

    “就是,先出去再想对策嘛。”朱厚照笑着说道。

    李东阳看了朱厚照一眼,整个人顿时哭笑不得。

    ps:感谢你知道你懂的、天才丫丫、五月冬、更上楼四位大大的慷慨捧场,兴奋中......

第六十六章 劫狱(下)(一更,求收藏)

    “哟,师父,你剃完胡子年轻了好多,也英俊了很多啊。”

    “不管你怎么说,我坚持要照一照我的眉毛。”

    “师父,你要相信我修眉的技术,我跟你说,我以前可是公认的易容大师,即便这把刀大了些我也绝对能给你修出好眉的。”

    “呛!”李东阳一下拉出江夏腰间的绣春刀,借着明晃晃的刀刃和火把的亮光李东阳照了照。这一照李东阳脸上的表情顿时不淡定了,他指着自己左边像被狗啃过,只余下三分之二的眉毛看着江夏问道:“这就是易容大师的功力?”

    江夏一脸尴尬,他讪讪笑着说道:“没事师父,真的没事,还能补救。”

    “如何补救?”李东阳问。

    “额......”江夏有些没底气:“全部剃掉吧,看上去对称一些。”

    ......

    帮李东阳换过了那治狱吏的衣服以后,江夏和朱厚照一左一右地搭着李东阳的肩膀。一边走江夏一边大笑着大声说道:“哎呀,原来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啊,你还记不记咱们家里街口的那颗老槐树?”

    “还有还有,以前在咱们那里有条狗遇到人就老叫唤,可讨人厌了。最后我偷偷把它给打死了,哈哈哈哈......”

    “啊?什么?是你们家的狗......额,不打不相识嘛,有怪莫怪......”

    江夏一路上和李东阳谈笑风声,由于是夜晚,天牢里面的光线十分暗淡,再加上人先入为主的思想以及江夏和朱厚照将李东阳夹在中间,所以没人发现那治狱吏竟然已经被人更换掉了。

    从三省天牢监狱区走出来,经过十几道门防江夏他们居然都没出事儿。最后在走出三省天牢监狱区,看到那块操场时江夏搭着李东阳的肩膀热情地说道:“既然大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那刚才我那副态度就对不起了,走走走,哥哥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说着,江夏拉着李东阳就往前走。

    李东阳自然一语不发地跟着江夏,突然那跟着之前那治狱吏站在一起的那名治狱吏叫道:“田鼠,你要出去至少把地字一号牢房的钥匙留下来嘛,一会儿大理寺就要来提人了。”

    江夏、李东阳还有朱厚照三人全都愣住了,第一他们三个人里面没有谁知道地字一号牢房的钥匙长像什么样子,第二他们根本就没带钥匙在身上。

    江夏背对着那治狱吏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身过去大声吼道:“什么地字那什么钥匙,是什么东西啊?”

    一边说着,趁着那治狱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这一次江夏显然是感觉到情况紧急,所以真气瞬间回归丹田,这一记手刀顿时让这名治狱吏倒下去。

    而就在这名治狱吏倒地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了一下身后墙壁上的一根红线。

    “叮叮铛......”红线竟然连动了很多地方的铃铛,一时间整个天牢里面的护卫全都动了起来。

    “有人劫狱!有人劫狱......”这样的声音响遍整个天牢。

    朱厚照和李东阳一起看向江夏,江夏摇摇头道:“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跟着我就行了。”

    操场对面那个由狱卒把管的监狱区里的狱卒也朝着三省天牢监狱区这边跑过来,江夏他们依旧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见到那些狱卒跑过来江夏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就大声吼道:“还愣在这儿干嘛?那边出事儿了,快点去看看!”

    “是,大人!”说完,那群狱卒赶紧往三省天牢监狱区跑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三省天牢监狱区那边跑出来一群人指着江夏他们三人喊道:“前面那两个锦衣卫站住,接受盘查!”

    江夏和朱厚照还有李东阳三人全都愣了愣,朱厚照低声问江夏:“怎么办?”

    江夏沉默了一秒钟后口中突然一个字:“跑!”

    江夏一把将李东阳扛在肩上,然后和朱厚照操场前面的通道跑去。跑进通道以后,江夏发现这里的狱卒都去之前三省天牢监狱区那边支援去了,所以这里的守卫相对薄弱很多。

    江夏抬头看见前方有一道门防,两名狱卒在那里守着。江夏大声叫道:“有人劫狱,这名治狱吏受伤了,赶紧开门,我们必须马上带他去治疗,迟了他可能就没命了。”

    守着门的两名狱卒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们二人立刻把门打开。江夏扛着李东阳便一路飞奔,之后的几道门防江夏全都用这样的办法冲了过去。

    终于江夏和朱厚照都看见了天牢的出口,朱厚照兴奋地大叫一声:“成功了。”

    江夏扛着李东阳和朱厚照加快速度冲过去,终于一下出了天牢。

    天牢外星光黯淡,前面一片全是黑漆漆的。江夏和朱厚照都全力冲向马车,只有上了马车后面的人要追到自己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惜,就在江夏和朱厚照他们离马车只有两三米远的距离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天牢外面这片区域突然一下亮了起来,通道两边的城垛上突然出现两队手持弓箭的天牢狱吏。江夏和朱厚照都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布有如此多的暗哨。

    “功亏一篑。”江夏微微叹了一声,他将李东阳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低声对身旁的朱厚照道:“老二,一会儿他们包围过来以后我会挟持一个人用他做肉盾送你离开,你一会儿上了马车就马上跑,千万不要管我。”

    “大哥!”朱厚照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已经偷偷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见令牌如见皇上,有这块金牌这些狱卒不会敢伤害他的。

    天牢里面追去来的狱卒不少,随便看一眼估计恐怕也得有四五十人。

    江夏捏紧了手中绣春刀,突然两边的城垛上响起惨叫声,江夏抬头一看发现有两名黑衣人正动作迅捷的在城垛上砍杀着,两队弓箭队已经被砍的人仰马翻。

    江夏顿时明白这是有援兵到了,这一下他心中顿时又起了希望。江夏对朱厚照和李东阳道:“老二,师父,硬冲出去。”

    朱厚照兴奋不已,他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绣春刀,大笑着说道:“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终于可以一试身手了。”

    说完,朱厚照和江夏一起冲过去。

    熟读明史的人都知道朱厚照乃是一名十分尚武的皇帝。他一生之中最光辉的战绩就是曾经亲自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打败了蒙古小王子,即有名的应州大捷。所以朱厚照本身是练过武艺的。

    不过......江夏见朱厚照十分勇猛的一刀砍过去,但是却被一名治狱吏险些一刀将他手中的绣春刀震落,幸好朱厚照师承名师,绣春刀刀锋一转顺势从那治狱吏的长刀刀刃处滑落下去,然后在那治狱吏的右手手腕上割了一刀,这名治狱吏拿刀不稳,刀落在地上。

    “又是个练拳不练功的人。”江夏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声。

    很明显朱厚照是跟着名师学过武艺的,仅仅刚才那一刀砍下去所取的角度和他调转刀锋的精妙,足以证明朱厚照所练的乃是一套十分上乘的刀法。

    可惜这家伙很明显疏于修炼基本功,平日里也没怎么修炼真气,所以那刀法虚有其表,虽然花哨却没有太大的威力。

    江夏大吼了一声:“老二跟着我,小心一点。”

    相对之下,江夏的武功就非比寻常的了。他三中鼎的功力一施展开,手中的绣春刀立刻刀风呼啸。短短时间江夏就已经砍翻了十几个狱卒。

    而此时此刻左右两边在城楼上砍杀的两名黑衣人一下从城垛上跳了下来,二人一落地就加入了战团,恰好其中一名狱卒拿着刀去砍李东阳,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长剑立刻脱手而出,长剑直接从后背贯穿出那人的胸口。

    那狱卒还没跑到李东阳跟前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跑过来从那狱卒的尸体上抽出长剑,他对李东阳叫道:“大人,我来了朋友来救你。”

    “君扬。”李东阳感动地叫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指着江夏和朱厚照道:“保护好他们两个,别让他们受伤。”

    “放心。”君扬持着长剑杀过去。

    很快君扬和江夏靠在了一起,江夏将一名狱卒砍翻后顿时喘起了大气。君扬沉声道:“对阵杀敌的时候记住用三吸一呼的方式吐纳,否则真气耗损会非常快。”

    “谢谢。”江夏说完突然又说道:“你是不是曾经刺杀过我?”

    君扬微微一惊,自己现在是蒙着面的,之前刺杀他的时候也是蒙着面的,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不过君扬没准备隐瞒,他点点头后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夏指着君扬那一柄古朴的长剑道:“你的剑很有特色。”

    君扬顿时明白。

    此刻江夏突然感觉背后寒毛全都立了起来,紧接着破空声越来越近,江夏朝着破空声传来的地方一看,只见一只箭失正射向一旁的朱厚照。

    “老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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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国子监之序(二更,求收藏)

    当江夏悠悠醒来时,房间里面只有一盏油灯发着亮光。他偏了偏头,脑子里的记忆最终停留在天牢外面一支箭矢射向朱厚照的时候。

    江夏记得那时候自己叫了一声“老二小心。”然后就一把将他拉开,自己跑过去受了那一箭。

    “嘶......”江夏轻呼一声,当时并没有感觉到痛,现在才发现胸口上的伤口真他娘的痛啊。

    江夏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很明显这是逍遥山庄里面自己住的房间。看来是脱险了,江夏微微松了口气。

    他目光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边居然还睡着两个人,两个漂亮的女人,相互间的面容有七成相似,正是崔如霜和崔念奴两姐妹。

    崔念奴靠着江夏比较近一些,江夏伸手过去摸了摸崔念奴的脸。这两个女人是自己刚刚穿越到大明不久时就结识的女人,江夏也不知道自己对她们的感情几何。是纯粹觉得她们漂亮想要占有她们,亦或者是对她们有了感情。

    有过太多风流史的江夏自己也分辨不太清楚,不过此刻见到她们两个趴在自己的床沿边,睡的那么深那么熟,很明显是一直守着自己太累了所以才这样的。

    江夏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温馨,一个后世的现代人突然一下穿越到这大明朝来,若说内心没有孤单那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一股淡淡的温馨感,却让江夏心底深处那股孤单的感觉被冲散了许多。

    “江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崔念奴闭着眼睛轻轻发出梦呓,江夏一脸柔情地替她捋着头发,微微笑了笑。

    兴许是江夏的这个动作有些大,崔念奴微微受惊看样子是快要醒来了。

    逍遥山庄的后院里面,李东阳和朱厚照一起坐在一张石桌旁边。李东阳劝道:“皇上,你都已经在这里守一天一夜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毕竟龙体要紧,反正大夫说江夏已无大碍,一旦江夏醒来我会立刻派人去豹房那边通知您的。”

    听了李东阳的话后朱厚照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大哥......江夏。江夏是因为朕才受伤的,这一次若非朕任性妄为江夏也不会受伤。没有江夏,恐怕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江夏如此待朕,朕不轻眼看到他醒来又如何能够安心?”

    李东阳点点头,感叹道:“的确,江夏此人虽然言行跳脱,看似荒诞不经不拘小节,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极其重感情之人,我与江夏也只是相识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竟是能豁出命来救我,可见江夏此人是何等的重情重义。”

    说完李东阳抬头看向朱厚照道:“恕微臣直言,皇上这一次也的确是太过于冒犯。若非当时刘瑾和那锦衣卫的钟彬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几人都会有危险。”

    “是啊。”朱厚照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当时朱厚照见江夏受了箭伤昏迷于是立刻拿出金牌亮明自己的身份,谁知道天牢的那些狱吏竟然不相信。不过想想也对,有谁会想到堂堂当今圣上会贪玩儿到隐瞒身份前去劫天牢?

    幸好这个时候一直觉得不对的钟彬带着一队锦衣卫前来,然后在东厂里越想越不对,最后猜到皇上可能来劫天牢玩儿的刘瑾也带着东厂的人赶来了,如此朱厚照他们才得以完全脱身。

    想起这些朱厚照既觉得后怕又觉得刺激,以他九五至尊的身份,恐怕这样的经历一生之中只会有这么一次,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微微笑道:“太傅,这一次算是朕对不起你了。不过朕已经让写了手谕给刘瑾,有关于你的所有罪名已经撤销。现在您依旧是朕的太傅,大明内阁的首辅大臣。”

    李东阳听后先是起身对着朱厚照跪下行礼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太傅快快请起。”朱厚照将李东阳扶起来,他笑着说道:“你是江夏的师父,也就是朕的亲人,在这逍遥山庄里面只有江夏的老二朱寿,没有朱厚照,所以太傅不用对朕行此大礼。”

    “谢皇上。”李东阳坐回石墩上。

    他摇摇头道:“皇上,微臣谢您赦免微臣的罪行,但是微臣仍旧有一个不情之请。”

    “太傅请讲。”

    李东阳叹息一声道:“微臣年纪已经老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微臣早已经疲于应付,微臣累了,所以还是想致仕乞休安度晚年,还请皇上恩准。”

    “这......”朱厚照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想了想后点头道:“这样也可,朕就准予太傅不再担任户部尚书以及内阁首辅一职,不过太傅这一名衔太傅必须得担任着,这一辈子都不能变。”

    “谢皇上。”李东阳这次没有下跪,而是对着朱厚照抱拳行了一礼。

    朱厚照笑着问李东阳:“太傅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准备告老还乡,还是有其它计划?”

    “老臣准备留在京师好好教导江夏,希望他能早日考取科举,进入朝廷为皇上效力......”说到这里李东阳恰好想起了一件事,他起身对朱厚照躬身行礼道:“对了,老臣这里还想找皇上讨一个恩典。”

    “哦?是何恩典?”朱厚照问。

    李东阳笑了笑道:“老臣想要让江夏进入国子监当老臣的荫监生,还望皇上恩准。”

    “进入国子监?”朱厚照想了想后略微迟疑道:“太傅,现在的国子监可不比当年了呀。”

    “老臣明白,大明开国之初国子监乃是士人为官的必经之路,天下良才皆聚于此地。如今国子监荫监、贡监、举监、例监成分复杂,的确已非当年可比。不过皇上,入国子监还是有一个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朱厚照不解问地道。

    李东阳下意识地想去捋自己的胡须,不过一摸才想起来自己的胡子已经被江夏用一把大刀给剃光了,连带着自己的眉毛也......

    朱厚照看到李东阳那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毕竟李东阳是他的老师,他也不好笑的太过分,所以脸都憋红了。

    李东阳也跟着笑了笑,他摇摇头后说道:“再有三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殿试,江夏只要入了国子监于会考时进入前二十之列便可直接进入殿试,无须参加童试、乡试、会试。”

    听了李东阳的话朱厚照眼睛顿时一亮,他点点头道:“太傅所言有理。”不过话刚说完朱厚照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大......江夏他能进入国子监会考前二十之列吗?要不到时候朕让国子监祭酒将考题先送给朕批阅,然后朕......”

    “不必如此,皇上莫非忘了,国子监已经不比当年了。”

    说到这里,李东阳和朱厚照对视一眼后纷纷笑了起来。

    国子监乃是大明的国学府第,算得上大明的最高学府。明初的时候,大明主要通过科举、举荐、铨选三种途径来选拔人才,其中属国子监的地位最高,一般来说官员都会在国子监内进行选拔,有的时候还是皇上直接对监生下达任命。

    但是随着科举的发展,通过科举脱颖而出的人才越来越多,所以科举越来越受到重视。后来进士不仅在发榜以后便可以任官,并且朝廷中还有一则常例,即“非进士不可进翰林,非翰林不可入内阁。”,此一常例即代表着国子监监生想要做官,想要做大官,也必须经历科举,如此一来国子监的优势不再,只余下一个天子门生的空名头而已。

    再往后,国子监的监生身份越来越复杂。有荫监,即三品以上京官的子弟或皇帝恩准入监的人。李东阳乃是一品大员,自然是有荫监资格,不过江夏并非他直系子弟,所以他才向朱厚照讨了一个恩典。

    另外还有贡监、举监以及例监。“贡监”是指由地方官学选拔入监的生员。“举监”是在京师会试下第的举人,由翰林院择其优者送入监内读书。“例监”则通过捐纳钱物而获得监生资格者。

    如此一来国子监里鱼龙混杂,早已经被进士科的生员们看不起。他们一度讥讽国子监是官宦子弟聚集之地,充满了铜臭和纨绔子弟。

    不过虽然国子监成分复杂,但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毕竟是大明最高学府,能够在里面读书不仅是有强硬的人脉关系,更加还有许多特权。直入殿试,这便是特权之一。即便无法直入殿试,国子监前一百名也可以直入会试,想要得到一个贡士身份可谓轻而易举,绝对是官宦子第获取文凭镀金的首选。

    如今国子监已经大不如从前,里面的监生实力自然也底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东阳才对江夏能够在里面进入前二十那么有信心。

    接下来朱厚照又和李东阳商议了一些国事,李东阳毕竟是老臣子了,很多见解都让朱厚照茅塞顿开。朱厚照最终和李东阳约定,不在朝为官任职可以,但是若遇国家大事朱厚照还是会召其入宫商议的,李东阳自然欣然答应下来。

    二人聊到兴起时,崔念奴突然跑出来叫道:“醒了,江大哥醒了......”

    ps:咳咳,国子监开始招生了,有想法的人快去大明帝师粉丝榜上留名字.......

第六十八章 报到(三更,求收藏)

    读书。这对于江夏来说是个十分陌生的词汇。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五岁的时候被名为“丐帮”的帮主收养,按照规矩那个时候江夏应当是要被打断手脚,然后捆绑好任由其长成畸形,然后再放出去乞讨的。但是因为江夏长得实在可爱所以帮主就尝试性给他穿一套脏衣服放他出去行乞,没想到那效果好的出奇,于是江夏幸免于难。

    到了八岁的时候帮主开始组织人学习“技法”,所谓的“技法”就是偷东西,能够加入这个“团队”必然都是“丐帮”里面的精英。很幸运,江夏被选中进入了“团队”。在这个团队里面江夏很快崭露头角,他十指灵活,偷艺非凡很快便得到了帮主的赏识,成为“丐帮”里面的“明星队员”。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江夏偷了一个老头。

    而这个老头居然是千门长老上官云龙。

    上官云龙将江夏带入到千门之中,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残酷训练以后江夏开始出道。他一出道就连做了几起大案子,很快就又成为了千门里面风头最劲的人。最后上官云龙和千门掌门争夺掌门人,江夏协助其夺得掌门之位,于是顺理成章江夏就成了上官云龙的继承人,之后上官云龙病故以后江夏成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纵观江夏的经历,也许在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平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一切。也许最后他过的很风光,但不可否认他每一刻也都活的很小心。即使是在和闻月惊鸿行房事的时候,江夏也没忘记防着她趁着自己最放松的时候来一刀。

    来到了大明,他成为大明朝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愁吃喝,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有警察来抓自己或者是有对手仇家前来寻仇。这一份难以言喻的轻松让江夏十分沉醉,如今听见李东阳说让自己去国子监读书,江夏更是忍不住发起笑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够弥补一下没有读过书的遗憾。

    这一笑,江夏无意间就扯动了右胸上的箭伤,痛的他直吸凉气,同时也吓得崔念奴、崔如霜以及朱厚照和李东阳四人手忙脚乱,连连关心。

    养伤的日子过得总特别的舒服,每天早晨有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个人亲自来帮忙服侍他起床,然后陪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休息。休息时崔如霜会用学过的指法准确无误的为他刺穴按摩,而崔念奴则会为他诵念四书五经,或者经史典籍。

    如此美妙的生活,江夏真希望他的伤一辈子都不好。可惜,人的心情越好伤就好的越快,在崔如霜和崔念奴的悉心照料下,江夏仅仅用十五天的时间就已经将伤养好。

    这天早晨,江夏还在熟睡之中,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人一个捧着全新的衣鞋裤袜,一个端着洗漱用具推开门进入江夏的房间。崔如霜将手中的衣鞋裤袜放在床头,然后轻轻摇着江夏叫道:“江大哥,江大哥,该起床了,今天你要去国子监报到呢。”

    江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半睁着眼懒洋洋地叫道:“是如霜啊,来,陪江大哥再睡一会儿。”

    说完,江夏伸手就揽过崔如霜的腰然后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崔如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已经爬到她身上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这一刻崔如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知道一股酥麻的感觉在她身体里游走着。

    “咳咳......”崔念奴心中失落不已,原本她想退出去成全他们二人,但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干咳了两声。

    我这是担心江夏去国子监报到误了时辰。是的,就是这样。崔念奴在心中不断对自己说道,只是越说她越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此刻离去报到的时候还早着呢,即便是让他们做点什么......额,也有时间。

    “啊!”听见崔念奴的咳嗽声崔如霜这才想起来崔念奴还在这房间里看着呢,她立刻将江夏从自己身体上推开,然后又是尴尬又是紧张地说道:“江大哥,要......要迟到了。”

    江夏见崔如霜目光紧张地看着自己身旁,他顿时想起那两声咳嗽声。江夏顿时惊醒,他往后一看,只见崔念奴正一脸羞红地杵在哪儿,脸色明显有些不善。

    江夏立刻一言不发地从床上起来,然后拿起衣鞋裤袜开始穿,兴许是因为紧张他穿了半天也没能穿好,最终还是崔如霜看不过去从床上下来帮他将衣服整理好。

    紧接着江夏又在崔念奴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整理好发髻衣服,确认没了问题崔如霜和崔念奴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二人陪着江夏一起去前厅吃了早餐,餐桌上三人一句话也没说,明显还在为方才房间里的事而尴尬。

    江夏也不敢去看二人一眼,一边喝着小米粥的同时心里一边在想看来是该要把这两个丫头收进房里的时候到了,再这样拖下去即便没什么问题自己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啊。想到这里江夏脑海里又回忆起方才房里的事,崔如霜那柔软的嘴唇,以及自己右手揉捏了好几下的圣女峰......

    不行不行,受不了受不了......

    江夏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才将下体又在重现的龙抬头现象给抑制下去。

    “我吃好了,那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见,我出门了。”江夏对崔如霜和崔念奴二人道。

    “我送你。”二女同时开口说道。

    江夏点了点头,看了二女一眼后笑着说道:“干脆一起送吧。”

    再出门的时候,江夏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准确无误地亲了崔念奴一下,崔念奴顿时愣在原地,江夏捏了捏崔念奴的脸颊笑着说道:“一人一下,不偏心。”

    说完,江夏转身就跑出了门。

    出了逍遥山庄,江夏看见一辆马车早已经在等待自己,坐在驾驶位上的是钟彬。

    江夏笑着问:“怎么?你送我去读书?”

    钟彬点点头,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模样,他简短地说道:“以后都是我送。”

    江夏一听顿时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道:“这就好了,有你陪着我,在那国子监我还不横着走?我看不惯谁我就扁他,谁看不惯我我还是要扁他,哈哈哈哈......”

    “只是接送。”钟彬淡淡一句话瞬间打灭了江夏所有做国子监一霸的幻想。

    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和钟彬这个生肖是属木头的家伙呆在一起无趣到了极点。江夏心中甚至在默默的编排着钟彬,心想钟彬若是以后娶了老婆会不会也是这样不爱说话?即便是平常不说话,那在某个特别的时候难道他也不说?

    钟夫人问:“老公,你不舒服吗?怎么......都没有任何声响?”

    钟彬沉默片刻后开始弄出声响:“哼!哈!哼!哈......”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江夏自己倒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钟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世间还有人可以强大到自己把自己逗笑的,如果是知道江夏心中所想,恐怕钟彬今日手中的长剑又要饱饮鲜血了。

    国子监位于京师安定门内的集贤街,作为大明的最高学府,此处占地十分广阔,内里建筑也十分气派,绝对不负最高学府之名。沿着一条宽广的石板路过来,钟彬驾驶着马车将江夏送到了国子监的正大门,集贤门。

    此刻大概是监生们上学的时候,江夏看见不少手里拿着书籍的监生正在进入集贤门。集贤门的门口站着两名官兵模样的护卫,每个进入集贤门的监生都会向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铭牌,经过他们点头后才能进去。

    钟彬陪着江夏一起走过去,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其中一名护卫。

    护卫接过书信后抽出信纸看了看,书信是李东阳找靳贵写的,上面盖有他礼部尚书的官印。护卫看了一眼后吓了一跳,他在这里做守卫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朝遇到来报到的新书拿的是礼部尚书的推荐信,平常就算是礼部侍郎的推荐信也是极少见到的。

    护卫对着江夏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侧身道:“公子请进。”

    江夏点点头道:“大哥不必客气,以后我在这里面读书还请多多关照。”说完,江夏悄悄地从衣袖里递了两张五十两的宝钞过去。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却很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打点好这些人,万一自己在里面闯个祸打个人什么的也不会遭受多少刁难嘛。

    这护卫没有想到江夏手持礼部尚书的推荐信却还如此会来事儿,他明显愣了愣,江夏笑着低声道:“一点儿小心意,还请两位大哥笑纳。”

    护卫接过去一看,心中猛然一惊。

    “五十两?”护卫顿时不淡定了,他也遇到过有人送银送礼让他好生照顾的,但最多也就出手个几两银子,哪里像这一位,出手就是五十两,如此大的一笔巨款别说是让这护卫照顾了,就算是让他给江夏当跟班这也够了呀。

    护卫嘴都笑咧了过去,他点着头道:“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名叫吴刚,跟着我这位兄弟叫袁大林。我们两个都在这国子监当差,以后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哥俩就是。”

    “大哥客气了,若说吩咐在下就不敢当了,不过以后大家整日见面少不了有事会麻烦两位大哥就是了。”江夏笑着说道。

    “公子客气。”吴刚抱着拳道。

    “那回见了吴大哥,袁大哥。”说完,江夏对着二人抱拳行了一礼后准备离开。

    他走了两步后回头看了看钟彬,见钟彬杵在那里不动江夏问:“怎么?你不准备跟着我一起进去?”

    钟彬摇摇头道:“太傅不让我跟你进国子监。”

    “太傅?”吴刚和袁大林都吓了一跳,他们见推荐信上写的是荫监,虽然已经猜到江夏背景显赫,但是没想到江夏却是太傅家的直系子弟。吴刚顿时有些后悔了,那一百两银子......似乎不敢接啊。

    “哦。”江夏点了点头后直接进了国子监。

    等到江夏走远,钟彬这才从怀中掏出自己锦衣卫的铭牌对吴刚和袁大林道:“我是锦衣卫副千户钟彬,此人乃是当今皇上特意交代要好生保护的人,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吴刚和袁大林这一下更是吓得险些连魂儿都没有了,他们两个立刻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道:“明白明白......”

    钟彬微微颔首道:“记住,这件事你禀告给你们的上官就行了,不要让国子监里的其他官员知晓,更不能让方才那人知晓,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吴刚和袁大林再次说道,二人背后都已经渗出了冷汗,一个监生这才短短时间,已经显示出他背后站着礼部尚书、当朝太傅、锦衣卫以及......当今皇上,他们两个心中暗自猜想,这莫不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吧?不对不对,皇上还年轻,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私生子,那......

    两名护卫猜测,此人一定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化名到这国子监来读书的。

    吴刚赶紧将怀中的那两张宝钞掏出了递给钟彬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宝钞......”

    “公子赏给你们的,那你们就收着吧。”

    说完,钟彬转身离开。

    等到钟彬驾着马车走了以后,吴刚和袁大林这才松了口气,二人都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而江夏这边刚刚走进集贤门,正在左右打量国子监里的风景建筑,却突然听见一声叫喊:“哈!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这个杂碎。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哈......”

    江夏扭头看过去,心中不由暗道了一声:“是他?”

第六十九章 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一更)

    一个人长的面目可憎也就算了,关键他的声音还那么难听。尖锐之中带着丝丝阴柔,听着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公鸭喉咙里塞了东西一般,让人听了难受至极。

    江夏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国子监居然还能碰到熟人,只不过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这样的“熟人”还是少碰见为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沐阳侯家的三公子,刘青云。

    看见他江夏的目光就忍不住往他下面瞟了一眼,没曾想刘青云对那里十分敏感,江夏原本是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刘青云却好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蹦起来大声叫道:“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那头牛是你弄来的对不对?是你害得我变成太......”

    “太什么?”江夏哪里可能承认是自己施计使刘青云变太监的,他装傻充愣道:“什么牛又什么我弄来的?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说什么?”刘青云冷笑了两声,他点着头道:“好,你给我装傻是吧。放心,我会让你承认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国子监,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你给我等着!”

    说完刘青云准备走,江夏却突然开口叫一声:“喂。”

    刘青云停下脚步,江夏两步走上去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让我等什么?”

    “哼!”刘青云冷哼一声:“等我找人来弄死你!”

    “哦。”江夏微微颔首道:“他们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却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耐性,十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啪!”刘青云愣住了。

    从集贤门走进来的监生们也都愣住了,沐阳侯家的三公子整个国子监谁不认识?但是居然被人......煽了耳光?

    刘青云也是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脸红火辣辣的痛感还倒没什么,关键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掉的面子这才让刘青云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刘青云大声吼道:“你敢打我,我......”

    “啪!”刘青云又被江夏煽了一耳光。

    “老子跟你拼了......啪啪啪。”

    江夏一只手顺着煽过来,然后又反着煽回去,然后又正着煽过来。

    刘青云彻底被打蒙在那里,而周围围观的监生们也总算明白过来,这个身材高挑长相俊逸一脸无害的家伙是狠角色,真真正正的狠角色。

    一连煽了好几巴掌江夏感觉手都有些发痛了,他淡淡地问刘青云:“如何?还准备再找我练练?你现在不行,我劝你还是去找点人来之后再找我,去吧去吧。”

    说着江夏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刘青云,刘青云重重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道:“好,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刘青云竟然跑出了集贤门。

    看着刘青云离去的背影,江夏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逃课,不是好学生。”

    说完江夏扫了一眼围观的监生们,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将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江夏随意指了指其中一人,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这人虽然有些害怕,但身体仿佛不由自主一般朝着江夏走过来。

    江夏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笑着问道:“同学,怎么称呼啊?”

    “刘......刘沉迷。”

    “哦,刘同学。”江夏点了点头,对着刘沉迷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叫江夏,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刘沉迷微微一愣,他不知道江夏伸出手来是什么意思,江夏则一把抓住刘沉迷的手摇了两下,放开以后刘沉迷整只手都在发抖。

    江夏拿出靳贵写给他的推荐信问刘沉迷:“刘兄,我今天是第一天前来报到,请问应该在哪里去找司业大人?”

    “哦,司业大人在博士厅。你从率性堂过去到诚心堂,经过了诚心堂以后你就能看见彝伦堂,彝伦堂的旁边就是博士厅了。”

    刘沉迷说了一大串,江夏却含笑看着他没有反应。刘沉迷叹了口气道:“干脆还是我带你去吧。”

    “那就多谢刘兄了。”江夏兴奋地说道。

    在刘沉迷的带领下,江夏一路往国子监里面走。国子监分为三进院落,进大门集贤门为第一进院落,从二门太学门到这彝伦堂为第二进院落。如同刘沉迷所说,博士厅就在彝伦堂的旁边。

    刘沉迷指了指博士厅的门牌道:“就是这儿了。”

    江夏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多谢刘同学了,改日请你吃饭。”

    “不......不必。”说完刘沉迷飞也似的离开。

    看着刘沉迷离去的背影江夏感叹道:“这国子监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上课都十分的积极啊。”其实他哪里知道人家那是不想和他扯上太深的关系,以免让人误会他们两个很熟稔,到时候刘青云才来报复时顺带将他殃及。

    江夏走到博士厅的门口,门打开着,只见里面坐了好几名老师,当然他们的官职是“博士”,不过为了方便理解以后就以老师相称。这些老师都欢快地聊着天,没人注意到江夏。江夏敲了敲门后道:“请问,司业大人在吗?”

    没人理会,大家仍旧各自讨论着自己的话题。

    江夏又问了一次:“请问,司业大人在吗?”

    还是没有人理会。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请问......司业大人......在、不、在!”

    “哪里来的学生,竟然如此无礼?”

    “对啊,你是哪个堂的学生?”

    “回禀各位老师,学生江夏,今日刚来报到。”对于那些老师们的斥责江夏彷佛充耳未闻,他笑着对所有人行了一礼道。

    “刚刚才来报到的学生?贡监还是例监?”其中一名老师问道。

    江夏回答道:“是荫监,师父让我持靳尚书的推荐信前来。”

    “靳......靳尚书?”一众老师吓了一跳,其中一名老师忍不住问道:“那你师父是?”

    “当朝太傅李东阳。”江夏傲然回答。

    “啪啪啪......”好几名老师的书都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博士厅的大厅里面寂静无声。

    江夏再次开口询问:“请问各位老师,司业大人何在?”

    “司业大人正在房内午休。”一名老师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

    江夏点了点头:“多谢老师。”

    走到那间房的房门口,江夏用力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江夏走进去,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司业李春峰亲自送江夏出来,同时还特意嘱咐了国子学博士汪如海带江夏去国子学堂。

    要知道国子学博士在国子监内只有五名,每个都是正五品的品级,主要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的子孙、以及从二品以上官员的曾孙。江夏得汪如海亲自带领,又入的是国子学堂,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背景不容小觑。

    汪如海带着江夏去领了书籍,然后去登记制作了铭牌,领取了一块临时通用的铭牌。然后又去领了一套全新的国子监生员服,这样的服装平时并不需要穿,只有在孔子诞或者其余什么大型庆典的时候才会需要穿。

    一路上汪如海在跟江夏介绍,那国子学堂一共有“天地玄黄”四个班。江夏即将进入的是最顶级的“天”字号班。

    外行人以为进天字号班似乎很不错,其实不然。以江夏的身份如果是去地字号或者玄黄两个字号的身份地位必然是数一数二,而在天字班就不同了,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名门权贵的嫡系子弟,家中亲人官职最低的恐怕也是正三品起步,且官居要职手握实权。

    汪如海带着江夏走入天字号班,整个班级一眼看过去只有寥寥不到三十人,但是学堂却十分宽敞,却采光通风的效果五一是国子学堂四间教室里最好的。

    进入天字号班,整个班上吵吵嚷嚷,所有人都打闹成一片。汪如海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带着江夏走到讲台那里后拍拍手道:“同学们安静,安静一下。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新加入的同学,他的名字叫......”

    “管他叫阿猫阿狗,还是先说说吧,他凭什么能够进入我们天班?”坐在正中间第三排的那年轻人懒洋洋地问道,态度嚣张至极,完全没有将汪如海放在眼里。

    江夏笑着对汪如海道:“老师,要不您先去忙吧,我自己自我介绍就好了。”

    汪如海看了一眼学堂内的情况,也只能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注意一点。”说完,汪如海离开。

    汪如海前脚刚走,江夏便走到那名年轻人跟前笑着问道:“你刚才说谁是阿猫阿狗?”

    年轻人一脸不屑地回答:“谁跟我说话谁就是阿猫阿狗呗。”

    江夏点了点头,他抱拳对着那年轻人行了一礼问:“请问这位公子,你家最大的官是几品?”

    “正三品,吏部右侍郎。”

    “那再问问公子,是一品官比较大还是三品官比较大?”

    “哈哈哈......”年轻人仰头大笑:“你想笑掉我的大牙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要问我,傻瓜都知道是一品官大咯。”

    “哦,原来如此。”江夏点了点头后突然一把将这年轻人拉起来猛煽了两巴掌,然后右腿一扫将他扫到地上,接着江夏就好像发狂一般踩着那年轻人的头大声说道:“你他娘不知道老子的后台是一品官吗?小小三品官做后台的小王八蛋也敢在老子面前嚣张?不想活了是吧?”

第七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二更)

    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天班突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夏,而江夏此刻仍旧天一脚地一脚地踹那个说他是“阿猫阿狗”的年轻人,并且每一脚都是照着他的头招呼的。

    吏部右侍郎梁储的孙子被人打了?

    整个天班的人已经开始在想这个新来的家伙究竟会怎么死,吏部侍郎梁储,与吏部尚书曹元系出同门,二人都是当朝太傅李东阳的弟子。前不久李东阳被东厂厂公刘瑾翻出了一桩文字狱案子,原本以为李东阳要就这样完蛋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皇上不仅将赦免了李东阳所有罪名,并且还重重的惩罚了刘瑾,责令其自己去午门领了二十大板。据说那二十大板皇上还特意派人监督,没有一板敢偷偷放水,打得刘瑾接近一个月没能下得来床。

    京师之中,李东阳的名头一时无两,自大明开朝以来,能够从文字狱中完完全全脱身而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了。虽然现在李东阳已经致仕,但皇上仍旧为其保留了太傅的名衔,仅这一份荣宠就历来罕见,再加上李东阳本身就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算他不再在朝中任职,朝廷之中又有谁胆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家伙打了李太傅一系重要人物的孙子,看他怎么死。

    “啪啪。”江夏拍了拍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今天就先打到这里,我劝你最好想一想怎么哄我开心,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五补付奉过你的,五咧咧是梁储(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爷爷是梁储。)”被打的这人勉强站起身来,他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所以说话也含糊不清。

    不过江夏倒也聪明,他基本上猜到了这人说的是什么,他大咧咧地说道:“老子等着你来不放过我,回去告诉你爷爷,就说是当朝太傅的亲传弟子江夏打的你。”

    “哗......”

    “我就说嘛,这家伙能够进入咱们天班,又敢肆无忌惮的打梁文涵,肯定大有来头,原来背后是李太傅在撑腰。”

    “听说李太傅不允许他的家人进入官场,他现在致仕了却不回乡目的就是要教导一个徒弟,原来这人就是李太傅的徒弟。”

    “就是就是,我刚才见到汪博士居然亲自带他前来我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那汪博士虽然人胆子小了一点,但却好歹是个五品官,等闲人他会亲自带到教室来?”

    听见周围众人的讨论声,被打的梁文涵也愣住了。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你是李爷爷的弟子江夏?”

    梁文涵突然记起来,这几天自己爷爷梁储在吃饭的时候特地跟自己交代过,说过几天就会有一个李爷爷的亲传弟子到国子监读书,让自己好生结交照顾着,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什么叫‘你爷爷的弟子’?你骂人是吧?”江夏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捋袖子,作势又要打人。

    梁文涵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你师父是我爷爷的老师,我一向称呼你师父为‘李爷爷’,不是骂人不是骂人。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我爷爷还专程跟我说让我照顾你呢。”

    “啊?我师父是你爷爷的老师?”江夏顿时也脸红了,原本还想杀鸡儆猴来立个威,没想到一出手就打了自己人。

    江夏抓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那啥,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梁文涵笑着说道,可是刚一发笑就扯动嘴上的伤口,所以痛的直吸凉气。

    江夏扶着他坐下笑着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这事儿就算是我江夏对不住你了,改明儿请你喝酒赔罪。”

    “不用不用,算起来该我请江兄才对。”梁文涵抱拳说道。

    江夏看着他那一个猪头真心想笑,不过又不得不憋着。听见梁文涵叫自己江兄,江夏立刻摇了摇头道:“文涵,你这称呼不对啊。我师父你是爷爷的老师,那你爷爷和我一样就都是我师父的弟子,那么我和你爷爷就是同辈。按照辈分,你似乎该叫我......江爷啊。”

    梁文涵顿时呆住了,大家年纪相仿,若是真叫江夏为江爷,那他梁文涵以后在国子监不用混了。

    梁文涵刚刚露出难色,江夏却拍了他一下笑着说道:“开玩笑的,哈哈哈......咱们交咱们的,不管什么辈分。我生于弘治二年五月初十,咱们两个谁大?”

    梁文涵笑着说道:“你大,江大哥。”

    “梁兄弟。”江夏哈哈笑道。

    说完,江夏再次走到讲台上,他目光扫了一眼底下的人。讲堂里的监生突然全都下意识地在位置上坐好,江夏此刻才来自我介绍:“在下名叫江夏,今日第一天前来国子监报到,今后还请各位师兄多多关照。第一次与各位师兄见面,还请给位师兄给在下一个面子,今日于天香楼设宴请各位师兄便饭,大家好好认识认识。”

    “好!”

    江夏一说完,底下顿时响起激烈的掌声。在这学堂里面的都是些识货的人,那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京师里面数一数二的青楼,在那里设宴请这么多人,少了不说至少得一千两银子候着,谁也没想到新来的这个江夏不仅背景深厚且出手阔绰,刚才还觉得他有些嚣张跋扈的人此刻全都改变了看法,全都觉得他为人还算可以。

    江夏说完以后提议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以便相互认识。这一次天班的人全都是十分配合,纷纷起身自我介绍。整个天班的确是超级衙门官二代的聚集之地,这里面有国公爷家的孙子,有六部左右侍郎家的孙子,也有通政司通政使家的孙子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家的孙子。这些年轻人虽然都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未来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若是江夏能够与这一班人交好,那这些人未来必定能够成为其一张不可想象的人脉关系网。

    大家自我介绍完了以后,相互间便开始互相谈论起来,一时间整个天班学堂又开始吵吵嚷嚷。

    突然间一个两脸红肿的家伙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天班,此人一进来便用他来尖锐地声音对着江夏叫道:“狗杂碎,有本事你跟我出来。”

    江夏扭头过去一看,此人不正是先前在集贤门那里被他打过的刘青云吗。

    江夏正准备开口说话,梁文涵却抢先开了口,他一下站起身来对刘青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天班也是你能大声嚷嚷的?”

    “我乃是沐阳侯府家的三公子刘青云,你这个猪头又是谁?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惹怒了小爷我连你一起揍。”刘青云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每一个都是沐阳侯府家里的好手,所以他底气充足。

    这刘青云比江夏先进国子监没多久,本身又一直在玄班读书,再加上读书期间基本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所以对天班并不是十分了解。殊不知他那一句“猪头”顿时把梁文涵给惹怒了。

    梁文涵二话没说拎起坐下的板凳便一把扔向刘青云大声吼道:“老子爷爷是吏部右侍郎,你沐阳府算个什么东西?”

    梁储这么一说话,接下来天班的其余人也开始纷纷扔板凳,只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叫着:“老子爷爷是户部左侍郎,你沐阳府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爷爷是礼部右侍郎,你沐阳侯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爷爷是通政司通正使,麻烦你告诉我,你沐阳侯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老子爷爷是......”

    那一连串官名,随意一个说出来都足以将刘青云给震住,而全部说出来直接将他震的无言以对。先前没注意之下几根板凳恰好扔到他身上,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包,接下来刘青云带着那一种护卫就灰溜溜地逃跑了,梁文涵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天班也是那小小侯府能够撒野的地方?江大哥,要不要兄弟带人追出去再干他一次?”

    “干他一次?”江夏默默地将位置往一旁移了移,弱弱说道:“原来......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爱好,算了,他罪不至死,饶他一次吧。”

    刘青云离开以后天班的人又将扔出去的凳子收回来,没一会儿汪如海海带着书本前来开始授课。一开始江夏还认真地听着,可是听了半天江夏发觉只不过是在敷衍地念着《中庸》而已,并且同样一段话他摇头晃脑的至少念了三次以上。

    江夏发现学堂里的其他人要么早就开始呼呼大睡,要么就已经自己玩儿自己的,没一个人在听课。而江夏呢则发觉汪如海讲课的水平和李东阳那完全是天与地的区别,于是乎也开始自己玩儿自己的。

    而此时此刻,国子监集贤门那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这群人身穿士子布衫,手拿折扇,一副才子打扮。为首的五个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后面一条白布打着横幅,上面写着:“国子监浪得虚名妄称天下学府之最,荀文学社五大才子前来挑战,国子监可敢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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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迎战(三更)

    在大明朝国子监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学府,这源自于它的历史,源自于受皇上关注的程度,同时也源自于里面学生的成分。在国子监内有一个学堂叫彝伦堂,那里乃是皇帝讲课时专用的学堂,里面不仅装饰华丽,并且还专程设有龙椅,足见国子监在大明分量之重。

    即便现在国子监已经今非昔比,但是国子监里读书的人依旧有一股天生的自傲感。这就好像一个贵族和一个平民一般。贵族再落魄,他也绝对看不起比他更有钱的平民,这优越感与生俱来,无法详细解释。

    在大明国子监虽然是最高学府,但却不是唯一的官办学府。根据明朝科举制度,要想参加科举必须入官学读书。如此一来需要进入官学的士子就太多太多了,官学根本就容纳不了。于是乎大家就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允许民办学院挂名在官学下面。比如这个荀文学社,它其实是由京师之中四大民办学院组成的,算是一个民间性质的自发联盟,同时也算得上是京师士子的一个联合体。

    类似于这样的学院十分热衷于来挑战国子监,原因十分简单。用一个简单的比方就是,贵族看不起平民,而平民很多时候更加看不起那些只知道好吃懒做蒙先祖福荫的贵族。所以平民很想去将贵族踩在脚下,一方面证明贵族不如自己,另外一方面也从侧面印证自己其实才是真正的贵族。

    不过之前都是一两个人前来挑战,无论输赢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是这一次不同,居然是以荀文学社的名义前来挑战,而看那人数,恐怕整个荀文学社的人来了有三分之二之多。

    由于声势浩大,所以国子监附近地百姓,以及街道上看见了跟过来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此刻集贤门的大门口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而人数还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大约越演越烈之势。

    看见人数越来越多,荀文学社的人更加得意起来,他们大声叫着:“如何?国子监可敢派人一战?”

    此时此刻国子监内早已经闹翻了天,由于祭酒沈云不在,所以两名司业立刻派人去叫所有博士到博士厅商议对策。

    此时此刻汪如海正在给江夏他们讲《中庸》,一名老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喘着大气叫道:“汪......汪博士,大事不好了,荀文学社的人前来挑战,两位司业大人叫你赶紧去博士厅商议对策。”

    “挑战而已,随便派个人去应战不就行了吗?”汪如海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名老师摇了摇头,他道:“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次不同以往,整个荀文学社的人几乎全都来了,并且京师里的很多百姓也跟了过来。前来挑战的是荀文学社五大才子,不容易对付。若是这次我们输了,市井之中必然会有传言,到时候风声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会......”

    汪如海听到这里脸色也是一变再变,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道:“走,马上去博士厅。”

    汪如海离开,整个天班顿时吵翻了天。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孙子夏凤雏兴奋地说道:“啊哈,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可听说现在京师里面的才子就已荀文学社那五位风头最劲,他们那些名头是怎么说来着?七步成诗孙墨文、丹青生花王千寻、铁画银钩莫忠宇、绝对无双李云清最后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智多如妖何隐锌。”一旁的户部左侍郎家的孙子王文博说道。

    “这一下国子监肯定是顶不住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国子监根本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子,那些博士呢一个个也只是会死读书的穷酸书生,说起丹青书画,吟诗作对他们......哼。”礼部右侍郎家的孙子姜翰林不屑地摇了摇头。

    “咱......咱们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荀文学社再厉害又怎么样?咱们国子监是他们能够来挑战的?”坐在江夏身旁的梁文涵大声说道,他说的正气凛然,但那副猪头模样的确让人想笑。

    江夏一下站起身来,他点点头道:“文涵说的没错,咱们都是国子监的人,不管咱们自己再怎么不行也绝不能让人踩到头上来,走,出去看看。”

    江夏这么一说顿时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天班的人纷纷起身道:“对,江大哥说的对,那荀文学社的人也太嚣张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胆敢来挑战咱们国子监,还真当咱们国子监无人吗?走,出去看看。”

    说完,江夏领着天班一众人出了教室。

    江夏他们刚刚出去,其余教室里听见了风声的人也跟着往集贤门那里走。

    而此时此刻博士厅那里两位司业正愁眉紧锁,他们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能够前去应战的人。问便了所有的老师,全都害怕输了既伤名声又可能担责任,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而江夏这边,他们一走出去随即跟上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却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到了集贤门。

    集贤门那里因为有吴刚和袁大林挡着,所以荀文学社的人暂时没能进得来,不过门外此刻已经站满了人,整个街道已经无法通行。

    江夏带着一群人走出国子监,一名荀文学社的士子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国子监的缩头乌龟们终于出来了,都说说吧,你们是谁来应战。”

    江夏看了那人一眼,很明显他并非五大才子之一,不过他那句“缩头乌龟们”却把江夏也骂在了里面,江夏岂是一个甘于吃亏的人,他指了指那人,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手指头。

    那人愣了愣后问道:“干嘛?”

    江夏一脸无害地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我们是谁应战。”

    “好。”那人走过来。

    突然之间江夏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然后右脚一下将他扫在地上,“砰砰砰砰......”江夏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猛踩。

    “你干嘛?怎么出手打人啊?干嘛?”

    江夏突然一下从袁大林的腰间抽出长刀,他刀锋指着被他一顿猛踩的人,然后大声说道:“都给我闭嘴,再上前一步我让他血溅此处。”

    荀文学社的人纷纷停住了声音,没有一个人敢往前。

    而站在江夏身后的天班众人则觉得大为解气,就连梁文涵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江大哥这性格还真是不错,解气啊......”

    “别说话,这当众对士子亮刀子可不是小事儿,搞不好要挨板子的。”王文博低声对梁文涵说道。

    而此时站在正中间,明显是五大才子之一的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道:“我们都是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讲究以德服人,为何阁下如此暴戾?此等行径恐怕是在给国子监抹黑吧?”

    “你是?”江夏问。

    “在下李云清。”李云清微微对江夏抱了一拳,脸色明显有些不善。

    江夏笑着说道:“此人辱骂皇上,我等身为皇上的子民难道还要坐视不理吗?”

    “他哪里辱骂皇上了?”李云清微微一愣。

    被江夏踩在脚下的那人也大声叫道:“放屁,我根本没有提皇上半个字。”

    “哼!”江夏冷哼一声,用刀片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道:“你方才是不是说了这句‘国子监的缩头乌龟们?’。”

    “是又怎么样?我骂的是国子监,与皇上有什么关系?”

    江夏冷冷说道:“没关系?咱们国子监是大明最高学府,国子监的监生都有一个称号你知道是什么吗?”江夏一回头对众人说道:“兄弟们,告诉他们我们的称号是什么?”

    这一下国子监的人全都明白过来,他们齐声吼道:“天子门生!”

    这一声吼出,江夏脚下之人顿时吓呆了。江夏笑着说道:“听清楚了吗?咱们是天子门生,是皇上的弟子。你说皇上的弟子是缩头乌龟,那在你心里皇上是什么?你不仅不尊皇上,更加不尊大明历代君王,因为国子监自大明朝开国之初,监生就已经是......”

    江夏左手一举,这次没用他说国子监的人又齐声吼道:“天子门生!”

    这一下荀文学社的人不说话了,五大才子不说话了,被江夏踩在脚下的那人更是吓得簌簌发抖。

    江夏将脚移开,笑得十分和煦:“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跪着磕头道歉,我没叫停你不准起来;二是由我将你交过锦衣卫好生审问,看看你方才究竟是何心思。你自己选吧。”

    锦衣卫,那地方进入了还能出来吗?此人二话不说,立刻爬起来开始磕头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江夏嘴角含着笑意,而其余国子监的人也觉得大为解气。

    此刻国子监士气已起,江夏指着那李云清道:“刚才你想帮他出头,那你就先来,你不是那什么掘人坟墓李云清吗?”

    “是绝对无双李云清。”李云清面色铁青的纠正道。

    “管他呢,你不是要比吗?划出个道道来吧,你江爷接着。不过话说在前头,谁若是输了谁就跪在旁边磕三个响头大叫三声‘我服了’,如何?敢不敢比?”江夏漫不经心地说道。

    站在江夏身后的梁文涵忍不住偷偷在江夏耳朵旁边说道:“江大哥,那李云清对对子在京师是出了名的,你跟他赌这么大不划算啊。”

    江夏摇摇头道:“放心吧,他不敢赌的。”

    “赌就赌。”李云清听了江夏的话后一口答应下来,他道:“我们两个各出一个上联,我出的你对出来就算我败一局,同理你的也一样。一个对联过后,若是平局就继续比,若是有了输赢那就按赌约行事。”

    “好。就依你。”江夏笑着说道:“你先来吧。”

    李云清不假思索就说出了一个上联,这个上联乃是他以往游历岳飞庙时偶然所得,一直都只有上联没能想出下联,所以李云清现在说出来,想要给江夏一个下马威。

    “孤山独庙,一将军横刀匹马。”

    这上联一说出来,全都开始沉思起来,其余四个才子眼睛则是一亮再亮,眼神中也纷纷透露出思索之色。

    梁文涵有些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对联才那么一点字,听上去也不是很难嘛。”

    王文博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难,这个上联其难无比。你想想,那上联是‘孤山独庙,一将军横刀匹马。’那个‘孤’字,‘独’字,‘一’字以及‘横’字和‘匹’字,全都是‘一’字单数,等于整个对联就是由‘一’字变言而成,这对联可说是绝难啊,要想对出来恐怕不易。”

    江夏听后也笑了笑说道:“哟呵,果然不愧是掘人坟墓李云清啊,这么精妙的一个上联居然在这片刻间就想出来,厉害厉害啊......”

    李云清作弊被江夏一言点破,他脸也不由得红了红,不过李云清仍旧强撑着说道:“怎地?对不出来可以认输。”

    江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听好下联。”

    “两岸夹河,二渔翁对钓双钩。”

    江夏此言一出,所有人脑海中思索一遍后顿时发出低呼声,这个下联可说是妙极啊,对上联不仅工整,更加贴合其内在妙处。

    两岸夹河,二渔翁对钓双钩。

    这其中“两”“夹”“二”“对”“双”,都是“二”字双数,等于就是“二”字双数的变言,对其上联真是奇妙无比。

    “好!”国子监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而周围围观的群众也忍不住跟着叫好,不少人还纷纷说着:“果然不愧是国子监啊,这么快就对出下联,看样子还对的很不错。”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云清一听江夏的下联冷汗都掉了下来,他想了三年多一直没能想出下联,而江夏却只用了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对出下联,并且还如此工整,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此人对对子的功力完完全全在自己之上,甚至超越自己很多很多......

    江夏笑着看向李云清,他淡淡说道:“你的上联我对出来了,那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ps:老虎的口号是什么?书要大家看得爽,更新让大家追的爽,这就是老虎的金字招牌,此处应有掌声。

第七十二章 再战(一更,求收藏)

    李云清号称掘人坟墓......额,错了,叫“绝对无双”。这个名头绝非是浪得虚名,当初京师号称“对王”的石一句就曾经败于李云清之手,自那一战成名以后李云清多逢挑战亦从未尝过败绩。

    但是这一次不同,当李云清看着江夏嘴角露出的那微微笑容心中就已经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

    孤山独庙,一将军横刀匹马。这么一副可称绝对的上联,对方居然轻描淡写的就对了出来,这等对对子的功夫绝非等闲。若说以往李云清对着谁都是满怀信心,那么现在他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

    李云清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江夏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阁下请出上联吧。”

    江夏想了想后,简单地说出了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五个字的对联,这看上去似乎并不难。

    站在江夏身旁的梁文涵都有些担心,他略带着急地说道:“江大哥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对联的字数越说越少了,方才那李云清好歹还说了十来个字,江大哥倒好,直接就给出了五个字。如此简单不是故意放水吗?”

    “啪!”王文博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梁文涵的脑袋,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对联是字数越多就越难?”

    “难道不是吗?”梁文涵弱弱地问道。

    王文博压低声音道:“你好好想想江大哥的那则上联,‘烟锁池塘柳’。我的天,我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绝妙的上联,这样的上联若是那李云清能对出来我王文博就把头割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有这么神?你快说说,那区区五个字的上联有什么玄机?”梁文涵赶紧追问道。

    王文博笑了笑分析给梁文涵听:“你想啊,烟锁池塘柳,这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是每个字的偏旁部首都各不相同,而联在一起则恰好凑齐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如果李云清想要对出对仗工整的下联,那么也得找出五个字,偏旁部首也得是‘金木水火土’,同时字面意思还能说得过去,这恐怕是难比登天啊。”

    听了王文博的分析,梁文涵也低着头盘算了一下,他喃喃自语道:“烟的偏旁部首是‘火’,锁的偏旁部首是‘金’,池是‘水’,塘是‘土’,柳是‘木’。嗤......”梁文涵微微吸了口气,惊道:“没想到还真是金木水火土,江大哥厉害啊,难怪是李爷爷的弟子。”

    再看李云清,他果然如同王文博预想中的那样愁眉紧锁。他用手咬着食指指尖不断地想着,而江夏也含笑站在一旁没有催他。最后反倒是周围被他们荀文学社吸引过来围观的百姓不满地吵嚷起来。

    “哎呀,行不行啊,不行就认了吧。你看看人家,对你的对联那可是只用了一溜烟儿的功夫,再看看你,这恐怕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吧。”

    “就是就是,就这速度对出来恐怕也得算输。”

    “对啊,难道考虑一下等年底把年饭吃了再说下联?”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李云清终于放弃了挣扎,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对江夏说道:“我想不出下联,你......赢了。”

    “哦。”江夏点了点头。

    见李云清没有反应,江夏问道:“怎么?这就完了?”

    李云清脸一红,他自然明白江夏说的是什么意思。按照约定,李云清输了可是得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大叫三声“我服了”。这一条件李云清自然很难接受,若是他真的照做了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在京师里面抬起头来。

    李云清尴尬地说道:“能......能不能换个条件,这个实在是......实在是有点有辱斯文。”

    “辱你个头啊,愿赌服输。若是我输了你会放过我不?”江夏干脆地指着地面说道:“你跪是不跪?”

    说着,江夏右手手中那柄钢刀微微抬了抬,李云清这才想起来这家伙不仅是个读书人,更加是个动不动就动刀子的莽夫。君不见,那旁边一直磕头认错的家伙现在已经磕到晕过去了吗?

    李云清咬着牙,他正准备下跪地时候突然他身旁一名白衣男子扶了一下他,男子十分潇洒地抖开折扇,扇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孙墨文”。

    李云清扭头过来看了孙墨文一眼,叫了声:“孙兄。”

    孙墨文微微点了点头后对江夏拱手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台,方才云清兄的确是输给了你,按理说他的确是该履行赌约。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台能够答应。”

    “你都说了是不情之请,这个词的意思是不好意思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你既然自己都知道是不好意思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你还希望我答应,你脸皮倒也够厚的。”

    “你......”孙墨文脸色一红,他没想到江夏是属蚊子的,只要有个缝就能叮上一口,自己方才那一句“不情之请”只不过是客气的话而已,却不曾想被江夏抓住就是一阵讥讽。

    站在江夏身后的国子监监生们纷纷笑出了声。

    而此刻围观的群众里面同时爆发出一股叫声,“墨文加油,我们支持你。”“墨文,我们好喜欢你的诗,加油加油。”“墨文,你好英俊啊......”

    江夏往四周一看,心中顿时大吼一声:“纳尼?这个长的好像棒槌一样的家伙居然还有粉丝?有粉丝就算了,居然还有......女粉丝?”

    江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双手后负下巴微抬,他斜上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装腔作势地说道:“什么不情之请,你说吧。”

    孙墨文先对那一种粉丝挥了挥手,这个动作又一次引发连串尖叫声。然后孙墨文这才风度翩翩地说道:“在下想和兄台再赌一把,若是我输了。我与云清兄一起下跪,高呼‘我服了’,若是兄台输了我也不要求兄台下跪。只希望兄台能够免掉云清兄的赌约,同时高呼三声‘我服了’,如何?”

    “你倒是会占便宜,我赢了只不过是多赢了一个赌约,而我输了不仅要输出去一个赌约,反而还得再搭上三声‘我服了’,你家是地主出身的吧?你爹是不是叫周扒皮?哦,不,李扒皮。”

    孙墨文脸一红,按照江夏的说法这的确对江夏不是很公平,他正准备开口改赌约但江夏却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们堂堂国子监不和你们这些小书院一般见识,怎么比,画出个道道来吧。”

    孙墨文想了想后道:“这样,我们请在场的七位姑娘出来分别写七个题目,然后你我其中一人任意去选一个题目,双方共同在七步之内按照题目做出诗句,然后让大家评判诗句的优劣,如何?”

    江夏也没过多纠缠,点点头道:“好,依你。”

    孙墨文笑了笑,转身过去对着围观群众里面姑娘最多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在下想请七位姑娘。”

    “我......”“墨文,选我......”“墨文,一会儿你做出来的诗能不能写下来送给我珍藏?”

    看着那孙墨文如此出风头,江夏心中暗暗道了一句:“现在先让你嚣张一会儿,等一下看我怎么打你的脸。跟一个穿越者比诗,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没一会儿,孙墨文挑出七名姑娘,然后七人分别写下了一个题目折叠好。

    接着孙墨文和江夏推脱了一会儿,最终由孙墨文去挑了一个题目。展开一看,题目十分简单:“桃花。”

    孙墨文看着江夏微微笑道:“兄台对这个题目可有异议?若是没有那咱们就开始如何?”

    “可以。”江夏点了点头。

    孙墨文点了点头,摇着折扇走了几步之后先行对江夏拱手道:“兄台,在下就先来献丑了。”

    孙墨文张口便念诵道:“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软驻年华。若教避俗秦人见,知向河源旧侣夸。”

    “好!”孙墨文诗句一念出,周围荀文学社的人立刻叫好,而孙墨文的那些“粉丝”们更加是叫好连连。

    就连江夏也不得不承认这孙墨文有两分本事。

    短短时间内能够作诗出来已经十分不易了,关键是他做诗的同时还能来装个b,这更加让江夏叹服。

    方才孙墨文那首诗的头两句大概意思是说他太过优秀不被外人所理解,后两句则是说他想要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俗世的纷纷扰扰。

    很明显这是“藏在ac之间不突兀”,装的一个好b。怎么看他孙墨文也不想是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嘛。

    不过孙墨文如此强悍的实力倒是让国子监的人纷纷担忧起来,他们害怕江夏无法应对,又希望江夏能够再一次爆发奇迹将孙墨文打败。

    孙墨文念完诗以后先摆摆手制止了他那群“粉丝”的呼叫声,然后十分有风度地对江夏说道:“如何兄台,若是觉得还未思考好在下可以多给兄台一点时间。”

    江夏看向孙墨文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也有了一首诗还请孙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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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接着战(二更,求收藏)

    若论及桃花诗,若论及借诗抒发自己看破风尘向往自由和归隐心情的桃花诗,古往今来还有哪一首能比得过它?

    相信很多人一提到桃花诗就会想到这一首——《桃花庵歌》,唐伯虎于晚年写下的经典。

    如今的唐伯虎还是苏州有名的风流才子,自然没有这样的心境去写这么一首经历世事沧桑以后看破红尘的《桃花庵歌》。而恰好,江夏随手将其无耻的剽窃了。

    孙墨文听见江夏说他也有了一首诗,忍不住眉毛挑了挑。所谓术业有专攻,孙墨文原本估计江夏在对对子上面造诣如此之深,那么肯定吟诗上面下的功夫不会太深。他没想到江夏居然也能够在七步之内成诗。

    如今就看大家的质量怎么样了,孙墨文对自己的诗文十分有信心,所以他笑了笑道:“哦?想不到兄台也有了佳作,那就请兄台说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下以分高低吧。”

    江夏微微一笑,朗声念诵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首诗一出,整个集贤门门口全都安静下来。周围原本还吵吵嚷嚷不懂得分辨此诗好坏的百姓们见大家都没说话,于是也顺应着氛围安静下来。

    静,极致的静。静到连大家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好!好诗啊,此诗该当流传千古。”户部左侍郎的孙子王文博兴奋地大声叫道,然后忍不住带头鼓起掌来。

    紧接着整个国子监都鼓起掌来,就连刚才大喊着支持孙墨文的那些姑娘们也纷纷讨论着。她们和一般不通文墨的百姓不同,对于诗词她们有自己的赏析能力。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好有风骨,好潇洒啊......”

    “就是就是,还有这一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如此随心所欲的生活真是令人向往啊,我决定了,一定要将这首诗绣在我的枕头上,每天晚上枕着入睡。”

    “唉......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如此有才气却从不张扬,这才是真正的才子,既内敛又低调。你们看,其实他长得比那孙墨文英俊多了。”

    “对对对,还高挑很多呢。”

    听着旁边那些姑娘们的讨论,江夏那腰杆挺得更加笔直。他淡淡地看向孙墨文,笑着问道:“孙兄,在下方才献丑了,你给指点一二?”

    孙墨文拳头捏的很紧,骨节都有些发白。他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被称作是纨绔权贵聚集之地的国子监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高手,他不想承认自己败了,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方才江夏所著之诗比他好很多。

    孙墨文叹了口气,以微不可闻地声音说道:“兄台果然厉害,在下......败了。”

    “啊?败了?”江夏笑眯眯地说道:“败了还站着干嘛?”

    ......

    此时此刻的博士厅内,两位司业和一众老师都没能想出应对之策,此刻其中一名司业马朝怒了,他大声吼道:“怎么?区区五个后辈就把你们给吓着了吗?若是咱们在龟缩在这里不出去迎战,整个国子监就会沦为笑柄,若是此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大家都不会好过!”

    “马......马大人。”一名国子监的护卫突然跑进博士厅。

    马朝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见到一个小小护卫居然敢擅闯博士厅,马朝当即大声斥道:“叫什么叫?谁让你进来的,这博士厅是你能随便进的吗?有什么事就说,没看我正烦着吗?”

    这名护卫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阵骂,他愣了愣后这才说道:“外面荀文学社的人和咱们国子监的人比起来了。荀文学社已经输了两局,那个孙墨文和李云清都跪在咱们集贤门门口磕头呢?”

    “什么?”马朝差一点下巴没掉在地上,他惊声问道:“你有没有搞错?荀文学社的人输了两局?我们国子监赢了?”

    “小人在门口盯着呢,看得清清楚楚,一点没有弄错。”护卫回答道。

    马朝兴奋地拍了下手,大喜道:“好!天助我也,诸君随我一同先去看看。”

    “是,大人。”所有老师也都松了口气,然后跟着马朝一起出了博士厅。

    在经过那护卫身旁时,马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这一次咱们国子监大获全胜的话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涨三倍。”

    护卫一听顿时大喜,对着马朝离去的背影大声叫道:“多谢马大人。”

    国子监门口,孙墨文和李云清最后实在不能再赖赌约,所以最后还是跪在地上磕了头,大叫了三声“我服了。”,整个国子监的监生们纷纷觉得爽快无比。

    等到孙墨文和李云清起身,五大才子中有两位也一起站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辱他二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有本事就与我比试一局,赌约不变。”

    “还有我,赌约也不变!”

    江夏抬头看了看二人,开口问道:“你们二位是?”

    “丹青生花,王千寻。”

    “铁画银钩,莫忠宇。”

    “名头倒是挺响亮的。”江夏淡淡的应了一句,其实他也很想把自己的名头抬出来威风一下,不过见周围人太多,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否则江大爷那“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夜七次钢板戳穿金枪不倒小郎君”的名头说出来恐怕得吓死在场很多人。

    “原来是生鸡的王千寻和淫荡的莫忠宇啊,真是失敬失敬。”

    “是生花和银钩!”莫忠宇重重地纠正道。

    江夏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就算你们叫‘杀人狂魔’或者‘奸鸡大侠’也改变不了你们一会儿会输给我的事实。想怎么比,划出道道吧。”

    “就比书法和丹青,方法十分简单。一会儿我们还是让方才那七位姑娘写七个题目,抽取一个各自作画,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我画完以后会请莫兄在画上题字,而你就自己在书画上题字。咱们一次性比试丹青和书法两样。”王千寻道。

    江夏看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低声:“知道一个一个的来打不过现在就来二比一了,我终于明白你们荀文学社什么最厉害了。”

    “江大哥,他们什么最厉害?”梁文涵忍不住凑过头来问道。

    江夏微微一笑,“自然是脸皮功夫最厉害咯,基本已经到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

    “哼!牙尖嘴利也没用,若是不敢比就直接说出来。”莫忠宇冷哼一声道。

    江夏笑了笑,摇头道:“你们一会儿输了不要哭鼻子就好。”

    说完,江夏一抬手道:“来人啊,备齐文房四宝长桌宣纸。”

    “快,赶紧去准备。”

    听见附和的声音,江夏转头一看,见到是国子监的一众博士以及先前他见到的司业大人,江夏赶紧对他们行了一礼叫道:“学生江夏,参加各位老师。”

    “嗯。江夏,记得认真比试,切不可丧了咱们国子监的威风。”司业马朝说道。

    江夏点点头道:“司业大人放心,学生定报国子监名声不失。”

    说完,前去拿文房四宝长桌宣纸的已经过来。

    在集贤门外大家摆好桌子和文房四宝,江夏前去七个姑娘手中取了一个题目。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深山藏古寺”。

    得到题目以后,江夏和王千寻各自开始思考起来。

    王千寻想了一会儿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宣纸,相信熟悉画画的人都知道构图是画画之前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特别是中国画对于构图讲究布局经营,好的构图能给画面带来生动的气韵,这是绘画的骨骼所在,也是鉴定其一个人画功是否大成的因素所在。

    王千寻盯着画布,很明显是在想如何构图。

    而江夏这边呢则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彷佛他脑海中已经开始出现一副图像。

    突然间,江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一抹笑意把王千寻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江夏已经成竹在胸了。

    其实只有江夏自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当初做的一个千局。

    那一年十八岁,为了去千一个国内有名的黑心收藏家他扮作一名二世祖在那收藏家所开的赌场里大输特输,最后签下一张过百万的高利贷欠单。

    最后无奈,江夏假做是从家里偷的一副名画出来,那画正是一代大师阎立本的《步辇图》。这幅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不过江夏交给那收藏家的却是自己凭记忆所画的赝本,除了字张是从一副唐代画作上揭下来特别制作而成的以外,其余全是假的。

    但是最终,这幅画居然骗了那收藏大师两千多万。

    江夏还在幻想之中,突然梁文涵叫道:“江大哥快一点,他都要画完了,时间不多香也快烧完了。”

    ps:感谢一下更上楼和你知道你懂的大大的捧场,粉丝榜上的表现不给啊各位,老虎在此求土豪一枚有木有?哈哈哈......当然,能力不足的同学别勉强。

第七十四 诛心之言(三更,求收藏)

    江夏睁开眼睛便看见那香已经燃过三分之一,这一下江夏终于开始急了起来。他一下从桌上拿起大大小小七八支画笔,然后一起开始作画。

    从江夏开始作画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发现他的气质变了。

    变的......认真起来。

    认真对于很多人来说本就是应该有的一个本质,若凡事不认真处理对待,那么做人又怎么可能成功?

    但是江夏不同,认真这一种感觉在他身上出现,不得不说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应该那副跳脱散漫,嘴贱无耻的模样才对。

    “呼......”江夏刚刚开始没多久,王千寻已经收笔完成了作画。他最后看了一眼后自觉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王千寻让开,莫忠宇他其特意留下的地方题字。

    写完以后二人共同审视了一边面前的画,不得不说这幅画的确是难得的上佳之作。

    画的主题是“深山藏古寺”。为了贴合这个主题王千寻画了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山,在半山腰那里有一座古寺的屋顶露出了一半,的确切合深山藏古寺的主题。

    再看王千寻的话,他所画的山山势陡峭既险又雄。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了有一股险峻一意。

    但凡是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王千寻在绘画一道的确是下了苦功的,他笔意圆融,线条遒劲,不仅构图布局大气磅礴,就连一些细微之处的细节也画的栩栩如生。果然不愧是丹青生花,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再看莫忠宇的字,懂行的人一看那字就会明白莫忠宇学的是蔡体。北宋四大家,苏黄米蔡,这其中蔡指的就是蔡京。

    也许不少人听见蔡京这个名字会说,蔡京?那不就北宋的大奸臣吗?的确,蔡京是奸臣不错,但他更是一个书法家和文学家。

    蔡京的书法一开始师承蔡襄,徐季海。后来又改学沈传师,接着又改学欧阳询,再然后又学了“二王”,即王羲之和王献之两父子。中年时期蔡京书法大成自成一体,大有集百家所长的感觉。

    莫忠宇在蔡体上应当是下过苦功的人,其字基本有八分形似,四分神似。且莫小看那四分神似,就仅仅是这四分神似,基本已经可以说是一个一流的书法家了。

    两者一画一字,配合起来相得益彰,使得王千寻那画越发的趋于完美。

    再看江夏这边,所有人都一边紧张地看着香,祈祷它燃慢一点,一边紧张的看着江夏,希望他再快了一点。

    最后江夏将笔一收,感叹道:“还好,终于完了。”

    他话刚说完,那香也刚巧烧尽。所有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

    比试书法和丹青,江夏、王千寻以及莫忠宇都不需要外人来评判,他们自己会去定高下。若说什么作弊和不认,那不会,因为那是对书法和丹青爱好者的一种侮辱。

    江夏与王千寻、莫忠宇十分有默契的换了位置。

    王千寻和莫忠宇刚看江夏那画作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既然是深山藏古寺,那么江夏那画也少不了有山。不过江夏的山实在是太过于大气磅礴,王千寻只是看一眼就全身颤抖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丹青功力和江夏的相比相距太远,那界限太过于明显了。

    而莫忠宇则更加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江夏的字,所用的字体,他竟然没有看过。这一次江夏依旧用的是董体,此刻董其昌都还没有出身呢,这世间自然也没有董体一说。

    董其昌的书法飘逸之中不失厚重,有大气磅礴之势却又有清秀健雅之美。关键其自成一体,可称是一代大师。江夏对于董其昌的书法了解深厚,故而基本有九分神似。如今一写出来莫忠宇顿时以为这个字体是江夏自创的。

    自创字体?这绝对是大师级的书法家才能做到的事。莫忠宇眼中顿时黯淡下来,他知道自己也败了。

    不对!突然间莫忠宇双目一亮,他激动地说道:“他败了,他败了。”

    江夏看着莫忠宇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凑在一旁观看的王文博问道:“江夏败在何处?”

    王文博这么一说,这四周的人这才知道这一位能吟诗作对,又精于书法绘画的翩翩佳公子名字叫江夏。

    “江夏......”周围的姑娘们已经暗自将这个名字记住。

    莫忠宇兴奋地说道:“我们比试画作的题目是‘深山藏古寺’,你看看他这画,哪里有一座寺庙?定然是他没了时间,所以没画寺庙。”

    王文博听后微微一惊,扫了一眼整幅画确实没有见到寺庙。他眉头微微皱起来,心想难道真是江大哥弄遗漏了?

    王文博看向江夏,希望江夏能够用他的巧舌如簧解释一二。谁知道江夏却没有辩解,而是将目光投向王千寻问道:“王兄,你认为如何?是否是我输了?”

    王千寻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头十分艰难地说道:“我输了。”

    “为什么,王兄,他明明没有画......”

    “够了。”王千寻长叹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没有寺庙胜有寺庙,什么叫无声胜有声,我终于明白了。”

    说着,王千寻指了指画的其中一个地方,然后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围观的人顺着王千寻指的地方看过去,莫忠宇这下顿时也愣住了,王文博则是眼睛一亮。他点点头道:“果然巧妙。”

    的确,江夏没有在画上画寺庙,只是画了一座大气磅礴的高山。

    但是他在半山腰上画了一个和尚在瀑布前面打水,同时又画了一个人跪在山脚下虔诚地看着山上。

    和尚打水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洗衣做饭。他出现在这山的半山腰上打水,很明显是告诉了众人那山里面有一座寺庙。

    而那个山脚下跪着的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并且他虔诚的模样还说明那山中的寺庙必定还是一座十分灵验的寺庙。

    看见那和尚和那朝拜之人,所有人不仅知道了山中藏有寺庙,同时还都兴起了想去一窥究竟的心情。整幅画因为这个设置不仅贴合主题,更加是像被画活了一般。

    王千寻和莫忠宇全都无力地跪在地上,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高呼了三声:“我服了。”

    “啪啪啪啪......”见到王千寻和莫忠宇这样,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荀文学社败了,并且败的十分惨。

    人家国子监一个人,而荀文学社五个人。如今刚刚必过四场,荀文学社四场全败。接下来还剩下一个号称智多如妖的何隐锌。

    从一开始江夏就有注意到此人。

    他与其他四个才子不同,其他四个才子站在那里无一故作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四人手中的折扇也是时而收起时而展开,彷佛在故意引人注意。

    而何隐锌此人不同,从一开始他就站在四人后面半步的地方,手中的折扇是握在手中从未展开过。交锋开始到现在,他没有开过口,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在默默的观察。

    江夏从还在当乞丐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喜欢叫的狗不要人,不叫的狗一咬人就是下死口。

    如今李云清、孙墨文、王千寻以及莫忠宇全都败了,唯一还能够为荀文学社挽回一点点颜面的就只有何隐锌一个人。

    江夏饶有兴趣地看向何隐锌,淡淡地问道:“如何?你要不要也来和我比一场?”

    “隐锌,看你的了。”

    “隐锌,去跟他比。比......反正他肯定比不过你。”

    智多如妖这自然是一个褒义词,但是却无法用一个标准去衡量,故而也无法去比较。所以当孙墨文他们怂恿何隐锌去和江夏比的时候,他们却想不到让何隐锌去和江夏比什么。

    面对孙墨文他们的怂恿,何隐锌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他摇了摇头后对江夏躬身行了一礼道:“江兄高才,精通吟诗作对丹青书法,在下佩服。”

    “客气。”江夏也拱拱手还了一礼。

    别人开口就夸你,你总不能恶语相向吧。

    江夏扫了孙墨文他们一眼,笑着说道:“那什么掘人坟墓、七步倒地、单双不分以及铁钩生锈都已经败了,你不想替他们挽回一点颜面?”

    “不想。”何隐锌十分干脆地回答,他笑着说道:“我们五人虽然被好事者冠以五大才子的名衔,但我何隐锌自认不如四位兄长,他们各有一技之长,唯独我不学无术。既然四位兄长都败了,我又何必出来献丑。”

    听见何隐锌这样说江夏心中对他却有了一点佩服来,此人的确是个聪明人,果然不负智多如妖之称。

    何隐锌明确表示不会和江夏比,又赞其余四人各有一技之长,同时又说自己不如四人。这样他不比四人也不会怪他,若是他比了反倒有问题。

    试想一下,何隐锌如果比败了必然名声受损同时也会被荀文学社的人轻看,而比胜了又会得罪败了的四个人,让那四人认为何隐锌踩着他们的失败上位的,从而被孤立。

    原本江夏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谁知道何隐锌却还添了一句:“不过恕在下直言,在下对公子是极致佩服的,但却不太佩服国子监。”

    “哦?此话怎讲?”江夏微微皱起了眉头。

    何隐锌淡淡一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阁下必是刚入国子监不久。阁下也不必否认,在下敢断言在场所有博士里面能说出你是何方人士的人少之又少。”

    这一下国子监的博士们全都脸色微变,江夏今天才来,谁知道他是何方人士。

    江夏也只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我的确刚入国子监。”

    “哼。”何隐锌轻哼一声,笑着说道:“看看,兄台刚入国子监不久,那么证明所学技艺并非在国子监所得。那么这一次比拼的胜败也只是我们几个人败给了兄台,并非败给了国子监。恕我直言,国子监除去兄台我敢说再无一人敢出来迎战,若是有......赢了我四位兄长我在集贤门磕一百个响头,可有人敢接招?”

    厉害!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五大才子里面,恐怕也就这个何隐锌最难缠,简单几句话居然就将这场比斗的失败转移了注意力,改变了性质。其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细致的观察能力,足可说是恐怖。

    何隐锌如此一说,国子监自然无人胆敢出来接招。何隐锌略微不屑的笑了笑,他摇摇头道:“果然如我所料。”

    说完,何隐锌又看向江夏道:“兄台,恕我直言劝你一句。你于国子监就好像是一只仙鹤落于鸡群之中,整日与这些人为伍,恐怕兄台的才情造诣会不进反退啊。若我是兄台,我就会考虑是否换到咱们荀文学社来,至少这里有通道中人相互竞争切磋,于兄台的学问也会大有裨益。”

    诛心之言,诛心之言啊。

    江夏有些动怒了。这何隐锌也太阴险了一些。

    一句“仙鹤落于群鸡之中”这句话咋一听似乎是在夸江夏,实际上就是在分化江夏和国子监的人。日后国子监的人会怎么看江夏?哦,你是仙鹤,我们都是土鸡,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快乐的玩耍?

    再来何隐锌还当众挖角,这又是在分化江夏和那些博士们的关系。一个学生比自己还强,那不是打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脸吗?

    江夏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感觉到身后的氛围有变。江夏淡淡吐出两个字:“放屁!”

    何隐锌微微一愣,江夏直言道:“你知不知你自己爱乱放屁?”

    何隐锌没想到江夏说话如此直接,他躬身问道:“江兄何处此言?”

    江夏微微一笑,他指了一下身后的众人后转身看着何隐锌问道:“你以为你们比我身后的这群国之未来,社会精英强吗?我可以告诉你,大明的未来靠的是他们,而非你们。一群只懂的诗词歌赋请琴棋书画的人还敢称自己是什么才子,真是笑掉大牙。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这群人和咱们国子监的监生们区别在哪里!”

    ps:感谢闇黯暗大大的捧场,刚说您就来捧,真是太给面子了。另外碧宇苍穹大大在书评里说的是对的,我也觉得《桃花庵歌》用在那儿不合适,不过已经发了,请见谅。

    老虎并非是不能接受意见,只是不喜欢吹毛求疵,或者完全主观的言论。似碧宇苍穹大大所说的,老虎就觉得很有道理。

    但比如某些说明朝文字狱少的书评老虎就不敢苟同了,明朝文字狱是多还是少,不看明史没关系,百度一下问问度娘也是能轻松了解的......

    总之老虎不是个心眼宽的人,但也狭隘不到哪儿去。我建了吐槽楼就是给大家吐槽用的,希望大家发现槽点就发那里面去,发在外面的确有点影响别人对于本书的第一印象,谢谢大家配合。总之老虎会努力的,努力写下一本让大家能感觉轻松、有趣的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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